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 伊萨克紧皱着眉头，从放置空间机器的地方走出来。
他步子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挪到门口, 停顿了一下，又翻了回来。
……他觉得在去之前应该先思考一下该去找哪个魔物帮忙比较合适。
正当这时，一股极为剧烈的空间波动伴随着光芒突如其来地在身旁出现，光芒之中一个人影逐渐凝实，带来的强烈波动撕裂了空间，在半空中出现道道扭曲的黑色裂痕。伊萨克猛然抬起眼睫, 黑色兜帽遮掩下的眸子亮起猩红色光芒, 手掌一张，森白的骨仗顿时出现在手中！
未知的敌人登时令这位存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亡灵术士警惕起来。对方来路不明, 魔法却极为高深, 空间门突然的连他设置的数个防御魔法都没有触发；与此同时, 那股空间波动里不含任何其他元素的成分, 纯粹得连最纯净的魔石也无法与之比拟。
能使用出这种高深魔法的，不是在空间领域浸淫了无数岁月的大魔法师, 就是已经脱离普通生物范畴、已经近乎无所不能的神明。
不管哪一个, 都不是他能轻易对抗的了的。伊萨克眸子微微眯起, 在心里期望来的最好是前者。
而就在下一刻，当光芒中的人影迅速凝实、露出其中的真实面貌后，亡灵法师的双眼迅速瞪大，已经在骨仗内积攒起的魔力失去主人的供给，迅速在空气里溢散了。
出现在面前的，恰恰就是他那消失已久、令他思念担忧的宿敌兼好友！
见到熟悉的场景，艾瑞格先是顿了一下，紧接着视线移到正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的亡灵法师身上, 同样愣了一下，接着弯起了眼睛：“伊萨克！”
亡灵法师眨眨眼睛：“艾——”
话还没说完，亡灵法师已经被摁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艾瑞格激动地拍他的后背：“看在光明神的份上——伊萨克，我真的好想念你！”
亡灵法师顿了一会，也伸手轻轻拍拍他，显得冷淡的语气里还残存着些许不可思议：“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用那台空间机器回来。”
“那是布鲁斯——哦，蝙蝠侠设计的空间机器，不过后来我们把它更新迭代了一下，现在我跨越位面空间已经不需要那个了。”艾瑞格最后拍了拍伊萨克的后背，意犹未尽地放开了他：“抱歉，我离开的时间有点太久了。”
“……是够久的。”亡灵法师说：“但还不算太迟。”
……差一点他就要去找人帮忙了。
亡灵法师心有余悸地想。
大概是他的语气有点古怪，迎着光明术士奇怪的目光，亡灵法师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你应该快点回光明神殿一趟，如果我得到的情报没有出错，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找了新的人来代替你在整个大陆传教的工作。”
……官方说法那叫在用光明神殿教义传播善良以及和平，他们才不诱导什么人入教呢。
鉴于已经解释在之前过好多次了，艾瑞格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再一次纠正亡灵法师的误解，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一下：“其实我不在乎那项工作到底由谁来负责，而且实际上——咳，我还得再回地球一趟。”
果不其然，伊萨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为什么？”
“因为那边出现了一个很邪恶的黑暗霸主。”看到亡灵法师似乎颇有微词的样子，艾瑞格立刻补充了一句：“当然，除了你们信仰的黑暗之主，应该没人能再那么称呼自己，那都是他自封的。”
亡灵法师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一点点，但还是有点不忿。
“总之他想要毁掉那个世界，而且我还惹怒了他。要是找不到我，很难说他会不会把怒火释放到其他不相干的人身上。”艾瑞格解释道：“我不能让他那么做。”
亡灵法师皱了皱眉。看样子他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之后，很快又放弃了。
因为他知道艾瑞格就是这种人，伊萨克心想，因为那讨人厌的光明神殿的所谓教义，他一向有种舍弃自己造福人类的牺牲精神。
而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伊萨克很清楚自己阻止不了他。
所以说来说去，这都是那个自称黑暗霸主的家伙的错。艾瑞格才不会无缘无故就去招惹他，绝对是他先做错了什么！
和之前那种不太一样的恼火冒了出来，亡灵法师的声音显得更冰冷了：“他不会活太久了。”
艾瑞格挑挑眉，安慰道：“我觉得也是，不久后我就要面对他了，事情肯定会很顺利的。”
亡灵法师再度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既然敢自称黑暗霸主，对方的实力恐怕不低，艾瑞格虽然天赋和努力同样出众，但面对这样的敌人……
亡灵法师心里转着念头，憋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
算了……等他快离开的时候再说。
他重新开启了一个话题：“那你这次回来干什么？”
“嗯……测试一个猜想。”蝙蝠侠成神的方式有点过于奇妙，艾瑞格不打算在完全确定前就随意暴露他们的计划——这主要是为了保护蝙蝠侠的安全：“以及搜寻点魔法材料。”
他轻描淡写道：“我在那边有一个大型的复活魔法要施展。”
亡灵法师应了一声：“哦。”
亡灵法师：“……”
亡灵法师：“复活魔法？！”
“是呀，复活魔法。”艾瑞格的狐狸尾巴终于慢慢露了出来，故作讶异道：“你感兴趣？”
……他可是亡灵法师，怎么会对复活魔法不感兴趣！
而且艾瑞格所施展的跟他所学习的亡灵魔法不同，那可是光明派系最高深莫测、最为神秘的魔法之一，哪怕光明和黑暗天生就两相对立，哪怕懂得了也无法施展，但——谁能拒绝观摩这样一个魔法的绝佳机会？
果不其然，艾瑞格看着亡灵法师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明显动心了。
“你可以把魔法阵设置在我这里。”伊萨克说：“我的领地里魔物很少，大都住在外围。只要把魔法阵设置在宫殿内，不会有生物发现你在这里使用光明魔法。”
“谢谢，但……”艾瑞格露出为难的表情：“你应该知道复活魔法所需要的两个最基本条件，就算我能把尸体都带到这里，可是他们的灵魂……以光明神的名义发誓，他们的灵魂都太虚弱了，我恐怕他们承受不了跨越位面所必须承受的压力。”
亡灵法师顿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艾瑞格说得很有道理。
“如果你真的想看看的话，事实上去地球是最方便也最安全的。”艾瑞格露出笑容：“这次要复活的灵魂至少有三个——其实应该是六个，我可能需要施展不止一次复活魔法。”
伊萨克：“……”
他更心动了。
但跨越一整个位面，来到一个新的、从来没有了解过的世界，这对他的承受力实在是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艾瑞格知道自己的好友现在肯定正在左右为难，陷入天人交战中。他顿了一下，最后又补充说：“其实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回去后我会立刻开始刻画魔法阵，到时候我可能会需要你的一点帮助。”
他甚至暗示伊萨克可以趁此机会近距离观摩复活法阵的制作，就算时间不长，也一定不是重点位置，但……
但这诱惑也太大了！
“……”亡灵法师的声音有点干涩：“你需要准备多久？”
“我从来没尝试过，但相信应该不会超过一周时间。”这段时间艾瑞格已经快把那本笔记看烂了。
由于他的责任感，以及在亲眼见识过那些灵魂曾经的贡献，以及他们对亲人和朋友所存在的影响力，艾瑞格让自己在闲暇时将整个笔记本反复看了数遍，将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在脑子里，保证绝对不会出差错来浪费时间。
“在那之后你就能回来了。”艾瑞格朝自己的好友眨眨眼睛：“你觉得怎么样？”
伊萨克：“……”
他觉得，真的很好。
“……你说的，就七天的时间。”亡灵法师低声说：“那之后你会跟我一起回来吗？”
“当然，我得把你送回来。”艾瑞格笑道：“所以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待着的。”
“……那么成交。”亡灵法师说：“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艾瑞格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他：“我想让你帮我找到一个灵魂的尸骨。”他没有卖关子：“他死了大约一两百年了，当年死亡的地方现在建起了游乐场——就是地球人的一种游乐设施，还挺大的。我们不想惊动别的普通人，但让我来，恐怕我只能把那座游乐场的土地翻个底朝天，还不一定能找到——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亡灵法师轻轻抬起下巴：“这对我而言易如反掌。”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艾瑞格笑眯眯说：“那么等我找到所有需要的魔法材料，我们就出发？”
亡灵法师微微点头：“嗯。”
……
事实上想和亡灵法师一起回地球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艾瑞格仔细观察了一下蝙蝠侠交给自己的手环，发现虽然看不懂那些科技造物的原理，但魔法宝石所组成的魔法阵纹路则相当清晰。他打算先回一趟地球，找蝙蝠侠验证一下自己所说的可能性，让他帮忙给手环做个小小的升级改装。
如果他想的没错，在这次改装过后，手环就能承受两个乃至更多人一起穿越空间了。
此刻，在打定了主意之后，解决了寻找史蒂夫·特雷弗尸骨的问题，艾瑞格已经和自己的好友告别，向着光明神麾下的城镇赶去。
因为现在不宜使用太多魔力，艾瑞格在用空间魔法传送至附近隶属光明神殿的大型城市后，就依靠着城市内部设置的固定传送魔法阵不断赶路。在此期间他并未过于遮挡自己的容貌，当这过分俊逸、无法不给人深刻印象的男性连续出现在许多个大型城镇，并且距离光明神殿的总部越来越近之后，这份情报也很快被送入了光明神殿内。
因此，当艾瑞格终于踏上神殿总部坐在的城市时，得到了简直是最高礼遇的对待。
“奥利尔菲斯阁下！奥利尔菲斯阁下！”
刚一踏出魔法阵的范围，一群来自光明神殿的神官和骑士就凑了上来。
他们脸色兴奋而激动。在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天赋超众，而且极富魅力，年纪轻轻就被神殿主教册封为光明神殿一等职位神官的光明术士，陨落在了上一场与黑暗势力的战争中。
