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只是看到他如银钩秀的耳朵,想到他全身上下都是那么得精致,心中生出一股煮鹤焚琴的欲望和冲动。果然, 被她含咬过的漂亮耳垂此刻早已白里透红, 上面还有几个小小的牙印, 她莞尔一笑, 眉眼弯弯,对此很满意。
明棣不知道她想把自己弄坏的心思, 他看着女郎一双狡黠的狐狸眼里满是得意, 唇瓣红如朱砂,透露出些媚态来。他的内心备受煎熬, 觉得这女郎今日太坏了,害他把自己衣服弄脏了,一股淡淡的麝香在两人之间散开了。
偏偏懵懂的女郎还要开口问, “子璋哥哥, 你的身上好好闻, 除了墨香好像还有别的香味。”
明棣眼睁睁看着俏佳人在他身上各处乱嗅,明白兽类的鼻子都很灵,狐狸属于犬科。果然,她像是发现了气味来源一样,准备俯下身去闻个痛快。画面太刺激了, 他都受不住,连忙把她捉住了, 不让她弯下身,弄直她身子让她坐好,“阿姝,方才为什么咬我?”
女郎这会已经忘了那什么气味了, 只想着怎么和他解释,“因为,因为子璋哥哥你看起来很好吃。”
明棣这会算是明白了,她就是故意对自己使坏的,害他如此难堪。他又想到,难道她没有狼狈吗?
于是往身下看去,果然两条玉肢并在一起微微用力。他会心一笑,明白他的小狐狸长大了。
他想起来上次在王府时,她和自己用膳,那道粉玉珍丸离她最近,因为粉珍珠表面有透明的汤汁,她怕滑掉了,就用玉箸紧紧夹着。他瞥见那枚圆润透亮的粉珍珠,被狠心的女郎挤压得稍稍变形了,当真是惹人怜爱。小狐狸吃饭的时候很诱人,但那道菜他还没来得及吃。下次可以叫小狐狸夹起粉丸来喂他,小狐狸这么乖,肯定会喂他吃的。
“阿姝吃过别人的吗?”
“没有,子璋哥哥是第一个。”女郎如实回答。
“阿姝,只吃哥哥的好不好?”男子的话极具蛊惑性,像是在一步步诱捕小兽。
兰姝也没想咬别人,别人都不如眼前的玉面郎君好看,也生不出想要弄坏别人的心思,但她没解释,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他用温柔的目光打量怀中的女郎,见她一脸乖巧的样子,心中那点吃味早就散去了,哪里还想得到别人。
两人继续抱着温存了一会,兰姝很开心,有他陪着她,先前徐家和冯家带来的阴霾起码散去了大半。接着就看见男子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白玉雕花镯,拉着她的手戴了进去,她的肌肤很白,丝毫不比这个光泽如水的白玉逊色。
观赏到小狐狸的素手上套了他的东西,他很满意,恍若给这小兽认了主似的。
待他离去的时候,吩咐了小瓷备水给她家小姐沐浴。
小瓷还奇怪怎么昭王殿下从她家小姐的闺房走了出来,一进去就看见小姐的双眸如盈盈秋水一般,粉嫩的面颊灿若桃华。她站在门口都看怔了,好美,她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小姐。接着她就听到小姐叫她备水,和昭王的吩咐一样。
“小姐,昭王殿下刚刚是来做什么的呀。”待兰姝沐浴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小瓷还是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他给我送了只镯子。”女郎说完扬了扬纤纤素手。
小瓷查看这枚温润的白玉镯,心下有了较量。小姐没收世子爷的玉镯,却戴上了昭王殿下的,真不怪她想多,昭王殿下疑似对小姐太好了,好像已经远远超过了世子爷。
她本想再多问几句,但看自家小姐一脸纯真的样子,她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她哪里好问小姐喜不喜欢昭王殿下,小姐和徐世子青梅竹马,现在还有婚约,不日就要嫁入徐府,她怎么可能喜欢外男呢。但是昭王,他屡屡帮助小姐,对小姐这般好,果真是因为贵妃娘娘才这样的吗?
“小姐,大少爷过些时日就要参加殿试了,我们要不要给他提前备好贺礼?”
兰姝把玩白玉雕花镯的动作一顿,听到婢女的话,也想起来那位庶兄了。上次他在徐府为自己出面,她还没有感谢过他呢。于是带上小瓷出了宅子,想着去买一套文房四宝送给他。
没想到却在店里遇上了崔滢,她是出来买稿纸的,她涂涂写写用得快。崔滢告诉她,那日她也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崔父知道她和皇子公主待在一起,未来的徐世子夫人还出事了,怕惹事上身就对她禁了足。
“憋死我了,今日可算是给我寻到机会溜了出来,我爹太不近人情,他这是想把我关到出嫁。”
“崔小姐你要成婚了吗?”小瓷好奇地问她。
“是啊,本来我娘还想留我几年,没想到祖母的外甥到家里来了,他还拿出来两家的婚书。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门亲事,原来是当年祖母瞒着人给我定的。”
“你们家老太太竟这般行事?”
“滢滢,那你同意了吗?”
“不同意能怎么办,人家婚书都拿出来了,不同意就要去告我们骗婚。”崔滢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想着,他也是个俊俏小生,女子嫁谁不是嫁呢,又不能像南蛮那样可以娶多个男子。”
“对了,我听说二皇子想娶娥娜公主,娥娜嫌他不够英俊,他被当众下了面子。皇后娘娘知道后,就特意请了宫里两位嬷嬷去驿馆,要好好教娥娜规矩。”
“二皇子也不是不英俊,他只是没有昭王殿下长得好看。”小瓷心直口快,说完赶紧捂了捂嘴巴,妄议皇家是非,不要命了。
“姝儿,你呢,你最近还好吗?我听说徐世子要纳妾了?”
“可不是,那没脸没皮的人缠着世子爷,逼得他不得不纳进来。”
“你说谁没脸没皮呢?”
身后传来外人的声音,三人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冯知薇和她的婢女。
“谁答话谁就是没脸没皮。”小瓷原先也不是个泼辣的小丫鬟,直到凌父去世后她护主心切,才变得伶牙俐齿。简州那些旁门亲戚吸血太狠,不仅抢夺她们的田产,甚至还想瓜分凌家祖宅,就连小姐,都想弄回去做小妾,一亲芳泽。
“你……”采荷见小瓷双手叉腰,气到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凌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兰姝见冯知薇今日穿了正红色的衣裙,仿佛她才是正房一样,又或者是知道自己以后不能穿红色了,索性趁现在穿个痛快。
“冯小姐有什么话不能当面和我家小姐说吗,是要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冯知薇听着这刻薄伤人的话,端庄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皲裂。
“冯小姐,就在这说吧。”
冯知薇扫了旁边的两人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不说我们可要走了,好狗不挡道,让开。”小瓷见她过了好一会还没开口,拉着两位小姐就走了。
兰姝其实有些好奇她到底想说什么,但她又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那她也不是非听不可。
“姝儿,我想这是我最近最后一次写话本子了,一个月后我就要嫁人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畅所欲言,做自己喜欢的事。”
崔滢是出来买稿纸的,刚刚已经和她俩说了自己最近要写的话本了。她不便说正是以徐世子为原型,毕竟苦主还是自己的好姐妹。只告诉了她们这是一本男主以为女主死了,被迫和不喜欢的人成了婚,传宗接代,却没想到女主被人救了,她看着男主有家世后就出了家。
“崔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要成婚了?”主仆二人都很震惊,崔滢是明媒正娶,又不是纳妾,竟然这般匆忙。
崔滢苦笑一声,“是他家祖母快要去了,临终前想让他娶妻冲喜。”
“滢滢,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兰姝有不好的预感,没头没脑说了这一句。
“姝儿,其实我听了娥娜公主的话后,就很向往去南蛮生活,可惜命运不由人。”
分别的时候三人心事重重的,这大概就是女子及笄后的愁丝吧。剪不断,理还乱。[1]
“小姐,您说崔小姐那个未婚夫会是个良人吗?奴婢瞧着不像,哪有人不同意成亲就要去状告骗婚的,这不是强逼崔小姐吗?”
兰姝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小瓷马上小跑出去,想看看到底是谁敢在她们院子来撒野,兰姝也随后出了卧房,因为外面实在闹得太凶了,好几人都在大叫。
“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小姐的院子撒泼?”小瓷一出去就吼了一声。
只见红莲和红叶两个小丫鬟发髻凌乱,头发左散一捋右掉一撮,衣裳也皱巴巴的。她们拦住的正好是白平儿,还有一对陌生的小姐丫鬟。
“好姐姐,你这院子的丫鬟实在是没规矩,客人来了还不进去通传,却拦着我们,这是个什么理啊?”
眼前的白平儿气色红润,光彩照人,头上还别着两根金钗,竟比往日好看了许多。
“怎么回事?”兰姝开口询问这两个瑟瑟发抖的小丫鬟。
“回小姐,奴婢们知道这个点是您的午枕时辰,表小姐和这位小姐非要闯进去,奴婢们拦不住,她和这位小姐的丫鬟就开始打我们。”说话的是红莲,红叶在一旁默默掉泪。
两个小丫鬟脸上都挂了彩,她俩只是金钗之年,又生得瘦小,哪里是白平儿和那位看起来已经是桃李年华的丫鬟打得过的。
“表姐,你这两个丫鬟好生没礼貌,我们只是想过来找你谈笑几句罢了。”
兰姝没理她,直接看向另外那位小姐,“请问你是?”
“我父亲是兵部侍郎,我是他的嫡女关蓁然。凌小姐,我今日是来凌府做客的,来的时候你不在府中,知道你回府后,这才前来叨扰片刻。”
“哪有人来做客还打主人家丫鬟的。”小瓷不满地嘀嘀咕咕着,却不想关蓁妮的丫鬟上来就打了她一耳光。
“主子说话,哪有你张嘴的份。”
“凌小姐,你这丫鬟实在没礼貌,不如让她跟我回关家,我来替你好生调教一番,等教好了再给你送来。”
兰姝见自己三个丫鬟都被打了,眼神不悦,眉心紧蹙,显然是生气了,“关小姐,你说你来凌家做客,你一来没给我拜帖,二来我也不认识你,算什么客人?人无理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2]”
“表姐,这话你可说错了,关小姐可是老太太请进家来的,指不定往后是你出去,她进来呢。”
兰姝这才明白了,竟是庶兄要相看的人吗?她都没听家里说过。
“只要我们小姐一日未出嫁,小姐就是这府上的正经主人,不是那种街上的阿猫阿狗,净想着鸠占鹊巢。”小瓷脸都被打肿了,说话的时候会疼,但她不服气,凭什么这些外人都来家里欺负小姐。
“凌小姐,既然你今日不欢迎我们,那我就先走了,我很期待下次和你见面。”说完就带着丫鬟潇洒离去。
白平儿见她俩都走了,狠狠啐了一口,也跟着走了。
“呜呜呜,小姐,她们太坏了,是小瓷没能保护好你。”
兰姝宽慰了她几句,进去给三个小丫鬟拿了药膏,那是羽化夫人之前给她消肿止痛的。
小瓷擦完药后,就去跟老太太身边的柳叶打听消息了,原来是大少爷捡到了关小姐的荷包,两人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老太太知道这个事后就和关家通了信,以兰姝的名义邀请了关小姐前来。
“小姐,老太太也太过分了,都不知会您一声。那关小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大少爷真的要娶她回来吗?”
兰姝也对关蓁然没有好印象,她觉得她和冯知薇是一样的人。
兰姝想的没错,关蓁然和冯知薇是手帕交,两人的前未婚夫都死了,这才拖到桃李年华还没嫁人。
她今日本想给好友出出气的,或者说她也是想来见见这位未来小姑子。只是她没想到这未来小姑子竟然那么好看,美得动人心魄,妒忌之情油然而生。凭什么,不仅长得天姿国色还能得徐世子青睐。
冯知薇和她是知心好友,两人无话不谈,她自然也知道冯知薇苦恋徐世子的事。她前未婚夫还是徐世子手下一名大将,却不想刀剑无眼,马革裹尸。
那年徐世子来找她的时候,把成庸的荷包给了她,里面有他们的定情信物。他说他临终前叫她重新找个好男人,别为他伤心。自那以后她就对徐世子产生了朦胧的依恋,她很喜欢听冯知薇谈他的事。
直到前不久听说徐世子定了亲,是一家籍籍无名的女郎。成庸死后她就没参加过宴会了,所以她没见过兰姝。
和凌科认识也是机缘巧合,却没想到他是她的庶兄。于是她特意亲近了他几次,为的就是今日能到凌宅羞辱她,凌辱他人的感觉很好。凌家老太太总要归西的,凌科的姨娘又是个胆小的,自己嫁过来就能当主母,她想,她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大小姐,老太太叫您去凌霄堂一趟。”前来传话的正是柳叶。
小瓷抓了一把松子糖给她,开口问道,“可是说了是什么事吗?”
“表小姐适才去老太太那里告了一状,眼下所有人都在那呢。”
“小姐,这白平儿也太过分了,还有大少爷,都是他惹出来的祸。”小瓷已经忘了早上她还提醒兰姝给他准备贺礼的事了。
兰姝知道白平儿恨自己肯定是因为上次她想做媵妾没做成,徐青章却又纳了别人。心中轻叹一声,都是男人惹的祸呀,古人都说红颜祸水,也不尽然,男子也能招蜂引蝶,还不少呢。
“姝儿给祖母请安。”兰姝依旧规规矩矩给老太太行了一礼。
“姝儿,你大哥已经在和关小姐相看了,两家都很满意,再过些时日她就会是你大嫂。祖母听说你今日拦着她,不让她进院子,有这回事吗?”
