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寂寂, 疾驰的马车简陋,里边却别有洞天,当真是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 [1]上等的软被和安神香叫小娘子今夜好眠。
女郎的雪肤上透着淡淡的粉, 她粉靥妩媚, 自软衾下漏出的圆肩细腻嫩滑,宛如剥了壳的鸡子白。
她早前那身粗布衣裳早已不知所踪, 身上唯有一件镶了兔毛的小衣。
北风呼呼, 却吹不到小娘子的梦。
外头四通八达,天大亮, 兰姝掀开车帘漏出一张姣好芙蓉面,她昂首眺望远方,天空灰沉沉的, 越往北, 北方的灰白色调越发明显。它不如京城繁华, 也不像南边那样翠意盎然,路边的树梢上光秃秃的,零星点点坠着少许干瘪的枯叶。
“凌小姐,您醒啦。”
赶车之人正是飞花,她自那日被兰姝下了药之后, 紧赶慢赶,终是于昨夜同段吾汇合。
她双膝跪在主子面前告罪, 是她一时不防,差点酿成大错,是死是残她都坦然接受。
可明棣却并未罚她,那位高不可攀的玉人幽幽告诫, 她已不是他身边的暗卫,她的正经主子乃里面这位小娘子。
兰姝抿了抿略燥的唇,“他呢?”
她声音嘶哑,想来是夜里唤得多了。小娘子粉面一热,那些旖旎的画面如浪花似的疯狂涌入脑海,她垂下羽睫,于外人面前总有些不自在。
身后的小娘子柔如晨露,她点缀着灰白又寂寥的秋。飞花不过匆匆瞥了一眼,便不敢再多看。
“前线来报,北境出了病情,王爷他刚走不久。”许是怕小娘子多心,飞花又补了一句,“凌小姐,王爷他给您留了药膏,就在您左边那个小盒子里。他临走前还吩咐属下,务必要好好保护您。”
赶车之人只当兰姝这一路走来,许是磕磕碰碰撞到哪了,否则她家王爷又岂会给小娘子留药?
兰姝腿心一热,她的双颊立时红得宛如娇艳的野果子。
他怎么什么都跟别人说!
兰姝气呼呼地闭上车帘,她这时彻底想起,夜里她昏过去之后,她于朦胧之间好似感知那人用着温热的杵给她的伤处上药,可那哪里是什么杵,分明是,是,是他的……
她于昏睡之际,哪里还有半点意识,哪里又有转圜的余地!
说什么刚走不到一会儿,那人分明是将她吃干抹净,吃得透透的了。
视线触及之处,不仅有一罐被挖了一次的玉肌膏,还有几身光鲜亮丽的衣裳。兰姝咬唇默默淌泪,她兀自难过,不想没一会,这平静已然被打破。
“娘亲,娘亲!”
车外传来宝珠稚嫩的嗓音,兰姝撩起车帘一看,果然路的另一旁出现一辆并行的马车。小团子欢呼雀跃,高高举着小手示意,眼里尽是笑意。
鸟枪换大炮,另一辆马车由长惜独自驱驶。虽然外观同样不起眼,但这可比他之前的驴车要威风得多。
宝珠毅然决然弃了长惜,她蹦蹦跳跳扑到兰姝跟前,“娘亲,娘亲,珠儿好想您。”
兰姝面上一热,宝珠来得突然,她尚未穿衣,身上仅一件舒适的小衣,底下更是不着寸缕。即便小团子只有五岁,她身为长者,于爱女面前却也难掩羞赧。
兰姝羞得不知所措,小团子环视一眼四周,她这才发现,她娘的马车被布置得又香又软,全然不似她的马车,有的不过是一床打了补丁的棉被,又干又硬。
昨夜她闹着要骑段吾的马,说什么也要追上她娘亲。段吾没法,只得给她找了辆破旧的马车过来,总算是暂且安抚住了这小团子。
她夜里只眯了一小会,这会扑在她娘怀里,没一会,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兰姝瞧出宝珠眼底泛着乌青,温柔道:“珠儿,要不要同娘亲一起睡?”
“可以吗!珠儿可以跟娘亲睡觉吗?”
宝珠眼里闪着光亮,她垂涎欲滴,好似将眼前的娘亲当作大肉包。兴许还不止呢,肉包可以有很多,香香软软的娘亲却只有一个。
“当然,娘亲就你一个小团子,快进来。”兰姝忘了羞怯,眼下只想抱着宝珠好生怜爱。
得了她的同意,宝珠却是咬着嘴唇摇摇头,她扒拉着小手指可怜兮兮挤出几滴眼泪,“娘亲,珠儿,珠儿还是不要了。段吾哥哥他给珠儿安置过被子的,珠儿身上脏脏,珠儿应该去睡打了补丁的棉被才是。”
说罢,小团子短腿一迈,作势要离了兰姝。她身上依旧穿着兰姝给她套上的粗布麻衣,几天不曾换过,是有些脏污,活脱脱像一只小叫花子。
她的背影孤零零的,如同一只无家可归,又被狂风暴雨淋湿的小猫。
兰姝如何会让她去遭那罪?本就是她执意要将宝珠带出来的,可不能她吃肉,小团子只能捡些残羹剩饭吃。
“珠儿,娘亲如何会嫌弃你?快过来。”
白晃晃的皓腕将宝珠拉入怀里,宝珠迷恋地嗅了嗅,又在兰姝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她喃喃道:“娘亲,您真好,珠儿好喜欢您。”
美人娘亲容貌倾城,既不嫌她,又百般疼她,她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若是离去的那位大哥哥知晓美人娘亲此刻正搂着他厌恶的小孩,他定会吃飞醋的。
思及此,宝珠的小手紧紧扒着兰姝,“娘亲,不要抛下珠儿。”
兰姝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当小团子没爹没娘,不免对她更加怜惜了,却也暗暗记了段吾一次。
小团子心大,同她的美人娘亲出发得突然,说走就走,俨然将京城里惦念她的人忘了个干净。
起先是宗帝发怒,紧接着明鹜也得了消息。就连同他皇叔治国理政之时,他都频频走神。
“阿鹜,是夜里休息得不好吗?”
明裕的面容最像宗帝,他同年轻的宗帝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今他监国多日,已隐隐可见龙威,不过在自家人面前,且这人还是他皇兄的亲子,他的口吻亲切,没有半点打压之意。
“多谢皇叔关怀,鹜儿在想永乐公主的事。”
小小少年迎着暖阳,他站在光晕底下,犹如菩萨座下的童子。他身上流淌着他们明家的血,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甚是精致。
明裕透过他,却不由想起一位故人。蓦然,他叹了口气,“阿鹜,有关永乐的一切,切勿在皇兄面前提起。皇兄他虽并未开口让永乐如何,但她的存在,对皇兄而言,到底是一根刺。”
身为宛贵妃的幼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即便他母妃生前总是哄着安和,宽慰她,说对他们三位子女是一视同仁的,可他知道,他的皇兄太过耀眼夺目了。他不仅长得好,才华横溢,更是极具治国之才。若是大铎交到他手上,定会繁荣昌盛,开创太平盛世。
有这样一位珠玉在前的儿子,身为母亲,固然是以他为豪的。就连他,心里最崇拜的也莫过于他皇兄。
他皇兄这十几年来,真真切切,切切实实地感受过父与母的关心与疼爱,而那一场人祸,却彻彻底底令他的幸福化为泡影,化为清晨被蒸发的朝露,了无痕迹。
爱之深,责之切。[2]他们两父子,如今谁也不愿对谁低头,好似若是谁认输了,便是对他母妃的不尊重。
而当今不敬他母妃的存在,皆已伏法,只除了那位太极殿的永乐小公主。
同住皇宫里,小公主性子活泼,她眼里毫无顾忌,会满皇宫地逛。他曾撞见过好几次,也不能全怪他父皇宠爱小团子,那人的确与他逝去的母妃有些许相似。
她不仅会甜甜地唤他大哥哥,还会分肉包给他。思及此,他眼里有些浅浅的笑意。
若非身份不合适,他是很乐意同她玩耍的。可事实摆在眼前,小团子不讲规矩,他却是要顾忌昭王府的。
他摸不透明棣的心思,虽说他皇兄并未接旨入主东宫,可皇宫里的人精着呢,都是摸爬滚打的老油条,保不齐有几个存着往上爬的心思。若有人借此挑拨他俩关系,首当其冲,遭罪的便会是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
于是几次见面之后,他都会尽量避开宝珠。若是碰巧遇上了,他也只得原路返回,任凭小团子跟在屁股后面叫唤。
一点即通,他能明白的道理,明鹜也很快想通关键。他默了默,颔首低声回了声是。
宝珠曾在他面前提起过明裕,是以才有了今日的坦然相告。他能在皇叔面前提及宝珠的存在,却是万万不敢在明棣面前开这个口的。
离了明裕的书房,小小少年迎着风,面颊感受到些许凉意。他目光幽怨,当即朝北方望去。他来京城不过短短几个月,很快便适应了此地温暖的气候。由奢入俭难,若要叫他再回北地,他定是难以忍受北方的苦寒。
原想着来了皇宫,能同宝珠近一些,可天不尽人意,他来,她走,两人分道扬镳,他心中徒然生出无限悲凉。自从入了京之后,两人竟只见过两三回。
比起京城的凉爽,眼下的他,开始思念那股寒意。君子有别,男女三岁不同席,七岁不同榻。[3]
可他同宝珠,均没有七岁。
无数个日夜的相伴,叫他如何割舍?
