“翟先生, 关于人宠失踪的案例,我们每个月接到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猫警执法局内, 身着警服的简州猫起身倒了杯刚煮好的猫草茶,放在翟曜面前,“更何况你家的人宠还没绝育……”
这是狸花猫第十四次走进猫警执法局。
在席希被抢走的这三天里,他几乎日日守在执法局内等消息。
可惜, 至今仍无半点线索。
明明他的希希是被坏猫抢走的, 但这些猫警却硬要将案件定性为“失踪案”。
“我家希希是被抢走的……”
“翟先生,自然人是人宠里最聪明的种类。哪怕嫌疑猫将她抢走,也关不住她!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在猫猫国内,自然人是聪明人宠的代名词。
它们的智商堪比六、七岁的猫崽, 生性活泼且好动,对所有事物都保持高度好奇, 一般的笼子根本关不住。
与繁育人的懒惰不同,自然人更向往外面的世界。哪怕屋门紧闭, 它们也能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条件。
这样的情况在猫猫国屡见不鲜。
久而久之, 喜爱人宠的猫猫们, 更宁愿饲养性格懒惰的繁育人。
毕竟在屋门大敞的时候,繁育人甚至都不会站起来走一步。
懒得出奇。
“我家希希是不一样的!”翟曜的解释过于苍白,“她真的……真的很乖……”
“翟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简州猫警起身“送客”, “我还有其他公务,失陪。”
其实哪里是尽力了, 不过是不重视。
如果被抢走的不是人宠,而是一串首饰,这些猫警都会把监控细细过一遍。不像现在这样, 仅仅走一遍固定又敷衍的流程,然后再说些遗憾又劝慰的场面话打发他。
翟曜第一次生出无力感。
假设当初他听父亲的话,走上刑侦这条路,那么,他现在的仓惶和无措,是不是会少一点?
“宝宝,你在哪里啊……”我好担心你。
眼眶生出的酸涩感,被简讯器的铃声打断。
来电的是他那位在刑侦队就职的堂弟。
“哥,我们找到贾小人的线索了……”
“那先往下找。”翟曜捏捏鼻梁,气息虚虚:“找到再通知我。”
*
人是会和动物共情的。
席希开始理解鸡,早早醒来然后尖叫——
果然,再开朗的人在早起的路上,还是会垮起个批脸。
贾小人与炎炎准时在六点来到席希床前,两人一左一右,各自拽着她的一条胳膊,将她从温暖的被窝里扯出来。
“两位大哥,现在才六点啊!”席希稍稍打开一只眼,看看剧组分发的计时手表,“我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的……”
稻草屋漏风。
夜里的席希抖了大半宿,愣是被冻得睡不着。
她从稻草稀疏的屋角一步步挪到扎实密集的屋门后。
然而冬风凛冽,刺骨的寒气仍顺着草缝钻进屋里。
席希被冻得受不住。
她无法,只能强闯进隔壁俩人的红砖房里,然后抢走贾小人的大棉被,还将人挤得只能贴墙睡。
“剧组会在早上七点准时开机!”贾小人冷不丁掀开被子,像是在报昨晚的夺被之仇,“我们要在七点前赶到木头台子那里!否则会被淘汰!”
木头台子是昨晚临时搭建的。
巨大的摄像屏连接着摇臂,将每一位人宠的脸清晰拍进去。
翻译站在台上,宣读游戏规则——
1.早上7点之前离开安全屋,请你们记住,7点之后的安全屋并不安全。
2.请与NPC猫猫们保持良好的关系。
3.你们可以相信NPC猫猫们,除了早上7点至晚饭结束前的时间。
4.晚饭后请锁紧安全屋的房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打开。
5.请你们务必维持好自己的角色身份。
5.以上规则至少有一条是错误的,请自行辨别。辨别错误将被淘汰。
……
好好一个逃生综艺整得跟规则怪谈似的。
席希冷哼一声。
哪家的逃生综艺不是晚上开始拍的?
还要求早上7点之前离开安全屋。
这哪是早七?
分明是她的头七!
虽然昨晚因寒冷,侧面印证第4条规则的错误,但醒神后的席希只觉得可惜。
差一点就能被淘汰了。
听翻译说,被淘汰的人宠得不到酬金,还会被遣送回家。
席希可太乐意被淘汰了。
是家里的床垫不好睡?
还是枕头不好躺?
非得来这犄角旮旯里学某某挖野菜?
典型的没苦硬吃!
当然,如果没有贾小人的‘特意’举荐,席希这会儿还在她的席梦思床垫上呼呼大睡。
她越想越气,抬腿给了跑在前头的贾小人一脚。
没稳住身形的胖墩儿脚步踉跄着,一头扎进路边的泥土堆里,“希希!你干啥又踢我?”
席希垂眸睨他一眼,“你跑得太难看了,站起来重跑!”
贾小人:“???”
昨晚的拍摄,除了为大家宣读综艺的规则,也为了让人宠们互相混个脸熟。
今天才是正式录制。
木头台子前已经聚集不少人宠,其中最为醒目的是一身轻薄黑衣的人宠翻译。
人宠翻译自称姓冯。
“老冯,你咋穿这么少?”贾小人的羽绒服上沾了土,他站定在老冯面前,随意拍两下,“你不冷啊?”
“冷啊!怎么不冷?”老冯微微仰头,吸吸鼻水,“你忘了我的角色了?我要是穿多了,还怎么爬墙去偷腊肠?”
老冯是在逃人宠,他在偷腊肠的期间须要警惕其他人宠,一旦被抓住就意味着被淘汰。
他不想被淘汰!
因为最后赢的那个人,可以拿到50w的猫猫币。
50w啊!
老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在场几十个人宠里,只有席希他们三人的自由度最高。
一个地主家傻儿子、一个人傻钱多冤大头,还一个唯唯诺诺跟屁虫。他们三个只要维持好人设,注意遵守规则,基本上不可能被淘汰。
贾小人也眼馋那50w。
“行,那你记得多偷点!”胖墩儿挺起胸膛,说话间表情生动,颇有暴发户的气质,“你偷多少我买多少!没事儿,我有的是钱!”
第52章 辣眼睛。 有人谈爱,有人七、八个闹钟……
天又亮了, 完全不顾席希困不困,说亮就亮。
今天是综艺录制的第二天。
席希闭着眼缩在温暖的火炕上套花袄。床前,贾小人一边刷牙一边讲八卦。
“警察人宠前脚刚开门, 后脚‘歘’一下就被守在门口的白猫带走了!”胖墩儿眉飞色舞,说得跟亲眼见到似的,嘴里的牙膏沫四溅。
昨晚淘汰了一位扮演警察的人宠。
据贾小人从老冯嘴里探听到的消息说,NPC白猫使坏, 故意在警察门口循环播放人类喊“救命”的声音。
“警察”须要时刻保持自己的人设, 但游戏规则的第4条又要求,晚饭后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打开安全屋的门。
这条规则与其的身份相悖。
警察人宠犹豫再三,仍选择打开房门一探究竟。基于他的角色身份, 若当真有人求救,坐视不理一样会被淘汰。
于是, 他被淘汰了。
白猫们甚至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提着他的后脖领直接给他带走。
“可是这样真的很不合理!”炎炎插了话:“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怎么样都是要被淘汰的!”
贾小人漱漱口, 将嘴里的牙膏沫吐干净, “你以为50w那么好拿?”
席希穿好大花袄,披着棉被盘腿坐在炕边,“所以他被遣送回家了吗?”
“不道啊!”胖墩儿摇头,“后面的老冯没说。”
因着老冯兼职给白猫们做翻译的工作, 所以能第一时间得到内幕消息。他也是八卦的性子,每每得到新消息, 总要和贾小人分享。
毕竟,整个剧组里,就他俩熟。
扮演警察的人宠被淘汰后, 其他参与的人宠们在接下来的拍摄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除了贾小人他们四个。
老冯扮演的大盗,日常活动就是去“村民”家里偷腊肠。但能吃得起腊肠的家庭,围墙都建得老高。
老冯没有开锁的技术,只能日复一日的表演爬墙。
贾小人到处“花钱”买东西,炎炎跟在后头当拎包小弟。
一行人里只有席希最安静。
她只需要在睡醒后穿上那身花里胡哨的大花袄,坐在篱笆院里晒太阳。等到饭点,与购物回来的贾小人他们一道吃个饭,然后继续晒太阳。
拍摄的日子过得无趣。
但偶尔,也能听几则有意思的八卦——
贾小人去扮演大厨的人宠家里买烤鸡,听大厨说,扮演红娘的人宠为单身人宠牵红线,这会儿已经有好几对谈上了。
村落四面环山,冬季里,唯一的景色是村外1公里内的猫造湖泊。
这些沉浸在恋爱酸臭味里的人宠们,经常在午饭后携手到湖边谈情说爱。
席希被贾小人他们带着去看过一回,那画面,辣眼睛。
但胖墩儿尤其向往。
他特意找到红娘,花“大价钱”让其为他牵红线,然而剩余单身的女性人宠大多看不上贾小人,认为他一身“铜臭味”;能看得上他的,又都是歪瓜裂枣。
……
有人谈爱,有人七、八个闹钟醒不来。
从录制开始至今的一周里,不停有人宠被淘汰,他们的身份大多都是“医生”、“护士”、“火警”等等为人民服务的公职人员。
NPC白猫总是在晚饭后,依次到这些人宠屋外喊“救命”。
手段下作,但百试不爽。
这些人宠趋于身份设定,不得不打开屋门,然后自投罗网。
被淘汰的人宠里,包括了那位被贾小人一见倾心的女性人宠。
她的身份是一位幼儿园老师,白猫在她门口打开录音机,外放小孩子哭闹的声音。
女性人宠被带走的那晚,席希就站在边上。
她一直想被淘汰回家。
但或许是因为她“傻子”的设定,所以就算违反规则,白猫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贾小人开始为情所困。
只有席希不一样,她比狗还困。
所谓的逃生综艺跟过家家一样,一点儿紧迫感都没有。
席希将规则通通违反个遍。
偏偏白猫们跟看不见这个人似的,淘汰名单总是轮不上她。
席希十分苦恼。
“贾啊~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剧组哪里怪怪的?”盘腿坐在炕上烤火的席希,眉心紧蹙,“我也违反规则了,咋就不淘汰我呢?”
