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chapter38

    池田靖呆愣了片刻,脸上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种迷茫的空白。


    ……哈?!


    竹昱走到她面前,见她没什么表态,叹了口气直接牵起那人的手朝外走。


    温热的体温和皮肤接触的真实质感终于叫池田靖回过神,她低头看了看被握的很踏实的手,快步跟上来。


    “我,住,哪里?”


    “我家。”竹昱很自然流利的回答,仿佛这个问题本身就不成立问题,“有什么疑问吗?”


    池田靖高高挑起一支眉:“这难道没有疑问吗?!”


    “那就请池副队跟我讲讲有什么具体疑问?”竹昱说着,刷了卡进门摁电梯,“你可是亲自跟商叔柏叔答应了受伤期间由我来照顾的。”


    池田靖深吸一口气,张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眼睁睁看着她摁了十二楼。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不去你家?”


    “收拾换洗衣服,你受伤了我帮你。”竹昱说,“还是说你要穿我的衣服?”


    池田靖倒吸一口气,耷拉着眼皮:“你介意吗?”


    竹昱转头看着她:“我不介意,那就直接回我家?”


    池田靖满脸黑线,太阳穴突突个不停:“你不介意我介意!!”


    *


    两人来到池田靖和邬盎的屋子,池田靖上楼收拾,竹昱就坐在一楼沙发上等她。


    她靠在软枕上,思绪混杂无章,今天一天的信息摄入量爆炸性的多且重要,让她一时间竟有些浑沌。


    竹昱闭着眼,习惯性开始冥想式整理思绪。


    那个被称为“阿沙”的男人是谁?


    不是中国人,但看得出来他和池田靖很熟,却难掩畏惧之情,难道是当年卧底时交锋过的人?


    为什么他最后对池田靖的称呼是“阮阿娅”?这是她的卧底身份吗?


    但是内网上的资料分明显示她的代号为“朱鸢”,那么那个叫【沉渊】的网址上的“阮阿娅”又是谁?


    想到这里,竹昱忽然一皱眉。


    不对,她仔细回忆在内网上看到的所有信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系列问题。


    按道理来说内网会记录所有刑警的过往生平事迹,事无巨细。但是在她看到的关于【破阵计划】中的相关事件、内容过程以及参与者,在现在复盘发现漏洞百出。


    首先是“破阵计划”的开展时间和过程记录。


    明明写着的是2032年的八〇〇二行动,但是池田靖在一年后就升职为帝都城西的副队长,时间掐的过于紧凑,没有等审,没有观察期,哪里有这么顺利的事?


    而整个卧底计划在个人简历和专栏介绍中也是寥寥几笔,没有具体方案、内容,也没有最终结果。


    其次就是身为“朱鸢”的池田靖。


    卧底,是刑警中最危险的一部分。像这种一般都要从青专营里挑选毕业了的,有丰富经验的优秀生参加,就比如“青鸾”同志安阑冰,受了三年训练才参与。


    那年的池田靖才大学刚毕业一年,内网也没有记录她进过青专营。


    最后,就是“破阵计划”中的第三位卧底缉毒警。


    在专栏下面的超链接里嵌入了与之相关的人物,尽管当时时间紧急,但是竹昱清楚的记得那个神秘的、消失的“玄鹭”同志。


    没有跳转链接。


    这个计划简直是八花九裂,有种荒唐的不应该存在的感觉。


    竹昱眉心紧锁,闭眼高速思考。


    再回想到范荣秋的口供,她永远会想起池田靖的那句“一些曾经的事”。


    好像那人非常笃定自己知道了某些事,也很信任范荣秋一定会说出一些关于自己的事,并且她并不打算为此辩解。


    但是在范荣秋口中的“野口叁子”又是谁?!


    竹昱看着手机能够百度到的关于已故野口仁一郎的绯闻八卦,不出意外的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姓名的消息。


    那个背负了数不尽的人命的杀人犯,被买家不惜跟国家公安对着干也要把人捞出去的日本女杀手,和阿沙口中的阮阿娅,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是,那么都是池田靖?


    可是内网里的“朱鸢”又是谁!?


    但是如果范荣秋的口供成立,那么整个事情真相就和内网上的相悖。


    “野口叁子”在蹲牢的时候和“破阵计划”重叠,时空不符。


    忽然一股刺麻的寒冷电击感顺着脊椎漫开,伴随着“阮阿娅”、“朱鸢”、“野口叁子”的无数身份鱼贯而入,一个模糊而虚幻的恐怖想法不禁而生。


    这个原帝都城西刑侦总局刑侦支队长的“池田靖”,又是否真实呢?


