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注定难眠。
翌日清晨。
商与凤早早地起了床。
老年人睡得少,她十一点入睡,凌晨五点多就醒了。
以往这时候,她都是坐在房间看书、看电视,直到家里其他人也起床了,才出房门的。
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书看不进去,电视的声音也吵得她脑仁疼。
她走出房间。
感觉家里有点不太对劲。
戴上老花眼镜一看,果然不是她的错觉——中厅二楼长女商韫玉的房间是亮着的。
她觉得家里的安保是相当严密的,家里不太可能遭贼,很有可能是长女昨夜回来了。
不过出于谨慎,她没有贸然过去,而是先给长女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妈,您这么早就醒了?”
商与凤问:“你是回来了吗?”
商韫玉顿了下,拉开窗帘往下看,隔着小花园看到了廊下的老母亲。
确认的确是长女回来了,商与凤没多言,挂断电话朝她招了招手。
没多久,商韫玉跟祝复就过来了。
商与凤看到她们,略微有些惊奇:“你们是一块儿回来的?几点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周一要赶去试验场,但我跟阿复有些事要解决,就匆匆忙忙赶回来了。”
商韫玉面上有倦色,昨夜俨然没有休息好。
祝复同样如此。
商与凤感觉不是小事,心里也重视起来。
“出什么事了?”
商韫玉和祝复对视了一眼,商韫玉说:“妈,还是先吃早餐吧,吃完早餐再说。”
她怕老太太没吃早餐,会被她的话刺激晕过去。
等会儿还得把医生喊过来,随时施救。
商与凤十分从容淡定地点点头。
商韫玉趁机说:“妈,我们先去看看爸。”
商与凤和林士章已经分房二十多年。
商与凤作为一家之主,房间在中厅后面的正房。
林士章因经常以棋会友,就搬去了主宅东边的东堂。
东堂除了林士章的卧房和书房外,还有个小会客厅、茶室,及几间客房。
商韫玉和祝复过去的时候,他也已经起来了,正在编纂棋书。
见完他,童清已经起来准备两位老人的早餐了。
商与凤惦记着商韫玉的事,就早早地来到了饭厅。
本来童清看到她,想与她说深夜发生的事,但看到商韫玉和祝复也过来了,就没吱声。
等商与凤吃完早餐,商韫玉才开口:“妈,有件事我们瞒了家里很久……其实二十二年前,我跟阿复还生了一个孩子。”
商与凤:……
她问童清:“阿清,我的老花眼镜呢?”
“在这里。”祝复给她递了过去。
商与凤戴上老花眼镜:“你说什么?我有点耳背了。”
她盯着商韫玉的嘴,确保自己不会看漏一个字。
商韫玉又重复了一遍,并把她们昨晚商量好的措辞一鼓作气说了出来。
商与凤感觉自己已经退化的脑子变得更加乱了。
“你说祝复生完小待后有些产后抑郁,为了开导她、避免她的症状加重,你许诺再由你生一个孩子。只是碍于工作忙,所以推迟了两年,也就是二十三年前才决定做手术?”
商韫玉跟祝复都颔首。
产后抑郁是真的,毕竟85%的孕产妇在产后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抑郁症状。
有些产妇不到半年就自行痊愈了,有些症状会加重,持续时间可能长达一年甚至更久。
严重的会恶化成产后精神病。
祝复在产后一个月就调整恢复了。
但为了圆谎,她们不得不把这事说得严重一些。
“生完这个孩子后,你也产后抑郁,甚至出现精神障碍,觉得这个孩子耽误了你的实验,一度想杀死这个孩子。所以你们决定先把孩子抱给别人养……这一养就是二十二年?”
商与凤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祝复横了商韫玉一眼:你脑子抽了吧,想出这么离谱的借口!
她俩的人品在老太太眼里得败坏成什么样了?
商韫玉面不改色。
没关系,她的妈,她了解。
“你俩精神没问题吧?”商与凤随时准备喊精神科医生来给她们看脑子了。
哪怕是逗她玩的,这也太……
用小待骂人的话来形容——太脑残了。
商与凤还没来得及爆发,商时行也醒了。
她听到动静,走到饭厅来:“奶奶、母亲、姆妈,早上好。”
商与凤分出一丝心神给孙女:“小行,你不是去出差了吗?”
“嗯,处理完事情,我就回来了。”
商与凤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长女和长女媳,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半晌,她决定先不探究商时行是否真的出差了,也不探究长女那些话中的逻辑漏洞。
她问长女:“那个孩子呢?把她认回来了吗?”
“在小五的房里,您等会儿就能见到了。”
话刚落音,她们便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在饭厅处。
商与凤看清楚那道身影的那一瞬,浑浊发黄的眼睛猛地一缩,两行泪顿时就流了下来。
赶在商时迁开口之前,商时行朝她喊:“时与,这是咱们奶奶,过来跟奶奶打招呼。”
商时迁会意,佯装自己是第一次见亲奶奶,努力装腼腆地喊:“奶奶……”
商与凤颤颤巍巍地起身,她一手撑着餐桌,一手扶着椅背,非常缓慢地朝着商时迁的方向移动。
商韫玉和商时行赶忙上前搀扶着她。
商时迁亦趋步向前。
商与凤一把抓住商时迁的手,力道之大,攥得人生疼。
但是商时迁没喊疼。
商韫玉忙说:“妈,这就是我们跟您说的小六,时与。她和小迁长得…是有那么亿点像。”
商时迁也点头:“是的,奶奶,我叫商时与。”
这会儿,商与凤已经懒得去探究她们那些说辞的真假了。
在她看来,这哪里是什么“商时与”?
只是怕死去八年的孙女又活过来的真相刺激到她,才撒的这么弥天大谎罢了。
可是她们都太小瞧她了。
她活了这么久,再艰难痛苦的时期都走过来了,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倒下的!
不过,她们都瞒着她,那她便当不知道吧。
思及此,商与凤问:“怎么这么多年了才回家来?”
这个问题一语双关。
由于商韫玉跟祝复编造“商时与”的身世时,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商时迁。
她怕露馅,便说:“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两个月前,她的养父母去世了,亲戚以她不是亲生的为由,把她赶出来,侵占了她养父母的遗产。她为了生计,就孤身来到东城找工作……”
还好年轻时看过的文学作品不少,东拼西凑还是能胡编乱造出一段离奇复杂的身世的。
商时迁:?
不是,她母亲跟姆妈到底给她编造出什么身世来了?