“不被淘汰还不好啊?”胖墩儿站在全身镜前捯饬自己,“这证明你离50w更近一步!你得更努力知道不?”
老冯是北边长大的,这才几天,已经将贾小人带出一股大碴子味儿。
别说,听着还挺亲切。
“我就是老觉着哪儿不得劲儿!”席希说不出个所以然,“那种感觉……你能懂吗?”
“不能!”胖墩儿往头上抹猪油,然后梳了个大背头,“你没事儿多出去转转,别一个人搁那瞎琢磨!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相亲了!”
贾小人身后,炎炎悄悄给席希递了个无奈的表情。
助理必须得时刻跟好老板,哪怕老板窜稀都得搁边上当风扇去味儿。
“欸~我没说完呢!”
“你等我们回来再说!”贾小人的声音越来越远。
*
席希的感觉是对的。
这个剧组真的哪哪都透着不对劲。
拍摄的第十四天,参加的人宠数量锐减到只剩5人。
除了贾小人他们四个,其他两个,一个是侦探,一个是侦探的徒弟。
凌晨五点,侦探带着徒弟敲响贾小人的屋门。在他们身后,坠着一脸惺忪的老冯。
“啥事儿啊?这么早?”贾小人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进客厅。
茶几前,侦探人宠摆着郑重的表情。
他示意徒弟到门外守着,待屋门关紧,他才压低声音说:“咱们得想办法逃出去!这个所谓的剧组,是假的!我们都被骗了!”——
作者有话说:本来应该昨晚更的,但是想想一觉睡到快十一点[化了]
起不来,根本起不来。
第53章 别演! 手动捏紧胖墩儿的鸭子嘴。……
死了。
“……都死了。”侦探肩上搭着棉大衣, 怀里还抱着热水袋子,偏偏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我看见了……”
所谓的逃生综艺是假的。
拍摄是假的, 被淘汰后会遣送回家的说法也是假的。
“被淘汰的人宠并没有被送回家,他们都被杀了。”说这话时,侦探脸上布满侦惊恐,“……他们像肉猪一样被困住四肢, 倒吊在铁钩上, 然后被一刀抹了脖子。”
仰躺在沙发上打瞌睡的老冯闻言,挣扎着坐起身,“你是不是最近神经太紧绷,所以做噩梦了?”
侦探自打入了剧组, 身边只跟着他的徒弟。
他每天都穿着那身脏到看不清原色的侦探服,然后举着个布满裂纹的放大镜四处查看。
那架势, 和搜索雷达有得一拼。
其他人宠都不愿意跟他玩儿,总觉得他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
“没有!我确定我没有看错!”侦探情绪激动, “虽然我听不懂猫语, 但我能肯定, 我们被盯上了!这里就是个魔窟!只要进来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此刻的气氛,开始有悬疑那味儿了。
贾小人不以为意,他自觉是个大聪明,仍维持着人设不肯脱离, “你说得对!我非常赞成你的想法,但是你要记住,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钱不能摆平的事!恰好,我很有钱。”
“你是想贿赂那几只白猫?”
“有什么不可以?”胖墩儿的嘴角扬起两分讥笑、三分凉薄, 五分漫不经心,“如果不能打动猫心,只能证明是筹码不够……”
“闭嘴!别演!”席希手动捏紧胖墩儿的鸭子嘴。
贾小人:“……”
老冯是与白猫们接触最多的人宠。
此刻他的表情很怪,像是被强迫吃完一整盒鲱鱼罐头。
一脸的欲吐又止。
“老冯,你想说什么?”席希问他。
老冯的唇面分分合合,半晌后,才支支吾吾道:“其实我很早就感觉到不对劲,只是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太敏感。”
他回忆着白猫们的所做所为。
“你们知道的,我本来就是剧组的翻译,从事这行十几年,已经积累不少的经验。我非常了解剧组的拍摄流程,但这里的工作猫员很不专业,像是临时组建的队伍……”说到这里,老冯叹了口气。
他垂下眼皮,整个人显得颓丧,“我被50w的噱头冲昏了头,所以才会忽略那么多不合理的地方。”
贾小人也是拍过综艺的人。
在拍摄过程中,分镜都有跟拍的fpd。不像这里,总共只有一台摄影机。
节目可以没有剧本,但不能没有无人机和GoPro——
不专业。
特别不专业。
“如果他们不是为了拍摄综艺,那把我们抓来的目的是什么?”炎炎算是第一批被抓走的人宠,“就为了把我们关起来,然后再把我们杀干净?”
这个举动很多余。
“单这样来说,他们的行为确实存在许多不合理。”席希顶着一头糟乱的头发,蹲在火盆边取暖,“我多次违反游戏规则,他们就跟瞎了一样,我还以为是我不够有存在感。”
“会不会是因为,你很重要?”侦探忽然出声,“比如,早就被买家预定?”
买家?
席希问:“买家是什么意思?”
“这只是我的猜测,不存在准确性。当然,你们也可以当作参考。”侦探接过炎炎沏好的猫草茶,轻轻啜一口,“我的饲主是一位专业寻找丢失人宠的侦探。近几年人宠的丢失率大幅上涨,有很多都是遛人路上被硬抢的。”
被抢走的人宠大多是自然人,他们会被贩子通过线上途径进行拍卖,然后由新饲主收养。
“假设事实就是你说的这样,那其余的繁育人呢?也会被拍卖吗?”炎炎问。
“不,除非是品相性格都特别好的繁育人,否则……大多会被送去黑市。”然后做成餐厅里的一道佳肴。
后面的那句话,侦探没说。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
“马上要七点了。”老冯抬起手腕,看一眼计时器上的时间。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席希的目光落在侦探身上。须臾,又看向老冯。
贾小人的视线绕着众人转一圈,最后聚焦在席希身上,“你们叽里咕噜的说了那么老些,我听不懂。反正希希干啥,我就干啥!”
第54章 你脑袋大听你的! 老大好、老大妙,老……
5:59分。
六人在篱笆墙外的十字路口分别。
在老冯的建议下, 他们决定兵分四路。
侦探及其徒弟沿着村口,继续向外扩张搜索区域。
贾小人与炎炎往反方向溜达。
那是去往山上的路,尽头藏着一座看不到头的森林。
老冯在维持人设的同时, 会想办法从白猫嘴里套话。
至于席希,则按兵不动。
摄影机的镜头大多时间都锁定在她身上,一旦席希表现出不同以往的行为,必定会被白猫们察觉。
是以, 她须以不变应万变。
至少短时间内, 别让白猫们的目光聚集到其他五人身上。
当然,以上都只是来自老冯的建议。
席希扮演的是一个傻子。
傻子做事本身没有逻辑可言,所以不管她做什么都合理——
靠近白猫居住的砖房附近,有一排专门用来养鸡的稻草屋。
村里没有什么好东西, 白猫们只能靠鸡肉打牙祭、
这排草屋造得比席希初初住的那间上档次。
木板搭成的墙面糊了一层水泥,向上的台阶由不规则石块堆砌成型, 木门外盖了一帘厚实草根扎成的遮挡,甚至连瓦片屋顶也浅浅铺了几层枯黄的稻草。
席希揣着手蹲在尾间侧边的窗户口, 稻草制成的窗帘里, 偶尔会渗出几丝鸡屎的臭味。
她悄悄将草帘子掀开一个角, 然后抻长脖子往里瞧。
屋内,十几只胖母鸡蜷在各自的草窝里,它们眼皮紧闭,像是在睡觉。
东南处的角落里有一个砖砌的四方块, 四方块的顶端罩着只编了半剌的草笼子,笼子的缝隙处还往外冒着淡淡白烟。
喵的!
鸡窝里都造炕!
那我住的算什么?
算我倒霉吗!
席希很生气。
她决定要跟母鸡打一架!
……
原本贾小人不太相信侦探说的话, 但希希说了,宁有信其有。
小胖墩不懂,但胜在听话。
更何况, 他身后还跟着炎炎。
经过小黑屋那一遭,炎炎不再是从前那个“老大好、老大妙,老大打架我挂号”的无脑小弟了!