他心中担忧宝珠的身子,除此之外,他委实苦闷。早前他派了男嬷嬷去查宝珠的过往,势必要查出宝珠的身世。孰料,还真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1]摘自钱锺书《围城》
[2]摘自刘向《触龙说赵太后》
[3]摘自戴圣《礼记·内则》——
作者有话说:物以类聚,宝珠跟着明霞学坏了,她以前是软软的,现在会指使人了,鬼精鬼精的
[三花猫头]明裕:珠儿,你疼疼皇叔
宝珠:疼哪!皇叔,您指哪,我疼哪!
不行了我这xp一下子就起来了。
第172章 不愿做兄妹
他猜的没错, 宝珠没有撒谎。抱养宝珠的那户人家,的确住在他们当年鬼打墙的那座山。
而男嬷嬷心细如发,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 猎户的婆娘如实相告, 将当年抱养宝珠时的点点滴滴都交代了出来。
若非宝珠追着那位瑶池仙子唤娘亲, 他也不会生出那个大胆的猜想。
他从飞花口中得知, 兰姝是生产过的。而她当年小产的那个胎儿,旁人都说是个死胎, 怪就怪在替她接生的稳婆没过多久摔下悬崖, 一命呜呼,尸骨无存。
时间对不上, 宝珠的出生时间要晚于兰姝的小产,按理说,她俩本不该是母女。可怀疑的种子已在脑海中生根发芽, 他亲自同段之去了一回, 总算从那养母嘴里得知, 宝珠幼时长得快,如此他便给此事下了定论。
一个连兔子肉都没得吃的小孩,她哪里会比旁人长得还要快些?
无怪乎太极殿的那位会将孤女岑宝珠册封为永乐公主。
永乐永乐,天下永乐。
世人皆知他皇爷爷为情疯魔,不是炼丹就是寻仙, 势要寻到他祖母的那缕香魂。
而当他父王踏入京城之后,他皇爷爷既不疯也不闹, 只同以往那样,当个甩手掌柜,将监国的任务交给他父王。
兴许旁人只当是他父王众望所归,他却觉得实不尽然。
尤其是前几日他同皇叔去叩拜皇爷爷之时, 他的身形消瘦,发间银丝只用一根木簪子挽起,远远瞧过去,他只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头。可他的眼神却极其锐利,龙颜威严,他忙俯首称臣,屏气凝神,不敢与他对视。
他想,那一缕香魂,或许当真被他寻到了。
除却飞花之后,最清楚他父王往事的人莫过于府上的萧管家。
瑶池仙子与玉面郎君生的小团子冰肌玉骨,他合该想到的,宝珠玉雪可爱,怎会是普通人家的小姑娘?
自他猜出小团子的身世之后,他愁眉苦目,心中的苦闷如浪潮般吞噬他的理智。
倘若小团子当真是他父王的孩子,那他和她……
“哥哥,哥哥,你听说了吗?”
明霞喜欢穿一身淡紫色的衣裳,宝石发饰,东珠流苏,身为昭王府唯一的小郡主,她从头到脚,通身气派。
“阿霞,有事吗?”明鹜兀自叹了口气,他不愿同宝珠做兄妹。
往年他误打误撞,时常以己身,遮住宝珠注视他父王的目光,可如今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北境,深居皇宫的他自是操控不了半点。
“哥哥,岑宝珠她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撇下我们一走了之?”
明鹜原以为她是来找自己玩的,不想却是跟他来告状的。
“哥哥,你也觉得她不好,对不对?张梦瑶也不喜欢她,哼,除了霞儿,谁还会和她玩,她怎么可以丢下我们!”
明霞越想越气,一边跺脚,一边拾起桌上的白玉盏扔去地上,响声清脆,玉盏顿时四分五裂,底下的人跪倒一片。
“阿霞,不可无礼。”明鹜板着小脸训她。
昭王的女儿,谁敢糊弄她?不仅做奴才的纵着她,就是他们的父母,亦是将明霞当成了宝贝疙瘩。
“哥哥,难道你不想岑宝珠吗?亏她还说喜欢你,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明霞转念一想,“父王除外。”
桑拾欢的娘亲是宫里的滢望姑姑,而她也没想到,她的书箱里面会装有她娘亲写的话本子。
话本常常讲述令人唏嘘的男欢女爱,女之耽兮,不可说也。[1]他们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明霞睨他一眼,她雄赳赳地过来,又嘟着小嘴,趾高气扬从他的寝宫迈了出去。
他捉摸不透明霞的心思,嘴里反复咀嚼她的那声喜欢。
喜欢吗?宝珠喜欢他吗?
被他俩兄妹念叨许久,千里之外的宝珠适时地打了个喷嚏,“阿秋。”
“珠儿,醒了吗?”
“呜呜,娘,抱抱珠儿。”
她一觉睡醒,小手往四周探了探,软被底下已经没有美人娘亲了,她好可怜!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小团子的可怜劲儿被一臂之隔的兰姝看在眼里,她浑身散发着母爱,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嗯,让娘亲抱一抱我们小珠儿。”
宝珠称心如意,大大咧咧冲她笑了笑,“娘,珠儿肚肚饿。”
北地秋寒,车内其乐融融,昔日被雨淋湿的小猫有了家。
如今有了飞花的照料,她们母女自是不用再坐山吃山,山里的野果又酸又涩,宝珠已经吃腻了。
飞花停下马车让她们稍作歇息,不一会儿她就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而当她回来之时,手上提着两只拔了毛的野鸡并一只野兔。
宝珠见了野兔,她垂涎欲滴,两眼放精光。
飞花到底是全能的,不仅架了个简易的烤架,还撒了粗盐。
她们这些王孙贵族用膳之时,只用昂贵的珍珠盐,但今日不同往日,于荒郊野外,粗盐亦是弥足珍贵的。
香气四溢,宝珠深深嗅了几口,她接过飞花递给她的兔子腿,献宝似的送给兰姝,“娘,兔子腿,给您吃。”
兔子腿对她而言,是早前吃不起的山珍海味。即便她肚子咕噜咕噜响个不停,馋得口津直淌,却依旧将自己珍重的东西给了她的美人娘亲。
兰姝心中一片柔软,也不知她从哪里掏出一柄匕首,认认真真片好了兔子腿,“珠儿,我们一起吃。”
“好!”
对面的母女俩分腿而食,长惜看在眼里,心里酸溜溜的。早前扬言要娶兰姝的小野种,此刻却垂涎上她的宝贝女儿了。
宝珠性子活泼,生得乖巧可爱,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很难不对宝珠心生好感。
他面目难色,暗自鼓足勇气,缓缓开口,“仙女姐姐,我……”
“长惜哥哥,你也想吃鸡腿吗?”
宝珠吃得快,一条兔腿还不够她塞牙缝。兰姝又撕了一只金灿灿的大鸡腿给她,鸡肉软嫩多汁,一看就很好吃!
她小手举着鸡腿正准备开吃,却目睹长惜欲言又止的神情,小团子登时作护食状,狠狠咬了一口,含着鸡肉咀嚼,含糊不清道:“哥哥,你,你去吃别的,这是娘亲给珠儿的。”
她才不会本末倒置,不能因为长惜照顾过她,她就能放任他靠近美人娘亲。
娘亲只有一个,她,谁也不给。
宝珠恶狠狠地又撕咬下一块鸡肉,她兀自想了想,除非大哥哥求她,她才会勉为其难将美人娘亲让出去一会儿,一小会儿而已。
“珠儿,慢些吃,不然又要闹肚子疼。”
兰姝用的不多,大多都是在照顾宝珠,她虽没有育儿的经验,但同她相处多回,也算摸清了这小团子的性子。别的倒都还好,但就是贪嘴。
往日里兰姝只纵着她,这还是宝珠头一回听兰姝劝她,对她而言,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她黑乎乎的眼珠骨碌一转,嘴角高高翘起,“嗯,珠儿知道了,珠儿吃饱了,娘亲,擦手手。”
兰姝拾帕子给她净手的模样认真,日光照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竟如玉质一般温润通透。
她福康姐姐有娘亲,她明宝珠,如今也是有娘亲的哩!
见她今日吃的不多,兰姝以为是山鸡不合她的口味,于是温声宽慰她,“车上还有些糕点,待会饿了再吃,大概再走几天,我们就能到城里了。”
兰姝将她从飞花那处得来的消息告知宝珠,可宝珠才不管身处何地,她随兰姝出来,可不就是存着同她共进退的心思嘛,她只愿待在美人娘亲身边。
只是过了几日,马车的确驶入了官道,稀稀拉拉见了几处人烟之后,飞花正欲将他们三人安置在当地的知府内邸。
“飞花,他呢?”