商时行也在一旁搭腔:“对,她在东城大学指导学生下棋,然后遇到了小五。小五看她跟小迁长得像,误以为是小迁回来了……后来我也遇到了她,就找了母亲跟姆妈,这才确定她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妹妹。”
商时迁看着一本正经地撒谎的亲大姐。
恍恍惚惚地以为,自己的身世真如她们所说的那般坎坷。
不过,她觉得这些漏洞百出的话,奶奶可能并不相信。
岂料下一秒,商与凤就抓着她的手背抹泪:“可怜的孩子,吃了不少苦头吧?”
商时迁:……
想到自己当初遇到卫以衔时,也没少编造虚假的身世。
那些身世似乎可以用在这里。
于是说:“没吃什么苦头,就是从山里出来的时候钱、身份证、手机和行李都丢了。然后遇到一个心地善良的姐姐载了我一程,把我送到市区。我身无分文的时候,又遇到一个大方的姐姐把面包给我吃。而且我运气好,在垃圾桶旁边捡到了几十块钱……”
商时迁的本意是要突出她这一路走来,有太多人给予过她帮助,对她伸出了援手,她感受到的都是真善美。
但商家人听到的却是她孤立无援、身无分文、忍饥挨饿,还沦落到去捡垃圾。
曾经查过她从墓园到被卫以衔接走路径的商时行都没绷住,哭了出来。
——她只查到肖泺萌接走她,以及卫以衔把她带走,这中间发生的事却是不曾知晓的。
看见大家都哭了,商时迁心里有些慌,她安慰说:“我真没吃苦,因为我遇到了卫以衔,她对我很好。”
或大哭,或抽噎,或默默流泪的商家众人一致把目光投向她。
商家人:?
这里面,还有卫以衔的事?
商时迁把她遇到卫以衔后,受到的优待、呵护都告诉了家人。
昨晚听到商时迁亲口说她跟卫以衔又在一起了的祝复沉默着没开口。
早就知道卫以衔跟商时迁之间发生的事的商时行也没有开口。
商韫玉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商与凤拍了拍商时迁的手,转移了话题。
…
这件事对两位老人的刺激还是有点大的,所以医生过来给她们做了个体检,之后就让她们先回房休息了。
商韫玉和祝复一宿没合眼,这会儿也撑不住,回去休息了。
商令初和商令希也醒了。不过有保姆带着,不需要商时行操心。
而商小五是醒来最晚的。
她昨晚是抱着商时迁睡的,明明很困,却愣是傻乐到凌晨两点多才睡着。
而且她睡得很香甜,一睡就是八个多小时。
醒来的时候,正好错过了这认亲的大戏。
“为什么不把我叫醒?”商小五抓耳挠腮,“奶奶相信了吗?”
“谁知道呢。”商时行说。
商时迁:“。”
“快去吃早餐吧。”
商时行把商小五支开了。
她看着妹妹把围在她脚边要抱抱的烂柯抱起来,说:“你跟卫以衔……”
“大姐,我喜欢她。”
“你不怕她只是把你当替身?”
商时迁笑说:“她把我当替身,说明她喜欢商时迁。可我就是商时迁呀,她最终喜欢的人还是我。”
又说:“再说,其实她也知道了我就是商时迁。”
商时行:!?
“你告诉她了?”
“是她认出了我。”
意识到被卫以衔釜底抽薪后,商时行哼笑,说:“可你以时与的身份跟她交往……可能会有些不好听的声音出现。”
商时迁非常随性乐观地说:“那就不公开。”
有没有一纸婚书,她其实已经不在意了。
像她母亲跟姆妈这样也很好啊。
况且,她跟卫以衔再次领证、举办婚礼,五年寿限一到,卫以衔岂不是要再背上一个克妻的锅?
商时行:……
当年她没有劝阻妹妹跟卫以衔结婚。
如今她是没能劝阻死而复生的妹妹跟卫以衔重新在一起。
想到妹妹两年后可能随时会离开,商时行就熄了干涉的念头。
不管卫以衔是否怀有异心,只要她能让妹妹快乐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商时行微微一笑:“你自己拿主意就好。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可以找我们,因为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嗯!”
商时迁由衷地觉得,回家真好。
————————
卫总:我算是知道你编造的身世为什么会漏洞百出了。都是遗传的。
商四:……
商小五(对母亲们:早知道你们的剧本这么离谱,我还不如去找黎骁剧组的编剧替我编造一套剧本!
商韫玉&祝复:)
——
这一章,其实是商四的小心机。
第92章 幽会
商与凤睡醒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商时迁。
找了饭厅和客厅都没看见人,房间也去了,空空荡荡。
就在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时,她忽然想到还有一个地方自己没找过——棋室。
她匆匆绕去棋室,已经有些腿脚不便的她愣是走出了健步如飞的感觉。
终于,她在棋室看到了想见的身影。
棋室的门没有关,商时迁在里面摆弄她的奖杯。
烂柯霸占着蒲团,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似乎察觉到门口有人,烂柯扭头看过来,喵了声。
商时迁没察觉,以为烂柯只是无聊了。
说:“知道啦,等一下就陪你玩。”
商时迁原本是打算找理由回天豪景苑的,但是商时行说:“奶奶睡醒看不到你,可能会伤心。”
她便暂时打消了回去的念头,然后来到棋室这里。
当然,她没有忘记给卫以衔打电话,以免卫以衔等不到她回去会失望。
商与凤没有进去,她看见商时迁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翻出一副围棋,便知道这孩子要开始下棋了。
她没有打扰,默默地抹了把泪后离开。
接着就一个电话,把刚睡没多久的商韫玉、祝复给喊了起来,又把商时行、商小五都叫到了一起。
商时行倒算淡定,商小五就没那么好的演技了,她怕自己露馅,推搪:“奶奶,我要画画。”
之所以没有用出门的借口,是因为她怕不在家又错过一场大戏。
商与凤不容置喙地说:“那就拿到会客厅来画,说不好今天的家庭会议还能给你带去一点灵感。”
商小五:0_o
长女一家子齐聚后,商与凤严肃地问:“既然孩子认回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众人摸不清楚她到底猜没猜出真相,但见她认了商韫玉的说辞,便权当她没猜出那就是商时迁。
商时行是知道商时迁的想法和需求的,她说:“当初小六的养父母领养她的时候没有合法的手续,所以她这些年一直都是黑户。现在得先解决她户口的问题。”
在知情人听来,她这话没有任何问题。
商时迁早就销户了,重新活过来也不会自动激活户籍。
商韫玉说:“这个好办,我们之前已经做过了亲子鉴定,到时候拿着亲子鉴定结果去办理就行了。”
其次是要不要对外公开她的身份?