在他音讯全无，连神殿主教亲自施展魔法都没能找到踪迹的一个月后，骑士和神官们无奈宣布了他的死讯。那一晚许多人都偷偷抹了眼泪，夜晚的哭声吵的人睡不着觉，听的人心里悲切。
但现在，仁慈而伟大的光明神又一次施展了祂的奇迹，这位无数人心中的偶像和憧憬对象，竟然神奇般地活了下来，并且在今日，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看见艾瑞格的那一刻，好多人激动地又差点哭出声。见到一双双泪眼朦胧的眼睛，以及无数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艾瑞格眉眼柔和下来，赶路的疲惫一下消去了大半。他温和地朝众人笑了笑：“赞美光明神，也感谢你们的关心。正如各位所见的，我毫发无损。”
他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嗖的一声窜了出来，单膝跪在地上，一把搂住艾瑞格的腰，嚎道：“奥利尔菲斯大人——您终于，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您肯定会回来的！！！”
艾瑞格：“……”
他低头仔细看了看这个人的脸——金发蓝眼，虽然哭的表情扭曲，但也能看出来是个挺帅的小伙子，而且看起来还很年轻。不过艾瑞格对他只是面熟，大概一同在神殿共事，见过几面。但——
艾瑞格看着这个嗷嗷大哭的男人，心里有点懵。
但他们没熟到这个地步呀！
“你先站起来。”虽然在地球待了一段时间，不过艾瑞格的职业素养还没丢，表情上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低头把这个男人扶——抱歉，拽了起来：“感谢你的关心，但我的确没——嘿，孩子，放轻松点。”
看着他依旧没止住的哭声——艾瑞格觉得他的样子简直算得上痛哭流涕了，不由得询问道：“抱歉，不过我真的忘记了，难道之前我们认识？”
他实在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大概是觉得这场面对于他而言过于莫名其妙，身后有个穿着骑士服的女性剑士悄悄凑到他耳边，表情显得有点尴尬：“是这样的，奥利尔菲斯阁下，他……这个人叫伊迪尔，在神殿以为您死去后，选拔了他继承您巡视大□□处传教的工作。”
艾瑞格：“……”
准确来说，那叫用光明神殿的教义传播善良与和平。
以及——
你看，他就说这活儿不好干吧！——
作者有话说：艾瑞：试图用好玩的吸引社恐朋友出门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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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心情荡漾起了些许微妙的波澜和……
在秒懂了原因之后, 艾瑞格看向伊迪尔的眼神立刻变得古怪起来：“……”
嗯，他该怎么告诉这个接替他工作的后辈，自己很快就会再次离开魔法大陆, 这份恼人又甜蜜的工作他还得至少多做好几个月呢……
艾瑞格看着伊迪尔充满期待的目光。对方蓝色的眼珠因为刚才的喜极而泣和热泪盈眶，现在还显得湿漉漉的，在被光明神赐予过祝福的阳光的照射下，显露出一种宛如被雨水打湿羽毛的鸟儿、令人十分熟悉的委屈感。
……哦，他想起来了。
艾瑞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有点像布鲁斯在作为花花公子、彰显无辜身份时所显露出的那种眼神。与此同时, 心情荡漾起了些许微妙的波澜和涟漪。
当然, 这点心境的变动无法使得早就身经百战的前·光明神殿形象大使露出不太符合他身份的表情，艾瑞格的微笑依然温和的恰到好处, 从容中透露出满是善意的慈和：“真高兴看到你对自己的工作展露出的热忱, 放心吧, 我不会对神殿的任命感到任何不满。这是项艰苦与荣耀并存的工作, 愿光明神的荣光伴随你至世界的尽头。”
伊迪尔：“……”
伊迪尔：“…………”
显然，这位新上任的形象大使还没能完全掌握前任的技能。艾瑞格眼睁睁看着他期盼的表情慢慢扭曲, 变得绝望又死气沉沉——真可怜, 艾瑞格忍不住心想, 他应该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个噩耗了。
在安慰过后辈之后，艾瑞格总算能越过人群，进入他阔别已久的神殿内部。
立刻，一抹洁白高挑、独秀人群的人影越于他的眼前。对方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在见到艾瑞格的第一时刻，那张布有皱纹、显得圣洁慈祥的面孔，立刻露出了一抹微笑。
“愿光明神赞美您的荣光，赛恩斯帕主教阁下。”艾瑞格的表情不自禁松弛下来, 他快走几步，站定后手指抚上左胸，躬身行礼，放缓了语速：“——我回来了。”
“也愿光明神赞美你，艾瑞格。”赛恩斯帕主教柔声道，眼神仔仔细细，打量了艾瑞格一遍。他是位受人尊敬的光明术士，在主教的位置上已经待了许多年，眼光当然不是外面那群拿艾瑞格当偶像的年轻法师和骑士们可以比拟，立刻就发现了问题，眉头轻轻皱起来。
不过他没有立刻就询问原因，温声道：“看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啊。”
“确实发生很多事。”艾瑞格跟随着赛恩斯帕主教的示意，和他一同慢慢向神殿里面走去：“您一定难以想象，我去了另一个世界。”
“怪不得。”赛恩斯帕主教恍然道：“我施展了许多次定位魔法，范围已经覆盖了整个大陆，但是都没有找到你。”
“我在来的路上就听说，神殿里有一位主教为了寻找我，施展了许多次高等阶魔法，”艾瑞格微笑起来：“当时我就猜那是您。”
“他们都说你回归光明神的怀抱了，但我一直不太相信。”赛恩斯帕主教温声说：“感谢光明神的仁慈和善良，你真的还活着。”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方便对我细说吗？”
“没什么不能细说的，主教阁下，事情其实很简单。”艾瑞格犹豫了一下，略去了蝙蝠侠也来到魔法大陆的那段经历：“我被一种被称作混沌之力的魔法带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空气中的魔法因子比起魔法大陆来说不算浓厚，因此使用魔法的人也少之又少，他们更多使用一种叫做科技的能力。我费了很大功夫，还有许多在当地认识的朋友帮忙才能回到这里。”
赛恩斯帕主教似乎对他口中的另一种能力很感兴趣：
“你说他们大多使用‘科技’？”——
作者有话说：伊迪尔：你管这叫对工作的热忱——？！
艾瑞：（斜眼）（吹起光明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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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向他投来噙着温和笑意的轻轻一……
艾瑞格被赛恩斯帕主教一路送到祷告室的门口。
他就知道对方一定会对他嘴里那个另一个世界、人类所使用的另一种能力——科技, 感兴趣。艾瑞格得承认，在这座信仰光明神的神殿中，自己算是个异类, 不管是面对黑暗生物的某些看法，或者具体于对伊萨克的交往态度，实际上都是大部分神殿中人所不能接受和理解的。
而至今他的出格举止还没有被神殿上下的大多数人所知晓并予以抨击，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赛恩斯帕主教的掩护。他们同样有着对待事物时，与大部分主流想法不同的另一种看法，他们忠诚于神殿, 忠诚于自己的信仰, 但同样忠诚于自己的内心。
换句话说，他们是光明神殿里隐藏的挺好的、别具一格的那类人。
听完他对人类科技的简短描述, 以及一些可能对于魔法大陆目前现状的改变的猜测后, 赛恩斯帕主教没有对艾瑞格多说什么, 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好了, 先别想那么多，你先进去, 我会为你安排治愈身体的大神官。”
说着, 他露出一点不赞同的表情, 仿佛在责怪艾瑞格明明身处异世界，失去光明神殿的后勤和保护，但还是如此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面对对方善意的责备，艾瑞格只好带点讨饶意味地朝他笑笑，然后转过身，向两旁守卫的光明术士和骑士们示意了一下，接着推开了那扇镌刻了各种防御与神圣魔法、整体就是一个大型炼金造物的祷告室大门。
这个被建立在光明总殿之内的祷告室与其他神殿的不同，几乎称得上所有光明神信徒的朝圣地, 面积宽阔无比，装饰和雕塑典雅优美，仿佛一个小型的内部宫殿。四周墙壁镶嵌着数块大小不一的魔法石，在将室内映照的洁白一片的同时，也使得其中充斥着浓郁到近乎粘稠的光明元素。
每个人走进去的第一眼，就能看到祷告室最内侧的正中央，立着高达十数米、由一整块蕴含神圣光明力量的白色魔石雕刻而成的光明神神像，祂正静静低头，模糊的面孔噙着一抹圣洁与仁慈的微笑，柔和地向自己看来。
传说中这块魔石是光明神殿的第一任教皇冕下在获得认可后，被光明神亲自赐予，而后由第一任教皇亲手雕刻而成。尽管面目模糊，但其上充斥的仁善与慈爱，就是一代代光明神信徒们对光明神与神殿教义深信不疑的信念源泉。
赛恩斯帕主教让艾瑞格先来这里的用意也很容易理解——他这位前任光明神殿形象大使、最忠实的光明神信徒之一已经离开魔法大陆将近一年之久，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当然应该先来面见他们最崇敬的神明一眼；与此同时，赛恩斯帕主教也在一开始就意识到艾瑞格目前正处于本源魔力受损的状态，祷告室里浓稠的光明元素有助于激发他体内原本枯竭的本源重焕活力，这对接下来大神官的治疗有着加倍的作用和好处。
大门在艾瑞格身后自动缓缓合上，使得本就安静的祷告室更加显得肃穆与宁静。艾瑞格顺着脚下厚实的、绣着金边与金色纹路的长长红地毯一路向前走去，在神像洁白长袍的褶皱下屈起一只膝盖，圆润修长的右手手指抚于胸前。
白色的法师长袍随着他的动作顺着健硕矫捷的身躯垂落到红色地毯上，黑色发丝随着低头的动作擦过羽睫，在鬓边垂下阴影，双眸能毫不费力地看到神像那一尘不染白袍下的光滑脚面。
在身心崇敬的神明面前，艾瑞格已经不自觉地放松了呼吸，仿佛神明正降临于面前一般。再度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平静、沉稳，充满濡慕和敬爱：“仁慈而伟大的光明神在上，我，艾瑞格·奥利尔菲斯，在此对您献上最忠诚的敬意与爱戴，愿您的光辉照耀整座大陆，愿您的治理下战争与疾病永不复现。”
他说完后，垂下的眸子闭了起来，在内心虔诚地祈祷自己所祝愿的一切成真。
片刻后，他听见自己头顶上方，传来一声空灵的、仿佛从天外发出的轻笑声。
这点不同寻常让艾瑞格顿时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在进来前他确认整个祷告室内空无一人，况且他面前的就是除了教皇的冠冕外，整个神教最崇高的光明神象征，哪怕是教皇也没有资格与它站上同一水平线。
