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易感期

    黎灿是个小自来熟,没一会儿就和黄叔聊得火热,两人笑得前仰后合,连黎烟什么时候出去都没注意到。


    等黎灿再往外瞟时,就看到她姐和意书姐姐站在那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两人站得不远,共撑着一把伞,站在雪景之中,还怪好看的。


    旁边的黄叔和她一样的想法,“小黎灿,你这两个姐姐站一块儿还怪登对的。”


    黎灿挠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登对是这么用的来着吗?”


    黄叔呵呵笑,“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


    黎灿便也笑,不再纠结用词了,拿着东西和黄叔道别后连忙跑了出去。


    走近了她一张嘴就是滔滔不绝的话,“姐,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都没看到,幸亏意书姐姐在这里等着你,你看今天我和意书姐姐买了什么东西?不对不是我,我没买,是意书姐姐一个人,意书姐姐买了好多东西!还有给我们的礼物...”


    黎烟想要诉说委屈的冲动被妹妹的热情瞬间打断,顺着看到她抱在怀里的一大堆东西。


    她连忙帮着接过一些,惊讶大于其他情绪,忍不住扭头和身边的人问,“怎么买了这么多?”


    蔺意书不甚在意地回答:“不多,就这点东西而已。”


    而后她又盯着她,像是在确认什么,“你没事了吗?情绪好点了吗?”


    黎烟不敢同她的眼对视,后知后觉升腾上来一股羞耻感。


    怎么办?刚刚她好像对着蔺意书撒娇了啊啊啊啊啊!


    将怀中的布匹抱的高了些,遮挡住自己的视线,她瓮声瓮气回答:“没事了。”


    蔺意书瞧出她的害羞,有些想笑。


    这人变脸比她还快,明明刚才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转头就又不好意思了。


    不过总算她没事了就好。


    蔺意书眼睛朝着屠宰场的大门瞥了一眼,而后对着两人开口:“那我们回家。”


    知晓她们两人和西黎村的其他妇女有约定,三人便先往国营饭店那边走。


    一路上黎灿的兴奋劲仍旧还未褪去,叽叽喳喳没个停歇。


    先是她今天到镇上见到的新奇的一切,而后又问黎烟今年的过年福利是什么,听到今年比往年多了两斤肉和一袋苹果,又大赞她们厂领导。


    说到最后又想起在她们厂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又忍不住想夸些什么。


    “...对了,姐,意书姐姐,你们俩今天站在门口那会儿,太好看了,和雪景衬在一起特别好看特别和谐,就像,就像...”


    词汇量缺乏,一时想不出更为合适的词,黎灿苦恼地挤出两个字,“璧人,就像一对璧人一样!漂亮得像一幅画!”


    黎烟也不知怎么的,刚刚在妹妹问到时,电影票三个字到了嘴边却没说出来,她正想着应该怎么再适时地把这个也说出来,就听到对方语出惊人。


    她险些被口水呛到,咳嗽得脖子都红了,余光慌乱地疯狂往身边人身上瞟,“黎灿!让你好好学习你不听,你不会用词别乱用词!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黎灿吐了吐舌头,打着哈哈糊弄,“哎呀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嘛,你和意书姐姐理解就好了嘛,我一下子想不起来用什么词形容了嘛,意书姐姐你肯定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黎烟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蔺意书表情没什么变化,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唇角微微勾起,能看出她并不反感,“可以理解。”


    黎灿便立刻又扭头看向自家姐姐,“你瞧瞧,姐你瞧瞧人家意书姐姐,人家都能理解,就你大惊小怪的...”


    后面的话黎烟没听进去,脑子里开始反复回旋她的这句话。


    大惊小怪。


    是啊,只有她一个人大惊小怪,蔺意书明明什么反应都没有。


    黎烟的心跟着颠簸的路晃荡。


    她有些不清楚自己现在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喜欢上蔺意书了?


    这几天上班的时候,黎烟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件事。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没有谈过恋爱,却看了无数小说的原因,黎烟打心底里认为喜欢还是一件比较慎重的事情。


    对她来说,喜欢上一个人是很难的,毕竟上辈子二十一年她连一个暗恋的人都没有,和蔺意书不过才认识十来天的功夫,她难道就这么轻易地喜欢上对方了吗?


    如果是一见钟情,那她就不应该现在才察觉,如果是日久生情,但相处时间未免太短了些。


    黎烟想不明白。


    可是说不喜欢,她确确实实在意蔺意书。


    最后,黎烟只能归功于是“标记”的原因。


    她想一定是这破信息素的问题。


    毕竟她和蔺意书的信息素互相吸引,又经历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产生一点占有欲是很正常的对吧?


    蔺意书那天那句问她难道还想标记别人,其实也是在警告她不可以标记其他人不是吗?


