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挖到了 鸽子蛋。
宁豫现在居住的这个大平层是她在三年前买的。
那个时候她尚且在慕尼黑读书, 没有计划回国的具体时间,家里也给安排了很多房产,总的来说完全没必要再添置一套。
但她还是买了。
原因无他, 她只是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情和喜好布置一套房子。
回国才两个月,搬进来也就这些时间, 每天都忙的像是陀螺,宁豫甚至都没有时间找朋友过来庆祝一下。
放在昨天以前,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第一个来这房子过夜的人会是谢枞舟。
而且和她躺在一张床上, 共同醒来。
这样的情况甚至有两次了。
宁豫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感受着身上传来一阵阵隐秘的酸疼时, 始终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她和谢枞舟的发展速度可以用坐火箭来形容, 不是一般的快。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想什么?”
宁豫回神, 囫囵遮掩过去:“没有。”
谢枞舟笑了声, 在床上坐起来。
他睡衣的扣子开了几颗, 胸口的冷白色皮肤上印着几道鲜明的指甲印。
宁豫看的耳根一热。
似是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谢枞舟故意说:“宝贝, 你下手真狠。”
“……别乱叫。”宁豫皱眉, 很想下一秒就把他踹下去。
谢枞舟瞄到她白皙的手臂上有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识趣的闭了嘴。
早餐用不着成套的餐具, 两个人用昨天买的吐司和鸡蛋做了简单的三明治。
谢枞舟拿着一片吐司, 倚在门框边上问:“我可以搬过来吗?”
宁豫正在衣帽间选衣服,听见他遥遥传来的声音, 拿着衬衫的手顿了下:“你不嫌上班路远的话, 可以。”
“不嫌。”谢枞舟笑:“我宁可每天早上多开半小时车,也不想刚结婚就分居啊。”
宁豫无语,觉得他心里只想着那点事儿。
尤其是他走过来, 从后抱住她的腰。
“别乱来。”宁豫立刻警惕:“上班会迟到。”
“……你想哪儿去了。”谢枞舟忍不住笑,鼻间的气息喷洒在她纤细的后颈:“我是想给你这个。”
说着,他把攥着的一个盒子塞进她的手心里。
宁豫本来痒的缩起肩膀,但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这木质小盒的大小……
她问:“是戒指?”
这家伙还真的是一点惊讶的情绪价值都不给啊,谢枞舟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打开看看。”
宁豫倒是给面子的打开了。
黑色的绒布上躺着一颗大概连玛丽亚凯莉这种钻石戒指收集狂都会觉得大的鸽子蛋,清澈的紫宝石闪着璀璨的光。
沉默片刻,她忍不住说:“这是你的审美吗?”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各觥筹交错的晚宴是家常便饭,女士通常都会带着各色各样的珠宝。
翡翠,宝石,珍珠黄金等等都见怪不怪了,没什么好新鲜。
可谢枞舟送的这颗鸽子蛋……的确也是能让见识过各式各样好东西的人都称赞,毕竟这么大颗的紫宝石,实在是珍贵。
“不喜欢吗?”谢枞舟对自己的审美还挺有自信的:“挺好看的啊。”
好看是好看,宁豫也承认,但是……
“怎么戴出去?”她拿出来端详片刻,难得戏谑:“我平时上街都得带两个保镖才安心。”
谢枞舟拿过她手中的戒指,帮她戴在无名指上:“不用天天带,我会买一个比较正常的戒指,这个在我们公开的时候带一下就行。”
宁豫挑眉:“为什么?”
她有点不明白他的动机。
“因为,”谢枞舟顿了下,笑笑:“我是暴发户审美。”
……
这是什么理由。
不过宁豫看出来他是不大想说,也没勉强,只是把戒指摘下收起来:“行,我会戴的。”
但不是现在,这么个‘庞然大物’都坠手。
“说好了哦。”谢枞舟已经迅速想到了精准的日期:“咱们订婚的消息跟在你和阿逞解除婚约后,估计会有不少媒体去拍,你就那天戴上。”
宁豫忍耐着皱眉的冲动,点了点头。
她单纯是对‘阿逞’这个称呼感到疑惑——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真的不会影响到他们‘好兄弟’的关系。
宁豫有些不开心。
可能是因为她现在听到‘李之逞’这三个字就下意识反感的缘故。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接了两个电话,都是之前签的几个合同可以后续配货的问题。
提到配货,宁豫就想起谢枞舟昨晚和她说的精密钢材。
“小徐。”她打电话给徐助理:“你查一下仓库里有多少小口径的AH00。”
对面应了声好。
徐助理的办事能力很不错,等宁豫开车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把她要的库存资料清点好了。
宁豫心里有了数,从桌上拿出一张表格填写,完事儿递给他。
“宁总,您要这么多AH00”徐助理看完这个调货表格,有些意外:“是哪个公司订的货吗?”
可他这些天都在公司,没有收到这方面的合同啊。
宁豫:“不是,用基础批货的价格算一下这笔钱,然后从我私人账户上走。”
“啊?宁总,是您自己要用?”徐助理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这么多的精密钢管……不是小数目啊。”
最重要的是,这批高精尖的精密仪器一下子出这么多的量,供养一个专门做零件的公司都绰绰有余,宁总用来做什么?
宁豫不想多说:“没关系,你去办事就好了。”
徐助理闻言也不再多问,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等门‘咔哒’一声关上,宁豫给谢枞舟发了条信息:[有你要的数量,什么时候发过去?]
她没和谢枞舟签合同,而是大包大揽了这批钢材送给他,其实也是有点自己的私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完全签了合同的协议联姻,但宁豫总觉得有种占他便宜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谢枞舟的出现解决了燃眉之急,而且他又愿意迁就的搬到自己那里住,并且今早刚刚送了鸽子蛋的缘故吧。
反正,宁豫不习惯欠别人的。
眼下他正好有自己能帮的上的地方,顺理成章的还人情就再好不过。
谢枞舟给她回了信息:[下周吧。]
宁豫:[嗯。]
紧跟着他又发来一条信息:[什么时候带我见见泰山泰水?]
既然关系已经定下来了,那么见一下双方父母宣布他们决定结婚这件事是必须的,只是……她上一段关系还没在明面上结束呢!
宁豫只好回:[等先宣布解除婚约的啊。]
而且比起父母,更重要的是先带他去见爷爷。
谢枞舟没继续追问见家长的事儿,话题一转:[这批钢材什么价?当我这个未婚夫给你提供的第一份合同,怎么样?]
解除多了才发现,这人说话总带着一丝轻佻的诙谐,又仿佛懒洋洋的漫不经心似的。
宁豫不自觉笑了下:[算了。]
[这次不算合同,当作礼尚往来的鸽子蛋吧。]
礼尚往来,有来有回。
这种亲兄弟亲夫妻也要明算账就是宁豫的风格。
谢枞舟知道宁豫的个性,无奈的笑了笑,没有继续说合同的事儿。
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他看着自己最新换上,偷拍的桌面。
昨天宁晟来的时候,宁豫着急之下给自己推到最里面的卧室——结果那是她自己的卧室。
女人的卧房很常规,干净大气,没有多余的点缀,唯一的装饰大概就是她放在床头的一个相框。
谢枞舟走过去一看,是宁豫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照。
国外的学士服和国内的大差不差,也就领子上有些区别,显得更加古典端庄一些。
照片里面的女孩儿带着大大的帽子,笑得很灿烂,漂亮的眼睛好似月牙弯弯。
谢枞舟立刻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鲜少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不拍下来细细欣赏他都觉得吃亏。
但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设置成手机桌面了。
这种一点不藏着掖着的举动大概很快就会被宁豫发现……但这又有什么呢?用自己老婆当桌面,又不犯法。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枞舟。”外面传来郭与策的声音:“在里面吗?”
谢枞舟应了声:“在。”
郭与策推门进来,胳肢窝夹了一堆的文件夹。
他们两个是合伙人,一起经营这半大不大的工作室,初步阶段,基本运营阶段不缺人,缺的是优秀的工程师,设计师。
但这种人才也不是轻易能招到的。
况且真的出类拔萃那种,大公司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到他们这种个人的工作室来冒险。
但谢枞舟和郭与策都是那种不缺钱就缺‘理想’来经营的蛋疼人士。
不缺钱,就意味着能耗得起。
郭与策:“你着急忙慌把我叫来说有好事儿,什么啊?”
“你这语气里浓浓的不信任感是怎么回事儿?”谢枞舟悠闲的转着笔:“真的是好事儿。”
郭与策:“赶紧说,我那一堆事儿呢。”
谢枞舟笑笑,也没继续卖关子:“AH00,弄到手了。”
“真的?”郭与策眼睛一亮,忙问:“咱们要的量挺大的,你都弄到了?在哪儿弄的?”
“当然。”谢枞舟挑眉,十分自豪地说:“从我老婆那儿弄的货。”
……
郭与策:“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呢。”
谢枞舟感觉十分的,特别的无奈。
他喜欢郭与策这个人,和自己年纪相仿志趣相投,就连创业目标都这么合得来。
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像别人一样问他‘你家这么有钱你还出来创业干什么’这种废话。
但即便是郭与策这样的人,也还是不够天马行空。
比如此时此刻,他不信自己。
“老郭,我没说梦话。”谢枞舟一本正经。
“行,那你什么时候结的婚?”郭与策和逗小孩儿似的问他:“都没请我喝杯喜酒?”
谢枞舟‘啧’了一声:“你别笑话我,过几天就请你喝喜酒,坐主桌。”
“得了,你有没有老婆我不知道,现在有比桃花债可是实打实的。”郭与策指了指门外:“有个年轻姑娘找你,在会客室等了好一阵了。”
年轻姑娘?谢枞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宁豫。
他立刻问:“她鼻尖有一颗小痣吗?”
“……我为什么要看那么细?”郭与策无语:“好像没有。”
也是,宁豫哪有什么要来工作室找自己的理由。
谢枞舟眼睛里的怔然一闪而过,随后若无其事的起身,走向会客室。
推门进去看到那抹等待的纤细身影,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奈:“思柠,你怎么来了?”
“枞舟哥,我从别人那儿打听到你的工作地址,就,”沈思柠本来是坐着的,见他进来立刻站了起来,粉白的面颊浮起两抹红云:“就过来看看。”
“有事吗?”
这样的回应是有些冷淡的,沈思柠正处于一个敏感的少女阶段,在喜欢的人面前尤其是,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了僵。
谢枞舟见她不说话:“没事我去忙了。”
“等,等等。”沈思柠的巴掌脸已经有些发白,但还是叫住他,强撑着情绪问:“枞舟哥,我想问你,问你……”
“什么?”
“就前几天一起吃夜宵的时候,”沈思柠的声音很细:“你说和一个女生…有发生关系,是真的吗?”
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对喜欢的人问出这种问题着实令人害羞,她也是下定了很大决心才敢来的。
“是啊。”谢枞舟没有觉得她的问题冒犯,只平静回答,然后迅速问:“还有事吗?”
沈思柠的脸色更白了。
“枞舟哥,你…你为什么?”她知道眼前的男人不太欢迎她,但仍不死心,清澈的黑眸有些怨怼的看了过去:“我还以为你是在酒桌上搪塞大家。”
搪塞?有什么好搪塞的?
谢枞舟没有无情的戳破女孩儿的自欺欺人,看了眼手表:“我马上要开会,你怎么来的?我叫个车送你回去吧。”
“我不要。”沈思柠委屈巴巴地耷拉着眼睛,小女孩儿的一面暴露出来:“我等你,还有话没说完呢。”
……
“可我觉得和你没话说啊。”谢枞舟实话实说。
“枞舟哥!”沈思柠更委屈了,气得直跺脚:“你怎么这样?”
“思柠,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别想了。”谢枞舟长眉微蹙,只好挑明:“我有女朋友,而且快要结婚了。”
“你总过来找我,是打扰我。”
实话乍一听有种近乎残忍的冷酷,但这是对她最好的——
作者有话说:谢二对除了老婆以外的人,自动变冷酷(bushi
第22章 挖到了 偷情,很刺激。
宁豫接到沈思柠电话的时候正在工厂督工。
宁氏作为钢材大企业自然也有自己的工厂来生产机械对外出口, 这是除了生产钢材原料以外的另一个主要的盈利点。
既然如此,严格的加工品控都是必不可少。
宁豫回国后视察过工厂的运营情况,之后有空余时间就经常来。
这种钢铁森林的轰隆声是一个企业的根基, 最重要的命脉,她喜欢在这里切身处地的感受, 就好像每生产一寸钢铁都在指尖流过一样。
在庞大的机械下,个人的感知和情绪就会变成一种很渺小的东西。
就像沈思柠此刻的这个电话一样。
她在对面不知道因为什么哭哭啼啼, 仿佛碰到了伤心欲绝的事情。
宁豫在机床旁边灌了一耳朵的‘轰隆隆’, 听不清电话里说了什么, 和身边人打了个招呼, 然后捂着电话到外面相对安静的地方。
“我刚才没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找谢枞舟了,他说他要结婚了!”沈思柠‘哇’的一下大哭起来:“姐, 我该怎么办啊姐!”
……
…………
宁豫觉得头皮有些微微发麻。
“他要结婚就结呗。”她只能说:“你这么伤心做什么?”
“枞舟哥都没有公开的女友, 怎么就突然说要结婚了呢?!”沈思柠抽抽噎噎:“姐, 你说他是不是骗我的?”
宁豫:“不是。”
“……啊, 你怎么知道?”
宁豫按了按太阳穴:“我的意思是, 他没必要骗你。”
沈思柠在对面‘啊啊啊’的大叫起来。
宁豫手腕一颤, 差点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啊?!”沈思柠边哭边说:“我拜托我爸妈和谢家说过那么多次, 自己也主动找了他那么多次, 他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啊!”
宁豫不知道该说什么。
“姐, ”沈思柠瓮声瓮气地求:“你能帮我查查谢枞舟的结婚对象是谁吗?”
……
让她自己查自己?
宁豫忍耐着烦躁的情绪,好声劝阻:“思柠, 别闹了, 你查这个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了?”沈思柠不服:“我想看看他所谓要结婚的对象是什么样子的,比我强在哪儿?”
“未必比你要强。”宁豫看了眼手表,尽量耐心的宽慰她:“重点是他不喜欢你, 你连他微信都加不上,一厢情愿了这么久还有什么意思?”
可能是她天生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吧,甚至搞不懂沈思柠在这个时候的难过。
无非就是一个她喜欢但不喜欢他的人要结婚了,至于这么难过吗?
宁豫只在高中的时候对李之逞有过一点喜欢的情愫,并不理解为了这种甚至够不上‘爱情’的事情伤心欲绝的人。
因为爱情应该是相互的,沈思柠这属于单恋——应当就和那些追星的小姑娘得知偶像有女朋友或者要结婚时的反应差不多。
她无法共情,觉得纯粹是浪费时间。
“姐,你说重点是他不喜欢我……”沈思柠却问:“意思是他喜欢他的未婚妻吗?”
宁豫一愣:“我没这么说。”
谢枞舟才不喜欢他的未婚妻,这个她还真知道。
“姐,他一定是喜欢他的未婚妻。”沈思柠叹了口气:“要不然我差在哪儿啊,怎么这么上赶着他都不看我一眼。”
“思柠,成年人的世界里喜不喜欢不那么重要。”宁豫硬着头皮安慰她:“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结婚就是两个家庭的事儿了,牵扯的利益很多的。”
因为她就是那个‘未婚妻’,所以当然清楚她和谢枞舟之间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但苦于现在没办法和沈思柠说清楚。
沈思柠闻言,却反驳的更加理所当然:“那关于家庭我更不差啊,虽然我家没有谢家那么有钱有势,但更好的也不多吧。”
她迷茫的说:“长相学历年龄家世我都不差,还这么爱她,他不选我,选择了他的未婚妻……”
“不是喜欢能是因为什么。”
宁豫被她说的愣住了。
如果按照她的这个说辞,谢枞舟放着这么好条件的对象都不选,选的肯定是他自己喜欢的。
但是……怎么可能。
宁豫没想到和沈思柠说几句惹得自己心乱,没再犹豫挂了电话。
不应该多想的。
她和谢枞舟认识很多年了,从高中到后来出国留学,从来都是离的不远不近没有什么暧昧。
他们选择在一起,只是合适。
就像谢枞舟说的那样。
有利益纠葛的婚姻才更稳固,像是钢材和建筑。
更何况……她找一个有背景的丈夫不代表是要依靠他,而是要让宁从光了解到她的羽翼越来越丰满,从而愈发看重自己。
宁豫收敛心神,不去多想。
临近下班时间收到了谢枞舟的信息:[可以接你下班吗?]
她睫毛眨了眨,回:[我今天来工厂了,不在公司,一会儿自己回去。]
厂子占的地儿大,自然建在郊区最节省成本。
宁豫想问一下他为什么会和沈思柠说要结婚这件事,但又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明白。
正想着回去再问算了,谢枞舟就主动发来了信息:[今天你表妹来工作室找我了,我跟她挑明了要结婚的事儿。]
……
还挺坦诚。
宁豫思索片刻,打字过去:[我知道,她哭着给我打电话了。]
对面好一会儿没消息发来。
直到宁豫等的有点不耐烦了,谢枞舟电话才打了过来。
他长吁短叹:“你别以为她哭是我惹的啊,我没说什么过分的。”
宁豫觉得蛮有意思,颇为戏谑地问:“不是你惹的吗?”
“如果说太有魅力招人喜欢是错的话,那我的确错了。”
“……”宁豫挤出三个字来:“厚脸皮。”
“我说错了?”谢枞舟继续大言不惭着:“我坚决不承认沈思柠是我惹哭的,你要算账的话,算你自己。”
宁豫听的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惹你哭了啊。”谢枞舟笑:“昨天晚上。”
在床上哭的。
宁豫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牙齿不自觉发出‘咯吱’的声音。
她一向平静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恼怒:“你能不能正经点?”