兰姝隐隐察觉不对,她原以为飞花会带他们追上军队,她出发之前,细细考究过的,军营里面最缺的倒不是士兵,而是粮草和药材。除此之外,军医也至关重要。
她学医不精,只能算是马马虎虎,可他们需要的又不是神医。她只需打打下手,照顾伤患的皮外伤罢了。
“凌小姐,前面的病情有变,乌边出了瘟疫。王爷特意嘱咐属下,将您安置在白城。”
北境三城,白雪皑皑,此处名曰白城,前面还有金山和乌边。
“我要过去。”
“凌小姐……”
兰姝目光坚定,“我不是过来游山玩水的,飞花,把我送过去,长惜你和宝珠留下。”
“不,娘亲,呜呜呜,不要抛下珠儿。”宝珠立时抱着兰姝的大腿哀嚎,她不要同美人娘亲分开。
她哭得伤心,饶是兰姝也招架不住她的大声怒嚎。她心下一酸,察觉自己的行为竟同明棣没甚差别,都是只当为了别人好,也不管那人是否接受对方的安排。
“好好好,娘亲一道把你带过去。”兰姝蹲下来给她揩去泪痕,“娘亲没有不要珠儿。”
飞花百般为难,一方面是前主子的嘱托,另一方面兰姝语气强硬,大有不死不休的决心。
她于夹缝里生存,考虑良久后终是遂了兰姝的愿。
知府夫人本想过来招待贵客,却在屋里始终等不到她们。待她出来之时,亲眼目睹这几位贵客急匆匆扬长而去,徒留她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她一个妇道人家,前几日只听丈夫说有贵客造访,叫她务必要伺候好了,切莫惹出祸来,她还琢磨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来头呢。
要知道天高皇帝远,白城离京十万八千里,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在白城能横着走,又有谁能让他们奉为座上宾?
[1]摘自《氓》——
作者有话说:怎么还不把我前面那章放出来,改三天了,心都碎了[心碎]
第173章 元阳都给你了
但她也只不过瞥见了几眼兰姝离去的背影, 她身材窈窕,单单只那腰身,一看就知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这可令她感到更好奇了。
顾琳琅怒气冲冲跑到她夫君的书房嗔怒, “你这死鬼, 又上哪里风流了?”
“夫人这是哪来的话?”钱知府年近四十, 在外威风凛凛,在家却是个惧内的。
“你还有脸问我?说, 那女子是不是你养在外头的?”顾琳琅心里越想越委屈, 家里有几个通房便罢了,偏还要去外头摘摘花。家花不如野花香, 什么香的臭的都要嗅一下。
“哎哟,夫人,为夫哪有什么外宅妇。那女子是昭王安排的贵客, 她可住下了?”
他一听顾琳琅这话, 立时了然。他今日不曾出面相迎, 正是为了避嫌。这一看自家娘子误会颇深,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索性同她阐明那人的身份。
“昭王,他不是去北伐了吗?”
钱知府扶着顾琳琅坐下,“夫人仔细身子。”
顾琳琅比他小了整整十岁, 当初多亏顾家提携,他的仕途才会如此顺利, 况且婚后二人生活美满,夫复何求?
“莫非那人是昭王妃?我方才见她离去之时,身边还跟着个小女郎。”
“非也,据说昭王妃尚在京城。等会, 她没住进内宅吗?”钱知府给她揉捏肩膀的手一顿,眼中呈现惶恐之色。
“是啊,我左等右等不见人,正准备出去寻她呢,不想只见着个背影。”
“糟了,我得派人去同昭王说一声,来人,快把夫人送回去。”
顾琳琅眼见丈夫神色慌张,她抿抿唇,自个出了书房。
却说急匆匆离去的兰姝一行人,他们先是满足了小团子的要求,给她买了十个大肉包,紧接着又去采购了不少物资。路过成衣店之时,宝珠摇身一变,褪去了破破烂烂的乞儿形象。
“娘亲,珠儿美吗?”
小团子扒着兰姝臭美,她渐渐大了,也晓得好赖,深知自己前些日子邋里邋遢,得亏美人娘亲不嫌弃。
“美美美,我们珠儿最水灵了。”
一行人逛了小半日,兰姝心下好奇,“飞花,这里的人不知道前线有瘟疫吗?”
他们方才经过药店时,门可罗雀,兰姝还瞥见里头的伙计正在打磕睡。
“眼下看来应当是的,凌小姐,您真的打算去找王爷吗?”飞花仍旧不愿兰姝身陷险境。
“我上回在祁虎山看到遍地的野薄荷、金银花和连翘,飞花,你身上还剩多少银子?”
她思忖了片刻,药多不压身,这几样东西常见且便宜,对热毒却是有奇效。
飞花立时明白兰姝是想采购药材,她挠挠头,“凌小姐,属下身上只有一袋碎银子,怕是不经用。”
“唔,让我想想。”
美人沉吟,饶是他们同兰姝相处多时,却仍被兰姝的美貌震惊几番。
“仙女姐姐,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去找知府。”
“对了,凌小姐,钱知府的妻子出自江南顾家,他家可有钱了。”
几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就连宝珠也明了他们当下之意。
于是钱知府的人前脚刚踏出家门,正好遇上返回的几人。
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告罪书,言词恳切,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事情没办妥,生怕明棣给他穿小鞋。
孰料这封恳切的信到底是没送出去。
顾琳琅她这一上午抓心挠肺的,总觉得心里不自在,如今见到兰姝的真容后,总算是满足了自己的私心。
眼前的女郎蛾眉柳黛,肌肤莹白似雪,巴掌大的鹅蛋脸上白里透红,尤其是那一双祸人的狐狸眼,真真叫人顿生怜爱之情。
顾琳琅心下一喜,自顾自地拉兰姝过去一道同她坐下,“好妹妹,真真是个妙人儿,姐姐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妹妹这样好看的。”
兰姝被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她眼睫垂下,叫她差点忘了来由。
顾琳琅与她闲聊几句,已经同她姐妹相称,见她眼中藏着事,她怕小姑娘脸皮薄,主动开口问道:“妹妹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顾姐姐,姝儿今日本不想前来叨扰,但姝儿也是没法子了,特来求姐姐相助。”说罢,她作势要给顾琳琅跪一个。
顾琳琅忙实实在在扶了她一把,“妹妹只管说,能帮上的,姐姐定会鼎力相助。”
她及笄后的第二年就嫁来了钱家,五年抱三,偏偏是三个臭小子,眼下好不容易又有了身孕,她只希望这一胎生个娇娇软软的小娘子。
如今一见兰姝,她越发觉得,女郎才是娘亲的珍宝。
兰姝有些受宠若惊,她不过与顾琳琅头一回见,眼前这位大姐姐却如林书嫣那般待自己。
“顾姐姐,还请,请姐姐能借姝儿些银子。”
一来就要借钱,兰姝也知有些不妥,转眼间,粉腮已被染成艳色。
顾琳琅倒没问兰姝的的缘故,仍旧温声问她,“妹妹想借多少?我好叫人去取来。”
兰姝穿着素净,头上也没有什么值钱发饰,她只当小娘子是手头紧了,又或许是看上了什么华服贵物。她这样的小娘子,合该好生打扮一番,如此想着,她便将手上戴着的祖母绿手镯取下,又给兰姝套了过去,“好妹妹,玉养人,我看这镯子衬你。”
钱还没借到,倒先被塞了玉镯,兰姝心思敏感,以为顾琳琅是想婉拒自己,她不得不严肃起来,“顾姐姐,前线出了瘟疫,姝儿想采购一批药材带过去,故而才有了今日的不情之举。顾姐姐,这银子就当昭王府借的,我一定会叫昭王还来的。”
饶是顾琳琅绞尽脑汁,也不曾料到兰姝是奔着瘟疫去的。且听她的口气,她同昭王的确不清不楚。
“好妹妹,姐姐不才,不想你不仅有沉鱼落雁之姿,心地也是个好的。妹妹只管去药店采购,小翠,你去打声招呼,叫他们到时把账送到钱家来。”
他们钱家,不仅银子多,权势还大,没多久,仆人抱来的草药就塞满了两个马车。
兰姝见自己的念想顺利完成,她恭恭敬敬朝顾琳琅行了个大礼,“顾姐姐,今日之恩,姝儿没齿难忘,以后若有姝儿能帮得上忙的,姐姐尽管来找我。”
顾琳琅是个痛快人,她正欲开口,身旁的顾老三却拉着宝珠依依不舍,“珠儿妹妹,你,你要记得我们的约定。”
“臭小子,又想使什么坏呢?”
