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被黑暗笼罩, 所有不能言说的心思在黑暗中都可以得以释放。
路妄再也无法忍受只能看着喻白,他的手指从喻白的额头开始,滑至喻白的嘴角, 还没来得及描摹喻白优美的唇形,喻白的嘤咛声就将他从幻梦中拽了出来。
喻白这场噩梦来势汹涌, 未免持续得太久了。
他拖住喻白的脑袋, 没有灯光照明, 双眼也能在黑暗中看清喻白的脸,喻白的红唇微张, 又一声嘤咛从唇缝中溢出,这次化为了呜咽。
路妄眸色暗下,黑雾缭绕在他身侧, 杀气显现。
一只蠕虫般的污染物从喻白衣袖中钻出,黑色身体完美隐入黑暗,想悄悄离去,却在刚冒出头的时候就被路妄捉住。
它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就被路妄徒手捏碎,路妄的手心中燃起黑色火焰, 瞬间就将它的尸体燃烧成灰。
灰烬消散, 喻白再次睁开眼睛,他的眼中再也没了迷茫, 在看见路妄的第一时间便清醒了过来。
“路妄。”
阴森的面庞瞬间爬满温柔,连同嗓音也变得温柔似水:“宝宝。”
喻白眨了眨眼:“你怎么在这?我……是在哪里?”
污染物消失后, 路灯终于照进未开灯的教室内,喻白借着这点光亮看清了周围, 发现他还置身在教室里,周围的学生们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我睡了那么久?”喻白被自己吓到了。
“是污染物催眠了你。”路妄没有隐瞒,“不过是一只低级污染物, 只有嗜睡的效果。”
喻白抖了抖,一头扎进路妄怀里,从路妄身上寻求一些安全感。
路妄立即搂住他,顺抚他的后背,温声询问:“害怕?”
喻家人虽然与污染物和异种紧密相连,但他们无法操控所有污染物和异种,就算可以,作为曾经的反派boss,喻家人也不会好心到帮人类消除同类。
那些无法被喻家人掌控的污染物和异种不停危害人间,也会趁喻白不注意袭击喻白,喻白并没有因为是喻家人就受到污染物和异种的优待。
喻白不害怕它们,他之所以惊惧不安地躲在路妄怀里,是因为方才那场噩梦。
“路妄,我做噩梦了。”
“梦到什么了?”
“你还记得初二那年,我被绑架的事情吗?”
路妄动作一顿,气息微乱:“记得。”
被救出来后,喻白因为惊吓过度,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每次都会身临其境的再经历一遍当时的痛苦,以至于逼着自己不要睡觉,。
符夏查出来,喻白的身体里潜藏了许多只高级污染物,是它们促使喻白做噩梦,这种污染物的能力是在梦中杀人,在人最无防备的时候给出致命一击,有些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它们只能通过制造梦境杀人,最弱小的人类,只要保持清醒都能踩死它们,如此弱小还能被列为高级污染物,是因为它们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近人类,就连嗅觉敏锐的丢丢和喻礼都未能及时发现。
符夏发现的时候,它们还在潜伏期,若是再晚一点,喻白就要小命不保了。
“我好久没梦到那时候的事了。”喻白的额头抵着路妄的手背,心有余悸道,“还好你过来找我了,不然我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会的。”路妄的吻落在喻白发顶,“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
喻白和路妄一个住在学校一个住在监察局的寝室里,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回家,喻礼和喻谣经常出差,父母更是常年不见踪影,只有丢丢留在家里看家。
丢丢独自在家待了两天,每天盯着日历数喻白回家的时间,一听到车子进入车库的声音,它迫不及待窜到了车库内,围着喻白转了好几圈。
喻白早已不是小孩了,如今的他个子176,身体也比小时候壮实了不少,但在丢丢眼里,他始终是个小孩。丢丢的大尾巴还是能在他纤细的手臂上环绕好几圈。
【宝宝,可想死我了,呜呜呜你不知道喻礼他们有多过分,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他们不知道我会害怕吗,他们都不担心我会遭遇什么意外吗!】
喻白:“……”比起你,我反而更担心上门找事的东西。
丢丢年纪越大越爱撒娇,兴许也有分离太久的缘故,喻白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般成天陪伴丢丢,上大学后,喻白有四五天不在家里住,他给丢丢找了许多玩伴,丢丢也始终想着他,比以前更爱同他撒娇。
喻白撸撸狗头,陪丢丢玩了会,丢丢才暂时消停下来。
“喻白,你去洗个手,可以吃饭了。”路妄走过来,边说边揽住喻白的腰,不动声色地将喻白和丢丢分离开来。
回到家已经七点半了,现在做饭太迟了,两人在回来途中点了外卖,这会才全部送齐。
喻白洗干净手在沙发边坐下,路妄提前打开了电视,调出了他想看的综艺节目,外卖盒全部都拆开了,路妄特意将他喜欢吃的东西摆放在他面前,奶茶插好了吸管,放在他伸手就能够得到的位置。
喻白接过路妄递来的筷子,饥肠辘辘的他没着急吃饭,而是盯着路妄看了一眼又一眼。
路妄16岁后就不再与他朝夕相处,对他的喜好还是了解的非常透彻,他都怀疑路妄在他肚子里藏了一只蛔虫,不然,路妄怎么会那么了解他呢?
路妄:“先吃饭,等你吃饱了,你想看我多久我都会给你看的。”
喻白:“……”
喻白脸颊涨红,扭过脸:“谁要看你了。”
身侧响起路妄的轻笑声:“你没看我,是我想看你。”
喻白:“……”
半个月不见,再次见到路妄,喻白总有些别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跟路妄的关系变得尴尬起来,无法像小时候那般跟路妄自然相处,这都源于路妄日渐不对劲的眼神。
“汪汪!”丢丢感知到了喻白的情绪,冲路妄叫了两声。
这十几年足够它降低对路妄的防备了,但它的心始终向着喻白,还是看路妄很不顺眼,一有机会就挑衅路妄几句。
路妄还是懒得理会丢丢,给喻白夹了一筷子菜,催促喻白快点吃。
饭菜的香味没能盖住奇怪的味道,丢丢鼻子抽动,循着气味凑到了路妄身边,锁定了路妄的右手。
【你手上怎么有高级污染物的气味?】
路妄淡淡道:“喻白被污染物偷袭了,我处理了它,当然有污染物的味道。”
丢丢惊叫了声,大脑袋在喻白身上一拱一拱:【宝宝,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喻白无所谓地笑笑:“我这不是没事吗。”
丢丢愤怒不已:【没事也要说啊!我会担心你的!】
喻白:“我不告诉你,你就不会知道我被污染物袭击了,也就不会担心了。”
【不管你有没有被污染物袭击,我都会牵挂你的。】丢丢抽了抽鼻子,又开始鬼哭狼嚎上了,【宝宝不在家的日子,我真的太寂寞了,呜呜呜我也想跟宝宝一起去上学。】
“那可不行哦,我的同学都是人类,要是知道你能说话,他们肯定会把你当成异种处置的。”
丢丢:【可我想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嘛!】
喻白放下筷子,捧住狗脑袋揉搓了几下:“我放假的时候就回来了呀,你要是想我了,可以给我打视频电话。”
丢丢嗷呜呜了两声,趁机钻入喻白怀里撒娇,故意发出黏糊糊的声音,好让喻白多安慰安慰它。喻白心知肚明,还是遂了丢丢的心愿。
三分钟,五分钟……
十分钟过去,路妄揪住丢丢的耳朵,将丢丢拖出了喻白怀抱。
“汪!”【干什么!干什么呀!能不要打扰我跟我家宝宝亲热吗!】
路妄:“喻白还饿着呢,你好歹心疼下喻白的肚子。”
丢丢自知理亏,偷觑了喻白几眼,软软哼了两声:【好嘛,宝宝先吃,等会我们再一起玩呀。】
他又补上了一句:【不带路妄!】
喻白:“……”
丢丢和路妄不是第一天不对付了,这么久以来,喻白早已麻木,也没了规劝的心思。
丢丢安静了没几分钟又开始躁动,它没有立即发作,等到喻白放下筷子后才发难:【不对啊,我记得高级污染物很难清除的,以你的实力,是怎么消除那只高级污染物的?】
喻白一怔,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一点。
路妄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监察局的,起初在监察局混得风生水起,原以为是个少年天才,一片坦途,监察局所有人都对他报以极大的期望,相信他能成为监察局最年轻的队长,却没料到会在半途受挫。
一次外出任务,路妄被S级异种袭击,虽然击败了异种,但却废了半身的能力,他17岁就能上前线与S级异种抗衡,现在只能处理一些低等级的污染物。
很多人替他惋惜,每每看到他都会叹一句可惜。
从天才沦为一个普通人,喻白知道这是路妄心里的痛,所以尽力遗忘这件事,不在路妄面前提起,他都忘记了,路妄早就不是那个天才少年了,路妄又是怎么消灭高级污染物的呢?
面对一人一狗投来的好奇目光,路妄平静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黑色硬币。
“这是我前阵子出任务捡到的,它能帮我抵挡污染物的攻击,还能延缓污染物的进攻速度,我趁着那只高级污染物动作迟缓的时候杀死了它。”
梦境污染物只要被找到真身就不堪一击,喻白没再怀疑,抓起硬币查看。
硬币通体纯黑,正中刻了一道银色蛇纹,不细看看不出来。
“这东西那么厉害呀。”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
路妄:“你要是喜欢可以拿去。”
喻白猛摇头,将硬币塞回路妄手中:“这是你的战利品,我怎么能拿呢。”
路妄笑道:“我的东西都是你的。”
喻白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路妄是大众审美中的帅哥,用陆米的夸张话来说是神颜,陆米和谢慕都夸路妄长得好看,喻白却看不出来,他有脸盲症,审美还有问题,他评价不来路妄的颜值,只有一点是被他坚定认可的,路妄笑起来很好看,含笑时像极了狡黠的狐狸。
明明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长大,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长得那么好看了,好看到他这个有审美问题的人都觉得好看的程度。
“我才不要呢,你经常出任务,要是遇到高级污染物怎么办,这个还可以保护你。”喻白将硬币塞回路妄口袋,抽出手时,手指带出来一块黄色手帕。
手帕落在地毯上,边角上用白线绣着一只五官扭曲的小狗。
这是他的手帕,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怎么会在路妄这里?