沈思柠现在只是知道了一个消息就作成这个样子,等到时候一切窗户纸都捅开了,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
谢枞舟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声音正经起来,还带着一丝柔和的安抚性质:“如果有人怪你,你就把事情都推在我身上。”
“说我…嗯,死皮赖脸,撒泼打滚就想娶你。”
实话往往都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口的。
宁豫听的哭笑不得。
但和谢枞舟对话很奇怪,似乎什么烦躁的情绪都会被他那种吊儿郎当,混不吝的懒散态度弄的缓和不少。
和高中的时候一个样子。
有像自己这样仿佛上了发条绷得太紧的一类人,就有谢枞舟那种每天只让自己活的很开心的另一类人-
生活里多了一个人的感觉很奇怪。
宁豫高二开始自己在学校附近住公寓,毕业后出国留学也不住宿舍,自己租房住,等回国了之后也没有回家去住一天。
她父母健在甚至有弟弟,但整个人其实是非常非常‘独’的类型。
从十七岁到二十六岁,整整九年时间过去,宁豫才重新和人同居。
谢枞舟大概把他的大部分家当都搬来了,直接填满她本来略显空旷的房子。
对于他搬来的事情,宁豫之前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会接受良好,但他真的一副要长久居住的样子,她又有些不舒服了。
毕竟她实在实在是太久没和人一起住,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空间了。
但事已至此,由不得她反悔。
宁豫只好又定了几条规矩:“我偶尔在家也会工作,不要太吵。”
谢枞舟挑眉,反问:“我看起来像很吵的人吗?”
他又不是狗。
宁豫不说话,只是一脸不信任的盯着他。
“我也要好好工作的好吗?”谢枞舟失笑:“你分我一个房间当书房吧。”
这三百多平的大平层地方多得很,分出来一个绰绰有余。
宁豫甚至想分出来一个次卧给他,奈何这家伙坚决反对分房睡。
同居的第一天折腾到了大半夜。
第二天在她的强烈拒绝下收敛了不少,用了两个套便作罢。
第三天……
谢枞舟矜持了许多,拆开了一个新搬过来的大箱子后,把里面的游戏手柄递给她——
“要不要打游戏?”
打游戏?宁豫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要,幼稚。”
“小姐,你玩都没玩怎么就说幼稚了。”谢枞舟失笑,硬是把手柄塞给她:“我朋友公司内部的开发版,试试?”
他盛情邀请,宁豫也没有继续端着。
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
大屏幕上闪烁的方块一排排落下,宁豫问:“这不就是俄罗斯方块?”
“嗯,这是国际比赛上用的版本。”谢枞舟顿了下:“要不要比赛?”
“你要跟我比这个?”宁豫晃了晃手柄:“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无聊,总玩儿。”
虽然她的技术肯定比不上专业选手,但问题是谢枞舟也不是专业选手。
“我知道。”谢枞舟说:“不过我觉得我能赢你哎。”
他这语气中的挑衅让宁豫来不及去思考‘我知道’是怎么个意思,直接赢下战书:“行,赌注是什么?”
比赛不能在嘴上比比,那多没意思。
谢枞舟好像早就想好了似的:“三局两胜,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怎么样?”
这么简单?宁豫想了想,说:“不能提太过分的要求。”
“怕了?”他笑:“你不是很有自信赢我吗?”
“……你废话真多。”宁豫有点烦。
说着她摆弄起手柄:“先试一把。”
“行。”谢枞舟应声,切换模式到双人对战。
开始后宁豫就发现方块动的很快,几乎比平时的游戏版本最高级别的还要快。
她集中精力也就坚持了十几秒,屏幕上摇摇晃晃的出现gameover。
“挺厉害的。”谢枞舟说:“拿给别人玩儿也就能挺个五六秒。”
宁豫看了看手柄:“比赛版确实很难。”
谢枞舟:“开始?”
“嗯。”宁豫没问他能坚持多长时间,直接开始。
毕竟问了也是白问,比赛对手能和你说实话才怪。
真正开始后,宁豫的注意力集中了很多。
她本来就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非常认真的性格,包括打游戏——既然答应了比赛,那她肯定是奔着赢而不是‘玩’去的。
紧盯着自己这边不断落下方块的屏幕,她根本没时间去看他的。
但落下的时间总是比对方早了。
连着输了两把,根本没必要开第三局。
宁豫皱眉盯着谢枞舟:“你很会玩这个?”
她对这个游戏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自己在普通人里已经算玩的很好的那批,而他这么快的速度显然不是‘普通人’的范畴。
“初中时差点被选去当国手。”谢枞舟把手柄扔在一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嫌无聊,没去。”
“后来就一般般了,更难的玩儿不了,肯定比不了正经的比赛选手。”
……
比不了正经的,但也是顶端之类的第二级别了。
谢枞舟这样的,欺负把这单机游戏当□□好的普通人完全绰绰有余,亏自己一开始还自信满满。
宁豫吃了个哑巴亏,难免郁闷:“你真烦人,还故意叫我和你比。”
谢枞舟笑的肩膀直抖:“我就是一个提议,你自己没拒绝啊。”
还非常自信地反问‘怎么敢和她比呢’。
宁豫也就是随口抱怨一句,既然输了就不打算耍赖。
她认命地问:“行,你有什么要求?”
谢枞舟盯着她看了两秒,一字一句地说:“让我亲你。”
宁豫一愣:“什么?”
谢枞舟:“我说的挺清楚的。”
……
她当然听清了,只是比较意外他这个要求而已。
赢了后就提出这么个条件?他不是最近天天都亲吗……
宁豫正想着,下巴就被几根修长的手指捏住。
唇瓣被一抹软绵绵,微凉的触感覆上,他近距离的喉结滚动,吻的极有吞咽感。
侵略性十足,像是要把人拆吃入腹。
宁豫纤细的背抵着沙发的角度渐深,手指抓住他的衣袖。
她不擅长接吻,学了这么几天也离‘精通’甚早——可眼前这个说自己非常纯洁的家伙却很会。
嗯,也不知道在哪儿学会的。
思绪飘忽,上半身不自觉的就被推到了沙发上。
灰色的睡裙在纠缠中被蹂躏,留下一道一道的褶皱,显得十分暧昧。
这个颜色就是十分容易留下痕迹……宁豫开始考虑要换一件别的颜色了。
但缠着她把吻当要求的男人显然不允许她这么一心二用。
谢枞舟顺着锁骨向下,留下一串亮晶晶的水印。
这个‘亲’的定义,有些过头了。
“谢枞舟。”宁豫微微直起身子,阻止他掀开裙子。
女人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点水色,眼尾泛红,但还远远达不到‘情难自抑’的程度。
谢枞舟抬眸看着他,轻笑:“你平时不让我玩花样……”
“但现在是我的要求。”
他觊觎她那里很久了,苦于吃不到。
宁豫水润的眼睛瞪着他:“我说了不可以提太过分的要求。”
“这过分吗?”
……
是啊,这过分吗?
再怎么样,也都是仅限于‘亲吻’这个小范畴的。
“这其实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要求了,你躺着就行。”谢枞舟轻笑:“我知道,你只是害羞。”
说着,双手温柔又强势的分开她的膝盖。
“宁豫。”谢枞舟贴着她的唇肉,呼吸热热的:“你不想放松一下吗?”
她不说话,抓着沙发布的手微微发颤。
其实,这就已经是放松了。
在和谢枞舟同居的这三天里,她都已经放松的不能更放松了。
宁豫气喘吁吁,鬓角的额发都有些被汗浸的湿润。
——直到门铃声像是平地惊雷一样的响起。
宁豫回过神坐直了身,本来踩在谢枞舟肩上的脚顺势踢开他。
“谁啊。”他不满的哼:“这么能捣乱。”
“捣乱的是你吧。”宁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开衫穿上:“躲屋里去。”
在他们的关系没公开之前,他都是被‘金屋藏娇’的那个。
不过谢枞舟现在还挺享受的。
他觉得有点像偷情,很刺激……
于是从善如流的站起来,晃荡进里面的卧室。
宁豫稍稍整理了一下刚刚揉乱的头发,才走过去开门。
只是通过可视电话看到外面的人是谁时,她意外的皱了皱眉……
随后果断地拉开门。
李之逞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几个文件夹。
看到她,他微微愣了下。
宁豫平静的问:“有事吗?”
“之前说好的合同。”李之逞把文件递给她:“都弄好了,你看看。”
宁豫点了点头,接过合同让他进来坐。
审查合同不可能一目十行,需要仔仔细细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语言陷阱,不是几分钟就能看完的,所以只能让他先等等。
李之逞坐在桌边,不自觉的打量着走去吧台给他倒水的女人。
宁豫穿着睡裙,绑起来的头发不像平时那样刻板到一丝不苟,反倒微微有些散乱,掉出来几缕到颈肩,显得有些别样风情。
还有,脖颈有一处暧昧的红痕。
成熟男人一瞧就知道是什么。
除此之外,李之逞还注意到沙发和地毯处的凌乱,是明摆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暧昧因此。
以及宁豫把水拿到他面前时,那泛起红肿的嘴唇。
只可能是被人亲肿的。
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宁豫这个模样。
李之逞不自觉的开口:“找男人了?”
宁豫拿着水杯的手一顿,然后才放在他面前。
“呵。”他说:“我还以为你会把水洒我脸上。”
“犯不着。”宁豫淡淡道:“你是来谈工作的。”
“本来周五去公司给我的合同你周三就送来了,如此着急赶进度就是为了迫不及待的解除婚约,我欣赏你为了追求真爱才这么积极的态度,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这会让她觉得他有点太贱了。
“宁豫,我之前都不知道你这么牙尖嘴利。”李之逞笑了:“但我们至少现在还是未婚夫妻,可以关心你一下吧?”
“谢谢。”宁豫一边翻合同一边说:“但没必要。”
这两份合同都很长,一时半会儿看不完,她干脆不想让他喝水了。
“你先回去吧。”宁豫说:“我明天去公司看了联系你。”
“你都说了,我着急过来解除婚约。”李之逞笑:“那你当然得快点看完签字,这样我们明天上午就可以去你爷爷面前说这件事儿。”
……
这人抽什么风?
宁豫听出来了,他就是在这儿故意找茬呢,但莫名其妙的和自己作对干什么?
她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直接说:“那你回去等,我看完了告诉你。”
“回去干什么?”李之逞就是在故意找事儿:“我在这儿等着,有什么问题还能直接讨论。”
“就是有点无聊,要不把你藏起来的那男的叫出来一起聊聊?”
房间里沉默片刻。
“李之逞,虽然不知道你发什么疯,”宁豫抬眸看着他:“但咱们协议订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管过你找女人的事儿,你又有什么资格问我的事儿?”
尤其是在他们已经决定要分开的时候,真是没事找事。
李之逞被她说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轻描淡写的说:“开个玩笑。”
宁豫声音冰冷:“我没兴致和你开玩笑。”
“今天过后如果你再以‘未婚夫’的名义和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会直接转达给赵灵南,你不会觉得我查不到她的联系方式吧?”
李之逞看着她,似笑非笑:“你在威胁我?”
“实话实说而已。”
他站起来,“看来是你新找的男人拿不出手。”
话音刚落,左边走廊尽头的卧室门响了一下。
李之逞本来是要走了,见状又停下脚步。
他抬了抬下巴:“藏那儿了?”
“跟你没关系。”宁豫催促道:“赶紧滚。”
李之逞挑眉,看出来她藏在平静面孔下的紧张:“你害怕我见到?真拿不出手啊。”
越说,那扇门的把手似乎都‘咯吱’作响——俨然是被扭动的声音。
……
这个混蛋。
宁豫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谢枞舟一句,因为她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像是在玩儿,但以那家伙骨子里的疯,没准真的会直接出来——
作者有话说:某些人就喜欢玩hhhh
第23章 挖到了 有些心疼,所以才会越界的。……-
世界是自己的, 与他人毫无关系。
宁豫很快意识到,谢枞舟是来真的。
门把手扭动了几下,裂开了一丝缝——在他走出来之前, 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和手段,直接一下子把正在津津有味看戏的李之逞推了出去。
然后‘砰’的一下合上门。
宁豫看着倚靠在卧室门边的谢枞舟, 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
她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有病?”
“放心,我没打算真的出来。”谢枞舟笑:“是听到你把他推出去了才出来的。”
他知道她不会想让自己再这么尴尬的情况下和李之逞碰面。
宁豫使劲儿推了他一下:“我放心什么?你故意吓唬人。”
她最讨厌别人拿她取乐了。
“找找存在感而已。”谢枞舟夸张的揉着被她推到的胸口, 却理直气壮:“每次都是李之逞和各种各样的女人被曝光在你面前, 你不想反击回去?”
就像现在, 恐怕李之逞会把这一天记很久。
宁豫:“我没那闲心在这方面和他打擂台。”
还不够幼稚的。
而且, 她更害怕事情脱轨, 超出她掌控的画面。
谢枞舟沉默片刻,说:“宁豫, 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世界是自己的, 与他人毫无关系。”
这句话和现在的气氛风马牛不相及。
宁豫怔了下:“什么?”
“我的人生座右铭, 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干的。”谢枞舟从冰箱里拿了片面包, 边说边走向自己的书房:“我先去工作了。”
宁豫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皱了皱眉。
直到洗完澡, 护肤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谢枞舟那句话的意思。
他是在说……自己太看重外界的目光了吗?
宁豫‘啪’的一下放下面霜, 直直走到谢枞舟的书房面前敲门。
深褐色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我觉得你教育我的话没有意义。”宁豫看着他, 直接说:“人类生活在‘社会’这个大染缸中, 有几个人能不在乎外界的眼光和评价?”
“你说你活的自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谢枞舟很快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他眯了眯眼, 反问:“这就是你拼命努力, 想在你爷爷面前证明自己的理由吗?”
宁豫呼吸一滞。
“谢枞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们只是商业联姻。”她冷冷道:“你最好不要对我的行事风格批判太多。”
女人明显有气, 明艳的五官染上怒意的模样就像是一只明明想要撕咬,却拼命压抑自己的小豹子。
就,很可爱。
“不是批判。”谢枞舟叹了口气,声音温柔:“只是作为你未来的伴侣,希望你过的轻松点。”
“有些心疼,所以才会越界的,抱歉。”
宁豫在气势汹汹地敲门之前,是完全预料不到这场谈话会是这个走向的。
似乎和谢枞舟有接触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出乎意料。
比如在花园餐厅碰到,就扯到结婚这方面去了,比如一起打个游戏,也会变的那么荒唐……
更比如现在这本该是一场不欢而散的谈话,气氛却陡然变得……温情了。
只是比起剑拔弩张,反倒是对方的关心更让她不知所措。
宁豫偶尔是觉得自己存在一些社交障碍的。
“我,”她难得磕巴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转身:“我回去睡觉了。”
一直以来,是她把自己逼的太紧了吗?
宁豫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是什么。
就连景以也曾说过她明明生在罗马,却活的好像在叙利亚。
可宁豫没有别的办法。
生在宁家这样的家族里,就好像有一个隐形的食物链。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如果她不成长为大鱼,那就是任人吃掉的虾米。
宁哲有大伯和大伯母帮衬,沈家姐妹也可以在母亲的庇佑下生活的天真无忧。
但自己的父母本身就是家族里的隐形人,被宁从光评价为孱弱无用,宁晟更是个半点助力没有反倒使劲儿拖后腿的。
宁豫已经习惯了这样活。
只不过有人拨开重重迷雾来关心她这个‘人’会不会累时,心里还是会动容。
侧躺在床上漫无目的的思考,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上来从后面抱住他。
谢枞舟声音含糊,带着浓浓的困意:“晚安。”
他身上有着刚洗完澡的沐浴露香气,微凉的体温包围着她,透到了她的身上。
宁豫没作声,闭上眼睛。
第二天上午,宁豫到公司后仔细审核了合同细节,确认无误后打电话给李之逞。
“中午你有空吧。”她说:“一起去爷爷那儿吧。”
对面‘嗯’了声。
等中午休息的时候,李之逞居然大摇大摆的进了她的办公室。
宁豫皱眉:“不是说好在停车场见吗。”
“我先到就上来了。”李之逞反问:“让人在停车场等是你的待客之道?”
……
摆谱。
宁豫心里有些烦,毕竟他这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来在公司不知道多招眼。
明明下午就要对外公开他们分开的事情,现在还搞这套,就是故意的。
李之逞竟然还在那儿长吁短叹:“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我也没什么来的机会了,宁豫,你说咱俩这算不算是好聚好散。”
宁豫拎着包站起来:“你说了算,走吧。”
本来她觉得是,但这两天的他的表现又让她觉得不是。
大概是这家伙还记恨自己说他‘爹味儿’的事儿。
两个人开车到宁家老宅,一路无话。
管家开门迎他们进去后,宁豫看到苏蓉和宁曾梦都在。
她平静的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脚步没有停留的向楼上书房走,李之逞也笑了笑,跟着她。
“啧啧。”苏蓉端着茶杯,刻薄的感慨:“越大越没礼貌。”
宁曾梦在旁边摆弄自己新弄到的玉镯子,没作声。
“小梦,你说老四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总和我们家老大争什么公司的实权啊。”苏蓉终于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吐槽:“爸爸也真是惯着她,任由她胡作非为。”
“是胡作非为吗?”宁曾梦秀眉轻挑,佯装不懂的反问:“我怎么听说老四这两个月签的合同都快赶上宁氏去年半年的利润率了,爸爸还跟我夸她呢。”
“什么啊,一点蝇头小利……”苏蓉撇了撇嘴,声音又酸又不屑:“还不是老爷子肯给她机会。”
宁曾梦淡淡道:“能被爸爸肯定就是老四的本事,你这么义愤填膺做什么。”
宁曾梦虽然是嫁出去的女儿,但却是宁从光的掌上明珠,在宁家很有地位。
作为大儿媳妇的苏蓉是不大敢得罪她的,只是她不是那种能憋得住话的性格。
自认为知晓了些什么‘内幕’,就一定要沾沾自喜的分享出来。
“老爷子肯给资源,不也是瞧着老四攀附着耀锦太子爷那一股。”苏蓉抿了口茶,矜持的笑意里带着幸灾乐祸:“但以后就没这么方便的事了。”
宁曾梦听出来她话里有话,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老四和那李公子吹了。”苏蓉看着楼上努了努嘴:“现在估计在商量这件事。”
宁曾梦黑眸里闪过一丝讶异。
不过她眨了眨眼,什么都没说。
宁豫和李之逞也确实是开门见山的和老爷子谈这件事,带着合同一起。
由于宁从光在前两天就知道这件事了,心里有了准备,情绪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他对李之逞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审查完合同没问题,就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宁从光:“小李先回去吧,我和老四单独说几句话。”
李之逞自然没有理由留下,礼貌的告辞离开。
其实老爷子也不是真的要和宁豫说什么,该说的早说了,眼下只是谆谆叮嘱几句:“解除婚约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避免不了会有风言风语,要想办法自己消化。”
宁豫笑了笑:“我知道。”
外界无非会说她是被甩的那一个,毕竟李之逞花边不断。
可在这个男女不平等的世界里,这些只会被当成男人的‘风流韵事’,而女人则是留不住他的可怜虫。
但是……
宁豫想到谢枞舟‘求婚’的那颗鸽子蛋。
“爷爷。”她说:“想看这种笑话的人,实际上自己才是笑话。”
会被反噬的,她说真的。
可楼下就不乏有一个等着拿女孩子的狼狈取乐的人。
宁豫一下台阶,就收到了大伯母的‘热情’问候。
“小四啊。”苏蓉笑吟吟地问:“听说你和李家那小子解除婚约了?”