顾琳琅成天被这小霸王气得不行,顺手就打了他屁股。
“娘,我要娶珠儿妹妹。”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被他震惊了一番。
“少给我丢人现眼,来人,给我把他拎回去。”
“娘,娘,我不走,珠儿,呜呜呜,珠儿,莫要忘了……”
少了吵吵闹闹的顾老三,耳根总算清净了,顾琳琅给宝珠戴上金灿灿的长命锁,“小珠儿,别听你顾哥哥胡说,顾姨待会就去教训他。”
原是宝珠坐不住,她随着丫鬟闲逛之时,遇上了隐在假山后头的顾老三,短短两盏茶时间,两个小孩已经玩熟了,这才有了他的告白之举。
宝珠甜甜地谢过她,莫说顾老三心系她,就是顾琳琅也动了些许心思,但她仔细想想也觉得是不可能的。眼前的小团子日后长开了,定是个大美人,更不用说还有位权势滔天的父亲。她已经先入为主,将宝珠认成了明棣的妾生女。
她带着另外两个小子站在门口默默目睹马车远去,兄弟连心,她不曾留意到,自己另外两个儿子也露出了同顾老三一样的眼神,只是看的却是那位章台柳般的妇人。
回了马车,宝珠抱着兰姝撒娇,“娘亲,珠儿才不要嫁人,珠儿要一辈子陪着娘亲。”
兰姝本不想过问宝珠的私事,但为人母亲,她多思多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同往日不无二致,“姝儿,方才那个小哥哥和你约定了什么呀?”
宝珠不疑有他,她没多想,顺着兰姝的话往下说,“顾哥哥他说他问了天上的神仙,说珠儿长大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顾哥哥还说,他以后要当个将军,把珠儿娶回家。”
不止顾琳琅想要个女儿,顾老三同样想要个妹妹。他今日见了宝珠,越发想让宝珠留下来,日日同他玩耍才好。
兰姝既是应了宝珠口中的娘,母忧儿千里,她心中暗暗思忖,日后定要给小团子寻一佳婿,只许爱她疼她。
白城积雪深,三辆马车寸步难行,好在老马识途,顾琳琅给钱又给人,运送草药的几个小厮在这土生土长,带他们绕了远路,却花费了最少的时间。
几人爬山涉水,终是在第五日到了金山。
同白城的繁华不同,路边时有瘫坐的乞丐,他们一见有外乡人到来,纷纷围着马车,手中持着木棍,上前朝兰姝她们讨要东西。
比起白城的积雪,更可怕的是人心。马车被数十人团团包围,更有甚者,还从车窗里伸出布满黑泥且皲裂的手,宝珠吓得直往兰姝怀里钻。
若论物资,他们马车上的确有不少食物,可也供应不了这么多人。
飞花在等兰姝下令,若是她孤身一人,亦或是带了旁人,大可以冲出去,然她担心兰姝慈悲为怀,“凌小姐,怎么办?人太多了。”
兰姝沉吟片刻,怀里的小团子瑟瑟发抖,蓦然,她同车窗外头的乞婆对上视线,她终是下了决心,“飞花,冲过去。”
那乞婆同她一样,怀里还抱着个小不点,她俩浑身都脏兮兮的。即便兰姝施舍些许,她俩也护不住吃食,会遭到其他流民哄抢。
“娘亲,他们好可怜。”
宝珠头一回被贫穷所震惊,即便她当年从岑家出走后,却也没吃什么苦,再之后她遇上明鹜,就过上了有吃有喝的好日子。
“嗯,珠儿,不患寡而患不均,[1]娘亲如果给了其中一个人,其他人就会跟着过来抢。”
“珠儿受教了。”
纸上得来终觉浅,[2]读遍万卷书不如亲眼所见,她在此刻乍然明了老爷爷对她讲的治国之策。
马车继续往前行了一两里路,山川连延不断,经日光一照,倒真如其名,宛如一座座金山。
临近城门之时,段吾上前,“凌小姐,王爷特命我等在此接应。”
他起初只接了令过来安置人,不想兰姝还带了两大马车的草药过来。
“段吾,我们过来时遇上了不少流民,他们是从乌边过来的吗?”
“正是,当年大败于庆国之后,乌边的一半划给了他们,而今两军交战,战火连连,那边的百姓没有安身立命的地方,只好都往金山这边来了。”
兰姝默了默,又问,“这边的知府不管吗?”
“凌小姐,乌边闹了瘟疫,金山的知府明哲保身,不愿让他们过来。”
“那我们不进城了,直接去乌边吧。”
金山虽占了个金字,却不如白城繁华,且眺望过去,山上都光秃秃的,莫说草药,就是野菜也难寻,怪不得那些流民饥肠辘辘。
段吾眼见兰姝目光坚定,饶是昭王身边第一侍卫,他此刻也犯了难,“凌小姐……”
“我学过医,能多一个人手,快走吧。”
除此之外,实则兰姝也是想弥补些什么。
当年的她没有勇气面对宛贵妃之死,也没能陪在他身边,若她当年同明棣好好分别,亦或是随他一起前往北地,他们之间会不会少些遗憾?
段吾同飞花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终究是遂了小娘子的愿。
眼见宝珠兴致冲冲要兰姝抱她上马车,段吾忍不住开口问道:“公主也要过去吗?”
“嗯,珠儿要跟着娘亲。”宝珠的大眼睛骨碌一转,“段吾哥哥,你不想让珠儿过去吗?娘亲,珠儿不能和娘亲在一起吗?”
宝珠嗓音颤颤,直叫人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兰姝睨了过去,双手一抬,将宝珠抱上了马车,“不怕,娘亲不会丢下珠儿。”
小团子趴在兰姝的肩头,背着她做了个鬼脸。
飞花憋着笑,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她这些时日同宝珠相处下来,只觉这小公主明事理,就是粘人得很,偏偏还得了兰姝的青眼。也不知段吾何时惹了女主子的爱女,日后可有的受了。
兰姝奔赴前线的消息,他们二人都不敢上报。于是过了几日,帐篷里的幕僚亲眼目睹昭王神色匆匆,撂下众人后直奔自己主帐。
“朝朝。”
一身黑色胡服的男子掀起毡帘时,阳光穿过间隙照在女郎回头的桃腮上,就在她微笑的那一瞬,他心里那些说不清的惊恐尽数消散。
他全凭本能快步上前,拥着她又唤了一回,“朝朝。”
男子的语气带着些许颤音,他得了那该死侍卫的禀告,顿时惊恐万分,生怕兰姝有个好歹。
眼前的小娘子完好无缺,是鲜活的,被他真真切切拥在怀里。
“子璋哥哥。”
小娘子眸光盈盈,小脸被冻得微微泛红,她从未来过北边,此处也太冷了些。
她不知,她唤的这一声哥哥,惹人疼得紧,叫得他浑身的肌肉都发了力,自然,那处也是如此。
兰姝的肌肤细腻,搂住她的双手忍不住往下探去,他戏谑一声,“朝朝,瘦了,屁肉都小了一圈。”
男子目光暗沉,迎着小娘子娇嗔的目光,寻着她的小嘴碾了过去。朱唇柔嫩,他许久未尝这一口,念得紧。
他呼吸加重,手指活动的力道也重了些,没多久,指腹间便被裹上一小团水汽。他发了力,青筋狰狞虬结,他一刻都等不了了,将怀里兰姝打横抱起,正欲前往榻上。
岂料兰姝想起了什么,她疯狂推开男子倾向她的脑袋,“不,不可以。”
明棣眼中欲念翻滚,哑声问她,“什么不可以,朝朝,夫君现在就要你。”
“夫君,唔……”
男子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迷恋地吻着她,将她的衣裳一扯,又抬了抬她肥腻的屁股。他刚才说错了,小娘子的屁肉没消减,手感依旧那般美好。
榻上的宝珠一声不吭,她只听见噗哧一声,是水和气体极速挤压时发出的声响。紧接着,传入耳中的噗嗤声不断,其中还夹杂着她娘亲的求饶声。
“啊,子璋哥哥,慢,慢些走。”
兰姝被入软了,分明早前还在担忧宝珠,眼下自顾不暇,男子不容她分出旁的心思。
明棣一只手托着她的屁肉,另一只腾出来去解她身上的短袄。兰姝扶着他坚硬的手腕,嘴角淌着玉津求他,“不,夫,夫君,啊,不要脱。”
她在宝珠面前承受着他的宠爱,若被他扒个精光,那可真是叫她无地自容。
“朝朝,松开,让哥哥揉揉。”
此处是他的主帐,自是没人敢硬闯,然他知晓小娘子羞怯,到底没羞辱得太过。
嫩生生的桃尖儿被他捻了捻,北地的蔬果,堪比黄白之物,一果一蔬都极为珍贵,况且手里扒着的是两枚硕大柔软的桃。他往上颠了颠,手里抓的那物如脂如膏,他笑了笑,“朝朝,怎么这处不仅没消减,反而又胖了些?”
兰姝烦他没个正经的,耐不住抱着她的这人玩念太重,她暗暗绞了绞,他果然抽气一声,停下了脚步。
“朝朝不听话,该打。”
先是打后是揉,若要她说,此刻的她宛如男子手里的一团生面,被他又捏又按,兰姝带着哭腔唤了出来。
直至明棣抚上她的后窍时,她两只皓腕箍紧他的脖颈,闹着要离他的坏手远一点,“子璋哥哥!”