第42章 真正属于我
这块手帕是喻白小学上手工课时做的, 手帕的布料是从商店买的,边角的小狗绣花是他绣的,很显然, 他想绣丢丢,最后勉强能看出是个小狗, 至于五官, 丢丢本狗表示非常喜欢。
喻白也挺喜欢的, 他很珍惜第一个手工艺品,一直用到现在, 可前阵子,这块手帕怎么都找不到了,没想到会出现在路妄这里。
“我的手帕怎么会在你这里?”喻白捡起手帕看了又看, 这么丑的绣花只有他能绣出来,这世界上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一模一样的手帕了。
路妄愣了下,似是才想起这件事:“上个月我们出去露营的时候,你的手帕落在我的车上了,我也是之后才发现的, 最近太忙没时间回来, 原本想今天给你的,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这样啊, 那我就拿回去了。”喻白没想太多,手帕是干净的, 还能闻到路妄惯用的皂角香,想来路妄一定帮他清洗过, 他用手帕擦了擦嘴,随手丢在了茶几上。
路妄抓起手帕,轻声道:“我洗衣服的时候顺便帮你一起洗了吧。”
喻白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干了后放我房间桌上就行。”
路妄:“嗯。”
……
在家里人无条件的溺爱之下,喻白没有养出骄纵脾气来,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还是会做的,当他认识到自己做什么都不行,想帮忙反而是在添乱后,就不再去捣乱了。
他变得“懒惰”之后,他的一部分家务活全由路妄承包了。
扫地拖地,整理房间,做饭洗碗,路妄都能做得很好,就连衣服也洗得非常干净,喻白却不能理解路妄。
看着路妄又一次拿走了他的脏衣服准备去手洗的时候,喻白拦住了路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洗不就好了?”
路妄还是之前的那套说辞:“有些污渍,机洗洗不干净。”
喻白:“你每次都是手洗,难道每次衣服上都有污渍吗?”
路妄:“我还是觉得手洗比机洗要干净。”
喻白无奈:“要是大家都跟你一样的想法,洗衣机就该被淘汰了。”
路妄笑笑:“它不能洗衣服,还可以用来脱水。”
喻白:“还是机洗吧,我都成年了,总让你给我洗衣服,多不好意思啊。”
路妄忙碌的时候,喻白总是将脏衣服累积到一块,再一起丢进洗衣机里洗。路妄每次回来都要帮他洗衣服,他劝了几次都没有用,也不知道路妄为什么那么热衷给他手洗衣服呢?
“我们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再好的关系也不能让你给我洗衣服呀。”喻白红着脸,从一堆脏衣服中抽出自己的内裤。
刚抽出一点就被路妄拽拉回去,路妄拍了下他的脑袋:“丢丢不是让你陪它玩吗,你去陪丢丢玩一会。”
喻白:“……”
路妄态度坚持,喻白懒得再劝,捂着通红的脸跑远了。
路妄爱洗就洗吧,路妄迟早有一天会知道解放双手的好处,他不觉得路妄能给他洗一辈子衣服。与其在这白费口舌,还不如路妄自己想开。
大学宿舍里有洗衣机,不过是公用的,喻白不喜欢跟那么多人共用一件东西,所以,他会将几天的衣服攒一起,等回家的时候再一起清洗。
路妄将脏衣服丢进水里浸泡,他从口袋里拿出喻白那块手帕,喻白的嘴巴很干净,刚才擦了嘴,手帕上没有留下任何脏污。
这块手帕在他这待了快一个月,每天都会被他拿出来反复观摩,他熟知手帕的每一处花纹,也知道喻白用哪个位置擦了嘴。
路妄低头,近乎虔诚地亲吻喻白嘴唇接触过的位置。
“宝宝……”
镜中人的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眼里满是贪婪渴求。
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属于我呢?
他抬起头,看清了自己丑陋的面庞,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可这样的我,值得拥有你吗?-
丢丢独自看家的这两天没怎么睡,喻白陪它玩了会,它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在喻白的哄睡声中睡了过去。喻白又陪酣睡的大狗待了会,才上楼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时,路妄不知何时进的他房间,正坐在沙发上翻看一份文件,他神情严肃,好像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
喻白擦着头发,走到路妄身边:“遇到麻烦了?”
“不是我,是你。”路妄将文件递了过来,“你爸妈准备给你介绍对象。”
喻白:“……”
喻白扔掉毛巾,接过文件翻看,厚厚的文件夹里装满了相亲对象的资料和照片。
喻白草草看了前几个人的资料,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精英人士,符夏和喻临的要求极高,也难为他们在高要求的加持下还能找出这么多优质对象。
喻白却丝毫提不起兴趣,他才18岁,刚成年就被拉去相亲,这算什么事啊?
路妄紧盯喻白面色,拼命压抑内心情绪,佯装淡然道:“你要去相亲吗?”
“我相什么亲!”喻白将文件夹丢远,“我又不认识他们。”
路妄:“所以才叫相亲啊,两个陌生人从不认识到认识总要有个过程。”
喻白怒瞪路妄:“你也赞成我去相亲吗?”
路妄握住喻白手腕,微一使力,喻白就被他拽入了怀中。
两人小时候就爱黏在一起,这个习惯到现在都没有改变,太熟悉彼此的体温和怀抱,即使成年后,也能毫无顾忌地贴在一起。
喻白坐在路妄大腿上,这次的他很不安分,在路妄怀里扭来扭去,腮帮子因为愤怒而鼓起。
路妄一只手箍住喻白的腰,一只手捧住喻白一边脸,轻声道:“你知道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喻白立马停止了扭动,乖乖缩进路妄怀里,气呼呼道:“他们干嘛那么着急把我塞给别人呀!”
这个问题的答案,两人都心知肚明。
随着年岁渐长,喻白再次开始倒霉,喻家人不可能守护喻白一辈子,他们需要找个有能力的人陪伴在喻白身边,帮喻白抵挡霉运buff的攻击。
符夏和喻临挑选的人,自然都是对喻白有利用价值的,他们不是人类,想法都很粗暴简单,这场联姻最重要的不是情爱,而是守住自己的性命,命都没了,还能计较情情爱爱吗?
喻白能理解符夏和喻临的想法,理解不代表认同。
“你没来之前,我遇到过那么多倒霉事,不也活得好好的,怎么就非得找个对象才能活下去呢?”
路妄掀开喻白的袖子,瞬间眸色深邃。
上次见面,喻白手臂上还没有伤痕的,不过半月不见,喻白的右臂上就多出了两道伤痕,看着像是被小刀划出来的,伤口不深,却足够让路妄在意。
“你之前能活下来,是因为霉运还没到能够影响你的程度,现在不同了,它已经开始危及你的生命了。”
喻白想要反驳,路妄提醒道:“你别忘记,你刚被污染物给袭击过。”
喻白面色苍白,无力反驳:“可我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捆绑一辈子吧,就算我愿意,对方也不会愿意吧。”
他们一定会愿意的。
路妄在心底这样说。
喻白的头发还没有干,湿发被抓到脑后,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五官与小时候相似,长大后,所有优点都被扩大,组合在一起后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就算朝夕相处十几年,路妄也看不腻,怎么会腻呢,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喻白身边,像恶龙守护它的财宝一般守着喻白。
路妄能肯定,不管谁见了这张脸,都会忍不住心动。
喻白什么事情都会跟他说,当喻白提出想要低调的时候,路妄不假思索就站在了喻白这一边,还帮喻白出了主意。他怀着私心,让喻白遮掩了自己的容貌,这样,即使他不在喻白身边,也不会有苍蝇来骚扰喻白。
路妄的手指在喻白眼尾上轻轻一按,指尖不经意间剐蹭到喻白的睫毛。
喻白抖动了几下睫毛,仰起无辜的小脸,呆呆道:“痒。”
嘴里反抗,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这像是默许他继续对喻白做出更过分的行为。
路妄的指尖又按了按喻白高挺的鼻梁,喻白被路妄连番的动作弄懵了,终于舍得制止路妄的动作,抓住路妄的手指,不解道:“路妄,你做什么呀?”
“你不想跟他们捆绑一辈子的话……”永无止息的渴望将黑眸变得浓稠深邃,搂住喻白腰的胳膊收紧,路妄的声音莫名变得沙哑,“那你,想不想跟我捆绑一辈子?”
喻白怔住:“跟你?”
路妄:“我们一起长大,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与其跟陌生人捆一辈子,你不如选择最了解的我,而且,我也能帮你抵挡霉运不是吗?”
符夏和喻临帮喻白挑选相亲对象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路妄,喻白也没有想过。
他们早就将路妄当成自己的家人,哪怕没有血缘关系,路妄也作为亲人和他们相处了十几年,他们下意识就将路妄从相亲候选名单中排除了。
亲人怎么能在一起呢?
亲人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一辈子呢?
喻白转念又想到,哪怕路妄今后娶妻生子了,他也可以和路妄一直在一起呀,只要路妄的对象同意他加入这个家庭,他就可以避开霉运了。
“这样也不是不行。”除了重生的事情,喻白对路妄是知无不言,他想到什么,便都同路妄说了。
“那你以后找对象就麻烦了,还要顾忌我的问题……”
喻白自顾自说着,全然没发现身边人的表情一变再变,覆在腰上的手臂再一次收紧,路妄用了令他窒息般的力量紧紧抱住了他,他的下巴被路妄的掌心拖住,被迫仰起头直视路妄。
“除了你,我不会找别的对象。”
第43章 谁是更有利的那一方……
“什么意思?”喻白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路妄,你该不会是要报恩吧?”
路妄:“……”
暧昧的气氛被喻白轻而易举地打破,路妄很是无奈:“你怎么会这么想?”
“影视剧里不是很多这样的情节吗?”喻白越说越来劲, “你是因为报恩才不得不跟我在一起的。”
路妄:“如果只是为了报恩,我没必要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报恩有很多种方法, 不一定要选这个方法。”
喻白一噎, 弱声道:“那……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喻白的脑袋刚垂下就被路妄抬起,路妄掐着他的下巴, 力道不重,他却无法摆脱路妄的控制,眼神四处乱飘, 就是不敢跟路妄对视。
“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想当你的对象。”
低沉沙哑的声音落入喻白耳里,像有一把小锤子用力敲击他的心脏,让他心跳失衡, 心脏莫名揪紧。
路妄偏偏不放过他, 追着他的目光,硬要逼他与路妄对视。
喻白躲了几下躲不过去, 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看看看, 那么喜欢看,那你就看吧, 看够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路妄笑了:“我要是永远都看不够呢?”
喻白睁开眼,怒气冲冲道:“你想让我当一辈子瞎子呢!”
“这样也挺好。”路妄戳了下喻白鼓起的腮帮子,嗓音含笑, “瞎了不方便走路,你上哪我都可以抱着你。”
“……我才不要当瞎子呢,也不要你抱。”意识到自己现在就置身在路妄怀抱中,喻白连忙想要逃出去,身体却早已被路妄控制住了。
路妄再一次捧住他的脸,让他不得不看向路妄。
“宝宝,你不打算回应我的告白吗?”
路妄平时都用大名来呼唤他,偶尔情绪激动时会喊他“宝宝”,这个称呼从喻家人口中吐出来一点都不奇怪,却被路妄赋予了特殊的魔力。
喻白耳根发烫,想躲躲不了,他也不是个喜欢躲避的性格,躲不了,那就只能面对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路妄:“不知道,等意识到的时候才知道,我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你了。”
喻白整张脸都烧红了,结结巴巴道:“那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路妄:“初二,你被绑架后不久。”
喻白瞪圆眼睛:“这么早?看不出来,你还会早恋呀。”
“我为什么不能早恋?”路妄轻笑,眸光异常温柔,“你那么好,我会喜欢上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喻白:“……”
喻白想捂脸,又想到自己的窘样还是会被路妄看去,他干脆捂住了路妄的眼睛。
路妄好笑道:“所以,你会给我一个正面回答吗?”
