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 半身像叽叽喳喳，拽着许霍，非要和他玩森林冰火人。
许霍很是头疼, “你能不能独立一点儿？”
半身像反驳问道：“你家独立男性可以左右手一起玩森林冰火人啊？”
许霍回问道：“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了。”半身像一拍桌子，语气强硬，“你今晚必须和我玩森林冰火人。”
许霍还有两张稿子要画呢，果断拒绝道：“不要。”
半身像拽着他的胳膊, 死缠烂打，“你就陪我玩嘛陪我玩嘛。”
许霍被他晃得心烦，“你再晃一下, 信不信我让你飞出去？”
半身像看着他。
然后晃了一下手臂。
“……”许霍彻底没脾气了，“你真行。”
半身像嘿嘿笑道：“所以赶紧和我玩游戏吧，求你了求你了，暴雨老师你最好了。”
许霍只觉得头皮发麻。
被人大声叫出网名, 总有种挥散不去的尴尬感。
许霍叹气，说：“我只陪你玩半个小时。”
半身像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陪着巨婴半身像玩了一会儿森林冰火人, 许霍头疼无比。
无他, 半身像太能嚎了。
许霍按着眉心，“到底你在躁期还是我在躁期。”
半身像嘎吱嘎吱地吃着苹果，“我吃奥氮平, 你吃喹硫平，能一样吗？”
许霍说：“双相也能吃奥氮平啊。”
“哦，那我的主治医生没说过这事儿。”半身像戳戳许霍的胳膊, “玩恐怖游戏吗？”
许霍闭眼摇头，“你自己玩。”
半身像啧了一声，“我自己玩没意思嘛。”
许霍无语睁眼, 问：“你多大了？”
半身像从善如流道：“三岁零二百二十个月。”
许霍想死，“你比我大四岁，能不能稳重一点儿？”
半身像陷入思考，“所以我需要增重吗？”
许霍不想跟他说话，将鼠标扔给他，“你自己玩吧，我不玩了。”
半身像叹道：“唉，好吧。”
他孤零零地接过鼠标，“你倒是潇洒了，留我和孩子在厂子打螺丝。”
许霍问：“孩子在哪里？”
半身像抱起猫宁，蹭蹭它的小猫脸，“爸爸不要你了，没事儿，妈妈要你。”
许霍想骂人。
许霍双手抱臂，“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儿？”
半身像说：“我很正常。”
“拉倒吧。”许霍抢过猫宁，“玩你的森林冰火人吧，我该睡觉了。”
半身像看了一眼时钟，“才九点。”
许霍说：“嗯，我九点睡觉。”
半身像奇怪问道：“你不是经常熬大夜吗？”
许霍指指房门，说：“厉风行回来了，我得早睡早起了。”
半身像顿时感觉有些牙酸，“你就这么听他的话？”
许霍承认道：“嗯。”
半身像酸溜溜地说道：“你们关系挺好啊。”
许霍说：“还好吧。”
半身像勉为其难地放了他一马，“你去睡觉吧，我再玩一会儿。”
许霍嗯了一声，“早点睡。”
“你还不了解我吗？”半身像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四点以前一定睡着。”
许霍没再和他聊天，抱着猫宁走出侧卧。
客厅里，厉风行正在修剪金桔树盆栽的枝叶。
临近睡觉的时间，他换了一件白色的浴袍，头发微湿，似乎刚冲完澡。
许霍将猫宁放到猫爬架上。
厉风行放下盆栽，问：“你们聊完了？”
“嗯。”许霍脱下长袖，“你一直在听吗？”
厉风行说：“声音太大了，不得不听。”
许霍带着歉意地说道：“抱歉啊，他就是这种咋咋呼呼的性子。”
“没事。”厉风行将盆栽抱到阳台，“吃药了吗？”
许霍说：“没。”
厉风行倒了杯温水，替许霍按好药，“吃吧。”
许霍乖乖接过小药片，兑着水吃完了。
厉风行看着状态明显放松了许多的许霍，问：“和他在一起，好玩吗？”
许霍偏了偏头，“还行吧，他一直都是比较搞笑的人，和他相处挺开心的。”
厉风行问：“所以，和我在一起时，你不开心？”
许霍蹙了蹙眉，没明白厉风行是什么意思，“你是你，他是他，赛道不同，没有可比性。”
厉风行哦了一声，“这样。”
“你怎么了？”许霍观察着厉风行的表情，“感觉你不太高兴的样子。”
厉风行轻笑道：“没事，去睡觉吧。”
许霍将信将疑地放下水杯，“那我走了？”
厉风行点头道：“嗯，走吧。”
在厉风行的注视之下，许霍回到了卧室。
……太怪了。
许霍躺在床上，卷吧卷吧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
无所谓，既然厉风行都说没事了，那应该就是没事儿。
想明白以后，许霍闭上双眼，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厉风行给他施了咒，总之只要厉风行在家，他的入睡速度就会变得特别快。
许霍甚至怀疑药还没生效他就先睡了。
可能是因为在厉风行身边时，他很有安全感吧。
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许霍掀开被子，看向枕边的手机。