早在来之前小瓷就已经跟柳叶打听清楚,老太太叫她前来所谓何事了,只是等她听完老太太一番话,心中却还是掀起波澜。果然孙女是要嫁出去的,孙儿媳是要进来的,白平儿说的也没错。
“回祖母,姝儿事先并不知道关小姐今日要上门。本想着大哥过些时日就要金榜题名了,所以今日出门想给大哥挑件贺礼,没成想刚回来,平表妹就带着关小姐上门来了。红莲和红叶年纪小不懂事,原想着进来给我通报一声,谁料平表妹太热情了,俨然拿兰芝阁当成了她的家,想直接带着关小姐进来,婢女们职责所在,当然不能任由外人进姝儿的闺房。关小姐却说是姝儿的丫鬟不懂规矩,要给姝儿好好管教下人。”
兰姝一番话说得白平儿脸色骤变,她怎么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表姐竟也和她的丫鬟一样伶牙俐齿。
老太太瞥向站在孙女身后的三个丫鬟,果然一个个都脸肿得老高,“姝儿,关小姐也是想和你结交好友,她是兵部侍郎的女儿,性子许是急切了一点,你性子温和,多迁就她一点。”
“你胡说,你怎么可能给科表哥送礼,定是你偷偷跑出去玩还不承认。”
“我为什么不可能给大哥送礼?”
“因为他是庶……”
“好了,姝儿,以后要和关小姐好好相处,祖母瞧着她和你性子正好取长补短,家和万事兴,祖母希望你们姑嫂关系能融洽。”
老太太如今是真的讨厌白平儿了,没脑子的蠢货,还来挑唆她们姑嫂关系。过段时日给她找门亲事嫁出去得了,没得来眼前招人心烦。
兰姝出了凌霄堂后,准备回自己院中小睡片刻,却被身后的凌科叫住了,“姝儿妹妹。”
“大哥,有事吗?”这还是兰姝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眼前的清瘦男子熟悉又陌生。
“你的贺礼。”
“不好意思大哥,贺礼没在我身上,一会我叫小瓷给你送过去。”兰姝心情不悦,其实不愿再给他了。
“既是妹妹的一番心意,自是亲手送给我才显得心诚。”
“好,姝儿过会儿就给大哥送过去。”
等回到兰芝阁,小瓷才出言背刺他,“小姐,奴婢原以为大少爷变好了,没想到还是本性不改,还是那么阴沉。还要小姐亲自去送给他,真会使唤人。”
“好了,不过是走几步路而已,我先小睡一会,好困。”说完就踢掉绣鞋和衣而眠了。
兰姝每日做早课晚课,身子健美了不少,腰肢越发纤细了,腰线都若隐若现的。但又因为老刘头的饭菜太香了,她用的多,别的地方倒是胖了不少。也不知道昭王府哪来的强身健体小册子,运动得多,自然身子也疲惫,故而养成了每日午梦的习惯。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夕之时,桌上有昭王府的食盒,但是小瓷不知道去哪了,问了院里的两个小丫鬟,她们也不知道。
于是她独自拿着贺礼去了金名院,金明院起初叫木芝阁,但老太太给改了个名,寓为金榜题名,老太太果真是心急如焚,望孙成龙。
天色还未黑,从兰芝阁走到金名院大概一盏茶功夫,兰姝原想着给他送去就回来的,所以出门也没有打灯笼。
走到金名院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她记得凌科身边好像只有一个小厮,不知道去哪办事去了。
还没走进卧房,她就听见里面传来巴掌打人的声音。她原以为是那小厮犯了错,正在被凌科惩罚,没想到里面竟响起女子求饶的声音,好像还有些耳熟。
“凌哥哥,啊,求求你,饶了我吧。”待兰姝走进外间,才听到声音是从内室里面传出来的。凌科似乎很生气,一直在打人,而且那个女子也不停地在求饶,时而娇声求饶,时而苦苦哀求。兰姝不好插手他院子的事,就想等他惩罚完下人再叫他。
没想到一炷香过去,他还没有结束,眼见外面的天渐渐黑了,院子里没点灯,暗沉沉的。她等得有些焦躁了,就在外间叫了几声,“大哥,姝儿来给你送贺礼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里面打人的声音停下来了,应该是他知道自己来了,便想等着他出来。弹指间他似乎又被那女子惹恼了,狠狠打了她一下,清脆的巴掌响起,力道比之前还要狠,那女子闷哼了一声。
兰姝也被吓到了,向后退了一大步,全身紧绷。然后她听到他说了句放松,以为是对她说的,就安慰自己慢慢松弛下来。
半柱香之后他终于从内室走了出来,他走到兰姝面前才停下。他方才似乎打人打得很热,脸上微汗涔涔,双眼通红,想必是家里哪个婢子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他暴怒了。
兰姝小时候不愿意和他玩就是因为他十分冷淡,家里人都喜欢她,就连那几个姨娘也会逗她,可是她这位庶兄不会,他只会对自己板着脸,一如眼前的他。
“怎么这么晚才来?”
“抱歉,姝儿下午睡着了。”兰姝低下了头,心想他果然没变,只会凶人,跟爹爹一样。不对,比爹爹还古板,老头子。
凌科刚刚打人没过瘾,被那人惹出的怒火还没发泄出来。细细打量这位离他极近的嫡妹,他俩不过一臂之远。她很乖巧,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即使屋子里没亮灯,依旧能瞧见她赛雪的肌肤,脆弱而纤长的脖子,仿佛他一掐就会断掉。
“抬起头来。”
他看到嫡妹听了他的话后,顺从地照做了。站在他面前的她是鲜活的,是那些丹青妙染的死物难以企及的美。
“与人说话时要目视对方,不要低头。”
“哦,姝儿知道了。大哥,这是我为你挑的贺礼,祝你金榜题名。”兰姝感觉到压迫感,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不祝我洞房花烛夜吗?”
兰姝看着男子没收下她举起的礼盒,却又朝她走进了一步,他抵着她举起的木匣子,感受到了他的压迫感,兰姝心下觉得很不适。原本给他挑了文房四宝的,但是她不乐意送了,就只拿着那只笔来了。
“给我送的什么?”
“一支狼毫。”兰姝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拿着,自己都快举累了。
“你给我送笔?”
“嗯,不知道大哥喜欢什么。”
“没关系,姝儿妹妹送的笔我很喜欢。”
兰姝终于见他用右手从自己手中取走了木匣子,只是他在拿走的时候,他的中指不小心挠到了她的手背,有点痒。
“姝儿告退,大哥早些歇息吧。”
可还没等兰姝走出院子,她就又听到凌科在里面打人了,那女子,叫得好凄惨。只是这声音怎么有点像白平儿?难道凌科在教训白平儿?
房间里太黑了,她走到窗户边,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在里面一摇一晃的。凌科碾着她到桌子边,还掐着那女子的脖子,那女子口中艰难地叫他凌哥哥。
没错,就是白平儿,兰姝在思考要不要救她,白平儿虽然人坏了一点,但好歹也是他俩的表妹。兰姝刚准备开口,就听里面的女子又说,“凌哥哥,太用力了,别打了,好疼,你帮妹妹揉一揉。”
“谁准你这个下贱的货色提要求的?哥哥允许你了吗?”
月亮爬上枝头,稀薄的月光照在里面那两人身上,兰姝瞪大了双眼,瞧见他俩贴得极近,白平儿的脸上并没有痛苦之色,反倒很愉悦,她好像很喜欢被打。兰姝有点害怕,觉得他俩太奇怪了,赶紧走出了院子。
屋内的凌科望见外面落荒而逃的嫡妹,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早就知道她躲在一旁偷窥。既然她想看自己打人,那就看好了。直到他站在内室看不到她的影子后,他才把白平儿推倒在地,她像往常那样,很不满地想再纠缠过来,他没理她,大跨步地径直去了湢室。
白平儿盯着离自己而去的男子,腹诽他简直就是变态。他和她的事情从来都是半途而废,不管她,更不管他自己。白平儿好生安抚完自己就熟练地出了金名院,除了她第一次溜进去那晚,往后的每一次他都不会留自己过夜。
[1]摘自李煜《相见欢》
[2]摘自荀子《荀子修身》
第37章 打人 阿姝疼不疼,阿姝疼了我也疼
桑度此时跪在银安殿, 暗暗流汗,是他大意了,往日他只顾着盯徐府和凌小姐的动向, 竟然没发现她那位哥哥也是个人物。
“你是说她差点看了她庶兄的活春宫?”男子语气淡淡, 听不出喜怒。
“是, 凌小姐本来在午枕, 小瓷被属下带去惩罚关蓁然的婢女了。日暮之时凌小姐睡醒,就独自去了金名院, 结果白平儿正在金名院和凌科……是属下失职, 属下该死。”桑度心里真是恨透白平儿了。
“她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明棣微微颔首,朝地上的侍卫望去。
“飞花说她脸色如常, 只是走路的时候比平时快了些。”
“白平儿又是何时勾搭上凌科的?”
“飞叶说应该是凌家上门质问徐家的那一晚,第二天早上她才从金名院离开。这几日她虽然每日都去,但是从来没有留宿过。”
“凌科的文章拿一份我看看, 再仔细查查他在简州那些年和阿姝有没有接触。”
“属下领命。”桑度松了一口气, 看来殿下今日是不准备罚自己了, 有了凌小姐后,殿下都没怎么罚过人了。刚想准备离开,又想起来什么,“殿下,属下之前查简州的时候, 发现他摔过凌小姐的糖后,凌小姐当场就被气哭了, 故而这么些年每每看见他都离得远远的。”
这他倒是深有体会,小狐狸虽然表面很乖巧,但是也爱记仇,她喜欢被哄着来, 哄着她,她就是乖乖狐。只是明棣没想到,后来自己也在阴沟里翻了船。
“殿下,那关蓁然要不要动?”今日他只带着小瓷去教训了她的婢女,没主子的允许他也不敢动大臣的女儿。
“先放着,若是凌科当真图谋不轨,就一并收拾干净了。”
不愧是主子,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斩草除根。还好主子今日没罚他,他一个大男人他也怕后山那些蛇。
明棣看完桌案上最后一册话本子后,就合上扔后面的木箱里去了。桑度若是看见他的珍藏品被这么暴力地对待,心都要扭成麻花状。
耳听为虚,他想自己去看看小狐狸怎么样了。今日恶补了桑度拿来的一大箱子书,他现在对男女的心思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凌科最好祈祷自己没有动歪心思。
等他到兰芝阁的时候,兰姝还在做晚课,卧房横梁处挂着条红色的绸带,丝绸卷着她的柳腰,她身子往下拱着,成半圆状,一条玉腿也往下压,另一条勾住绸带缠了几圈,足尖弓起呈半抬状。
兰姝瞧见蓦然出现在她跟前的玉面郎君,顿时被吓了一跳,玉腿突然脱了力,导致身子一软就要摔去地上。
好在这位檀郎眼疾手快,赶紧过去把女郎搂在怀里。兰姝听见他轻嗤了一声,接着那张薄唇动了动,“怎么这么不小心?”
兰姝今日被凌科训了一顿,现在还要被眼前的男子说教,立时没了好脸色,“不用你管,摔死我就好。”说着就要从他的怀抱里挣扎出来。
檀郎一惊,茫然了片刻,没想到小狐狸今日竟有了脾气,不是乖乖狐了。
“阿姝,都是小子的错,还请小娘子宽恕则个。”说完还给她作了个揖。
“噗嗤,殿下,您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果然,男子揣想这小狐狸只能宠着来,现如今还恃宠而骄上了,说不定日后还要骑他头上作威作福了。
“阿姝,今日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不高兴的事?”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把这娇娇儿搂在怀里。
兰姝都要怀疑他是王母派来为她护法的了,怎么每当自己受苦受难时,他都会在自己身边陪着她。
“姝儿的庶兄要娶妻了,但是未来嫂嫂不好相处,她不喜欢我。”女郎现在很信赖他,把心中的不高兴说了出来。她其实不用人安慰,但她需要人陪着。
还没等明棣出口开导她,就看见小狐狸贴在他怀里,用玉指勾缠着他的腰带把玩,檀郎脖颈间的凸起滚动了一下。
又见她说,“殿下,您早上穿的不是这件袍子,早上是祥云纹,现在这个却是祥云翼马纹。”
“嗯,那件被茶水弄脏了。”男子腹诽,那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兰姝低着头,垂着眸,没瞧见男子的眸子越来越幽深。
“殿下不也这么不小心,刚刚还说我呢。”
明棣见小狐狸嘴里还在嘟囔着,温柔哄道,“阿姝,都是哥哥的错,阿姝罚哥哥好不好?”
兰姝一想,确实好久没罚他了。又陡然想到了什么,只见她素手一抬,檀郎白皙的脸上就出现一个小小的巴掌印。
男子一时没防备,或者说他从来没在她面前防备过,无论是咬他脖子还是垂珠,又或者是方才的这一巴掌,他都让她每每称心如意了,好似他才是被套上圈的小兽一样,任她摆布。
兰姝只是人长得小,但因为从小爱骑射,所以力气并不小。她打量这张俊脸上粉红的巴掌印,开口问他,“殿下,您觉得怎么样?会有痛快的感觉吗?”她倒也不方便直接问他,有没有被打爽。
明棣一听她这么个问法,就知道她定然是对凌科打白平儿表示不解,但打与打之间也是不同的。小狐狸小,不懂事,他哪舍得怪她。
“阿姝手疼不疼?”