喻白全身都泛起了红,哪哪都是滚烫的,唯独脑子还保持清醒,清醒的知道,此刻的自己没办法回答路妄的问题,在回答路妄之前,他还想从路妄这获悉几个答案。
“你之所以加入监察局,是因为我吗?”
“嗯。”
喻白心情复杂,更加不明白路妄这么做的用意了:“你既然喜欢我,那又怎么舍得离开我呢?”
话刚落,路妄就低低笑了起来,喻白后知后觉觉出这话有些问题,说这话的他好像个自恋狂。路妄喜欢他,不代表路妄不舍得跟他分开,他都还没回应路妄的告白,怎么站在路妄对象的角度追究起路妄来了呢。
喻白用力推了路妄的肩膀一下,羞恼道:“别笑了,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反正我绝对不是在质问你。”
两只手都被路妄抓住,遮住路妄的手被拉开,路妄双眼微弯,笑意流露,他第一次在这双眼里看到浓烈的爱意。听见路妄说喜欢他,他还有种不真实感,这下,他无法再否定路妄的喜欢。
所有炽热爱意都在这双眼里。
喻白忽然有些口干舌燥,情不自禁抿了好几下嘴唇。
“我是舍不得离开你,但如果不成长起来的话,今后的我绝对没办法保护你……”
他不希望喻白再遭遇危险,不想看到喻白满身伤痕,意识到自己喜欢喻白之后,这种感情更加强烈,他想要拥有保护喻白的力量,加入监察局是最好的选择。
“分离只是短暂的,我想要的是永远跟你在一起。”
“可就是因为加入监察局,你才失去了大部分能力。”喻白再次破坏了暧昧气氛,他知道此情此景不应该说这些不好听的话,但还是要面对现实,“如果没有加入监察局的话,你不会受伤。”
不会成为陨落的天才,不会被人怜悯同情。
“真要这么说的话,如果我没有加入监察局,也不会挖掘出那么多的能力,我失去的都是我在监察局得到的。”路妄说的轻松,还坦然一笑,“至少,我还保留了知识,现在的我比从前的我更懂得如何保护你。”
路妄的笑刺痛了喻白的眼睛,他还记得路妄刚受伤那段时间有多消沉,那会的路妄展露了从未有过的脆弱,一刻也离不开他。就在他差点以为路妄要彻底废了时,路妄从伤痛中走了出来。
现在的路妄早就忘记了那件事,阴霾似乎早已一扫而空,但喻白知道,路妄只是擅长忍耐而已,路妄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掩藏了起来。
“我……”喻白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揭开路妄的伤疤。
路妄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决,柔声引导:“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喻白反握住路妄的手,小心翼翼道:“我知道这话肯定会让你伤心,但我还是想说。”
路妄:“你说。”
喻白:“你失去了一半的力量,现在是可以压制我的霉运,保护我,但今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万一以后你压制不住了呢?”
路妄:“……”
“这种情况要是真的发生,爸妈以后肯定还是要找一个能保护我的对象,我们到时候怎么办呢?离婚吗?离婚之后,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相处吗?再见面多尴尬呀。”喻白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一想到这种情况真的会发生,他就两眼一黑,脑袋都开始痛了。
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是从一开始就避开这个问题,不跟路妄在一起是最好的结果。
路妄揉了揉眉心,无奈笑了。
深情告白,浪漫仪式对喻白完全不奏效,喻白拥有破坏所有浪漫的能力,可这样的喻白还是那么可爱,他喜欢喻白的单纯,也喜欢喻白总是为他考虑。
“你都想的那么长远了吗?”
喻白:“这不是应该的吗?”
路妄:“你会这么想,是不是说明,你是可以接受跟我在一起的?”
喻白:“……”比起我,你想的好像更深一点吧?
路妄:“你说的问题我早就考虑过了,你不用担心我的能力压制不了你的霉运。”
喻白讶异:“你有办法?”
路妄:“有。”
喻白:“什么办法?”
路妄忽然哑声,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喻白推了他两下,催促道:“你说呀。”
这个方法似乎很难以启齿,路妄嘴唇开开合合,半晌才一字一字吐露:“亲密接触。”
喻白身体僵硬,脑子也僵硬了几秒,他呼吸加重,不可置信道:“这是什么办法?”
“我没有骗你。”路妄道。
“我当然知道你没在骗我啦,谁都会骗我,你绝对不会骗我的。”喻白眼里充斥着对路妄的信任。
与路妄初识至现在,他从没有怀疑过路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相信路妄,可能一开始就对路妄有了可怜的印象,下意识就会心疼路妄,这种感觉一直保留到现在。
路妄眼神闪烁,缓缓靠近喻白,下巴抵在喻白肩膀上。刚才强硬的让喻白看着他,现在反而不敢直视喻白的眼睛。
“这个问题如果能解决的话,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喻白看向被他随手丢到一边的相亲册。
虽然不认同父母让他跟一个陌生人捆绑一辈子的想法,但有一点他还是认同的,命都没了还想着谈情说爱?他又不是为了一个人就可以舍弃生命的恋爱脑。
好不容易拥有第二次人生,还是如此幸福的人生,他享受了十几年也还没有满足,他才刚成年,人生一半都没有走过,他不想英年早逝。
路妄说得对,与其跟不认识的人同床异梦过下半辈子,还不如跟知根知底的路妄在一起。他不想跟不认识的人在一起,如果是路妄的话,他是可以接受的。
“路妄,我是挺喜欢你的,可是,我的感情跟你的感情不一样。”想归想,喻白还是解不了这个心结,“我不想利用你的感情。”
路妄直起身,眼神专注地凝视喻白:“要是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呢?”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不管这份感情是不是夹杂着利益,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行。
喻白困惑不已,他没有爱过谁,无法理解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什么感觉,但一想到路妄喜欢他,而他不喜欢路妄,他就会下意识心疼路妄。
喻白犹犹豫豫,心中的天平不断摇摆,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路妄脑袋低垂,额发和睫毛一同耷拉下来,制出落寞的影子:“喻白,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喻白连忙否定:“我哪有喜欢的人,你别胡说。”
路妄:“那你为什么还要犹豫呢?”
喻白:“这对你不公平。”
路妄:“哪有什么不公平?”
喻白:“这场利益交换,有利的是我。”
“你说错了,有利的是我。”
喻白懵了,唇角被温热的指腹抵住,路妄的手指在他下唇滑过,眼神仿佛粘稠的蛛丝般粘覆住他,牢牢锁住他。
“从小到大我都在保护你,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被我护着,只是被我保护而已,我却得到了喜欢的人的身体,你说,谁是更有利的那一方?”
喻白:“……”
喜欢的人的身体?
路妄没说什么污言秽语,语气也很正常,简单一番话,却令他的体温再度升高。
“身、身体?”喻白语无伦次,“你想做什么?”
路妄:“我不是说了吗,我的能力虽然大不如前,但只要亲密接触就能将我的力量输送进你身体里。”
喻白:“一定要用这样的方法吗?”
“这是最有效的方法。”路妄拿起相亲册,翻开其中最优秀的一个人的资料,“这人能力卓绝,的确能够帮你抵挡一阵子的霉运,但总有被榨干的一天,到时候,你还是得通过亲密接触才能获得这人的力量。”
喻白:“……”
榨干?他难不成是台榨汁机???
路妄将势在必得收敛,抬头时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哀求道:“喻白,你想好了吗?选我,还是选他们?”
摇晃的天平终于下坠,喻白深吸一口气,不再纠结:“选你。”
第44章 我又想亲你了
路妄似是没想到这个结果, 又似是被巨大的惊喜给砸中了,愣了数秒后,脸上才绽开喜悦的笑容, 扔掉册子,用力抱住喻白。
他仍旧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恍惚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喻白只有在做决定的时候才会纠结犹豫, 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
说出口的话, 喻白不想收回,他捧住路妄的脸, 亲了口路妄脸颊,反问道:“你说是不是真的?”
一波又一波的惊喜砸得路妄眼冒金星,他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喻白, 好像第一次认识喻白,跟个一见钟情的毛头小子似的,怎么都看不够。
得知路妄喜欢自己后,喻白无法再用平常心去看待路妄。路妄的眼神太过炽热,他总有种要被路妄吞吃入腹的错觉。
“你、你这是什么反应啊。”喻白推了路妄一下, “我都亲了你, 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诚意吗?”
“我相信。”路妄抓住喻白的手腕,目光灼灼, 铿锵有力道,“我相信。”
喻白将左半边脸颊凑了过去:“既然相信的话, 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喻白的表达方式总是热烈又直白,路妄以为喻白知道他的心意后会退缩逃避, 最好的结果是,喻白还是像从前那般与他相处,但都没有, 喻白比他还要勇敢,选择主动靠近他。
路妄一直在尽力压抑自己的渴望,可滚烫的呼吸还是从唇缝中流泻,喷洒在娇嫩的皮肤上。喻白惊讶地望过来,他狼狈地捂住喻白的眼睛,将发烫的嘴唇轻贴上喻白面颊。
柔软细腻,好像稍微重一点就能摧毁它。
路妄吻得小心翼翼,都害怕自己过高的体温会烫到喻白。
不是第一次亲吻喻白面颊,却是第一次这般的轻柔小心,这个吻很短暂,分开后,他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喻白面颊莫名烧红,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吻,还是因为他的体温传染给了喻白。
两人默默对视了半晌,最后还是喻白先开口:“这样就可以了吗?”
路妄:“嗯?”
喻白:“你不是说亲密接触可以把你的力量给我吗,亲脸可以吗?”
路妄:“……”
喻白的灵魂能力加起来已有36岁了,但他始终保持着稚子般的纯真,从没经历过情爱,也没有春心萌动的时刻,大部分人在青春期躁动时爱看的东西他也没怎么看过,因此,他第一个想到的方式是亲脸颊。
有了喻白做对比,路妄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有多坏,他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愧疚吗?
是有一点,但比起能够得到喻白,这点愧疚根本算不了什么。
“亲脸是没有用的。”路妄哑声道。
“你的嗓子好哑,是不舒服吗?”喻白摸了摸路妄的喉结,手指刚触碰,突出明显的喉结就连连滚动了数下。
喻白指尖有些痒,无端心慌起来:“我去给你拿喉糖。”
还没来得及转身,两只手腕都被路妄握住,被强硬地拽了回来。
“亲脸是没有用的。”路妄再次强调了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路妄让他有些心慌,喻白眼睛乱眨,结巴道:“那、那要怎么做?”
路妄:“可以亲嘴吗?”
喻白:“……”
路妄弯下腰,将两人的身高差距归零,浓稠如黑夜般的双眸里似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宝宝,可以亲嘴吗?”
