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酒局

    年后复工第一天,sd的办公区死气沉沉。


    宁絮大年初五就到外省出差,还没回燕庆,施浮年正想着中午自己去吃巷子里那家川菜,有人不合时宜地伸出手敲了敲她的桌子。


    她抬起头,听到陆鸣非说:“今晚跟我去见几个建材商。”


    施浮年微微皱眉,但陆鸣非的态度强硬,全然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只能应下。


    川菜馆没去成,施浮年趁着午休回了趟家,换下身上的新裙子,从衣橱里找出黑色西裤。


    临出门时,朱阿姨帮她装了几个刚烤好的盘挞当做下午茶,外层酥脆,内馅软滑,施浮年很喜欢吃。


    晚上下了班,陆鸣非把奔驰钥匙递给她,“你来开。”


    施浮年接过去,打开车门。


    去四季阁的途中,陆鸣非靠着椅背,开始大夸其词地讲自己的旅行奇遇,从在南非看犀牛说到德国天鹅堡,施浮年透过车内镜瞥他了一眼。


    还没喝酒,脸就因为激动红了一半。


    施浮年不像宁絮那般能说会道,她很少接陆鸣非的话,更多的是听。


    陆鸣非讲了十几分钟的单口相声,口干舌燥,拧开一瓶水就往嘴里灌,见施浮年一直不搭腔,以为她不感兴趣,便又换了个话题,“你和你老公等放了假可以去北非逛一圈,我记得他会攀岩,摩洛哥攀岩很有名的。”


    施浮年并不关心谢淙会攀岩还是冲浪,她只是淡淡扫过陆鸣非被晒得黝黑的皮肤,说了句我嫌热。


    陆鸣非摆了摆手。


    他和这种整天板着个脸,还时不时用眼睛剜他一块肉的员工聊不到一起去。


    奔驰停在车库,施浮年走下车的时候看到陆鸣非正伸懒腰。


    他的手还没收回来,就听到有人招呼,“陆总?”


    陆鸣非转过头,满面春风地套上生意人的皮囊,熟练地寒暄起来,“哟,老刘,好久不见啊。”


    刘严总眯着眼晴瞧他身后的人,“是挺久没见了……这是浮年吧?”


    施浮年被陆鸣非介绍了一通,刘严宗的眼睛直勾勾贴在她脸上,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说:“我记得,几年前咱们见过,那会儿你刚去sd上班,陆总带你出来见人,你当时穿着一条蓝色裙子,是吧?”


    刘严宗的目光向下移。


    黑色西裤包裹着一双纤细修长的腿,刘严宗突然有点儿手痒,清了清嗓子。


    施浮年压下眼底的情绪,装聋作哑,对旁边的陆鸣非道:“陆总,我们进去吧。”


    进包厢时,刘严宗一直想方设法凑到她身边,施浮年皱着眉迈步往里走。


    她理所应当地坐在陆鸣非身边,只是刘严宗色迷心窍地跟了过来,众人打趣,“刘总还是一如往常地喜欢挨着美女。”


    刘严宗的手往下探去,“废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还是浮年这么漂亮的。”


    在他触上自己大腿前,施浮年站起身去拿茶壶,“陆总,我帮您倒杯水。”


    “行。”陆鸣非把茶杯往前一推。


    女人白皙的手指搭在壶把上,银色婚戒在众人眼前迎光一闪。


    坐在陆鸣非面前的杜总问:“浮年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通知我们一声去吃酒席?”


    施浮年客套一笑,“一个月前,我们工作都忙,没办婚礼。”


    刘严宗轻嗤一声。


    什么工作忙,估计就是嫁了个没钱没身份的,怕丢人罢了。


    施浮年轻轻放下紫砂壶,刘严宗一时没再对她动手动脚。


    设计圈的人看上去衣冠楚楚,实际在饭局也都是些爱说大话的酒蒙子。


    施浮年听着一桌子的人聊前不久某个李总刚接的大单,觉得无聊,眼皮有点想打架。


    趁着她精神松懈,刘严宗又带着一身酒气凑过来。


    白酒的浓烈喷在她脖颈上,刘严宗的嘴唇快要贴到她的脸。


    桌上其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心照不宣地移开眼,不想插手这件事,怕引火上身。


    陆鸣非在清醒的时候会管,只是现在他早已醉得不省人事,正靠在椅子上磕头。


    施浮年在心里狠狠骂了一顿这群人,然后厌恶地往后退。


    “浮年一会儿怎么走啊?不如坐我车回去吧……我开的也是奔驰,不比你们陆总的差,我家住市中心的大平层,还有佣人,要不要和我去看看?”