但他失算了，祷告室和他来前一样，寂静空旷，空无一人，意想之中的不速之客与无礼之徒并没有出现。艾瑞格带出敌意的警觉视线迅速转化成了茫然，目光顺着神像背后的墙壁一路向上，忽然他发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艾瑞格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向神像本身看去。那原本由魔石雕刻的坚硬纹路已经变得柔软，长袍宛如被赋予了灵活的含义，呈现出一种大理石与丝织物混合而成的奇特触感，再向上看去时，神像模糊的面部正轮罩在一团金色但柔和的光晕中。
而在这光晕中，一只金色的眼眸穿透光芒，向他投来噙着温和笑意的轻轻一瞥——
作者有话说：艾瑞：……
艾瑞（发出光明尖叫）：啊？！！！！！
今天也迫害成功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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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遵守您的指示
艾瑞格满脸的难以置信, 在这一刻，他的大脑甚至有一瞬间的空白。
但多年面对危机和突发状况的经验还是及时将已经停转的思维拉扯回来，他立刻意识到, 在这尊传说中由光明神赐予的魔石雕刻而成的神像上，如果说有谁能借助它传达自己的声音，那除了光明神之外，一定再也没有其他人，或者其他什么神，哪怕连对面那位黑暗之主也无法做到在他面前丝毫不露端倪。
“……仁慈而伟大的光明神在上, 见到您是我的荣幸。”艾瑞格的声音一开始有些干涩, 但很快变得平稳起来，将头深深低了下去, 以示自己的信服与虔诚：“神殿已经近百年没能听到您的声音了, 请问您今日前来, 是要赐下怎样的神圣指引？”
“不必惶恐, 我的孩子。”神像上传出的声音依旧空灵，仿佛从天空之上、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一样, 又仿佛直接穿透肉/体, 穿透心灵, 直达灵魂的最深处。而在这空灵中，祂也依旧显示出了足够的温和：“你可以抬起头来看着我。”
艾瑞格没有迟疑地照做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自己身心敬仰的神明，这对灵魂和感情的冲击可想而知，他看向神像的眼睛里还显露着毫不掩饰的信任和惊喜，一双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仿佛夜空下倒映着灿烂星河的海洋。
尽管被赐予了这样的殊荣，艾瑞格也没有做其他多余的动作，在抬起头后, 恭敬地再一次问道：“您要赐下什么指引呢？”
“不。”出乎意料，光明神轻轻摇了摇头：“我是为你而来。”
这好像挺好解释，通常能与光明神对话、聆听神谕的，只有当前的教皇一个人而已，这次光明神特意在他的面前出现，很明显是有话要对他说。
但这也很不好解释，毕竟——尽管艾瑞格已经足够出色了，但他也只是个一等职位的神官而已，连主教都不是，所能掌握的高层信息毕竟有限。除非，光明神想知道的是——
艾瑞格微微屏住呼吸，抬头静静等待着光明神的下一句话。
紧接着，他听见光明神的声音：“你的身上，似乎沾染了另一个新生神明的气息。”
艾瑞格：“——！”
他们成功了！
这是艾瑞格的第一个反应，表情情不自禁地跟着变化了一下。神像上被光晕笼罩的模糊面孔似乎微笑了一下，了然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是的，尊敬的光明神。”艾瑞格说：“但他来自另一个位面，并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道：“是另一个位面的气息将您吸引而来的吗？”
“不，”光明神轻声说：“吸引我前来的是祂的气息本身——这感觉很独特，祂身上既透露着黑暗，但又拥有光明。”
“是的，”艾瑞格情不自禁地微笑一下，蓝色的双眸里潋滟出微光：“他就是那样的人。”
“哦，”光明神注视着艾瑞格，这个身上充满了光明的力量，祂纯净的信徒：“这么说，你能肯定他的无害？”
“我能肯定，请您相信我。”光明神的话似乎代表了一种别样的含义，艾瑞格一瞬间急迫起来，连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些许：“您感受到他身上同时混杂着两种气息，很可能是因为——他一生都在同黑暗作斗争，几乎已经身化黑暗，但所行所想，都是为了光明和正义。
“我们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但我能看出他隐藏在沉默寡言下的本质。他是个为所有人民、为整个世界着想的，坚定的战士，擅长着眼于大局，尽管有时候手段可能显得并不像您教导的那样光明磊落，但不管从出发点还是结果来看，他所为的都是所有人类，乃至于整个人类的未来。”
艾瑞格并不确信自己的说辞能不能使光明神扭转对蝙蝠侠的看法，紧张地看着光明神，连一向带笑的唇角都微微抿了起来。
光明神注视着艾瑞格，仿佛在认真思考他的话。随后，祂轻轻笑了一声：“我也并不总是教导光明磊落，比如你。”祂的语气里微微带上了些调侃：“你还是我最忠诚的信徒呢。”
虽然明知道光明神应该什么都清楚，但就这么被点出来自己那跟神殿教义与众不同的作风，还是让艾瑞格低下头，轻轻干咳了一声。
“……而且，”艾瑞格不确定光明神是否真的已经打消了对蝙蝠侠的顾虑，想了想，再度补充了一条：“他并不是因为想要成为神明而成为神明，如果可以选择，我相信他并不想让自己来走这条路。”
光明神：“那是因为什么？”
艾瑞格低下头：“因为他想复活自己的父母。”
光明神顿时了然了。
祂沉吟了片刻：“这么说来，你还要再回到那个世界去。既然如此，我需要你待得久一些。”
艾瑞格说：“我用灵魂和荣耀向您发誓，绝不会发生您担心的那种事。”
“我相信你，我的孩子。”光明神温和道：“但我无法相信祂。”
艾瑞格没有再说话。
这次他沉默了更久的时间：“……是。”
他最终还是说道：“遵守您的指示。”——
作者有话说：之前发的脑洞，现在写了文案啦，有兴趣的小伙伴们麻烦去专栏收藏一下，还可以顺便看看其他的，爱大家，比心！
《死去老婆变成反派怎么办》
总之就是一个攻在受死去多年之后依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世界第一的hero，然后某天出任务时发现老婆其实不仅活着，好像还是对面那群反派的头头，继而大惊失色的故事
外人面前阳光自信但晚上回家会在被窝里抱着老婆哭唧唧的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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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冷酷无情其实被亲亲手指就会脸红的受
青梅竹马+双向暗恋
相互救赎梗
因为俩人都挺为对方着想，所以自我感觉还挺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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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看在光明神的份上！……
光明神已经说完了祂想要说的, 原本应该在这之后离开，但看着艾瑞格垂下的眸子，光明神又暂时停了下来, 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艾瑞格明白这是祂赐予自己的一个宝贵机会，光明神似乎看出了自己对这个任务的不情愿，因此想要给予一个补偿。当然，如果他打算对刚才答应过的反悔，那这个机会就被白白浪费掉了。
艾瑞格思索了片刻，抬起头问道：“光明神大人, 您知道另一个世界的‘科技’吗？”
“就是你对那名主教说的那些？”神像散发着金光的眼睛稍微黯淡了些许, 像是在回忆，或者用祂无边的神力查询着什么。过了大约一秒钟, 祂眸中的金光恢复了明亮, 温声说：“是的, 我知道。”
“在另一个世界, 我看到了由科技所带来的另一种可能性。”艾瑞格说：“正如您所知道的那样，科技能使每一个普通人类受益, 而暂时魔法还做不到这一点。”
光明神说：“所有在光明神殿统治下的子民都可以使用炼金造物。”
“不, 尊敬的光明神, 我不是这个意思。”艾瑞格说：“在另一个世界，一个人只要接受基础教育，并对此产生兴趣，就可以投身于对科学的研究中；而在魔法大陆，使用魔法的前提是天赋，如果没有天赋，那么哪怕拥有再高的智慧也无济于事，不要提研究更高深的魔法理论, 就连最基本的炼金造物也无法制作，这也导致了炼金造物的高昂价格。”
光明神沉默了一会。在这种沉默中，艾瑞格忽然意识到，光明神凝视自己的目光由之前的平和仁慈，变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你应该知道，一旦科技在大陆蔓延起来，光明神殿会遭到怎样的冲击。”祂轻声说。
光明神这轻轻的声音里无端带上了些许凉意，艾瑞格明白祂所说的，一旦魔法大陆的民众发现，他们即使不依靠魔法也能拥有更便捷的生活、甚至自我抵御敌人的力量，信仰光明神的人数必然会大量减少，光明神殿统治大陆的根基则将动摇。
“我们可以将科技和炼金造物结合起来，”艾瑞格提出：“这样能减少炼金造物所需的成本，也能让更多的普通人有提升自我价值的能力。我认为我们应该给那些无缘魔法但聪慧的普通人一个机会。”
神像垂目不言。
而艾瑞格的心已经在这无言的沉寂里提了起来。他感觉室内充沛浓郁的光明元素，此刻已经不是提供舒适和安心的保障，它变成了一只金色的巨大手掌，将他紧紧握在其中，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艾瑞格不确定祂是否发怒了。
他知道自己其实耍了个小心思——即使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想，但当科技的种子在普通人类之中埋下，最终总会变成一条巨大的精神洪流，宛如怒浪一般狠狠冲击着原本旧有的思想，让整个世界的思想开始为之扭转。
到最终，这片崇尚魔法的大陆很有可能变成一个类似地球、只不过魔法氛围更加浓郁的地方。
艾瑞格从来不觉得自己能掌握思想，或者掌握潮流和趋势。他能在神殿代言人这个位置上做的风生水起，深受所有人的信任和爱戴，最大的原因是——这是个信仰光明神的地方，而不是靠他自己做了什么。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一点过去，艾瑞格一向冷静的心此刻正砰砰直跳。或许是心理因素，他觉得周围的压迫感在以秒为单位剧烈增长，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迫使他放弃自己的要求。
——但他没有。艾瑞格甚至没有移开视线，他依旧抬头，注视着神像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眼睛。
大概过了很长时间……或者只是短短几秒，光明神终于再度开口。这次祂说话的声音很缓慢，仿佛这对祂而言也是个不太容易做出来的选择：“我没想过你会如此大胆，但……既然我开口询问，就会答应你。”