她佯装生气,再如何,那也不能经那处。
“好好好,不摸,朝朝,再让夫君吃吃嘴儿。”
他嘴里没个正形,偏生他腿脚不停,甚至还挺了挺,越走越快。大有她不从了他,他就不饶她的架势。
“朝朝。”
他喉结上上下下滚动,粗重的喘息喷在她的雪颈处,烫得兰姝脖子一缩,“夫,夫君,朝朝给夫君吃嘴儿。”
孰料她这话一出,迎来的是更为粗暴的对待。如今嘴儿倒是吃上了,不仅吃得欢,还被戳得嫣红。兰姝身子绵软,两条细嫩的胳膊使不出半点力气,浑身的劲儿都用在了喉咙处。
没过多久,兰姝唤得口干舌燥,被他喂了不少水进去,肚子被灌得鼓鼓的。摩擦之际,她越发难耐,闹着要去更衣。
“朝朝,再忍一忍。”
“啊啊,不要,明子璋,你停下,我要更衣,呜呜。”
肚子胀鼓鼓,廷孔又被他有来有回地蹭着,兰姝扒着他的肩头,“明子璋,别走了,放开我,要尿了,呜呜呜。”
她并非糊弄人,而是实实在在烫了他一回。淅淅沥沥的热流浇在□□,整整十五息,他从未有过这般体验。
他心神俱震,腰腹也忍不住又朝她贴了贴。水渍四溅,兰姝已经被他羞得捂了双颊。她没脸见人了,况且宝珠还在屋里头。小娘子羞愧难当,恨不能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你坏,不要你,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以前会如何,朝朝,你知道的,夫君忘事了。”
明棣一脸坏笑,他在诱导兰姝说出来。不过他也的确忘了,纵使飞花向他禀来了点点滴滴,也不可能将他俩的房事全部告来。
“呜呜呜,你以前会抱着朝朝去更衣的,你坏。”
兰姝不疑有他,哭得一脸的泪痕。她原凭着以往的经验,认定他会抱自己过去。即便看着她也好,对着镜子也罢,她哪里知晓这人今日竟是丝毫不理会她的需求,只一个劲儿往前走,晃得她腹胀难耐,只得一股脑泄了。
明棣在她的抽噎中回了神,“宝儿,别恼,夫君是疼你。”他本可以哄着她,向她保证日后再也不犯,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那滋味太妙,他还想被浇几回……
“宝儿,夫君爱你,好朝朝,浇得哥哥好爽。”
他眼中的孽念尚未消去,贴着兰姝的耳珠细细舔,“朝朝,你真美。”
身前的男子露出痴迷的眼神,倒叫兰姝的心跳乱了好几拍。今日的他失了以往的清冷风度,满眼都是她。
男子的指腹略带少许薄茧,他勾着兰姝的下巴,又探入小娘子的唇内,“朝朝,莫气了,给你咬一口。”
可他哪里是寻求她的原谅,分明是借着由头狎弄她的娇唇。
“唔……”
被他的手指长驱而入,怀中的小娘子暂且忘了难堪。她的小舌被他的中指往下压了压,又时不时挑动她的软壁,那些黏腻的水渍声酥得她瞳孔失焦。
“朝朝,过去趴着。”
不知何时,被他抱着又走回了他的桌案,桌子不高,正正好可以给她跪着趴下。
兰姝听了他下达的命令后,方有几分神志,她抿抿唇,踩着柔软的羊毛毯离了他的身,那一声充满水汽的啵,羞得她耳根红如火烧云。
她屈膝往下,双手扶上坚固的条案之时,屁肉又被他打了两巴掌。
小娘子回头娇嗔他,“哥哥,不许打人。”
雪肤娇气,白嫩的屁肉上浮现好几团红印子,看得他热意难耐。
他声音沉哑,“如何不许?朝朝不乖,不是叫你在白城待着吗?我帐篷里的小贼又是谁?”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按着她的腰身,一寸一寸抻平他心中那些拧巴的褶皱,“朝朝,松些。”
明棣嘴里安抚她,却又扬了好几巴掌过去,这叫她如何放松?
“哈,夫君,别打了,屁股要被打烂了,呜呜呜。”
她胡说!他有分寸,分明收着力的,哪有这么娇气。
“呜呜呜,朝朝想你,朝朝,朝朝若不来,子璋哥哥是不是又要娶上一个昭王妃。”
“净胡说,该打!元阳都给你了,你还想如何?”
不止元阳,他的人,他的心,他的哪一处不是归属于她的?
他腾了一只手去玩弄她的唇瓣,即便看不了她的面容,他也心知肚明,身前这小狐狸定是媚眼如丝,玉体横陈,被他玩得口水乱飞。
帐篷里传出一声声破碎的娇吟,桑易止步不前,他眼睛一眯,朝守在帘外的段吾睨了过去。
“咳咳,王爷在办事,桑大人,您先回去吧。”
段吾听了许久,他面色潮红,站在此处正是为了拦住旁人的脚步,以保他家主子的清誉。
然而他俩动静太大,不到半日,军营里就传了个遍,越说越香艳。也不知是哪位瑶池仙子下了凡,迷得他们家超凡脱俗的王爷遭了大罪。从正午唤到天大黑,这不是遭罪是什么?
若是兰姝得知他们心中所想,定要再狠狠绞上几回,分明是这人使坏,不让她歇下来,怎么就成了他昭王遭罪了?
分明是爽,爽得他双眼失焦,恨不能与她合为一体,再也不分开才是。
兰姝不请自来,令他那些无数个日夜里的孤寂通通消失不见。还有那什么绝子汤,谁爱喝谁喝,他明子璋要和心爱之人共赴云雨。
小娘子把他媚得心神大乱,屋里一片狼藉,他俩粗喘不断,仿若大开大合地大战了一场。
直至兰姝声嘶力竭之后,她闭了媚眼,彻底不醒事。
明棣原想同上回那般,入一入昏迷的她,但见她媚肉泥泞不堪,到底是放过了她。
他简单给两人清理之后,抱着小娘子行至榻边,上面软被凸起了一条,他眼神暗了暗,冷着嗓音没好气道:“滚出去。”
早在兰姝拒了他时,他便知晓屋里还有个活人,正是他最厌恶的那小孩。
[1]摘自孔子《论语·季氏》
[2]摘自陆游《冬夜读书示子聿》——
作者有话说:顾老三:你们什么意思,想当我的岳父?
双胞胎兄弟对视一眼,淡淡道:也不是不行。
下一本限制文男主家就是姓顾的哈,会有少许渊源
[撒花]
宝珠:呜呜呜,没人疼,没人爱,大哥哥还叫我滚,我好可怜
宝珠被迫听房事,hhh
小团子睡了她爹的床,就很好笑,明明最讨厌宝珠,床却被她睡了[抱拳]
第174章 朝朝,你流水了……
得了他的命令, 宝珠自知理亏。此处的物件无一不精,就连躺的这张榻,底下亦是用一整张吊睛大白虫铺就的, 一看就不是普通士兵所用之物。
宝珠脑袋转得快, 她很快便明了, 自己恐怕是睡了大哥哥的榻。
她闷在软被底下有些呼吸不畅, 小手拉过被衾缓了缓,岂料下一瞬便被一只大手拎着脖颈扔了下去。膝盖着地, 不疼, 但她皮肤娇嫩,红了一大块。
“滚出去。”
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宝珠麻溜地小跑了出去,神清玉秀的男子对她而言实在是太可怕了,宝珠迈着小短腿掩面而逃。
明棣本想就此将怀里沉睡的小娘子平放于榻, 蓦然, 他眸光暗了暗, 径自换了一套干净的软被。
他思忖着,落荒而逃的那小人倒是个有心机的,哄得他的小狐狸团团转。思及此,他杀心渐起,连带着屋里的温度都下降了些许。
“唔, 子璋哥哥……”
明棣脱了手将她放下时,她朱唇轻启, 兀自呢喃,叫跟前这人的眼里的冰霜瞬间瓦解。
“我在。”
方才不许人解短袄的小娘子,此刻任由男子肆意扒开她的外裳。同她嬉闹多时,他眼里的孽念早已褪了去, 眼下替她宽衣,不过是叫她能睡得舒坦些。
兰香姝貌,怀里的娇娇儿香艳可人,男子迷恋般地吻了吻她的唇畔,与对待宝珠的冰冷不同,他满目柔情,“朝朝,好好睡。”
他忙于战事,终是赶在亥时出了营帐。
不想帐篷外头围着好几个亲信,也不知这伙人从何处摸来几捧葵花籽,三三两两围在树下好不热闹,阎王爷若要剪舌头,他们必定首当其冲。
这些人倒也心知肚明,他们一见丰神俊朗的主子掀起营帐之时,立时有如惊弓之鸟,迅速四窜,急急忙忙隐去自己身影。笑话,偷听主子情事,若是跑得晚了,不死也得残。
段吾面色一热,尴尬地干咳几声,“王爷……”
“有一个算一个,把那些人叫回来,今晚随本王夜袭。”
他身边佼佼者数不尽数,尤其是大败朝廷军之后,众人对他的军事能力心服口服。
最重要的是,他姓明,他继承正统名正言顺,而非趁乱造反的乱臣贼子。
庆军善骑射,且他们生存环境恶劣,如今两军交战,自是要比大铎的士兵更耐冻。
而兰姝带来的草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若非此番雪中送炭,明棣还打算再拖些时日。
早前京城那场天花给了他启示,他预估庆国人必会卷土重来,故而此番北伐之行,他从宫里点名带了多名太医过来。
眼见段吾正欲离去,明棣又出声吩咐,“找个地方给她住。”
段吾原以为他家王爷口中说的是心尖尖上的人,但听他口吻冰冷,他狐疑地朝他望了过去,“王爷?”