这一点,商家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不必刻意、高调地公开。”
商时迁原来是怎么样的,往后还是怎样。
如果有人问起,再说她的身世。
当然,商韫玉编造的身世还是过于离谱了,所以对外的口径得改一改。
到了这时候,商与凤也没有拆穿商韫玉,只是说:“难道要对外说你们俩脑子抽了,把孩子遗弃在外二十二年?别人怎么看我们商家?”
所以就改了一个寻常人很难论证真伪的说辞:
当年,商韫玉的项目正到关键阶段,她的竞争对手为了击垮她,设计抱走了她刚出生的孩子,然后用孩子来威胁她。
她不愿意放弃项目,更不愿意出卖自己的研究成果,对方就掐死这个孩子。
没想到这个孩子命大,还留着一口气,然后被路过的尼姑捡到了。
尼姑是在外修行的苦行僧,且周围是偏僻落后的山区。
她以为是附近村子里重男轻女的人家故意遗弃的孩子,于是把孩子带走了。
因为没有合规的收养手续,也没有报警的意识。
所以这么多年,孩子都是以黑户的身份跟着尼姑生活的。
而商韫玉跟祝复以为孩子已经没了,不敢把真相告诉家里,怕刺激到家人,干脆隐瞒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直到前阵子商时与出现在东城,她们才确认这孩子正是当年那个被抱走的孩子。
…
祝复低声对商韫玉说:“瞧瞧,还是老太太会编,你编的都是什么毁三观的东西?”
商韫玉:……
把更多的细节都核对一遍后,商家众人就着手处理去了。
商时迁出来吃午饭,看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不禁疑惑:“吃饭时间改了吗?”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没改,老太太和太太她们等一下就回来吃饭了。”
商时迁回头,认出这是兰姨——覃姿兰。
“兰——”她正准备关心兰姨当年车祸之后是否安好,又想起“商时与”是初次见对方,便打住了。
覃姿兰说:“太太她们已经跟你介绍过我了吧?你喊我兰姨就好。”
商时迁从善如流:“兰姨。”
覃姿兰恍惚了一下,喃喃:“太像了。”
“像我四姐吗?”商时迁很快就代入了商小六的身份。
覃姿兰说:“是呀,跟她当年一模一样。”
意识到这话有些冒犯,覃姿兰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商时迁看到她的手臂以及脸上都有很浅的疤,大抵是当初车祸后被玻璃扎了或划破皮肤留下的伤疤。
不管怎么样,她没有性命危险就是幸事。
来到饭厅,商令初惊喜地跟她打招呼:“小姨姨!你怎么在这里呀?”
“因为这是也是她的家。”商时行过来,亲了亲女儿的脸颊,跟她解释,“她是我们的家人,是妈妈的妹妹,也是你的姨姨。”
商令初听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姨姨真的是小姨姨?太好了,我又有一个姨姨了!”
商小五轻轻地掐了小甥女的脸蛋一把:“有了新姨姨,就忘了旧姨姨?我没姨权啊!”
商令初说:“你是小五姨姨,她是小姨姨。”
商小五:……
她哼了哼,打破小甥女的幻想:“你别指望她会背着大姐,偷偷给你买甜食。”
商令初说:“小五姨姨,你不能因为不是最小的姨姨,就吃醋,然后污蔑我哦!”
“噗——”商时行跟商时迁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商小五要反驳,商时行制止她:“行了,你吵得过谁啊?”
没多久,商家其余人陆续来到饭厅。
一家人终于坐到了一起,吃了这八年来的第一顿团圆饭。
今天的菜肴非常丰盛,几乎都是商时迁爱吃的菜。
——尽管她原本就不挑食,但商家人还是把自己记忆中商时迁吃得多的菜品都列了出来。
今天中午先准备十道,晚上再准备十道,寓意十全十美。
商时迁趁着大家还没动筷,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然后发给卫以衔。
“今天的午饭。”
卫以衔很快就回了:“等你回来,我让蒲菲菲给你准备。”
字里行间都透着跟商家较劲的气息。
商时迁笑了下。
她正要继续打字,忽然感觉有好几道目光都凝聚在自己的身上。
哦,差点忘了家里的规矩。
于是默默收起手机。
其实商家众人并不是在暗示她牢记规矩,而是她们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她。
看她捧着手机,笑得跟那些陷入热恋的小年轻一样,都猜到了手机那头是卫以衔。
“起筷吧。”商与凤的话阻断了众人的目光。
从不给人夹菜的商与凤夹了一块肉给商时迁。
在她的带头下,商家其余人也纷纷给商时迁夹菜。
商时迁的筷子几乎没碰到过盘子,都在埋头清空自己碗里的菜。
原本这个待遇只有商令初有,不过她没有嫉妒商时迁,反而也主动给她夹菜:“小姨姨,吃。”
“谢谢令初。”商时迁觉得小甥女太乖巧可爱了。
商时行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自己的大女儿,专门夹了被她夹出去的蒲菜给她。
看着好不容易找机会挑出去的不爱吃的食物又以另一种形式回到自己的碗里,商令初小脸蔫了。
商时迁看明白了,小甥女不爱吃蒲菜。
当商令初试图再孝敬她时,她婉拒:“姨姨已经饱了,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
商令初叹息:“没想到姨姨也这么尊老爱幼。”
商家众人哭笑不得。
一顿团圆饭在温馨的氛围中过去了。
饭后,童清领着家政把商时迁原来的房间打扫干净了。
商时迁知道是奶奶默许这么干的。
她为自己当初畏首畏尾不敢回家而感到后悔。
因为她低估了家人的爱,也没想到家人会无条件地相信她。
商与凤拉着她了解这两个月的遭遇。
——她对外说是这两个月才回到东城的。
商家人便明白她是两个月前才死而复生的。
所以问她更久远以前的遭遇毫无意义。
至于她为什么能死而复生。
众人见她避而不谈,怕犯了什么忌讳,也不敢贸然开口询问。
正聊着天,商时迁接到了褚霏的电话。
“小商,卫总让我把你的换洗衣服送来,顺便跟应嘉换班。我已经在门口了。”
商时迁跟家人说了下,门卫那边就放行了。
…
从商时迁回来至今,她提到卫以衔很多次了。
商与凤知道,继续对卫以衔的事避而不谈,并不能改变商时迁跟卫以衔的关系,反而显得她们在自欺欺人。
她对商时迁说:“你已经回到了家里,不需要麻烦卫以衔那个孩子了。至于她照顾你两个月的恩情,我们家会予以报答的。”
“奶奶,她不是为了得到商家的报答,也不是为了利用我,才照顾我的。”
商与凤注视着她,说:“不是你跟她的问题,是我们家的问题。”
那道横在商家跟卫以衔之间八年的坎,并不是这么容易就跨过去的。
倒不是说她们还怨恨卫以衔间接导致商时迁丢了性命。
——在经历了情绪爆发、崩溃且对外宣泄的阶段后,她们发现这么做无用,且只会让内心的空洞越来越大。
她们有的如商小五,会在这样负面的情绪中越陷越深,形成心结。
有的则尽可能地逃避,不去怪卫以衔,但也不愿再面对卫以衔。
还有的介于这两者之间。
她们不是介意卫以衔,而是介意自己身上的这道疤。
…
最终,商时迁没有强行去劝服家人接受她跟卫以衔。
而商家人对于卫以衔给商时迁安排保镖这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褚霏给商时迁带来的不仅有她的衣物、商小五画的那幅名为《棋罐》的话,还有那副蛤碁石围棋。
老云子和棋墩则不在其列。
晚上。
商时迁洗完澡后,趴在两个多月(实则八年)没有睡过的床上,跟卫以衔打电话。
“……房间里少了我们的婚纱照,空空荡荡,看着不习惯。”
卫以衔记下了,准备让蒲菲菲把她们的合照放大,装裱后挂她房间里。
她看了眼时间,说:“该上课了。”
商时迁乐了。
卫以衔会下棋,还找什么上课的借口?