说着，祂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一声：“那头龙现在恐怕没有时间管这个世界的事，你大可趁这个时间做个尝试。”
虽然不理解光明神口中的“那头龙”是指什么，但在得到肯定结果后，艾瑞格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再次垂下头，手指抚上包裹着跳动心脏的胸膛：“感谢您的仁慈，尊敬的光明神大人，我会努力让您看到成果。”
光明神似乎摇了摇头，没有再做出一点回答。随后，神像身上的金色光辉如同清晨雾霭一般，化为一股淡淡的云雾，迅速在祷告室中消失了踪影。
那股笼罩整片空间的神圣气息也随着祂的离去而消失，艾瑞格再度闭目祈祷了一会，就站了起来，转头静静走出祷告室的大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他不怎么意外地发现，除了两位外出无法赶回的主教之外，剩下的十位主教以及神殿教皇正静静立在祷告室门前，神情肃穆而虔诚地闭目，轻声咏诵着光明神殿的教义。
由于祷告室外部良好的隔音魔法，艾瑞格不知道外面早就乱了套。几乎就在他刚刚走进去，一束充满光明神圣力量的光柱就从光明神殿的塔尖向上，宛如一只拖曳尾羽的利箭般一冲而起，直达云霄。
圣殿内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动了，一直待在神殿深处处理事务以及祈求光明神降下神谕的教皇第一时间感知到了这股力量的来源。在来到祷告室外，向守卫询问刚才发生过的事情之后，教皇整个人：“……”
教皇：“…………”
看在光明神的份上，明明他才是神殿里最位高权重、全知全能的那个人，而且他还一直戴着那顶据说由光明神亲自赐予、能沟通神力的冠冕，还日夜虔诚祈祷光明神能回应自己的呼唤，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光明神选择沟通的对象不是他啊！
是因为他当时不在祷告室里面吗？要不以后他把自己的办公地点连带寝室一起都搬到祷告室里？？？
艾瑞格出来之后，迎上的就是教皇和主教们虔诚而期待，但还夹杂着复杂古怪神情的目光。
艾瑞格：“……”
嗯，他觉得他能理解。
“艾瑞格·奥利尔菲斯。”教皇缓慢而郑重地开口。虽然他们之间差了两个等级，但艾瑞格是光明神亲自出现并召见的人，教皇给予了这位前任神殿代言人足够的尊重：“光明神大人降下了怎样的旨意？”
关注蝙蝠侠算是光明神私下交代的事情，艾瑞格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光明神大人同意我将科技带来这个世界。”
随后，看着教皇以及除了赛恩斯帕外的其他主教脸上露出的困惑神色，艾瑞格将这个他们大概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名词简短地解释了一下。
听完，教皇语塞了片刻：“光明神大人真的是这样说的？”
他的表情不像平时显露出来的那样从容，艾瑞格也很理解他的想法——就像艾瑞格原本想的那样，以教皇为首的相当大一部分光明神殿高等成员们都是不折不扣的顽固派，像赛恩斯帕主教那样的人真是个十足的异类。
因此教皇不大可能在一开始就同意这个在他看来相当冲击神殿在整个大陆影响力的计划，艾瑞格和赛恩斯帕主教一开始也压根就没想着先告诉他任何有关科技的事情，但光明神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虽然光明神也不像是全力支持的样子，但……艾瑞格心想，在祂口中的“那头龙”回来之前，他算是有一个超级可靠的靠山了。
教皇注视了艾瑞格一会，慢慢接受了光明神这个不同寻常的旨意。
艾瑞格对光明神忠诚的信仰有目共睹，再说他也没胆子欺骗他们，毕竟以光明神的力量，祂随时可以重新降下神谕。
既然已经接受事实，教皇就不再迟疑，朝艾瑞格点点头，温和问道：“那么这个计划就交给你了，途中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越过主教会议审批，直接由我来进行决断，神殿会尽己所能地帮助你完成计划。”
他问：“你大概需要多少人手？”
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艾瑞格还没想好那么长远的事情——在他的计划里，还停留在和赛恩斯帕主教一起，先偷偷寻找一小批人，在偏远地区搞小型实验呢。
“我需要做个计划。”艾瑞格说着，同时从折叠空间里拿出特殊质地的魔法纸张，金色的魔力凝聚到两指指尖上，在上面书写起来：“不过需要的材料我已经有一些想法了。”
他说着，唇角露出一个赛恩斯帕主教挺熟悉、但其他人没怎么见过的，好像有点狡黠的微笑，然后一闪即逝，变得从容而肃然，仿佛真的要他们去办一件惊天大事：“……大概就是这些，我至少需要两份……不，三份吧，保险一点。教皇冕下，请您过目。”
教皇将写满了字的纸张接过来，略微扫了一眼之后，原本不太在意的和蔼的面孔微微凝固了一下。
虽然三份听起来不算什么大数目，但这些材料的珍稀程度……看在光明神的份上，哪怕光明神殿有丰富的魔法材料储备，教皇还是为这些东西感到了些许肉痛。
转过头，看看艾瑞格一副温柔和善，又仿佛带着点无辜的微笑表情，教皇：“……”
……看在光明神的份上！——
作者有话说：艾瑞：我要这些这些这些材料，问就是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某位面壁者兼执剑人：？
其实原本大纲里没这段来着，但是写着写着发现，以艾瑞的性格，他不可能不提出这种能让所有人生活变得更好的可能性，然后就……
要不是光明神不止这一个信仰祂的地盘，可以豁出来拿一整个大陆来做实验，可想而知提出这个想法的艾瑞会变得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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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而他也是人类，当然也更喜欢那……
艾瑞格觉得, 教皇在表示会尽快将材料收集好交给他的时候，脸上平和的微笑简直变成了一张僵硬的面具，嘴角好像还不易察觉地抽动了几下。
对此, 艾瑞格表示十分无辜。
这可是光明神大人亲自示下的、神圣而伟大的计划，虽然一开始的支出确实显得有点超出预计，不过……相信他，后期可能会越来越多的。您应该早点习惯一下，教皇冕下！
幸好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不然很难说教皇离开时的脚步还会不会那么从容, 以及离开前还会不会好心亲自为他施展一个最高等级的光明治愈魔法——为了使用这个魔法, 他甚至拿着权杖足足吟唱了两分钟。
现在，艾瑞格和赛恩斯帕主教正并肩走在神殿内长长的走廊内。靠近室外的一侧铺满了一扇扇壁画般的彩窗, 在最大限度地保证阳光能照射进来的同时, 还为来访者展现出光明神殿建成之前, 那段被光明神授予魔法与使命的神圣历史。
这段路途上没有拥有重要职能的区域, 因此一路上都碰不见几个人，鞋底踏在白色砖石铺就的洁白地面上, 发出颇有规律的哒哒声。
刚才的路上, 赛恩斯帕主教已经为艾瑞格在光明神面前的大胆作为表示了惊讶和不赞成的叹息, 现在则话锋一转，苍老而和蔼的面孔露出一个微笑：“刚才你递交给教皇冕下的那份材料清单我看了一眼，上面写的东西很多啊。”
艾瑞格有了点不太妙的预感：“……”
神殿里最了解他的大概就是这位赛恩斯帕主教了，同理，自己也非常了解他。因此艾瑞格叹了口气：“您想要哪样？先说好，很多材料我真的有用。”
虽然赛恩斯帕主教大概已经看出来他向教皇讨要的那些材料跟“科技和魔法相结合”这个计划毫无关系，不过这些关系着布鲁斯的父母以及泰德、史蒂夫·特雷弗，或许还有斯塔克的父母的复活魔法, 当然，为了不被看出端倪，艾瑞格在将自己本来就有的材料挑拣出名单之后，又多报了其他一些，除了归还奇异博士的那份付出之外还有剩余，咳，这些就……就当提前为他的工作付薪水吧。
……虽然这个薪水对于正常的而言可能高的要命。
“但你可足足找教皇冕下要了三份，我只要一份就够了。”赛恩斯帕主教的脸上还是那副柔和的微笑，接着毫不客气地报了一串名字，听得艾瑞格目瞪口呆：“您已经要拿走二分之一了！”
赛恩斯帕主教意犹未尽地停了嘴：“不，孩子，对你来说只是六分之一而已。”
艾瑞格：“……”
赛恩斯帕主教叹了口气，摇摇头，声音低沉下来，皱起的眉头显得十分忧虑：“你知道我的研究还在继续，不过神殿已经几乎不再为它投入更多了，这些年我都在用自己积攒下来的资产才能勉强维持……”
“……毕竟您的研究从二十年前，我刚到神殿没多久的时候就开始了，而且到现在还没出现成果。”艾瑞格忍不住说，然后头痛道：“但那些我真的有用……我最多只能答应您三分之一，当然，按您的话来说，九分之一。”
赛恩斯帕主教脸上的惆怅和忧虑一收，立刻恢复了自己温和的态度，笑眯眯道：“好啊。”
艾瑞格：“……”
看在光明神的份上——他抬眼望了望天花板——他该说四分之一的。
……
蝙蝠侠知道，自己的生活发生了变化。
从将艾瑞格送回魔法大陆，回到蝙蝠洞看到韦恩夫妇的灵魂站在自己面前之后，蝙蝠侠就几乎能肯定，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他已经成为了神明。
他成为了黑暗蝙蝠神——暂且先这样称呼它吧。
不过虽然如此，蝙蝠侠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产生什么其他改变。“神明”这个名词通常是强者的另一代称，但或许是他成为神明的方式太过特殊，蝙蝠侠也没发现自己除了能看到灵魂之外，还多出了什么奇怪的能力。
在第三次离开设置在瞭望塔内部的训练监测室后，蝙蝠侠完全确认了这一点。
如果是这样……他眉头微皱，心脏难以抑制地不断下沉。
既然没有出现任何特殊变化，他无法肯定现在的自己是否已经拥有了“神明的祝福”这项能力，而如果他没有，那么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几乎可以称得上前功尽弃——除了他把艾瑞格送回魔法大陆这件事。
蝙蝠侠大步向前走去，踏上瞭望塔上空间转移装置的平台，打算伸出手臂调试目的地时，又想到——不，说完全没有发生改变也不恰当。
他的视线从被紧身制服包裹的手臂上一晃而过，那里在昨天夜巡时被一个□□/打手用匕首扎穿了，血流不止。事实上他已经习惯了这些贯穿伤，比这更严重的伤口在他的整个人生中比比皆是，数不胜数，他要做的只是扎紧伤口，避免因为持续不断的失血而休克，然后若无其事地带着它继续工作。
但跟往常不同，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在蝙蝠侠将一群打手撂倒之后已经几乎止住了流血的趋势，血液从一股一股变成一滴滴，最后逐渐消失，只剩下干涸在身上的黏腻触感和血腥味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很快连残留的痛感也从身体上剥离，蝙蝠侠在抓着蝙蝠钩枪跳上屋顶时忍不住走了个神，想起艾瑞格还在的时候，每晚夜巡回到蝙蝠洞，迎面而来的那个不打招呼、但暖意融融的治愈魔法。
他想他更喜欢那个——蝙蝠侠知道现在不是思考它的好时机，况且从实用性来看，也显然是自身的治愈力要方便得多，也更令人安心。