    “睡着了?”


    竹昱倏的睁开眼,一双放大的桃花眼映入眼帘。


    池田靖扶在她身上,细致的观察着一动不动的那人,没想到她会突然睁眼,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向后倒。


    结果沙发太软重心不稳,一倾身向后面的玻璃茶几栽去。


    “小心!”


    竹昱脑子比四肢反应慢,伸手直接搂上她的腰,往自己身上一扯,差点就要人仰马翻磕到茶几上的池田靖就这么被她带到自己怀里。


    池田靖本来以为自己这下好了,旧伤未愈新伤又添,闭着眼接受老天的制裁,没想到直接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整个人坐倒在竹昱身上,后者箍着她的腰,自己的脑袋枕在那人的脖颈间,一股独属于竹昱的柠檬清香笼罩住她。


    好近。


    近的只要自己一仰头就能吻住她的颈间的皮肤,对方剧烈而响亮的心跳声在自己耳畔回响。


    不知道为什么,她窝在竹昱身上就莫名想睡觉。


    听着对方有条不紊的心跳声,仿佛所有过去的不堪的回忆都可以释然。


    那人就这么抱着自己,环着腰的手轻轻地抚着,池田靖扣着她的肩头,听见头顶传来略带笑意的嗓音。


    “还打算这么抱着?”


    池田靖被这句话点醒,赶紧起身,大脑开始思索应该先说“谢谢”还是“对不起”。


    “收拾好了?”竹昱并没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相反,听语气心情不错,“走吧。”


    “不是,”池田靖拎着包包,起身跟在她身后,无望的语气里含着最后的一丝倔强,“就……真没必要吧,睡个觉也去你家,多不好意思。”


    竹昱换好鞋,转身接过她手上的包:“你是嫌弃我?”


    池田靖:“嗯??这哪儿跟哪儿啊,我只是觉得您能施舍我一日三餐就不错了,管着我没饿死就可以,我生存能力还是很强的啦!”


    竹昱:“那你洗澡上药不方便。”


    池田靖嘴比脑子快:“哎这都是小伤没什……”


    她忽然反应过来,猛地扭头瞪着竹昱。


    “我靠!竹昱,你丫的——不是,我洗澡就算不方便也不能让你帮忙吧?!”


    竹昱一脸淡定且无辜:“我说的是事实,而且都是女的,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是不是直女。”


    “我又没说你是。”


    池田靖的唇抿成一条线,死死的盯着她。


    电梯停在了九楼,竹昱走出去,正要转身开门,忽然被身后跟上来的人抵在瓷砖墙上。


    身前的人只是轻轻摁住她的肩头,仰头正视她。


    “竹昱,”池田靖声音有些紧,连打趣的话都说的不令人轻松,“我合理怀疑你馋我身子。”


    竹昱的视线缓缓地从那双明亮的琥珀色眼眸移向下面,圆领t恤没有遮住她漂亮的肩颈,露出的锁骨显得那么勾人。


    池田靖见她不说话,深邃的墨瞳中蕴藏的隐忍而克制的情绪是她不愿意去深究的。


    她咬了咬下唇,抵着她肩膀的手推了推:“嗯?”


    竹昱收回过于放肆的目光,暗暗的咽了口唾沫。


    “如果我说是,”她声音放的很缓,很沉静,“你会不会刻意远离我?”


    池田靖一愣。


    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更没想到她会把选择权交到自己手里。


    “所以不要因为我的感情就躲避我,”竹昱没有拎包的那只手抬起来握住放在她肩膀上发凉的手,“如果这样,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感情。”


    池田靖的手被她抓着,温热包裹住她。


    “走吧,不早了,回去睡觉。”竹昱牵着她的手,声音像是哄小孩。


    池田靖一时语塞,竟然乖乖的就让她牵着走到门口,沉默的一句话也没说。


    竹昱停在家门口,放下了拎着的包,抬手输入密码开门,始终不肯放开她:“你是先去洗澡?”


    她被竹昱牵着进屋,看着她从鞋柜里拿出的那双粉色拖鞋,不知道为什么第六感爆棚:“你是有备而来的?”