“不久前出去的那位。”
明棣踹他一脚,倒也是同他解释了那人姓甚名谁。还能有谁?无非是他嫌弃小团子碍眼。
他见桑易揣着一串佛珠走过来,心中不免感慨,段吾是他从暗卫里边提拔上来的,功夫倒是一流,就是这脑子不如自小伴他左右的桑度。然,斯人已逝,多说无益。
桑易走到他俩跟前,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一礼,“王爷,我夜观星辰,今夜有风,王爷此行必能顺利。”
“托你吉言。”
桑家兄弟唯剩他一人,即便他什么都不做,明棣亦会善待他。
而明棣对他而言,是主子,也是兄弟的主子,对他俩兄弟还有着知遇之恩,他桑家上下誓死效忠昭王府。
待他离去之后,桑易撩起眼皮朝密不透风的主帐望了望,正巧不远处躲着个小团子。宝珠隐在背地里观察明棣,眼见骇人的大哥哥离去,她拍着小胸脯缓了口气,小短腿一迈,就想再次溜进去找兰姝。
“公主,属下正想去找您呢,我这就带您去别处的帐篷。”
“我不,我要跟娘亲睡。”
她被气狠了,狠咬了他一口。段吾也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这小祖宗,他面露难色,“公主,此处是王爷休息的地方。”他言下之意当是希望宝珠能听话,可宝珠眼下铁了心要闯进去,她才不要和美人娘亲分开。
“娘,娘亲,珠儿要被杀头了,娘,唔唔……”
她被堵了嘴,小胳膊和小腿拧不过他这个大人,段吾道了声得罪,便将她手脚都绑了起来。宝珠只得死死瞪着他,涨红了脸,兀自生闷气。
“段吾,把她交给我吧。”
宝珠的眼珠子一动,她呜呜几声,示意段吾让她开口说话,孰料这木头脑袋会错意,直截了当将她塞给了桑易。
瘟疫一事得以解决,桑易自当承了兰姝的情,他虽手无缚鸡之力,可好歹也是个成年男子,拎个宝珠自是不在话下。
“大伯,她这是?”
桑易避了人,将宝珠带去了桑慧的营帐,他松了绑她的绳子,又扯下堵在宝珠嘴里的破布,“阿慧,有劳你看着她。”
“大哥哥,珠儿想要你的佛珠。”宝珠趁他离去之前,拉扯桑易衣角,初次见面便开口索要他手里圆润的物件。
桑慧嘴角抽抽,她虽不知那串佛珠的来头,但也猜得到,这应当是她大伯的心爱之物。否则,一串普通的木头珠子怎会被他常年不离手盘着?
她不料这小公主今日张口便讨要,饶是她晓得宝珠脸皮厚,心里也不由对她又有了新的认知。
大伯是她平日里最钦佩的人,她没见过她爹,自她有记忆起就一直被大伯养在身边,便是唤他一声亚父亦不为过。
旁人都觉她大伯性情古怪,实则桑易私底下待她极好。就好比现在,她亲眼目睹宝珠把玩着佛珠,又甜甜地谢过他。
只是不到半盏茶功夫,送礼之人将宝珠手里头的佛珠收了回去,“公主,还是还给我吧,你同佛无缘。”
这一回他走得坦然,丝毫不顾身后委屈落泪的宝珠。
“呜呜呜,慧姐姐,珠儿要佛珠。”
旁人惯着她,万事皆由着她高兴,尤其是兰姝,被她娇宠了许久,她竟忘了自己早前的身份。而今日她回回受挫,心里那些委屈通通涌上心头。
宝珠嗷得凶,直逼得桑慧脑仁疼,“明宝珠,不许拉我的衣袖擦鼻涕!”
宝珠早已改姓明,也就明霞才会回回唤她早前的岑姓。
而桑慧这身新衣是他大伯送的,对她而言异常珍贵,如今却被宝珠当作帕子用,她忍无可忍,偏偏宝珠抱得紧,她急得额上冒汗,嘴皮子都快着火了,“明宝珠,你放开我!”
营帐里头没有丫鬟婆子,桑慧自小特立独行,此刻便也没有旁人过来助她。
“慧姐姐,珠儿想要佛珠,呜呜呜。”
若是她没有便罢了,可桑易送了她,却又冷酷无情将它拿了回去,她恼得直皱眉,小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滴又一滴,源源不断地滚落在地。
“不许哭,啊,不许擦鼻涕!赶明儿我叫人去给你买一个。”
“唔,慧姐姐……”宝珠听了她的话,短暂地止住了哭声。蓦然,她小嘴一撇,摇着桑慧的手腕,“可是珠儿就想要那个,呜呜呜,珠儿要,珠儿就要。”
宝珠撒泼,桑慧招架不住,她万般无奈,“别哭了,这个给你玩。”
桑慧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被逼着带小孩,她身心俱疲,从一旁的匣子里取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雪兔玩偶递了过去。
雪兔常见,玩偶常见,但是陶瓷做的却不常见。
宝珠吸吸鼻子,终是止住了哭声。她接过桑慧递来的雪兔,虽是白瓷做的,却如玉一般,质地温润,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小团子没心没肺,也没考虑对方从何处得来,她闪着明亮的眸,笑嘻嘻道:“慧姐姐慧姐姐,小兔子!”
桑慧住在昭王府,且她身为明霞的伴读,曾多次见过宝珠,她原以为小团子是明霞的跟屁虫,没想到她大智若愚,明霞时常被她气得七窍冒火,五脏生烟。
眼看宝珠不哭不闹,她终是舒了口气,“嗯,给你了,玩去吧。”
“慧姐姐,你真好,珠儿喜欢你。”
宝珠丝毫不管旁人如何,兴高采烈地举着小兔子走到另一旁赏玩去了,独独留下欲言又止的桑慧。她嘴唇翕动,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
等闲插柳柳成荫,[1]桑易原是想将这颗式微的紫薇星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想却从另一种含义上巩固了大铎王朝。
空山松子落,幽人应未眠。[2]
北方的秋夜萧瑟,庆国人抗冻,天寒地冻也能睡得安稳,可若是断了他们粮草呢?
当年明霞盗了庆国的城防图出来,可算是给北昭军帮了大忙。如今即便他们的布防早已更改,可策略是人想出来的,固有思维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更改。
明棣这些时日除了研究治疗瘟疫的有效药方之外,其余时间都在同幕僚商议战事策略。
是夜,数十个黑影潜入庆国后营,为首那人打了个手势,他们手中微小的火折子顿时燃起熊熊烈火。干草易燃,噼里啪啦,恰来一阵东风,火光冲天,终是引起了值守之人的注意,“走水啦,走水啦,快来救火!”
明棣几人正欲就此脱身之际,殊不知段吾却上前将主子拦下,明棣眸中不解,朝他觑了过去。只是当他正欲开口相告之时,从暗处射来一只锋利的袖箭,擦着段吾的衣袖射入叫喊的庆人心房。
剑上有毒,那人应声倒下,而段吾也因此而软了腿脚。
“先走。”
除却段吾受了伤,此番夜袭堪称一绝。漫天火星,庆人的粮草被烧了大半,再拖几日,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王爷,咳咳。”
“先别说话。”
出了敌军大营,他们担忧被围攻,索性马不停蹄赶了回来。明棣亲自替他挖去腐肉,好在事先喂了他一粒解毒丸,否则他这条胳膊算是废了。
“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他身后未长眼,并未同段吾一样察觉异状,但显然,暗中射箭的那人,当是令这侍卫起异的关键。
“咳,王爷,属下应当,见到了凌大人。”
“凌科?”
昔日听闻凌科早在流放途中逃逸,此后无人知他下落,若他身在庆国,倒也合理合据。
“不是,王爷,属下看见的那位,应当是,应当是过世的凌探花,凌小姐的父亲。”
帐篷里并没有几个人,他俩谈话也没想着避人,几人皆因他口中之言,掀起心中波澜。
“你确定没看错?”