但人类都会更趋向于接近温暖的东西，大都会的天气总比哥谭的受欢迎，正义联盟里也是超人出现在公众面前更容易安抚人心——而他也是人类，当然也更喜欢那些活跃的东西。
蝙蝠侠收回目光，手指在悬浮在面前的半虚拟界面上点击几下，选定了空间跳跃的位置。
下一刻，空间转移装置发出启动的光芒，眼前一花，他已经来到了位于伦敦市的苏活区。
为了不引起注意，蝙蝠侠特意将落点选择在一个偏僻的小巷深处，现在艾瑞格不在，能为他解答问题的只有那么几个人——睡魔留给正义联盟的眠梦细沙并不多，蝙蝠侠在还有选择的情况下，并不想将它浪费在这里；同时，他也不想轻易去招惹路西法这个前任地狱之主，尽管上次见面他表现得彬彬有礼，但显然只不过是一条暂且收敛毒牙的艳丽毒蛇，戏谑地眯起眼睛，用嘶嘶吐出的蛇信戏耍他感兴趣的玩乐对象。
既然如此，他能做出的最好选择，就是那位跟他做过一场交易的权天使了——
作者有话说：论两个人分开后都在干什么
艾瑞（兴高采烈）：魔法材料！炼金术！要这个这个这个！
老爷：这魔法能不能成啊……（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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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那么他可能赶不上今年的圣诞节……
没有艾瑞格的魔法帮助, 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要麻烦了一点，但对于蝙蝠侠而言也只是一点点。当他戴着那个能改变面孔的氪星眼镜推开书店大门时，正放松地靠在一旁书桌前的恶魔与权天使立刻将视线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仍旧穿着那套复古白色小西服的白发天使顿时睁大了眼睛, 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替他支付了直到丽兹大饭店倒闭那天都足够他和恶魔在那吃吃喝喝的金钱的人；一边的恶魔则立刻皱起了眉头，即使不用看，蝙蝠侠也知道他墨镜下那双金色的眼睛已经狐疑地眯了起来。
“嘿，你好，咳……嗯，先生。”亚茨拉斐尔还不确定该怎样称呼他比较好, 索性选了个最不会令人注意的词, 摆出一个营业般标准的微笑：“这次有什么是需要我效劳的吗？”
“是的。”蝙蝠侠点点头：“我们进里面说。”
“啊，当然可以。”看得出来权天使对蝙蝠侠的好感度还挺高, 冲着他伸出胳膊, 做了个“请”的手势。恶魔看起来不太放心, 靠坐在桌前的身体站直, 跟着权天使亦步亦趋走进了书店后面的库房。
他们关上门，将外面的声音和一些好奇的目光隔绝在外。大概是觉得有点尴尬, 亚茨拉斐尔先友善问道：“之前那个光明法师没跟你一起来？”
“他有事要做。”蝙蝠侠言简意赅：“亚茨拉斐尔……权天使阁下。”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然后立刻被对方摆着手否决了：“你就叫我的名字就行, 鉴于你……嗯，你帮了我们很大忙。”
恶魔抬起头望向天花板，从鼻孔里短促地哼出一口气。
“亚茨拉斐尔。”蝙蝠侠微微颔首：“我有几个问题，首先是：你们知道‘神明的祝福’吗？”
“神明的祝福？”权天使和恶魔对视一眼：“当然知道，我还见我们的主用过呢，好几次。”他忽视了一旁恶魔那句很不乐意的“祂现在不是我的主了”，微笑的面孔露出好奇的神色：“你问这个干什么？”
蝙蝠侠说：“我想知道该怎么使用它。”
“嗯……”权天使露出为难的神色，略微思考了一会：“大概就是一阵光笼罩住那个人类, 紧接着就可以了？我不太确定——我是说，这是祂与生俱来的能力，就跟你们人类用鼻孔和肺呼吸一样轻易而且自然。你会去探究自己该如何掌握呼吸的能力吗？”
一旁靠在墙壁上的恶魔短促地嗤笑了一声：“他又不是鱼——鱼还有鳃呢。”
“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蝙蝠侠料想过的结果之内，他换了个问题：“被祝福的人是什么样子？”
“呃……满身圣光？像是探照灯照在镀金的石像上那样？”亚茨拉斐尔努力描述：“就是你们人类拍的那些，叫什么……影视剧里耶稣的形象，大概就那样吧。”
“好。”蝙蝠侠点点头，问出了他原本计划中的最后一个问题：“就你们所知道的，我还应该找谁去询问这些？”
“你可以去找路西法。”恶魔开口道，声音显得有点凉：“在堕天之前，他是距离上帝最近的一个天使，加百列和米迦勒在他面前也只能屈居下位——但我要提醒你，堕天之后他的灵魂已经发生了改变，绝不会像我们一样好说话。”
“是的，我建议你再找找别的人。”亚茨拉斐尔使劲点点头，看着蝙蝠侠的眼神非常担忧，好像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冲到路西法的酒吧里：“毕竟你只是个人类，还没什么特殊的能力，要是惹得他一个不高兴了，那……后果你应该想象得到。”
“最后一个问题。”蝙蝠侠说：“假如你的主收敛了祂身上的圣光，并且伪装成一个普通人类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能认出祂吗？”
显然这个问题让权天使和恶魔都有点意外，他们再次对视了一眼，而后恶魔挑挑眉：“我相信没人能。”
蝙蝠侠问：“为什么？”
“因为……老天，还能因为什么，祂可是上帝。”亚茨拉斐尔的表情好像蝙蝠侠问了一个刚生下来的婴儿都明白的问题，就好像在问一位知名物理学家苹果为什么会落到地上而不是飞向天空：“祂无所不知，当然也无处不在，或许现在祂就在听着我们的这场谈话，只是不想去管呢。”
蝙蝠侠说：“我问的是当祂变成一个普通人站在你面前。”
“哦，祂当然可以。”亚茨拉斐尔肯定道：“我们都是祂创造出来的孩子，克劳利也是。祂的神力无人能及，恐怕路西法也不行，所以我们感知不到祂的光辉。”
最终他感慨道：“天啊，我希望这件事不要发生……那简直是场灾难。”毕竟没人希望自己在说父亲坏话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站着，这太尴尬了。
蝙蝠侠没再多说什么，发现他已经没有问题要问之后，权天使和恶魔就把他送出了库房。
——准确来说只有权天使是“送”，恶魔从头到尾一直在盯着蝙蝠侠，看样子脑子里还在不断思考他今天的来意和目的。
但没关系，蝙蝠侠没有把这点放在心上，恐怕他无论如何猜不到的。哪怕现在，蝙蝠侠亲口说自己已经是位神明了，大概也会被这两个人误以为是万圣节的有趣笑话——虽然现在距离万圣节还有不到半个月。
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完成了，蝙蝠侠拒绝了权天使为他泡一杯茶的提议，转头向大门走去，忽然，他的视线瞥过摆放在桌面上的一排书籍，向前迈出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那里有一本烫着金边的硬皮《月亮与六便士》，看起来年份久远，只不过因为保存的良好，又混在一堆书里面，暂时还没有人发现它。
亚茨拉斐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了那本有一百多年历史的精装硬皮书，眉头扬了起来：“啊，你的眼光真好，很少有人能一眼就从书堆里把它挑出来。”
蝙蝠侠走过去，将书从书架里抽出来，轻轻翻动了两下书页：“这个卖多少钱？”
“这个，呃……我猜你大概是被它吸引得太入迷了。”亚茨拉斐尔有些尴尬地指指立在书桌一角的牌子，上面用花体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展示用。
但蝙蝠侠没有把那本《月亮与六便士》放下的意思。
就在他意识到离万圣节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候，也忽然想到，离圣诞节也就只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我记得总有几个商人来你的店里，询问是否要把这间店铺转让出去。”蝙蝠侠指尖无意识敲击了几下书脊，发出几声哒哒的轻响。他把书扬了扬：“就用这个做交换怎么样？”
亚茨拉斐尔：“……”
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碎一个幻觉一样：“你能让他们不再来找我的麻烦？”
蝙蝠侠点点头。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权天使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
片刻后，蝙蝠侠走出了这间二手书店的大门。
这本仅做展示用的书还是到了他的手里，为了感谢他帮忙摆脱那些总是骚扰自己的讨厌商人，权天使甚至还附赠了一份刊登有那本书出版时情况的报纸。它早就已经发黄了，摸起来很脆，好像随便一捏就能将那块纸像掰一块薄脆饼干一样掰下来。不过这毕竟是一百多年前的报纸了，能保存到现在，恐怕也让这位权天使花了不少心思。
回到来时的那个偏僻小巷，蝙蝠侠掀开外衣，露出里面的制服，并且从蝙蝠腰带里掏出一个取证用的薄而透明的密封袋，小心翼翼地将报纸塞了进去，然后挤出空气，仔细封存好。
随后，他召唤了空间转移装置，让自己再度回到瞭望塔里。
他回到自己在瞭望塔内的专属房间，拉开一个带着蝙蝠形状密码锁的抽屉，将书籍和报纸都轻柔地放到最底层，然后关上抽屉，把用来伪装成普通人的衣服扔到一旁，最后坐到房间中央的电脑椅上，望向面前占据了一整个墙壁、被区分成一块块的巨型屏幕。
靠近左下的几个区块是位于伦敦市苏活区——准确来说就是亚茨拉斐尔的那间二手书店附近——的实时录像。在发现那两个天使和恶魔的身份之后，蝙蝠侠就秘密在附近不引人注意的墙壁上安装上了这些蝙蝠摄像头，以便能随时关注他们的动向，以及确保能在需要的时候随时找上门，还不被权天使那脾气古怪、仿佛在刁难人一样的营业时间挡在外面。
那对天使和恶魔对人类科技还不算敏感，至今也没有察觉这件事。
蝙蝠侠低头敲击了几下键盘，将那几个显示界面暂时连接到其他区域的摄像头上，抬起头的时候顺便瞥了一眼左下角，那块屏幕黑漆漆的，只有一串白色的数字浮现在上面，在这个昏暗的角落里仿佛为自己镀上了一层圣洁的白光。
那串数字很长，中间以点隔开，最后的两位数字在一秒一秒精确地向前走着，来到五十九后径直变成两个零，然后从头计数。
那是蝙蝠侠单独开辟出的、记录艾瑞格离开时间的区域。
最前面的数字已经走到七，意味着艾瑞格已经离开了一周的时间。尽管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但艾瑞格在离开前就告诉过蝙蝠侠，他预计自己至少会离开两个月，让他不必着急。
……那么他可能赶不上今年的圣诞节了。
蝙蝠侠忽然想到。
随后，他为自己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情绪感到疑惑，随即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玛莎、托马斯还有阿尔弗雷德都很喜欢艾瑞格，当然，还有几个孩子。如果今年圣诞节没有他的参与，他们可能会不太开心。