“是啊。”宁豫看着她,反问:“你很开心吗?”
……
苏蓉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脸上的笑容一僵:“我怎么会开心呢。”
“大伯母,不开心您笑什么。”宁豫并不想粉饰太平:“想来你也不是天生的笑面。”
苏蓉被她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色厉内荏:“小四,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抱歉,我就这样。”宁豫垂眸看了眼手表:“如果你想和人分享你的喜悦,或者是等着看我笑话,直接去解除婚约后的媒体评论下面看就行。”
“或者你也可以和大哥讨论,他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宁豫的话说的生硬且不留情面,旁边听着的宁曾梦都皱了皱眉。
“小四。”她轻声呵斥:“怎么和大伯母说话呢?好歹是长辈。”
“所以,”宁豫看了过去:“要我道歉吗?”
宁曾梦被问的一噎——这话她是劝不出口的,毕竟是苏蓉主动去招惹的。
“小梦,算了。”苏蓉觉得宁曾梦是在帮她,自以为找到了同僚,低声说:“这孩子就这样,没礼貌。”
宁曾梦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宁豫就点了点头:“嗯,确实,但我不会让自己活的憋屈。”
“大伯母,如果你想看我因为解除婚约就一蹶不振,那真的会让你失望了。”
“分手的代价是换来两个大合同,我觉得很值,另外这个季度我已经签下五个合同了,大哥还一个都没有吧?您记得多操心操心他。”
世界是自己的,和他人毫无关系。
谢枞舟的话闪烁在脑子里,让宁豫第一次不想给大伯母任何面子。
带着幸灾乐祸心态多管闲事的人,活该被怼。
从老宅离开不到两个小时,解除婚约的消息就已经登上了各大媒体。
宁豫正在看报表,还是从惊慌失措的小徐那里知道的。
他着急忙慌的敲门进了办公室,磕绊的说:“宁总,一小时前忽然各大媒体都发您和耀锦的李总分开的文章,现在…现在很多记者都在公司一楼,想要采访。”
宁豫微怔,过了会儿就有点想笑。
李之逞还真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迫不及待’这四个字。
迅速整理好了情绪,她转着笔对小徐说:“叫新京报的记者上来,其余的都打发走吧。”
她自然没有那闲工夫去一个一个的应付媒体,找一个最权威的回应一下就行了。
半小时后,新京报加速赶出来的头版头条上面用偌大的字体写着:宁氏千金官宣!确已和耀锦集团太子爷好聚好散!
这个官方回应的新闻一出来,宁豫的手机更是被打爆了。
可接下来又有另外一条连着的专访发出来,更是引起轩然大波——
[无缝衔接的新欢?宁氏千金表示择日会有好消息!]
媒体的标题一向都危言耸听,无所不用其极的夸张,但点进去这篇采访一看,却发现内容竟然是比标题还京报的程度。
宁豫没有藏着掖着,在表达了她和李之逞是好聚好散的同时,也直接说了自己有新的感情生活,会很快告诉大家。
新的感情到了需要告诉大家的地步,那只会是定下来了。
瞬间,那些本来猜测是花边新闻常年不断的李之逞‘甩掉’宁豫的人群,又开始扭头议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渣女。
无缝衔接快要定下来的新恋情不是渣女是什么?
有了这么优秀的太子爷当未婚夫还劈腿,不是渣女是什么?
诸如此类的评论层出不穷。
宁豫忙完工作看了眼手机,99+的电话都分不清谁打来的更多,反正都是看热闹的。
碰巧辛黛又打进来一个新的,她就接了。
“我的老天爷,你可算接电话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女人在对面吼叫着:“你和李之逞解除婚约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还有你那个什么新恋情!真的假的啊?”
辛黛的声音和连珠炮一样,吵的她头疼。
宁豫细长的指尖摁了摁太阳穴:“你问题太多了,我解释不过来。”
“啊啊啊啊那就一起吃晚饭,反正也快到你下班时间了!”辛黛二话不说的定下来:“我叫上小景一起,省的你解释第二遍。”
……
是该夸她贴心么?
宁豫哭笑不得的看了看被挂断的手机,又给宁从光打了个电话。
老爷子大概是也很好奇她所谓的‘新恋情’,破天荒的主动打了两个电话过来。
电话接通,宁从光也果然是问这件事情的。
“爷爷,我说的是真的。”宁豫顿了一下,缓缓道:“等过两天我就带他回去见您。”
“过两天就带回来?”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爷子都吃了一惊:“这么快,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爷爷,您放心,在和李之逞这段关系里出轨的人不是我。”宁豫淡淡道:“我不会给宁家丢脸的。”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就是,”老爷子顿了下,实话实说:“觉得有些太快了。”
宁豫笑了笑,没应声。
能不快吗,谢枞舟连戒指都送给她了。
下班后准备离开公司的时候,宁豫想到他之前说让自己在今天这个时候带着戒指出门,因为肯定会有很多媒体来拍……
虽然不大理解这种行径,但宁豫还是照做了。
沉甸甸的鸽子蛋套在手上,仿佛让整只手都有种下坠的感觉。
偶尔瞄一眼,都晃得刺眼。
宁豫从办公室下电梯,到走出公司大门的一路上都在被‘围观’。
或许是因为下午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也或许是紫宝石本身太吸睛了。
但她并不是怕人看的内向性格,也知道自己的这些员工不过是好奇而已,便淡淡的不作声,任由他们看。
谣言这东西就是这样,越是平静面对,坦坦荡荡,反倒越是传不起来。
看到宁总穿这一身西装,手上却带着偌大的紫宝石的耀眼模样,周遭不少人脑中齐刷刷的盘桓着一个念头——
宁总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
美丽又有家室的女人总会被趋之若鹜,这是人的天性。
像是耀锦的太子爷可以常年被拍到花边新闻,那宁总自然也可以无缝衔接。
三个人约在了景以的家里吃晚餐。
宁豫到的时候,早已经准备好‘拷问’的两人都等待许久了,坐在桌前拿着刀叉,活脱脱一副‘磨刀霍霍向牛羊’的意思。
宁豫:“有吃的么?饿了。”
……
“你还饿啊!”辛黛跳了起来:“老实交代,你那鸽子蛋呢!”
进门开始她就不断瞄向宁豫的手,结果什么都没有。
那被十几个记者围着拉长焦大拍特拍的鸽子蛋呢!
宁豫从包里翻出戒指扔给她,然后独自跑去厨房找吃的。
“我去,你这宝石真的假的,就这么粗鲁对待?”辛黛一边吐槽一边迅速接住,和景以一起研究着这颗硕大的紫宝石。
“卧槽……”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感慨着:“好漂亮。”
都是见过好东西的人,但依旧会被这颗大宝石的纯度震惊住。
宁豫叼着一片面包出来,边吃边说:“沉的不行,戴那么一会儿就够了。”
两个闺蜜闻言都在手上比划了一下,她们身材相近,手指也都是细长的类型,整体大差不差。
亲身体验过,不约而同的认同了她的话:“确实沉!”
“老实交代。”景以笑吟吟地问:“这么有‘分量’的首饰不像是你的风格啊,还特意在今天带出来……谁送的?”
面对两道八卦的视线,宁豫咽下面包,淡定的说:“就是你们想的,未婚夫,他让我在今天戴上。”
房间内诡异的沉默了几秒,然后是辛黛带着些颤抖的提问——
“……您的意思是您又弄了个未婚夫?”
“嗯。”
景以因为提前帮宁豫弄了那个婚前协议的缘故,此刻倒还冷静些。
但她们都不知道宁豫的‘未婚夫’是谁是真的。
“卧槽,您新闻里不是在跑火车,说的都是真的啊!”辛黛忙不迭地问:“他是谁他是谁?该不会是季凌吧?”
宁豫茫然:“季凌是谁?”
“……靠。”辛黛无语:“我介绍给你认识那个,生物医药那公司的公子哥啊。”
宁豫微微感到有些抱歉,因为她真切的忘了这么个人了。
辛黛:“不是他也正常,他看起来不像这么聪明的人。”
宁豫一顿,抬眸看她:“怎么说?”
“你那未婚夫送你这么拉风的戒指,特意让你在今天官宣这日子戴上,明摆着就是示威嘛。”辛黛笑:“给你撑场面,现在谁都知道新未婚夫至少财力方面能和李之逞媲美了。”
这种极其稀少珍贵的紫宝石鸽子蛋都说送就送。
辛黛的话让宁豫回想起前几天谢枞舟送这枚戒指的时候。
他只说他是暴发户审美,会买一个更简洁的戒指平时戴,更多的却没有解释。
原来是为了这个层面,让她在气势上就立住了。
“哎呦,你笑了。”辛黛夸张的捂住嘴巴:“看来你挺满意你这个新未婚夫,别藏着掖着了,到底是谁啊?”
宁豫回神,唇角的笑意却未落下。
她说:“谢枞舟估计很高兴听到你夸他很聪明。”——
作者有话说:闺蜜们:啊???
第24章 挖到了 现在就是特别想亲你。
宁豫今天带来的震撼是一个接着一个, 就和平地扔炸弹似的。
在公布完未婚夫的身份后,她几乎是扛不住两个朋友的拷问,以还有事为借口一溜烟的逃了。
来这儿不过是满足她俩的好奇心, 事实上她也真的有事。
父母的电话,宁晟的电话, 一串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各类好友的电话都快把她的手机淹没了。
最搞笑的是,李之逞都在孜孜不倦的打电话。
回去的路上, 屏幕上的来电一直在闪。
宁豫想不通他这个时候打过来还想说什么, 皱着眉接了。
“宁豫。”李之逞却声音冰冷, 一开口就是责问:“你采访说的那个新欢是怎么回事?”
“字面上的意思, 你看不懂吗?”
对面深吸一口气, 似乎在强行压制着怒气。
“呵,”李之逞冷笑:“亏我以前还觉得对不起你, 原来你早就给我戴绿帽子了。”
他也和大众一样, 认为宁豫这种可以公开的恋情必然是早就有染。
自尊仿佛被周遭隐约的嘲笑踩在脚下, 让他觉得丢脸极了。
但宁豫听了觉得很好笑。
“咱们这种关系, 说得上谁给谁戴绿帽子?”她丝毫没有解释自己是在和他解除婚约后才又找了个未婚夫的事实, 因为她压根不在乎他是否误会。
“另外, ”宁豫淡淡道:“你觉得你的‘对不起’很值钱吗?”
未免真够看的起自己的。
李之逞在对面连连冷笑, 气急败坏:“宁豫, 我真小看你了, 找好下家就迫不及待的公布我们分开的消息,怎么样?是在跟我叫板?”
她迫不及待的公布?
宁豫愣了下, 也气笑了:“李之逞, 你别在这儿倒打一耙,之前是谁把我们要解除婚约的这件事告诉宁哲的?”
李之逞不说话了。
宁豫:“这段关系里你从头到尾都在违约,我不追究是我大度, 你哪儿来的脸跟我呛声?”
闹成现在这样是不可能弄什么‘分开后还做朋友了’,她干脆把藏着的情绪发泄了一通,然后果断挂断电话。
一整个晚上几乎都在应付电话,宁豫烦不胜烦,摁了静音。
结果回到家,就看到谢枞舟拎着两个超市的袋子,可怜巴巴的靠在门口等。
看到她回来还眨巴了两下眼睛,像是被主人遗忘在门外的小狗,只问了句:“怎么不接电话? ”
“……抱歉,打电话的人太多我就静音了。”宁豫有些不好意思:“忘告诉你密码了。一会儿发你手机里。”
谢枞舟笑了笑,指了指脚边的袋子:“我今天买了套临时餐具回来。”
意思是终于可以自己做饭吃了。
至于为什么是‘临时’的,因为他还惦记着宁豫承诺的给他做一套。
宁豫自然也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想了想说:“周末你有空吗,有的话一起去见爷爷吧。”
他们这早就定下来的关系,已经到了见家长的环节了。
“行啊。”谢枞舟点头,早有准备的样子:“正好我那儿收到了一副空邮过来的国际象棋,当见面礼了。”
宁豫进门后脱鞋的动作一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倒是知道我爷爷喜欢什么。”
“当然。”谢枞舟对她眨了下眼:“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
臭屁。
宁豫抬了抬唇角:“见完爷爷,我们一起去陶艺馆吧。”
她这些天一直没时间去做那套碗。
谢枞舟微怔,站在原地看她。
“让你自己参与一下,”宁豫被他看的有些别扭,欲盖祢彰的撩了下耳边的碎发:“不想去吗?”
“没有不想。”谢枞舟盯着她,问:“现在就是特别想亲你,可以吗?”
……
宁豫感觉经过这几天,她都渐渐适应这家伙的胡言乱语了。
就是还觉得有点别扭。
所以干脆没理他,继续弯腰脱鞋。
只是刚有动作,手腕就被轻柔的握住了。
宁豫微微抬头,眼睫上就覆上一层淡淡的阴影,是谢枞舟逼近的身影,俯下身来——
嗯,亲到了。
被推开后,谢枞舟也心满意足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着看宁豫有些慌张跑走的背影,他忍不住笑了下。
他第一次觉得宁豫心里的那扇门微微向他敞开了一道缝——能被邀请和她一起捏泥巴,他很荣幸。
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宁豫也拒接了太多的电话。
直到晚上稍稍安静,才给戚惠回了一个电话,简略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小鱼,那,你新找的那个人,”戚惠顿了下,犹豫地问:“对你好吗?”
女人的声音里有一丝潜藏的唯唯诺诺,可也真的是在关心她,就连自己这个‘小鱼’的小名,现在也只有父母和极要好的朋友才会这么叫。
宁豫微微动容,声音柔和了一些:“挺好的,我周末会带他去见爷爷。”
对面吃了一惊:“这个周末?”
“嗯。”宁豫想了想,说:“如果你们最近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啊?”戚惠愣了下,然后欣喜若狂的应下:“好,我和你爸爸有时间的。”
虽然她有一肚子的疑惑,并且觉得宁豫这带人回家的速度太快,但同时她也了解女儿是个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的性子。
所以比起质疑,还不如毫无根据的认同就好。
宁豫挂断电话,等着谢枞舟从浴室出来后把这件事告诉他。
男人身上还带着洗澡过后湿漉漉的水汽,从身后笼罩住她,有一种温热暧昧的柠檬香气。
“行啊。”他笑:“那我多准备几份礼物。”
宁豫先洗的澡,等他等的已经有些困了。
交代完之后睡意上头,神思就模糊起来。
只是临近似睡非睡的边缘时,觉得他在自己面颊上吻——像是对待珍宝一样的温柔,却没有更过分的举动。
宁豫最近睡的非常好。
说来也怪,她习惯了一个人睡,本来觉得身边强制性的多了一个人会很突兀,肯定会休息不好,但事实正好相反。
可能是和谢枞舟一起总会做些‘体力活’的原因,她睡的反倒比以前更好了。
到了周末,竟然有种久违的想要赖床的感觉。
宁豫费劲的回忆一下,发现自己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初中的时候呢。
当时她没那么深刻明白‘争’的意思,生活的还稍微惬意一些。
直到脸颊被捏了捏,宁豫才从回忆中抽身。
“还不起来?是昨晚太累了?”谢枞舟在旁边嘟嘟囔囔:“我挺收敛的啊。”
……
宁豫听的很想踹他一脚,默不作声的爬起来去洗漱。
等从洗手间出来后,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餐了。
是很养胃的清粥小菜。
宁豫任由谢枞舟买东西填满冰箱时,其实也没想到他能真的做饭。
毕竟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实在不像是会做饭的。
但他居然真的会,而且手艺虽然没有大厨那么出神入化,但作为家常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宁豫问过他怎么会做饭这件事,谢枞舟笑的理所当然:“这也没什么难的。”
他说:“德国人就喜欢啤酒香肠,食物太糟了,不自己做点东西不得饿死。”
宁豫沉默地听着,不说话。
因为她属于去德国留学了好几年,但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那一类的……
可不得不说,谢枞舟搬过来后她的生活还是很便捷的。
甚至可以说发生了质的变化。
从前她中午吃食堂,晚上基本不是叫外卖就是在附近饭店解决一下,现在天天都能吃上热菜热饭了。
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衣食住行,吃得好还是很重要的。
宁豫莫名感觉自己本该在解除婚约后非常焦躁的这些天……
因为谢枞舟都变得平稳度过了。
吃完早餐,两个人开车去宁家老宅。
谢枞舟把准备好的礼物放在车后座,装了满满一个后备箱。
“一到周末老宅就有许多人。”去的路上,宁豫适时提醒他:“你到时候,嗯,不用理他们。”
那些各怀鬼胎的亲戚,她自己都懒得理会。
“不用理怎么行。”谢枞舟却笑了笑,自信满满地说:“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应付的。”
他知道宁豫有一群不省心的家里人,但他这个人不怕事儿。
相反的,有人过来找事儿他会非常乐意陪他们玩玩。
宁豫也不是吓唬人,宁家确实是肉眼可见的鱼龙混杂。
大概是从老爷子那边旁侧敲击的打听到了什么消息,今天回来的人格外的多,连常年不怎么过来老宅的二叔宁曾源一家都过来了。
——大抵都想瞧瞧自己的‘新男友’是什么个模样。
然后在看到宁豫和谢枞舟手挽着手出现时,无一例外都惊呆了。
毕竟谢枞舟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谢家和宁家经常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说,就连他本人,也是和宁家有着一定的关联……
比如几乎人人都知道宁曾梦曾经为女儿上门提过亲的事情。
“小、小四。”宁豫的堂姐宁滢率先打破沉默,磕巴了一下:“你和谢先生这是……”
“三姐,这是我的男朋友。”宁豫笑了笑,客气地回答:“带他回来见爷爷的。”
随后在众人诧异追随的目光中,拉着谢枞舟上楼。
被留在一楼的诸位面面相觑,片刻后都忍不住悄悄看向宁曾梦。
宁曾梦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感觉难堪极了——是她近五十年的珠光宝气的人生里少有的难堪时刻。
毕竟家里的人基本都知道她去谢家商量过沈思柠和谢枞舟的事儿,却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情。
“我还有事。”她拎着包站起来,面无表情道:“先走了。”
这样的羞辱,宁曾梦自认一分钟也忍不下去了。
她不禁有些记恨起宁豫的‘不懂事’,如果知道她这新找的男友是谢枞舟,那自己根本不会来看这个笑话。
宁豫太不懂事,都不提前和她打个招呼。
宁从光在见到谢枞舟后,也明显的愣了一下。
可他随后皱起眉:“老四,你这意思是……和枞舟在交往?”