“错不了,属下当年仰慕凌探花的才学,曾与他有过几面之原。只是王爷,属下方才所见,凌探花他的样貌竟与当年高中之时,毫无二致。”
凌峰当年在金銮殿与太上皇辩论之时,风采照人,彼时的他尚未娶妻,而今兰姝都已过双十年华,她的父亲却驻颜有术,岁月没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此事委实透露着古怪。
明棣缓缓启唇,“这事先别走漏风声。”
段吾心下了然,一个去世多年的人,眼下居然出现在敌营。这十几年来,他发生了什么,做了何事,他们尚不清楚,就连是友是敌也毫无思路,而且这事还得瞒着那位凌小姐。
兰姝是在翌日清晨醒的,她身子干爽,想是被人好好清理过了。思及此,她抿唇,兀自恼了恼。
待她红着芙蓉面灌下半壶温茶之后,眼前的光亮倏然暗了去,她昂首抬眸,腰身尽在他人掌握之中,“怎么不多睡会?”
“哥哥。”小娘子声如软糯,尚且带着些许嘶哑,她的水眸氤氲着雾气,望向他时,桃腮上的红晕渐渐蔓延至莹白的耳珠。
“朝朝,唤夫君。”
滚热的大掌抚上,雪肤上传来阵阵酥麻,兰姝嘤咛一声,用几不可闻的嗓音轻声唤了他。
早前唤他哥哥也就罢了,自几个时辰前得知她父亲尚存于世,而今听了她的那声哥哥,他就怎么都不能释怀。
做兄妹哪有做夫妻舒服?
“朝朝,战事结束之后,我们成亲吧。”他几乎不作考虑,顺势握上她的丰腴,“朝朝。”
他的嗓音中透出对小娘子浓浓的眷念之情,仿若恋巢的孤鸟。
得了段吾的警示之后,他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心下彷徨不安。
他在畏惧兰姝的离去。
亦或是说,他担忧兰姝的心里住了他人,而少了他明子璋的位置。男子的眸光渐暗,陷入无限遐想。
“夫君,朝朝在呢。”
兰姝感觉他的情绪不太对,握上置在她胸前的大掌,颤颤巍巍求饶,“夫君,还望怜惜些。”
怀里的小娘子用一口糯米银牙轻轻咬着如樱的下唇,她闭眸轻颤羽睫,仿佛对即将到来的事感到无限怯意。
可就是这样一位身娇体软的小娘子,一瞬间便融化了他满身的寒意。
“好朝朝,夫君疼你,今日暂且不弄你。”
两人重逢之时,弄得有些糟,媚肉被他亵玩了一通,早已软烂如泥。故而即便给她抹过一层水润有光泽的止痛脂膏,眼下的她定也是不适的。
难受如她,她实在乖巧,即便身子不妥却还想着他。
“朝朝,夫君并非禽兽,闺房之乐,自当你我心意相通,身子合拍才可入内抽进抽出上百回,若是蛮干,你会受伤的,好朝……”
他话还未说完,双手圈住的小狐狸鼓着腮帮子,狠狠踩了他一脚,“明子璋!”
兰姝被气狠了,小脸被羞得宛如熟透的果儿。
今日唤的不是哥哥便是明子璋,男子气短,他裹着乳果狠狠一捏,双手使了力,将它团作万物。
“呜呜,夫君,莫揉了。”兰姝急了,连忙张开檀口小意求饶。
世人如若知晓光风霁月的昭王背地里爱使坏,恐怕还会骂她是狐狸精转世,指责她染指了这位玉面郎君的清白。
发了狠的男子对她不管不顾,小娘子只得扶着他的腰身,踮着绣鞋去寻他的薄唇。
她定是不晓得此刻的自己有多媚人!那一双快淌出蜜意的美眸全心全意盯着他,且她的檀口内红艳艳的,壁肉里夹杂着娇软的小舌,而唇角出又不经意间淌了些蜜津,偏偏她只一心想同他相吻。
就当兰姝挨着他的鼻尖,两人呼吸紧促之时,明棣浅笑一声,他腾了一只手过来抹去兰姝嘴角的口水,而后附在兰姝耳边轻喘,“朝朝,你流水了。”
兰姝发了火,她扣住矜贵男子的劲腰,又寻着他的薄唇狠狠一咬,直至口中蔓延一股腥甜后,她才作罢。而后学着宝珠那般,一溜烟地拔腿就跑,仿佛身后的骇物会吃人。
留在营帐的男子笑了笑,小狐狸没心没肺爱咬人,以往他俩的关系尚未公示,若非偶尔兴起,两人都不爱在对方身上弄点痕迹出来。
修长如玉的手指触上那处破了口子的唇角,他摇摇头,自己的小兽,总是要宠着的。
他也早已吩咐底下的人交代妥善,务必别让小娘子累着了。军营里没有医女,即便有,也没有兰姝这般倾城倾国的。
兰姝从营帐里出来之后,正欲同飞花一起过去。昨日她来之时便已同军医打过照面,不想她和明棣从午后闹到夜里,她累得腰身都直不起来,只好顺势休整了一晚。
军营里都是些臭男人,明棣原不打算让她混迹于中,奈何凌探花的威胁太大,他既筹谋回京同小娘子成婚,此番便给她个成名的时宜。
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3]
得民心者得天下,他要给兰姝造势。
兰姝不知他心中所想,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一心想助他,助万民。
宝珠深知明棣厌烦她,她只好白日守在外头,待兰姝出来之后,她再甜甜腻腻上前跟着。
“娘亲,珠儿昨日吃了大肉包!刘爷爷做的包子真好吃!”
小团子继续跟兰姝分享她的所见所闻,殊不知兰姝听了她的话后愣怔了片刻。
岁月如歌,她当年入京后没多久,便日日吃上了昭王府送来的膳食,直至那年乞巧节事变……
她纤纤素手上的玉甲粉润,早已瞧不出半点损伤。罢,罢,罢,往事随风,莫问往事。
用了宝珠递来的肉包子之后,兰姝干劲满满,牵着宝珠沿着路边往前走。
军营里时不时有过来巡逻的队伍,除却少许愣头青,其余皆不敢驻足观赏这位瑶池仙子。
“嘿,我滴个乖乖,咱们王爷身边何时有这样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了?”
“看见她身旁那位没,我当年曾远远见过一次福康郡主,那位莫不是王爷的另外一个女儿?”
“男才女貌,女儿也是个水灵的,还是咱们王爷有福。”
五大三粗的汉子说话时并未避着人,方才还叽叽喳喳的宝珠,这会却是缄口不言。
她心想,哪有爹爹叫自己滚的,那个大哥哥才不是她爹呢。宝珠没忘兰姝当日同她说的找她爹一事,又阴差阳错从长惜口中得知,她爹姓徐,她爹可不信明。
“不怕,他们不是坏人。”兰姝察觉她的小手紧绷,缓缓开口宽慰,她只当是小团子怕生。
得了她娘的美言,宝珠迅速恢复了活力。
兰姝过去之时,正巧碰上太医院的几位和军医争论不休。
“小姑娘,你来的正好,快给我们评评理。可怜老夫一把老骨头哟,晚年还要陪着你们这些医官胡闹,真是气煞人了。”
“我等奉王爷之命特来相助,不是和你这个胡搅蛮缠的老匹夫胡闹的,哼。”
由他带头的几名太医皆冷哼一声,跟着他一道甩了甩衣袖,对眼前撒泼的老头很是瞧不上眼。
“嘿,你这老小子说谁胡搅蛮缠呢?”
“你,说的就是你!”
“你你你……”
两位上了年纪的老大夫争执不休,这两位偏偏与她都有过一面之缘,兰姝一个头,两个大,她同宝珠上前拉开两人,“两位老人家,好好说,究竟发生了何事,昨日不还好好的吗?”
兰姝昨日前来之时,这二人见她带来两大马车的草药,顿时将她奉为上宾,就差没给她贡点香火了。
一名身穿太医官服的年轻男子过来向兰姝讲明来由,原来竟是兰姝那草药惹出来的祸事。
[1]摘自关汉卿《包待制智斩鲁斋郎》
[2]摘自韦应物《秋夜寄丘二十二员外》
[3]摘自孟子《孟子·离娄上》——
作者有话说:写剧情没动力,我爱写男男女女酿酿酱酱的东西,马上到徐青章了。
宝珠怎么四处留情!以后知道宝珠和桑慧睡一起,明霞吃大醋!
兰姝:生了个男女通吃的顶级魅魔怎么办?