女郎一听他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还反问她,但她此时求知若渴,只想知道他被打是什么感觉,告诉他不疼之后,又重复问了他一句。
只见檀郎拉过她那只打人的手,好像要验证是否如她所说那般不疼。白嫩掌心因为方才出了力,现下通红一片,明棣对此心疼不已。
兰姝瞧见男子把她的手放在了他嘴边,轻轻地给她吹着。
“我只关心阿姝疼不疼,阿姝疼了我也疼。”
随后兰姝就瞅见他不仅给她吹着小手,还伸出殷红的舌尖轻轻舔舐着,描绘着她掌心的纹路。
“哥哥,哈哈哈,好痒,别舔。”掌心被湿滑软嫩的舌头来回扫着,女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适才还怜香惜玉的郎君,此刻像是暴露了原形一样,他看似知晓掌窝这里是女郎的痒痒肉,不仅没停,还一直用舌尖轻轻地打着转。倏尔间,他的舌头突然化作一柄短刃,狠狠戳着,挤压着,欺负着白嫩又殷红的软肉。
窝在他怀里的女郎果然笑个不停,身子一软就要掉下去,男子右手一揽,支撑住她的身子。
“哥哥,不要舔了,手心好痒。”女郎笑得泪珠打湿了长睫,对男子连连讨饶道。
又过了一会才见男子停了动作,状似嫌弃道,“阿姝真是娇气,连这点都受不住,以后可怎么办。”
虽然男子没再逗她笑,但是身体的痒意似乎并没有马上消去,“哥哥,我痒。”
“阿姝有哪里不舒服?”男子好心问她,恍如等他知道是哪里后,才方便对症下药。
“不知道,我不知道,就是感觉不舒服。”可怜的小女郎不知道自己哪里出问题了,抓着男子的腰腹就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她想,她好像对刚刚的触碰意犹未尽似的,现在还在品咂,以至于身子还难受着,还沉浸在那股挠人的痒意中。
明棣知道怀里的女郎在害羞,他伸出手摩挲着女郎的粉肌玉颈,此刻的她像太液池那些高贵的白天鹅。掌下一片细腻柔软,他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
兰姝感受到他凑近自己时呼出来的热气,喷在她的脖颈上,潮湿闷热。
接着兰姝感觉到一阵酥麻痒意,是他的唇碰到了自己的脖颈。兰姝搂着他,却不由自主地往后仰着脖子,任由他胡乱蹭着。片刻后男子似乎不安于现状了,张开口叼了一小块软肉,像在品尝甜品一般,细细地舔着,轻柔地抽吸着。
一时之间房里只有他发出的啧啧声和粗烈的喘息,和她前两次咬他的时候声音大同小异,女郎揣测他应当是在为自己讨回公道。男子轻柔地用牙齿磨着,兰姝感到了轻微的疼痛,又疼又麻,忍不住嘤咛了一下。
明棣听到后松开了牙,轻笑了一声,他审视着怀里的娇娇儿,见她一脸陶醉的样子,他想应当很快就能吃上狐狸肉了。
女郎醉眼朦胧,当下也没计较他取笑自己。她抱紧了他,还是问了他一句,“子璋哥哥,你说有人会喜欢被打吗?”
“有的,亲密的人之间会有喜欢的,不过极少。”此打非彼打,明棣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可没想着教着她一步到位。
兰姝想的是,凌科和白平儿是表兄妹,亲密无间,怪不得白平儿会喜欢被他打。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开口问他,“子璋哥哥,你有没有抱过安和公主。”
“幼时抱过几次,虽然阿柔只比我小一岁,但她那会长得矮,爬到假山下不来,宫人担心她摔着,每每都叫我去哄她。”
兰姝听了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着若是自己是宛贵妃的女儿就好了,或者早认识她们一点,这样她也能被姨姨和哥哥哄着抱着了。
“阿姝呢,小时候和你的庶兄怎么样?”明棣举一反三,正好问问这小狐狸的事,他怕时间太久远了,自己人查到的消息不详,从当事人的嘴里说出来的才是真相。
“大哥和我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他跟爹爹一样古板,像老头子一样,小时候我给他糖,还被他摔过。那时我很伤心,好在还有章哥哥哄着我。”
男子眼睛一眯,声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怒意,淡淡道,“小阿姝以前是不是经常和徐世子搂抱?”
女郎被诱哄着将自己的事抖了个干净,“嗯,我腿短,走不快,每次章哥哥带我出去玩,我走一会就累了,然后他就抱着我或者背着我。”
“小阿姝八岁的时候也经常和徐世子出去玩吗?”
兰姝显然没意识到,男子如何会得知八岁的时候她和徐青章见过。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分享幼年时光的小伙伴,便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爹爹不让我出去玩,每次我都央求章哥哥带我出去。”
好好好,好得很,男女三岁不同席,他竟想不到偌大一个凌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教过她这些。八岁都可以议亲了,过两年就可以出嫁了,居然还和外男出去玩。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男子丝毫没想起来,那对青梅竹马早在女郎三岁那年就定了娃娃亲,凌家的人对徐世子的为人自然也是放心的,也就没阻拦二人接触。
“那阿姝小时候是不是最喜欢徐世子了?”男子憋着一腔怒火,尽量让自己声音如常。
“嗯,章哥哥待我很好,我很喜欢和他在一起。”
“那现在呢,阿姝也最喜欢他吗?”男子继续蛊惑着怀里的女郎,想让她说出内心深处的想法。
“小姐,柳叶说白平儿这几日鬼鬼祟祟的。”
小瓷边说边走进卧房,一进来就瞧见了房间的二人,眼前的昭王殿下正搂抱着自家小姐。登时止住脚步,立在原地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话都说不出来了。而且她看小姐好像也是愿意被抱着的,她都没有挣扎,只是在自己进来后,连忙把头埋进了男子的怀中。
明棣耳力极佳,早就听到了婢女的脚步声,但他不想走也不想躲。正气在头上的他,觉得一走了之就好像承认了,自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
或许人天生就有某些羞耻心,兰姝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躲,但是她依旧会觉得尴尬。于是把头埋进了男子的怀里,偏偏此举更让人对他俩浮想联翩。
“阿姝适才差点摔了,本王扶了她一把。”虽然没必要跟一个婢女解释,但是瞧着小狐狸害羞的模样,他还是替她想好了说辞。
小瓷不傻,这两人分明抱在一起了很久,怎么会是只扶了一把,但她哪里敢顶嘴,上位者说什么就是什么,昭王带来的压迫感极强。
小瓷不敢仰头,但她知道分别时那两人都有些恋恋不舍。昭王想走的时候,她家小姐甚至还扯了扯昭王的衣袖,然后光风霁月的昭王殿下就伸手摸了摸小姐的头,像是小姐在简州养的那只大黄狗一样。只不过现在角色互换了,小姐才是被摸的那个。
等明棣走出兰芝阁后,小瓷本想鼓起勇气问兰姝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何昭王殿下这么晚还来了,他俩还腻在一起卿卿我我的。但是瞥见兰姝的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妩媚动人,灿如桃华,她哪里还会逼问兰姝。
怪不得她之前觉得昭王对小姐太好了,比徐世子还好。她对昭王倒是没有敌意,也不觉得小姐必须在徐世子这棵树上吊死,谁对小姐好,她就喜欢谁,反之亦然。
但是小姐她更喜欢谁呢,会和徐世子退亲吗?婢子只需要对主人忠心,她自然不会把小姐和昭王的事告诉别人。她想,日后甚至可能还要替他俩打掩护。
“小瓷,你刚刚说什么?”兰姝没听清她进来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但她应该是有事的。
“小姐,柳叶说白平儿这几日经常到金名院去,鬼鬼祟祟的,她都撞见过好几次了。”
金名院离老太太的院子近,柳叶说看见了白平儿应该不假,不止柳叶,她也看见过。她今日还注意到白平儿头上插着两根金钗,难道是她偷了凌科的钱去买了首饰,然后被抓住了,凌科才动手教训她的吗?
“小瓷,你说会有人喜欢挨打吗?”
昭王说的话她还是不太理解,没经历过,自然无法做到感同身受,所以她想问问自己的小丫鬟,对此有什么看法。
“小姐,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被打呀。我们院子的红叶,她爹是个醉鬼泼皮,动辄对他的妻女打骂,红叶一提起她爹就瑟瑟发抖,骨子里都害怕他呢。”
是啊,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呢?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凌科还是老样子,和她关系也一般,不过点头之交罢了,自己以后还是和小时候那样躲着他好了。
“咦,小姐您脖子上有个红印子。”小瓷发现自家小姐白皙的脖颈上有个红痕,像一枚粉红色的花瓣,显得面前的女郎愈发美艳动人。
“这里吗?”
小瓷望见兰姝没照铜镜,却能准确无误地摸上那枚花瓣,又见她红着脸说,“应该是去金名院的路上被蚊子咬了,昏时我睡醒的时候发现你没在,就把那支狼毫送去给了大哥。”
脸红大概也会传染,从主人面颊蔓延到小丫鬟脸上。须臾后才听见圆脸小丫鬟说,“对不起小姐,您睡着之后,奴婢和桑度出去了。”
兰姝毫不奇怪,她就知道那个侍卫最近又在招惹她的婢女了。兰姝很开心小瓷没对自己撒谎,如果她用别的话来搪塞自己,她兴许会有点失望,但也不会去责怪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些小秘密。
而且,昭王他不是坏人,他的侍卫应该也不会玩弄小瓷的感情吧。兰姝这时已经全然忘了,当初三人在早食店时,对那主仆二人嫉恶如仇的事了。
“桑度带奴婢去教训了关小姐的丫鬟,给那丫鬟下了痒痒粉,还让她摔进了池塘。原来那关蓁然和冯知薇是闺中好友。她的前未婚夫也去世了,所以一直拖着没嫁人。她的前未婚夫还是世子爷手底下一员猛将,可惜替世子爷挡了一箭,那箭上有剧毒,当天就为国捐躯了。”
小瓷观察着自家小姐听了她的话后,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出神。
“小姐,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太太?关蓁然显然是为了自己的好友,才来刁难您的。若是日后嫁进来,指不定您回娘家还得看她的脸色。”
兰姝可不这样想,老太太看重的是她兵部侍郎嫡女的身份,她这个人好与不好,倒是其次了。
“祖母一门心思想替凌科寻门好亲事,大概就想着岳家日后能提携一把孙子呢。好了,总归她现在还没嫁进来呢。”
“可是,柳叶说他们决定等三日后就定亲,那日刚好是大少爷殿试,说是双喜临门。”
三日后?这么巧,昭王方才说那日带她去宫里看姨姨的。姨姨虽然不是投头胎,却也是十几年没生育了,需要养胎,所以圣上才取消了春蒐。自己肯定是要去看姨姨的,凌科的事就放一边吧,她心中的天平秤毫无犹豫地偏向了宛贵妃。
这事还真是明棣特意安排的日子,他也是看那日是殿试,这才安排兰姝进宫。宗帝晚年得子,这又是他继位以来第一个孩子,本就对宛贵妃十分宠爱,得知她有孕后,当天就按岁旦的规格赏了全皇宫的人。
如今更是日日陪伴她左右,事事亲为,生怕她磕着碰着了,还准备等生产后大赦天下,只为她腹中孩子祈福。为一个还没出生的幼子就操劳这么多,明棣却是知道缘由的。
因为钦天监算了一个不好的卦,说他这位尚未出生的皇弟天生煞命。但那又如何,自己当初不也是被那帮老头算了个不好的命格?这十八年来他过得顺风顺水,除了四岁那次的意外,他几乎没有烦恼,就连皇位,父皇也在替他谋划。
男子二十岁及冠,他十六岁就被父皇亲手加冠,取表字子璋。璋,一种祭祀的玉器。弄璋之喜,更是庆祝生了小郎君,寓意对郎君的重视。
兰姝不假思索就跟婢女开口道,“那日昭王要带我去宫里看姨姨,到时候小瓷你就留在兰芝阁吧。”
“好的小姐。对了,小姐,这几日骠骑大将军蔫蔫的,牛乳也不爱喝,还经常叫唤。”牛乳自然也是昭王府每日送过来的,兰姝一份它一份。
兰姝走到暖房一瞧,果然小家伙趴在铺了厚棉衾的竹篮里,无精打采的。
“是不是因为咱们院子只有它一只猫,它没有玩伴才这样的?”
兰姝也不知道,她没养过猫,以前威武大将军在的时候总要粘着人,要么就喜欢出去溜达,狗好像比猫更活泼好动一些。除了它临死前,她没见过威武大将军有无精打采的时候。
“等昭王来的时候我带上它去和常胜王玩,看看会不会好一些。”
小瓷听着这两只狸奴的名字,一个比一个霸气,瞬间对它俩的主人有了不好的想法,这两个俊男美女,怎么取名就一言难尽。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继而小瓷又对昭王到底喜不喜欢兰姝产生了疑问。小姐得了宛贵妃娘娘的青睐,难道昭王真的只是把她当妹妹疼爱?莫非她那会看错了,他俩其实真的只是虚扶了一下?