上次和宁豫聊起谢枞舟,他满口‘谢家那老二’,眼下猝不及防,生硬地改了口。
“老爷子。”谢枞舟在宁豫点了头后接话,笑着问:“您这是不满意我?”
“哪里的话。”宁老爷子嘴上这么说,却沉着脸:“你小子别臭贫,赶紧说说,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宁豫开口,突然问:“您不开心吗?”
她以为他见到自己和谢枞舟在一起,会很开心。
宁从光长眉微皱,鹰隼一样的目光扫视他们:“我是觉得太突然,如果我没记错,你和李之逞是好朋友吧?”
“是啊。”谢枞舟毫不避讳的承认这一点,甚至反问:“但他们两个只是形式上的订婚,您应该知道吧?”
“小子。”宁从光挑眉:“你说话可不太客气。”
谢枞舟笑笑:“不敢,我只是很怕爷爷反对我们。”
宁从光有些意外:“你怕?”
“是啊,我当然怕,因为我很喜欢宁豫。”谢枞舟修长的手臂揽住宁豫,在这个时刻把身上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收起来了,轻松又坚定的说着:“她和阿逞订婚的时候我就喜欢她,只是没机会表达,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当然要牢牢抓住。”
宁豫也完全没想到谢枞舟会这么说,微微抬起头来看着他。
诧异的目光还没落到实处,就感觉肩膀被他的手指捏了捏。
这是在示意她配合……瞬间,宁豫就明白他是故意这么说,好让老爷子相信他们的‘动机’是充分的,有迹可循的?
宁从光果然愣了一下:“真的?”
“当然是真的,爷爷,我三不五时的过来给您送礼,都是为了套近乎。”谢枞舟看向阳台的方向,微微挑起嘴角:“您喜欢那只鹦鹉吗?改天我送来一只母的跟它作伴。”
……
从个人角度上来说,宁从光是真挺喜欢谢枞舟身上这股贫劲儿的。
但眼下这个时候,他不能完全信他的满口跑火车。
“老四。”宁从光看向孙女,沉声问:“他说的是真的么?”
宁豫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她知道稍微迟疑就会被爷爷怀疑。
宁从光:“那你喜欢他吗?”
他鲜少问这些,但这是宁豫第二次把人带到他面前来了,有了第一次那种‘没有感情’的前车之鉴,老爷子并不太想重蹈覆辙。
宁豫沉默片刻,很快找到了一套万全的说辞:“爷爷,我在了解他的心情之后……试着接受。”
她不太会说谎,尤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件事。
只是此刻微微的不好意思,反倒非常应景的像是腼腆,仿佛难得有些女孩儿家的不好意思似的。
宁从光看着心里也有数了。
“好,那我同意你们的事。”他终于笑了笑:“准备什么时候公布订婚的消息?”
谢枞舟:“爷爷,我们并不打算订婚。”
……
宁从光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什么?”
谢枞舟笑:“因为我们打算直接结婚。”
第25章 挖到了 哄狗呢?
宁从光愣了几秒, 看着宁豫:“你也是这么打算的?”
宁豫确实是这个打算,但她没想到谢枞舟会说的这么直接,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宁从光看向谢枞舟:“谢二, 你先出去,让我们单独谈谈。”
“好, ”谢枞舟礼貌颔首,把带来的礼物放下:“爷爷, 知道您喜欢玩国际象棋, 朋友从德国给我邮来的一副棋, 您留着用。”
说完就很利落的出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爷孙两个, 宁从光自然有话直说:“老四, 别拿婚姻开玩笑。”
刚确定的关系就结婚,不能怪家里的老人有太多疑惑和说不上来的担忧。
宁豫没有犹豫:“爷爷, 我不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谢枞舟很适合我。”
如果早几天这句话她可能是在纯粹的说谎, 搪塞家人, 但现在她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宁从光哑口无言, 沉默半晌只能说:“你决定了我也不便说什么, 婚前协议之类的……”
“都签好了。”宁豫笑了笑:“爷爷, 您知道我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似乎是因为这种大事都没和他商量的缘故, 宁从光始终情绪不高, 挥了挥手:“随你吧。”
“爷爷,谢家是房地产公司, 在京北这边不比耀锦差。”宁豫顿了一下, 问:“您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呢?”
宁从光已经摘下眼镜,手指摁着太阳穴淡淡回答:“就是觉得太突然。”
“很多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还说没有这个和耀锦的联姻, 怕是宁氏的股票都会发生变化。”宁豫拿过谢枞舟送的象棋盒子,不紧不慢的摆在书桌上,边摆边说:“现在和谢枞舟公布婚讯,是件好事不是吗?”
宁从光不语。
“但您还是不大高兴,哪怕以后有很好的发展前景。”宁豫把棋子摆上,低柔的声音很轻:“因为姑姑是您疼爱的小女儿,她疼爱的女儿沈思柠是她为了感谢您和宁家而起的名字,思柠,思宁。”
“思柠喜欢谢枞舟,甚至曾经拜托您去谢家问过联姻的事儿,他不同意,现在却主动说喜欢我,您不满意,对吗?”
“老四。”宁从光皱眉,重重地拍了下桌:“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宁豫笑了笑:“我只是想说……”
“以后我和谢枞舟有了孩子,是要姓宁的。”
她知道老爷子最在意什么,暗暗提醒他心眼子不能太偏了。
宁从光眸光微闪,片刻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放到棋盘上。
“拿去给谢家那二小子。”他顿了下:“是改口费。”
他们这两个年轻人都考虑到孩子的事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宁豫微笑,客客气气地收下:“谢谢爷爷。”
对待老人家是应该谦卑和敬畏的,但作为一个有野心的‘人’,她也必须在适当时刻露出自己的獠牙。
离开书房,宁豫看到靠在走廊墙壁等待的谢枞舟,直接把卡塞给他:“爷爷给的改口费。”
“哟。”谢枞舟挑眉,开心地弯起眼睛:“你爷爷给的肯定不少,我是不是发财了。”
“你靠这个发财吗?”
谢枞舟笑而不语。
宁豫想了想,还是问:“你刚才怎么想到要说那些。”
“哪些?”谢枞舟明知故问。
“……”
“我喜欢你的那些话吗?”
宁豫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你可真能编。”
说谎不带打草稿的,甚至不用和她事先商量一下,直接就现场发挥。
谢枞舟:“你怎么知道我是编的?”
宁豫停下脚步,立刻扭头看他。
对视几秒,谢枞舟‘噗嗤’笑出声。
“行了,你怎么这么好逗。”他揽着宁豫的肩膀继续走,说的很有哲理:“我想娶你,当然要你家里人相信我很喜欢你。”
男人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却实实在在的为自己分担了一些事情。
宁豫抬眸扫过他线条漂亮的下颌线,突然觉得……
谢枞舟是个不错的演员,蛮优秀的。
走下楼梯,宁豫看到前来看热闹的众人散去了不少,便和母亲打了声招呼:“去吃饭吧,我爸呢?”
“他被你大伯和二叔叫过去那边谈事情了。”戚惠低声说:“大概是问你…今天的这件事吧。”
她委婉的说着,悄悄看向女儿旁边的谢枞舟。
谢枞舟当然没有棒槌到在这个时候改口,笑眯眯的叫了声阿姨。
戚惠有些无措的笑了笑:“你好。”
她眉宇之间有几丝若隐若现的担忧,宁豫知道是为什么,假装没看见。
“老四。”苏蓉又过来搭话,意味深长道:“你可真是一鸣惊人。”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经过上次那场不客气的对话后她下意识的有所收敛,但见到宁豫这么‘得意’,语气还是控制不住酸溜溜的。
说完不等宁豫回应,就笑着看向谢枞舟:“你是兆景的二公子吧,怎么和我们家老四认识的?”
谢枞舟微笑:“伯母,我和您都认识,和宁豫认识很奇怪吗?”
他回了个不轻不重的软钉子,让苏蓉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了。
其实她口中的‘认识’指的当然是什么时候的谈的,但这人就真的只说认识的事儿……
“开个玩笑。”谢枞舟还是保持礼貌疏离的微笑:“我和宁豫从高中就是同学,伯母应该也不太了解。”
只是礼貌的同时又暗讽了一下。
宁豫终于明白谢枞舟之前说的‘他会好好应付’是什么意思。
这人真的……足够阴阳怪气。
不过看在旁边母亲的脸色已经很难看的份上,宁豫还是大发慈悲的开口阻止了他。
“伯母,我们还有事。”她对着苏蓉笑了笑,拉着谢枞舟离开:“去外面等吧。”
然后交代了戚惠一声:“等爸结束了你们到停车的地方。”
走出老宅,谢枞舟忍不住感慨:“我八百年没应付过这种七大姑八大姨的局面了——表现是不是还行?”
宁豫眨了眨眼:“这么久?你们家里没有聚会吗?”
“……宝贝,你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谢枞舟气笑了:“我在求表扬。”
宁豫忍住吐槽他的冲动,点了点头:“表现很好。”
都编出一段合情合理的暗恋心事了,必须表扬。
谢枞舟眼睛一亮,靠近她:“那有奖励吗?”
宁豫蓦然间感觉像是有一只大金毛突然凑近一样。
她想了想,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谢枞舟无语:“你哄狗呢?”
宁豫笑了下,刚想说什么,外套里的手机就在密闭的空间内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着‘姑姑’的备注。
嗯,没想到姑姑这么快就打过来了。
宁豫心里想着,接了起来。
“小四。”宁曾梦开门见山,声音冰冷:“你今天这样,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宁豫略略有些无语。
从小到大,她见到的宁曾梦永远都是这么高高在上,不但以自我为中心还要求别人也是如此。
可是世界并不是围着她转的。
宁豫:“姑姑,我不知道您具体是指什么。”
“你不知道?所有人都晓得思柠喜欢谢枞舟,我甚至还去谢家拜访过好几次。”宁曾梦冷笑:“结果你今天直接把人带来都没提前和我打个招呼,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
这种理直气壮的指责给宁豫听沉默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淡淡道:“姑姑,如果不是前几天在庆功宴的时候见到思柠,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言下之意是她想多了。
宁曾梦:“你!”
“姑姑,我这几天很忙,电话从早到晚一直都有人在打,家里人,公司,朋友甚至还有娱记。”宁豫打断她,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没第一时间考虑到您,真是抱歉了。”
“你什么意思?”宁曾梦自认被冒犯,连连冷笑:“是觉得我现在过分了?小四,你大伯母之前说你不懂礼数气势凌人我还不这么觉得,现在看来,是我们这些家里人都太不值一提,让你看不起了。”
典型倒打一耙的思维。
宁豫无语,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就透过车窗看到宁曾帆和戚惠走了过来。
“姑姑,我还有事。”她挂断电话:“改天再聊吧。”
谢枞舟趁着自己的泰山泰水还没进来,悄悄在她耳边说:“你这个姑姑有点公主病。”
宁豫悄悄掐了下他的腰。
后者微微挑眉,也用同样的手段还以颜色——虽然宁豫日常不怎么爱笑,但她身上的痒痒肉可不少。
于是戚惠和宁曾帆拉开车门,看到的就是不苟言笑的女儿和准女婿‘抱’在一起笑的画面。
两个人都有点惊呆了。
谢枞舟立刻直起身子,正经起来:“伯父,伯母。”
“小谢啊,别紧张。”宁曾帆坐进来,对他笑得很和蔼:“你们继续。”
……
“爸。”宁豫有些不好意思:“您说什么呢。”
然后催着谢枞舟开车。
第一次请未来的岳父岳母吃饭,谢枞舟自然订的是京北最顶级的中餐厅。
私密高档的包厢里比起菜色,供人谈话的氛围更足,是很多政/客来的地方。
饭桌上宁曾帆没有主动质问什么,笑呵呵的一直在闲聊,氛围很好。
期间服务生上了一瓶茅台要开,他还急忙阻拦:“不喝酒了,今天就吃个家常便饭就好。”
谢枞舟挥了挥手示意服务生撤下,温声问:“伯父不喝酒吗?”
戚惠笑了笑,帮忙回答:“他从来不怎么喝的。”
“喝了酒,手会抖。”宁曾帆笑笑:“抖了就影响写字了。”
他舞文弄墨了一辈子,虽然被家里人所看不起,觉得文绉绉,但书法方面很有造诣,也有很多学生。
这些谢枞舟自然是知道的,忍不住感慨:“伯父,您和我爷爷肯定很聊得来。”
宁曾帆客气的说:“谢叔的大名早有耳闻,有机会能交流一下就好了。”
“肯定有机会。”谢枞舟听到这里,才适时的切入主题:“毕竟和我宁豫要结婚了。”
结婚?这是在夫妻俩意料之外的信息,让宁曾帆和戚惠下意识的对视一眼。
包厢内沉默了一会儿,宁豫看着父母犹豫着想问些什么的模样,主动开口:“是,我们打算直接结婚。”
订婚什么的,没必要了。
宁曾帆默然半晌,喝了口茶才缓缓道:“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决定好的事情自己做主就行。”
宁豫‘嗯’了声,并不意外父亲的回答。
毕竟一直以来,她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主的。
把话说开戚惠才叹了口气,坦诚自己的担忧:“小鱼,你和你爷爷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没有生气吧?毕竟……有点得罪了小梦。”
老爷子最疼爱小女儿宁曾梦这件事,也是人尽皆知的。
她知晓女儿争权夺利的前提是被老爷子看重,这下……不就得罪了吗?
“放心,爷爷没生气。”宁豫笑了笑,安慰母亲:“他还给谢枞舟改口费了呢。”
戚惠闻言松了口气,笑了出来:“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既然如此,我和你妈也该给一份。”宁曾帆说着,从西服外套里掏出一张卡递到谢枞舟面前:“枞舟,以后好好对我女儿。”
他知道这两个年轻人领证的原因不可能是因为‘喜不喜欢’这么单纯,但他尊重宁豫的一切决定。
谢枞舟一愣,随后郑重接过宁曾帆给的卡:“伯父,我会的。”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在演戏。
是把‘喜欢’很勉强的演绎成没那么在意,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
宁曾帆:“什么时候和你父母一起吃个饭?”
既然两个孩子走到要结婚的地步,那双方父母肯定是要见面的。
“爸,不着急。”收了改口费,谢枞舟一刻没等的就进行改口:“我也带宁豫回去收一圈改口费的。”
这一声‘爸’喊出口,让在场其他三人都愣了下。
尤其是宁豫——她有点佩服谢枞舟的进入状态之快,若是让她去谢家对着他的父母立刻叫爸妈,她怕是没有这么自然的能叫出口。
不过宁曾帆倒是挺开心的,回过神来乐呵呵地说:“行啊,我们不急,不过小鱼,你今晚回家住一宿吧,挺久没回来了。”
女儿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做父母的肯定想再问问细节。
谢枞舟当然能理解,对着宁豫眨了眨眼:“我要独守空房了。”
……
这超绝经意间透露出同居的样子真有点让宁豫想踹。
戚惠果然惊讶:“小鱼,你们住一起了吗?”
“……嗯。”宁豫也不得不承认。
戚惠眨了眨眼,惊讶的同时也有点欣喜。
因为她一直挺担忧女儿不是为了‘喜欢’才结婚的,但这么一看,两个小年轻感情还挺好——虽然发展的实在有些快了些。
“爸,妈,你们先回去。”吃完饭,宁豫把车钥匙给了宁曾帆:“我一会儿再回家。”
她和谢枞舟有几句话要说。
等两位长辈走了,宁豫转头盯着他:“你真要带我回家?”
“不应该吗?”谢枞舟觉得她这个问题和表情都有点可爱。
宁豫皱着眉,半晌才说:“我先告诉你,我不怎么讨长辈喜欢。”
从小到大她从亲戚口中听到的最多的评价就是:犟,不像个女孩子,野心太大。
谢枞舟本来想说‘我喜欢就行了’,但也知道这种话不符合他们现在的关系。
会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
“会么?”他笑了笑:“你担心我父母不喜欢你呀。”
“也不是。”宁豫实话实说:“只是都见过爷爷了,怕对婚事有影响。”
……
还真是直白呢。
谢枞舟也索性直接给出自己的建议:“那我们就先领证,明天周一,去民政局怎么样?”
宁豫愣了下,点点头:“行。”
她隐约能感觉得到,谢枞舟这句话的态度不是怕她真的不被他父母喜欢,反倒更像是顺水推舟。
可能,他的父母并不是那种好相处的人。
“答应的这么痛快。”谢枞舟挑眉:“真的假的?”