喻白受不了路妄喊他宝宝,这个称呼会令他心慌。
现下,路妄不仅喊他宝宝,还说出了那样的话,他下意识往后退,却发现,他的退路早就被路妄给堵死了。
路妄步步逼近,声音温柔的要命:“宝宝,可以吗?”
温柔之下藏着难以挣脱的陷阱,喻白隐约意识到了,却还是没能摆脱路妄的引诱。
“可……可以。”
话还没落下,路妄就迫不及待吻了过来。
还是小心翼翼地触碰,这次却暗含了试探的意味,路妄睁着眼睛,亲吻喻白的同时,也在观察喻白的反应。
喻白紧张地闭上了眼睛,睫毛不住抖动,时不时蹭过他的下眼睑。
真是可爱,像只不懂得反抗的柔弱兔子。
路妄眸底漫起笑意,得到满意的结果后,他不再试探,也不再小心翼翼,唇肉碾磨过喻白的唇肉,趁着喻白放松防备之时,舌尖轻而易举地撬开喻白的唇缝,攻陷最柔软的位置。
唇舌相触之间有丝丝电流传导了过来,令喻白头皮发麻,身体止不住地颤栗,只片刻功夫他就被剥夺了力气,软倒在路妄怀里。
他仰着头,脑袋被路妄的掌心拖着,嘴唇被迫张开,接受路妄凶狠的掠夺。
口水的分泌速度加快,被路妄贪婪地吸食了大半,还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吞咽不下的,沿着嘴角流下,很快就打湿了下巴,在滴落到衣领上前,又被路妄的手指抹去。
漫长的吻终于结束,路妄的舌头退出的下一秒,喻白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还远远不够,呼吸被掠夺一空,脑袋也被搅乱,路妄都已经离开了,他的嘴巴还是合不拢,大张着,拼命攫取新鲜空气。
路妄抬起沾满晶莹水液的手指,低声笑了起来:“宝宝怎么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流口水?都把我的手指给打湿了。”
喻白:“……”
喻白的脑子迟滞,短时间内无法想出反驳路妄的话,只能睁大眼睛瞪着路妄,用眼神表达不满。殊不知,他这幅样子毫无气势,在路妄看来,区别只有可爱和更可爱。
路妄笑了会,将湿漉漉的手指送进嘴里,当着喻白的面,舔干净手指上的口水。
这是,他的口水!
喻白本就通红的脸红得滴血,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么这样?”
路妄:“我怎么样?”
喻白恍惚:“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在他的印象中,路妄有可怜的一面,无助的一面,坚强果敢的一面,就是没有……喻白在混乱中找出一个词,浪荡。
“那时候我不敢向你表露心意,当然不能让你看见我这一面。”要是把人给吓跑了该怎么办?尽管现在还是吓住了喻白,可他已经不想在喻白面前收敛心思了。
他可以装出温柔善良的一面给喻白看,唯独不想掩藏对喻白的渴望。
路妄抱住喻白,深深嗅闻喻白的气味,声音喑哑:“我喜欢你,想要你,想跟喜欢的人亲密接触,这难道也是错的吗?”
喻白想反驳,却找不出理由来反驳,路妄只是喜欢他,想要亲近他,又有什么错呢?更何况他已经答应跟路妄在一起了。
“宝宝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路妄眼神哀伤,脑袋低垂,像只被主人训斥的可怜大狗。
喻白心软了:“我没说不喜欢。”
路妄:“那你的意思是喜欢了?”
喻白大声反驳:“我也没说我喜欢!”
路妄:“那以后我还能这样做吗?”
喻白隐约猜到了路妄的意思,还是问道:“做什么?”
“亲你。”路妄的眼睛黏稠地粘在喻白嘴唇上,似乎觉得眼神暗示还不够,他伸出指尖,揉了揉喻白被吻得红肿的嘴唇。
喻白头顶都快冒烟了,他拍开路妄的手,路妄没有追过来,眼睛却还粘在他脸上,盯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的力量有输送进我身体里吗?”喻白转移话题,扭了扭发软的身体,“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路妄:“没有感觉吗?可我亲你的时候,你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喻白:“……”
喻白用仅剩的力气狠狠踩了路妄一脚,路妄连声讨饶,认真回答了喻白的问题:“有的,光说我没办法向你证明,但你可以放心,短时间内,不会有污染物找你的麻烦。”
喻白:“可以持续多久呢?”
“这个我不清楚。”路妄笑道,“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每天接一次吻。”
喻白:“……”
喻白又踩了路妄一脚,羞恼道:“路妄!”
路妄立马变回了可怜大狗模式,老实道歉:“我错了。”
……
答应和路妄在一起的当天,喻白就将这个消息公布了,家里人都在外地,他是在家族群中分享的这个消息。
群里瞬间就炸开了。
符夏和喻临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结果,给两人各发了一个大红包表示祝福。
喻谣询问了很多遍,两人是否是真心在一起的,得到了确切的结果后,她接受了这件事,也给两人包了个大红包。
喻礼还没有消化完宝贝弟弟跟路妄在一起这件事,连发了好几个崩溃的表情包。
【喻礼:你俩什么时候看对眼的?怎么一点苗头都没有呢?】
【喻礼:前阵子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们趁我出差不在家就好上了?】
【喻礼:@喻白,宝宝,你才刚成年啊,这么着急谈恋爱真的好吗?你还是个孩子啊!】
喻礼的消息刷了满屏,最后还是喻谣看不下去,禁言了喻礼,群里这才重归安静。
喻礼没法在群里发消息,转头就给喻白打了电话,喻白被迫听喻礼鬼哭狼嚎了一个小时,好歹算是哄住了喻礼。
“我还是觉得你太早谈恋爱不好,路妄虽然很可靠,但你也不要太早交给他了,知道了吗!”喻礼临挂断前还在喋喋不休,这话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喻白无奈一笑,也不知道第几次重复道:“我知道啦。”
喻白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楼下花园的彩灯,路妄悄无声息地靠近,从后拥抱住他。
喻白在窗户上发现了路妄的倒影,却没有要闪躲的意思。
两人没在一起前,路妄就经常这么抱着他,这一次的拥抱跟之前不同,喻白能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
玻璃倒映出两人的身影,他与路妄的影子对视,又狼狈地挪开了目光,就连倒影都不敢直视。余光捕捉到影子的动作,路妄的鼻尖蹭过他的脖子,滚烫的呼吸烫着他的皮肤,激起一阵阵的颤栗。
“宝宝……”低沉的嗓音中含着无数缱绻,清晰的爱意从唇缝中溢出,通过声音与动作,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他。
“宝宝……”
路妄贴着他的耳朵呢喃,喻白的耳朵都要烫化了,他咬了下唇,害羞地回应路妄:“嗯?”
路妄:“喜欢你。”
喻白:“……”
身边的人总说路妄的感情太内敛了,就连喻白都觉得,路妄是个不懂得表达感情的人。
现在看来,他的认知是错误的。
路妄哪里不懂得表达感情了,他可太懂了!
“宝宝,我又想亲你了。”
喻白:“……”
路妄用上了让他无法拒绝的哀求语气:“可以吗?”
喻白闭了闭眼,挣扎许久,还是不争气地“嗯”了声。
玻璃上,两人的身影交融在一起,合二为一,密不可分。
第45章 我只对你一心一意
周末两天, 喻白哪都没去,跟路妄在家赖了两天,周日傍晚, 他才在路妄的护送下回了学校。
路妄待会要直接回监察局了,最近任务多, 喻白又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到路妄。
一想到要与路妄分离那么久, 两人关系转变带来的别扭感都减少了许多。
“你下周末能正常放假吗?”
两人站在枫树下, 枫叶早已落光,路灯从不怎么密集的树杈投射下来, 照亮了喻白的面庞,以及喻白眼里没有遮掩的期待。
“我现在还不知道。”路妄笑了笑,“你想要我陪你?”
喻白点了点头, 脸颊微红,嗫嚅道:“分开那么久,我肯定会想你的呀。”
两人的关系改变让喻白不知所措过,但他不是个爱逃避的性格,既然决定与路妄在一起, 他就不会再拒绝路妄。
他在试着接受这段变质的关系, 想通过亲密接触试探自己的心意,想知道, 他是否喜欢路妄?哪怕只有一点点。
这个时间段,正是学生回校的高峰期, 宿舍楼下来往的学生众多,路妄还不确定喻白是否要向他的朋友们公开他们的关系, 他抑制住了拥抱喻白的冲动,佯装淡定道:“我也会想你的。”
喻白撇了撇嘴,对路妄的反应很不满意:“就这样?”
路妄一时半会没明白喻白的意思, 呆呆反问:“你还想怎么样?”
喻白眉头紧蹙,捶了路妄手臂一下,气呼呼道:“路妄,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原来还有渣男属性啊!”
“我怎么就是渣男了。”路妄好笑。
喻白:“你现在这样子就像个渣男。”
路妄总算反应过来,抓住喻白的手捏了捏,轻声道:“你怎么说都好,但我只对你一心一意。”
“花言巧语。”喻白轻哼了声,似是对路妄的情话很不屑,但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很喜欢的秘密。
路妄轻揉着喻白的手,柔声道:“我很想抱你,但我怕别人看见了会非议你。”
“为什么要非议我?”喻白无法理解路妄的想法,“大学里有很多同性情侣,我就是个不起眼的人,哪会值得别人浪费时间非议我呢?”
路妄心绪沸腾,声音略含激动:“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抱你?”
不用顾忌别人的目光,最重要的是,喻白愿意接受他,还主动索取他的亲近。
“当然可以了。”喻白说完就圈住了路妄的腰,脸颊贴着路妄的胸膛蹭了蹭,“你那么忙,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趁着还能见面的时候多抱抱,我说的不对吗?”
“对的。”路妄用力回抱喻白,唇在喻白额头落下一个又一个亲吻,跟校园里许多依依不舍的小情侣那般难分难舍。
两人又拉拉扯扯了一会才不得不分开,路妄目送着喻白上楼后才离开。
喻白刚进宿舍就被陆米和谢慕围困住了,他被两人按坐在椅子里,被迫接受两人的质问。
“你跟路妄是怎么回事?”两人异口同声道。
喻白:“你们看到了?”
谢慕:“废话,你跟他那么高调地抱在一起,瞎子才看不到。”
喻白挠了挠脸,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我和路妄在一起了。”
谢慕:“……”
陆米:“……”
喻白:“路妄说喜欢我,想跟我试试,我就答应他了。”
十几年的时间,足够喻白跟这两个小伙伴交心了,除了重生和喻家人的身份这两件事,能说的不能说的他都说给了两个伙伴听,包括自己被霉运纠缠的事。
陆米和谢慕听得目瞪口呆,喻白诉说的过程中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离谱,正常人都不会理解他的想法的,但没想到的是,两个小伙伴在震惊过后就接受了这件事。
这下换喻白懵了:“你们接受了?”
陆米:“为什么不接受?这是你的决定,作为朋友,我们当然会支持你呀。”
喻白:“……”
喻白看向谢慕,谢慕表情认真,说的话跟陆米大差不差:“喻白,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不是,”喻白茫然不解,“你们怎么就这么轻易接受了?”