不过她还是顺着卫以衔的话,问:“你不在,我怎么给你上课?”
“用观弈APP。”
商时迁打开自己的电脑——尽管已经八年了,但是家里似乎将它保养得很好,还能启动。
只是系统有些旧了。
不过问题不大,运行观弈客户端,绰绰有余了。
捣鼓了十几分钟,她登录了观弈,发现还是用电脑下网棋比较舒服,因为屏幕足够大。
她加了卫以衔的好友。
“观棋9D……”商时迁心说,难怪当初观弈的客服问她是不是又开了个小号。
卫以衔在这里的段位都差不多到顶了——P9D不再看盘数及胜率,它的升段规则更麻烦,基本只有几个人能登顶。
尽管如此,商时迁仍旧决定跟卫以衔下指导棋。
这盘棋只下了一个小时,卫以衔就说:“今天的课就先到这里吧。”
商时迁:“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说完,她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少了点什么。
她又问:“你要睡觉了吗?”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奶奶她们估计都已经入睡了,庄园静悄悄的。
卫以衔不答反问:“要出来散步吗?”
商时迁寻思:大半夜的,散什么步?
突然,她灵光一闪,腾地一下站起身:“要!”
卫以衔说:“我在博物馆这儿。”
商时迁没挂断电话,她蹑手蹑脚地开门观察了会儿,没听见什么动静,便果断溜出去。
越过重重竹木花圃,她隔着铁栅栏看到了一道倚着博物馆外墙的身影。
博物馆的灯都关了,只有路边的景观灯还亮着。
昏暗而柔和的灯光勉强将卫以衔的上半身笼罩进去。
她简单地挽了个发髻,没有戴眼镜,眉目依旧疏离寡淡,却少了阴沉晦暗的气质。
朦胧的灯光将她脸部的五官线条都勾勒了出来。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儿。
哪怕什么都不说,也能让商时迁的心倍感踏实和愉悦。
商时迁顿时明白刚才感觉少的是什么了。
——她从不知,原来一天没看见一个人,是真的会牵肠挂肚的。
身心都在围棋上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
可一旦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便觉得这个夜晚尤为难捱。
…
“阿衔。”商时迁挂断电话。
卫以衔也收起了手机,弯了弯眉眼和唇角。
商时迁去开门,不过输入了两次密码都显示错误,她才意识到门锁已经换了。
她没有再尝试第三遍,因为按照以往的记忆,连续三次没有输对密码,后台会通知值班室。
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大半夜跑出来跟卫以衔约会,就果断地打电话找商小五要密码。
商小五还没睡,说:“这个锁已经换成了人脸、指纹、数字密码一体的智能锁,没有固定的密码,我这边发给你,改天把你的指纹录进去。”
她说完,意识到不对,警觉地问:“你要那里的密码干什么?”
“明早去景区逛,怕你起不来,先问你要密码。”
商时迁找了个借口搪塞商小五,并成功拿到密码开了门。
没有铁栅栏的阻隔,也没有多余的观众,商时迁自然而然地牵着卫以衔的手,吻了上去。
————————
商四:这就是幽会吗?
系统:好刺激,爱意值给本系统狂升!!!
【小剧场2】
商家人:你们不会真的觉得没有人知道吧?
卫总:没关系,谁气谁知道。
商四:“。”
商家人:……
(角落里。
商小五:知道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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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老婆
炎热的夏夜里,微弱的山风拂过心头,卸去了一丝酷暑的热意。
商时迁与卫以衔手牵着手,走在无人的景区园路上。
园路比小路多了一排太阳能路灯,走在路灯下,她们的身影不断地拉长、缩短、又拉长。
商时迁忽然想起,她们不是第一次在这个景区散步。
那是她跟卫以衔定下婚约,还未领证之前的事。
*
一天夜晚,卫以衔忽然过来找她。
她刚好吃完晚饭,就跟卫以衔来到景区散步。
这时候的景区不收门票,只有缆车需要收费,因此成了附近居民饭后最喜欢来散步的地方之一。
但夜晚爬山的人少,因此半山腰的游客并不多。
散步的时候,卫以衔忽然递给商时迁一个清大艺术博物馆的同款锦囊。
“听说你明早要出发去鹏城参加名人战,我希望你能旗开得胜。”
“谢谢!”
商时迁看着比掌心大不了多少的好运锦囊,不由得心喜。
她挺喜欢这类挂饰的,因为小巧精致。
而且她不爱在手上戴饰品,喜欢挂饰算是从另一个方面补了回来。
不过身上没地方挂,只能挂包包上面了。
她攥在手上闻了闻,还有点香。
卫以衔见状,说:“里面有一点香料,能宁神助眠。”
商时迁决定了:“那我晚上要放在枕头边上。”
卫以衔微微一笑。
商时迁想起什么,问:“你是从学校赶过来的吗?”