如今的他,长脑子了!
“咱往哪儿溜达?”胖墩儿嘴里咬着猫尾草,双臂枕着后脑,走得歪七扭八。
“先往山上走吧。”炎炎透过眼角余光观察周围,他将声音压得很低,“我们还没进过山。”
刚来村里那会儿,贾小人逮着机会就想往山上跑。
只是回回都被守在山外围的白猫拦住。
“我总觉得山里有我们想要的真相。”
“行,你脑袋大听你的!”胖墩儿吐掉嘴里的猫尾草,他砸吧砸吧嘴,目光顺着山脚往上,“炎炎,你说山上能抓到帝王蟹吗?”
“没准儿……”炎炎不确定的回答。
“那等下我要抓一百只!”
山脚处向上蜿蜒着一条小臂粗细的黄土路。
贾小人站在路口,小幅度地踢踢腿。
他甩甩手腕,扬声道:“炎炎,我们来比谁跑得快!输的那个要给赢的人当马骑!”
炎炎闻言撇嘴。
他合理怀疑他老大在借机使坏。
贾小人摆出冲刺的动作,“预备备——”
话未落音。
小胖墩已经抡起两条短腿,吭哧吭哧往山上跑。边跑边发出怪异的笑声:“嘿嘿嘿~你来追我呀~”
……
侦探曲着两条腿,手握一柄碎成蛛网的放大镜,缓缓游移在草丛上方。
蓦的,他折膝蹲在草叶稀疏的一处,“是爪印!”
徒弟捧哏:“老师,您好厉害!一眼就看到了!”
“这不算什么!”侦探将手肘架在膝头,45度仰头望天,“想当年,我还是侦探界初出茅庐的新人……”
侦探先生假借给徒弟普及知识的功夫,起身从村口慢行到猫造湖泊。
他一手背在身后,握着放大镜的手指向只余枝干的树木,“这种树,我上次教过你,还记得吗?”
“记得的!老师……”
二人斜后方,一条摇摆的白色尾巴一晃而过,伴随一道极轻的猫叫——
“两个智障还演上瘾了。”
*
连着爬了大半个月的墙,老冯如今堪堪能坐上房顶。
他俯视着墙内的土堆,垂在空中的两条腿颤颤,“猫猫神在上,希望我跳下去不会骨折断腿……”
老冯面前的这座土屋,是村里唯一一户挂了腊肠的人家。
当然,也可能是猫家。
这半个多月以来,老冯天天攀着屋外的土墙爬上爬下,他不信屋里的东西听不见声儿。
土屋建在村子的最外围。
老冯坐在围墙上朝远处眺望,入目是一片荒芜土地。土地表面留下或深或浅的裂纹,一看就是长时间没浇过水。
所以,这个村子原本是谁的呢?
这个疑问忽然打进老冯的脑子里。
众所周知,户外综艺的拍摄点大多都是租赁来的,像这种四面环山的村落里不可能没有原住民。
那么问题来了,原住民都去哪里了?
还是得下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老冯心里想着。
但这么高要怎么跳啊?
墙头距离地面大约有三个人那么高,要是屁墩儿着地也就罢了,万一下落的姿势没调整好,缺胳膊断腿都有可能。
算了,还是跳吧。
老冯暗自鼓励自己。
他心一横,眼一闭,跳墙的架势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决绝。
“Duang”的一下。
墙角的土堆被砸出一个大坑,干涸的泥土块四溅。
“哎哟~俺哩娘欸!”东北腔摔成西北腔,老冯扶着墙爬起来,“可不中咧!骨盆都给摔闭合咧!”
老冯掐着后腰走得一脚长一脚短,“等回去了,高低得报个工伤……”
第55章 傻子跟鸡打起来了! 没有被鸡啄了,还……
院子里的深褐色土地早已干涸。
风吹时, 黄土飘扬,将土面的裂纹覆盖一层又一层。
和了黄土泥的墙砖几经风雨,现在只留下岁月的沟壑。
屋檐下悬挂的腊肠风干成不规则形状的细条, 表面布满细密的白色菌丝。
腊肠的正下方,年久失修的木门被鼠蚁啃噬,失去原本的棱角。
“吱呀——”木门发出酸掉牙的声响。
掉落的木屑坠在地上,扬起浅浅的细尘。
老冯抬起手掌在鼻尖处挥了挥, “这房子是多久没猫住了?”
偌大的厅堂里, 只摆设一套方正的四角桌。桌前,背对大门的方向置放一抬缺了腿的木椅子。
厅堂里光线不足。
阳光只能照到堂前,与堂里的暗影分割成两个世界。
老冯调整呼吸,缓缓踩进那条分界线——
他眯着眼凑近桌前。
桌面上空无一物, 只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灰。
绕过四方桌继续朝里走,尽头的左右两侧分别有一扇上了锁头的木门。
挂锁的门环锈得不成样子。
老冯轻轻一推, 门与锁径自分离。
门内的世界阴暗,荡着刺骨的凉气。
老冯缩缩脖子, 犹豫半晌也没想好该不该进去。
“要不还是喊上贾老师一道儿吧?”他碎碎念着:“贾老师胆子大, 区区小黑屋应该吓不着他……”
老冯嘴里念叨的傻大胆, 如今正在和守在森林外的白猫吵架。
“为啥不让我们进去!”贾小人梗着脖子,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说!你们是不是在里边藏好吃的了?”
面前的白猫压低身子,身后的尾巴随之下垂, 虚虚贴着地。
这是猫猫们进攻前的信号。
炎炎紧忙捂住贾小人的嘴巴,“老大, 要不我们先走吧……”
话音未落。
贾小人一把推开炎炎。
他的脸上泛起红温,显然是气急:“凭啥是我走?炎炎,你到底是哪边的?”
炎炎暗自翻了个白眼。
都什么时候了, 还看不清形势呢?
他第一次为自己认贾小人当大哥的举动,生出懊悔的心思。
早知道,应该他来当大哥!
炎炎在心里默默想着。
“看什么看!”胖墩儿撸起袖子,踮起脚尖想去抓白猫的膝盖,“再看我就挠死你!”
然而,人不仅矮,手还短。
眼前的这只猫在一众白猫里,瘦得只剩骨架子,明显营养不良。他身上的毛发稀疏、没有光泽,摸起来十分扎手。
贾小人挨了一记痛扎后,气势仍不减,“有本事的话,拍摄结束以后别走!到时候我叫我爸打你!”
炎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语过了。
贾小人放完狠话,头也不回。他走得雄赳赳气昂昂,跟打了胜仗似的。
炎炎思考几番,决定旁敲侧击劝劝他。
“老大,要不咱以后低调点儿?毕竟这里不是在家,万一真把白猫们惹怒了,咱指定吃不了兜着走……”
胖墩儿回头,“嗯?兜着走?兜啥走?”
炎炎:“……”
*
猫造湖泊边的芦苇荡一片枯黄。
侦探止步在湖边,身后的徒弟亦步亦趋。
“我记得上周的这个时候,湖边还聚集了不少同伴。”侦探的语气一如景色的萧条,“家生,你出去以后想做些什么?”
侦探的徒弟名叫家生。
他的父母都是流浪人,但他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在家生很小的时候,曾听母亲说过,父亲是在溜进猫家里找食物的过程中,被意外药死的。
那时候的家生不懂得什么是难过。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和母亲。
流浪的生活很是艰难。
母亲为了养大他,经常去取其他流浪人藏起来的食物。
尽管流浪人没有固定住所,但藏匿食物的地点永远只有那么几个——
干燥、凉爽,不被雨水浸透的高处。
家生的母亲很聪明,却不够谨慎。
她在搜取食物的过程中,被其他流浪人抓住了。
不问自取视为偷。
小偷一向是令人愤恨的存在。
于是,家生的母亲被活生生打死了。
那一天,是家生7岁的生日。
“我以后想做一个正直的人!”家生的声音很轻,却有力量。
他的母亲在死前,反复叮嘱他:“家生,你要做一个人!一个正直的人!”
这句话从他7岁伴随到他17岁。
家生一直记得。
“老师您呢?”
“老师没什么大志向。”侦探摸摸家生的头,“只想一辈子做家生的老师。”
捡到家生的那一年,他刚好10岁。那时候的家生瘦瘦小小,甚至达不到5岁孩子的身高。
侦探原本也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他的饲主为了延续他的血脉,特地让他与繁育舍的雌性繁育人结合。
混血的繁育宝宝体质算不上好,绝大多数会遗传到母体的缺陷。
侦探的孩子也没有幸免。
那个甚至连走路都打晃的孩子,死在他捡到家生的那年秋天。
在即将团圆的中秋之前。
“好!”家生闻言,笑得眉眼弯弯,连两侧的小虎牙都挂上喜悦,“以后家生给老师养老!”