待兰姝宽衣躺下后,圆脸小丫鬟也退出了卧房,刚关好门就被人从后面捂着嘴抱住了,男子凑到小丫鬟的耳边,低着声音跟她说,“别动,是我。”
小瓷狠狠踩了他一脚挣开他来,低声怒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我这不是想你了吗,小瓷。”
小瓷看出他凑过来想亲自己,连忙道,“别,别在这里。”
小姐就在里面,兴许还没睡着,她哪敢在小姐的门外做这些事,没得来污了小姐的耳朵,连忙推着他去了自己的耳房。兰芝阁人少,三个婢女本是一人一间,不过红叶胆子小,就和红莲睡。
殿下当初叫他勾引这小丫鬟,他只当是男人间的较量,毕竟世子爷身边那黑脸武艺高强,怕是只有主子才能打得过他。后来不知怎的,很快就对她上了心,情不知所起。现在他只想和她在一起,想娶她回家。
他看着身下被亲得迷迷瞪瞪的小丫鬟,花骨朵一样的年纪,青涩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甚至现在就想欺负了她,让她先一步怀上自己的子嗣。可是不行,这主仆二人虽然都已年过十五,却对情事一概不知。如果她知道了,保不齐她的主子也会知道,对殿下的恋情影响颇大。
主子不喜脂粉俗气,是以每次需要去那种地方办事时,都叫他去处理。而他当年对艳本里面的事感到好奇后,也去潇洒过几回,但都食之无味,远远没有话本那么撩人心弦。后来也只有偶尔兴起了,才会去那么几次。他是个成年男人,有需求很正常,不是主子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不过他相信,主子也很快就要下神坛了,凌小姐真乃神人也,主子被驯得服服帖帖。
桑度从凌宅出来后,就准备去买点话本子来看,他的珍藏品都给主子拿去了,他甚至还把里面有彩绘的都送过去了。那种有彩绘的一般都是妇人成婚后,私下里跟书斋订制的,也有闺阁小姐买,但极少,掌柜的自然不会主动给凌小姐这种未出阁的女郎介绍这些。
东市晚上不开,西街倒是每晚到人定之时才闭市。街上热闹纷繁,还没走到画意楼,就听见红鸾坊的秦妈妈站在门口招呼人,“桑公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呀,快,里边请,扶珠姑娘这段时日可是天天都盼着您来怜惜她呢。”
听着秦妈妈的话,他才想起来自己当初好像是包了这么个人,这都一两年了。他财大气粗,一掷千金,一包就是五年,当初也是看她瘦瘦小小的很可怜,才叫秦妈妈对她好点。
等桑度回到昭王府时已是深夜,他抱着怀里刚买的一堆话本回来了,打算日后再看,今日就准备歇息下了——
作者有话说:剧透一下,小瓷和桑度是be[心碎]
调一下更新时间,明天开始都23:00更新啦
第38章 东园 原以为你是温室的娇花,没想到却……
“小姐, 关小姐邀请您今日去东园游湖。”
徐德没踏入兰芝阁之前就感到了不妙,他可是耳闻了前日关小姐过来大闹了一番,他都为这未来的姑嫂关系紧张。奈何老夫人一门心思要娶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回来。
“连帖子都没下, 这算哪门子邀请, 她的邀请是金口玉言吗?”护主小丫鬟见状, 果然不满道。
兰姝也没想到她不过才安宁了一日, 就又要去应付这些麻烦事。姨姨怀了小宝宝,她这几日都忙着绣小衣服, 小宝宝皮肤娇嫩, 她挑的都是柔软的绫罗和蚕丝线。
她现在还有银子,昨日还去如意楼挑了一个鱼戏莲叶长命锁和两个缠丝金镂花手镯, 花的都是圣上给的黄金。好在她领赏回来后就送了四十两黄金给凌霄堂,老太太那日张口欲言,本想叫她一起上交, 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兰姝简单收拾一番后就出了院子, 即使她不喜欢关蓁然, 却也不能避免要和她接触,除非老太太有了别的贵女人选,可哪有那么多官家小姐给她挑。
“姝儿妹妹。”
兰姝没想到会在侧门前偶遇凌科,明日就是殿试了,难道他不应该在房里好好准备吗?
“见过大哥。”
凌科看着嫡妹给她行了一礼,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先长幼再尊卑,即使她是嫡女,也得给自己这个庶子行礼。
他生得高瘦,这会随着女郎微微弯腰的姿势, 让他清楚地瞥见了雪白肌肤上的红痕,宛如冰天雪地里的一朵腊梅。他的眼睛登时微眯起来,他倒不知,这个单纯的妹妹竟被人碰了。前日还没有印子,那就是昨日,昨日她刚好出去过。
呵,那徐狗如今竟做出这般小人行径。以往在简州,每当她和徐狗回家,他都会从院子里出来,仔细观察她有没有异常。怎么,如今定了亲就暴露本性了是吗,真是恬不知耻,枉为君子!还有他这个妹妹,是任由那徐狗欺负的吗?
兰姝见他不说话,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走了出去,刚准备上马车,就听见身后那位庶兄开口问道,“妹妹这是要去哪?”
“回大少爷,关小姐今日邀请我们小姐去东园游湖。”
“妹妹脖子上的红印是什么?”
“不小心被蚊虫叮咬的。”
只见女郎伸出纤纤玉指,精准地覆盖住了那红印。
“回去给你家小姐拿个项帕过来。”
凌科已经从短短的一句话中,知道不仅这妹妹是个傻的,那丫鬟也是。嫡母死得早,老太太又没教过她这些,她哪里知道脖子上是男子留下的暧昧红痕。
他可以保证,只要她今日穿着这身没有一点遮挡脖子的襦裙,去参加那些贵小姐的聚会,不出一日,她就会被耻笑成放荡的小妇。
看婢女取来项帕给她系上后,他才开口道,“在外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兰姝没理他,抬脚上了马车。刚刚等小瓷的时候她就想远离他的,奈何他一直盯着自己,但也不说话。兰姝觉得他很像昭王的二哥,那位二皇子,感觉他俩应该是同一类人。
“小姐,奴婢瞧着大少爷简直和故去的老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明明是在关心人,却总能用生硬的语气说出来,让别人难以接受他的善意。”
兰姝也是秉持这样的看法,她完全能想象到,当年她爹是如何在金銮殿上把太上皇气到跳脚的。怪不得别人都说他有状元之才,可惜不懂变通,白瞎一副好相貌。也不知道娘亲当年怎么看上爹爹的,难道只是看上爹爹的脸吗?不过她私下以为,那位妖孽的昭王殿下,可比爹爹还俊美。
“小姐,奴婢方才来时,问了徐管家一嘴。奴婢跟他打听,大少爷的聘礼从哪出,您猜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小小丫鬟怎么卖起关子来了,祖母好面子,自然是拿我的钱去准备的聘礼。”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也是能凑出个像样的聘礼的。
“小姐,不止呢,老太太连您的聘礼都动了。徐家一共给了一百二十六抬,老太太做主要走了原来那六十六抬,剩下的六十抬给您算作陪嫁带去徐府。”
那六十抬是徐家后来送来纳妾的赔礼,老太太竟然昧下了一半多。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她想着,若是没有徐家这门亲事,指不定她家老太太都能给她定下一门对凌科仕途有利的婚事。兰姝想的没错,老太太的确有这个打算。
东园位于城郊,离京城不近,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才到。如今已是晚春,园内香芬飘散,百花争艳。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1]
园子里的树木环绕着一个巨大的碧绿湖泊,湖面上飘着几只小舟,中间矗立着一座高塔,水面上雾气缭绕着上升,仿佛是仙境一般。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2]
“小姐,这也太美了吧。”
兰姝也很喜欢这里,眼前之景极富诗情画意,若是住在这里心情应当会很好。
“凌小姐,你可算是来了。”说话的正是关蓁然,站在她旁边的还有冯知薇和另外一名小姐,那位小姐年龄倒是和她差不多。
“就是,让我们好等,难道凌家没有马车吗,莫非你是走路来的?磨磨唧唧,蜗牛似的。”
来者都不善,兰姝不喜欢这种毫无意义的交际,“是姝儿的错,没能早点准备出行,姝儿也是在巳时二刻,才知道关家派人前来禀告。”
“哦,是我忘了,凌小姐那日在院中拦着不让我进去,我一时就给忘记告诉妹妹了,妹妹不会生气吧?”关蓁然和冯知薇不同,她更明丽,每次说话都在吟吟微笑。
“怎么会,关小姐下次不要再忘了就好。”兰姝心下了然,这关蓁然就是个笑面虎,表面对你笑脸吟吟,实际上句句都在欺压自己。
“请你来是看得起你,穷乡僻壤出来的装什么大小姐。”
听着刻薄刺耳的话兰姝很头疼,为何人与人之间总要有这么多的矛盾,这又是哪家哪府的小辣椒来做愣头青了?
“忘了跟你介绍了,凌小姐,这位是程国公家六公子的嫡女,程娴静。这位是冯小姐,你们认识的。”不仅认识,以后还要做姐妹。
兰姝倒是不知今日竟有程家的人,两个待嫁徐家的女郎,和另外一个是政敌的女郎在一起私交,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程小姐的母亲是关家的庶女。”一直没说话的冯知薇给她解了疑惑。
兰姝对她投了个感谢的眼神,这会她状似顿悟,想通透了。既然日后都要嫁入徐家,和睦相处总好过一辈子尔虞我诈。
“好了,我们去画舫上看风景吧,这样好的春光,可不多见。”
兰姝之前只远远望见了几叶小舟,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华美的画舫,竟像一栋琼楼玉宇在水中缓缓移动一般,美得像画。画舫是三层的,上面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和红玛瑙做的莲花灯笼,就连窗户都是琉璃做的。
最吸引人的还是顶层甲板上的纨绔公子,他一身红宝石镶嵌的衣袍,头戴银玉冠,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坐他腿上的女子咯咯笑个不停,那女子的打扮甚是清凉,一席轻薄的粉色裙纱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手中捏着一枚果子欲喂郎君吃,偏偏她还得逗上他几次。旁边还有几位歌姬为她们拉弹吹跳,好不快活。
“小叔叔,你怎么来了?”
陈娴静往上面招呼了一声,那纨绔继续和腿上的美人嬉戏,看都没看下面的人一眼就道,“园子是我的,你说我为什不能来。”纨绔嘴里吃着果子,含糊不清道。
兰姝没想到这园子还是程家的,也是,这么奢靡的画舫想来也只有高调的程家才会兴建。
男子身边的小厮朝他嘀咕了几句,就见他拂去腿上的女子,然后朝岸上的人俯视过去。乖乖,岸上那位肤白貌美的不就是那朵鲜花吗,跑来程家地盘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他对上辈子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只做了几个预示未来的梦。梦里的他因为觊觎小娘子美貌,下场凄惨,但自从上次给她送了帷帽后,就再也没做过上一世的梦了。
他可不敢再对她动手,莫名感到身下一凉。要不是下面还站着几个未出阁的小姐,他都想摸摸,确认那物什,他的宝贝还在不在了。
兰姝只见程十三吩咐了身边那狗腿子几句,没过一会那狗腿子就亲自下来了,邀请她们上画舫玩。没办法,上次送帷帽的时候这个极尽谄媚的小厮就告诉她们,他叫狗柱,真是人如其名,也不知道是他爹取的还是他的主子给取的。
待她们一行走到甲板,发现座椅已经放好了,不多不少一共四张,离主人的略远。
“小叔叔,你身边怎么又有狐媚子,祖父都催你多少次该找个正经女郎成家了。”
“这是红鸾坊的翠兰姑娘,少管爷的事,我看是你想嫁人了吧。”
“你,算了,不和你贫嘴。小叔叔,你看她,她好不好看?是她好看还是翠兰好看?”
程十三算是明白他们程家为何斗不过徐家的人了,是成也子嗣,败也子嗣。他爹子女太多,傻子也多,傻子就爱做点傻事,就比如他身前这位。他侄子侄女也多,他都叫不出来名字。
把一个正经女郎和花楼的女人比,他一个大男人都知道这是在羞辱人。
“小侄女,我看你就不如我这身边的这位小美人,红鸾坊的招牌,不是你这种小身板能比的。”
兰姝瞥了瞥本想羞辱自己,却被下了面子的程娴静,见她五官微变,一脸怒意地瞪着自己,她觉得有几分委屈,刻薄之话又不是她说的。
“娘子说笑了,奴家不过一个粗鄙之人,哪里比得上几位娘子花容月貌,气质出尘。”
翠兰不愧是服侍人的,不仅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还抬高了几位官家小姐。她可见惯了,这些娇滴滴的小姐最是瞧不起她们这些勾栏女子。
“翠兰小姐何必妄自菲薄,我看今日有两株兰花呢,凌小姐,我记得你闺名也带一个兰字,说不定你们还是本家呢。”
兰姝盯着旁边笑靥如花的程娴静,心想她可真是一点都不娴静。
“程小姐,名字不能代表什么,就如你一样,你虽名唤娴静,可你不也是与之毫不相干。”
“你……我撕烂你的嘴。”说着就要上前实施,但还没等程娴静上前,她就被狗柱拦着了。
“哈哈哈,凌小姐你可真有意思,我程十三在这里替家中不懂事的小辈给你赔罪了。”说着对兰姝行了一礼。
不止兰姝震惊,其他几位女郎也很吃惊,程十三在京城横行霸道惯了,强抢民女的事更是时常发生,哪里像是会给人赔礼道歉的主儿。
“小叔叔,你吃错药了?”旁边聒噪的女郎忍不住再次开口道。
程十三目光往他这位侄女身上投去,他记得,这好像是六哥的女儿。即使她眼下身着华服,满头珠翠,但也压不住那股惹人烦的劲。
她虽然长得也娇俏,却是四位女郎中最不起眼的。这里有两位仪静体闲的女郎,另一位更是容貌和气质都绝佳的美人。在这三位的对比下,他们程家的女儿真是粗鄙不堪。若不是为了他们程家的权势,怕是没有哪家好儿郎会选择她这样的人。
程家小辈的婚事都是交由他父亲全权做主,他物尽其用,给每一个子女都存了为他们程家去联姻的心思。不得不说,就算他们程家乏人可用,依靠这京城里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当今圣上也动不了他们程家根本。
可惜那位不是个按套路出牌的人,他用雷霆手段打破了常规,谁敢不要命为了家中几个儿媳或者孙儿媳去把一族的人都送上断头台。
程家没几个聪明人,老天爷给他预知的机会是想让他干什么,去拯救决定一条道走到黑的愚蠢亲族吗?程家的人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想要拥有权利,世家大族无非如此,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为本家谋生发财,不可避免地多做了些天怒人怨的事罢了。
“小侄女,赶紧给凌小姐道歉,否则小爷就叫父亲将你嫁给长姐的宝贝儿子。”
程娴静一听这话脸都煞白了,她那表哥壮得跟头猪一样,块头起码比她大个四倍之多,还爱狎妓,不拘男女。偏偏她的姑姑还想让他和娘家的女郎联姻,亲上加亲,家里未出嫁的女郎没有不怕他们母子的。于是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给兰姝道了歉。
“好了,今日也不知道你们要来,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船上备了些新鲜瓜果,歌舞杂耍也应有尽有。你们先玩着,我带翠兰姑娘出去溜溜。”
说完又嘱咐着身边的狗腿子,把他留下来了。他一个成年男子不方便和她们几个未出阁的女郎待在一起,其实是他担心那两人日后找他算账。留下狗柱也是怕他那位好侄女再次惹事,人若是在他这里出事了,自己也要跟着倒霉,总感觉那物什要不在了一样。
“十三爷,那位冰清玉洁的女郎长得好生貌美,奴家还从来没见过那等姿色,她是哪家的小姐?”