    “嗯?”竹昱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换好鞋转身看着她。


    池田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牵着的手,叹息道:“领导,你就算不牵着我我也不会跑了,羊都入虎口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了。”随后她指着那双拖鞋,“这个?”


    竹昱看了看,眼底闪过一丝心虚,被池田靖精准捕捉。


    “好家伙!”她直呼,一面换鞋,“坦白从宽吧,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知道了你家跟我家离得这么近,就买了鞋。”竹昱拎着包往里走,“想着以后估计会多来往,也就方便些。”


    池田靖换好鞋,呆呆地站在玄关。


    隔着镂空雕花式隔屏,静静的看着竹昱收拾客厅的身影,眼底从未被打破的沉寂此时波涛汹涌。


    见她还没过来,那人弯着腰朝玄关喊了句:“你是先洗澡我再给你上药?”


    竹昱没听见回答,直起身子转身,看见池田靖站在沙发旁看着自己。


    “怎么了?”竹昱放下手里的东西,问。


    “我饿了,”池田靖就站在那里,兀自的说,“想吃东西。”


    竹昱一挑眉,侧目看了看石英钟的指针即将走向两点。


    “你确定,现在?”


    “嗯,”池田靖点点头,“就现在忽然饿了。”


    “那你等下,我现在做。”竹昱迈步走进厨房,“先吃点儿,再洗澡,免得积食。”


    “……好。”


    *


    十分钟后,一碗朴素的葱花鸡蛋面放在了餐桌上。


    池田靖要求的太突然,再加上竹昱因为常年一个人住的原因,没有屯菜的习惯,家里冰箱并没有多少能吃的。搜罗了半天,找出了捆装挂面和鸡蛋,以及前两天剩下的小葱。


    “只滴了几滴香油,免得不好消化。”竹昱拉开一旁的凳子坐下来,说,“味道怎么样?”


    池田靖吹了吹,伴着热气腾腾就囫囵吞下去,果不其然被烫了个正着。


    “慢点儿吃,别急。”竹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笑道,“没人跟你抢。”


    池田靖半张着嘴,嘴唇被汤渍润的亮亮的,烫的红肿的一小截舌尖伸出来,轻轻地抽着气。


    竹昱的视线不自觉地落上去,又很快的避开。


    啧。


    她的手握了握拳,抵在唇前。


    “好吃。”池田靖吹着面,露出小小的梨涡,“真的,不吹牛,就算天天做这个我也满足!”


    竹昱轻笑了一声,她很少笑,面部肌肉几乎没有过多的表情,呈现自然的冷峻疏离的凶相。


    池田靖边吃,侧脸看她:“你就该多笑笑。”


    “嗯?”


    “你笑起来很好看,”她嘴里塞着面,含含糊糊的说,“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


    “那你记得的事还蛮多。”


    “值得我记住的,我印象会非常深刻。”池田靖吸溜完面,捞起那颗荷包蛋,“哟,还是溏心的。”


    竹昱侧头撑着下巴:“那什么是值得你记住的?”


    池田靖没有立马回答,很沉静的吃完了那颗蛋,把筷子一放。


    “那就要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她说着,端着碗进了厨房,“这个标准没有明确的划分。”


    “总有个特点吧。”


    池田靖也不恼于她的追问:“嗯……印象深刻的?”


    “比如去卧底?”竹昱背对着她,“还是去打黑拳?”


    “……”池田靖咬着口腔粘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个玩味又深意的笑。


    “领导,审问话术不是这么用的。”


    “碗筷你放着吧,我来洗。”竹昱推着人出了厨房,“你去洗澡,二楼主人房的浴室,洗完了我给你上药,记得肩膀别沾水。”