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两个伙伴接受他的渣男行为。
“如果换做其他人,我肯定会觉得那人是个对感情不负责任的渣男,你不一样!”陆米嘿嘿笑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品性,我们还不了解吗?”
谢慕:“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觉得,你跟路妄迟早都会在一起的。”
喻白:“为什么?”
谢慕:“你俩的关系好的不像正常朋友。”
喻白:“……”
陆米猛猛点头,也认可了谢慕的话:“你跟路妄好的不像兄弟。”
喻白:“……是这样吗?”
陆米:“你想想看,喻礼哥不在家好几天,你有思念他到生气难受过吗?”
被陆米点醒,喻白才意识到,他对喻礼从没有到过思念成疾的程度。
谢慕紧跟着道:“前阵子,路妄说好会回来,又因为临时收到了任务没能回来,你生了好几天的闷气呢。”
喻白:“……”
陆米:“你还天天跟路妄打电话,比热恋中的小情侣还要腻歪。”
谢慕:“就是啊,你俩都认识十几年了,感情还好到天天都要打视频电话,你不觉得你们的关系很有问题吗?”
喻白:“……”
这么一想,他跟路妄的关系从很早以前就变质了,只是路妄藏得太好,他又没发觉。
“恭喜你们了,你俩知根知底的,你要是跟别人在一起,我还不放心呢,跟路妄在一起,我就放心了。”陆米拍拍喻白肩膀。
谢慕也赶紧送上了真挚的祝福:“恭喜恭喜,有路妄在,我就不担心你哪天走个路都会摔死自己了。”
喻白:“……”我谢谢你们啊-
喻白吃完饭后才回的学校,陆米和谢慕还没有吃饭,他陪着两人去校外的餐馆吃饭。
有路妄帮喻白抵挡霉运攻击,两人还是如平常那般将喻白架在中间,免得喻白一个不小心就摔了。
饭吃到一半,陆米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路妄不是受过伤吗,他的能力,能帮你挡住霉运吗?”
提到这个,喻白脸颊瞬间爆红,支吾道:“可以的。”
喻白说可以,陆米也就没有怀疑,聊到这件事,难免想起伤心事,他叹息了声:“路妄真是可惜了,如果没有受伤,说不定他现在早就当上了队长。”
这个话题不算是禁忌,路妄都已经释然了,喻白也不会替路妄感到可惜。
“我倒觉得,这反而是件好事。”喻白说,“普普通通就挺好。”
喻白早就习惯了低调生活,在此之前,他没有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是怎样的人,现在想来,路妄就很合适。
他习惯普通,喜欢普通,普普通通,没有光芒加身的路妄就是最好的伴侣。
陆米和谢慕对视了一眼,纷纷笑了:“路妄普通?”
喻白:“难道不是吗?”
谢慕:“路妄那张脸就注定了他不会普通,你很久没跟路妄一起上学了,是不是忘记了,从小学到初中,路妄拿到的情书就没有断过?路妄要是正常上学的话,跟他告白的人肯定络绎不绝。”
喻白一怔,他的确忘记了这件事。
他跟路妄自高中起就不在一个学校读书,现在的他对感情还是迟钝的,更别提高中前的他了。那时的路妄品学皆优,撞见别人跟路妄告白,他下意识认为‘别人会喜欢路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自路妄受伤以后,他渐渐将路妄当成普通人看待,早就忘记,路妄曾经是多么优秀的人。
“路妄的能力虽然变弱了,但他还有一张脸可以打啊。”陆米说着说着掀开喻白的刘海,打量起喻白的脸来,“跟你比起来还差一点,不过够用了。”
陆米是个颜控,他不止一次评价喻白跟路妄的颜值,在陆米看来,喻白跟路妄是好看的,在喻白看来,他跟路妄没有什么特别的。
陆米每次提起这个话题,喻白都会思考一次,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一致,他和路妄一点都不特殊-
吃完饭,喻白又陪着两人在操场里散步消食,他们回到宿舍不久,隔壁寝室的几个人过来窜门。
开学一个月,喻白没认识新朋友,这几个人都是来找陆米和谢慕聊天打游戏的,喻白太低调,他们没想过跟喻白深入交流的想法,之前都是打个招呼就没声了,今天却对喻白格外热情。
“喻白,傍晚时跟你在楼下搂搂抱抱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喻白点头,坦然地承认了路妄的身份:“对。”
他的回答没有消灭他们的好奇心,反而点燃了他们的热情。
“我看那人穿着监察局的制服,他是监察局的人?”
“他叫什么名字啊?几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想不到,你竟然会跟那样的帅哥谈恋爱。”
陆米越听越不爽,推了最后说话的男生一把:“怎么说话的,我们喻白一点都不差好嘛,路妄跟他谈恋爱还赚到了呢!”
男生名叫庄远,他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语气有什么问题,笑呵呵道:“原来他叫路妄啊,名字还挺好听。”
庄远再次看向喻白,请求道:“喻白,你能不能把你的男朋友介绍给我啊?”
喻白还没反应过来,陆米和谢慕的脸色齐齐黑了。
庄远是个花花公子,刚开学就换了三个对象,传言他没有忌讳也没有道德,只要是他看中的目标,哪怕对方有对象了也会想方设法撬过来。
庄远平时不常来他们宿舍窜门,他们跟庄远的关系只到认识的程度,庄远进门的时候,他们没想过赶庄远出去,现在都生出了撵庄远出门的想法。
当着正牌男朋友的面就想撬墙角,什么人啊!
陆米是个急性子,也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他指着门口道:“喻白不会给你的!我们宿舍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庄远是个没脸没皮的,被这样说了仍旧笑的出来,他不理会陆米,只专心对付喻白,他觉得喻白是个好欺负的,恐吓一下就能让喻白服软。
“喻白,你看看你这样子,再看看你男朋友,你觉得你俩般配吗?”
“般不般配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一向沉稳的谢慕都被庄远拱出了火,他揪住庄远的手臂,将庄远拉出了门外。
留下的几个男生跟庄远一个宿舍的,被庄远那么一闹,他们也不好意思继续待在这里了,跟陆米和喻白道了别,尴尬地躲回了自己宿舍。
宿舍楼隔音不好,他们离开前关上了门,喻白还是能听到庄远和谢慕的对峙声。
陆米搂住喻白肩膀,试图吸引喻白注意:“你别听庄远瞎说,你刚才就应该掀开你这头碍事的头发给庄远看,他见了你这张脸肯定自惭形秽,没脸再说那种话。”
喻白笑笑:“无所谓,我不在意他说什么。”
庄远的话压根没在他心上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他全当庄远在放屁。
喻白以为这只是一段小插曲,但接连数天,庄远像只赶不走的苍蝇缠着他,非要从他这里要到路妄的联系方式。
陆米和谢慕在的时候,两人会帮他挡住庄远,不管用多么难听的言语羞辱庄远都不能让庄远知难而退。
闹了好几天,脾气好的喻白终于被庄远闹出了一身火,好在,明天就是周末了,他可以在家清净两天。
路妄这周末又有了假期,两人约定好在校门口见面,喻白一下课就直奔校门口,远远就瞧见树下一抹熟悉身影,他的笑容在看见路妄身旁的庄远时消失。
第46章 给我个吻吧
“路妄。”喻白像归林的倦鸟般直直投入路妄的怀抱。
路妄还没看清人影, 听见喻白的声音就下意识张开了手臂,喻白很轻,直直撞过来也没有影响他半分, 他紧紧拥抱住喻白,半张脸埋入喻白肩窝, 用力嗅闻令他安心的气味。
庄远被无视了也不气恼, 他含笑望着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毫无眼色地戳破了甜蜜的气氛:“喻白,路妄一直不肯给我他的联系方式, 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呀,我只是想跟他交朋友,没有别的意思。”
“我不想跟你认识。”路妄冷冷扫来, “不要再缠着喻白。”
路妄放下话,抱着喻白往路边停靠的车子走,庄远没有追上来,他站在原地,静静注视两人离开的背影, 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临上车前, 喻白往庄远那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觉得心惊肉跳, 总觉得,此刻的庄远跟平时很不一样, 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视线忽然被一只大掌盖住,喻白仰头, 他的视线被路妄操控,眼里只能被迫填满路妄的身影。
“不要看他,看着我。”
喻白迟钝的脑子忽然上线, 他仔细审视着这个截然不同的路妄,不确定道:“路妄,你在吃醋吗?”
路妄替喻白系好安全带,他的手臂没有抽离,身体反而压向喻白,坦然承认:“嗯。”
正经中带着点暧昧的气氛被喻白的轻笑声打断:“你搞错了吧,庄远看上了你,想要跟你认识,不应该我要吃醋吗?”
“那你会吃醋吗?”路妄定定望着喻白,眼里流露出几分期待。
喻白一噎,回忆这几天被庄远纠缠的经历,他缓缓道:“是有点吃醋的,但是不多。”
连编造好话给他听都做不到,非常诚实,路妄没觉得失落,他就喜欢喻白的坦诚。
“有一点也很好。”路妄亲了亲喻白额头,呢喃道,“至少比没有好,这说明你还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校门口人来人往,喻白推了路妄一下,红着脸道:“快开车。”
……
回到家后,路妄拎着路上买回来的食材进了厨房,喻白跟了进来,站在他旁边看他做事,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他也想帮,但他一出手就是添乱,与其给路妄添麻烦,还不如安静待着,什么都不做的好。
路妄一边清洗蔬菜,一边漫不经心道:“他纠缠了你多久?”
喻白想了想:“从周一开始的。”
“那么久?”路妄皱眉,“你怎么不告诉我?”
喻白:“他的目的不就是想让你记住他,我说了就是在帮他,没什么好说的,他过个几天就会消停了。”
“的确会消停。”
“你说什么?”
“没什么。”路妄轻笑,忽然将脸靠了过去,“我嘴角沾了水,你帮我擦擦。”
喻白:“……”-
周末傍晚,路妄依旧送喻白回了学校,他们在宿舍楼下碰见了庄远,庄远看见了他们,却不像之前那般厚着脸皮凑过来与他们说话,反而神色慌张地跑进了宿舍楼里。
喻白:“这人好奇怪。”
路妄淡淡道:“管他奇不奇怪,只要他不纠缠你就够了。”
“你说的也对,那我先上去了。”
喻白的手腕被握住,路妄俯身过来,轻笑道:“接下来有好几天不能见面,给我个吻吧,让我这几天好受些。”
喻白:“……”
周末两天他们还是哪里都没有去,这两天两人几乎密不可分,他似乎被路妄当成了洋娃娃,走哪里都被路妄抱着,路妄借着学习和帮助他的名义跟他接了无数次吻,他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都亲了那么多次,怎么还亲不够呢?
喻白耳根红透,两只手都被路妄拽着,他明白,在目的达成之前,路妄不打算放过他。
喻白往前一靠,嘴唇重重撞在路妄脸上:“这样好了吧?”