“那还是算了!”侦探跟着笑起来,“指望你给我养老,咱爷俩得一块儿喝西北风……”
北风簌簌,将暖意卷入各处。
弥漫着白烟的火炕前,席希咬着母鸡的屁股不肯撒嘴。
“你松口!”壮硕白猫拎着席希的后脖领,猫爪却不敢使上一点儿劲。
鸡舍里的母鸡虽是家养的,但战斗力尤为强悍。尖锐的鸡喙啄在皮肉上,生出强烈的刺痛感。
席希外露的皮肤布满密密麻麻的青紫血斑。
“你再不松口,我就要拿电棍抽你了!”白猫的喵喵声愈发高昂,情绪愈显激动。
可席希仍不愿松口。
她打小就是个犟种,还特别记仇。
在席希的观念里,没有被啄了还不咬回去的道理。
哪怕对方是一只鸡。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白猫狠狠威胁一通。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人宠听不懂猫话。
“差点忘了!”白猫倒吸一口,他“嘿”了一声:“看我让你气的!”
壮硕白猫拿席希和母鸡没辙。
他无法,只能一爪提着肇事人,一爪拎着受害鸡,回据点找猫求助——
“头儿,傻子跟鸡打起来了!”
犹如天主教堂的哥特式建筑内,一个前胸长着黄色斑块的白猫仰躺在红棕色的皮质沙发上。
他的猫爪趾缝里夹着一根上等猫草制成的卷烟,燃着猩红,“把它们分开不就是了?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在沙发的上端,投映着一块巨大的悬浮屏幕。
屏幕被平均分为5个小块,每个小块里都能看到人宠的影子。
席希也看到了她自己。
“可是,这个傻子一直咬着鸡屁股不撒嘴……”
沙发上的白猫生着一双黄绿色异瞳,瞳线在光线下显得尤为锋利。
他将眼珠子滑向眼尾,看向壮硕白猫的视线里仿佛带着刀刃,割得猫皮肤生疼。
壮硕白猫倏地对上异瞳猫的目光。
他忽然炸开一身毛,说话时的声线里带着明显的颤:“我马上把它们分开!”
“呼~”异瞳猫从嘴里吐出烟圈,“注意点劲儿!她现在可是所有商品里最炙手可热的那一个,要是伤到她,仔细你的皮。”
异瞳猫说话的声线没有起伏,但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席希的余光悄悄看向他。
凶狠的眼睛下方,一道狭长刀疤绕过异瞳猫的鼻梁,垂直到上唇的唇角。
猫很警醒。
他毫不意外对上席希的目光,“还是个胆儿大的。”
异瞳猫撑着扶手起身,沙发座面上留下一团波纹状的凹陷。
他走到席希面前,亮出磨得尖利的指甲,在距离她鼻尖极近的地方戳出一个血洞。
咬合的牙关松开,一团沾血的带毛肉块掉落在地。
母鸡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吵死了。”尖甲再次划过皮肉,彻底终结母鸡的生命。
席希吓傻了。
异瞳猫垂眸,看向席希的眼神里闪烁着隐隐的兴奋,“小家伙儿,记住了!我叫刀疤。”
阳光透过高处的彩绘玻璃,在地面上打出斑斓的图案。
母鸡的血液从伤口处溢出,淌进光斑里,融合出一副阿特米谢笔下充斥着暴力的巴洛克色彩。
食肉动物的天性大多残忍。
他们表现出的温驯及无害,是被供养后刻意体现的温柔。
是为了让对方放下戒心,也是为了得到更多。
白猫在猫猫国的地位低下。
好比十五世纪的非洲奴隶,被资本和权利摧残心灵,剥夺自由。
哪怕已明面禁止白猫交易,仍有许多无辜的白猫成为奴隶制度下的牺牲者。
刀疤的父母就是这么没的。
他何其不幸,在幼年时亲眼见证父母成为资本猫茶余饭后的消遣;但他又何其有幸,在父母被残害后,险险捡回一条命。
刀疤跌跌撞撞的长大。
父母死后的每一天,他都活在恐惧里。
那时的刀疤没有什么大志向,唯一的幻想就是活着。
然而如今的他,却成为小时候的自己最讨厌的那种猫。
“区区几只人宠也照顾不好,废物!”刀疤将甲面残留的血液擦在壮硕白猫的毛发上,“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你的脑袋就不需要继续放在脖子上当摆设了。”
他走回沙发旁,将趾缝里的卷烟和利甲上的断毛,一道摁进烟缸里。
混合着毛发烧焦的味道很快散开。
“还不出去?”刀疤微微侧过头,睨了壮硕白猫一眼,“是要我请你留下来吃午饭吗?”
“我马上就滚!”
壮硕白猫点头哈腰,抱着席希连滚带爬溜得贼快。
——
贾小人在回砖房的半道上遇到老冯。
两个人肩并着肩,脑袋凑得极近。
炎炎始终跟在二人身后,不远不近。
“我们回去就喊上侦探他们,下午直接兵分两路,把两边的房间一块儿搜了。”
“不行!”老冯拒绝贾小人的提议,“我们聚在一起目标太大了,很容易被白猫察觉!”
“那我们带俩手电筒去!”贾小人又提出新的建议,“要不光摸黑找,这得猴年马月才能找到线索?我会赶不上吃晚饭的!”
“咱住的那犄角旮旯地,哪儿来的手电筒?”
“找猫要啊!”直到现在,贾小人仍不忘维持自己的人设,“我!暴发户!有的是钱!买俩手电筒多大的事儿……”
“不行!你这不是明摆着跟猫坦白我们的计划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胖墩儿抱臂,长叹一口气:“老冯,你现在这性格比娘们儿还磨叽!”
眼见两人又要起争执,炎炎及时出声提醒:“你们看那边——”
篱笆墙内,一只壮硕白猫坐在只能盛下半剌猫屁的板凳上。
他捏着一根浸满黄褐色药水的棉签棒,小心翼翼涂抹在席希受伤的皮肤上。
炎炎:“是白猫!”
贾小人:“是希希!”
老冯:“是……人类大战猫猫啊!”
第55章 独活。 “哥!只是一只人宠而已……”……
省会迎来冬季的第一场雪。
今年的雪落得比往年都晚些。
翟曜的趾缝夹着的卷烟已经燃到末尾, 猩红湮灭。
“哥,你回去睡一觉吧!”翟暄抱着一摞文件,特意绕路经过吸烟区, “再这么没日没夜的熬下去,小心猝死!”
距离席希失踪至今,已经过去整整20天。
翟曜日日守在执法局的大门外等一个结果。
往日爱洁的精英狸花,如今邋遢得像路边要饭的乞丐。
“阿暄。”翟曜的眼白里布满血丝, “有希希的消息了吗?”
“哥!”翟暄不理解, ”只是一只人宠而已……”
翟曜清楚的知道弟弟接下来要说什么,类似的话,他已经听了大半个月。
将手里熄灭的烟头丢进灭烟桶,大狸花半垂的眼皮许久都没抬起来。
“阿暄, 希希的胆子很小。她从来没有独自出过远门,根本无法在野外生存。”翟曜的声音很轻:“她现在肯定吓坏了……她一定在等我, 等我带她回家……”
那身漂亮的灰白色长毛疏于护理失去光泽,毛绒绒的大尾巴上结出毛团, 像枯黄的风滚草。
“要是你一直找不到希希呢?”
“那我就一直找!”长期未修剪的尖甲扎进肉垫里生出痛意, 令翟曜生出几分清醒, “我一定要带希希回家!”
向来温和的翟暄难得生了气,他顶着腮肉,半晌不发一语。
倏地,他又泄了气:“真是服了你了!跟我来。”
刑侦科在执法局里属于独立部门, 归总长直管。只要是科里的案子,没有总长和科长的批准, 哪怕是高层也没有阅件权限。
其中,也包括翟曜的父亲。
“之前,大伯曾私下来问过我关于案子的进展。”翟暄将翟曜带进自己的办公室, “哥,我是一名猫警!”
在猫警学校里,保密课是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课程。
“涉及到案件的信息,我是坚决不能说的!”翟曜将办公室的大门反锁,“但关于你的那只小人宠,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
“什么?”
“独活。”
*
星际21314年,猫猫国破获一桩特大拐卖案件。此案轰动一时,翟曜的父亲曾参与当时的解救行动。
受害者都是白猫。
在那场案件中,被解救的猫员共计925名。其中,成年猫仅25名。
因着未成年猫崽数量众多,民政局的工作猫员只能分批将崽崽们安排进福利院。
福利院都是在部门备过案的,能在物质上保证白猫崽崽们的需求。
虽然不会再挨饿受冻,但种族阶层的观念是根深蒂固的,哪怕所有白猫崽崽都在刻意忽略这种下意识的鄙夷和不屑。
比死亡更难受的,是差别对待。
那是一种无声的侮辱。
于是,一所名为“幸福猫猫”的福利院内,发生了一起猫崽斗殴事件。
福利院的原住猫根本打不过从小在死亡边缘徘徊的白猫们,他们的挑衅成为被单方面殴打的理由。
白猫们并没有下死手,只不过是打折每一只原住猫崽的腿。
对他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警告。
但从社会层面来看,这是极其恶劣的行为。
之后,领头的白猫崽崽被强押进猫崽看守所,进行为期三年的严厉管教。
那只领头的白猫,名叫“独活”。
独活的眼里一直带着直白的恨,是所有猫都能感受到的威胁。看守所的狱警猫看不惯独活,时不时要让他“长长记性”。
在猫崽看守所的三年里,独活一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直到,他学乖的那天。
独活的前车之鉴导致没有一所福利院愿意收留他。
未成年猫崽没有自主民事权利,民政局局长再三思索后,决定让独活自行选择未来的猫生。
“我能不能……和翟警官一起生活?”独活这么说道。
他是被翟父亲手从魔窟里抱出来的。
瘦成骨架的白猫崽蜷在翟父的怀里,抱着自己的尾巴头也不抬。
“崽崽不怕,你安全了!”宽厚的猫爪轻轻拍拍独活的脑袋,“崽崽饿不饿?叔叔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独活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他猫的关怀。是在亲生父母身边,也从未感受过的在意。
明明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独活却记了很多年。
他很想再感受一次那样的温暖。
天遂猫愿。
上帝的袍摆终于甩到他手边。
那一年,独活14岁。
“哥。”翟暄打断大狸花的回忆,“你应该能找到独活在哪。”
独活……不,现在应该叫他“刀疤”。
“怎么不跑了?”刀疤单爪插兜,另一爪把玩着蝴蝶刀,“需要我帮帮你们吗?”