程十三搂着她,随意捏了她一把,粗粗摩挲着,“徐世子听说过吧,她是徐家的未婚妻。”
“哟,竟有这么大的来头,看来再勇猛的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那等姿容,怕是到皇宫都能捞个宠妃当当。”
程十三手一顿,心想,可不是么,史官记载,大铎庆嘉六年,后病,闻帝悲,天子怒,诛程家一百八十人,李家一百零二人,蓝家八十九人,王家九十三人,朝堂皆惧,惶恐万分。
“哪有你美,小兰儿,在爷心里,你才是爷的心肝儿。”说着又轻拍了一下怀中女子的臀部。
“讨厌,十三爷就会取笑奴家。”翠兰拿着手中香帕扇了男子一下,这十三爷最近频频找她,倒让她赚得盆丰锅满。
这位爷长相不俗,出手又阔绰,坊里的姐妹没有不喜欢他的。就连她的死对头扶玉,都一直想嫁到程家那个富贵窝里,去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但她可没有这种想法,干她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爱上客人,她只爱男人给的黄白之物。世间男子多薄情,听说那位威风凛凛的徐世子还准备不久后纳妾,连聘礼都下好了。刚刚瞧他那未婚妻,拥有那般神姿玉容,以后不也是要和别人一起伺候男人吗?她可不稀罕男人的爱,男人的嘴,贯会骗人。
“狗柱,我小叔叔留下你,是让你来伺候我们的,这桌上的瓜果都蔫了,你怎么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快去准备些新鲜可口的来。”
狗柱瞧着桌上刚上没多久的新鲜果盘,心想少爷的这位侄女是不是当他傻,不就是想支开他,方便她欺负凌小姐吗?
“是小的疏忽了,静小姐,小的这就为您重新备些来。”等他嘱咐完旁边的歌姬才进了船舱。
“凌小姐,你是何时得了我小叔叔的青睐,你不会是想进他的后院吧,以你的家世,也就勉强能进我们家当个妾室。”
眼见能压得住她的程十三走了,她又开始讥讽兰姝。兰姝对她实在无语,“关小姐,既然你的朋友不欢迎我在这,那我便先回去了,不耽误你们继续赏景游玩。”
“谁准你走了,我允许你了吗。”
兰姝回首望向扯住她衣袖的程娴静,她委实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敌意到底是从哪来的,今日她与她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关蓁然和冯知薇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并不打算出手,而小瓷也被关蓁然和程娴静的丫鬟绊住了。
“程小姐,按理说你还得给我行礼,我不仅是徐国公府世子爷的未婚妻,还是圣上亲封的从二品县主。你今日对我出言不逊,我本不想与你计较,你却屡次不改,是把皇家和徐家的尊严践踏在地上吗?你是觉得县主没什么了不起,还是说程家觉得皇家没什么了不起的吗?”
兰姝本不想拿品级唬人,她知道她只有一个县主头衔,并没有郡公王爷在后面撑腰,所以别人大都还是称呼她为凌小姐,而不是朝华县主。
“你休要胡言,别诬赖人,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好了,凌小姐,既然是我邀请你来的,我们和气生财,可不要因为一点小女郎的口角生了气。”关蓁然在气氛最紧张的时候,适当地开了口。
“就是,说你两句你还生气了,不愧是小地方来的,真是小家子气。”
兰姝审视着堵在她前面的关蓁然,心想她是不肯轻易放自己离开了。算了,看来为了她祖母和那位古板的庶兄,今日还要再受点窝囊气。
狗柱很快就回来了,端来了三个精致的果盘,四四方方做了个造型。不愧是以奢靡著称的程家,盘中的不仅有应季的李子杏子,还有葡萄和木瓜。
“凌小姐,你在简州没吃过木瓜吧,这是宫里的赏赐,外面可吃不到呢。”
兰姝心想,她真的好聒噪。她确实在简州没吃过,但是老刘头这几日给她做的甜品中,就有一盅木瓜撞奶。
但她也不可能向别人去炫耀这些,于是卑谦道,“托程家的福,今日才得以一见。”
“那是,我们程家圣眷浓厚,什么好东西没有。”
兰姝不想理她,低下头拿叉子戳着盘着的葡萄,没注意到程娴静暗暗对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凌小姐,你很冷吗,怎么这个天还戴个项帕?”开口说话的是笑脸吟吟的关蓁然。
“是啊,我听说前不久你掉下了悬崖,那么高,你不会是把身子摔坏了吧?没关系,就算你生不出子嗣,还有冯小姐给你分忧呢。刘媒婆可是特意跟徐老太太说过的,冯小姐好生养。到时候生了孩子抱到你院子去,他也叫你一声嫡母呢。”
兰姝看了一眼旁边的冯知薇,不知道为什么她脸色突然煞白,刚准备开口,就因突如其来的撞击而身子摇晃,站不住脚。千钧一发时她扯了一把离她最近的程娴静,于是她俩一起从这座琼楼上掉了下去。
兰姝快掉到一楼的时候,碰了碰手上的雕花白玉镯,正好是明棣送的那只。从他给她戴上后就没摘下来过,明棣说这是鲁班后人做的。一共有六个孔,四个里面藏有毒针,另外两个是可以解百毒的清心丸和鹰爪勾。勾子的线虽细,但却是用扯不断,烧不断的金蚕丝做的,正好给她保命的时候用。
等兰姝安稳落地后,她站在一楼冷眼旁观在水里扑腾的程娴静,没有伸手救她,她又不是圣母,能做到对伤害自己的人不计前嫌。不一会儿水面上就只有一些冒出来的气泡了。
等狗柱跳下去把她救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没气了。狗柱离得远,送来果盘后就被程娴静赶到了角落里,说他身上臭不允许靠过来。
程家园子里死了位本家嫡女,这事不算小。狗柱处理不了,赶紧把他家爷从温柔乡里叫了过来。程十三其实没出园子,就在湖畔的小木屋里和翠兰快活,所以他过来的时候,陈娴静刚咽气不久,躺在地上的她除了脸色苍白了点,瞧着跟没死一样,但就是没气出了。
缭绕在湖面上的云雾,本是衬托奇妙的仙境,此时却令人觉得这里有些阴森。
狗柱叫他来的时候,程十三已经明白了经过,是她这位侄女先招惹的人家,好在最重要的那人没出事。
“三位小姐,今日在东园发生这样的事想必大家都不想见到,是我程家教养无方,养出这等谋害主人的恶仆,待我回去后,定叫人送礼给小姐们赔罪。”程娴静的丫鬟已经被绑起来,跪在地上堵了嘴了。
主人家都赶人了,兰姝她们一行也不好停留,就出了园子。
“凌小姐,好手段,原以为你是朵温室的娇花,没想到却是那食人花。”
与兰姝的冷淡不同,关蓁然依旧一脸笑容,兰姝却觉得有些冷,对她有点不寒而栗。今日死的那个是头脑最简单的,程娴静分明是以她马首是瞻。她还注意到,关蓁然那时一点也没对程十三今日在这感到惊奇,看来她才是幕后那个人。她在思考关蓁然请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是想合谋杀了她,还是想让程十三对她见色起意?
“小姐,奴婢瞧着关小姐和凌小姐都是个狠角色。不久前还活生生的程小姐,这会却没了,真让人唏嘘。”采荷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程家少爷一句婢子蓄意杀人,就把牵连其中的凌小姐摘了出去。
马车上的冯知薇思考了一会才开口,“蓁然她今日邀请我的目的,真的是替我打抱不平吗?”
“奴婢也说不好,凌小姐和程小姐掉下去的时候奴婢都快被吓死了,那么高,不过凌小姐真是好幸运,上次掉下悬崖都被救回来了。”
“是啊,她运气真好。”女郎嘴巴嗫嚅着,声音极轻,似乎只是自顾自言,也不在乎身边婢女能不能听见。她骨折伤在右手,此时却觉得骨头里面有磨人的痒意。
[1]摘自韩愈《晚春》
[2]摘自李白《夜宿山寺》
第39章 共寝 阿姝怕不怕,晚上要不要哥哥陪你……
明棣一下值, 就赶去了兰芝阁,进了卧房越过了目瞪口呆的婢女,径直走过去抱住了还在绣小衣服的女郎。
兰姝一时没注意, 差点拿针戳到了他。她听到拥抱她的男子气息不匀, 箍着她腰肢的胳膊强而有力。
“殿下。”兰姝侧首瞧着这个头戴幞头, 身穿绯衣圆领袍的男子, 很俊美,和往日喜穿白衣的他不一样, 多了些人情味。
“阿姝, 阿姝。”男子似乎听见女郎的声音才回过神。
宗帝最近安排了他去军器监,听到桑度传来的消息, 他心脏都要麻痹了,好在死的是旁人。
那时飞花进不去东园,直到她看见被抬出来的女郎才知道出事了, 给了重金才向歌姬打听清楚事情经过。那程娴静害人终害己, 还好没伤到自家女主子。
但是就算凌小姐没出事, 她也不敢去触主子霉头,主子除了让她监视凌小姐外,还要求她护她左右。凌小姐如若出事,自己一顿罚是少不了的。于是她跑去告诉了桑度,让桑度禀告主子。
“阿姝, 我好怕,我怕被抬出来的是你, 湖水那么冰,我怕你求救无门,我怕你怪我怎么没去及时救你,我怕你怪我在你受苦受难的时候却不在你身边, 阿姝,阿姝。”
耳边传来这位郎艳独绝的美少年哽咽的声音,兰姝这才意识到他不过是比自己年长几岁,同样是个凡夫俗子。他不是遥遥天宫上清冷的谪仙,他也有七情六欲,他会喜,会哀,会惧,会贪,会嗔。
“子璋哥哥,我还在,别怕,姝儿还在。”女郎把手中的针线放下,回抱着他,轻轻拍着,哄着。
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小瓷在看见昭王抱住自家小姐的时候就退了出去,还默默给他俩带上了门,然后视死如归般守在了门口。
“子璋哥哥,其实又是你救了我,我被撞下去的时候想到了你,然后才反应过来,按下了这个镯子的鹰爪勾。”
制作手镯的主人大概知道这是给女郎使用的,还在那金蚕丝上面做了一些防滑的凸点,方便镯子的主人借力。
“有没有哪受伤了,疼不疼?”
“没有,勾子抓住了二楼的栏杆,然后我就踩着下来,安稳落了地。”
“好阿姝,真聪明。”男子听了话后,摸了摸她的头。
又过了一会,女郎再次开口,“子璋哥哥,程小姐落水后,被救上来时已经没了气。”女郎声音很小,似乎很不愿回想,但又不得不说出来。
“嗯,哥哥知道。阿姝怕不怕,晚上要不要哥哥陪你睡?”
兰姝其实很纠结要不要告诉他,程娴静是因为自己才失足落的水。她倒是不怕眼睁睁看着她死了,她只怕这位濯濯如月的檀郎怪罪她,也和别人一样,觉得她是狠厉的食人花。
可他却只担心自己看到人死会害怕,会做噩梦。他是那么好,他都没有把她想成一个恶毒的女郎。
“要,哥哥,我害怕。”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女郎还是决定维持自己在郎君面前的乖巧形象。坏就坏吧,只要他不知道就行了。
她害怕,她怎么不怕,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还死在了她面前。她好害怕,她需要哥哥陪着才能安寝不做噩梦。
明棣紧紧抱住怀里的乖乖狐,心想她今日应该是怕极了。程家那艘画舫他见过,确实很高,成年男子从那么高摔下来都会被水面砸晕,更别说女郎了。他不敢想象,小狐狸这么柔弱,身子哪哪都软,要是出事了会怎么样。
他本想留着那关蓁然的,既然她这么针对小狐狸,那明日的事自己就不插手了。程十三那人倒是个识趣的,自己查了一番,发现他并没有和小狐狸有私交,却屡屡帮了小狐狸几次,看来以后自己得给他留条活路才是,让他给程家留个后吧。
“子璋哥哥,你真好看。”
明棣望向女郎一脸痴迷的眼神,心道莫非她喜欢自己穿绯色吗?他在考虑要不要日后都穿一身红,纠结了几息后还是决定不如她的意。万一她哪天看腻了怎么办,自己得勾着她,让她想着念着,偶尔穿那么几次给她养养眼就行,饭不能吃太饱。
“阿姝,你也好看。”他凑近了女郎的听户,贴着她的耳廓,对她低声说道。
兰姝登时觉得听户很痒,能感受到搂着她的男子吐出来湿热的气喷,全洒在自己的耳朵里,心生痒意。
接着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她的垂珠和耳坠子。她似乎很喜欢这对粉珍珠,这几日更是日日都戴着。
“阿姝喜欢粉珍珠吗?”