    刘严宗靠上来,龌龊的心思快要从眼里涌出来,施浮年拿出手机,“不用了,我老公来接我。”


    刘严宗听到老公这个词后觉得耳朵有点疼,抬手揉了一下。


    施浮年借着上洗手间的理由走出包厢。


    宁絮不在燕庆,眼下她能指望的只有谢淙,她打开通讯录,拨了谢淙的号码。


    对面接得很快,似乎是觉得她给他打电话这件事太过新奇,语气微微上扬,“找我有事?”


    捕捉到包厢内快要散场的声音,施浮年说:“你在家吗?方不方便来接一下我?”


    “位置。”


    “四季阁。”


    “门口等我。”


    谢淙挂断电话,拿上大衣准备往外走,闻扬问他,“刚坐下就走?这么着急?”


    谢淙漫不经心地说:“嗯,听上去确实挺着急。”


    本来今晚是和闻扬吃顿饭,筷子还没提起来就接到了施浮年的电话。


    十字路口堵了两次车,谢淙眉心微皱,看一眼腕表,手指有点不耐地敲着方向盘。


    等到人烟稀少时,车速径直提至最高。


    四季阁。


    施浮年看了一眼正靠着墙壁闭眼养神的陆鸣非,站在台阶前,拿着手机想问谢淙什么时候到。


    身后忽然冒出脚步声,施浮年的胸口有一阵泛空,猛地转过身,大厅里的光闪了一下眼,反应过来后看到刘严宗正伸手准备往她腰上探。


    刘严宗见过漂亮女人,可没见过这么难驾驭不好惹的漂亮女人。


    总爱摆着张冷脸,她越疏离,就越挑起他心底那股征服欲。


    刘严宗的视线探向她手上那枚戒指,抓着她的细腕,扬声道:“这什么狗屁玩意儿,连个钻都没有,和你老公离婚,我给你买个更好的,你想要几克拉我都给你买。”


    施浮年忍无可忍,扬起左手往他脸上甩一耳光。


    刘严宗被打得怔了一瞬,而后火气直往头上冒,手心一用力,将她往后推。


    鞋跟磕在台阶上,施浮年整个人向下仰去。


    失重感像洪流涌入全身,她深吸一口气,就在以为自己要摔成脑震荡时,一只有力的手托住她的腰。


    施浮年登时抬眸,撞向谢淙有些阴沉的目光。


    但情绪消失得很快,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刘严宗盯着谢淙,高声喊道:“你谁?”


    陆鸣非原本已经靠着墙睡着,却被刘严宗这一嗓子嚎醒,他睁了睁眼睛,看清谢淙后提了一口气,踱步走过去与谢淙握手,“挺久没见了,谢总,我听说伯父伯母都退休了,二老最近好吗?”


    谢淙爽朗一笑,“挺好,一个天天晨跑养生,一个在家里研究字画。”


    “哟,这不巧了,我前不久刚买了幅好画,人家都说值这个数。”陆鸣非比了个九的手势,“改天我拿去让伯母鉴赏鉴赏。”


    “多谢。”他的手依旧轻轻搭在施浮年腰上,看她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便说先带施浮年回家。


    陆鸣非挥手道:“行,那你们先走吧。”


    转身之际,谢淙的视线落在刘严宗身上。


    那双眼睛里笑意全无,只剩下凛冬般的冷。


    刘严宗莫名打了个寒颤。


    待夫妻二人走后,刘严宗又叽里咕噜骂了几句,有人好奇,问陆鸣非,“陆总认识施浮年老公啊?”