那座挂着风干腊肠的砖房院子里,分别站着两排肌肉虬结的白猫。
大敞的院门边,刀疤半倚着门框,笑容肆意。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贾小人及炎炎跟随老冯爬上院子的高墙。
“贾老板!看到了吗!那些腊肠都是上等的美味!”老冯坐在墙头,手指屋檐下悬挂的腊肠,“要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您确定不收?”
贾小人将暴发户的气质刻画得淋漓尽致,“如果这些腊肠有你说的那么美味,我可以全款支付!你知道的,我不差钱!”
一旁的炎炎率先跳下墙头。
贾小人演上瘾了,时刻保持人设。
要不是炎炎了解他,还以为他真有几个小目标呢!
“贾老板!请!”一回生二回熟,老冯这回落地的姿势很利索。
鉴于炎炎及贾小人都有被关在小黑屋的经验,两人只是眨巴眨巴眼,很快适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左边的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抬靠墙的长桌,桌子上摆满木牌。
“那是啥?”木牌上好像刻了字,但贾小人看不懂,“炎炎,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没见过!”炎炎摇头。
“走!下一间!”
摆满木牌的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东西,贾小人不想浪费时间。
“不儿,你们找清楚了吗?就走?”老冯曲着两条腿,一步一个脚印,“诶!你们等等我啊!”
第二间房间仍是半密闭空间,只建了一座布满灰尘的土灶。
灶台连接着烟囱。
贾小人率先钻进去,“哇~里面好长啊!”
他的声音从灶台里传出来,回响不断。
炎炎也跟着钻进去,片刻后,他带着贾小人一道儿从烟囱里出来。
灶台前,老冯依旧摸着黑,走得一步一个脚印。
“是出口吗?”
“不算是。”炎炎替贾小人回答:“烟囱内部也是砖砌的,有缝隙落脚,可以爬上去。但是烟囱顶很高,我们上去以后很难能再下来!”
老冯闻言点头,“那就再找找别的出口……”
然而,刀疤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稍稍抬眼,目光所及之处,六只小人崽背靠半人高的门槛站成一排。
“这些NPC搞什么?”贾小人钝感力十足,“这是新安排的游戏环节吗?”
“不是!这些白猫好像知道我们要跑。”老冯将声音压得很低。
“他们怎么知道的?”
“有监控。”席希插了话,“前面我忘了说。”
“你是怎么能忘了的?”五个人的视线齐齐望向席希。
席希:我都让吓傻了,能记得啥!
“这重要吗?”
“不儿……”
“行了!都少说两句!”老冯打断贾小人的发言,“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里!”
“小家伙儿们,躲猫猫游戏好玩吗?”刀疤走得吊儿郎当,他在距离小人们一米外停下,“要不带我一个?我也很久没有玩游戏了。”
六个人里,只有老冯和席希听得懂猫语。
老冯率先回应:“刀先生,这期综艺的参赛者,应该只有人宠吧?”
刀疤没理会老冯,只是直直看着席希。
他又朝前跨出一步,“小家伙儿,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话。”
席希没应声。
刀疤又道:“不说话?怎么,翟曜那么懂礼的猫,没教过你什么叫做‘礼貌’?”
这下不止席希惊讶,连老冯也怔住。
“希希,刀先生说的翟曜,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位……”
“是他。”席希答。
翟这个姓氏稀少。
在老冯认识的猫里,除了猫猫国历史上的开国将军翟开胜,只有曾经带着贾小人来拍摄的监护猫,翟先生。
“仔细看看,你确实长得很可爱……”刀疤弯下腰,看向席希的视线意味深长,“要不是你早就被定出去,我都想把你养在我身边了。”
“你为什么要杀其他人?”几个呼吸后,席希朝刀疤问出第一个问题。
刀疤答:“废物本不该活着。”
所谓的“逃生综艺”倏然被掀开遮羞布。
刀疤态度淡然,显然不把人宠的命当回事。
“所以,我们六个也要死吗?”
“不不不!”刀疤轻轻摇晃脑袋,“小宝贝儿,你根本不知道你的拍卖价有多高!你这么值钱,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希希,你跟这只大白猫在‘喵’什么?”贾小人的目光游移在一猫一人身上。
“小贾,你上次从‘大厨’那里买来的水果刀,有带在身上吗?”
“你要干嘛?”
“给我。”席希朝贾小人伸出手。
很多时候,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弱势方的威胁就像个笑话。
“威胁我?”刀疤眯起眼,看着横抵在席希脖颈间的锋利刀刃,哼笑着:“宝贝儿,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是你把我看得太重要了。”席希的目光掠过两排站成木桩的白猫,“这阵仗,一般人宠可没有。”
显然,刀疤很在意席希这个“炙手可热的高价商品”。
“宝贝儿,我不喜欢被宠物威胁。所以,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村子的出口就在森林尽头。
刀疤给六人逃跑的时间——
“一个小时。”他说:“我允许你们先跑一个小时,时间一到,我手下的猫就会去找你们。到时候,找到一个,杀一个。”
席希他们没敢动。
刀疤又说:“当然,你们也可以临时反悔。我一样会好吃好喝供着你们,直到……买家接手。”
自由和生命,向来令人难以抉择。
老冯将白猫头子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其他人听。
贾小人不带思考的回答:“我和炎炎都听希希的!”
炎炎:“……”行吧,你是老大听你的。
侦探没有立马做选择,他只是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家生。
“老师,我听您的。”家生笑得腼腆。
市面上的自然人,除非品相性格都达到赛级,否则一般不会有猫出高价购买。当然,就算是最优等的赛级人宠,价格也不会超出六位数猫猫币。
“老冯,你问问白猫头子,希希的拍卖价是多少?”侦探问道。
老冯原话复述。
刀疤亮出尖甲,悠闲地挠挠下巴。
答:“一百万。”——
作者有话说:大狸猫马上就要出场啦~
席希会没事的,她很快会回到翟曜身边。
现在这几章都跟后面的剧情有衔接,是必不可少的。
想要看搞笑轻松的宝宝们可以先攒攒,等后面的章节出来~[狗头]
第57章 下去吧你! 胖墩儿一个滑铲,出溜老远……
森林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
带着腐烂气息。
没有防滑作用的棉鞋底踩在泥地上, 一步一出溜。
“希希,你牵~着!我走!”一句话让胖墩儿说得抑扬顿挫,“我拉着~你!你别!别慌!”
席希:到底是谁在慌啊?
将贾小人的胖手牵紧, 席希朝身后递出剩下那只手,“炎炎,你抓紧我!”
炎炎盯着身前的细白手掌,眼神里有片刻的呆滞。
然后, 他摔劈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希希, 你看炎炎……”胖墩儿抱着肚子笑得猖狂。
于是,他也劈叉了,席希踢的。
“下去吧你!”
“嗷~”胖墩儿一个滑铲,出溜老远。
厚实的身板撞上树干, 将树干上的白雪震落一地。
“希希!你嘎哈踢我!”
“我要是说不小心的,你信吗?”
“行吧!那我原谅你了!”胖墩儿的气来得快, 消得也快。
希希可是他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会骗他呢?
贾小人心想着。
……
“我真的跑不动了……”贾小人将自己摔进草丛里, 半天爬不起来, “……希啊, 要不你和炎炎先走吧!等我歇够了指定追上你们!”
席希单手撑着膝头,使劲儿想把贾小人拉起来,“别墨迹!赶紧起来!”
一旁的炎炎喘匀气,低头看一眼腕上的计时器, “我们还剩不到半个钟的时间,得抓紧了!”
“抓紧也没法一步登天啊!”胖墩儿远眺藏在雾里的森林, 又回头看看来时的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咱肯定跑不过猫的!”
席希扯不动贾小人,顺势坐在他身边, “我也不想跑了,爬山可太累了!”