    池田靖拎着包包往上走,心里一边对白吃白喝还不劳动而感到愧疚,但是在竹大队长强烈要求甚至搬出领导身份时蔫蔫屈服。


    浴室里。


    女人从包包里掏出毛巾衣服,全身镜里倒映出她腹部、大腿到处都是的淡浅的疤痕。


    除去外伤常见的伤疤,萎缩性伤疤,扁平伤疤,还有挛缩性伤疤,密密麻麻,甚至有一些是叠加在旧伤上的。


    即使wu集团千金出面怒砸五个亿美元做了创面修复,也无法完全抹去这些丑陋的东西。


    尤其是左肩的那枚弹孔。


    热水淋在身上,热气氤氲。池田靖站在水中,回想起刚刚自己唐突而荒谬的举动,哑然失笑。


    事实证明,跟荷尔蒙激素较高的人呆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得不理智。


    其实一开始她只是对着她的身影,脑子一热,突然想大胆的又荒唐的尝试一个无厘头的要求,甚至在自己说出后的瞬间就反悔了。


    那时候她就想,如果竹昱不答应也没关系。


    反正这种无意义的感性要求就没有提出的必要。


    可是她答应了。


    池田靖很惶恐。


    那碗面真的很好吃。


    在她还系着围裙把面端上来的那一刻,在一碗葱花鸡蛋面放在自己身前的时候,池田靖忽然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抽出去了。


    热腾腾的洗澡水冲在她的脸上,视线忽然变模糊了。


    “……”


    池田靖抬手擦了下眼睛,不知道是水还是泪,充满雾气的镜子里忽然倒映出女人的脸。


    她忽然露出一种非常违和的表情,明明眼睛红通通的挂着泪,但是下颌收紧,嘴唇抿成一条线,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手上的水。


    镜子里的人的表情有些疑惑。


    哭了?


    为什么要哭。


    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耳边忽然凑近一个气息,犹如悬丝般飘荡在她耳畔。


    残忍,又熟悉。


    “nguyenaya。”低沉的声音略带笑意,穿过耳膜打在她心上,“想我了吗?”


    心里刚刚抽离走的什么瞬间疯长,像是荆棘再次勒住她的身体。


    “砰!”


    下一秒,意识伴随着刺痛回笼,池田靖看见捏的发白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大理石墙壁上,发出刚刚那一声闷响。


    浴室里什么都没有。


    女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好没出血,不过明天估计要淤青。


    “……”靠。


    她穿好衣服出来,擦着滴水的头发下楼,就听见竹昱打电话的声音。


    “没事,已经回来了。”竹昱站在落地窗前,夜色下的g市和横江景光在她背后裁处修长的剪影。“嗯,好,您也早点休息。”


    “跟谁打电话?”池田靖见她挂了电话,看了看钟。


    “柏厅,问关于毒品的事情。”竹昱回答,看着她一愣,忽然笑了,“你这睡衣……”


    池田靖闻言低头看去,就是自己常年穿的,黑色棉质套装,上面印着的是一坨狗屎旁边配着个狗头。


    “……”


    池田靖眼角抽抽,扶额解释道:“这是邬盎那扑街去年生日送我的,我把她骂了一遍,但是出于除了美观性以外剩下无可挑剔,就穿到现在。”


    之前想着反正是睡衣,也没人看,就无所谓了。


    竹昱眼底噙着笑:“过去沙发坐着,我给你上药。”


    池田靖背对着她把衣服撩开,就听见身后人语气有些不悦:“怎么沾水了,不是说了伤口不要碰水么?”


    “啊,习惯一次性冲上去了。”池田靖回想到自己刚刚站在花洒下泡了这么久,估计创面不会好到哪里去。


    竹昱看着泡的有些发白的伤口,周遭的阴冷气场都快把池田靖冻住了。


    “可能有些疼,你忍着点。”她语气依旧带着责怪和不自知的冷气,手上却异常小心,“看来下回洗澡我真的要跟进去?”


    池田靖闻言大惊失色:“不不不不不领导不用真不用,我这时不小心,一个小小的意外——嘶,轻点轻点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


    换了药,竹昱拿着纱布包扎。


    “你是真的不在乎自己身体还是刻意作死呢,”竹昱的拿纱布的手绕道前面,从背后贴过来,“为什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啊?”


    她的声音有些不可察觉的抖,似乎很痛,像是刀口划在了自己身上。


    池田靖耳边被她吹着气,登时就僵住了,收收下颌轻声说:“别……在我耳边吹气。”


    竹昱把纱布扎好,就着这个姿势搂住她,脑袋抵在她右肩上。


    池田靖想挣扎摆脱,但是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要立马放了自己的意思,也就不耗费体力乱动。


    她感受着竹昱怀抱的温暖,感受着她心跳的沉稳与强劲,感受着喷洒在自己颈间略有些不稳而局促的气息。


    池田靖一时失语,抿着嘴垂眼沉默着。


    “听着,池田,”半晌,埋在脖颈处的那颗脑袋闷闷的说,“我不管你曾经发生了什么,那都是过去,但是现在和未来还很长,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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