“嗯,哥哥送的我都喜欢。”
但明棣显然还记得,他自己还送了一副金色东珠耳坠,那一副她倒是没戴过,为什么呢?仅仅是因为小狐狸喜欢粉色吗?但她似乎并没有什么粉色的衣裙,倒是很配自己送的那套浮云纱粉裳裙。看来晚点他得问问自家那个爱看话本的侍卫才行。
女儿家心思细腻,怕是桑度都不知道缘由。兰姝实则没有独钟于粉色或者金色。只是那日安和缠着明棣要紫色东珠,她也在那天得了粉珍珠。这让她觉得,明棣也是在乎她,所以这对粉珍珠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在简州时她的手帕交告诉她,一旦家中子嗣多了,大人就会有了偏好,大人不可能一碗水端平,给了这个,不给那个的事情时常发生。要不民间怎么会有俗语称,皇家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明棣预感她喜欢粉珍珠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个原因她不会在当下告诉他。只能等日后有机会了再细细盘问她了。
两人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得到准许后小瓷才拿着食盒进来了。兰姝担忧地看着小瓷,心想小瓷今日怕是没口福了,但她也没有开口说,她怕明棣会训斥她和小瓷二人共同用膳,她知道大户人家的家里是不允许下人上桌的。
但此时明棣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也不会凶她,只要小狐狸开心就好。太极殿那位甚至会喂他母妃吃饭呢,因他自小耳濡目染,便也不是很在乎那些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小瓷只在进来的时候,偷偷窥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两人,郎情妾意,两人亲密无间,缠绵缱绻。像是两株交缠生长的树一样,谁都不能把他俩分开。她家小姐好像已经熟悉昭王的怀抱了,小姐甚至在见到她进来后,都没有像上次那样躲起来。
兰姝实际上只是被食盒吸引掉了目光,她在担心小瓷上哪吃饭。
待小瓷摆好膳食后就退出去了,依旧给他俩关上了门。
男子扫了一眼,两副碗筷,他好似知道了这小狐狸适才在担忧什么了,怪不得连害羞都忘了。
“桑度会带你的丫鬟去外面吃饭的。”
男子说话依旧是那么温和,不见一丝怒意,兰姝心想,那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她会和婢女一起吃饭,而且也没有像那些清高的贵女那般讥讽嘲笑她。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暖暖的,好开心,很庆幸他没有出言训斥自己。
明棣瞧她莞尔一笑,艳绝人寰,感叹她果真是个妖精,勾人的小狐狸。
“阿姝,可以吃了。”
果然,贴着她的听户对她说话,她身子就会愈发柔软,若不是他禁锢着怀里的小狐狸,她怕是身子软得都要坐不住,跌到他的脚边去。
明棣目睹嘴里塞得鼓鼓的小狐狸,像只小松鼠。她檀口小,吃进去就会微微鼓起来。男子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粗又浓的眼睫微颤着,眸色渐渐晦暗了起来。
兰姝正在啃着一小块木瓜椰奶酪,见男子的表情凝固,她还以为是他吃惊自己吃多了。不过他今日倒是也比上次多用了些,但还是没赶得上自己。
大概是发呆会传染,男子看着小狐狸微愣,然后嘴角淌出椰奶和果汁,交合在一起形成一道细小的水柱,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眼前的一幕让他呼吸微滞,眼里笼罩了一层暗色,他只觉得天地间万物都停滞了一般。于是他凑了过去,还跟女郎说了一句,“阿姝,下巴弄脏了,哥哥帮你。”
紧接着他就迫切地往她压去,顺着水柱吻着,细细舔舐着女郎的下巴,他的呼吸越发急促和厚重,嘴里发出吞咽的声音。
兰姝被这一幕震撼住了,紧张地连圆润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身子往下弯去,白嫩的小手撑着椅子才勉强没摔下去。
可明明椰奶已经被舔干净了,他却还不肯放过女郎,沿着她的下巴,舔到了她纤长的脖颈,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他的唇舌都很柔软,女郎的身子没遭受过这样磨人的待遇,立时被啄得一颤一颤的。
周遭的空气仿若都渐渐变得焦躁不安了起来,女郎也被他越来越粗的喘息感染了,她的呼吸变得短促而混乱,心脏扑通扑通跳个没停,上衣都在起伏着。
男子目光深沉,寻到了女郎脖颈上那枚浅浅的花瓣。他准确无误地吻了上去,细细含弄着,用舌尖轻轻抽戳着,想继续给这枚花瓣上色。果然没过多久,花瓣的颜色被他玩弄得越发红艳。
兰姝受不了他舌尖的戳弄,身子止不住地颤栗,软弱无力地伏在男子肩头,借着力浅息轻喘,“哥哥,哥哥,不要了,不要舔朝朝了。”就连她此时发出的声音都软得像一滩水。
过了小半盏茶时间,男子才恍若被她的娇声叫清醒了。最后万般不舍地轻轻嘬了一口,发出了一声轻啵,终于放过了女郎的脖颈。
兰姝抬眼,目光撞进搂着她的这位男子的眼里,他正直勾勾地凝视着自己,目光灼热,一双狐狸眼无比摄人,而那平日里粉而薄的唇瓣,如今却似血一般妖艳。她却呼吸有些不畅,觉得又有些渴,她想喝点什么,又或者是她想从面前的这位男子那里得到什么。
“听闻阿姝这几日,日日都点了这木瓜甜品,阿姝可知道木瓜的功效?”
其实这不过是兰姝第二回吃这木瓜甜品,还是因为今日程娴静讥讽了她。不过这果子确实好吃,汁水香甜,甜津津的,不似旁的葡萄李子那般酸涩。
明棣见她摇了摇头,料她也不知道,于是好心给她解释道,“这木瓜原产自胡邦,那儿的胡姬热情奔放,她们会给已经及笄还尚在家中的小女郎日日食用木瓜,因为木瓜能够丰瑞雪,而男子多爱把玩浑圆。”
果然,听完男子的话,女郎白皙的面颊上晕着一层淡粉。女郎似乎察觉到男子的眼神,若有若无地往下飘看着,她赶紧用小手蒙上了那双魅惑的狐狸眼,“哥哥,不要看。”
“好,哥哥不看。可阿姝上次不是说若哥哥犯瘾了,会替哥哥奉上吗?”男子声音温柔如玉,还透露着一股委屈。
“哥哥是瘾症犯了吗?”女郎声音急切,是真的在担心男子是不是病了。
“还没有,阿姝。”
他虽爱极了她,可他也很享受和小狐狸循序渐进的过程,而不是一上来就馋她身子。
把小瓷唤来收拾完桌面后,两人就继续抱着了。他俩有着一样的喜好,谁也不愿意和对方有距离,距离会产生疏离,他们不愿。肉与肉贴在一起,就像两颗心在靠近着。
兰姝觉得很新奇,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黑暗笼罩着大地,可自己的房中,今日不仅有她,还有一位她非常熟悉和依赖的人。就像在简州时,她缠着娘亲陪自己睡觉一样,两个人待在一起,就很温馨,不会有孤独感,是家人的感觉。
明棣知道她喜欢看些地理游记,但他今日出门没带来,自己那个侍卫肯定去逗小丫鬟去了。就拿着兰姝那几本游记,给她讲述着地理风光和风土人情。这几本书原本就是徐老爷子写的,他那会带着自己去领略山川河流,自己比徐青章知道的都要多,徐青章是后来才加入他们的。
“啊,哥哥,原来徐爷爷写在里面的总角之宴,言笑晏晏。[1]说的是你呀。”兰姝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听男子讲述他幼年的事情。兰姝的那几本游记,是徐青章送给她的,但她这时却不想提及,好像没有说出口,那些朦胧的事情就不会被揭开来。
明棣却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原来他垂髫时也去过简州,之前太久远了一时没记起来,今日看见这些游记,才触发了内心沉睡的记忆。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先来后到,所以小狐狸合该是自己的。
房中男子躺在贵妃榻上,而那女郎却不好好坐着,懒懒地窝在他身上,男子一边给她揉着小肚子,一边讲着山川的秀丽,幼年的经历在今晚被他加深了印象。他们二人,在这间女子的闺房中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就好像,闺房不是闺房,而是他俩的婚房,此时的他们就像是已经成了婚一样。
兰姝窥看这位身穿官服的男子,一边给她讲故事,一边给她揉肚子,幸福感油然而生,就连爹爹都不曾这般温柔地待她。今晚的她,对身下的男子产生了浓浓的占有欲,想要他一直都这样待她,想要以后都这样。不想要,不想要他有别的女郎,对别的女郎好,不然她会嫉妒到疯掉。
“哥哥会一直这般待我好吗?”
女郎状似天真烂漫一般问出了这句话,实则透着少许轻颤和不确定。害怕他会觉得自己贪心,害怕他会否定自己,害怕即使他此刻答应了,但过不了多久就会变卦。
绯衣男子和她沉默着对视了良久,她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从他眼睛里溢出来一样。在半盏茶的沉默中,她好像明白了他无声的答案。
终于,她听到男子轻声道,“阿姝呢,喜欢哥哥这般待你吗,会一直想要和哥哥这样吗?”
男子声音流露出一股委屈,兰姝心疼地捧着他的脸,认真道,“我自然是想要的。”
女郎位于上方,可此时明明她才是上位者,却好像被驯服的是她一样。而身下的那位,是把自己伪装成猎物的猎人,伺机诱捕纯良的小兽,小兽对待主人最是忠诚。
“阿姝,可要沐浴?”已经戌时四刻了,明棣知道小狐狸每晚都会沐浴完再就寝。
“要,要的。”说话的女郎声音细小,耳尖绯红。
等兰姝坐到香汤中许久,她都不敢动弹,男子已经坐到外间去了,她和他之间只隔了一扇朦胧的屏风。
明棣倒不是故意想让小狐狸难堪,他没想到她会让自己留在卧房。刚刚他说自己等下会出去,她却百般替他考虑,说外面太冷了,说可能会有小丫鬟看见他。于是他顺她的意留在了房中,她却如鹌鹑一般纹丝不动,不敢发出水声。
这样待下去怕是水都要凉了,心中轻叹一声,柔声道,“阿姝,我把耳朵堵住了。”
里面的女郎没说话,过了一会明棣才听着房间的水声开始哗啦哗啦地响起,他身子一僵,突然很渴,不停分泌出诞津吞咽起来,性感的喉结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滚动着。他耳力好,即使堵住了也能听见那些绵延不断的声音,旖旎又暧昧。
终于,一刻钟之后水声停下来了,他听见滴答滴答淌下来的水声,还有布料摩挲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声音完全消失了,很静,他以为她穿好了衣服。
结果却听见她在叫他,女郎似乎很快知道自己声音太小了,所以又提高了些音量,“哥哥,帮帮我。”
“怎么了,阿姝。”他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低沉又沙哑。
“哥哥,小,小衣掉了,飘到桌子上了,帮我拿一下。”
明棣能想象到站在屏风后面的女郎耳根发烫,酡红满面的样子。
屋内烛光不算暗,他朝书桌走了过去,眼睛却死死凝视着屏风上的影子,即使模模糊糊也能看出后面的女郎腰肢袅袅,曲线玲珑,美得动人心魄。
兰姝祈求他不要看出来端倪,祈求他不知道她今日挑的那件小衣是他送的那件。她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就是很想穿那件小衣。大概是他叫自己明日穿他送的那一套衣裳去见姨姨,那自然是穿一整套才好,对,就是这样。
可怜的小女郎哪里知道,她的那套衣裙布料非凡,一上手就知道是浮云纱。而那件奶白的轻薄小衣,男子更是熟悉,因为出自他之手。
他倒不会绣花,但跟着徐老爷子游历山川,老爷子又是个极简的性子,绣针倒还是摸过几回的。他也不愿女郎的贴身之物被别人触碰,所以就亲自给她做了这件小衣。
一节如藕般的皓腕在屏风后伸了出来,从男子掌心接过那件小衣,她脸上的炙热扩散到了手上。见他递过来后却站着没走,脸上登时被羞得通红,可又不敢开口赶他走。
又听闻离她不足一尺远的男子说,“阿姝乖,快穿上吧,别着凉了。”
于是女郎受他蛊惑,心下宽慰自己,如果不快点穿上,就会着凉起热,会很难受。
小半盏茶后,屏风后的女子穿着中衣和亵裤走了出来。好一朵出水芙蓉花,行走间玉足生莲,美若天仙。
男子似是已经等不及了一般,连忙走上前把她抱在怀里,知小狐狸脸皮薄,还被自己隔着屏风盯着换了衣物,此时她已经面颊滚烫,满脸通红了。明棣凑近她嗅了几口,才低声语,“阿姝去榻上等我,嗯?”