工作时蝙蝠侠有时会瞥一眼这个几乎没什么作用的版块，看着数字秒表一秒一秒分毫不差地走着，因为某些事而急切或者焦躁的心情就会奇异地平和下来，这一次也不例外。
从亚茨拉斐尔和那个恶魔——克劳利那里，他的问题几乎没得到任何解决，不过这次出行至少有个很有用的收获——似乎没人发现他现在已经是个名义上的神明了。
这很奇怪，当初亚茨拉斐尔在第一次见到艾瑞格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身上充斥着的光明魔力，甚至一度将他们认作是天堂来客。既然如此，成为神明后，他身上散发出的力量——不管那是什么，都应该比艾瑞格身上的更强烈，更惹人注目才对。
除非以亚茨拉斐尔的级别，还无法感知这个层次的“力量”，就像他和克劳利所说的一样，上帝的力量太过强大，祂的光辉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探知的范围。
蝙蝠侠眯起眸子，这个发现为他接下来的计划增添了一些变量和不确定性。
不过就像亚茨拉斐尔和克劳利所警告的那样，蝙蝠侠也没打算直接去找路西法。上次见面时就是他指出蝙蝠侠有成为神明的可能，如果发现预言成真，很难说他会对只身来到敌方大本营的蝙蝠侠做出点什么。蝙蝠侠对这个上一任的恶魔之主的了解不够，无法对他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反应做出预测和计划。
再三思考，他选择了另一个可能知道点什么，而且足够安全的人选。
……
“蝙蝠侠？找我？”
正往嘴里倒啤酒的索尔吃惊地顿住了，差点把啤酒杯里剩余的橙黄色液体泼到自己身上。
“他肯定是为你弟来的。”斯塔克的表情颇有点幸灾乐祸：“虽然他这次算是办了件好事，但那只比尼克·弗瑞还多疑的蝙蝠可不会相信这个，他肯定觉得你弟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猜不只是蝙蝠侠，大部分了解洛基的人都会这么想。”美国队长有些无奈地朝索尔笑笑，希望他别太为蝙蝠侠的来访而感到反感，并且中肯地评价了一句：“事实上，他到现在才来已经非常出乎意料了。”
剩下的人纷纷附和：“是啊，那可是蝙蝠侠。”
“十个尼克·弗瑞的心眼子都比不上他一个。”
只有鹰眼还为自己的前任领导说了句好话：“……你们多少还是给尼克·弗瑞一点信心吧，他现在可算是我们的头儿。”
话音刚落，鹰眼的辩解就被淹没在其他人的声音里：“我们当然明白，但……”
猎鹰替所有人说出他们的心声：“但那可是蝙蝠侠啊！”
鹰眼：“……”
要不你们跳槽去正联好了。
哦不——他们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来复仇者联盟的，因为这里没有蝙蝠侠。
鹰眼揉了揉脸，把脑子里那个诡异的想法驱逐出去，这边Jar的声音已经在头顶响了起来：“先生们，蝙蝠战机已经来到了复仇者大厦楼顶，正在准备降落。”
“别担心。”斯塔克故作安抚地拍了拍索尔的肩膀，事实上他的不怀好意以及想看热闹的心理已经快从脸上溢出来了：“我们会替你挡着点他的。”
小木头人偶也晃晃悠悠地从索尔的肩膀上站起来，宣言道：“小笨蛋索尔也会保护大笨蛋索尔的，这是主人的命令！”
“……你还是先下来吧，一会不许你说话。”索尔郁闷地往小木头人偶脚底扒拉一把，让它再度滑坐到自己肩膀上，然后将手里的啤酒杯往桌子上一墩，站起身，身后的红披风顺着起身的动作垂落而下：“——况且阿斯加德的战士不惧任何挑战。”
“哦，真的？”斯塔克在他身后双手抱着胸，凉凉道：“如果他问你弟去哪了呢？”
索尔刚刚伟岸的气势立刻萎靡了一截：“这件事我怎么知道？我也很想知道洛基去哪了，我还抽空回了一趟阿斯加德，去见了母后，他甚至都没回那里。”
“但这确实是蝙蝠侠会问的问题。”美国队长思考着说。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我没指望你知道。”
忽然，一个低沉而冷淡的声音插了进来。复仇者们抬起头，看见就在他们还在互相斗嘴开玩笑的时候，蝙蝠侠已经在Jar的指引下走进了这里。
斯塔克微微抬起下巴，感兴趣地盯着他：“那你想知道点什么？”
蝙蝠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将目光移到了索尔……的肩膀上，并且走到他的面前：“它为什么还在这里？”
“……你说它？”索尔把小木头玩偶从肩膀上抱下来，警惕地搂在怀里：“我警告你，它的眼睛是诺恩之石，拥有命运女神的一部分力量。假如它乐意，可以随时将你切成奶酪薄片，或者直接冻成粉末。”
“而洛基就这样把它送给了你，还让你心甘情愿地贴身带着。”蝙蝠侠面无表情地说。
索尔：“……”
他感觉……不，他确定，蝙蝠侠在说他是个大傻瓜。
“主人并没有给小笨蛋索尔下达这样的命令，除非特殊情况，小笨蛋索尔不会这样做。”被抱在怀里的小木头玩偶说话了，它盯着蝙蝠侠看了一会，充当眼睛的两颗宝石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泽：“而且似乎小笨蛋索尔的能力也不足以达到大——唔唔唔……索尔的要求。”
索尔松开捂住小木头玩偶那张嘴的手掌，好险没让自己丢人丢到另一个联盟。
但在场的几个人敏锐地注意到了它话里显露出的问题，索尔第一个问：“你不能伤害他？为什么？”
小木头玩偶的眼睛闪烁了一会，随后又恢复了正常亮度：“不知道。”
索尔和其他复仇者们面面相觑，之后把狐疑的目光转移到蝙蝠侠脸上。
在联想到小木头玩偶充当眼睛的宝石来自命运女神的力量，再结合亚茨拉斐尔的话，蝙蝠侠很清楚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而另一个问题在于——这个木头玩偶身上真的有命运女神的力量，洛基没骗他们。
谎言之神没说谎，还将一个拥有如此神力的玩具送给一向跟他关系不算好的兄长，这件事本身就值得让人注意。
蝙蝠侠的目光在小木头玩偶的身上一扫而过，紧接着将视线重新凝聚到索尔身上，终于问出了他来到复仇者大厦的本意：“你知道‘神明的祝福’吗？”
索尔愣了一下：“神明的祝福？”
雷神的表现让蝙蝠侠微微皱眉，已经觉得自己是在做无用功了，并且开始思考起下一个去拜访的应该是谁……不知道神奇女侠能不能说服她的母亲、天堂岛的女王希波吕忒让男人上岛，与她相见一面。
紧接着他听见索尔说：“我知道啊，以前还看见神王奥丁用过呢。”
这回轮到蝙蝠侠愣住了。
原本他来询问索尔，是因为这位被记载入北欧神话的传说人物存活的时间久远，又经常在宇宙各处游历，想必见识一定远非这些一直待在地球的半神可比。但这并不是说，他认为索尔和奥丁这些人就是神明。
他还记得上一次艾瑞格从复仇者大厦回到蝙蝠洞后的失望表情，当时他就解释过，这些被记载在北欧神话中的神明实际上只是力量和体格都远超普通人类的外星种族。
而现在……不得不说，索尔的说辞颠覆了他之前的想法。
蝙蝠侠继续问道：“他是怎样使用的？”
索尔回忆道：“他将永恒之枪搭在我……搭在他想要赠与祝福的人肩膀处的盔甲上，告诉他们‘你将战无不胜’。”
蝙蝠侠：“……这产生了什么效果？”
“没什么用吧……”索尔耸耸肩：“大概就是心理作用，不过有他一句话，我确实觉得自己战无不胜了——除了被洛基骗的那几次。他是个混蛋弟弟，我承认。”
蝙蝠侠：“……”
蝙蝠侠：“…………”
他确实应该直接去找戴安娜的——
作者有话说：拉斐尔：感谢你帮我的忙，除了这本《月亮与六便士》之外，我再送你一本珍藏好久的……
老爷（期待）：……
拉斐尔：来自东方大国的《孙子兵法》吧！
老爷：？？？
↑感谢一些会将我自己创死的脑洞
第168章 花花公子之间的战争！（不是）……
尽管蝙蝠侠一个词也没有说, 索尔那出色的战士感应还是觉察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不由得有点纳闷：“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随后，他勉强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虽然这个解释对于蝙蝠侠而言或许不那么合理：“如果你想获得神王奥丁的祝福的话, 我可以为你在他面前做出请求，但他或许不会同意。”
“……不必，我没有这个意思。”蝙蝠侠尝试做出最后的努力：“除了奥丁之外，还有其他人使用过这个能力吗？”
索尔：“当然，还有我的母后……”
“除了他们。”蝙蝠侠打断他：“除了阿斯加德之外的其他人。”
索尔：“……”
索尔隐约感觉自己的国度受到了歧视：“没有了。”
蝙蝠侠默默将索尔这个选项从心里的蝙蝠记事本里划掉，又看了坐在索尔肩膀上的木头小人一眼, 在心里点了点头——当然, 这次来也不是全无收获。
“如果你来这是为了寻求魔法方面的帮助，”一直在一旁抱臂围观的巴基忽然说：“为什么不去找奇异博士？他应该知道的比我们多得多。”
至尊法师和神明没关系, 但的确在蝙蝠侠的候选名单内——只是排名比较靠后。不过既然他来到了纽约, 顺便去一趟也不是不行。
蝙蝠侠向巴基点了点头, 表示自己接受了他的提议, 但这位在迷茫时期在哥谭居住过一段时间的战士并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睫毛微敛, 绿色的眸子潋滟着一汪微微波动的涟漪湖面, 看着蝙蝠侠的面色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蝙蝠侠知道他想问什么, 而在意识到这点的那一瞬间，他感到了些许莫名其妙的不快。
不，或许不能将之称为不快，那仅仅只是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经由砰砰跳动的心脏以及飞速运转的大脑而产生出的……烦闷罢了。
但随后，蝙蝠侠的理智让他按下了这点突如其来的感情：“光明术士还在他的世界。”
“我知道。”巴基依旧看着蝙蝠侠：“他临走之前告诉过我这件事。”
显然他想知道的也是蝙蝠侠正担心的，但到目前为止，跨越一个位面的通讯需要消耗太多的资源，还可能会对艾瑞格本身产生无法预知的危险, 从一开始他们就约定好除非事情紧急，否则绝不会向对方传递消息。
蝙蝠侠语气平静，将担忧完好地掩饰在被白色护目镜遮住的蓝色双眸中：“我没有更多的消息可以告诉你了。”
没能从蝙蝠侠这里得到好友的消息，巴基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不免有些失望。他点了点头，又恢复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斯塔克在一旁看完了他们的对话，抱着双臂挑了挑眉：“你还有其他问题要问吗？”
“没有。”蝙蝠侠说着，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天快黑了。”
的确，在奔波了一天之后，纽约已陷入黄昏，昏黄的太阳余晖在天边凝成一道金色的细长弧线，将整座城市的天空分成泾渭分明的金蓝双色——一半灿烈耀眼如金霞辉耀，另一半已经沉寂下来，宛如深蓝色的丝绒铺展在天边，隐约透出几点亮银色的反光。
“眼神真好，天快黑了。”斯塔克将视线从窗外移回蝙蝠侠身上：“所以你现在是不是得赶紧回哥谭，顺便在路上想想怎么把那群游荡在外的精神病抓回医院？”
“不。”出乎意料，斯塔克并不好笑的笑话竟然得到了当事人的回应：“我的意思是——”
蝙蝠侠扫视了一圈周围，语气平静冷肃得像是此刻正身处瞭望塔大厅，即将和复仇者联盟开一场联合会议：“——天快黑了，你们不请我留下来吃顿晚饭吗。”