宁豫留给他了一句曾经的网络热梗:“周一见吧。”
她今天要回家去了。
谢枞舟看着她利落开车走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今天是第一次和她的父母有接触,他更鲜明的了解到宁豫为什么会长成这样一个强势到有些尖锐的性格。
大家族里不受重视也不喜欢商斗的父亲,出身平凡所以也特别孱弱没有话语权的母亲,在加上一个废物纨绔的弟弟……
地狱开局如果她不杀出来,在宁家不会得到一点重视。
谢枞舟觉得宁豫真的超厉害。
能成为他的老婆,真的是自己所能经历的最幸运的事——
作者有话说:谢二:老婆哪里都太棒了太厉害了(星星眼
第26章 挖到了 领证-
死也得先领证。
宁豫回到家没几分钟, 宁晟就风风火火的也赶回来了。
他这几天不知道在干什么,神出鬼没到处游离的,似是现在才知道姐姐取消婚约又有了新恋情等等这一系列事……
于是风火轮一样的跑回来质问。
“姐,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宁晟兴冲冲地问:“他们都说你和谢枞舟在一起了。”
宁豫反问:“他们是谁?”
“就……都传开了啊。”
在大信息时代被盯住了还哪有什么秘密可言,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没有刻意隐瞒。
宁豫点了点头:“嗯。”
“卧槽, 姐你真牛逼。”因为谢枞舟之前帮忙解决了他的麻烦事,宁晟对他是很有好感的, 闻言不禁笑出声, 却也觉得奇怪:“不过谢哥和李狗不是好哥们儿吗?姐, 你俩啥时候好上的?”
自从宁豫和李之逞宣布解除婚约之后, 在宁晟这儿就把对前姐夫的昵称上升到‘李狗’了。
反正就私下叫叫, 而且他没素质,叫的坦然。
宁豫听了倒是觉得别扭, 皱眉:“你好好说话。”
“姐, 他都劈腿那么多次了你还护着他干嘛?”宁晟耸了耸肩:“这种男的就是狗。”
宁豫:“……”
她感觉这货在骂李之逞的同时把他自己也骂了。
“小鱼, 你弟弟这点说的倒也没错。”戚惠也才想起来这一层, 忙问:“小谢和之前的小李不是好朋友吗?你们……”
她觉得很是奇怪, 委婉的用沉默表达疑惑了。
“我们怎么了?”宁豫挑眉:“妈, 你不会觉得我也劈腿了吧?”
“……”戚惠有些尴尬的笑笑, 没说话。
宁晟却有些兴奋:“所以到底有没有呢!”
他是很支持姐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劈腿前未婚夫最好的兄弟, 想想这种报复就很刺激。
宁豫皱眉:“别在那儿互相乱想的。”
然后她把谢枞舟面对爷爷时编造的那个谎言对他们说了一遍。
他这个故事很有说服力, 不多用用可惜了——毕竟肉眼可见的她接下来会面对很多人问来问去的场面。
几个人呆呆地听完,半晌后宁晟憋出来一句:“靠, 没想到谢哥这么深情啊。”
“怪不得他当时主动帮我去解决麻烦, 姐,是不是他那个时候就想着跟你邀功了?”
……
宁豫默默的白他一眼。
“麻烦?”果然,戚惠愣了一下, 立刻成应激状态:“你又惹什么麻烦了?”
“……哎呀,就还是上次让那女的流产那事儿。”宁晟不耐烦的嘟囔:“我最近没惹事儿,你俩别老用这种对阶级敌人的态度对我行不行?”
“混账!”宁曾帆看他是老不顺眼,每次都是文人动怒:“你自己犯了错误不检讨还在这儿强词夺理?”
趁着宁晟不小心把父母的火力集中到他身上的时候,宁豫悄悄上了楼。
她这几天的手机时时刻刻处于一个热线状态,尤其是现在和谢枞舟的关系公开之后,过来问询的人只会更多。
但一连串的未接电话里,却没有沈思柠的名字。
宁豫有些疑惑,微微皱了皱眉-
城市的另一边,谢枞舟开车到了西城的酒吧。
这就是他朋友投资开的,他上次‘捡到’来这儿喝酒的宁豫的地方。
穿过一片光怪陆离的混乱,谢枞舟走进秦仲简给发来的三楼包厢地址时,隔音极好的私密包厢,里面的氛围和外面的嘈杂形成天差地别。
房间里有四五个人,李之逞坐在沙发中间,听到开门声看见是他笑了一笑,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谢二。”秦仲简忙站起来,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快过来。”
其他朋友也跟着附和。
“哟,来了。”他举了举酒杯:“还以为你沉醉在温柔乡里来不了了呢。”
谢枞舟走过去,拿起桌上倒满的酒和他碰了碰。
他知道这顿熟人局算不上鸿门宴也差不多了,肯定不会好过。
“不过我说的也不对吧。”李之逞见他不说话,干脆继续笑着说:“我还不了解宁豫么,她那儿哪有温柔乡。”
有的只是公事公办的冷冰冰。
话音刚落,李之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就一阵冷冰冰的刺痛——是谢枞舟把还没喝的酒直接泼他脸上了。
本来就紧绷的气氛立刻像是在火药桶里面扔了一根柴,直接点燃了。
“操。”李之逞跳了起来,指着谢枞舟的鼻子大骂:“你他妈傻逼吧?”
“说我可以。”谢枞舟态度看似散漫,实则有种毋庸置疑的坚定感:“别扯其他人。”
尤其是宁豫。
“行啊,谢枞舟我真没看出来。”李之逞顶着一脸的酒水,瞪着他气的直笑,刺目的头顶光下让他面目近乎有些狰狞:“你他妈挖我墙角还理直气壮?!”
“挖你墙角?”谢枞舟平静的看着他:“那赵灵南算什么?”
李之逞一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只有密布着红血丝的眼睛不甘示弱。
“不过我跟宁豫好上这事儿没事先告诉你,算我对不起你。”谢枞舟拿起一瓶高度数的白酒倒满,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谢二!”两人共同的好友楚阔见状,急忙阻止:“你酒量不行!搞这套干什么?”
李之逞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喝一整杯这个度数的,皱了皱眉。
谢枞舟酒量不行,喝完之后很快上脸,拨开楚阔的手。
“阿逞,你有什么想不通的私下来问我。”他淡淡道:“别去为难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李之逞脸色有片刻的动容,但很快又变得冷硬。
“行啊,那你和宁豫分开。”他说:“我和她刚解除婚约你俩就在一起,这是让全京北看我李之逞的笑话?”
趁着还没让媒体知道之前,他想做的就是尽力拦阻——否则他在圈内岂不是变成笑话了。
谢枞舟想也不想的说:“不可能。”
“好,老谢,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李之逞只觉得心凉:“这么多年的兄弟,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和我闹掰?”
“是你在和我闹掰。”谢枞舟胃已经有些疼了,却笑着:“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这些年有多少女人吗?”
宁豫对李之逞而言只是一个‘女人’这样的形容词。
但对他来说不是,远不是。
“一码归一码,你选择这个时间和她在一起,就他妈的是打我的脸。”李之逞对谢枞舟也是了解的,看他脸色发白,就知道肯定是受不住了。
忍着心里的不忍,李之逞指了指桌上的两杯酒:“你欠我的,把那两杯也喝了。”
他就不信谢枞舟能为了宁豫做到这种地步。
“阿逞,你别太过分了!”周围的哥们儿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劝阻:“谢二酒量不好,你想让他进医院不成?”
“咱们可都是十几年的好兄弟,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
“至于。”回答的却是谢枞舟,他掰开按住自己手臂的桎梏,平静的拿起酒杯:“我喝。”
说不至于的都是傻瓜,某种程度上,他得感谢李之逞给他这个机会。
三杯酒下肚,谢枞舟是被楚阔和秦仲简扶着离开酒吧的。
“操,你行不行了,你傻逼吧。”秦仲简看着他趴在路边吐,一边拿着水伺候一边忍不住骂:“你他妈的图什么啊,还把阿逞给得罪了。”
他们到底是两个人的朋友的,虽然心疼谢枞舟现在这德行,但也觉得他刚和李之逞分开的未婚妻在一起这事儿不地道。
可这些都是谢枞舟早就预料到的情况。
直起身漱了漱口,男人声音沙哑:“你俩回头帮我劝劝他。”
他和李之逞不是塑料兄弟,只是生活中有些事总是要做。
况且这是他的‘执念’。
“劝劝他?我看我们得劝劝你。”楚阔翻了个白眼:“谢二,你在咱们这个圈子里是最聪明的一个,我不质疑你看女人的眼光,宁豫什么样我们也是知道的。”
“但因为这个影响咱们的关系,不行。”
“嗯。”谢枞舟懒洋洋的笑了下:“有影响也是我的错。”
“得了。”秦仲简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叹了口气:“上车,送你去医院。”
这怎么瞧着都是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鬼才去医院,谢枞舟摇头,脚步带飘的上了副驾驶:“送我回家。”
“不是,你想死啊。”楚阔翻了个白眼:“那酒烈得很,你又不能喝,给你送回家出事了怎么办?”
谢枞舟闭着眼摁了摁太阳穴:“不去。”
死也得明天再死,先把证领了再说。
他的倔脾气也是出了名的,两个人没办法,只能先给他送回去。
由于秦仲简有女朋友,不舍得心肝独守空房,所以两个人商议之下是楚阔留下来照看一宿。
“用不着。”谢枞舟失笑:“我死不了。”
他还没领证呢。
“醒了,少废话。”楚阔已经非常自觉的去他屋里拿换洗衣服:“我在客房住一宿,你有事儿就说话。”
他翻找衣柜的时候发现里面没剩几件衣服,有些纳闷:“我说你这里怎么比之前冷清那么多,东西都哪儿去了?”
显然,他们这些人也是常来的。
谢枞舟已经在床上躺平了,闻言唇角浮现一丝笑容:“搬走了。”
楚阔终于找到一套睡衣,随口问:“搬哪套房子了?”
费事,再重新买不就得了——对于他们这种房产多的人来说。
谢枞舟超绝经意间的淡淡道:“搬宁豫那儿去了。”
“……”楚阔沉默半晌,骂了一句:“操。”
他开始理解李之逞的无能狂怒了。
毕竟,这俩人看起来是真的早就开始‘勾搭’了啊!
谢枞舟到底还是不会喝酒的,更别提那么烈的酒连喝三杯。
他强撑着不去医院,但夜里又吐了两次,人又有洁癖,吐完了就要洗澡,折腾的就连楚阔都感觉要报废了。
直到后半夜才稍微消停一点。
楚阔累的要死却睡不踏实,朦朦胧胧间感觉窗外泛起鱼肚白,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警惕的睁开了眼睛。
本以为是谢枞舟又不舒服了,结果爬起来走出卧室就看到这货正对着镜子穿衣打扮,难得穿了身正式的西装还打了领带。
除了脸色苍白点,其余的看起来竟然恢复到人模人样的状态了。
楚阔都以为自己累得眼花了,纳闷的皱起眉:“你干什么呢?”
“整理仪容。”谢枞舟平静道:“毕竟要去领证了。”
……
他算是知道这货为什么死活不去医院了。
“不是,”楚阔忍不住吐槽:“你这进度是坐了火箭啊?你特么不会真的在阿逞还没分手的时候就做了男小三吧?”
谢枞舟懒得回答他后半个问题,只说:“羡慕去吧。”
“鬼才羡慕。”楚阔无语死了,却也认命的爬起来洗漱。
这货昨天晚上喝的酒肯定还没在体内稀释,自己只能任劳任怨的当个司机。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刻薄的讽刺一下:“你可小心点,别变成遗容了。”
谢枞舟摊手:“我知道,单身狗总是会羡慕我这种已婚人士。”
“……”
“我可以打车去。”谢枞舟还颇为不满:“谁去领证还带个人的?”
都没办法独享这种美好时刻了。
回应他的是楚阔重重摔上洗手间门的‘咣当’声。
和宁豫约好在民政局见面的时间是九点半,谢枞舟九点就到了,几乎一宿没睡也兴冲冲的。
他把楚阔撵到车里让他去停车场,自己在民政局里面等。
现在的婚恋市场虽然不如前几年那么热门,但这里也永远不缺人排队。
谢枞舟想了想,还是站起来排队。
虽然胃有点一抽一抽的疼,但早点排队早点能结上婚,也是值得的。
宁豫也是守时的人,还差五分钟九点半的时候踩着高跟鞋踏进民政局大门,她扫了一圈,根据谢枞舟发来的信息找到他的排队队列,走进后就被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宁豫盯着他:“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很明显吗?谢枞舟有些紧张:“难看吗?”
“……问的是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昨天没怎么睡好。”谢枞舟拿出手机当镜子照,又问了一遍:“难看吗?”
这人怎么还容貌焦虑起来了?
“不难看。”宁豫只好安慰了他一句:“就是脸色有点白。”
“嗯,那应该没事儿。”谢枞舟喃喃道:“拍照应该看不出来。”
结婚照就这么一张……不行等拍完找人p一下。
由于谢枞舟排了半小时队的缘故,宁豫来了没一会儿就轮到他们了。
两个人拿着准备齐全的证件进屋,拍照,走流程,没一会儿钢印一戳,红彤彤的结婚证就拿到手。
谢枞舟拿着薄薄的小本子看来看去,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假装严肃的问:“可以发朋友圈吗?”
虽然早就有了准备,但对于自己真就这么领证了的事实宁豫还有些恍惚。
听到他说话才回神,点了点头:“发吧。”
证都领了,对于事实婚姻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谢枞舟主动发朋友圈就是一种官宣——顺利的话那些风向迅速的媒体都会直接去联系他,反倒不用烦自己了。
两个人踏出民政局大门的时候十点出头,谢枞舟折腾了一宿连口热水都没喝,一抽一抽的胃疼时时刻刻都在给他警告。
但因为‘领证’这个终极目标在那儿撑着,似乎怎么都能忍住。
现在尘埃落定,身体里的那根弦松了,疼痛就仿佛变本加厉的袭来。
谢枞舟不想在宁豫面前丢人,但生理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额角都不自觉的泌出冷汗来。
下台阶的时候,他不自觉脚一软。
“谢枞舟。”一直觉得他不对劲儿的宁豫手疾眼快,穿着高跟鞋也能稳稳站在台阶上先托他一下,皱眉问:“你到底怎么了?”
谢枞舟顺势抱住她趴在她的肩膀上,像是一只大型犬。
“真没怎么,就是……”他修长的手指捂着胃,趴在她肩头布料隔着的声音弱弱的:“疼。”
“疼?”宁豫忙问:“你那里疼?肚子吗?”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一声惊呼——
“我靠,”楚阔在停车场等了一个多小时没等到人回去,不放心的过来就看到这一幕,连忙跑过来帮忙扶住谢枞舟。
宁豫也是认得他的,愣了一下点点头。
楚阔是个人精,见状忙笑笑:“恭喜恭喜,我是不是该叫嫂子了?”
谢枞舟刚抱了没一会儿就被迫和宁豫分开,不禁怨念的瞪着楚阔。
“你瞪着我干嘛?”楚阔没好气儿的爆粗:“神经病,疼死你得了。”
“那个,”宁豫忍不住开口:“他到底哪儿疼?”
“胃呗。”楚阔本来就在气头上,没有丝毫隐瞒连珠炮似的说:“这货昨天晚上喝了快一斤的烧刀子,吐了一晚上还不去医院。”
宁豫彻底愣住了,这才明白谢枞舟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虚弱苍白。
在她浅显的印象里他是不怎么会喝酒的,昨晚为什么要喝这么多烈酒?当然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你神经病吧?”她也忍不住骂:“怎么不去医院?”
谢枞舟苦笑着求饶:“看在我生病的份上,别骂了别骂了。”
“为什么不去医院?”宁豫帮忙一起扶着,三个人走向停车场。
谢枞舟:“现在去不也一样。”
忍一晚上而已,死不了人的。
楚阔翻了个白眼,在旁边爆料:“还能为什么?急着结婚呗。”
“……”谢枞舟:“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你急这个干什么?”宁豫看他捂着胃的狼狈模样,气笑了:“晚几天再结不也一样。”
她真是觉得莫名其妙,还第一次见到这种为了结婚不顾身体健康的。
那可不一样。
晚几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
谢枞舟在心里默默地嘀咕。
“嫂子,你可不知道,”楚阔阴阳怪气的吐槽:“这人说了,死也得领了证再死,你就当他是超绝恋爱脑太爱你了吧。”
……
宁豫无语。
要不是她知道自己和谢枞舟具体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些签的明明白白的合同她没准真就信了。
不过在别人面前,演还是要演的。
宁豫没说话,沉默的继续扶着他。
谢枞舟仿佛也‘入戏太深’,垂下的一只手攥着她的,皮肤冰凉。
直到他上了车半躺在后座,手依旧没有松开,而是用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单手缓慢的打字。
宁豫坐在他旁边,不解的皱了皱眉:“你不好好休息还在干嘛?”
都这个样子了,有什么急事还需要立刻解决的?
“发朋友圈。”谢枞舟说:“毕竟我都是超绝恋爱脑了。”——
作者有话说:这恋爱脑他可太爱当了(
庆祝小情侣领证本章留评有红包~
第27章 挖到了 刚结婚就住院。
刚结婚就住院的, 谢枞舟大概是第一人。
发完朋友圈被送进医院的检查室,没多久他就‘光荣’的收到了一份住院通知书。
“胃黏膜受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把诊断书扔他身上,忍不住笑:“你可真行, 居然能忍到现在才过来,也不怕恶化成胃出血。”
宁豫正坐在床边给他拆外卖送来的小米粥袋子, 闻言动作一顿,秀气的眉毛皱得更深。
“哪有这么夸张。”谢枞舟无所谓的笑笑:“你别吓唬人了?”
“吓唬人?你在质疑我的专业性吗?”医生挑眉:“换成长年累月的酒蒙子一次性喝这么多确实没什么, 但对你这种菜鸟来说可就不得了了。”
谢枞舟摆了摆手:“别说废话了。”
“行, 我的建议是你住院三天, 一天三次吊水休养恢复, 饮食清淡一些。”医生歪头看他:“你们家有人能来陪护吗?”