女郎依旧不开口,只捏紧了男子的衣角。男子见状,把她腾空抱了起来,女郎惊呼一声,鞋被踢掉了一只,怕自己也掉下去,赶紧搂住了男子的脖颈。
他蓦然凝望着不远处女郎的纤纤玉足,好白,仿佛一张没被墨染污的白纸。每一颗玉趾都生得粉嫩玉润,他吞咽了一下,心道她真是哪哪都白嫩,方才从屏风后伸出来的那节皓腕,白得晃眼,深深地印在了他脑海中。
明棣把她横抱到了床榻后,就准备去收拾一下自己,却没想到小狐狸还在扯着自己衣角。
“阿姝乖,哥哥不走,哥哥去淋浴一下。”
女郎这才松开他,放他走了,等到不远处的水声不断地响起,她才想起来今日只要了一份水。所以,里面的男子正在用她泡过的香汤擦洗身子。她乍然感到小脸烫烫的,一把扯过被衾蒙住了头。
明棣在等女郎沐浴的时候,就已经唤来桑度拿了他的换洗衣服,他可没错过那侍卫眼底下的餍足。自己已经警告过他了,只要最后一步不做,其他的都让他量力而行。
待他穿好寝衣,走过去后发现小狐狸已经把头埋到被衾里了。他脱了鞋,上了榻躺好,没过一会等身上的寒气散了,暖和起来了,他才伸手一揽,把小狐狸抱入怀中。
“阿姝,哥哥来了。”
怀中的女郎眉眼含春,湿漉漉地望着他,如幼兽一般,明棣心都要化了。双手环抱住她,凑过去和她鼻尖对鼻尖,一触即分,如蜻蜓点水般反反复复触及,两人吐纳之间呼吸缠绵着。
榻上的温度似乎升高了,气息交缠在一起,分不清哪些被他吐出来的,又有哪些是被她吸走的。一如帛枕上两人的发丝,相互缠绕,你只有我,我中有你,难解难分。
怀里的美娇娘很诱人,明棣能在黑暗中不差累黍地找到她的红唇,亲吻上去。但是他需要克制,女郎不谙世事,还什么都不懂。今晚他忍得快要炸掉了,温香软玉在怀只能看不能吃,现在的他浑身滚烫,不知道会不会把她烫坏掉。
屋内只有点点稀薄的月光照在床榻上,明棣怕她害羞,上床前就把所有烛火都熄了。在无边的黑暗中目力虽然受损,感知却变得敏锐了起来。两人的寝衣都极薄,摩挲间能感受到彼此寝服下的软肉。
掌心一片柔嫩,他突然想起来小狐狸不爱吃些酸的,上次那青涩的橘子,饱满又圆润,她一瞧见就使唤自己给她剥了一个,她吃了一瓣却酸得五官乱飞。这种青涩的橘子虽然长得好看,但内里的汁水却还是青涩的,生疏的,得再灌它些肥料,等它再吸收些养分,才能将它采撷品尝。
被衾下玉肢突然分开了,然后毫无征兆地箍住了男子的一条腿,男子身体僵硬起来,他能感受到被女郎桎梏住了,女郎力气不大,只要他轻轻一挣,便不再受她束缚,但他舍不得。
女郎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上下对他其手,像是怕他跑了,挺着身子贴紧他,束着他,不让他动弹。
拔步床是徐青章使人新做的,但却好像并不牢固,床榻在黑暗中规律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其实最初只是女郎被蚊子叮咬了,她觉得有些不适,便借着昭王摩擦。但男子见她过了很久都没达到想要的目的,于是他轻微地,用膝盖帮她,比她自己挠要舒服得多,那股痒意迫使她接受了男子的帮助。
男子也不是不愿用手帮她挠痒痒,而是被她桎梏住了,动弹不得,这才使了膝盖给她磨蹭,心想明日定要找些药材来熏熏,不能让蚊虫叮咬了自己的娇娇儿。
果然没多久,女郎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叹,但男子却好像没听见一样,没停下来,还在动着。于是她的声音变得破碎了起来,一盏茶之后他才放过了她。
他感觉膝盖处有一片潮湿温热的水渍,应当是他方才沐浴后没有注意到,没能及时擦干。今晚有些躁意,又和她贴了许久,导致两人都有些汗涔涔。
“哥哥,你坏。”女郎软弱无力地说着话,偏偏这抱怨的语气却让人愈发想欺压她。
“怎么坏了,哥哥刚刚不是帮了阿姝吗?”
“帮太久了……”
明棣没错过她的嘀嘀咕咕,连忙给她道歉,“是哥哥不好,让阿姝受累了,哥哥下次点到为止好不好?”
女郎微微点了点头,哪有不同意的,哥哥帮她,比她自己要舒服得多。今日劳累过度,不一会儿女郎就沉沉睡去了。男子这次没忘大事,在她睡着之后给她揩干了水渍,怕她被泡着不舒服。
然后他就继续躺着,像以往那样等胀意消散,但他怀里的馨香直钻鼻腔,那物不仅没消,反而折磨他的心智,疯狂地想肆意妄为。
[1]摘自《氓》——
作者有话说:小情侣甜死人了[撒花][撒花]
第40章 更衣 哥哥,帕子,要帕子
木瓜利水, 兰姝今日又多用了些,夜间醒来时想更衣,却发现今晚是和昭王睡的。他抱得很牢, 女郎挣扎不出来, 但是此刻的她真的要憋不住了, 好胀, 想快点去更衣。
“哥,哥哥, 姝儿想更衣。”女郎拍了拍他, 如实告知。
“嗯?阿姝醒了吗?”男子声音很沙哑,如同刚睡醒一般。
“嗯, 哥哥,姝儿,姝儿想去更衣。”
“好, 哥哥抱你去。”明棣其实根本没睡着, 所以她一动, 自己就知道她醒了,但一时兴起,想再勾着她说一遍。
抱下床后,问了问女郎溺器在哪,过了好一会, 才见她抖着颤巍巍的小手指了指。
这还是明棣第一次见女子的溺器,白瓷的, 上面有着鱼戏莲叶的的丹青,通身像个板凳,中间有孔,方便女郎坐着。
只见小狐狸半褪亵裤, 还没观赏几眼那玉肢,她就坐了上去,登时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看来真是憋久了。他又观察到小狐狸白嫩的玉足踩在地上,他才发现竟忘了给她穿鞋了,地板似乎很凉,凉得小狐狸足弓弯起。一回生,二回熟,他心下决定,下次保管把她伺候妥帖了。
等水声没了她还坐着未起身,须臾后才扭扭捏捏开口道,“哥哥,帕子,要帕子。”
明棣递过去一张素白手帕,过了一会儿,上面就沾染了一团颜色较深的水渍。他好胀,痛得他满眼通红。
把小狐狸抱到床上后,又拿了湿帕子给她擦了擦玉足。帕子是湿冷的,他怕她着凉了,于是擦干净后就给她按摩着足穴,揉搓着她的蹂胰,不一会儿就暖和起来了。这对双趺很娇小,玉趾圆润,像一颗颗白嫩的珍珠。
女郎似乎很困,又闭上眼继续睡去了。听着她平稳的呼吸,他目露疑色,犹豫了很久,才见黑暗中的男子把那两方今晚擦了水渍的手帕,盖在了自己脸上。许是月光刺眼,此刻的他像是一只饿犬,眼神迷离,喘着粗气,生出痴恋的狂喜。
他闭上眼,屋里似乎是太热了,榻上响起越来越粗的喘息和闷哼声。这位天之骄子睡惯了王府的软榻,大抵也是认床,床榻轻微晃着,男子控制不住地哼着,应当是不满这木板磕疼了他。
他像是怕吵醒女郎一样,把帕子塞入口中,紧紧咬着,不让自己哼出声吵醒女郎。帕子布料很好,又软又滑,又因这帕子本就是兰姝的,所以还带着小女郎的馨香。
宗帝为了让他在百姓中有个好名声,经常派遣他去兴修水利或者抗震救灾,他知晓蓄满的洪水经过几次连续的疏通,才能被排干净了。
他从嘴里扯出那两方帕子,嫌弃地望着自己的一部分,晚上仅仅用了女郎泡过的香汤,随意淋洗了片刻,这会才发现身上还是有些污泞。他厌弃地清理着,可泥泞太多,那帕子已经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了,都湿透了。帕子上的污渍混合交融,一如床榻上相拥的两人。
黑暗中不知何时,兰姝已经睁开了双眸,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她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响,怕惊动了男子。可眼睛却死死盯着男子的动作,不肯错失任何光景。
等男子酣眠之后她才撑起身子,伸出软若无骨的玉指,在黑暗中摸索着他的眉骨,顺着高挺的鼻骨滑到那张薄唇上,勾描着他的唇形。然后她把那根玉指伸回自己口中,轻轻含着吮着。
她好似觉得不够,又俯身凑近了他,伸出小舌舔了一下他的唇珠,是软肉与软肉的触碰。他方才含了那么久的帕子,他的唇上,果然有她的气味。她有些嫌弃,可又心生几分欢喜。
她本想继续,却见男子似乎是刚刚被舔痒了,身子动了一下。她有些畏惧,害怕男子知晓她的坏心思,连忙躺了下来继续窝在他怀里。明棣倒是没醒,只是被搔了一下,身子本能地动了动。
她那会被蚊子叮了,很痒,又想到昭王的很硬,想借着昭王磨蹭掉那股痒意。可她没想到昭王帮了她,竟然会有极致的痛快之意。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快要被他弄死了,她受不住,哭了起来。可昭王很坏,他没有停,他恍若没听见自己在哭一样,还在动着,碾着,磨着,她本想求饶,他的动作却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破碎的抽泣声。可她被蚊子叮的那股痒意明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痛意。
他停下来之后,自己反而莫名地对他有了些愧疚感,她感觉箍着他做那样的事是不对的。可他却没有怪自己,还说以后也会帮她,她的哥哥是那般好。
她方才憋不住想更衣,他都抱了自己过去,好像一点儿都不嫌弃她一样。可那物分明是不洁的,是秽物。他却丝毫不鄙夷,还直勾勾地盯着她如何泄出来,方便待会他抱自己回去。
话本里说男子对女子是有欲望的,他们喜欢占有女子,让女子成为他们的所属物。那他呢,他刚刚咬帕子,是因为他对自己也有了占有欲吗?兰姝不敢问他,昭王殿下是那样得光风霁月,渊清玉絜,她心中那点龌龊就是对他的凌辱。
她不敢告诉他,自己对他有了占有欲;不敢告诉他,她不喜欢他对安和好;甚至连姨姨肚里的小宝宝,她都希望是位小皇子,她如何敢把心中那点黑暗对他宣之于口。
今日他身上的墨香味很淡,不贴着嗅就嗅不出来,床榻上更多的是弥漫着的麝香味和她的气味。兰姝搂着身旁人的脖子,也闭上眼入了梦。
明棣是被疼醒的,肿痛让他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粗壮的欲念在叫嚣着,想吃肉,他是肉食者。他馋得津液直流,眼见这块酥肉已经在怀中了,他想欺身压下。他控制不住,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压着她了。
女郎是被重力压醒的,感觉身上很重,比骠骑大将军要重得多。她睡眼惺忪,睁开眼看了一下,是昭王,她伸出手抱住了他,“哥哥,你醒啦。”
伏在她身上的男子听到她声音,彻底清醒了过来,女郎似乎也登时反应了过来,霎时脸上红云密布。白日的视觉效果比晚上要强得多,羞耻心也比晚上强,她清楚得知道压住她的是谁,然后她听到耳边传来男子低哑的嗓音,“阿姝,别动,让我抱一会。”
过了两盏茶时间,欺压在她玉体上的男子才从她身上下来了,两人面色都有些潮红,不自然的红。
小瓷一进来就看见自家小姐坐在梳妆台前,那位琼枝玉树的昭王殿下在为小姐描眉,好一副郎情妾意的场景,此刻的昭王像是她们家姑爷一样。而且两人都着了粉色衣裳,一如那日踏青的红衣。
女郎看到小瓷进来后也有些尴尬,玉指无意地勾着男子腰间的蹀躞带把玩。明棣顿时感到小腹一紧,差点手一抖给她描歪了,心道这小狐狸还真是撩人而不自知,又纯又欲,媚骨天成,哪个男子会对她不心动。好在,他先下手为强,他知晓这只小兽已经认主了。
兰姝本就生得妖艳,今日又穿着那套浮光纱粉蓝桃花襦裙,头戴象牙珍珠冠,云锦东珠绣鞋包裹住了她的玉足,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显得这位刚及笄的女郎光彩夺目,让人的目光离不开她的美貌。
小瓷进入卧房后就发现自家小姐已经穿戴好了,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她这才面露古怪。她家小姐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穿衣,那这衣服……
望着男子扶着自家小姐上了马车后,她终于忍不住把话问出了口,神情紧张,“昭王殿下,会对小姐好吧?”
明棣目光瞥向小狐狸这位胆大心细的婢女,觉得她委实不错,耐着性子回应了她。只见她似松了一口气,笑容也真实了些,“多谢殿下。”
车上的女郎还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得到了娘家人的祝福。明棣一上车就搂着她了,和乖乖狐抱在一起才舒服,他是越发离不开这娇柔的女郎了。
车内还有两只贴在一起的狸奴,正是骠骑大将军和常胜王。兰姝早上跟他说了大将军近日郁郁寡欢,应是想念玩伴了,明棣就叫来桑度把常胜王带了出来。
看着交叠在一起的狸奴,明棣开口道,“阿姝可知道,这两只狸奴虽不是一母同胞,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由同一只母猫养大的。”
“哥哥,那它们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兰姝为发现这点相似的事情而感到高兴。
男子答道,“是,就和我们一样。”紧接着他又状似无意地问起,“阿姝可知道它们现下在干什么?”