斯塔克：“……”
复仇者们：“……”
所有人：“？？？”
他脑子出毛病了吧！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是不是我的耳朵或者他的精神出了问题。
……等等，精神。
复仇者们倒吸一口凉气，想起已经被他们定义为过去式的混沌魔法，再联想到之前艾瑞格来时提过的蝙蝠侠发作时会白天出现、脾气变好等等的一系列特征……
再次看向蝙蝠侠时，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了然和震惊。
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他还没从魔法的影响里走出来啊？！正联那帮人的解释是体质问题，所以他，呃……身体差到这个地步？？
都这样了还坚持每天值夜班，这是多伟大而令人敬佩的坚毅精神，而他们刚才竟然为了一顿晚饭感到迟疑！
可恶，良心好痛啊！
而在座唯一一个知道蝙蝠侠真实身份的斯塔克已经开始上下打量起他，心想最近好像也没听说过布鲁斯·韦恩和封面女郎的桃色新闻……
嗯……之前的遗留问题？
已经在同行们眼里被“虚弱”的蝙蝠侠面色坦然，任凭复仇者们的目光欲言又止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语气平静地像是没看到似的——而这似乎成了他目前脾气好的出奇的又一佐证：“不可以吗？”
“当然……当然可以。”斯塔克好不容易控制好自己的舌头，咳嗽一声，又打了个响指来掩饰自己的失态：“你想吃点什么？告诉Jar就行——我们一直有个新人初次选择权的传统。”
“谢谢。”蝙蝠侠说：“但不了，我不了解纽约的餐馆。”
“……”复仇者们面面相觑。
半小时后，所有人坐在桌子前，神色古怪地看着那个突兀出现在中间、并不属于他们一员的黑色蝙蝠，正慢条斯理地从跟他们面前一样的牛皮纸袋子里面掏汉堡。
美国队长面露微笑，同时用眼神疯狂示意斯塔克：你就给他吃这个？？
斯塔克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是他说随便我们选的！
当然，斯塔克承认，其实他就是想看看这个平时在电视上装的光鲜亮丽、一副贵族做派，不愿意跟他这个花天酒地的粗俗花花公子为伍的布鲁斯·韦恩，到底怎么吃这种被他们这种上等人士视为下等居民饱腹用的食物。
哈，也跟我们一样？不会吧不会吧，上等人韦恩会用这样粗鲁的方式进食吗？
——当然，他还订了另一家意大利餐馆的外卖，不过那些主菜得等这只蝙蝠拆掉汉堡的包装袋才能被送上来了。
显然两位撞了人设的花花公子之间的矛盾，不能因为发现对方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同行而彻底化解，斯塔克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下次见面时该怎样嘲笑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了。他斜靠在椅背上，眼神盯着蝙蝠侠，手上则熟练地剥开包装纸，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
在他饶有兴味的目光下，蝙蝠侠的手指在纸袋里搅了搅，没找到除了餐巾纸之外的任何东西，似乎有些失望地抽了出来。随后，他打开万能腰带上的某个格子，从里面掏出了……一副刀叉。
斯塔克：“……”
斯塔克一口汉堡噎在了嘴里：“…………”
等等？！！——
作者有话说：今天是被管家养大的优雅蝙蝠上线
我真的很羡慕老爷一天只睡三个小时还活蹦乱跳身体倍儿棒特别健康的体质（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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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他需要再生摇篮！！！
显然, 不止斯塔克一个人被食物噎在嗓子里。
包括鹰眼和班纳博士在内的几个复仇者们看着蝙蝠侠手里的刀叉，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旺达睁的又大又圆的双目望向幻视，里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他是不是病得更重了？
幻视：“……”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吱声, 所有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好像肢体和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身体还随着下意识的动作缓慢而僵硬地移动，嘴里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再配合上撕扯包装纸发出的撕拉声，让整个房间看起来仿佛正在举办一场小型的僵尸聚会。
蝙蝠侠在慢条斯理地切下第一块汉堡, 并准备用叉子伸进嘴里时, 像是才发现了异常一样，抬头用奇怪地眼神看了他们一眼。
这个眼神像是一条带钩子的风筝线, 终于把复仇者们碎成一片片的大脑拼了回来。几个人立刻低头的低头, 吃汉堡的吃汉堡, 都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别一直往蝙蝠侠手里的刀叉上面跑。
但是……说真的, 他竟然还随身携带餐具？！
一时间，复仇者们不知道是说混沌魔法的诡异程度在蝙蝠侠身上体现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是该说他体现出来的方向真的相当不对劲……
不过想想之前的美国队长和斯塔克……嗯, 好像也挺正常。
而比队友们知道更多蝙蝠侠身份信息的斯塔克, 心里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妈的，他不会平时在家里真的就这么吃汉堡吧。
而且看来这个习惯已经根深蒂固，连他陷入能逆转性格的混沌魔法之后都没法改变。
……心情复杂。
斯塔克用手指搓着包装纸，捏着汉堡也没有再吃第二口。正在这时，Jar温和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先生，您点的另一份意大利餐厅的外卖送到了，需要为您和诸位复仇者们送上来吗？”
斯塔克一愣，说真的, 经过刚才的冲击，他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挥挥手：“快点拿上来。”随后他转向自己的队友们，耸了耸肩表示他们手里的只是他选择的开胃前菜。
复仇者们：“……”谁会选这种东西做开胃前菜，想针对蝙蝠侠你就直说。
而在所有人眼里被针对的那个对象，此刻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混杂着惊喜的哥谭王子式笑容：“还有别的？你真贴心，斯塔克，我正觉得这个吃不惯呢。”
复仇者们：“……”
复仇者们：“…………”
看在上帝或者别的什么的份上，他绝对病得更严重了！！！
他到底怎么回事……不对，正义联盟那帮人到底怎么回事，他们的顾问到现在还没脱离魔法的控制，居然没人想着解决一下问题，还放任他出来到处跑吗？！
斯塔克现在很想问问蝙蝠侠需不需要再生摇篮，虽然可能对祛除魔法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考虑到他现在这样跟身体情况可能有很大关系，说不定再生摇篮真的能起到不少效果。
不过这样可显得自己有点太关心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了，因此这句话到了嘴边硬生生被他扭转成：“看起来短时间内你不打算走了，要不要来参观一下复仇者大厦？”
随后他又生硬地补充了一句：“……看你的样子挺闲的，今天晚上应该没什么要紧事要干吧？”
蝙蝠侠眨了眨眼睛，茫然几乎透过护目镜传递过来，在斯塔克眼前，仿佛已经抛掉蝙蝠侠脸上的面具，想象出了布鲁斯·韦恩会露出的那种无辜神情。
蝙蝠侠迟疑地问：“当然没有……不过你确定要让我参观你的大厦吗？”
斯塔克：“……”
确定了，他需要再生摇篮！他肯定需要再生摇篮！
虽然斯塔克相信，等蝙蝠侠迈出复仇者大厦大门的下一秒，自己就会后悔为什么把这个可恶的控制狂放进自己的核心基地，但是现在他还是立刻说道：“那当然，不然我问你干什么？”
蝙蝠侠再次一反常态地礼貌道了谢，但今天被反常冲击了太多次的复仇者们的神经已经麻木了，实在没力气再对蝙蝠侠的行为产生更多的情绪波动。他们吃着Jar操纵的钢铁盔甲们放到眼前的第二份外卖，在心里思考一会该怎么委婉地表示让蝙蝠侠去再生摇篮里躺一会……
很好。看着闷头吃饭不语的复仇者们，蝙蝠侠冷静想道。
现在他有足够的借口和时间，在这栋大楼里寻找霍华德和玛丽亚灵魂的踪迹了——
作者有话说：托尼：虽然我肯定会后悔但是没问题！
老爷：（眨眼）（微笑）（吃惊）真的可以吗？
托尼：嘴硬心软
老爷：玩战术的心都脏.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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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他这样真的很像在他们面前表演……
在已经不需要艾瑞格的帮助就能清楚看见灵魂和其上辉光的现在, 蝙蝠侠一来到复仇者大厦就清晰地看到了斯塔克、美国队长和巴基身上那醒目的金色光芒。艾瑞格解释过，光芒的亮度通常和灵魂们赋予的辉光含量有关，看着三个人亮得整整齐齐, 可见两位灵魂对他们一视同仁，完全没有厚此薄彼。
现在蝙蝠侠几乎可以肯定飘荡在复仇者大厦里的灵魂就是斯塔克夫妇这一猜测了。
草草把晚饭解决掉之后，蝙蝠侠如愿以偿地开始了在复仇者大厦的观察。
吃饭的这一层基本上是队员们的休息室和训练室，他们没在这里待太长时间，就带着蝙蝠侠走了下去。最顶层是复仇者们各自的房间，蝙蝠侠暂时没找到借口去那转一圈, 况且假如不进入房间内部也没有意义——毕竟在走廊里碰到灵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下面的两层则都属于包括斯塔克在内的各位科学家们, 进入的限制非常严格，也是蝙蝠侠认为的重点区域。他只是委婉表示了一下自己并不需要看这些地方, 就被斯塔克强硬拉了过来。
他猜他们没有把再生摇篮放在这层, 因为看起来复仇者们都在有意无意把他往楼下引导, 但蝙蝠侠就当自己没有发现——反正他现在的人设是被魔法逆转了性格的艾瑞格, 哪怕装得傻一点也没人会起疑心。
“那是亨利的生物实验室，他的蚂蚁们都住在那里。”斯塔克一边带着蝙蝠侠顺着走廊往前走, 一边漫不经心地介绍道：“那个是我们的国王陛下的。”
蝙蝠侠问：“我听说斯塔克工业和瓦坎达合作了新项目。”
斯塔克瞥他一眼：“我们一直在合作新项目——别装得好像你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如果正义联盟也想, 那你就自己去跟他谈。”