谢枞舟张了张口, 还没说话就听到宁豫在旁边说:“我可以。”
迎着两个人诧异的目光,她又强调:“我可以陪护, 都需要做什么?”
医生眨了眨眼, 忍不住问:“美女, 你是谢二的什么人啊?”
宁豫:“我们今天刚领的证。”
所以, 她觉得自己有责任承担起照顾谢枞舟的这个义务——结了婚她不可能是光享受福利, 然后什么都不付出的。
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医生惊呆了, 片刻后看着谢枞舟平静中带着得意的那张脸笑了声, 不住点头:“行, 这我就放心了。”
“陪护也用不着做什么, 他这病也不是下不了地的那种——都能活泼乱跳的去领证呢。”
“更多的就是起到一个陪伴的作用。”
宁豫认真的听着,心想医生说的和她预测的差不多。
给谢枞舟当陪护并不会耽误他上班, 就是因为饮食方面需要注意的缘故, 一日三餐比较麻烦……
“我不会做饭,”她把晾温了的小米粥用勺子拨弄着,低声说:“这几天给你叫外卖合适吗?”
她记得他可是吐槽过外面的食物不健康的。
谢枞舟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像是什么高定服装, 发丝有些凌乱的靠在床头有种别样的清俊。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好的样子,都住院了还在那儿笑:“行啊。”
吃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宁豫送来的。
不过很快,宁豫就看到了桌上一张五颜六色的宣传单。
她拿起来看了看,是医院内部提供的餐食,琳琅满目的还附着电话号码。
“这个可以。”她眼睛一亮:“应该比外卖健康多了。”
毕竟是医院给提供的饭,肯定比外面的有保障。
谢枞舟挑眉:“你可是要住在这儿陪我的,也吃这些?”
他有病在身,不得不吃的清淡一些,但要让她吃这些……也太虐待了。
“早晚吃什么都可以。”宁豫对吃没有那么高的要求,无所谓道:“中午在公司吃。”
嗯,很合理的安排。
谢枞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看了看她手里搅个不停的小米粥,笑:“还不给我么?”
好好的一碗粥都快被搅成糊糊了。
宁豫看了看他正在吊水的右手,有些为难:“你怎么吃?”
她记得他不是左撇子啊,拿勺应该挺费劲的吧?
这也是她为什么搅和了半天都没把粥递过去的原因。
“是啊,怎么办,滚针了就糟了。”谢枞舟眨巴了两下眼睛,很无辜的看着她:“你喂我吧?”
“……”
“老婆,”他进一步撒娇:“就帮个小忙吧。”
宁豫被肉麻的有些受不了,直接塞了一勺粥到他嘴里。
反正也不烫,早就被她搅和的温吞了。
谢枞舟叼住勺子,很配合的笑了笑,乖巧的咽下。
宁豫基本没做过这么‘贴心’的事情,更别说亲手喂一个男人喝粥,光是想想她就觉得肉麻。
但真的喂了几口,其实不过如此。
这样颇为亲密的行为是有些尴尬,但也就……一点点吧。
宁豫不想气氛在沉默中变的暧昧,主动寻找话题:“刚刚那个医生和你认识吗?”
感觉说话很熟稔的样子。
“认识。”谢枞舟声音含糊:“我曾经主治医生的儿子,一起玩儿的。”
宁豫微怔,抓住重点:“你为什么曾经会有主治医?”
谢枞舟修长的眉目顿了下,笑容若无其事:“很奇怪?你没有吗?”
像是他们这种人偶尔看病为了图方便,都会有自己专门的主治医的。
这个借口听起来很正常,但宁豫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大概是因为刚刚那个医生和谢枞舟实在太熟稔了——如果不是经常来医院的话,怎么会和主治医的儿子都这么熟?
更何况刚才那句‘你们家有人能来陪护吗?’,好像对他的家庭情况都很熟的样子。
宁豫心里琢磨着,但什么都没问。
原因无他,她和谢枞舟虽然已经有了法律意义上的结婚证,但论相处才刚开始而已,她没必要去追根究底他不太想说的事儿。
想着想着,一碗粥就喂完了。
“你先睡会儿吧,我帮你看着。”宁豫看着他还剩半瓶的吊水:“楚阔不是说你折腾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么。”
“他就是夸张。”谢枞舟笑笑:“没那么困。”
其实是有些看她看不够。
不过在这种在只有两个人的密闭空间里,他的眼睛难免有些像是探照灯一样让人难以忽视。
宁豫不自在的从包里拿出眼罩盖在他脸上,强硬道:“不困也得休息。”
她包里的必备生活用品就有眼罩和耳塞,去哪儿基本都带着的。
宁豫的东西上面都有她独特的香水味儿,谢枞舟顺从的戴上,闷笑:“这么霸道?”
“别说话了。”她说:“赶紧睡吧。”
她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昨晚要喝那么多酒,其实想也能想到。
楚阔是他和李之逞那个圈子里的朋友,在旁边陪着照顾,那想来也是昨天发生什么冲突了。
一片舒适的黑暗中,本来就疲惫的睡意来得倒也快。
谢枞舟迷迷糊糊的交代:“要是我哥给我打电话就帮忙接一下,其他人就算了。”
他刚发了朋友圈,过来问的人肯定很多。
宁豫捏了捏他的指尖当作回应,也是表达自己在。
看着谢枞舟被眼罩盖住的,下颌线十分漂亮的下半张脸泛着白,她更深层次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们结婚可能是他承受的舆论压力更重。
毕竟人人都知道李之逞不爱她,却和谢枞舟是极好极好的朋友。
所以,这家伙到底图什么?
眼下看来李之逞对于这种让自己有点丢脸的‘背叛’并没有想象中的云淡风轻,还是为难了他的。
他们俩可是从高中起就整天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
宁豫单手拄着侧脸,思绪微微放空回到了多年前。
大概是因为高中时期对李之逞有些憧憬的缘故,她的视线总是会不自觉的追随着他。
但班级里有很多女孩子都更关注谢枞舟。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穿什么做什么几乎都是班级里其他男生的时尚风向标。
就连辛黛都煞有其事的点评:“其实谢枞舟还是比李之逞帅一点,你不觉得他那双桃花眼特别好看么!”
“可能吧。”但宁豫并不太注意什么‘桃花眼’,她有点为李之逞抱不平,一本正经地反驳:“那有什么用,他学习好差。”
外貌和成绩结合起来,谢枞舟就差远了。
好死不死的,这闺蜜间的谈话刚刚好被路过的本人听见。
“谁说我学习差。”谢枞舟倒也不生气,看着她们笑吟吟地说:“是我懒得写卷子罢了。”
说人坏话被抓包,本来两个女孩子是有些尴尬的,但听他如此‘大言不惭’,立刻憋不住的反唇相讥。
辛黛受不了:“少吹了。”
谢枞舟依旧是笑眯眯的:“我可不是吹哦。”
“既然如此。”宁豫不是喜欢做口舌争辩的人,直接说:“那马上的期中考试你好好答卷啊。”
谢枞舟耸了耸肩:“我为什么要这样啊。”
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宁豫:“那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话?”
“我不需要证明啊。”谢枞舟弯起眼睛:“你们信不信都可以,我就是说一下。”
就是横插进去一个没有证实的可能性忽悠她们,吊着她们的好奇心。
说完少年就迅速走了,宽大的校服兜着风罩在清瘦的身形上,就像是一张摇摇晃晃的帆。
辛黛瞪着眼睛,忍不住骂:“神经病,什么人啊这是!”
宁豫没说话。
她觉得说这样的谎很无聊,但倘若谢枞舟真的有能答出好成绩的实力却‘懒得写’,那他更无聊。
期中考试过后,宁豫下意识的留意了一下谢枞舟的成绩——不得不说他那无聊的举动还是有一定效果的,放在平时她才不会注意他。
结果仍然是倒数,一看就是好多门交了白卷的成绩。
真的是……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宁豫撇了撇嘴,抱着一摞新收上来的试卷送去办公室。
她这个时候还当着什么无聊的学习委员,这个工作也是日常之一。
临近周末的傍晚向来是学校最安静也最焦躁的时候,学生们都聚集在班级里等着放假,鲜少有偷溜出来开小差的。
宁豫穿过安静的长廊走到办公室前,隔着一扇门板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怒吼声:“谢枞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名字她下意识的顿住脚步,没有推门进去,反而犹豫之后透过窗户上一块竖条的玻璃,向里面看了过去。
这是近乎于偷窥的行为。
办公室里面坐着两个老师,其中包括他们的班主任,然后就是谢枞舟,还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
宁豫当时并不认识这位,后来曾经在赴宴的时候打过交道,知道这是谢枞舟的父亲谢成狄。
里面的构图和人员组成仿佛什么三堂会审。
“谢先生,谢枞舟的成绩问题已经是存在很久的难题了,之前我们一直没有请过家长是以为他就是那种不爱学习的差生,可通过这次考试发现并不是这样。”
班主任老叶敲了敲桌上的试卷,眉头紧皱:“这卷子最后的大题是越级难题,全年级能做出来的学生不超过五个,谢枞舟就是其中之一。”
“但问题是,他只写了这道难题,却把卷子上其他的地方都空着了。”
考试考场是按上次的成绩分布的,谢枞舟周围全是差生,高清监控下显示的也是他没拿过任何电子产品,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在睡觉。
所以他不存在任何作弊的可能性,只能是自己做出来的这道题。
但这种明明会却故意交白卷,近乎于‘挑衅’的举动怕是比普通的问题学生都严重了。
所以,这次才会请家长来。
谢成狄自然也明白老师的言外之意,他看着谢枞舟,声音沉沉:“搞这么幼稚的事情有什么意思?”
“叫老师请家长,很光荣吗?”
门外听的一清二楚的宁豫皱了皱眉。
她莫名觉得此刻的男生有点像是故意引起家长注意的小孩儿,但他的父亲却丝毫不了解。
谢枞舟不肯吭声。
他的沉默更加让被耽搁了时间的男人愤怒,从而厉声质问:“回答我,故意引人注目是为了什么?”
“又不是为了吸引你。”谢枞舟有些讽刺的回了一句。
办公室里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声,然后是老师们着急的劝阻。
宁豫闭上眼睛没有看,转身离开。
之前那些本能的好奇还尚且在道德边缘,可再看下去就不道德了。
从那天起她才知道,原来谢枞舟也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玩世不恭到无法无天的,虽然他总是挂着散漫的笑容,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一样。
宁豫回到教室,打算等会儿再送这摞卷子好了。
可没一会儿,谢枞舟就回来了。
她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忍住向后看的冲动,耳朵里却隐约能听到他和李之逞的对话——
李之逞声音里明显有些纳闷:“你脸怎么了?”
谢枞舟:“我爸来了。”
“靠,他打你了?”
“嗯……”
李之逞:“你爸怎么被请家长了?”
“谁知道,”谢枞舟声音里充满着少年意气的不屑:“我以为是我哥来呢。”
“大意大意,他去外地出差了。”
“别郁闷。”李之逞笑了声,安慰他:“明天放假,一会儿咱俩双排去?”
谢枞舟喜欢打游戏,李之逞也知道这一点。
他们确实是好兄弟,知道怎么让他开心起来,甚至知道他原生家庭的一些难堪……
然后闹到今天这种因为对方而住院的程度。
宁豫回过神,看着谢枞舟安静睡觉的模样眨了眨眼。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更加感慨什么,他放在旁边桌上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着的是‘大哥’的备注。
应该是谢枞云。
宁豫怕震动的声音吵到谢枞舟,拿起来走到病房外面去接。
“你朋友圈发的是什么?领证了?”谢枞云见他接了,立刻问:“你两个月前跟我提出联姻意向的时候可没说这么快啊。”
宁豫听着话筒里的声音忍不住愣了下。
两个月前?
她那时候刚刚回国,别说尚且没和李之逞分开,就连和谢枞舟也没见过几次啊。
他怎么可能在那个时间段就有想和她联姻的意向?
谢枞云:“干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枞云哥。”宁豫这才开口:“是我,谢枞舟在休息。”
对面沉默两秒,声音立刻变的和缓很多:“这样啊,我就是打电话过来问一下…你俩领证了?”
能听出来对于他们正在‘交往’这件事,谢枞云根本就一点不意外。
宁豫琢磨着,‘嗯’了一声。
“枞云哥。”她有话直接问:“不好意思,你刚才说的两个月前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喵喵喵,露馅了?
第28章 挖到了 你身体怎么这么硬啊
听了她的问题, 对面的谢枞云似乎很疑惑的反问:“两个月?我这么说了吗?”
宁豫‘嗯’了一声。
“那是我说错了。”谢枞云平静道:“我想说的是两周,枞舟两周前跟我说有想和你联姻的意向,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领证。”
两周说成两个月?
宁豫皱眉, 觉得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谢枞云又没有什么欺骗她的理由。
勉强压住心里的疑惑,她不多问了。
谢枞云很快问起别的:“枞舟呢, 这个时间睡觉吗?”
宁豫想了想,如实告知:“他住院了。”
这种事也不是能瞒住的, 对家里人实话实说最好。
打完电话, 宁豫在病房的外间里用手机工作了一会儿。
她让小徐把她的电脑和桌上一些需要这两天过目的文件都送到医院来, 打电话时声音压得很低。
虽然住的是有套间的vip病房, 但门板的隔音效果却未必好。
谢枞舟好不容易睡着, 还是让他多睡一会儿更好。
小徐动作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东西送过来了。
“宁总。”两个人在小客厅里说话, 他不自觉看了眼里面病房的门, 压低声音:“那您这两天就不去公司了, 一直在医院吗?”
宁豫点了点头。
虽然谢枞舟这个病远远用不着贴身照料, 但刚结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亲戚朋友圈, 她还是得装装样子。
小徐接过她签好的几份文件, 又问:“宁总, 那您下周还去港城谈生意吗?”
“当然。”宁豫想也不想的回答:“行程照旧。”
去港城谈生意是上个月就定好的行程, 关系到港城一个新开发楼盘的钢材承包的生意, 在明年秋季,谈下来的话一年的利润都不用愁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 套间里面的门就被推开。
刚睡醒的谢枞舟迷迷糊糊的走出来, 看到宁豫在似乎才松了口气,然后看向小徐:“来客人了?”
俨然已经是一副‘男主人’的招待口吻了。
小徐有些受宠若惊。
“这是我助理。”宁豫有些无语。
她说着把所有签好的文件都塞给小徐,对他说:“你先回去吧, 有事电话联系。”
小徐点点头,和两个人都打过招呼才走。
“你这小助理怯生生的。”谢枞舟是第一次见到小徐,忍不住点评:“不是你挑人的风格啊。”
他摸了摸下巴:“不会是看脸挑的吧。”
毕竟小徐长得还不错,非常秀气文雅的小白脸模样。
宁豫没听出他淡淡的‘雄竞’暗示,只觉得他有点毛病。
“谁会看脸挑员工?”她说:“小徐京大硕士毕业的,履历够,学习能力也强。”
虽然为人是内敛了一点,但她挑助理又不是去挑陪人喝酒的那种,肯定还是更看重实干。
谢枞舟却不这么觉得,他笑眯眯道:“你这么喜欢工作,助理又是经常要相处的,挑一个赏心悦目的不也正常。”
宁豫瞥他一眼:“看脸的话我直接你挑你好了。”
小徐长得是不错,但她周围最不缺的就是帅哥。
谢枞舟眼睛一亮:“真的假的?我有这个荣幸吗?”
他可太喜欢听她这句大实话了。
“……没有。”宁豫毫不留情道:“看不上你。”
谢枞舟叹息着:“看来想当你助理太难了。”
“别贫了。”宁豫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递给他:“你哥刚才给你打了个电话。”
谢枞舟‘嗯’了声,却不着急回:“他说什么了?”
“问咱们领证的事儿。”宁豫顿了下,若有所思看着他:“还有,他说你两个月前提出和我联姻。”
“后来又说自己说错了,是两周前。”
谢枞舟耸了耸肩:“我哥年纪大了,说话难免颠三倒四的,你别在意。”
“……”还是贫。
不过他这么云淡风轻的态度,那想必就是谢枞云真的说错了。
宁豫:“他还说下班后过来看你。”
她看了眼手表:“还有差不多一小时,我一会儿回家一趟。”
取点东西,顺便给他们兄弟一些独处的时间。
谢枞舟挑眉:“不看一眼大伯哥?”
都打过很多次交道了,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身份转变了一下。
宁豫抬眸看着他:“可以见,但耽误了我回去拿换洗衣物,晚上你就自己在医院住吧。”
……
天赋型选手根本不需要学习,就能轻轻松松拿捏他了。
谢枞舟一语不发,立刻点头表示让她走。
见谢枞云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啦。
宁豫回到家收东西的时候收到了一条谢枞舟的短信,大致意思是谢枞云给他带了养生的晚餐他吃完了,让她也别忘记吃饭的事儿。
就,还挺贴心。
那自己一时半会儿也不用着急回去了。
宁豫在冰箱里随便翻出袋面来煮,一边吃一边看新报价的几个合同。
虽然表面泾渭分明,但实际上她和宁哲的竞争已经是如火如荼的状态。
她的业绩全面领先或许让他有了危机感,最近居然已经在悄悄接触她的客户了。
不过一顿饭的期间,宁豫两个合同的细节还没看完,放在旁边的手机就一直响个不停。
偶尔扫一眼,来电备注肉眼可见全是想打听八卦的人。
她忍不住皱眉,这些人就像是专心做事的时候总来打扰的魑魅魍魉,烦的要死。
宁豫干脆摁了静音,把手机扣过去。
又忙活了二十分钟,她把自己用的一副碗筷刷了,拎着收拾好的包准备离开。
刚刚下电梯出了楼门,眼前却突然窜出一道身影——宁豫愣了片刻,下意识后退两步。
然后她很快看清眼前的人是沈思柠。
小姑娘身材纤瘦,穿着大衣也仿佛‘飘飘荡荡’的站在这里,面色苍白眼眶红肿,一看就是哭过。
宁豫皱眉:“思柠,你这么晚过来这儿干什么?”
“四姐,我刚才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我只能过来找你了。”沈思柠看着她,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我和朋友度假回来,才听说你和枞舟哥的事情,是真的吗?”