“要不……咱们分头跑吧?”炎炎忽然提出建议,“我们分散开来,或许还能多争取些生还几率。”
在席希眼里,炎炎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猛地听到“跟班小弟”提出这番主观性建议,席希只觉得稀奇。
“不行!我不同意!”胖墩儿撑着身下的土地艰难坐起来,“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万一路上出了啥意外,我们想救你都来不及……”
*
其实跑不跑都没多大意义。
刀疤在每个人宠身上安了定位器,哪怕席希他们真找着村口,也会被第一时间逮回来。
“大白猫,你说话不算话!你不讲江湖道义!”被捆成茧的胖墩儿趴在地上蛄蛹着。
“我说话怎么不算话了?”刀疤翘着二郎腿坐在单人沙发上,他单爪杵着下巴,颇有闲情逸致地和贾小人吵架。
一人一猫吵得有来有往。
贾小人脑子笨,词汇量贫瘠,翻来覆去只有那几个重复的词——
“你这猫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胖墩儿气极,琢磨半天才想出一个新鲜词:“你无理取闹!”
一旁的席希听着俩吵着无意义的架,翻着白眼,无力吐槽。
“希希。”炎炎悄悄蛄蛹到席希身边,说话的声音低低:“这猫是不是会说人话?”
“才发现呐?”
“那……我们要不要提醒老大?”
席希没回答。
身前的刀疤长得一脸凶相,笑起来的时候尤为渗人,“所以,你们要反悔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又骗人!”胖墩儿梗着脖子,叫得老大声。
刀疤承认,自己不是个好猫。
但他不至于骗几只,跳起来都没他膝盖高的小人宠。
刀疤捻灭烟头上的猩红,“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看!暴露了吧!”胖墩儿将“无理取闹”这一成语贯彻得淋漓尽致:“我就知道你是忽悠我们的!”
刀疤当真是气笑了。
他顶着腮肉,努力压下火气。
贾小人的拍卖价已经达到50w猫猫币,刀疤气性再大,也不能和50w生气。
索性——
“大壮。”刀疤招来手下,“让他安静会儿!”
贾小人被迫“关机”。
……
“炎炎,蓝先生要见你。”
送走席希和贾小人后,刀疤唤手下解开炎炎身上的绳索。
“你这次做得很好,蓝先生会奖励你的。”刀疤挥退手下,打开悬浮屏幕连接视频通话。
“嘟嘟……”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对面接起。
视频里,身着高定西服的狼猫,正低着头把玩腕上的宝石手镯。
“蓝先生,好久不见。”刀疤率先打声招呼。
狼猫隔着屏幕睨了他一眼,须臾后,又将视线落在他身后的炎炎身上。
“炎炎。”狼猫唤一声人宠的名字,“过来。”
“蓝先生……”炎炎的身体不自觉打着颤。
狼猫仔细打量着炎炎,“瘦了。”
“我有好好吃饭的!蓝先生,我有听您的话!”
“是吗?”狼猫轻轻笑了一声:“不见得吧?”
“蓝先生,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所谓的机会充斥着绝望。
狼猫让炎炎在席希和贾小人里头选一个。
被选中的那个人会被卖给新饲主做宠物,另一个,将被送到人体实验室里做实验体。
就像小白鼠那样。
其实,最开始的实验体,是炎炎。
所谓的“逃生综艺”举办了不止一场,炎炎是上一届的“冠军”。
但他没有拿到50w。
在人宠游乐园和席希他们相遇的那一天,正是他将要出发去实验室的前一天。
听说,去往实验室的人宠,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
炎炎不想死。
于是,他和狼猫做了个交易。
是的,炎炎根本就不是狼猫饲养的人宠。
贾小人和席希他们了解到的,关于炎炎的一切,都是他和狼猫计划好的。
繁育人天性暴躁,这是与生俱来的性格。
炎炎怎么可能会是一只柔顺的小白兔?
实验室进行的实验具体是什么,炎炎不知道。他唯一了解到的,是关于实验体的挑选要求。
不是什么样的人宠都能符合实验室的要求。
起码,年纪大的不行!
家生那种体质差的小个子更不行!
“炎炎,你知道的,为了弥补你的‘临阵逃脱’,我损失了多少钱?”狼猫眼神锐利,像开刃的刀锋,“我最多再给你三天的时间,别让我失望!”
“是!炎炎一定不负蓝先生所托!”
视频电话终于被挂断。
炎炎早被吓出一身冷汗,他艰难咽下一口唾沫,然后闭上双眼,不停深呼吸。
“有那么吓人吗?”刀疤在一旁嘻嘻笑着,“炎炎,我记得你可不是胆小的人啊!”
“你懂什么!”炎炎倏地抬起眼皮,看向刀疤的眼神里溢出狠辣。
一点儿也不像平时那个畏手畏脚的跟班小弟。
比起只是一脸凶相的刀疤,炎炎更畏惧狼猫——
那个骨子里就带着残忍的猫。
“炎炎,剩下的三天时间,你要抓紧了!我等着看你的表演~”刀疤对于炎炎的挑衅并不在意,但他也不是什么肯忍声吞气的猫。
当然,钱除外。
“刀疤,闭上你的乌鸦嘴!”——
作者有话说:终于……把主线拉回来了[化了]
第58章 游戏继续。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三个人是被分开关押的。
这次被关押的地点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漏风小黑屋, 环境设施高档得像席希那个世界的七星级酒店。
贾小人醒的时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希希!炎炎!”胖墩儿从房间找到卫生间,连床底下的缝儿也没放过, “你们在哪儿啊?”
——隔壁的房间里,席希刚从浴室走出来。
难得洗个澡,她感觉身上都轻了好几斤。
匆匆用过晚饭后,席希将自己摔进柔软的被窝里, 准备先睡上个一天一夜。
然而, 事与愿违。
凌晨五点,刺耳的闹铃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席希不堪其扰,顶着混沌的大脑挣扎着坐起身。下一刻,房门忽然被弹开, 门外的甬道仍拢在暗影里。
……
哥特建筑的一楼大厅里,席希背靠在沙发腿边闭目养神。
别问她为什么不坐沙发!
问就是爬不上去!
“希希, 早上好~”贾小人打了个哈欠,血盆大口正对着席希, 散发着一股隔夜饭发酵后的味道。
这小子又不刷牙!
贾小人口吐“芬芳”, 熏得席希瞌睡虫都跑光了!
她捏紧鼻孔, 兀自选了个离他最远的地方站着。
“大清早的让我们下来干啥啊!”贾小人睡眼惺忪。
“参与未完的‘逃生综艺’。”炎炎穿着不合身的“助理”西装,从大厅的拐角处稳稳走到大堂中央,“刀疤要在我们中间选拔一个‘冠军’。”
“好好好!我要当冠军!”贾小人的侧重点向来与众不同,“我要争夺50w猫猫币!”
席希瞥一眼贾小人, 随即将目光落在炎炎身上,“只有我们三个?”
“应该不是。”
话音刚落。
三只衣衫褴褛的小人被壮硕白猫拎着, 随意丢到冰冷的瓷砖上。
“人到齐了。”声音来自于刀疤。
他逆着晨光,斜倚在厅门的门框边,嘴里叼着一支猫草卷烟吞云吐雾。
“那么……游戏继续。”
席希再次换上那身穿了大半个月的花棉袄。
她明明记得, 昨夜就将它扔进垃圾桶。
“所以,这次的游戏规则是什么?”贾小人瞪着一双‘睿智’的眼,看看希希,又看看炎炎,“不会还让我们爬山吧?”
“我猜……可能不是吧。”席希心里也没底。
炎炎手指地上那三个仍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人宠,“看他们那个样子,估计也爬不了山了……”
事实证明,炎炎的猜测是对的。
逃生综艺继续拍摄,但这次的规则改了——
六个人的身份将采取抽暗签的方式决定。
会有人拿到‘杀手’的身份。
拿到杀手身份的人必须捂紧自己的马甲,若在天亮前被发现身份,NPC将第一时间将其抹杀。
席希捏着手里的身份卡,眼神怔愣。
游戏,开始了——
席希三人回到那个熟悉的红砖房。
这几天的天气愈发冷,泥土地上已经结起一层薄薄的冰霜。
以往欢脱的贾小人难得沉默,他垂着脑袋,良久后,才发出一言:“希希,炎炎,我们会死吗?”
“不论是谁,大约都得不到好的下场。”席希的情绪低迷。
她在离开前,被刀疤喊到一旁。
“宝贝儿,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允许你拥有特权。”
“什么特权?”
“假如你在天亮前被发现身份……”刀疤的瞳仁里裹挟着恶趣味,“我允许你反杀!”
说罢,他将一把迷你匕首塞进席希的大花袄里。
大花袄的内部有夹层。
迷你匕首虽然体积不大,但由于是金属构造,整体颇有重量。
如今那把匕首就贴在席希的胸膛处。
“希希~”贾小人的胖手在席希眼前来回挥动,他提高音量:“希希!”
“啊?怎么了?”席希回神。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贾小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习惯性抓住好友的手腕,将她往屋里带,“炎炎烤了地瓜,我们去吃地瓜吧!”
然而,烤好的地瓜却没有吃成。
刀疤派手下来,要带他们去村口的木头台子边看戏。
此时天已大亮。
木头台子上,老冯三人再次被捆成粽子。
刀疤还让手下堵住他们的嘴,使得他们只能发出“呜呜”声。
“大坏猫,你又在欺负人!”贾小人还未接近台前,就被一壮硕白猫拦下来,“你又在无理取闹!”