    黎烟这么想着,觉得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人是容易被激素影响的,信息素作为一种激素(?)影响心智很正常的。


    嗯,点头,对,就是这样。


    黎烟就这么顺利地说服了自己,而后又忍不住对比刚才两人的表现,对自己提高要求。


    不行,她应该像人家学习,稳重一点,不要因为一点小事情就大惊小怪。


    -


    和村里其他妇女告别后,三人终于回家。


    黎春梅看到三人抱着的东西,想责怪但听到是蔺意书买的东西,又硬生生忍住了。


    只是说了两句,“婶子不是不让你买,只是这也买的太多了。”


    但哪有人不喜欢礼物的,何况都是买在她心上的礼物。


    黎春梅摸着淡粉色的灯芯绒料子爱不释手,“这料子好,有纹路摸起来又软和,回头做件外套,还可以做两件坎肩穿里头,等天暖和了也能外穿。”


    又指着大红色和嫩黄色的毛线道:“再织几件毛衣,红色正月里穿,黄色开春了穿。”


    等黎灿把雪花膏放到炕桌上,黎春梅更是笑的喜不自胜,“哎呦,这就是雪花膏啊,先前儿只听人家提过,见都没见过,这下家里一下子有了两盒!”


    黎灿把自己抹脸油也拿出来,嘻嘻附和着:“我和我姐也有呢!咱家一人一盒,不对,我姐是两盒,意书姐姐还另外给我姐买了盒蛤蜊油擦手呢!”


    黎烟不知想到什么有些脸热,黎春梅倒是想得坦荡,“你姐天天握刀的手,是该抹点油好好保护的——”


    然后又瞪小闺女,“你别偷着用你姐油啊!”


    黎灿被识破,嘿嘿一笑立刻保证,“不用不用,妈你放心吧。”


    一家人整理了一番买回来的东西,又把黎烟拿回来的东西仔细清点。


    黎烟最终还是没将兜里的电影票拿出来。


    错过了最佳拿出来的时机,这会儿想再拿总觉得怪怪的。


    四点左右的时候,家里有人突然上门。


    是黎灿的好伙伴二丫。


    二丫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脚激动地比划着,“黎灿你总算回来了,我找你一天了,快,大队里今天杀猪了,你跟我一起去瞧瞧去!”


    二丫是薛定谔的胆子。


    和别人时总是胆子很小,但一和黎灿一起时,就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试试了。


    今儿个别的同学也叫她了,但她一想到往年里看那猪流血的样子就有些怵,非得喊上黎灿才敢往过走。


    黎灿显然也知道她这心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和她去了。


    今年黎烟休息得早,黎春梅便让她也跟着去看看,并叮嘱如果大队里有需要帮忙的就帮一把。


    过年杀猪是家家户户关心的头等大事,黎烟点了点头,应了她的话。


    临走时又问蔺意书:“你想不想去看?”


    她想着杀猪这样血腥的事,蔺意书不想去看也正常,她不去就不强求了。


    谁料对方却答应得利索,“去。”


    于是四个人便一起走了。


    二丫这几天和黎灿蔺意书一起去山上捡柴,因此也算熟悉,一路上聊的倒也热络。


    等四人到了大队,过年的热闹气氛瞬间就扑面而来了。


    大队的院子里垒着灶台架着锅,锅边围着一群小孩子,眼巴巴地看着锅里沸腾的肉,热气腾腾熏在她们脸上,各个都成了红脸蛋。


    大人们则围在另一边,各个伸长了脖子往前头看。


    旁边的桌子上已经有分好的猪肉,但大伙儿谁也没顾得上这里,全都注意着被围住的中间。


    “按按按,快按好!”人群里有人激动地喊。


    黎烟正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就见人群里不知道谁看到了她,高喊了一声“黎烟来了,快,给让个路”,然后人群纷纷让开两道。


    黎烟这才知道原因。


    村长书记几个人正在中间努力按着一头体型庞大的猪,一群人头上都洇满了汗,那猪扑腾个不停,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差点儿又从他们手里逃脱了。


    “黎烟闺女,快快快,你来得正好,你力气大,给咱们按一下这家伙,这一下午了就差它了...”


    村长连忙朝着她招手。


    黎烟过去,两只手架着那猪的前腿,也不知道她怎么一弄,众人就见那猪像是突然卸了力,眼瞅着就扑腾不动了。


    其他几人大喜,纷纷放开已经发酸的手夸赞道:“还得是你呀,这家伙一下午给我们累够呛,叔几个不如你啊,快,拿刀子来,让黎烟闺女给咱露一手...”


    不等说完,那仍在垂死挣扎的猪似乎感应到命不久矣,奋力蹬着后腿,正和几人推拒的黎烟被它踢了个正着,扑通一声屁股墩就着了地。


    其他人懵了,黎烟也懵了。


    案板上的猪又翻滚下来,仍旧没放弃逃跑的意思,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又将它按住。


    黎烟被旁边的人拉起来,准备道谢,才发现是不知何时过来的蔺意书。


    蔺意书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黎烟满脑子只有丢人两个字。


    啊啊啊啊,她丢人丢大发了!还是在蔺意书面前!