她记得卫以衔挺忙的,不仅要回家守在卫老爷子病床前尽孝,要跟着卫邕堃去公司学习,晚上还得去参加各种商业宴会、结交人脉。
可是,谁记得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大学生呢?
卫以衔微微颔首:“嗯。”
“那你吃晚饭了吗?”
卫以衔一愣。
一般人可能以为这么晚了,她必然已经吃过晚饭,所以不会多此一举。
偏偏心思全在围棋上,对身边的人和事反应最是迟钝的商时迁,会从她刚从学校回来的话题转到了关心她是否吃晚饭上面。
“……没有。”卫以衔只是迟疑了下,便如实回答了她。
商时迁便顾不得跟她继续散步下去,拉着她回家,找到童清。
“清姨,厨房还有食材吗?”
“有,不过不多了。剩余的食材能做一道软兜长鱼、炒虾仁……水晶肴肉也还有一些。”
商时迁问卫以衔:“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卫以衔摇摇头:“没有。”
“那你坐一下吧,很快就能吃了,清姨炒菜可好吃了。”
被夸耀的童清,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卫以衔看着她们,心里忽然生出一丝艳羡。
氛围真温馨。
这是卫以衔在卫家感受不到的温暖。
倒不是说错过饭点,便没有人给她做饭了。
而是卫家的等级、阶级观念比有“千年世家”之称的商家更重一些。
在卫家人的眼里,包括家政、保姆、杂工在内的雇工都算佣人。
甚至卫家还学习港城的豪门,暗箱操作,雇了不少菲佣回来。
在卫家,佣人永远是佣人。
她们只需做好本职工作,别的都不需要她们操心和过问。
对卫家人付出真情实感,也只会被薄情的卫家人认为她们在谋算什么。
久而久之,她们便不会再给卫家人提供任何的情绪价值。
哪怕卫以衔现在回去,卫家也不会有人关心她是否吃晚饭了。
唯二可能会关心她的人——母亲宋惜蕙和尹在水,——也早就移民国外。
不过——
现在有商时迁了,不是么?
卫以衔悄声问了个有点像抬杠的问题:“为什么是炒菜?一般不是说做饭吗?”
商时迁说:“因为我可以负责煮饭,总得留点自夸的余地。”
卫以衔一愣,旋即眉眼一弯,乐出了声。
她这个未婚妻,好像也不是那么沉闷的人。
*
想起卫以衔送的好运锦囊,商时迁便有些遗憾。
虽说她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夺得了名人头衔,但从心灵层面来说,那个锦囊也功不可没。
可惜后来背包的拉环断了,挂在上面的好运锦囊随之掉落遗失。
现在回想起来,商时迁便心安理得地甩锅好运锦囊,说:“要不是锦囊掉了,我肯定可以夺得天元头衔、入主天弈阁,然后升上九段!”
卫以衔一愣。
对她来说,那是近十年前的事了,记忆早就模糊。
不过商时迁这么一提,她就想起来了。
连带着那顿晚饭。
还有,当时被商时迁的贴心之举敲开心房的心情。
…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虽然明天是周末,但商时迁真怕卫以衔老是熬夜,身体会垮掉。
卫以衔说:“好。”
说着便往回走。
商时迁:……
卫以衔居然不粘人了。
眼瞧着博物馆越来越近,她们也即将分别,商时迁忽然扣住了卫以衔的掌心。
卫以衔止步,偏过头看她,目光透着困惑。
商时迁说:“你现在回去太晚了,就在这儿睡吧。”
卫以衔压着将要翘起的唇角,问:“这儿……是指商家?”
“嗯。”
“被发现怎么办?”
“不会的,她们都睡了。明天是周末,她们会比平常晚一个小时醒来。”
只要赶在那之前离开就行了。
商时迁无比庆幸家里人少地方大,哪怕她光明正大地带着卫以衔进出,也有办法避开家里人,不让她们发现。
卫以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不是……偷情吗?”
商时迁颇为不赞同地说:“我们是正经的恋爱关系,也没有第三者,怎么就是偷情了?”
倒是有点未成年早恋,到对方家里过夜,生怕家长看出端倪的感觉。
卫以衔浅笑:“既然是你盛情邀请,那我却之不恭。”
当她们穿过那道门时,卫以衔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监控,露出了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回宅子的路上,商时迁虽然信誓旦旦地说家里人都入睡了,可她还是有些紧张。
有惊无险地回到房间,她热出了一身汗。
商时迁不喜欢身上黏糊糊的感觉,说:“我得再去洗一个澡,你先睡吧。”
卫以衔解开了上衣的扣子,露出了沁着薄汗的锁骨,说:“我也还没洗澡,可以一起。”
商时迁:……
一起洗澡!?
她觑了卫以衔一眼,发现后者神色淡定从容,正直得仿佛东北妹子进澡堂,不带一丝非分之念。
相较之下,自己的想法就显得龌龊了许多。
她暗暗反省。
说:“不浪费水资源是个好习惯,但也不用这么节俭。”
卫以衔没有任何不悦,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既然这样,那我先洗。”
说着,她边走向浴室,边解上衣。
在她拐入浴室的时候,衣服刚好滑落,露出肩胛,下一瞬就被关上的浴室门遮挡。
商时迁捂了捂发热的耳朵,有些后悔没有答应卫以衔的提议。
她们都是情侣了,一起洗澡怎么了!?