“这次是它们三个先坏了规矩。”刀疤嘴里叼着没有点燃的卷烟,笑容斜斜,“叫你们来,就是要让你们看看,破坏规矩的下场。”
“他们都这样了,能坏什么规矩?”席希看着台上伤痕累累的三个人,心中不忍。
老冯他们被刀疤的手下抓回来时,身上或多或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刀疤只是让猫粗粗替他们涂了一层药水。
如今这一折腾,他们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它们……”刀疤亮出尖甲,甲面在太阳的折射下生出刺眼的光芒,“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公开并交换自己的身份。”
“那给他们重新换个身份就好了嘛!”贾小人义愤填膺:“干嘛对他们这么凶!”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刀疤的视线似不经意般从炎炎脸上掠过。
“那你还想干什么?难不成要杀掉他们吗!”贾小人躲在席希身后,咋咋呼呼。
“是个好建议。”刀疤笑了。
于是,老冯他们死了。
木头台子边的壮硕白猫只是亮出自己的尖甲,依次划开三人的颈动脉。
倏地。
被划开的伤口向外喷射大量的血液,不过一弹指的时间,家生已经倒地不起。
一旁的侦探还未来得及去拥抱这个孩子,尖甲已经刺进他的皮肤表面。
他倒下的时候,指尖距离家生的脸颊不过两厘米。
老冯也没逃过死亡的下场。
三个人的鲜血溅了刽子手一脸,随即又染红整座木头台子。
台下的贾小人已经吓得不知道动弹。
席希也是头一回直面死亡。
两个人相牵的手掌冰凉,掌心濡湿。
“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下场。”刀疤双爪插兜,踱步到席希半米之外蹲下,“宝贝儿,你和你的朋友们……会遵守规则的,对吗?”
——
直到入夜,席希仍未从那场死亡里醒过来。
刀疤是不是已经察觉到,她想要和贾小人他们坦白身份了?
他是不是在利用老冯他们警告她?
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几个活着出去?
这些问题轮番在席希的脑子里滚动。
在席希的身侧,贾小人同样沉默着。那只始终牵着好友的手微微颤抖着,丝毫不敢松开。
刀疤……真的会杀人。
贾小人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没有在和他们开玩笑。
所以,会死吗?
能逃的出去吗?
窗外的月已上中天。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作者有话说:写上一章的时候,以为能写到大狸花出场。
写这一章的时候,也以为大狸花能出场[白眼]
不管了!下一章,我曜哥必须得英雄救美!
第59章 是你吗?希希。 声音叫停正在行走的大……
“是你吗?希希。”炎炎刻意压低声音, 不想吵醒已经和衣而睡的贾小人。
“什么?”席希没反应过来。
“你是‘杀手’,对吗?”炎炎的话语像是来自地狱,濒死的气息朝席希汹涌而去。
她张了张嘴, 然而整个人似是被按下静音键,发不出一个字。
要承认吗?
承认以后,会死吗?
席希心中忐忑。
匕首的金属表面已经被她的体温焐热,席希却生不出拿取的力气。
她不想, 也不敢杀人。
炎炎没有再问。
他只是转头看向窗外雾蓝色的天。
天要亮了。
*
刀疤显然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
在他的认知里, 席希的价值比贾小人更高。
然而,炎炎毫不犹豫,要亲手将席希送往‘地狱’。
这和一开始谈好的不一样。
“炎炎,你确定要送那只小雌性去实验室?”刀疤让手下将炎炎‘请’到单独的房间里, “你要知道,小雌性的卖相比小胖子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如果继续放到黑市拍卖,价格估计还能再翻一番……”
“贾小人又懒又怕疼, 他在实验室甚至活不过第一轮测验。”炎炎顿了顿, 又补了一句:“我听说实验室里的那群疯子不太讲道理, 回头要是给蓝先生惹了麻烦,怕是连你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刀疤与蓝先生合作多年,十分了解对方的脾性。
他知道炎炎说的在理。
“不如……等我请示过蓝先生以后再做决定?”刀疤仍想再争取一下。
谁会嫌钱挣得多呢?
意料之外,蓝先生竟然支持炎炎的想法。
实验室的那群猫有钱, 但不是傻子。如果真任由他们花费100w买只“报废人宠”回去,势必会大闹一场。
蓝先生是讲究的生意猫, 他能在黑市屹立不倒多年,靠的就是口碑,他决计不允许自己经营多年的口碑被一次小小的交易影响。
“就按炎炎说的办吧!”视频那头的狼猫一锤定音。
……
“别过来!都别过来!”贾小人双腿发软, 却固执地挡在席希面前,“你们要是敢动希希一下!我一定挠死你们!”
向来胆小怯懦的胖墩儿,此次毅然决然要守护自己的好朋友。
壮硕白猫的脚步渐近,丝毫不畏惧贾小人的张牙舞爪。
炎炎站在他们对面,扮演“受害者”形象,“老大,你别反抗了!他们不会伤害希希的!”
“我才不相信他们!”胖墩儿护着席希,一步步后退。
两人身后的哥特式大门敞开着,门两侧聚集着不少白猫。
但意外的是,他们谁也没有动作。
“希希,等下我去拦住那只白猫,你趁机跑!”贾小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希希,你要记得!千万别停下!也别回头!”
说罢,那个似白面团子一样的小人宠,像‘炮弹’一般撞上壮硕白猫的腿,然后死死抱着,怎么也不肯松手。
“希希!跑!快跑!”
“小贾!”
“快跑啊!”贾小人喊得撕心裂肺:“希希,别回头!活下去!”
脚下的步子踉跄着,随即步伐加快。
席希跑了。
她迎着风流着泪。
她抛下保护自己的伙伴,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人。
但是……她真的不想死。
此刻的天气阴沉,与席希的心情一样。
她穿着那身厚重的花棉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席希不敢停下来,哪怕胸口疼得像是要爆炸,哪怕呼吸愈发的困难。
她有好好听贾小人的话。
上山的路比平地更难行走,席希此时只觉得头晕目眩。
身后的壮硕白猫似抓老鼠那般,仅仅跟在她身后,距离不远不近,没有多余的动作。
更是因为这样,席希才觉得紧迫感越重。
她怕万一白猫暴起,她怕自己躲闪不及,她更怕自己不能活着走出这片森林。
好不容易连走带爬才行至半山腰,身后的白猫似乎失了耐性。
他说:“小家伙儿,运动到这里差不多行了,再爬下去你的体力要透支了。过来吧,我们该回去了!”
席希闻言愣住。
她拼尽全力的逃亡,在白猫看来,难道只是一场锻炼身体的运动吗?
他是把她当狗遛了吗!
席希不愿意和白猫回去。
紧急关头,她掏出刀疤送予她的那把匕首,狠狠扎进壮硕白猫的趾缝连接处。
趁着白猫因疼痛而跳脚的功夫,她又跑了。
*
山上没有路,只有横生的灌木。
灌木中藏着秘密生长的荆棘丛,荆棘丛上长出的尖刺刮破席希身上的棉袄,露出内里的白棉。
荆棘丛的生长地似乎没有尽头。
席希走得艰难,裸露的皮肤上不时被划出几道血痕。血痕上附着的疼痛令她昏眩的脑袋生出几分清醒。
自席希走入灌木林后,白猫再没有追上来。
可她仍不敢停下脚步。
天终于大亮。
然而阳光却穿不透密集的树叶,无法驱散笼罩着席希的冷意。
她累了。
“大猫猫,你会来找我吗?”干枯的荆棘下,席希渐冷的身体再跨不出向生的步伐。
她真的一步也走不动了。
席希蜷在湿冷的土地上,听着剧烈的心跳声,缓缓闭上眼睛。
“希希——”
……
来的不是大狸花,而是一身狼狈的炎炎。
他小心翼翼躲过荆棘上的尖刺,走到席希身边蹲下。
“希希,别睡!快起来!”炎炎握着她的肩头,轻轻摇晃着,“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刀疤随时会派猫过来,到时候我们一个也走不掉!”
“炎……炎?”
“是我!”
“小贾呢?”
炎炎沉默一瞬,才答:“他不会有事的。”
见席希还想再问些什么,炎炎连忙话音一转:“还能起得来吗?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好。”
*
炎炎走在席希身前,替她挡住部分尖刺。
两人左转右转,又前行片刻,终于穿过这片荆棘丛。
眼前仍是一片枯褐色的灌木林,不同之前所处的场景,这里的植被稀疏,土地的空旷处甚至能看到模糊的猫爪印。
“炎炎,这里是哪里?”
“是去往村外的路。”炎炎压低身前的灌木枝,抬脚跨过后才招呼身后的席希跟上,“希希,快过来!”
越过灌木丛后,眼前的场景越发空旷。土地的表面愈发湿润,夹杂着未化的雪粒。
“炎炎……”席希正欲开口。
“有猫来了!”炎炎打断她,随即牵着她的手腕躲到仅有的一处枯木后头,“别出声!”
