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眠连忙松开手, “我没有。”
血珠将纸巾渗透,颜色格外明显,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专注地盯着他的伤口。
因为他刚才洗了澡, 伤口周围干干净净。
小药箱里有碘伏棉签和创可贴, 她用棉签简单消毒,在拿创可贴时, 坏心眼地故意挑了张颜色最可爱的。
画着云朵和小草图案的创可贴与男人冷峻锋利的五官极不相称, 更别说他左眼眉峰上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疤。
此刻却在他这张脸上奇异共存,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辛眠将东西放好,合上小药箱之后放回茶几底下,顺口说道,“你这几天洗澡洗脸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刚才离得近了, 她看得清楚。
他洗澡的时候肯定是没多在意, 伤口明显碰过水。
池彧却浑不在意, “也不是第一次留疤了。”
辛眠动作一顿, 想起他左眼眉峰上的那道旧疤,心底有些好奇, 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然而,这人像是在她脑子里装了监控一样。
他手肘搭在膝上,上身凑过来,黑眸里的光闪动着, “好奇我这里的疤?”
她摇头否认,“没有。”
“不诚实, ”他似是轻笑了一声。
笑过之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害怕?”
他想起那天在院子里,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她趴在树上,等他走近看清他眉峰上的伤疤后,明显一愣。
也是。
小姑娘一看就知道是个乖乖女,温和又柔顺。
打架这种事离她的生活十万八千里远,会怕也正常。
“是怕我?”
“还是怕我会打架?”
辛眠被他逼问得紧了,干脆站起身,想要回三楼。
却没想到刚有动作,手腕被一股大力攥住。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圈着她,没用什么力气,却足以令她挣不开。
他就着这个姿势,又重新倚回沙发靠背。
因为惯性,辛眠被他带得往前踉跄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陡然拉近。
她的膝盖快要抵住他的。
辛眠心头狠狠一跳,“你做什么?”
他神色自然地松开手,就像刚才的动作再正常不过一样,“不看看你的快递吗?”
说着,从一旁置物架上抽出个没有开封过的包裹。
快递单上清晰写着收件人的名字:钱多多。
两人视线不约而同落在同一处。
辛眠轻咳一声,“啪”一声直接捂住快递单。
池彧低低笑了下,“钱多多?”
“要不是对上手机尾号,差点就让快递员把东西带回去了。”
她有些尴尬,梗着脖子道,“这只是我对我自己一个小小的美好祝愿罢了。”
毕竟,谁不想要钱多多?
“嗯,”他从善如流点头,“确实。”
包裹被打开,里边还有个袋子,袋子里是条深蓝色的男款抽绳短裤。
说是沙滩裤,还不如说是运动短裤。
很中规中矩的款式,很中规中矩的颜色。
不会出错。
辛眠悄悄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个颜色,你应该不讨厌吧?”
她摸不清他的喜好,但之前买的时候他又不肯挑,她只能盲买。
池彧视线在短裤和她之间来回几瞬,不知是想到什么,径直站起身,长指搭在腰腹间,作势就要把自己穿着的长裤脱下来。
辛眠飞快捂住眼睛,“池彧!”
他懒懒应了一声,“怎么?”
她有些恼怒,却也不敢太大声,“你干什么!”
“试穿啊,”他突然弯下腰,视线与她齐平,扣住她的手腕,一点点慢慢往下拉。
那双漆黑狭长的眸子冲她露出几分笑意,恣肆又懒散。
“辛小眠,裤子是你买的,你不该看着么?”
辛眠觉得他今天好像不太对劲,从刚才拽着她进房间开始,就不太对劲。
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你自己试就好,”她指尖紧抠着自己掌心,丢下这一句话后,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
在她身后,池彧缓缓直起身,深郁幽湛的目光紧随着她的背影,直至看不到了,才收回视线。
那只垂落在身侧的大掌缓缓收紧,指腹轻轻摩挲,似乎还残留着柔滑细腻的触感。
***
鉴于前一天池彧“不正常”的行为,隔天一早,辛眠故意起晚了一个小时,为的就是吃早餐时不和他碰上。
却没想到,一下楼,就和坐在餐桌的男人正对上目光。
陈秀莲也在,乐呵呵朝她招手,“眠眠醒了,快来。”
“小米粥温度正好,奶奶帮你盛。”
辛眠收回视线,来到陈秀莲身旁,乖巧朝她笑了笑,“谢谢奶奶,我自己来就好。”
饭桌上,陈秀莲问起昨晚他们去沙滩集市,“眠眠,好玩吗?”
辛眠点头,“好玩。”
陈秀莲笑,“好玩就好,我听说,过段时间,好像还要办什么什么节?”
“音乐节?”