摒除那些杂念,商时迁去拿毛巾、浴巾以及睡袍给卫以衔。
睡袍都是她的,但她跟卫以衔的身量差不多,卫以衔肯定穿得下。
“阿衔,浴巾和衣服我给你放门口的柜子了。”
卫以衔说:“门没锁,拿进来就行了。”
商时迁下意识把手搭在门把手上,手心的温度仿佛能把合金烫熔了。
迟疑了两秒,终究还是打开了门。
刚淋浴完,将身子泡进浴缸的卫以衔朝她招了招手:“正好过来替我擦背。”
瞒着家人把情人带回家幽会的刺激感在这一刻攀至巅峰。
商时迁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早点洗完澡就可以早点睡觉,多休息半个小时,明天早起精神就不会太差。
所以,一起洗澡百利而无一弊。
…
夏日的清晨,六点就能看到日出了。
在闹钟响起前,商时迁就掀开了眼帘。
她还很困,但感觉到怀中的小制冷机没了。
卫以衔换上昨夜的衣服。
刚要伸手去摸腕表,床头灯一亮。
商时迁将腕表递了过去。
站在床边的卫以衔眉目含笑地看了她一眼,接过腕表戴上。
然后将长发挽起,随意挽了个低丸子头。
商时迁这会儿也清醒了不少。
她先开了一条门缝。
观察到外头依旧静悄悄的,顿时安心了不少。
卫以衔好笑地看着她的举动,然后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商时迁一愣,赶紧跟上去。
卫以衔一时半会儿分不清楚,这里到底是她家,还是商家。
一路都没遇到什么人。
走到客厅的时候,烂柯缠了上来:“喵~”
生怕它的叫声把奶奶给引来,商时迁干脆将它也抱出去了。
出了宅子后,卫以衔才开口:“你说我们不是偷情,但你的偷感怎么这么重?”
“大概是因为我现在是你的前小姨子。”
“前?”卫以衔扯了扯嘴角,“我只是——”丧妻,而不是离异。
但“丧妻”这个词就像是刻在灵魂里的烙印。
仅是想到,便生出灵魂烧灼的痛楚。
她垂下眼帘,半晌,说:“我没跟你离婚。”
商时迁拍了拍烂柯。
也对,卫以衔没有跟尹在水在一起,她自然不再是与“现任妻子”相对的“前妻”。
烂柯被她拍了这么一下,不乐意了,一个劲地冲她喵喵叫。
卫以衔伸手接过烂柯,它才重新安静下来。
商时迁问卫以衔:“那我现在是你老婆,还是女朋友?”
卫以衔睨了她一眼,看穿了她的用心:“你想让我喊你老婆。”
商时迁说:“以前没怎么听你喊过。”
喊过两次,一次是在结婚的时候,一次是在结婚周年纪念日庆典上。
卫以衔投诉说:“你也没怎么喊过。”
商时迁向来知道什么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她果断地喊:“阿衔老婆!”
卫以衔一噎。
半晌没吭声。
但是一直在抚弄烂柯的猫毛的手指出卖了她的内心。
“到了。”卫以衔忽然驻足。
商时迁这才发现,她们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那道小门处。
尽管卫以衔没有开口,但商时迁还是给她开了门。
卫以衔将猫交还给她,越过那道门后,终究还是转回头。
“我走了……老婆。”
商时迁目送她远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白皙的脸蛋才骤然变得通红。
她把脸埋进烂柯的肚腹,狠狠地吸了口猫。
比她反应更激烈的是系统:【不善言辞的女主,突破了那层界限,把专属于爱人的称谓给了你。浪漫!太浪漫了!】
商时迁:【……】
她看了眼爱意值,虽然增长幅度比掉马前更大了,但还没突破70%,不值得放在心上。
回到宅子,恰好遇上出来晨运的奶奶。
“奶奶早安。”
商与凤笑容满面地看着她:“起得这么早?”
许是商时迁有些心虚,总觉得她奶奶这句话蕴藏着别的深意——
你昨晚那么晚睡,今天还能起得这么早?
她拿烂柯当挡箭牌:“嗯,起得早精神好,顺便带烂柯出来玩。”
商与凤笑了笑,没说什么。
商时迁怕被看出端倪,赶紧抱着猫溜回客厅。
*
商家多了一个女儿的事瞒得住普通人,却瞒不住东城的豪门。
因为商家去给“商时与”办理入籍手续的时候,有在公安系统上班的富二代憋不住跟家里人说了。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传开来了。
商家没有出面说明,便有各种“私生女”传言冒了出来。
商韫佩一家子和商与凰都得到了消息,十分懵圈。
没有假期的商家人,如商韫佩,打了电话回家了解情况。
有空的,如商三小姐商召言,则直接跑回来。
商与凤不想一遍遍地解释,干脆筹备一次家宴,把商与凰那一大家子也邀请了过来。
商时迁现在不用参加比赛,所以无所谓家里的安排。
家宴安排在周五的晚上,商与凤并不希望有外人在场,所以邀请函也都是按人头来送的。
商与凤写邀请函的时候,商时迁特别殷勤地在边上帮忙。
商与凤说:“只是写几个名字,用不着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商时迁腼腆地笑了笑:“我听说奶奶写得一手好字,不知道我能不能见识一番呢?”
商与凤本就不是真的要把她赶走,这会儿被哄得心花怒放。
但面上还是装作“勉为其难”地让她留下来了。
…
商与凤说是只邀请自家人,但不可能邀请了姓商的,而不让她们的妻子出席。
所以邀请函只写了十几张,邀请的人却有二三十人。
等墨迹干了,商与凤让覃姿兰去送邀请函。
商时迁也准备走了。
这时,商与凤叫住了她:“小、小与,等一下。”
“奶奶,怎么了?”
商与凤拿出一个早就写好的邀请函递给她:“给那孩子吧。”
商时迁意识到什么,欣喜非常:“哎,奶奶真好!”
她抱着老太太的脖子,在那张皱巴巴的脸上亲了一口。
商与凤摆了摆手,说:“记得让她走正门。”
商时迁:……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慢悠悠地走远了。
————————
商四:奶奶,您不懂,这是情趣。
卫总:老婆说的都对。
烂柯:喵喵喵喵喵!
第94章 家宴
虽然是家宴,但毕竟是以商时与的身份第一次在家族里亮相,妆造方面不能含糊。
就在商时行准备让人给商时迁裁制礼服时,商时迁拿出了那几套做好后一直没什么机会穿的礼服。
“这是阿衔让人给我量身定做的礼服。”
商时行:……
这卫以衔真讨厌,把商家的活都干了。
这些礼服不仅十分符合商时迁的风格,还都是近百万一套的奢侈品牌,完全不丢商家的脸面。
商时行实在找不到劝妹妹更换礼服的理由。
甚至妹妹还来向她讨主意:“大姐,你帮我看看,挑哪一套比较好?”
商时行沉默了会儿,说:“这套宝蓝色的晚礼服吧。”
这套半正式礼服是为参加晚宴而定制的。
最令人瞩目的是上面的金箔。
裁缝用金箔点出了一幅星光闪烁的图画,以腰部为中心,金色的光芒代表着星星,向着四周扩散,一直到裙摆,出现了星星的图案。
“我也喜欢这套。”
商时迁就此将礼服定下,然后给卫以衔发了信息。
商时行蹙眉问:“你连穿什么礼服都要向卫以衔报备吗?”