——嘎吱嘎吱。
是鞋底踩上积雪的声音。
席希不自觉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声音的来处。
——嘎吱嘎吱。
先映入眼帘是一只黑色战地靴,随即是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巨大猫爪。
那只猫爪握着一柄登山杖,一下又一下杵进土地里。
又一只靴子踏出来,靴口包裹着扎紧的黑色裤腿,裤腿贴身,勾勒出绷紧的肌肉。
席希沿着肌肉的线条一路向上看。
她的目光依次掠过窄腰、宽肩,线条优越的下颌,最后,视线停留在那张长满灰白色猫毛的脸上。
“大猫猫!”声音叫停正在行走的大狸花。
席希甩开紧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兀自从枯木后急急走出来。
“大猫猫……”
“宝宝!”——
作者有话说:他来了!他来了!
第50章 我们回家! 你再晚来一步!我骨灰都让……
“你怎么才来!”席希紧紧抱住翟曜的脖颈, 哭得涕泪横流,“我差一点就要死掉了!你再晚来一步!我骨灰都让扬了!”
安慰的话忽地梗在喉头,大狸花只能一下又一下拍着席希的后背, 替她顺气。
“那些坏猫杀了好多好多人,就剩我和小贾还有炎炎……”话音到这里倏地顿住,随即又扬高几分:“小贾!小贾被那些坏猫抓了!大猫猫,我们快去救他!”
“好好!”大狸花自皮衣内侧的夹层里取出人宠湿巾, “宝宝别急, 我们先擦个脸好不好?”
翟曜在出发之前已经和父亲通过气,一旦找到刀疤的位置,会立即告知后方的大部队。
刀疤近几年在黑市的名声大噪,且行事愈发不择手段。
去年年末更是参与到多起碎猫案中。
当时的案发现场惨不忍睹, 杀猫手段令在场的所有猫警发指。
偏偏刀疤还在现场留下姓名,扬言是为民除害。
这一举动被执法局定义为挑衅行为。
于是将他印上通缉令, 发布到猫猫国各地。
只不过刀疤此猫的行迹向来难以捉摸,局里派出的精锐部队连他的一根猫毛也搜不到。
“宝宝, 等下我先带你和炎炎离开, 后面会有猫警来处理剩下的事。”翟曜耐心地哄着怀里的席希, “我这次是只身前来,我一个猫打不过那么多猫,宝宝也不想我受伤,对不对?”
“可是小贾……”席希不愿看狸花猫受伤, 也怕来不及营救贾小人。
“你放心,猫警叔叔们一定会把小贾安全带回来的!”
“真的吗?”
“真的!我不会骗你的!”翟曜眼神真挚。
枯木后的炎炎早已走进大狸花的视线。
自打翟曜出现后, 他的心思百转千回。
蓝先生曾调查过翟曜的背景,知道他是猫警高层的家属后,就歇了针对他的心思。
翟父在猫警界内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他的祖上是那位有名的开国将军,家族背景在猫猫国也是排得上号的。
狼猫做事向来谨慎,他自觉没有对上翟家的势力,要不之前也不会将炎炎托付给贾工。
无他,贾工只不过是普通家庭供养出来的大学生。
对比翟曜,他更好下手。
蓝先生只给他三天的时间。
假设大狸花不出现,炎炎有绝对的信心,能亲手将席希送到那群实验猫手里。
然而,如今的他已经错失机会。
蓝先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炎炎内心暗忖。
“炎炎!”席希的呼喊打断炎炎的思绪。
她挣扎着从大狸花怀里下来,‘噔噔噔’跑到炎炎身边,牵起他的渗着凉意的手掌。
“炎炎,我们回家!”
——
事情后续的发展很顺利。
刀疤及一众小弟被捕,牵扯出一直暗藏在后的狼猫。
只不过狼猫比刀疤更狡猾,踪迹也更难寻。
“刀疤,只要你愿意说出那只狼猫的下落,我保证,监察庭一定会对你从轻发落!”刑侦队长站在审讯室的阴影处,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被铐在审讯椅上的刀疤。
“呵……”刀疤盯着眼前的锃亮灯泡,发出一声刺耳的嘲笑:“还从轻发落?你说这话不觉得招笑吗?当年参与拐卖案的那些贵族猫们,受到发落了吗?”
刑侦队长没说话。
刀疤再次开口:“不,他们在之后的几年一直过得很好,甚至比之前更好!如果不是我为民除害,如今还不知道他们会在哪个国家继续逍遥!”
“所以,你承认自己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那些猫,对吗?”
“残忍?我哪里比得上他们残忍?当年那一地被残害的白猫尸体,你没见到吗?”刀疤仰起头,目光直视着刑侦队长,“也是,以你的从业年限,应该没参与那次围捕。”
刑侦队长没有生气。
围捕解救被拐白猫的那年,他还是一个警校里的学生。他们的犯罪学老师不止一次将白猫死后的照片当作教案,供学生学习罪犯心理。
刑侦队长犹记得,那些白猫的死状不一,但尸体上不外乎都有被铁烙鞭打及野兽撕咬的痕迹。
他不敢想象他们生前受到多少虐待。
“……我很抱歉。”刑侦队长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特大拐卖案之后,被逮捕的犯案猫有几十余位,但知情者都知道,那些都只是被财阀政权推出来做挡箭牌的。
真正的刽子手仍在逍遥法外。
“你并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所以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刀疤冷笑一声:“反正该死的都死完了,剩下活着的……也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意思?”
刀疤收回目光,表情淡淡的:“我有点累了,今天先聊到这里吧。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下一次,你能带翟曜来见我。”
关于刀疤的过往,负责碎猫案的专案组早就将他查了个底朝天。
他和翟家小子的‘爱恨情仇’,在调查猫员及刑侦队长看来,不过就是阴暗泥沼里长出的一株罪恶之草,向往取代阳光下迎风绽放的月桂花。
“上面不会同意的!”刑侦队长打断刀疤的异想天开,“你现在属于危险猫员,根据《社会安全法》的条例,你是接触不到普通市民的。”
“他们会同意的。”刀疤晃晃腿,偏头去听脚镣上的铁链发出的声音,“只要翟曜肯来见我,我什么都愿意说。”
“……我会跟上级反映的。”
*
翟曜并没有带席希回父母家,也没有带她回海兔市。
与翟爸翟妈报过平安后,他拎着简单的行李,在执法局附近的酒店里包了一间套房。
这个行为令席希疑惑。
但她太累了。
好不容易放下紧绷的神经,疲惫感似涨潮般汹涌而来。
酒店套房内,翟曜抱着失而复得的席希,单爪在键盘上敲字。
整整两天,除了洗澡上厕所,大狸花不曾松开那只抱着崽崽的爪。
“大猫猫,我热……”房间内开着暖气,席希仅着单衣都能热出一头汗。
翟曜停下正在写周报的爪,拿起桌上的便携空调遥控器“滴滴”摁两声。
“宝宝要不要喝水水?”一对上小人崽,大狸花立马化身叠词词的黏人怪。
“要。”席希答得有气无力。
被白猫“圈养”的那些日子里,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如今终于能回到令她安心的怀抱里,席希恨不得将这辈子的觉都睡个够。
翟曜捧着装满蜜水的宝宝杯,将硅胶吸管贴在崽崽唇边,“宝宝,张嘴。”
蜜水喝了小半杯,剩下的全让大狸花倒嘴里咽了。
“宝宝,饿不饿?想不想吃饭饭?”
席希在过去的小一个月里,几乎没吃过一顿好的。
炎炎的烹饪手艺粗糙,杀鱼不刮鳞、烤鸡不放血;而扮演“大厨”的人宠做菜也稀碎,味道差不说,被吃光的食材留下的骨头,甚至拼不出本身的样子。
偏偏那时的贾小人为了维持人设,总要装出十分美味的表情。
席希上过两回当后,一日三餐只愿意抱着个烤地瓜果腹。
日子过得不好,但勉强能吃饱。
“大猫猫,我想吃煎鸡蛋!我要吃六个!”
……
“宝宝,慢点吃,都是你的。”
席希吃饭的架势又凶又急,像一头护食的小猫崽。
翟曜一爪环着崽崽的腰腹,另一爪稳稳捧着盛了煎鸡蛋的盘子。
“宝宝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鸡蛋了?”
“也不算喜欢……”席希声音含糊:“之前在村里那会儿,没什么好吃的。有一次夜里饿醒了,突然特别想吃煎鸡蛋,但是鸡舍的大母鸡啄人,给我撵出来了!后来我就发誓,等我出去了,我要顿顿吃鸡蛋!高低给它们吃绝种了!让它们还敢啄我!”
话音落。
席希没等到大狸花的回应。
叼着煎蛋白的小人崽抬起头,对上狸花猫的发散的瞳仁。
席希囫囵将蛋白嚼吧嚼吧咽了,随即扬起沾着油渍的唇角,“大猫猫,你别担心!我当时就还嘴了!我还咬了它好几口呢!我厉不厉害!”
过往的经历被席希一一拿出来当乐子逗翟曜开心。
后者闻言,沉默良久。
须臾,他问她一句:“是不是很疼?”
“……嗯。”席希的眼皮缓缓垂下去,收起眼里的光,“疼的。”
握着叉子的手抬起,手背快速从眼前一抹。
席希吸了吸鼻子:“但是我活下来了!”
至少,我活下来了。
“对不起,宝宝。”翟曜只觉得心疼。
他低下头,微湿的鼻尖蹭蹭崽崽的侧脸,又轻轻贴着崽崽的额头,“是我来晚了,让宝宝受委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