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重要吗?
婚姻是需要爱来维持的吗?
跟她离婚是因为不爱了吗?
她想了半天也没得到答案,于是上网查了查,有人说爱是盾,也是矛,是束缚,也是前进的动力,是包容,也是占有,是放手,也是不舍。
各种各样的,姚悯看不懂,却盯着“不舍”两个字发了会儿呆。
离婚那天,她确实有一点不舍的感觉,觉得她们不该是这样的,可是不该是这样,又该是哪样呢?
人生又哪有那么多该不该,不过是贪念在作祟,明朗的想要,隐晦的想要,就都该是自己的。
但她对白舟产生的不舍,是因为爱吗?
应该不是,她如果爱一个人,应该会用尽一切手段去挽留。
那是因为什么呢?
姚悯想不出来,吐了口气后,起身去农场。
她跟别人约了九点钟过来伐木,要亲自去现场看看,交代一些事谊。
白舟已经与公司的人在农场汇合了,与她们寒暄了几句,还不见甲方过来,不由问道:“你们约的是几点?这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见人来。”
赵梨梨看了眼时间,说:“九点呀,咱们来早了。”
她也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不过英年早婚,现在家里有一大家子要养,所以干活最积极。
正说着,白舟又看见让她心烦气躁的人了,对方戴了顶白色渔夫帽,遮住小半张脸,走过来时,长裙飘飘,很容易就让人觉得这是个温柔的女人。
真是变了,白舟心想,以前的姚悯从不会穿这样的长裙,她的身上曾经是被正装包裹着的,脚上也不会穿平底鞋,她说她不喜欢仰望别人,所以一直都踩着高跟鞋,她喜欢俯视的感觉。
现在这样,是不喜欢低着头看人了吗?
白舟看着站在赵梨梨面前需要微微仰着头的姚悯,还是没忍住去猜测点什么,是这三年经历了什么吗?所以曾经高昂的头颅也学会了低下。
“舟舟,这位就是咱们的甲方了,来打个招呼吧。”赵梨梨冲着她的方向招了招手。
白舟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解释她的心情了,曾经她天天都想见到姚悯却天天见不到,现在她不想见到姚悯了,又转个头就相见。
她感觉老天在耍着她玩儿一样。
白舟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走过去。
赵梨梨介绍白舟是公司另一位负责人时,姚悯又诧异了一下,但她表面不显山不露水,淡淡地跟白舟说了句“你好”,好像第一次见面一样。
白舟阴阳怪气地“呵”了一声,然后抬了抬下巴,俯视她,“你好。”
她比姚悯高出一小截,对方不穿高跟鞋后,她讲话需要微微低头注视着对方才算得上礼貌,但她觉得,她现在不是很想给姚悯这样的礼貌。
姚悯微顿,眼神在她脸上停了几秒,移开。
是有一些些的不适应,在她的记忆里,白舟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态度,哪怕是面对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对方也是梨涡浅浅,大方得体的样子。
没想到重逢以来,白舟像变了个人一样,对她不是冷脸就是吼,姚悯难得地产生了一些情绪波动,但很微弱,不够引起她的注意。
姚悯一言不发地往旁边走了几步,看起来像是介意白舟的态度一样。
赵梨梨见状,虽然诧异于白舟的态度,但还是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声说:“你干嘛呢?这是咱们的金主,态度好点。”
说完,她小跑到姚悯面前和了下稀泥,让这诡异的气氛融洽了一些,然后和姚悯商量工作的事谊。
木头砍下来还有利用价值,一般赵梨梨都会问一下甲方打算怎么处理这些木头,她们公司也会收购这些木头转卖出去,有些甲方嫌麻烦都会直接卖给她们公司,而有一些会自己找渠道卖出去。
赵梨梨以为姚悯会直接卖给她们,毕竟昨天谈的时候,对方在这方面问了一句,但现在她不确定姚悯还会不会再卖给她们了,因为对方往白舟的方向看了一眼,回了句“再说吧”。
她要考虑,问题出在白舟身上。
是因为白舟刚刚那不太礼貌的态度?