路妄想要的其实是接吻,但心里知晓,让喻白在大庭广众下亲他,已经突破了喻白的极限,他要是再要求更多,喻白肯定会恼羞成怒。
“好了。”路妄点到即止,摸了摸喻白脑袋,“上去吧,有事一定要跟我说。”
喻白红着脸跑上了楼,好在,这次没有人调侃他。
……
深夜,熄灯前吵闹的宿舍楼陷入了寂静之中,喻白从睡梦中惊醒,吵醒他的水流声在清醒后变得尤为清晰。
谢慕和陆米还在安睡,两人的呼吸声在寂静夜里有些吵闹,却无法盖过愈来愈清晰的流水声。这声音是从浴室里传来的。
喻白无法装听不到,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借着光亮摸索到浴室。
浴室的镜子很大,一进浴室便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喻白被镜子中自己的倒影吓了一跳,他平复气息后看向声源处,水龙头不知道被谁打开,已蓄积了一池子的水,多余的水沿着盥洗台落下,打湿了地板。
喻白眉头紧锁,上前关闭了水龙头,又将塞子拔出,满池子的水流下了管道。
深夜气温较低,冷风从缝隙中灌入,喻白连连打了好几个寒噤,搓搓手臂,钻回了被窝里。
他躺下好几分钟了,水落入管道的声音没有停下过,他正感到疑惑,熟悉的流水声再次响起,喻白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宿舍就三个人,谢慕和陆米都在睡觉,他又没有梦游的毛病,是谁打开了水龙头?
喻白的床铺靠近浴室,他缓缓从被窝中探出头,往浴室看去,这一眼,让他的心脏差点骤停。
浴室门口站着一道黑色身影,喻白看不见那人的面容,对方全身上下都是漆黑的,唯独一双眼睛是赤红的,在他望过去之前,这双眼睛就在凝视他了。
许久没有碰见过诡异的事情,喻白的胆量丝毫不减,小时候碰见鬼婴的时候他就没有害怕过,现在更不会害怕眼前的东西。他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喻礼说过,遇到这种东西时必须淡定,不要搭理他,你越在意他,他就越会纠缠你,只要不理会就好了。
喻白忽然想到了路妄,也想到,要不是有路妄帮助,那东西不可能只是远远看着他,它肯定会扑上来撕咬他,就像路妄没出现之前,他还没有受到路妄保护时的那般。
喻白心大,他在战战兢兢中依旧睡了过去。
六点不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这声惊叫过后又接连响起尖叫声,来自不同人。
尖叫声来自喻白对面的寝室,谢慕和陆米都被吵醒,恍恍惚惚道:“怎么了?”
在他们醒来前,喻白已经打开了宿舍门,他站在宿舍门口,看向对面敞开的宿舍。
走廊内渐渐聚集被尖叫声吸引而来的学生们,看见屋内场景,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对面宿舍三人衣衫不整地跌坐在染血的地板上,他们惊恐地望着挂在房间正中的庄远,庄远是上吊而死的,鲜血从眼耳口鼻中渗出,他的血液几乎渗透了整个宿舍地板,却还有源源不断的鲜血往下滴落。
……
宿舍楼晚上十一点就熄灯了,唯一的出口被锁着,没有人撬动的痕迹,袭击庄远的只有宿舍楼的人,跟庄远住同一宿舍楼的学生们都放了假,被带去审问调查。
喻礼接到消息匆匆从隔壁省赶了回来,他到的时候,喻白所在的寝室三人早已接受完调查,亲眼看到庄远的惨状,时隔了五个小时,他们依旧无法平静下来。
喻白还算淡定,微笑着同喻礼打了招呼。
喻礼来时就从助理那听说了整件事的经过,他没急着问话,先带三人去了附近的咖啡店,给每人点了一杯咖啡和蛋糕压压惊。
“他肯定是遭了报应,谁让他人品太差。”
谢慕给陆米喂了一块蛋糕,强行堵住陆米的嘴:“人都死了,少说点吧。”
“警察那边有结果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喻礼问。
“是污染物。”看见庄远的死相后,喻白的眉头就没有松展过。
在审讯室时,喻白无法向警察说明昨晚那件诡异的事情,现在能毫无保留地说给喻礼他们听。
喻礼:“你的意思是,你昨晚见到的那个东西是庄远?”
喻白:“我没看见它的脸,但它的身形和庄远很像。”
有一件事他没有说,他最近没有遇到过怪事,唯一苦恼的就是庄远的纠缠,庄远死后,这个苦恼也随之消失了。
谢慕:“如果是庄远的话,他为什么要找上你?”
“他就是脑子有病。”陆米气愤道,“活着的时候对你纠缠不休,死了还不想放过你,他到底想怎样?我真怀疑他喜欢的是你而不是路妄,他就是随便找个理由好纠缠你。”
喻白怔住。
喻礼还不知道这件事,抓着陆米一番盘问,陆米将大致经过说了一遍,喻礼气得咬牙切齿:“死得好。”
陆米:“我也觉得。”
要是被办案的警察听到,这两人肯定要被请去喝一壶了。
喻礼骂了庄远一会,见喻白神色不对,他识趣地停止了对庄远的输出,搂住喻白肩膀摇了摇:“不说这个人了,反正跟你们没有关系,剩下的事情让警察去调查就好了,你们也不要太在意。”
陆米苦笑道:“我也想不在意啊,他的宿舍就在我们对面,每次经过都不得不想起他。”
“不然就换个宿舍吧。”
喻白没加入他们的对话,他掏出手机给路妄发了条消息:【庄远死了。】
他掐的时间点正好,路妄没在忙,很快就回复了他:【是嘛,你终于不用被他纠缠了。】
喻白手指紧握,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被他忽略的一些事。
每次遇到麻烦他都会第一个找路妄倾诉,没多久,缠上他的麻烦就莫名其妙被解决了。
第47章 那时候的路妄就很会掩藏……
和路妄朝夕相处那么久, 喻白不可能察觉不到路妄的异常,路妄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哪怕是拥有上辈子灵魂的喻白, 也在路妄的衬托下显出了几分幼稚。
但过于成熟带来的异常并没有让喻白感到奇怪,每个人的性格不同, 他一个异世灵魂还经常装小孩呢, 他不能要求路妄应该拥有正常年龄的幼稚。
现在想想, 很多事情都有怪异之处,只是那时候的他没有留意。
……
庄远不是被人杀的, 警察调查一番,最后请监察局的人来处理这件事,他们在宿舍楼里找出了袭击庄远的污染物, 宿舍楼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学生们才重新住了回去。
时隔三天,喻白三人又回到了寝室里,庄远住过的寝室搬空了,大门上还贴了禁止进入的符咒, 至少有半年时间, 这间寝室都不能再住人。
谁都不想靠近这间出事的寝室,事发后, 离这间寝室近的学生们都申请换宿舍,但大家都有一样的想法, 他们的申请没被通过。
监察局的人已经彻底清扫了整幢楼,门上贴着禁止符, 每个人又都领到了一张监察局特制的护身符,几重保险措施下,学校自然可以驳回学生们的申请表。
谢慕和陆米原本也想递交申请表的, 听说大家的申请都被驳回后,他们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门窗紧闭,宿舍内虽然没有暖气,但还是比外面要温暖的。陆米身体强壮,个位数的天气里,即使穿着单薄也不感觉冷,今天他穿了毛衣羽绒服,还是感觉冷。
谢慕被他叫的头疼,拿起一包纸巾丢在他身上:“别叫了,你要是冷就去洗澡。”
陆米脸色发黑,连连摇头:“那我更不敢了,我可还记得喻白在浴室里撞鬼的事情呢,万一我也撞见了呢。”
谢慕扫了神情平静的喻白一眼,见喻白没事,才接着陆米的话道:“那你就开着浴室门洗澡。”
陆米扭了扭身体:“那多不好意思啊,虽然我们都是男的,但被你们看光了我也会害羞的。”
谢慕忍无可忍,上前揪住陆米衣领,将陆米拖进了浴室里。
“你洗,你要是害怕就留条门缝,放心吧,就你这身材,我们看了还怕脏眼睛呢!”
“过分了,你怎么说话的!”
喻白没有加入谢慕和陆米的话题中,最近这几天他总是神游天外,喻礼他们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问了几次都没有从他嘴里撬出答案来,索性也不问了。
喻白第一个洗完澡,早早就躺进了被窝里,牺牲了太多脑细胞思考问题,到现在都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喻白渐渐开始犯困,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又是深夜,又是被熟悉的水流声给惊醒。
喻白这次学乖了,没再下床去关闭水龙头,那东西不甘心放过他,水流声扩大,就近在耳边,冰冷的气息缓缓靠近,逼得喻白不得不睁开眼。
雪白的天花板被黑色覆盖,仔细一看,那不是黑色,而是红色,因为光线太差所以才看成了黑色。
喻白来不及喘上一口气,一张惨白的脸蓦然放大在他眼前,曾远远见过的赤红双目死死瞪着他,从眼耳口鼻流出来的血滴落在他脸上。
算起来,他与路妄分开了五天,路妄留在他身上的力量会随着时间削弱,这一点,路妄没有欺骗他。
“你想做什么?”喻白抓紧了被单,眼也不眨地凝视眼前的东西,看似冷静,但一张口就暴露了紊乱的呼吸,“你为什么要缠着我?”
庄远那张狰狞的面庞化为了黑雾,朝着喻白扑面而来,喻白下意识闭紧双眼,想象中的痛楚没有袭来,他的脑中多出了几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应该说,这是庄远的记忆——
迎新会上,一群人打闹,不小心洒了喻白一身的水,喻白说了没关系,一个人回了宿舍换衣服,上楼时,他与庄远擦肩而过。
头发被水打湿,喻白嫌难受,将刘海抓到了头顶,那一次擦身而过,喻白没有记住庄远,庄远却记住了喻白。
喻白置身在庄远的记忆中,被迫知晓庄远对他的心思,庄远如何一遍又一遍地肖想他。
就在喻白恶心的即将呕吐前,画面终于有了变化——
一张秀气的脸忽然出现在喻白眼前,喻白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男生是谁,一个熟悉的名字唤醒了他的记忆。
“卓函?”庄远拧眉,“这是你的真名?你为什么要改名?”
秀气男生流着泪,倾诉道:“我亲生父母死后,我在孤儿院待了一段时间,最后被人收养,从此改名换姓。”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卓函哽咽道:“我想帮我爸妈报仇,当年要不是有人举报,我家也不会沦落到那种境地,我爸妈也不会因为没钱惨死。”
庄远对卓函的哭诉生不出半点怜悯之心,还有点不耐烦:“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帮你报仇?”