    陆鸣非叫的车到了,拍着刘严宗的肩膀说:“之前爬山认识的,她老公是谢津明儿子,懿途老板,你少去招惹他们一家,特护短。”


    之前有过那么一件传闻,说是易青兰年轻那会儿刚进f大任教,遇到了上级领导的性骚扰。


    事发第二天,那位领导就被调任出省,燕庆再也没有过他的身影。


    不知这位新上任的谢总是否遗传到了他父亲的雷霆手段,刘严宗盯着那辆驶远的宾利,头上开始冒冷汗。


    谢淙的车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身上没有那种难闻的劣质车载香水味道,反倒像是瓣瓣柑橘里夹着几片青色薄荷叶,清爽又干净。


    方才扇刘严宗的那一巴掌用力过大,施浮年现在手上还火辣辣的疼。


    谢淙冷不丁地问:“陆鸣非对你怎么样?”


    施浮年搓一下手指,“他只在乎他自己,有时候还有点……”她抿了抿唇,没把话说得太难听。


    谢淙帮她接上,“蠢。”


    施浮年没反驳。


    到家后,施浮年准备上楼,却又被谢淙扣住了手腕。


    他活似个无赖地说:“原本今晚我要和闻扬他们吃饭,接了你的电话我马不停蹄就赶了过去。”


    言外之意就是他还没吃东西。


    施浮年有点惊讶,“我不知道你和闻扬有约,要不……我给你做一点?”


    就当解救她免于脑震荡之苦的报酬。


    谢淙松开她的手,倚着墙点头,“可以。”


    施浮年走进厨房,正好她今天也没吃饱,肚子有些扁,索性做两人份。


    “你有忌口吗?”


    “不多。”


    看她从柜子里找出泡面,谢淙的脸顿时一黑,“我不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施浮年深吸一口气,把泡面塞回去,拿出朱阿姨白天做好的手擀面,准备切点葱丝时,听到旁边那位说:“我不吃葱。”


    施浮年又吸一口气,背对着他翻了翻眼睛,把葱放到一边,挑了几颗青菜扔到锅里。


    看这面太寡淡,施浮年想加点辣,但又被人截住,“我不吃辣。”


    施浮年这次不吸气了,直接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撂,拧眉,“你怎么不早说?”


    “你天天和我一起吃饭,看不出我这些习惯?”


    施浮年轻嗤一声:“谢总,我用嘴吃,不是用眼。”


    谢淙调笑道:“现在记住也不晚,别到时候外人问起你老公忌口,你说不知道,那不就闹笑话了。”


    施浮年边煮面边想,该给朱阿姨加工资的,整天伺候这大少爷,不知道有多累。


    水汽咕嘟响的时候,谢淙走进书房,从柜子里找出一盒之前别人送的cohiba。


    他给任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任助明天把这盒雪茄捎去sd送给陆鸣非。


    任助多嘴问了一句,“您是要给施老师的上司吗?”


    谢淙微微皱眉,听上去像是在用陆鸣非喜欢的烟来帮施浮年讨好他。


    谢淙有一瞬间想把cohiba重新扔回柜子。


    但转念一想,他不抽烟,放着也是暴殄天物,不如送出去,还能顺水推舟帮施浮年个小忙。


    好歹是和他有两年婚姻关系的妻子,哪能总被人刁难?


    施浮年也是个笨的,公司被陆鸣非经营得都快倒闭了,还不打算跳槽,准备为sd哭丧守灵?


    操心太多,谢淙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疼。


    面端上餐桌,施浮年收到宁絮给她发的海岛视频,回了句:【你是出差还是享福?】


    宁絮又给她弹了个消息,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到谢淙弯着手指轻敲两下桌面。


    “吃饭看手机影响消化。”


    施浮年瞪他,继而盯着微信页面。


    谢淙放下筷子,气定神闲地说:“还有,你的生活习惯很不健康,起晚了就不吃早餐,没时间就煮泡面,有时候我半夜醒来还能见到你抱着平板。”


    施浮年知道自己有些小毛病不太好,别人说她她能接受,但从谢淙口中讲出来,她的抵触情绪强到能掀翻整块天花板。


    施浮年木着脸说:“麻烦你不要对我的生活有那么强的控制欲,你当初不是也说过吗,给彼此都留点私人空间。”


    谢淙的眼神一顿。


    良久。


    他哂笑一声,“你想多了,你那些生活方式都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质量。”


    谢淙又说:“至于你所谓的控制欲……我们只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我没必要对你上心,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施浮年懒得理他。


    别墅内一时没有任何的响动,她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拿起筷子继续吃面,任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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