解锁界面，一堆消息弹了出来。
半身像の神：救命啊。
半身像の神：恶灵先生问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半身像の神：我该怎么回答？
半身像の神：你醒了吗？
半身像の神：恶灵先生问我我们平时都在聊些什么。
半身像の神：我该怎么回答？
半身像の神：你醒了吗？
半身像の神：俺不中嘞，恶灵先生问我我们之间的关系。
半身像の神：我怎么说？
半身像の神：我能怎么说啊，救命。
许霍翻着聊天记录，一直拉到了最底端。
半身像の神：问完了。
半身像の神：就问了三四个小问题，我都答出来了。
半身像の神：我靠，和你相比，我还是觉得他更像男鬼。
许霍轻笑一声。
厉风行像男鬼，大概是他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他明明是居家全能好鬼，性格温柔。
许霍敲敲打打，和半身像聊天。
特大暴雨：他是恶灵。
半身像の神：说实话，从很久以前我就想问了。
特大暴雨：什么？
半身像の神：恶灵是什么爱称吗？
特大暴雨：不是。
半身像の神：那你为什么要叫他恶灵？
许霍想了想，没把厉风行不是人的事情告诉给半身像。
特大暴雨：嗯，是爱称。
半身像の神：［？］
半身像の神：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特大暴雨：你挺幽默的。
半身像の神：哈哈。
两人聊了十来分钟，许霍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穿好衣服，走出卧室。
下午一点，厉风行坐在沙发里，开始修剪他的新欢，可怜的小金桔树。
许霍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问：“半身像呢？”
厉风行说：“在侧卧里。”
许霍点点头，“好。”
喝完了水，许霍坐在厉风行的对面，单手撑着下巴，注视着厉风行的动作。
明明人很好看，手也好看，几乎无可挑剔。
偏偏他在修剪枝叶。
看着簌簌掉落的叶子，许霍叹气说道：“它能活上七天，都算是长寿了。”
厉风行头都没抬，“为什么？”
“直觉。”许霍说，“你前科累累，死在你手上的无辜绿植可太多了。”
厉风行说：“没把你养死就算是成功。”
许霍说：“哦。”
今天最高温度二十三度，哪怕是在下午，都透着秋季的萧索凉意。
天凉，厉风行穿着一件米色针织毛衣，没有刻意打理头发，碎发落在额前，显得格外岁月静好。
这哪里是男鬼。
分明是贤良淑德的好鬼。
许霍一边想着用贤良淑德夸人是否有些不太好，一边拿出手机，看着半身像发给他的消息。
认识三四年了，两人都不知道彼此的真实姓名。
始终坚持称呼网名，也算是某种互联网精神了。
厉风行忽然问道：“十一月有时间吗？”
许霍摇头，“没有，怎么了？”
厉风行笑着说道：“那就陪我回一趟魔界吧。”
许霍偏头，“做什么？”
厉风行说：“十一月上旬，魔王新婚，十一月下旬，是我的生日。”
许霍挑眉说道：“你要过生日了？”
厉风行笑道：“要送我礼物吗？”
“当然。”许霍眨眨眼睛，“但是保密。”
厉风行放下园艺剪，“无论你送给我什么，我都会很开心。”
许霍长长地嗯了一声，“倒也没有必要对我这么纵容。”
厉风行说：“那我就等着你的礼物了。”
许霍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在余光中瞥见了半掩着的侧卧房门。
许霍看向偷听的半身像，问：“你干嘛呢？”
被现场抓包，半身像站起身来，不太安分地搓了搓手腕，“没什么，我溜达。”
原本是想偷溜出去吃个饭的。
结果刚打开门，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半身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我。”
说完，他便闪身回了侧卧。
看着窗外的景色，半身像叹了口气。
太惊险了。
有种偷听小情侣聊天的感觉。
许霍说他们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难道这种关系还不够特殊的吗？
两人相处的氛围，都快冒粉红泡泡了。
当然，如果非要半身像评价他们的关系，他还是那句话。
太像老夫老妻了，救命。
半身像掏出手机，愤愤地给许霍戳了十几张表情。
客厅里，许霍收回视线，微微皱眉。
半身像这是做什么呢？
不会是社恐了吧？
回想起半身像的种种社会恐怖分子行为，许霍宁愿相信他是中邪了。
厉风行开口叫回他的思绪，问：“所以，要和我一起回魔界吗？”
许霍看向厉风行，说：“去，你过生日，我必须得去。”
厉风行挑眉笑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