宁豫沉默不语,原来女孩儿之前没来找只是因为刚刚才听说,然后就……行动力还是挺快的。
思索半晌,宁豫点点头:“是真的。”
她不是逃避事实的人,而且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居然是真的。”沈思柠失魂落魄的重复了一遍,然后抬头瞪着她:“四姐,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跟我说枞舟哥不是好人,让我离他远点,结果你自己却跟他在一起!你太阴险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宁豫沉默地听着她的宣泄,没反驳。
从做决定的那刻起她就做好了被指责的准备,沈思柠对谢枞舟那么痴迷,不是自己随随便便的辩驳几句她就能听进去的。
哪怕没有自己谢枞舟也不喜欢她,但到底是有自己了,女孩儿仅存的希望还是被打破了。
沈思柠哭着问她:“你为什么不说话?四姐你说话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宁豫知道自己有些冷漠,她也努力让声音变的和缓一些:“你要是心里不舒服的话就继续骂吧。”
可能是她太注重利益不讲‘道德’同时又漠视‘亲情’吧,但她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看到宁豫这波澜不惊的样子,沈思柠脸都憋的涨红了,末了只能狠狠的跺了下脚转身跑走。
毕竟是从小就敬仰害怕的姐姐,刚才在上气头上骂了那么几句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持续性的一直骂?
宁豫追上去拉住她:“怎么来的?”
这天都黑了,让她一个人哭着跑回去可不行。
沈思柠狠狠甩开她的手:“不用你管!”
“就管,要不然我给你爸妈打电话。”宁豫拉着她到停车场:“走,送你回去。”
送沈思柠回家的路上,小姑娘一直在哭。
没有歇斯底里,只是默默流泪,润物细无声的那种。
宁豫趁着红灯看了眼她红肿的眼眶,把纸巾递过去。
沈思柠嫌弃的别开头:“不要。”
宁豫也不强求,继续开车。
“四姐,你为什么对于什么事情都这么无动于衷!你是冷血动物吗?”沈思柠实在是忍不住:“你是不是在心里看我笑话呢?觉得我这样很幼稚!”
宁豫抬了抬唇角,无声的认同了沈思柠的这个评价。
她确实觉得幼稚,单恋一个人为他伤心成这样他也只会觉得负担……何必呢。
“因为你从来没真正喜欢过一个人。”沈思柠似乎知道她心里正在想什么,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你和枞舟哥在一起也不是因为喜欢他,就是因为他家世背景好因为利益。”
喜欢一个人的话,怎么可能说对方‘不是好人’呢。
宁豫第一次有点欣赏自己这个表妹了。
本来以为她是纯粹的蠢,没想到居然还能想到这个层面。
唔,那看来就只是恋爱脑而已。
“是啊。”宁豫坦然承认:“利益才是最实在的东西。”
因为什么情情爱爱的,那就太蠢了。
沈思柠哽咽:“我真同情枞舟哥,他为什么喜欢你这么冷血的女人。”
闹的撕破脸了,她对表姐的评价当然是直白的‘冷血’。
宁豫笑了笑:“你觉得他喜欢我?”
“爷爷告诉妈妈的,”沈思柠用纸巾捂住鼻子,红红的眼睛瞪着她:“枞舟哥没有眼光,他会后悔的。”
小女孩儿,情绪表达总是真实的让人觉得鲜活。
唔,原来谢枞舟的谎言可以骗过这么多人。
还真是,编的很成功。
宁豫想着,便也顺着她的话点点头:“是么?但我觉得他不会,喜欢我是件很正常的事,因为我要什么有什么,自己的生活充足,在他事业上也能提供帮助。”
“思柠,你想要得到一个人是要让自己变得优秀,让他欣赏你身上的某种特质从而迷恋你,而不是本末倒置,去一味的迎合讨好那个人。”
虽然她和谢枞舟之间的‘喜欢’是假的,但宁豫却想趁着这个机会告诉沈思柠这些道理。
她知道自己感情方面的经验不多,也许说这些不太有说服力。
但是,女孩子爱别人之前要先学会爱自己。
沈思柠愣愣的坐在那里,似是有所触动,但很快又回神,拨浪鼓似的摇头。
“不对,四姐,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者。”她有自己的坚持,振振有词道:“你一点都不付出的话,别人凭什么喜欢你?就因为你完美无缺的像是一个机器人?”
“枞舟哥喜欢,因为他是个傻子。”
说完,沈思柠愤愤的下车,扬长而去。
宁豫看着小姑娘纤细的背影走进小区里,摇了摇头。
她想说,其实你枞舟哥也不是个傻子。
回到医院的时候将近八点,宁豫看到外间桌上的烟灰缸里有烟头,知道谢枞云是来过已经走了。
谢枞舟听到动静,从里面出来迎接她。
“怎么这么晚回来?”他懒洋洋地抱怨:“我都独守空房一小时了。”
宁豫无语:“你又不是小孩儿,自己待着怎么了。”
说着把给他带的换洗衣物递过去:“去洗漱。”
vip套间的病房,自然也是有洗澡的地方的。
美中不足的是,正经睡觉的床只有一张——虽然是1.8米宽,尺寸够两个人睡的。
宁豫洗漱完出来,看着一张床犹豫了一下,本能想到旁边的陪护小床上去睡。
但还没动作,就被谢枞舟从后面拉住手腕带到床边了。
“一起睡床上啊。”他缠着她的手指:“今天算咱俩新婚之夜呢。”
在医院过新婚之夜,他们也算‘特立独行’了。
宁豫闻言,立刻警惕的看向他的胃:“你这样还想乱来?”
谢枞舟愣了下,忍不住笑了出声:“你想什么呢?我可没那种意思——你该不会很期待吧?”
和这家伙胡侃关于这方面的事就等于掉进陷阱里,宁豫不理会,越过他上了床。
医院的夜晚总有种别样的静谧,哪怕是vip病房里,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自己换的床单被罩还算干净,枕头却不舒适,宁豫侧躺着,不自觉调整了半天的姿势。
——直到谢枞舟也上来,从后面抱住她。
“谢谢。”谢枞舟亲了亲她的头发:“愿意在这儿陪我。”
宁豫眼睛微微睁大,总觉得这种互动有些过于亲密了。
但是……他们现在的身份又是切实的‘夫妻’,好像没有理由拒绝这种小亲昵。
“没什么。”宁豫回神,平静道:“按照道理,我应该在这儿陪你。”
她稍稍暗示了一下他们‘协议’的事情。
但谢枞舟就跟没听懂似的,笑着捏了捏她的腰身:“你身体怎么这么硬啊,紧张么?”
“……别胡说八道。”
“说真的,我胃已经不疼了。”谢枞舟一本正经:“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履行老公的义务。”
“是你想吧。”宁豫回头瞪他:“干嘛总推到我身上?”
她才不陷入他引诱的思维陷阱怀疑自己呢。
不过能让女人把头回过来,已经很好了。
谢枞舟抬了抬唇角,顺势抱住她,大方的承认:“是挺想的。”
这几天他们都挺‘清心寡欲’的。
宁豫感觉到他轻柔的吻仿佛羽毛似的落在自己后颈,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她身体里有些微微的改变,但理智尚存:“这是在医院。”
谢枞舟叹息:“新婚之夜啊。”
不做点什么的话,未免太可惜太没有纪念意义了啊。
“你想的话也可以。”宁豫说:“只是护士早晨六点就会过来第一次吊水,你五点总得起来洗漱吃饭,要做的话,你负责收拾洗床单。”
总之她不可能让医生护士进来察觉到‘不雅’的画面。
可这么一套操作下来得几点钟了,一晚上还睡不睡了?
谢枞舟沉默了。
不得不说,宁豫这时时刻刻都逻辑在线到十分冷静的样子真的让人有点难受……
但偏偏他又喜欢她这样的‘不近人情’。
因为,很酷。
“算了。”谢枞舟抱住她,蹭了蹭:“睡觉吧。”
住在医院到底是有些不方便的。
宁豫恍惚间感觉是一只大狗在蹭自己,周围被毛茸茸的环绕着……果然是个特殊的新婚之夜。
只是这么被人抱着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对她而言是很难入睡的。
宁豫不自觉的动来动去。
“你怎么还不睡?”谢枞舟立刻问。
“……我是机器人吗?”宁豫无语:“还能说睡就睡啊。”
要真的是就好了。
谢枞舟笑了下:“睡不着的话,聊聊怎么样?”
宁豫在黑暗中眨了眨眼:“聊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和谁喝酒喝到进医院的?”
“不用问。”宁豫嘟囔:“也能猜到。”
唔,她聪明是早就能预见的事儿,但是……
谢枞舟问:“不好奇发生了什么?”
“不。”宁豫重新闭上眼睛,淡淡回应。
“是不好奇还是不想知道?”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宁豫皱眉:“我讨厌和李之逞有关的一切,不想知道。”
她就是这样,爱恨都决绝。
谢枞舟沉默了下来。
讨厌和李之逞有关的一切,其中也包括他吗?
比如他继续和李之逞做好兄弟的话,该怎么避免她这种讨厌呢?
可是喜欢的反义词不应该是讨厌,应该是‘无感’才对。
如果心绪依旧被牵动的话,就说明没有放下。
谢枞舟不断地发现,他很在意。
在意她的还有感觉。
谢枞舟轻声问:“讨厌是不是因为还喜欢?”
宁豫蓦然睁开眼,心跳仿佛漏了半拍。
第29章 挖到了 初恋-
初雪天很有纪念意义。
宁豫一向是对自己很有自信的, 无论是工作方面还是生活。
她一直觉得对于曾经‘喜欢’过李之逞这件事她藏得很好,唯有亲近的闺蜜才能窥探一二。
但谢枞舟今天这句话,仿佛一把直勾勾的利剑正中眉心, 清晰的戳破她的伪装。
宁豫沉默片刻,才低声回:“你什么意思?”
“别这么紧绷, 我没什么意思。”谢枞舟安抚性的捏了捏她的肩膀,轻笑着解释:“没有嘲讽, 也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我就是……看出来了。”
甚至, 他觉得自己要是没看出来就好了。
宁豫动了动肩膀弹开他的手, 淡淡道:“你什么意思都没有的话, 就不要提了。”
她没有否认, 但这件事已经被她列为曾经的‘黑历史’过往了。
谁愿意提起自己的黑历史呢?
谢枞舟察觉到她坚决不愿意提起的态度,也不再继续说什么。
现在宁豫是在一种很讨厌李之逞的阶段, 他知道, 但这还不够。
他想让她做到真正的无感……不能操之过急。
结婚第二天, 两个人在病房里迎来一个‘惊喜’。
上午有访客, 是谢枞舟的朋友, 宁豫瞄了眼发现自己不认识, 便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 然后坐在外间继续工作。
差不多半小时, 访客离开, 她进去查看谢枞舟的吊水瓶还剩多少,就看到桌上有一小包用塑料膜包裹着的精细零件。
看品控, 是自己给他调过去的那批。
宁豫眨了眨眼, 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
“刚才来的人是我那儿的工程师。”谢枞舟笑着解释:“刚做好了零件样品,拿过来让我看看。”
宁豫闻言,回忆起了刚才拜访的男人相貌——穿着很普通, 身材相貌却好,气质冷冷的没个笑模样,确实不像专程来探望病人的,也不像他那些纨绔的朋友。
谢枞舟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在想你说的那位工程师。”宁豫坦诚相告:“长得还行。”
尤其是身上的气质,很特殊。
……
谢枞舟有些不乐意了:“比我帅吗?”
他可是鲜少听到她嘴里夸别人,简直堪称铁树开花。
但夸的不是他,难免就让人不悦。
“你怎么这么自恋啊?”宁豫皱眉,实在是忍不住说:“总和别人比外貌。”
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吗。
之前小徐出现的时候,这家伙也超绝经意间在那儿雄竞。
谢枞舟‘噗嗤’笑出声。
他心想可不是吗。
谁说男人就不能有容貌焦虑的?尤其是在她面前。
不过这种调侃的话题说说就罢,宁豫很快干起了正事,从袋子里把加工过的零件拿出来看了看。
有一说一,制作的真的很不错。
她有些意外:“你找这工程师技术不错啊。”
毕竟谢枞舟那就是个工作室,现在有真本事的人才像京北的大公司都抢不过来。
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以这家伙的本事,即便就是先开工作室,也能吸引到人才为他效力。
谢枞舟笑了笑,说的很也坦诚:“这人是我在一个很特殊的地方认识的,你挖不过去。”
……
他还真是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宁豫耸了耸肩:“那就算了。”
本来她还真的有点想挖人的念头,做生意竞争嘛,挖别人公司里的技术骨干向来是件缺德但有用的事。
不过既然谢枞舟这么说,宁豫也只好作罢。
因为她知道他的风格,既然刻意挑明了提醒她,那这个人就肯定是有些原因不会被自己挖过去的。
虽然钢厂里从来都需要这种人才,但也不是一定要去碰钉子不可。
正聊着,窗外飘起悠悠扬扬的小雪花,不少沾在明亮的玻璃上。
谢枞舟侧头无意间看到,目光一顿。
“怎么了?”宁豫见他声音突然停住,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眨了眨眼:“下雪了?”
谢枞舟眼睛微亮,看了看自己快注射完的吊水瓶。
宁豫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疑惑的挑眉:“你不会想出去吧?”
“是啊,想出去走走。”谢枞舟点头,一本正经的说着:“初雪可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
这人还怪有仪式感的。
宁豫毫不在意地说:“有什么好纪念的。”
雪几乎每年都会下,且基本随机式降落,‘纪念’起来不麻烦么?
“对我来说有。”谢枞舟看着她,笑着说:“初雪天的时候,我遇到初恋的。”
宁豫正拿着手机打字的手一顿,抬眸看他。
接收到的是谢枞舟坦坦荡荡毫不闪躲的目光。
初恋……
宁豫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的说自己的情史,目光不自觉顺着他的眼睛向下。
然后看到谢枞舟修长脖颈上那条细细的链子,吊坠是‘Y’,藏在病号服后面。
宁豫什么都没问,仅仅‘哦’了一声。
“就这样啊。”谢枞舟挑眉:“你都不问点什么?”
这人怎么连普通人最基本的好奇心都没有的。
“没什么好问的。”宁豫非常尊重他的隐私:“你过去喜欢谁,谈过什么恋爱是你的事儿,桃花别闹到我面前就行。”
谢枞舟苦笑:“这么大度啊?”
说完不等她回应,抬手自己摁了护士铃。
该拔针了。
等护士拔完针,谢枞舟很快下地用大衣裹住自己里面的病号服,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外套都穿上了,这是真的要出去走一走的样子。
宁豫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秀眉轻轻蹙起。
她怎么感觉谢枞舟有点像是生气了。
可是他生气什么?自己刚才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宁豫摇了摇头,没有多想。
去探究别人的心理活动是最无聊的一件事情,有这个时间不如干点正事。
手指放在键盘上,宁豫很想把自己的精力集中在工作上,可是……
她也莫名其妙的有些烦躁。
像是被谢枞舟的态度所传染一样,毕竟这几乎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泄露出‘不爽’的情绪。
宁豫打了几个字母还是静不下心来,干脆把电脑扣上。
她摁了摁太阳穴,站起来走到窗边。
vip的住院病房在三楼,从这个位置俯瞰下去,正好能看到医院的后花园。
有绿色植被,还摆了很多长椅,是给一些住院的老人家提供的‘遛弯’场所。
此刻罩上了一层白茫茫的薄薄冰雪,霜染过后的意境瞬间大不相同。
比如谢枞舟出现在那里,黑色的大衣被纯白的雪景映衬着,就很像漫画中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真的只是在雪中走走,鞋子走来走去的在洁白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宁豫拿出手机看了眼现在的实时温度——仅仅零上两度……不嫌冷?
但看着,真的很闲庭信步的样子。
一开始的小雪也开始越来越大了。
宁豫看着谢枞舟黑色的大衣上都覆上了一层雪色,而他看起来却还是没有回来的意思,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
没想到,他这副怀念‘初恋’的架势搞的这么大。
思索片刻,宁豫拨通了他的电话。
响了几声,她垂眸看着谢枞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起来,直接说:“抬头看楼上。”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男人抬头都不用四下寻找,黑眸直接锁定了宁豫所在的位置。
透过明亮的窗口,两个人对视半晌,谢枞舟唇角漾开一丝笑容,洁白的牙齿也露了出来。
比起刚才微微低着头走来走去的模样,现在是一种仿佛卸下包袱,肆意洒脱的微笑。
宁豫不知道为什么也轻轻松了口气,问他:“还不上来?”
别胃病还没养好,就又感冒了。
她之前还一直觉得现在的温度属于深秋,但一下雪,冬天来临的感觉就分外明显。
谢枞舟笑着回了句:“就上来。”
他挂了电话,能感觉到自己握着手机的掌心温热。
宁豫就是用这种魔力,能让他本来感觉烦闷失温的情绪就这么顷刻间缓了过来。
她站在窗边看他,给他打电话,她也是关心他的。
这种终于肯主动走出来的‘第一步’对于谢枞舟而言,不亚于一剂强心剂注入。
让他瞬间好了伤疤忘了疼,完全忘记刚才听到宁豫说‘桃花别闹到我面前就行’时那种深刻的郁闷和焦躁了。
想要当一只徐徐图之的好狗,就要适当的学会什么叫记吃不记打。
毕竟谢枞舟就是因为知道宁豫是怎样一根‘犟骨头’,才会不由自主的对她产生心动的感觉。
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初恋,没得说的-
高一那年的圣诞节,谢枞舟跟着父亲和大哥一起去宁家拜访。
他是觉得这样的社交无趣极了,但难得父亲带他一起参与这种场合,便也就没有扫兴。
反正还有大哥在呢,有人挡在前面,实在无聊他就开溜。
结果当然是真的很无聊。
都是名利场上觥筹交错的成年人,谢枞舟作为一个少年混在里面,相当的格格不入。
只是还没来得及溜,就碰见了同校的宁栾。
虽然不熟,但年纪相仿一起打个游戏还是可以的。
宁宅很大,二楼就有游戏房。
谢枞舟从善如流的答应了,和谢枞云打了个招呼就和宁栾一起上了楼。
老宅装修的风格有些中西合璧,一楼大厅是很古色古香的中式风格,每把椅子都是红木的。
可二楼向上或许是因为有小辈住的原因,装修的更加偏年轻化,西式化一些。
就比如这个游戏房,大大的屏幕挂了一整面墙,另一面则是红砖堆砌的壁炉,里面堆了些成块的木柴。
今天是圣诞节,配着旁边装饰的圣诞树,整个屋子非常像是欧美电影里拍摄的上个世纪的壁炉效果,温暖又热烈。
尤其今天还很巧的赶上了京北的初雪。
越下越大,鹅毛纷飞,室内的明亮和暖意和外面逐渐已经暗下来的飘雪天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谢枞舟又赢了一局游戏,抻了个懒腰问旁边的宁栾:“你家这次请客几点才能结束啊?”