女郎瞅了几眼紫貂皮上的两只波斯猫,又看着他,摇了摇头。
男子贴近女郎的听户,低声道,“阿姝,它们在交合,母猫郁郁寡欢是因为它起了欲念。”
女郎听了他的话愣怔住了,耳根都在发烫发热,宽敞的马车似乎在两只狸奴的咕噜声中变得炙热了起来。她养了骠骑大将军这么久,自然知道它发出咕噜声是在高兴。
女郎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只狸奴,自家的在下面,昭王府的骑在它上面,踩着她一动一动的,它们都在发出快乐的咕噜声。兰姝突然很想知道那只养大它们的母猫在哪,它知道自己养大的两只狸奴在交合吗?
她突然想到今天早上睡醒的时候,昭王也伏在她身上,那他也是想和她……
马车内的温度上升了不少,车内的空气似乎变得稀薄了起来,两人的呼吸都开始有些急促,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昭王一直没离开她的听户,紧紧抵住着她,耳穴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很痒。不一会儿兰姝就感受到了,他把温暖湿润的舌尖伸进了她的耳穴,轻轻戳着她听户。肉与肉贴在一起,她听到了津液的声音,此时的骨感传声更为清晰。
男子不仅捣着她的耳穴,甚至还吮着,她受不住嘤咛了出来,然后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捂住了嘴巴。戳弄耳穴的舌尖突然停下了,她听见他对她说,“阿姝,不舒服别憋着。受不住了就叫出来,别忍着。”
可她分明不是不舒服,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又酥又麻,心口很痒,但也的确很难受。所以还是听了他的话,受不住的时候就叫了出来。但还是很小声的,因为她知道外面有侍卫,她怕别人听见了。
可女郎哪里知道,这些王府的人,无一不是高手,耳力极好,但无人敢听。在听到他们主子对女郎说的话后,他们就不约而同地堵住了耳朵。
女郎银铃般的娇声响了一路,偏偏她耐力差,每每叫到没声了,抱着她的男子就给她递来茶杯,喂她喝下茶水,待她润过之后。然后他又继续舔舐着她的耳廓,抽戳着耳穴,就连垂珠也没被放过,被欺负得殷红。
女郎被欺凌得很了,身子乏力,软成一滩烂泥,得亏男子托着她,才没让她像那两只狸奴一样只能待在紫貂皮上,被高处的人肆意可见。
今日的马车行驶得很慢,她虽被弄了一路,可也记得上次去皇宫很快的,这次却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东华门。车上的两人还如漆似胶贴在一起,没准备下车,外面却传来桑度的声音,“殿下,徐世子来了。”
兰姝乍然如梦惊醒,不知为何她在害怕,小手死死扒拉着男子的衣袍,连忙把头埋进男子胸膛,她想躲起来。
明棣却不放过她,依然搂着她的腰肢,玩弄着她的耳廓,不肯停下。被把弄了这么久的女郎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能不停地急喘着,听得外面的人面红耳赤。
但外面就是她的未婚夫,她若不愿,大可向他求救,把她从自己的魔爪下救走。可她没有,任由他这个登徒子把她戏弄得娇吟连连。仅一块帘布的遮挡,把车内车外隔开成两个世界。小狐狸的反应极大地取悦了他,他登时生出一种大获全胜的快意,甚至想打开车帘对外面的男子宣武耀威。
徐青章走近后,也听到了里面男女暧昧的声音,水咂声和女子的娇声不断地从里面传出,他有些尴尬,原本是因为看见昭王的马车了,想和他打个招呼的,现在站在原地的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陷入进退两难的僵局。
他也没想到往日含霜履雪的昭王殿下,今日居然如此孟浪。而且昭王一直没娶妻,身边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他原以为……看来是他想岔了,哪有什么不食人间烟火,都是男人,难免情不自禁。
大半盏茶之后,马车内的男子才掀开了马车窗帘,和骑在马上的青年叙旧了几句。徐青章位于高处,不仅瞧见了昭王脸上的潮意,还瞥到里面的女郎肌如白雪。那女子跨坐在男子腿上,环住了男子的脖颈,露出两节玉质冰肌的皓腕,即使看不见面容,也会让人觉得她容颜极好。
说不定昭王府后院就要进人了,能勾搭上昭王的女子,必是玉貌倾城,技巧娴熟。也不知道他们刚刚在车内做些什么,那水咂声又是从哪发出的,他眼神一暗,为自己心里的龌龊感到一丝惭愧。
心想里面那位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他倒是听说过,莺花大多数会不择手段爬到富贵人家的榻上,无论年轻与否,俊美与否,只要兜里有黄白之物,她们可以百般手段无所不用。他也不是瞧不起那些勾栏的女子,只是心中对这样的女子还是有些不喜罢了,他喜欢的是姝儿那样冰清玉洁的女郎。
他有些想姝儿了,这几日自己一直不敢找她,怕她还在生气,还在怨着自己。不知道今日她气消了没,他决定待会就去盛央街找她,想见她,想看她笑。
“哥哥,不要了,该去见姨姨了。”女郎被吮了一路,脑袋晕晕沉沉的,听户一直发麻发烫着。终于在未婚夫离开后不久,才鼓起勇气拒绝了男子。
男子回话倒是很快,口口声声答应了她,但却还是含着戏弄,不肯停下,女郎无法,被他舔得浑身娇软,更是淌出汁液来,哪里有力气去推开他,又过了一盏茶后他才停了动作。
耳鬓厮磨完的两人面色都是肉脸可见的红,两人沉默地对视着,马车内的温度似乎又逐渐升高了。于是他俩心照不宣地把目光瞥到了别处,不敢看彼此。
待他俩神情稍稍正常后,男子本想给她整理齐整,替她揩干净。谁料她似乎对自己刚刚折磨她良久感到不满,拒绝了他,而后叫他背过身去。他听到了后面宽衣窸窸窣窣的声音,忍住了没回头看。
他又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两方帕子了,上面沾满了女儿家的馨香,他塞入口中时尝到了,很甜。现在那俩还被揣在他怀里,可惜自己的污浊也弄上去了,美感大打折扣。想跟她讨要现在擦的这方帕子,也不知道小狐狸会不会被吓到。
“哥哥,我好了。”
女郎似乎原谅他了,刚刚叫他转身的时候连哥哥都不叫,小没良心的。他看向紫貂皮上静静躺卧的那方白帕,果然有一片深色的水渍,像是茶杯的水倒了出来被擦干一样,量多才导致帕子湿透了。她今日穿的衣服又很轻薄,刚刚坐在自己腿上时就感到了那滩渗出来的汁水。水蜜桃哪哪都多汁,随便捏一下就会迸出汁液来。
未央宫殿内,宛贵妃看着被自家儿子欺负惨了的女郎,口脂倒没花,只是那一边红一边白的耳朵,任谁都知道那登徒子只欺负了一边。还有细白脖颈上那一枚鲜红的印子,偏偏这女郎神情天真烂漫,什么都没遮,给观者留下无限想象。甚至觉得女郎这么纯真,就连观者都想一亲芳泽。
宛贵妃默默哀叹一声,免不得对她更加怜惜了,到底是家里没个大人教教她,心中蛮横地对那西去的夫妇也生出了几分怨怼。
“姨姨,这是我给弟弟准备的礼物。”女郎双手捧着礼盒递给了宛贵妃。
宛贵妃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长命锁,两个小手镯,还有几件小衣服,细针密线,足以看出绣它的人很用心。
“好囡囡,姨姨替弟弟谢过你了。囡囡怎么知道是弟弟不是妹妹。”
宛贵妃眼见小女郎的脸颊上快速地浮起了红晕,看来到底是她年纪大了,不明白这些小年轻心里想什么。
“母妃,应当是阿姝比较喜欢小郎君。”
明棣倒不在乎他母妃这胎是男是女,弟弟妹妹都好。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女郎的小腹,如果是他的孩子,自然更好。父皇还是老当益壮,自己的动作都没他快。不急,他想他应该也快了。
宛贵妃看向脸色越发红润的女郎,很显然自己儿子这话没说到点上。也不怪他,活了十八年才堪堪通窍,如何能揣摩透了女儿家的小心思。早几年前她还一直为他的婚事担忧,甚至还怀疑他有龙阳之癖,送了几个清俊小生过去。她倒不是那等迂腐之人,自己儿子即使喜欢男子,她也会替他遮掩一二。不过如今看来,她这儿子早前只是不通窍罢了。
兰姝垂眸,看到了地上那两只依旧交叠在一起的狸奴,心里越发害怕养大它俩的母猫知道它们做的事。姨姨那么好,要是知道早上自己和她的亲子像狸奴那样交缠在一起,姨姨肯定会不喜欢她,不要她了。
“囡囡,囡囡,这孩子怎么愣怔住了。”
“姨姨。”兰姝突然扑入了宛贵妃怀中,又像是立刻想起来她腹中有小宝宝,连忙让自己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没事的,囡囡,你摸摸,小宝宝没那么娇弱的。”
宛贵妃感受到了女郎的小心翼翼,便好言宽慰她。她倒不至于为了腹中没出生的子嗣,就驳了未来儿媳的面子。而且几个孩子里,她同宗帝一样,最喜欢自己的长子。
兰姝听了她的话后,似乎被激励了,伸出小手摸上了宛贵妃平坦的小腹。
“现在是平的,再等几个月,这里就会鼓起来,小宝宝在姨姨的肚子里长大,到时候还会有胎动,你把手放到姨姨肚皮上时,会被里面的小子踹一脚。”
明棣瞧着小狐狸听了他母妃的话后,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了,似是非常期待摸到那个小生命的存在。他生出一股燥意,他也想,也想让她挺着个大肚子变成小孕妇,任谁都能看出她被自己勤劳地耕耘过。而且小狐狸似乎也很喜欢小孩子,明明她自己还小呢。
“母妃,我和裕儿来看你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兰姝听到正主的声音时轻颤了一下。抱着她的宛贵妃倒是没察觉,明棣一门心思在她身上,固然没错过她的抖动。
“母妃,儿臣给母妃请安,皇兄安好。”
“皇兄你也在这啊,还有凌小姐。”
未央殿的宫人并没有进来通报,所以安和带明裕进来的时候,兰姝还在宛贵妃的怀里。
明裕遥遥望了一眼就不再多看了,倒是安和,走到宛贵妃的左边坐下,搂着她的胳膊撒娇,“母妃,儿臣好久没见母妃了,父皇成天霸着您。”
“小心被你父皇听见又让你学刺绣。”
“母妃,饶了我吧。咦,这几个小肚兜是给小宝宝的吗?”说着拿起来桌上那几件小衣服,仔细打量着。
“是啊,是囡囡做的。”
“母妃,你偏心,你都没有叫过我囡囡。”安和嘟着小嘴争宠道。
“这话你可错怪母妃了,母妃对你们几个是一视同仁的。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想去当侠女吗?你说囡囡太女儿家了,不让母妃叫你囡囡,你要当大英雄。”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兰姝听着这对母女俩的对话,甚是紧张,生怕安和觉得自己破坏了她们母女的感情,然后对她兴师问罪。
明棣见他的小狐狸怔怔地坐在那一动不动的,伸手过去,在桌子下偷偷握住了她。女郎轻颤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十指相扣。
“凌小姐,你的绣活真好,是谁教你的?”
“回公主,是臣女的娘亲教的。”兰姝对她有问必答。
“原来如此,母妃,看来我绣活不好,这还是跟您学的。”安和狡黠地一笑。
“你这丫头,竟会贫嘴了,太后娘娘不日就要回宫了,你给她老人家准备的贺礼绣了多少了。”
安和听了之后一脸衰相,过了一会眼里又有光了,开口道,“母妃,我可以请凌小姐帮我吗?”
“囡囡愿意教教阿柔吗?”宛贵妃温柔地问着兰姝,似乎她不愿,就不用教安和。
“愿意的。”被提到的兰姝乖巧地回答着。
“皇兄,我和凌小姐可以去你的王府绣贺礼吗?”
明棣心中好笑,他这个皇妹什么时候跟他这么客气了,哪次去昭王府不是一声招呼都不打,来去自由的,府上还有她的闺房。
“阿姝呢,愿意去昭王府,教阿柔吗?”明棣还是替妹妹问了兰姝的意见。
“嗯,姝儿愿意的。”
就算明裕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他的皇兄和皇姐在打哑谜了,而且皇兄居然愿意亲近那位凌小姐,那凌小姐长得确实美,和母妃不相上下。只是他早前听闻这位美人,已经是徐世子的未婚妻了,而今却坐在未央宫,想必是皇兄带她来的。
兰姝察觉到五皇子的目光,也朝他看了过去,她记得他好像比自己还小几岁,却长得比自己高多了,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虽然长得不像宛贵妃,但也是个俊俏少年。眼下她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毕竟她自己长得也不像凌母。
“裕儿,这是囡囡,你可以叫她姝姐姐。”
母子俩倒是同心,没让阿柔叫这小女郎姐姐,虽然阿柔比她还大两岁,但叫妹妹于理不合,辈分也不合适。
兰姝听到俊俏少年叫了自己姐姐后,心里倒是宽慰了不少。就好像她又离宛贵妃近了一点,温暖的家里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很迷恋亲情,尤其是在凌父凌母去了之后,人总是对自己失去的东西容易产生执念。可这会的她没想到,若要把姨姨变成阿娘,那就只能和她的亲子成婚,那样,方能堂堂正正地叫一声阿娘——
作者有话说:文案的名场面来了,徐青章[心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