“我知道你看上了喻白,你不知道,喻白有个非亲生的哥哥,名叫路妄,他可护着喻白了,有路妄在,你绝对接近不了喻白。”
卓函跪在庄远脚边,拉着庄远的裤子,哀求道:“举报我爸爸的就是路妄,如果不是路妄,我爸妈现在还好好的,我想帮我爸妈报仇,但我一个人的力量没办法对付路妄,庄哥,我只能靠你了……”
时隔十几年,喻白依然记得卓函这个人,因为他曾经欺负过路妄,哪怕已经忘记了卓函的面貌,卓函对路妄做过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卓函这些年过得很不好,养父母一开始对他不错,自从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就对他疏远了,卓函早早辍学去外地打工,认识了一堆狐朋狗友,前阵子在酒吧与庄远搅和上了,心甘情愿被庄远包养,不经意间从庄远那听说了喻白的名字后,卓函开始频繁打听喻白和路妄的消息。
卓函这十几年来日日夜夜都记恨着路妄,暗中关注路妄的所有动向,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对付不了被喻家保护的路妄,只能远远旁观,默默痛恨。
遇见庄远,得知庄远对喻白有意思后,他才开始打起了利用庄远去对付路妄的主意。
庄远假装喜欢路妄,实际上用这一借口不断接近喻白,这一主意是卓函出的,他在用这个方法恶心路妄,也在用这个方法逼得路妄不得不出手。
喻白挣脱了梦境束缚,睁开眼时,天花板恢复了白色,空气里满是消毒水的气味。
“宝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喻礼的脸乍然出现在眼前,额头覆上一只熟悉的手掌,轻柔的帮他抚去害怕和难受。
“哥哥?”喻白开口后才知道自己声音有多沙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在喻礼的搀扶下坐起身,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是医院?我怎么会在这里?”
喻礼脸色糟糕,压抑过后,语气还是能听出担忧来:“你被梦境污染物给缠上了,好在谢慕发现的及时,通知了我。”
梦境污染物?又是它。
想起了梦中的画面,喻白抓住喻礼手臂,焦急道:“哥哥,路妄呢?”
喻礼欲言又止,在喻白的注视下还是开了口:“有人举报,驱使污染物袭击庄远的人是路妄,监察局的人在路妄身上发现了污染物留下的痕迹,路妄暂时被撤去了职务,还在接受调查。”
“举报的人是卓函吗?”
喻礼诧异:“你怎么知道?”
喻白渐渐冷静下来:“庄远被那只污染物同化了,他刚才找上我,让我做了好几场梦……”
听完喻白简单描述的那几场梦,喻礼心惊不已:“可是,卓函为什么要报复路妄?”
喻白隐去了路妄举报卓父的事情,尽管喻礼有可能会从事后的调查结果得知这件事,但他还是下意识就替路妄隐瞒了这个秘密。
那时候路妄才几岁?
心地善良,被打都不会还手的路妄怎么可能会去举报卓函的爸爸?
可卓函在梦中的表现不似作假,卓函也没必要对庄远说谎,所以,卓函说的一定是真的。
喻白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以为的天真善良的路妄其实也有不为人所知的一面,最重要的是,那时候路妄才四岁。
那时候的路妄就很会掩藏,那现在呢?-
审讯室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路妄双手被铐住,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他的样子不像是来接受审问的,更像是来审问犯人的。
路妄当初的能力有目共睹,当初监察局所有人都在关注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除了这一年刚进入监察局的新人,没有人不认识路妄。
得知路妄跟庄远的死有牵扯,许多人都无法相信,来审问路妄的是监察局的几个老人,几番审讯下来,路妄的回答都无懈可击,他们最后不得不报出卓函的名字。
“你还记得卓函吧?”
路妄沉默良久,似乎在回忆这人是谁,最后无奈道:“不记得。”
“他当初跟你住在同一所小区……”审讯员缓缓叙述,慢慢撬开路妄的记忆。
路妄“啊”了声:“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过去那么久,我差点忘记他是谁了。”
“你记得就好,卓函已经交代,是他唆使庄远接近你跟喻白,目的是为了报复你。”
“报复?”
“卓函说,当初是你举报的他爸爸。”审讯员紧盯着路妄每一个表情变化,似是想从中看出路妄的破绽,他语气沉重,语速缓慢,“卓函曾经看到过你驱使污染物,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操控污染物杀死庄远。”
第48章 你喜欢怎样的我都无所谓……
“我驱使污染物?他什么时候看到的?有证据吗?”
光从路妄的表情根本无法窥见路妄的内心, 审讯员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觉得有些离谱,他们无法想象一个四岁孩子会有那样的心机。路妄如果能够操控污染物的话,那么早在筛选的时候他就被监察局列入重点防范的名单中了。
关于路妄可以操控污染物这件事, 卓函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卓函说, 他小时候曾经见过路妄驱使污染物伤害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谁又能辨别真假呢?还不是由着卓函随便说。
但卓函提交上来的‘路妄举报卓父’的证据非常充分, 卓函这十几年没有白白浪费时间, 他在收集这件事的证据。
路妄依旧无动于衷,似乎不管遇到什么难题他都可以淡然处之, 审讯员的问题他对答如流,且滴水不漏。
突破不了僵局之时,喻礼和喻白过来接走了路妄。
离开监察局后, 三人的面色都不怎么好看,他们从未这么沉默过,向来充当气氛组的喻礼只说了几句话就闭上了嘴。
喻礼来的路上,肚子里就聚着一团火,喻白拜托他将举报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为的是保路妄出来, 他追问的时候,喻白没跟他解释原因, 只一个劲地央求他。
喻礼哪里能抗住弟弟的央求,虽然有些不高兴, 但还是照喻白的话去做了。
他召唤出了一只污染物帮他开车,透过后视镜观察车后座的动静, 头一次,视线离开了喻白,牢牢钉在路妄脸上。
“说吧, 你藏了什么秘密。”
纸包不住火,现在狡辩也没有用。
路灯照亮了路妄苍白的脸,路妄声音很哑,轻声道:“举报卓函爸爸的人是我。”
虽然早就知道真相,但听到路妄承认后,喻礼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你为什么要举报?”
“卓函说了喻白的坏话。”路妄说完咬紧下唇,咬合处泛起一道白,有血渗了出来。
喻礼霎时就心软了:“卓函不好,但你一个孩子,也不能那样做啊,你不高兴可以跟我说,我来做!”
路妄:“那时候你不喜欢我,我没办法跟你说。”
喻礼噎住,面上爬过几丝尴尬:“我、我那时候的确不喜欢你,但我现在很喜欢你。”
路妄:“我知道。”
路妄的出发点是好的,换做是喻礼,如果有人敢欺负到喻白头上,他做的可能比路妄还要过分。
再想想,只是举报而已,卓父要是没做坏事,能被举报成功吗?
路妄做的是好事啊!
这样想,喻礼没那么生气了,想到另一件事,继续追问道:“那污染物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你可以操控污染物?”
路妄:“跟你们待一起久了,慢慢就会了,只会一点点,我没有操控污染物伤害过卓函。”
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喻礼还是本能偏向路妄的,路妄这样说,喻礼也就相信了,但还是教育了路妄一路。
路妄乖乖听训,态度非常好,他时不时看向身旁沉默不发的喻白,从小心窥探到明目张胆,喻白却始终不肯施舍给他一眼,一路都是面无表情,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回到家后,路妄追着喻白上了楼,眼看着喻白进了自己房间,他急忙抓住喻白的手腕:“喻白。”
喻白甩开路妄的手,淡淡道:“你进来吧,关上门,我有话要问你。”
喻礼以家人为重心,可以被家人轻易忽悠,喻白不会,喻白不同寻常的反应提醒了路妄,喻白生气了。
喻白坐进了沙发,捞过一个抱枕抱入怀里,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行为。
喻白不需要他的拥抱,抱枕却能代替他,给予喻白安全感,他已经被喻白逐出了信任范围。
路妄表情颓然,不需要喻白询问,他就交代了:“我没有跟喻礼哥说谎,你相信吗?”
“我相信。”喻白将下巴抵在抱枕上,眉头微微皱起,困惑道,“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为什么要说?”路妄反问,“你现在都不能接受,当初我要是跟你说了,你会接受吗?”
喻白:“你是没有跟哥哥说谎,但你没有说全对不对?你从什么时候能够操控污染物的?”
话落后有长达十几秒的沉默,路妄的沉默证明了喻白的猜想。
“你小时候曾经操控污染物伤害过卓函,对不对?”
路妄:“我不想跟你说谎。”
那就是了。
路妄:“他欺负我,我为什么不能还回去?”
“我赞成你的想法。”
喻白的回答出乎了路妄的意料,他上前想拥抱喻白,却被喻白伸手隔开。
喻白的面色还是紧绷的,看向他的目光没了往日的温柔和信赖:“但我不喜欢被欺骗,我以为我已经看透了你,其实没有,我以为我们彼此知根知底,所以才会选择你,但你从一开始就对我隐藏了许多秘密,甚至,我不知道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是不是真实的。”
“是真实的。”路妄急切地抓住喻白的手,他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却找不到证明的方法。
他从未在喻白这收获失望的情绪,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在此刻真实发生了,第一次尝到了心痛如绞的感觉。
“喻白,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路妄满是无措,眼神哀伤,以往只要他露出这幅面孔,喻白就会心软,现在的他却无法打动喻白。
喻白:“所以你就可以把我当成傻子一样欺骗吗?你想要我的喜欢,可你不愿意把真正的你展现给我看,就算我会喜欢你,但我喜欢的也只是虚假的你,你能接受这个结果吗?”
“可以。”
喻白一怔,路妄莫名笑了起来,坚定道:“可以。”
不知所措的人换成了喻白,路妄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他不再乖乖听从喻白的命令,强势地往前逼近,将喻白揽入怀里后,吐出长长的叹息。
“只要你能喜欢我,你喜欢怎样的我都无所谓,我会尽力去扮演好你会喜欢的人设,只要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就够了。”
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够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路妄的真面目,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路妄。
喻白用力推开路妄,路妄还想来抱他,被他厉声打断:“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思考会。”
路妄可怜兮兮道:“宝宝,你要赶我走吗?”
喻白气笑了:“之前你装得那么好,现在是一点都不装了?”
路妄:“你不喜欢我这样,那我变回之前的样子好不好?”
喻白没有接路妄这话,疲惫道:“你先让我一个人静静,我脑子很乱。”
路妄凝视喻白良久,最终还是选择听从喻白的话,他松开喻白,将掉落的抱枕重新放入喻白怀中,柔声叮嘱:“有事就叫我。”
喻白没有回应,路妄缓慢关上门,离开喻白的视线,他眼里的不甘全部化为了愤怒,漆黑的双眸如同一潭死水,死水之下有暗潮涌动-
喻白昨晚熬了一个通宵,清晨时才迷迷糊糊睡下,没睡多久就被喻礼喊醒。
“卓函死了。”
喻白瞬间清醒,疑惑道:“怎么死的?”
“被污染物杀死的。”
喻白:“路妄呢?”
喻礼叹息:“刚被监察局的人带回去调查了。”
喻白追问道:“路妄昨晚没在家吗?”