蝙蝠侠扭头看向沉默走在后面的黑豹：“可以吗？”
瓦坎达宽厚而智慧的国王稳重地点点头：“只要条件和项目合适, 当然可以。”
他们简短而迅速地达成了初步一致，脚下的步伐丝毫没停，在快速走过两大块面积大的要命的区域之后，蝙蝠侠发现斯塔克走路的速度好像稍稍放缓了一点，并且向上抬起下巴，勾起唇角。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前面那个实验室的大门。
果然，下一刻斯塔克就状似漫不经心地抬起胳膊，向蝙蝠侠介绍道：“前面那片是我的实验室。”
用“那片”来形容真的相当正确, 斯塔克本人的实验室看起来比蚁人和黑豹的加起来还要大——不过那两个人的主要研究基地都不在这里，这样倒也完全说得通。
而且看看位置，这大概也是之前被类魔毁掉的那个，蝙蝠侠心想，但现在他们已经把它修复得完整如初了——估计这也是斯塔克骄傲的资本之一。
鉴于类魔攻击的时候也是白天，而霍华德和玛丽亚的灵魂至今还在，他们平时栖身在这里的可能性不大；但现在已经到了夜晚，或许这两个人有兴趣来实验室看一看自己儿子的最新成果。
“挺大的。”蝙蝠侠纯礼貌性地点点头，然后问道：“那我们现在去下面一层参观吗？”
正伸着胳膊，挺胸抬头，一脸洋洋得意的斯塔克：“……”
斯塔克：“…………”
就这？！挺大的？然后没了？！
美国队长看着斯塔克的表情，觉得可能要坏事了：“呃，托尼……”
斯塔克已经打了个响指：“Jar，把门打开，让我们的蝙蝠先生进来参观参观。”
美国队长：“……”
好的，确实坏事了。
黑豹在身后默默拍拍他的肩膀。
往好里想想，他既然记得叫Jar帮他们开门，那应该就是要他的智能管家把显示在屏幕上的重要信息全部关掉的意思……除此之外，剩下会暴露在蝙蝠侠面前的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吧。
……反正是他自己邀请蝙蝠侠进来的。
美国队长神色复杂地看着拽起蝙蝠侠的披风大步走进实验室大门的斯塔克，再度感到自己的队友有点带不动。
进门后，蝙蝠侠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散落在桌面和地上的各种废纸。斯塔克的实验室看起来非常杂乱，和他这个人在外穿着光鲜亮丽的西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他曾在被采访时说自己经常穿着背心在实验室里一待就是半个月，蝙蝠侠几乎能想到那时他胡子拉碴，露在外面肌肉结实的胳膊和白背心上沾满机油的样子。
地上的废纸写满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运算符号，还有一些画得十分老练的设计图纸，但无一例外，所有纸上都画上了大大的叉号或者被涂抹得一团乱麻的圆圈，表明这名天才的设计者否定了自己的初步想法。斯塔克毫不在意地带着蝙蝠侠大步踩过，让那些已经快看不出原本面貌的废稿上又多了几个凌乱的脚印，像造物者为之盖上写着“废弃物”的否定印戳。
投射出来泛着淡淡蓝光的半透明屏幕在实验室里零星地亮着，但没显示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蝙蝠侠的目光在其上一扫而过，而后在一旁停住了。
斯塔克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正在改装的马克39，再度抱起双臂：“双子星，被用来太空作战，看起来怎么样？”
蝙蝠侠说：“……很轻便，而且在纳米战甲可控化之后，它看起来还有很大改进空间。”
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看的并不是斯塔克以为的双子星战甲，而是漂浮在前面，正对战甲评头论足的两个——好吧，他们跟留存在世界上的最后资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那就是斯塔克的父母，霍华德和玛丽亚。
尽管已经早有预料，但在真的看到这一幕时，蝙蝠侠看着浑然未觉，仍在滔滔不绝向自己展示这套全面更改使用材料后，变得焕然一新的太空作战盔甲的斯塔克，心里忍不住想——
幸好艾瑞格来到了这个世界。
感慨的神色在他眼中一晃而过，随后又恢复了正常。蝙蝠侠将视线从斯塔克夫妇身上移开，集中到已经重新设计了一半的马克39上。
而就在这一刻，霍华德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蝙蝠侠一眼。
玛丽亚问：“怎么了，亲爱的？”
“好像有人看了我一眼似的……”霍华德用食指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发现蝙蝠侠好像正在聚精会神地听斯塔克说话，摇摇头：“算了，估计是错觉。”
玛丽亚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没有说话。
在这些年里他们有过很多次这样的错觉，但最终事实证明那都不过是一种带着期盼的妄想——期盼有人能听见他们，有人能发现他们的存在，有人能和他们……交流。
尤其对于霍华德这样具有分享欲望的天才而言，无法和人交流简直能逼疯他。每当这时他总是会庆幸，幸好妻子还在他的身边。他们婚后一直恩爱，然后一同死去，这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啊。
……当然，考虑到他们的死法，这件事其实一点也不浪漫。
霍华德神色复杂地看了巴基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转回蝙蝠侠身上，也不再看马克39，开始围着他转悠：“说起来，为什么他们把蝙蝠侠带进来了？”
他痛心疾首：“托尼年轻不懂事就算了，为什么史蒂夫和巴基也不拦着他！”
蝙蝠侠：“……”
玛丽亚说：“……如果你还记得，亲爱的，托尼现在也已经完全不年轻了。”
霍华德说：“可是他这几年完全没有长进——我是说在处理人情世故这方面上，你看，他居然开始给蝙蝠侠展示马克39的核心构造了！万一启发他也造一套蝙蝠马克39怎么办！”
蝙蝠侠：“……”事实上是他已经有在太空作战的蝙蝠盔甲了，而且那是韦恩研究室和卢修斯的工作，不是他的。
看着霍华德义愤填膺的样子，玛丽亚无奈地微笑一下，只好跟着附和了几句。
活动范围被限制在复仇者大厦里，除了两个灵魂之间无法与其他人交谈，还只有趁着夜晚才能从藏身地出来——这种日子过了这么多年，如果再不让人抱怨的话，简直就要精神崩溃了。
“看，你也是这样想的。”霍华德继续念念叨叨：“他根本一点都不像我——除了他天才的脑子和智商，这点毋庸置疑——而且他的生活到现在还没稳定下来，床伴一个接一个的……这跟我可一点都不一样。”
玛丽亚：“在你跟我结婚前？嗯哼，我看不见得。”
霍华德：“……”
霍华德蔫了。
蝙蝠侠也：“……”
而这时，完全不知道正在被父母diss感情生活的斯塔克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讲述，自信满满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蝙蝠侠把注意力转移回这边，点点头，勉为其难道：“很好。”
斯塔克：“……”
他甚至多等了一会：“…………”
又没了？？！
“我不擅长这些。”蝙蝠侠安抚了一句，然后问：“现在我们去楼下参观吗？我觉得总在你的实验室待着不好，这毕竟是你存放核心机密的地方。”
斯塔克：“……”他甚至都不想多待一会！
他有病他有病他有病……算了不跟他计较！
而在其他人眼里，蝙蝠侠这句话也表明他还没从性格逆转的状态里走出来，在让人松了一口气之余，也觉得他们应该快点让他去楼下的再生摇篮试试。
蝙蝠侠再度跟着斯塔克和复仇者们离开了这间实验室。他没选择立刻告诉斯塔克他父母的灵魂还存在的消息，毕竟跟艾瑞格不同，蝙蝠侠只能让自己看到灵魂，不能让别人也看到。一旦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复仇者们，但又无法证实，他很可能会被斯塔克开着盔甲恼火地赶出复仇者大厦，而且刚和特查拉谈好的合作也可能因此延后。
这样不行，正义联盟需要瓦坎达科技和振金的支持，真相可以等艾瑞格回来再告诉他们。
班纳博士的实验室在下一层，伽马射线的研究和上面的三个人不太一样，为了防止射线辐射对普通人带来危害，实验室周围使用了特别制作的防辐射材料包裹，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安全。
班纳博士当然不可能邀请蝙蝠侠进去做客，因此他们只是在外面停留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去。
隔壁是复仇者们的治疗室，同时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赵博士和海伦博士所设计和发明的再生摇篮就摆在这里。这个综合了基因技术、纳米技术和其他智能科技的机器可以应用于创伤修复、组织器官再造，甚至能做到人体再造。它比克隆技术还要先进，几乎可以称得上当今医疗科技最为顶端的医疗工具。
蝙蝠侠听着班纳博士对再生摇篮的介绍，看着面前这个仿佛被用作于巨人婴儿的科技婴儿床，眼睫微敛。
再生摇篮的核心技术一直被封锁在神盾局最隐秘的加密文件内。为了防止被超级反派窃取并用来制造邪恶军团，防火墙由斯塔克本人亲自编写制造，并进行定期检视和升级，基本算是蝙蝠侠在神盾局数据库内为数不多无法造访的地方。
而想要进入治疗室的条件同样苛刻——它需要两位复仇者成员的特制ID卡以及虹膜扫描，只要有其中一项不符就会被系统判定为敌人入侵，从而招致埋藏在墙壁内部的各种武器打击。哪怕有一天复仇者大厦失去了Jar这个人工智能，单凭单独设置在这里的系统也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再生摇篮的安全。
蝙蝠侠在心里勾掉了让超人过来交涉，给再生摇篮再加一道保护的计划。
“所以，你看，呃……”班纳博士搓了搓自己的拇指指节，实在没想好该怎么委婉表达他们的意思，只好说道：“你要不要躺进来试试？”
蝙蝠侠在复仇者大厦的目的已经完成，毫不犹豫地说：“不用了，谢谢。”
“正义联盟也有再生治疗系统，采用了氪星科技和一部分绿灯侠带来的外星技术，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我想两者的治疗效果应该相差无几。”在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越来越低沉并冷静，很快已经回到平时说话的态度，接着毫无预兆地把话题拐了个大弯：“我要回哥谭了。”
看着他迅速从温和又懂礼貌的性格逆转形态恢复到正常的蝙蝠侠状态，复仇者们：“……”
说真的，他这样真的很像在他们面前表演了一个精神分裂——
作者有话说：老爷（敷衍）：对对对，好好好，棒棒棒
托尼：？这都拿不下你？看这，看这，再看这！这不厉害吗？！
老爷（继续敷衍）：好厉害好厉害
托尼：？
托尼：（气死）
祝大家三八妇女节快乐！发现这文不知不觉已经有50w字了，别走开今晚还有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