“不是报备啦,是方便她提早搭配好来参加晚宴的礼服。”
商时行:情侣装是吧?
商时迁转移话题:“对了,大姐妻回来吗?”
“她没有假期,还要出任务。下次视频通话,再让你见一见她吧。”
妹妹死而复生这事,商时行也没有跟自己的妻子说。
因为这个秘密并不需要太多人知晓。
*
眨眼便到了周五。
虽然晚宴是晚上才开始,但不用上班的商家人往往会提早半天过来喝下午茶、话家常。
凤凰集团的第三代里,还没有离开校园的孩子有三个。
分别是凤凰集团长公主商玄彦的三女儿商自珍;
二公主商玄钊的次女商从芳,和小女儿商从澜。
因现在是暑假,不用上学的她们,便早早地来到商家庄园。
不过,她们先遇到的是老三商召言。
“召言姐!”
商召言是前两天回来的,已经见过商时与了。
虽然震惊于她跟商时迁长得一模一样,但在家人众口一词的情况下,她并没有往商时迁死而复生上面想。
商召言回应:“你们都来了啊,自在、自如和从意呢?”
商自珍说:“她们要下班后才有时间过来。”
商从澜上前去,扯了扯商召言的衣摆,小声打听:“召言姐,时与是姐姐还是妹妹呀?”
商召言问:“你们还不知道呢?”
“妈妈她们没有跟我们说太多,只是说玉姨又多了个女儿。”
商召言觉得这件事由自己来说不太准确。
正好商小五在家里晃悠,就把她拉过来了。
商小五把家里给编的那套说辞告诉了她们,最后下结论:“她前阵子过22岁生日了,所以你们都应该喊她姐。”
三位大学生听到这离奇曲折的身世,立马就相信了。
她们既心疼商时与,又气愤当初抱走孩子的凶手。
“坏人抓住了吗?”
商小五说:“呃,当初就抓住了,不然也不清楚后来的事。”
“判死刑了吗?”
“没有,因为没找到孩子的尸体,所以只能按失踪来处理。而且对方还翻供了,最终只判了11年。”
这部分完全是商小五个人的加工.
而且她越编越上头,觉得自己除了绘画,还是有当编剧天赋的。
看到她临场发挥的商时行:……
幸亏这里面没有学法的人,不然就拆穿她了。
“那收养了时与姐的尼姑呢?”
商小五抹了把汗:“尼姑……尼姑早前病死了,所以小六才会离开山区来到东城,又碰到我,被我们认回来。”
仨大学生异口同声:“好可怜。”
也不知道是在同情尼姑,还是同情商时与悲惨的身世。
商时行说:“放心吧,家里边已经给她所在的寺庙捐了钱。为了纪念她,基金会这边也准备以她的名字命名一个新的资助项目。”
做戏做全套。
哪怕故事是假的,她们商家也有办法让故事变成真的。
在利益的驱使下,也有很多寺庙愿意出来认领这桩能提升名声的善事。
商从澜问:“时与姐呢?”
商时行说:“她在直播。”
这是商时迁早就跟人定好的日程,商家人知道她的性子,并不愿意勉强她放瞿正心的鸽子。
反正直播最迟17点结束,距离晚宴还有两个多小时,足够她打扮,然后出来跟家族的人见面了。
仨大学生却误会了什么,讶异:“时与姐是主播?她的账号叫什么,我们去给她撑场!”
商从澜还悄悄打开了自己的银行APP查看积蓄。
看到有700多万的现金及3000多万的理财产品,她觉得自己的底气充足了些。
最近她看了一些神豪文,主角给主播打赏都是动辄百万、千万的。
也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帮时与姐撑场。
就算不够,到时候再问奶奶要点零花钱、卖一点股票吧,总能凑出几个亿来的。
虽然商时行没看到这个家族中最小的妹妹在做什么,但是从她们的话里,多少能猜到她们的想法。
她说:“她不是主播,只是跟人连线讲解棋局。”
仨大学生:……
这陌生又熟悉的名词。
所以,新回来的家族成员跟商四一样,都是天赋点在了围棋那一挂?
不管怎样,她们也听出了商时与在忙的言外之意,并没有执着于立马就见到对方。
…
时间在闲谈中迅速流逝。
傍晚六点半,商与凰其余女孙陆陆续续抵达。
商时迁也换完衣服出来见人。
不出所料的,当大家看到她时,都以为商时迁回来了。
有人悄悄看了眼西边。
太阳还没下山,阳光猛烈且绚烂,不像是鬼魂可以出来活动的时段。
很好,排除了见鬼的选项。
商召言看到她们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很不厚道地笑了。
看到有人做出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反应,她的心里平衡了。
这才对嘛,要是只有自己感到震惊,那也太不符合她冷静睿智的高材生形象了。
最后是商与凤出来给大家介绍“商时与”,并让大家不必大惊小怪。
众人看着商时行、商时待及“商时与”,发现她们每俩人之间的相似度都有一半以上。
所以商时与和商时迁长得高度相似,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乐观点想,至少可以证明这个孩子是商韫玉和祝复亲生的。
不是商韫玉或祝复背着对方在外面生的私生女。
…
见她们都淡定下来,商与凤便开始走过场,给家族的新成员介绍家族的人。
她指着坐在轮椅上的商与凰说:“这是你的姨婆,凤凰集团的董事长,今年72岁了。年轻的时候酒喝多了,所以有三高。”
商与凰比商与凤胖,所以更显老态。
尽管商时迁觉得这么做可能有点不尊敬姨婆,但还是想以她为反面教材,告诫卫以衔别喝那么多酒。
之后商与凤又介绍了商与凰的两个女儿——商玄彦和商玄钊。
商玄彦带了她的妻子过来,商玄钊带的妻子则是生面孔。
商时迁这才知道,原来外头传凤凰集团这一脉的商家人感情生活丰富,不是无的放矢。
因为商玄钊跟第一任妻子离婚后,在这八年里又结了两次婚。
而且每次离婚、结婚都伴随着出轨、小三上位这样的花边新闻。
虽然她的感情经历丰富,但在对待女儿的事上还是颇为认真负责的,从不让后面的妻子过问女儿们的生活、教育。
所以,这一家五口的相处氛围虽然不如商家其余人,但三个孩子对家族的认同感还是很强的。
就在认亲的气氛一片热络浓烈的时候,又有一辆车驶了进来。
没多久,一道身影在保姆的指引下来到了商家人齐聚的宴客厅。
挽起的黑色秀发只用两个小饰物装点。
脸上是素雅又带了一丝侵略感的妆容。
鼻梁上没有眼镜,但戴了一副琥珀色的隐形眼镜。
身上一袭酒红色的礼服,令她看起来迷人又危险。
卫以衔一登场,就令场上的气氛凝滞了数秒。
商时迁笑着迎上去,宝蓝色的礼服与酒红色的礼服顿时构成一幅强烈又和谐的彩画。
商时行顿时明白,酒红色的礼服是卫以衔静心挑选搭配的。
宝蓝色又有“克莱因蓝”之称,而它跟“勃艮第红”——勃艮第红酒的颜色,——被认为是世界上最高级、最搭配的配色。①
也是公认的情侣配色。
或许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卫以衔的用意,但商家人经常跟时尚界打交道,所以多少能看出一些东西。
商从澜突然说:“时与姐,难道你就是那个——”卫以衔的金丝雀?