关于兰姝她爹这个,其实我是今天才想让他复活的,我之前想写徐青章被抹布的,但是由于本人太喜欢他了,被抹布的情节只能给凌家的男人了[三花猫头]
第175章 娘亲,爹爹来了……
兰姝等人自白城采购的两大马车草药, 本是好意,不想如今运到军营后,他们这些老大夫就这用处出现了分歧。
北昭军的马军医认为应当匀给战马, 而朝廷派来的祁太医却私以为人命关天, 应当煮水救人, 把药渣留给战马才是。
“祁老头, 实话跟你说吧,老夫也懒得跟你弯弯绕绕了, 就我对庆人的了解来看, 他们阴险狡诈,眼见我们化险为夷, 定会卷土重来。若你早早地拿救命的药草给士兵当饭吃,日后若再有异,小姑娘带来的草药可不经用啊。”
一旁默不作声的兰姝沉吟片刻, “二位, 为何不从白城购置草药?”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日后恐出现药草不够的情况, 否则他们双方也不会理论半天还没个结果,谁也不知晓将来战事如何。
据理力争的两位老头相视一眼,祁大夫叹了口气,“凌小姐,你有所不知, 乌边补给不足,金山亦是如此。而金山易守难攻, 恰恰也是这方面,导致进金容易,出金难呐。”
是了,兰姝她们自白城过来时, 所见金山皆被采了矿,四面八方的环山都光秃秃的。
“那个……”长惜颤颤巍巍举手,他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他接着说:“我知道有一处可以越过金山直通白城。”
长惜为了生计,常年游走于北方几座城,而今因着宝珠的缘故,他选择留在军营。
他清清嗓子,“那里和金山城周边的山都不同,它丛林茂密,还有一处温泉。我前两个月无意中闯入那条密道,里面都是些碎石块,勉强可以过人。”
“嘿,老夫就是金山人,倒不知金山还有这妙处,若当真如此,你这小子可算立了大功。”马军医拍拍他的肩膀,对他露出赞赏的目光,“好好干,我去同王爷说一声。”
明棣当即立下,给他派了八个人,由长惜引路,一行人马不停蹄朝他指的方向去了。临别之际,长惜望着宝珠张口欲言,最终还是没能留下他的心里话。
战争形势紧张,进山寻草药是他们男人的活,宝珠日日随着兰姝去给伤患包扎递药,如此反复下来,他们也都知晓了军营里面来了位天仙,就连跟在她屁股后头的那个女儿也是水灵水灵的,让人瞧着便心生欢喜。
可上头也递了话,这是他们王爷的女人。
故而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对她们母女少了探究的眼神,面对兰姝之时,更多的是敬重。
甭管她是妻或妾,这样的天仙,她本可以在京城里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可她丝毫不嫌脏,不嫌累,日日过来照顾他们,便是养条狗都有感情。不念着人家的恩情,那可是孬的。
“娘亲娘亲,这是大哥哥给我编的蜻蜓。”
宝珠举着一个活灵活现的蜻蜓置在兰姝面前,虽是草做的,却也盎然生趣。
小团子嘴甜,唤的不是大哥哥就是叔叔爷爷,就连桑易对她也略有改观。军营上下没有不喜欢她的,唯独霸占她娘亲的那人。
“嗯,珠儿的小蜻蜓真好看,像珠儿一样好看。”
小团子渐渐大了,兰姝也不是第一日发现这小家伙爱臭美了,尤其喜欢别人夸她美。
果然,听了兰姝对她的肯定,她越发高兴,以至于她一高兴就忘了形,“娘亲,珠儿今晚想跟您睡,好不好嘛?”
她如今日日歇在桑慧那,虽也是好的,却不是顶顶好,她想被香香软软的娘亲搂在怀里,那才叫真的好。
正当兰姝想开口之时,不远处传来男子温柔的嗓音,“朝朝,过来。”
身旁的小团子感应到他后,一溜烟跑远了。待兰姝回头,眼里早已没了宝珠的踪影。
“你又吓她。”
小娘子媚眼娇嗔,叫他心痒难耐。
明棣伸手揽住她的纤腰,望向宝珠离去的方向时,他眉眼冷淡,瞧不出半点情绪。
“朝朝,我们也生一个,到时候由着你玩。”
“子璋哥哥!”
生个小孩,哪里就是给她玩的!
“好朝朝,别恼,今夜我要带人过去偷袭,这几日你就待在主帐别出去,营帐附近我加派了几个精兵驻守。”
兰姝见他神色凝重,倒也不好拒绝什么,且这几日忙活下来,她是有些累。往日在戚老头身边打下手,她还能偷个闲。两两相比,军营里面的伤患实在太多了,她从早忙到晚,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好在明棣晓得她筋骨酸痛,待他回到营帐后,总是细心地给她揉捏舒缓身子。但他也没委屈自己,捻软了她,到最后关头,他总要亲一亲,入一入的。
日日被浇灌的小娘子已经完全盛放,他们被彼此润着,郎才女貌,的确登对。
“夫君,此行万万顾及自己身子。”
同他一样,兰姝眼里也尽是担忧。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又不是神,凡身肉胎自会受伤。
“嗯,我知道。朝朝,别担心。”
明棣近来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即将浮出水面,比起自身的安危,他心里更为担忧兰姝。
男子身上穿着软甲,不到一个钟,他就要出发,当下过来只是同小娘子告个别。
眼见怀里的娇妻美如天上宫阙里的仙娥,他目光殷切,呼吸渐促,临走前将兰姝打横抱起,寻了就近之处,大步流星行至桌案。
他双手捧着兰姝的桃腮,撬开她的贝齿肆意抵弄。帐篷里的温度渐渐上升,不多时,从里到外传出羞人的喘息。
他压着兰姝索要了整整两刻钟。
桌案微凉,如今却被兰姝躺得温热,她腿弯成两座小山,轻颤之时,宛如地动。
“朝朝,等我回来。”
明棣离去之际,起身将她抱至床榻。她很轻,身上的软肉恰到其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她未来之时,此处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处歇息的地方。而小娘子的到来,令他有了期盼,对此有了家的感觉。
他知晓这种情绪很糟糕,他正在依赖兰姝给予的情。若她哪朝一日抽身离去,他想,他怕是会同太极殿那位一样。
“朝朝。”明棣凑在她的颈窝与她耳鬓厮磨了片刻,未几,他替兰姝掖好软被之后,眼神一凛,毅然决然出了主帐。
夜里起了大风,冰冷的雨滴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兰姝睡得不好,翌日醒来之时,脑袋有些沉。
“娘亲!”
宝珠在外谄媚地讨好把守的飞花,半盏茶之后,可算是给她放了行。
飞花固然知晓宝珠不被她家王爷待见,可小团子嘴甜,再加上若不依了她,她非得在外头嚷嚷,到时候兰姝还得出来哄她,可真是个小冤家。
“珠,咳咳,珠儿。”
小团子早在兰姝起身之时,乖巧地替她斟了一杯茶水。
秋日干燥,她夜里又唤得多,吞水润了润,总算是好多了。
“珠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宝珠捏捏鼻子,她是从桑慧口中得知的。
起初桑慧在她面前说漏了嘴,小团子眼神一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她缠着桑慧撒娇,桑慧无奈,只得如实告知,如今昭王不在军营。
孰料她听了之后,浑身像打了鸡血一样,雄赳赳地迈着小短腿过来找兰姝。
若是以往,那可得待她娘亲出了营帐,她才得以上前跟着。
兴许世人生来便有逆反心理,宝珠酷爱在他眼皮子底下同兰姝亲近。
少了碍事的大哥哥,宝珠得愿以偿,搬着她的小枕头,如初来之时那般,再度睡上了主帐。
偷得浮生半日闲,[1]除却飞花与宝珠过来给她解闷,兰姝大多数时间都在围着针线打转。
她眼睛不好,已许久不上手,而今她却想为心上人缝制一个香囊,惟愿心上人平安顺遂。
上头的鸳鸯已初具雏形,里头还绣了朝璋二字。宝珠过来之时,她正在往另一旁绣一朵粉荷,重瓣莲花多高洁,而今沾了她的女儿香,更是为它增添了一丝别样的风采。
宝珠火急火燎,跑得飞快,进来后差点撞上了兰姝手里的利针,她神采飞扬,半点不曾担忧自己头破血流。
“娘亲,娘亲,爹,爹爹!”
兰姝见她满头大汗,将手中的针线搁放一旁后,取出帕子替她拭汗,又给她端来一杯清水。
“慢点喝,怎么跑这么快?”
“娘亲,爹爹来了!”
兰姝听她之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爹爹?”
宝珠虽然口口声声唤她娘亲,却将明棣唤为大哥哥,是以她并未第一时间想起那位故人。
“就是长惜哥哥说的爹爹,娘,珠儿刚刚……”
宝珠坐不住,除却来兰姝这边,她还爱到处闲逛。
姓徐的没几个,至少在她的认知里头,只有她爹姓徐。她无意中从旁人口中得知徐姓男子的存在,兴高采烈跑了回来告知兰姝。
孰料她娘一听,脸色顿时煞白,她双眼失焦,顷刻间,如一具没有活人气息的人偶。
“娘亲,娘亲?”
宝珠眼中不解,心中浮现担忧。随着哐当一声,竹篓落地,宝珠顺着声响往下看去,她娘的手一直在颤抖。
她小心翼翼将兰姝指腹里扎入的细针取出,“娘亲,不痛不痛哦,珠儿给您吹吹。”
细针扎得深,她却恍若无物,浑然不觉。
她娘的手指纤细,绿豆大的血珠一滴一滴滚落在尚未完成的荷花上,倒为这死物染了艳色。
好半晌,病弱美人缓缓开口,“珠儿,你说的爹爹,是,姓徐吗?”
[1]摘自李涉《题鹤林寺僧舍》——
作者有话说:最近心情不美丽,有点萎。明天开始争取日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