又臭又长的宴会,他都后悔刚才没走人了。
“早着呢,一会儿还有顿晚餐。”宁栾耸了耸肩,推搡他:“继续啊,赢了就想跑?”
谁允许的?他都输麻了。
谢枞舟挑眉:“谁跑了?我活动一下筋骨。”
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到窗边,一副要观赏雪景的模样。
——实际上他是觉得和宁栾打游戏太无聊了,这人好菜。
谢枞舟在心里吐槽着,目光却在扫过楼下某处的时候顿住。
然后再也没移开。
雪这么大这么冷的天气里,这豪宅后院本该空空如也的地界儿却站了个人,穿着偏单薄青涩的衣衫,纤细的身子骨笔挺的站在树边。
他优秀的视力能看到女孩儿乌黑的长发和睫毛都沾染了一层晶莹的冰雪。
谢枞舟不自觉皱起眉。
“宁栾。”他问:“宁豫怎么在后院站着?”
一个班级的同学,他自然是认识宁豫的,只是打交道不多,浅显的印象里是一个高傲又聪慧,同时还很强势的大小姐形象。
今天来宁家没见到她还稍稍疑惑了一瞬,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窗外见到。
“哦,你说她啊。”宁栾也走了过来看向窗外,只是比起谢枞舟,他扫过去的目光有些‘局外人’的冰冷,淡淡道:“宁豫惹爷爷生气了,被罚呢。”
谢枞舟听了微微错愕,随后失笑:“什么年代了,还体罚?”
宁栾耸了耸肩,事不关己的回:“爷爷做的决定,别人管不了。”
在这种关系复杂的大家族中,要人有‘同理心’是件很难的事情,除非某天自己也有这样的遭遇时恼恨没人出手帮助,否则永远都会高高挂起。
宁栾就是这样的人。
谢枞舟唇角的弧度有些讽刺,没再问什么。
虽然他真的很好奇宁豫这样一个小小年纪就能把自己武装到滴水不漏的个性,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把宁老爷子得罪到被这么惩罚。
她是一个女孩子,冰天雪地的在外面站着……
谢枞舟皱了皱眉,只觉得这本来感觉温暖的室内渐渐变得燥热。
毛衣穿在身上,贴着皮肤的布料都一点一滴传递着痛痒的感觉,很难捱。
谢枞舟扔下游戏手柄,果断下楼离开。
他是跟着家里的车来的,自己先走便短暂获得了自由的时间,意味着他想去哪儿都可以——后院也可以。
在游戏房壁炉旁边呆久了的热度还残存在身上,让少年出来跑也觉得热,心里宛若有一股无名火在催促着什么。
谢枞舟不自觉在脑中回忆起刚刚看到的清晰面容。
是宁豫的脸。
少女脸冻的很白,嘴唇却殷红,长发眉毛眼睛都漆黑如乌木,面无表情的模样配合着纤细挺拔的身躯,让她整个人的感觉就很像一朵冷艳的玫瑰花。
在冰雪里肆无忌惮的绽放着。
谢枞舟在想,宁豫究竟是有多倔。
他也是见过宁家那位老爷子的,知晓那位不至于没人性到到让亲孙女这般受罚,除非是宁豫犯了错,还不道歉。
但一个学期的同学下来,他多少也了解宁豫是个很严谨的性格。
像这样的性格根本不会轻易犯错,更别提‘犯错’还不道歉了。
这只能说明,宁豫相当有自己的坚持,且是那种宁可在别人‘载歌载舞’时去甘愿受罚也决不妥协的坚持。
谢枞舟欣赏这样极端又纯粹的性格。
于是他遵从着躁动的本心,任由那股无名火催促着自己跑到后院,然后……
谢枞舟在路过宁豫的时候,把自己穿着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扔在她身上。
瞬间他身上就只剩下一件卫衣,四面八方的风在顷刻间把他吹了个透心凉,弄的少年不自觉咬了咬牙。
可这样的温度,宁豫已经承受不知道多久了,却依旧一声不吭。
第30章 挖到了 他腰子有问题?-
反思一下自己。
圣诞节的初雪过后, 再回到学校时,谢枞舟就开始不自觉的总关注宁豫。
他很好奇她那天为什么会受到惩罚,但又担心问出来会对她产生冒犯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他昨天明明给了衣服, 却是偷偷给的。
有了在意的感觉,就会自动产生很多克制的想法。
谢枞舟也扪心自问过为什么会是宁豫, 但他说不清。
他从小到大见到的漂亮女孩儿很多,各种各样的都有, 喜欢他的也不计其数, 但他心里仿佛总有朦朦胧胧一团雾。
记不清她们的脸, 音容笑貌, 就好似记不起自己昨天做了什么值得记下的事。
偏偏遇到宁豫, 谢枞舟才感觉第一次看清女孩儿的眼睛该是什么样子的——英气明媚,却又倔强。
独一无二的倔强。
让他蠢蠢欲动, 第一次感觉到荷尔蒙躁动是什么样的滋味。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谢枞舟看到宁豫偷偷在李之逞的书桌塞了一个平安果为止。
他隔着教室后门的玻璃窗愣了下, 随后不由觉得荒唐, 忍不住笑出了声。
挺有意思的, 他第一次喜欢上的女孩子……喜欢的居然是他的好朋友。
虽然只是十六七岁, 但这种时候的少年少女们往往是激素催发的荷尔蒙最强烈的时候。
无论是谁有喜欢的人, 喜欢谁都是件很正常的事。
谢枞舟又不是那种不懂感情的傻子, 宁豫如果对李之逞没有一点额外的好感的话, 苹果就不会‘偷偷’的给。
这节是体育课, 他没想到回来换个篮球鞋的空当还能围观到这种场面。
看着宁豫放完苹果后小跑着离开,谢枞舟才推门进去换鞋, 好死不死的他和李之逞是同桌, 无论是低头抬头总是能看到那包着苹果的鲜艳纸张。
该死。
自己好像是自找苦吃。
毕竟宁豫那么倔,又怎么会轻易更改想法?
谢枞舟皱起英气的眉,孩子气的踢了一脚桌子腿, 迅速跑出去。
剩下的大半节体育课,他基本是对着李之逞在打。
抢他的球,推搡,各种火药味儿十足的动作毫不客气,像是跟他有仇一样。
搞的李之逞从一头雾水到莫名其妙,整个人都不乐意了,下课铃声一响就勾着他的脖子质问:“靠,故意的吧,我他妈招你惹你了?”
谢枞舟闷声不语,拿着校服衣服当毛巾擦汗,十分不拘小节。
他知道自己是在幼稚的迁怒,所以没法回答李之逞。
某种程度上,谢枞舟是个自负且高傲的性子。
所以他决定离宁豫远点。
说白了谁没私心呢?他想要接近宁豫是因为喜欢她,现在不想了也不是因为不喜欢——是因为他自负,他不想看宁豫喜欢别人的样子。
高中的谢枞舟,还是个十足十的破小孩儿。
并且口嫌体正直。
这种想要靠近又强迫自己远离,但还是时不时想去关注一下宁豫,逗她一下的矛盾心情一直持续到高三结束。
毕业后眼看着和宁豫渐行渐远,谢枞舟才意识到原来不是自己以为的‘不靠近’就能阻断他对她的想法。
相反的,那个时期每天能看到她都等于一种‘充电’。
高中结束,以后看不到了,谢枞舟才知道心里发慌是什么感觉。
就,他不能让宁豫离自己太远了。
所以在知道她准备去德国留学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填写了申请书。
哪怕知道宁豫对李之逞依旧有那种心思,甚至两个人算是‘修成正果’,在她前去留学之前成为了名义上的未婚夫妻……
但谢枞舟仍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结婚后离了的人都比比皆是,他们这算什么?
他就打算守在那扇墙根下。
哪怕阴暗爬行,身上长满了青苔和墙面融为一体,谢枞舟也坚信自己总有站起来的一天。
因为宁豫早晚会和李之逞分手的。
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就好。
重新回到病房门前的时候,谢枞舟身上还带着未散的寒气。
宁豫拉开门,看着他轻轻喘着气的样子一愣,下意识抽出几张纸递给他:“你头发上还有雪,擦擦吧。”
她没伸手帮他擦,眼神无意识的别开。
主要是莫名感觉……谢枞舟眼睛里闪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光,很亮很亮,直勾勾的像是要剖析到她心底似的,让人无端有些不好意思。
谢枞舟笑笑,接过她手中的纸。
修长的指尖若有似无蹭过她手背的皮肤,冰凉的触感让宁豫不自觉缩了缩。
“宁豫,谢谢。”只听他认真的说:“谢谢你叫我回来。”
宁豫一愣,有些不自在的抿唇:“这有什么好谢的。”
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呀。
谢枞舟耸了耸肩:“很久没人这么叫我了。”
他很平静轻松的说了这样一句话,藏着的信息却让宁豫不自觉眯了眯眼,又想起之前无意识窥探到的一些……他和家里人似乎是存在什么矛盾的样子。
第三天上午点完最后的吊水瓶,宁豫去一楼办出院手续。
拿着一堆单子回来的时候看到谢枞云。
她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大哥。”
既然现在已经领了证,自然要跟着谢枞舟叫一样的称呼。
谢枞云微笑,声音很和气:“我来接枞舟出院,顺便帮你们安置一下。”
宁豫点了点头:“好啊,麻烦大哥了。”
昨天晚上谢枞舟就和她提前说了今天的安排,自然没什么好意外的。
虽然谢枞舟觉得自己这么个小病还要‘大动干戈’的话实在夸张,但谢枞云还是坚持来了。
并且他亲自开车,问他们回去哪里。
宁豫把想陪着她坐在后座的谢枞舟无情推去副驾驶,然后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谢枞云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有些疑惑:“枞舟,你怎么没带着宁豫住进潭清的那套大平层?”
‘潭清’是京北市中心的江景房,房价那是夸张中的夸张。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在那儿买房产也就和买乐高差不多。
宁豫没等谢枞舟开口,率先帮他解释:“是我想住在现在的房子里,离公司比较近。”
而且最近事儿太多,哪有精力搬房子。
“嗯。”谢枞舟点头附和:“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
这恋爱脑的德行是没救了。
知道一些内情的谢枞云摇了摇头,也不再就着这个事情说什么,话锋一转:“宁豫,你哪天抽个空,和枞舟一起回家来吃个便饭吧。”
这俩货领证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亲戚里道的全体动荡,这几天都是他顶着呢。
“没问题的。”这种合情合理的要求宁豫当然不会拒绝:“大哥,不如两家人一起吃顿饭?我爸妈也很想见见伯父伯母。”
如果能把本来的两顿饭甚至好几顿饭合并成一顿饭,那不是省了很多事吗?
宁豫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也是给所有人省事的。
但谢枞舟听后沉默几秒,委婉的拒绝了:“还是你单独先来家里吃顿饭,然后两方家长再见面吧。”
宁豫微怔,想了想什么都没问,只‘嗯’了声。
虽然觉得奇怪,但谢枞云的安排肯定是有他的用意。
副驾驶的谢枞舟伸了个懒腰,淡淡道:“我刚出院,你能不能别说这些晦气的。”
“……叫你回家吃饭怎么晦气了?”要不是在开车,谢枞云真想揍他一拳:“你一年到头也不回家几次,还有理了?”
谢枞舟‘呵呵’了一声:“说得好像你总回去一样。”
“……”
宁豫静静地听着两兄弟斗嘴,没有插话。
很多细节都能体现谢枞云和谢枞舟的感情很好,但他们似乎又和家里的关系不大好。
总之,有些奇怪。
路上的时候手机一直在震动,宁豫摁了静音键,低头给‘寻找失踪人口’的两个朋友发消息——
[这几天在医院,没时间出来。]
[辛黛:医院???你他丫的怎么了?!]
[景以:就是就是,别吓人啊!]
宁豫唇角抬了抬,不紧不慢地回:[不是我,是谢枞舟住院,我陪护。]
[景以:哈哈,小鱼,你开始贤妻良母了。]
[辛黛:靠,他又怎么了?腰子有问题?]
……
跟辛黛这家伙就说不了两句正经的。
宁豫回了句‘滚一边去’,把手机收了起来。
在医院住了三天,宁豫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了个漫长的澡。
虽然vip病房里有单独的洗手间,也能洗澡,但总归感觉不方便,也洗不透彻。
她有一点小小的洁癖,不严重,但这几天也是够受的。
谢枞舟跟在她之后洗,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宁豫坐在镜子前面仔细的护肤,他走过去低头闻了闻。
“老婆,好香。”
然后一脸天真无辜的说着骚话。
宁豫对老婆这个称呼还是不太适应,别扭的皱眉:“你换个称呼?”
“连名带姓太生疏了。”谢枞舟笑:“不让我叫老婆,你说叫什么增加亲密感啊?”
不想方设法的话,他们永远当领了证的木头人吗?
他才不要,就是要得寸进尺。
宁豫想了想,说:“叫我小名吧。”
谢枞舟:“小鱼?”
宁豫微怔:“你怎么知道?”
她还没说呢。
谢枞舟丝滑的找了个借口:“那天吃饭听妈这么叫的。”
宁豫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戚惠,睨他一眼:“你改口倒是快。”
“那么多改口费都收了,当然要好好改。”谢枞舟弯起眼睛:“爸妈和爷爷给了好多钱哦,还有你的那批零件……我感觉我像是吃软饭的。”
“怎么?”宁豫转身看他,微微挑眉:“你心里不爽?”
她知道一些脾气高傲的人是根本听不得‘吃软饭’这三个字的,但他居然主动提。
“哪有。”谢枞舟发自内心的微笑:“爽死了。”
他被养的超好的好么!
宁豫:“……”
谢枞舟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周末带你去吃吃。”
他们和谢枞云定好的吃饭时间在周末,也该轮到她去收改口费了。
但对于宁豫而言,现在这不是重点,而是……
“呃,”她感受到谢枞舟修长的手指顺着自己的脊骨向上爬,隔着丝质的睡衣触感酥酥麻麻的,有些痒。
宁豫忍着笑,强撑着一丝理智说:“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都好几天了。”谢枞舟有些委屈,凑过去咬了咬她的下唇,声音中带着一丝示弱般的蛊惑:“别想着工作了,行吗?”
手指沿着睡裙的裙摆向上,意图再明显不过。
宁豫微微抬眸看着天花板思索,发现自己这一刻的情欲大过理智。
或许是因为手头的工作拖到明天再做真的没什么。
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她尝过了放肆的滋味,也有点想。
宁豫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低声:“那就上床。”
没什么好犹豫的。
谢枞舟眼睛一亮,迅速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好像瘦了,”他嘟囔着,捏了捏她的腰:“更细了。”
宁豫不自觉缩起肩膀,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你故意的是吧?”
第二次上床的时候,他就摸透了她的痒痒肉在腰侧。
还有……大腿内侧。
谢枞舟有时候真的有点坏,早晨胡茬冒出来的时候,会故意用来扎她。
现在也是如此。
他俯身下去,喉结贴到她,刺痒的要命。
“谢枞舟。”宁豫蜷起膝盖,声音微抖:“你没刮胡子,扎到我了。”
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刚刚明明去洗澡了。
“宝贝。”谢枞舟闷笑:“你怎么不反思一下是自己皮肤太嫩了?”
……
那他怎么不反思一下是他太变态了?
总亲哪里,还故意用胡子,讨厌死了。
宁豫不自觉的收缩小腹,为了不让自己哼出口的声音太暧昧,瓷白的贝齿始终紧咬着嘴唇。
细长的十指不断张张合合,把雾霾蓝的床单蹂躏的惨不忍睹。
她感受到男人的喉骨不断滚动,吞咽声鲜明。
好,好难为情。
“谢枞舟。”宁豫耳朵热得发烫,忍不住催:“你能不能快点?”
“这种时候可快不了。”谢枞舟像是对待一颗柔腻的水蜜桃一样对待她,掰开品尝,笑着说:“只能越慢越好。”
……
宁豫有点后悔没去工作了。
可刚想抬起脚踹他,脚腕就被抓住了。
末了还是折腾到了后半夜。
谢枞舟大概是抱着一种补上‘新婚之夜’的态度,把在医院没做的事情全都连本带利的做了回来。
宁豫有晨跑和锻炼的习惯,虽然身材纤瘦,但自认为体力还行。
结果愣是没扛住今夜的强度,没等他搞完就昏昏沉沉的迷糊了过去。
后面谢枞舟抱着她去洗手间重新清理的时候,倒是短暂的醒了一会儿。
宁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高挺鼻梁,声音沙哑:“以后得规定时间。”
虽然同意有正常的夫妻生活不假,但这样不知节制岂不是要影响正常生活了?
不可避免的,宁豫想起了辛黛微信里那句‘他腰子有问题?’。
这也就是手机没在旁边,要不然她真的很想满足她的好奇心。
不但没有问题,而且还‘健康’过了头,几乎让人无福消受。
“行。”谢枞舟笑着帮她擦头发,身上,声音带着餍足后的轻松温柔:“等清醒了随你定,先睡觉吧。”
他一点也不怕宁豫的‘规定’。
因为在这方面,他有的是本事勾引她自己违反规定。
快要睡着的前夕,宁豫听见谢枞舟第一次叫她小名。
“小鱼。”他笑着说:“你好像葡萄果汁。”
今天她用的沐浴露,是葡萄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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