“对,”陈秀莲恍然大悟,“就是音乐节。”
“一听就知道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
“还有,你喜欢沙滩的话,下次可以让阿彧带你去赶海。”
辛眠老家在内陆城市,即使知道赶海是什么意思,却也没从体验过。
陈秀莲见她感兴趣,就多说了一些。
讲以前带池彧去赶海时的趣事,辛眠听得津津有味。
末了,陈秀莲又有些感慨,谈起这几年望水岛的变化,脸上全是慈祥的笑容。
辛眠坐在旁边,温柔又耐心地回应着,不让她的话掉地上。
盛夏的早上,屋外的日光就已经明媚得有些刺眼。
胖橘吃完小黄鱼,趴回自己的小窝里,惬意地发着饭晕。
客厅里空调温度适宜,餐桌旁聊天的声音断断续续,偶有几声清脆轻缓的笑声。
池彧已经吃完早餐,却没有立刻离开,拿纸巾擦过嘴之后,右手状似不经意间狠狠蹭了一下颧骨。
随后拿了杯豆浆懒洋洋坐着,视线幽幽落在对面的辛眠身上。
察觉到他的目光,辛眠本能抬头,看到他脸上的创可贴不见了。
那道血痕似乎比昨天还要红。
“你的伤”
她下意识开口。
陈秀莲也跟着看过去,凑近几分,待看清池彧脸上的伤,一把拍向他的手臂,“你这臭小子怎么回事?”
“怎么受伤的?”
怎么刚才在这里坐这么久都没发现的。
池彧语调散漫,“巷口的灯坏了,不小心弄到的。”
这话也就骗骗眼前单纯的一老一少,更何况也不一定骗得过。
陈秀莲仔细端详了下他的伤口,哼了声,“你对自己的伤都不上点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了可别回来哭。”
本来脾气不好,也就这张脸能看了。
“要是留疤,到时没有女孩子想要你。”
辛眠:
奶奶,倒也没这么严重。
她默默起身,去客厅找到小药箱,拿了张创可贴,回到餐桌旁,递给池彧,“还是贴一贴吧,伤口看起来好像比昨晚还红。”
池彧没接,看着她,“以后要是因为这道疤找不到女朋友,怎么办?”
辛眠想也不想,愣愣答道,“可我认识的人不多,没办法给你介绍”
池彧几乎要被她气笑。
一楼,陈秀莲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这几天天气过于闷热,是台风即将到来的前奏,她想趁着台风来之前,把家里的海鲜干货拿出来晒一晒。
担心晒在院子里胖橘会偷吃,所以只能拿到4楼平台去晒。
此刻已经拎着袋子上楼。
餐桌旁的位置,只剩下辛眠和池彧。
两人面对面坐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男人视线从她手里拿着的创可贴,转移到她脸上,突然扯着唇角笑了下。
没有任何征兆地,长腿一伸,勾住她的椅脚用力一拽。
她连人带椅直接被挪到他面前。
两人几乎膝盖相抵。
辛眠被惯性带得往前冲,本能抬手抵住,直接按在他精壮的胸肌上。
这是她第几次按他胸膛?
她自己都要数不清了。
池彧低沉的嗓音自她发顶懒懒传来,不紧不慢地控诉她,“辛小眠,又占我便宜?”
“我没有”
她否认的声音有些气弱,没什么说服力。
虽然每一次她都不是故意的,但她确实按过好几次。
还别说,手感真的好。
辛眠喜欢画画,大学时曾参加过学校绘画社人体绘画的活动。
身材不好的人,不可能成为绘画社的模特。
而池彧的身材,比她看到过的任何一个模特,都要好。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懒声道,“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摸过几次吗?”
辛眠:
好想冲上去捂住他的嘴。
她只是不小心按到了,不是摸。
两人之间有一瞬的沉默。
夏日的早晨,靠近餐桌这一侧的窗户,倾洒进明媚的阳光。
在她身后,被窗户边框分割成一片又一片的剪影。
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她耳朵上细小的绒毛。
在日光下显得可爱又脆弱。
池彧定定看着她,看她逐渐泛红的耳尖,眸色渐深。
辛眠连忙收回手,指尖捏着的创可贴松了松,往下掉。
被他眼疾手快接住。
随后递还给她,那张线条凌厉的帅脸就这么侧着凑到她眼前。
喉结滚了滚,“贴吧。”
成熟的男性气息随着他的动作袭来,明目张胆地侵略她的感官。
辛眠顾不得多想,赶紧将创可贴撕开,稳稳贴上去。
为了能贴紧点,她还稍微用了力压一压。
惹来男人轻“嘶”一声,剑眉微蹙。
她刚想道歉,池彧已经欠欠儿地开口,“又占我便宜。”
“辛小眠,咱能收敛一点么?”
他坐直身子,似笑非笑看着她,语气十分大方。
“又或者,下次想摸,可以直接摸。”——
作者有话说:【钱多多】也是我对自己的一点美好的愿望[害羞]希望宝宝们也能早日实现这个美好愿望[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