“在家。”喻礼拨开喻白的乱发。
喻白冷静下来,能够操控污染物的人不需要出面就能悄无声息地将人杀死,即使路妄一步都没有踏出过房门,他也有办法杀死卓函。
昨晚才从监察局出来,今天又被抓进去了,但这一次,喻礼和喻白还没想到保释的方法,路妄就自己回来了。
喻白不知道路妄用了什么方法澄清了自己的嫌疑,他没有找路妄谈话,最后是从喻礼口中得知的结果。
经过监察局调查,卓函是自杀的,卓函故意引诱污染物杀死自己,目的是为了栽赃嫁祸路妄。卓函早就有了轻生的念头,他也知道这个方法很有可能会被识破,但还是想在死前拉一把路妄,哪怕恶心到路妄也可以。
这件事没花几天就处理干净了,监察局中能够操控污染物的异能者不少,这一点并没有影响到路妄,在调查清楚后恢复了路妄的职位。
路妄在喻家待了十几年,家里人都被路妄的演技欺骗,不需要路妄怎么绞尽脑汁地编造谎言,他们本能就相信路妄不会作恶,包括平时百般刁难路妄的丢丢。
家里人还是一如从前那般对待路妄,除了喻白。
自那天发生争执后,喻白就单方面跟路妄陷入了冷战之中。
因为卓函那件事的缘故,路妄难得有了假期,休假期间,他不是缠着喻白就是缠着喻白。
喻白在家的时候,他无孔不入地包围喻白,不管喻白怎么赶他都不走。喻白去上学他也跟着,陪喻白一起上课,厚着脸皮进入喻白宿舍,片刻都离不开喻白。
从前被路妄黏着的时候,喻白还感觉不到路妄有多黏人,直到现在才大开眼见。
都说距离产生美,喻白算是认可了这句话,如果他没有生气,他是很乐意被路妄缠着的,可无奈他还在气头上,他想冷静思考,路妄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
喻白照例在周末晚上赶回寝室,路妄还是送他回来,要跟他一起回寝室。
他们宿舍是四人寝,目前只住了三个人,剩下一个空床位可以给路妄住,路妄也是这么打算的,路妄这次过来还拎了一个行李箱,想就知道他想搬进来。
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是不能在宿舍里留宿的,因为发生了污染物袭击人的事件,路妄以公谋私,搬出监察局的身份,以后续调查的名义成功忽悠了辅导员。
这幢宿舍楼的学生们得知路妄的身份后,都恨不得把路妄捧着,有些人还想让路妄住他们寝室,好让路妄就近保护他们。
路妄一进宿舍就开始收拾喻白隔壁的空床位,路妄跟谢慕陆米的关系比不上喻白,也还算聊得来,两人都挺欢迎路妄的加入。
陆米兴冲冲地帮路妄收拾行李,谢慕走到一脸郁闷的喻白身边,低声问:“你跟路妄怎么了?”
喻白:“没什么。”
“还没什么呢!你俩一点都不像刚在一起的样子,吵架啦?”
喻白闷闷“嗯”了声,看向路妄,路妄正好看了过来,视线碰撞,路妄露出一个笑。
喻白耳根一热,偏开头,冷冷哼了声。
谢慕看看一脸失落的路妄,又看看傲娇的喻白,愈发好奇:“你俩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喻白还是一样的回答。
只不过是发现,路妄除了隐藏自己的真面目之外,还隐藏了一个大秘密。
第49章 你可以接受这样的我吗
这个世界有坏人就有恶人, 有反派Boss就有正义的勇士。
喻白一直认为,他的父亲喻临是这个世界的反派Boss,喻临已经金盆洗手, 不会再摧毁这个亲手创造的新世界了。
世界意识却不容许喻临有退缩的想法,它无法抹除喻临, 只能在人群之中挑选新的目标, 而路妄就是世界意识挑选的新一任反派。
在被庄远和卓函先后袭击过后, 喻白脑中多出了这一段记忆,起初他无法相信, 但在看清路妄的真面目之后,他不得不相信——
跟他朝夕相处,一同长大的竹马一点都不普通, 他的竹马是这个世界的反派Boss。
认识到这一点,喻白又想到,如果路妄是反派Boss的话,路妄怎么可能会从天才沦为普通人呢?路妄又欺骗了他,路妄到底同他说了多少谎?
路妄只在这里小住, 带的东西不多, 在陆米的帮助下,他很快就收拾完了东西, 陆米和谢慕弄好了就去食堂吃饭了,寝室内只剩下了喻白和路妄。
路妄拖了张椅子, 在喻白身边坐下,喻白瞪了他一眼, 却没有开口赶人。
路妄轻笑:“好怀念啊,上高中前,我们都是住在一起的。”
喻白嘲讽:“你如果不去监察局的话, 我们可以一直住在一起。”
“我想保护你,所以不得不去。”这话,路妄说了许多遍,再说几次都不会不耐烦。
问话的喻白反而有些恼怒:“所以,你为什么要去监察局。”
路妄:“我不是早跟你解释过了吗?”
喻白嗤道:“那你现在怎么混成这样?这不是背离了你的初衷吗?”
路妄没有回应,目光交汇,一时沉默。
“你知道了。”路妄语气肯定。
喻白:“我知道什么了?”
路妄伸手去抓喻白的手,被喻白躲开,手心的空荡感令他不适,他唇角微勾,露出一丝苦笑:“我没有受伤,我是装的。”
果然如此。
喻白整张脸被愤怒盈满,绵软的嗓音都充满了愤怒:“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进入监察局是为了成长,但我发现你并不喜欢英雄。”
喻白怔住,发愣间,被路妄找到了空隙,他的手被路妄抓住,路妄的五指强势地插入他的指缝,强行与他十指相扣。
“你喜欢低调,喜欢简单普通的生活,对吗?”
喻白:“对。”
路妄:“你的择偶目标也是普通就好,对吗?”
喻白无法否认,路妄将他完全看穿了,但他还是无法理解路妄的脑回路:“就因为我的想法,所以你才把自己塑造成了普通人?”
“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那我的人生就没了意义。”
喻白心脏揪紧,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都指向了明确的一点——
他为路妄这番话动容。
喻白的手臂被路妄拉扯,一个不留神,他就落入了路妄怀抱,腰被有力的手臂圈住,路妄的指腹按压他身上某处敏/感点,他的身体瞬间发软,被迫坐到了路妄腿上,下坠时,他的双臂下意识勾住路妄的脖子。
虽然还在生气,但他的身体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本能依赖着路妄。
下巴被路妄掐住,喻白低头去咬路妄手指,路妄没有躲闪,还将手指主动送入他嘴里。
喻白原本是想咬重一点,让路妄痛的,下口的时候还是心软了,只在路妄指腹上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牙印。
他吐出了路妄的手指,路妄当着他的面,将手指上晶莹的口水全部舔去。
喻白面颊瞬间爆红:“你不嫌恶心吗?”
“这是你的口水,我怎么会嫌恶心呢。”路妄的眼里流露出浓烈的不满足,按着他后背的手在施力。
喻白按住路妄的肩膀,却无法抵抗路妄的力量,眼看着路妄的嘴唇越逼越近,他闭上眼睛,路妄的唇没有落在他的嘴唇上。
额头覆上柔软的触感,只亲了一下便撤离。
喻白缓缓睁开眼,在路妄眼里看到了自己狼狈的倒影。
路妄轻抚他的脸颊,柔声道:“我不会再在你面前伪装了,你想看见真实的我,我会让你看,所以,你可以接受这样的我吗?”
喻白哑然,一时半会不知道作何回应,路妄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你慢慢思考吧,我等你的回答。”-
路妄的外形太高调,没过多久,学校大半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帅哥在追求喻白,这令想要低调的喻白十分苦恼。
喻白从初中那场绑架事件之后就变为了一个小透明,上大学一个多月了,同班同学甚至不记得他的名字,他的努力被路妄轻易就摧毁了。不管走到哪里,他都能收获别人的目光,那些关注都是冲着路妄来的。
“喻白配不上路妄?真搞笑,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都嫉妒成什么样子了!我还说路妄配不上喻白呢!”这是陆米第n次对着手机发飙了。
自从路妄备受关注后,喻白的名字也被传得众人皆知,渐渐有不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说的最多的就是“喻白和路妄一点都不般配”。
喻白本人无所谓,他的朋友们都在为他愤愤不平。
谢慕拨开喻白那碍事的刘海,真诚建议道:“喻白,你换个发型吧,那群柠檬精要是看见你这张脸,肯定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
“不换。”
谢慕看向路妄,恼火道:“头发是喻白的,他有换发型权利,你凭什么帮喻白发声?”
路妄推开谢慕的手,将喻白揽入怀里,还是那句话:“不换。”
谢慕无法理解路妄在想什么,看向一言不发的喻白:“喻白,你倒是说句话啊。”
喻白:“不用换,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谢慕:“……”
谢慕真怀疑喻白被路妄给pua了,换做是他,要有喻白这么好看的对象,肯定天天在朋友圈晒照秀恩爱,哪会藏着掖着?他都开始怀疑,路妄是不是真心喜欢喻白了。
谢慕为喻白着急,这一天,路妄接到任务出去了,谢慕可算是找到机会,路妄刚出门,他就拉着喻白去了常去的理发店。
谢慕一路上神秘兮兮的,喻白到了店里才知道谢慕要做什么,他想拒绝,被谢慕按着坐进了椅子里。
谢慕也是最近才知道,喻白之所以遮住脸是为了低调。
谢慕无法理解喻白的脑回路,若放在之前,他不理解但会尊重,但放在现在,他没办法赞同喻白的想法。
“有路妄在,你就别想低调过生活了,现在学校哪个人不认识你啊?你还遮着干什么!剪了你做事都方便不少。”
谢慕循循善诱,很快就忽悠住了喻白,趁喻白还没想起拒绝的时候,谢慕给理发师使了个眼色,一剪刀下去,遮住眼睛的头发被剪断,喻白想撤回都来不及。
……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路妄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处理完了,饶是这样,回到学校也已经是傍晚了,他给喻白发的消息始终没有回信,喻白三人也不在宿舍里。
路妄走到阳台上,拿起手机准备给喻白打电话,手指还没按下去,余光捕捉到了楼下一抹熟悉身影。
喻白还是穿着白天那身衣服,长款的白色羽绒服裹住身体,却依然能窥见臃肿衣服下的身体有多纤细,衣服和身体都没有变化,唯一变化的是,那头遮住大半张脸的头发消失了。
路妄的视力很好,站在三楼也能看清喻白那张昳丽动人的脸,夕阳余晖洒落在柔软的头发上,将那本就带着点金色的发丝镀上一层金光。
只改变了发型而已,他就成为了人群的焦点,来往的学生们无一不向他投去好奇和探究的目光,每个人的眼里都流露出了惊艳之色。
握紧栏杆的指节发白,暖色调的夕阳包围了路妄,却无法驱散周身一点点泄露的寒意。
他亲眼看着喻白长大,又怎么会不知道喻白有多耀眼迷人。
正因为太清楚喻白有多好,所以才想方设法地藏住那份美好。
只有他能看见并拥有喻白的美好,谁都不能跟他抢喻白,喻白是他的。
他只属于喻白,那喻白为什么不能只属于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