这位甲方也不像这么小气的人啊。
赵梨梨的豆豆眼转了一下,几步挪到白舟面前,“舟舟,要不你跟姚小姐商量商量,让她把木头卖给咱们得了,这几百亩地,能挣不少呢。”
这世上出现的每一样东西,都有其价值,包括被人们称为“大害虫”的变异植物,部分变异植物因为材质硬、纹理美观、耐腐耐水而被做成家具,也有一些变异植物带有异香被做成各种精美摆件。
况且砍伐变异植物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性,所以变异植物的价值并不会很低,但也因为全球长了许多变异植物,谁都能砍上几棵,所以其价值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只是她们的工作就是帮别人砍伐变异植物,所以总想着能将利益最大化,一份工作赚两份钱,然后三家分。
白舟并不想跟姚悯有太多的接触,起码这几天是不想的,但她想到姚梨梨和她老婆生的那堆孩子。
国家虽然研究出了可以抵抗饥饿的营养液,但为了不引起社会动荡,国家是不会将营养液免费发放给每一位人民的,而是以一个所有人都能买得起的价格进行售卖。
姚梨梨家上上下下共有十几口人,除了解决基本的饥饿之外,还要买点吃食来磨磨寂寞的牙齿,算下来每天的花销也不小。
所以赵梨梨虽然是公司老板,但养家压力一点也不小。
白舟代入一下自己,有些同情她,又瞬间想到了甜甜,她如今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也得努力工作挣奶粉钱才行。
但一想到她们挣的都是孩子的另一个妈咪的钱,白舟就觉得有些怪异。
如果她跟姚悯没离婚,那她现在挣的不就是自家的钱吗。
幸好,幸好她跟姚悯离婚了,她现在挣的是前妻姐的钱。
白舟答应了有空会跟姚悯商量的,但赵梨梨怕迟则生变,哄着她现在就去商量。
白舟:“……”
她看了看正站在农场入口侧对着她的姚悯,因为站的角度有几分讲究,她的下半张脸完全藏进了帽檐的阴影下,恍惚衬出了三分生冷的气息。
这种气息白舟并不陌生,以前姚悯遇到什么烦恼事时,总会露出这种气息,刚开始白舟不知道,颠颠跑到她跟前刷存在感,却被对方冷冰冰的眼神伤了几次之后,也就懂得了。
所以每当这种时候,她都不想靠近姚悯。
但现在……
白舟双手插兜,和她并排站着,几秒后,偏头看去,却没能对上那双冷静的眼眸,于是她微微弯腰往上勾了下脑袋,“姚小姐这些木头打算怎么处理?我们公司想收购这批木头,价格方面好商量。”
语气平静,公事公办,再没有那些故作的冷淡与挑衅,仿佛对方就只是一名普通的合作对象而已。
姚悯动了动眼睫,再一次有了新的体验,以往她穿着高跟鞋基本能与白舟同等身高,所以从未见过对方这样勾着头看她的样子,像是有些宠溺的迁就一样。
但对方的语气、表情可与宠溺一点都不挂勾。
不过她们离得有些近,姚悯好像闻到了清新的草木香,丝丝缕缕勾着她的腺体微微跳动了一下。
“那就卖给你们公司吧。”姚悯往后退了一点。
白舟被她避如蛇蝎的动作刺了一下,连呼吸都停了一瞬,换作以前她就退开独自伤心去了。
但现在不行,她心里憋了口气,脑子也就起了层雾,行为就有些幼稚了。
白舟抬腿追了一步,对方继续后退,她弯着腰,拿劲劲的眼神与她平视,步步紧逼。
阳光也趁机欺负到姚悯的脸上,细细的绒毛好像沾了些湿意,无端平添两分柔弱。
“你在怕我?”白舟说。
怕?
长大之后就没人再对她说过这个字了。
姚悯站定,微抬下巴,“白小姐说笑了,我只是不习惯有个alpha离我太近罢了。”
尤其,这个alpha还标记过她,这会对她产生很大的影响。
自从有人研究出‘终生抑制剂’之后,人类在分化完成之后都会打上一剂‘终生抑制剂’,可以免于在易感期内发生不受控的发情情况,还给人类一个体面做人的机会。
但姚悯不一样,她的腺体存在先天性的残缺,闻不到信息素,也释放不了信息素,所以‘终生抑制剂’对她没用。
虽然现在她的腺体已经治好了,但她的信息素还是紊乱的,每次发情期都需要打抑制剂才能控制住属于自己的体面。
而标记过她的白舟,很轻易就能勾出她体内最深层次的欲.望。
姚悯忽然想起司昭说过的话:你的情况特殊,如果在治好腺体之前没被人标记,我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可以给你研究出属于你的‘终生抑制剂’,但你已经被人终生标记了,你的信息素与alpha的信息素已经混为一起了,而发情期也会终生伴随着你,目前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打一辈子的抑制剂,后期可能会出现副作用,二是找到标记你的人,我去抽几管血,继续研究看看,可能有机会研究出属于你的‘终生抑制剂’,这样你就不用再受发情期的苦了。
无疑,第二种选择对于姚悯来说很有诱惑力,但她那时已经不知道白舟去哪儿了,而她唯一可以联系白舟的手环找不着了。
但现在……白舟就站在她面前。
要找她借点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