    黎烟想着自己一定要挽回颜面,于是杀猪时手起刀落十分干脆利索,但等看到蔺意书别过头似乎不忍直视时,她的心又是一个咯噔。


    完了,她忘记这并不是个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她手上握的是刀,表情也一定是狠戾狰狞的。


    于是往回家走的路程上,她一直在忐忑地用余光观察着蔺意书的表情。


    蔺意书一路上一直没说话,黎烟的心沉到谷底。


    直到进门,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声:“蔺意书,你是不是...”


    不等她说完,面前的人却忽然抬头对着她道:“你赶紧洗手。”


    循着她的视线,黎烟看到了自己沾满血迹的手。


    心像是被有根什么带刺的东西扎了一下,不疼,但就是有些难受。


    黎烟胸口发闷,沉默地倒水洗手。


    蔺意书大概是看血水都看不下去,已经转身进了屋里。


    等她洗完手,准备往外走倒水的时候,后面的声音却突然喊住她。


    “你等会儿的。”


    黎烟下意识站在原地,身子却没扭转回来,闷声问:“干什么?”


    蔺意书察觉到她信息素的波动,感觉有些奇怪。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了。


    黎烟的信息素之前一直很稳定,即便是她,也只有两人近距离接触时她才能感受到对方信息素的明显存在,可今天她的信息素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总是突然间迸发出来。


    而且都带着相当明显的消极情绪。


    “你先转身。”


    黎烟有些不情不愿地转身,眼睛却只盯着脚尖,不肯直视眼前的人。


    蔺意书将手中东西盖子揭开,手指轻轻打着圈,而后轻捻了一点,走到她面前,“伸手。”


    黎烟一愣,终于抬头。


    待看清她手上的东西时,她这才像是明白过来。


    “你...”


    “以后干完活要勤洗手,要好好抹油,要保护好这双手,知道吗?”蔺意书低垂着眉眼,将手上捻起的小块蛤蜊油抹到她指节的厚茧处。


    与自己不同,蔺意书的手指是莹白细腻的,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色,粉色路过自己掌心的哪里,哪里便激起一阵酥麻,带起一股异样又熟悉的感觉。


    鼻尖的玫瑰香气逐渐浓郁,她又看见了那株独立于雪地的野玫瑰。


    它似乎比上次开的艳丽了些。


    黎烟忍不住上前走去。


    她看见层层叠叠的花瓣下,隐藏在中间的粉色的花苞,摄人心魂般的美丽。


    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让她将它采下。


    黎烟往前又走了两步。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疼。


    再回过神来,哪里还有那株野玫瑰,只有蔺意书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她,“黎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今天很不对劲。”


    她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掐自己,而是第一反应先问她到底怎么了。


    黎烟晃了晃脑袋,自己也觉得有些恍惚。


    察觉到自己还在使劲掐着对方的手腕,黎烟慌忙松开手,“你没事吧?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刚才好像突然走了一下神,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看着对方已经泛红的手腕,她有些自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蔺意书收回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将手上的蛤蜊油递给她,“你自己抹吧,抹完一会儿再去倒水。”


    黎烟听话点头。


    蔺意书既然给她抹油,证明她应该是不介意自己今天杀猪的样子的对吧?


    黎烟在心里哄好自己。


    后来再一回想也觉得自己今天确实有些奇奇怪怪的。


    先是为了一块巧克力和刘刚那种人打了一架,后来又敏感多疑觉得蔺意书会对自己有意见。


    难道真是累了?


    于是等到了晚上,她早早洗漱过后就躺在了炕上。


    除夕这天,家家户户都是忙碌的。


    分了猪肉和公粮的大家伙儿一年到底来终于能吃上荤腥,从早上起,村子里的上空飘着的炊烟遍都是带着肉味儿的。


    黎家也不例外。


    黎春梅起了个大早,从大早上就炖上了肉菜,肉香味从厨房一路传到了屋里,香的黎灿和蔺意书都没有了睡意。


    两人难得起的比黎烟早,黎灿穿着新棉鞋下了炕,跑去厨房闻了一圈肉味回来,瞧见她姐仍然没动静,觉得奇怪,又赶紧喊人。


    “姐,你今天可是起的晚了!我和意书姐姐都起来了,你不能比我俩还赖床呀,妈喊咱们快去贴对联呢,再不起她真生气了。”


    她都这么说了,被窝里的人却仍旧没有一点动弹的意思。


    黎灿于是又爬上炕,准备掀开被子接着喊。


    这一掀可将她吓坏了,只见黎烟紧闭着双眼,面色潮红,整个人全身都是滚烫的。


    黎灿伸手去够了一下,烫得她立刻就缩回了手。


    “妈,我姐发烧了!你们快来啊!烧的得我姐都神智不清了!妈,快来啊!”


    她扯开嗓子就喊。


    刚到外屋洗脸的蔺意书听到她这话连忙又返回了屋里。


    待看清床上人的模样后,她心中一凛。


    黎烟这看着不像是发烧,倒像是易感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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