话没说完,意识到场合不对,她立马把话咽了回去。
冷凝的气氛因她被打破。
商与凤笑呵呵地问:“小澜在今天之前认得小与?”
“呃……”商从澜把目光投向商时行和商小五。
商小五难得机灵了一回,立马就想到了航展。
她出来替商从澜解围:“没错,她就是观弈APP的围棋高手‘时不我与’。”
尽管没听明白,但商从澜还是配合地点点头,故意摆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商时行:……
果然,咱们商家人演技不好这事,都是因为祖先把科技树给点歪了。
好在商家人并不在意这些事。
她们更加好奇,卫以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太太怎么会允许她来这里?
很快,商与凤就给出了答案。
她没提卫以衔跟商时迁谈恋爱的事,只是提了一下卫以衔在“商时与”认亲的事上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
商玄彦和商玄钊等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二三十年,都是人精了,听出了商与凤的言外之意——
卫以衔对商家有恩,所以商家要偿还恩情,不代表过去的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卫以衔也听懂了,但她依旧保持着微笑,不卑不亢地跟众人打过招呼,又把她准备的礼物送给商与凤等人。
礼节上无可挑剔。
这时的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仅剩天际的一抹彩霞。
晚宴也准备好了,商与凤便让众人入席。
“韫玉、韫佩和召棠呢?”商与凰发现少了几道身影。
“韫佩没有时间回来,召棠则是冀城水灾,她忙得抽不开身。至于韫玉……试验场那边实在是等不了太久,所以她早两天就回去了。”
祝复因为女儿失而复得,想要多花一点时间陪伴她,所以请了半个月的假。
…
因是家宴,所以大家都不怎么拘束。
倒是商与凰那一边总有人对着商时迁喊“时迁”,随后又自我纠正。
商时迁并不介意被她们错认,反而还有些感动。
酒过三巡,一直到九点,才有人提出告辞。
——商与凰年纪大了,要早点睡觉,就先回去了。
之后的一个小时,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只有年纪小的商从澜想在这里过夜,所以留了下来。
卫以衔还没有走。
商时迁对商与凤说:“奶奶,我跟阿衔出去散散步。”
商与凤:“……注意安全。”
“就在家里逛,不出去。”
商时迁高兴地拉着卫以衔的手出门了。
待走远了,卫以衔忽然拿出一个小盒子给商时迁。
“这什么?”
“礼物。”
今天她给商时迁的家人都送了礼物,连不在场的商韫玉也有,但是没有给商时迁。
商时迁倒是不在意有没有礼物,但有礼物收总比没有要快乐。
她拆开包装盒,发现里面是一个好运锦囊。
要不是它还很新,商时迁还以为是自己丢失的那个。
商时迁用她看小说多年的经验,问:“你做的吗?”
卫以衔:……
她说:“不是。”
怕商时迁失望,她补充:“我的运气不好,不能亲手做。”
商时迁迷茫地“啊”了声:“你运气怎么不好了?”
“……我的运气要是好,就不会连累你了。”
商时迁一愣。
她歪头想了想,笑了:“可是,你要是运气不好,也不会比任何人还要早找到我呀。”
————————
卫总:要不是系统,我可能真没有这个运气。
系统:你错了,倒霉的是商四(各种意义上……)
商四:阿衔老婆贴贴,我要蹭好运!
卫总:……
——
从这章开始又是一个新的节点,可能东城豪门的戏份会多起来。
(比如卫家)
注释:①克莱因蓝与勃艮第红的资料参考自词条。
第95章 冰释
尽管商时迁一心扑在围棋上的时候,会冷落身边的人。
但在提供情绪价值方面,商时迁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就像现在这样。
这是她发自真心,不曾刻意去表达的想法。
她由衷地认为卫以衔幸运,而不是为了安抚卫以衔,刻意哄她。
因此对商时迁而言,这是稀松寻常、不值得刻意去铭记的事情。
她或许转头就会忘记自己曾经温暖过别人——
对很多人来说,她们无法接受一个围棋脑的爱人。
因为她们需要更多的陪伴与来自爱人的关心、关注——这也是一种提供情绪价值的方式。
不过卫以衔同样是一个工作起来就会全身心投入的人,所以她不会奢望商时迁整日围着她转。
在她跟商时迁的婚姻存续的那一年里,她们的相处方式看着陌生、疏离。
实则她们都对那会儿的相处模式非常满意。
当下如胶似漆,不代表要否认过去的相处模式。
…
卫以衔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虽然不曾言语,交缠的手却紧了紧。
突然,昏暗的夜幕下有白光以极快的速度闪现。
快得似幻觉,但对镜头敏感的人都知道那是闪光灯。
二人扭头看去,见铁栅栏那头的景区里,有一个男人正慌张地转过身,低头玩手机。
片刻后,他又佯装不经意地往她们这边看了眼。
瞥到二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连忙跑开了去。
卫以衔示意保镖追出去。
商时迁见在自家散步也没有隐私可言,便跟卫以衔回屋了。
博物馆旁边的小门有两个保镖匆匆通过的事,很快就被商与凤知晓了。
她看到二人回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商时迁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可能被拍了。”
商与凤正准备让安保人员过去看看情况,然后景区那边很快就打电话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大晚上的,两个如猎豹般的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制服一个徒有其表的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非常抓马、吸引眼球的事。
保镖亮明了身份,道清了缘由。
景区那边见涉及商家,所以后勤保卫部的经理亲自打电话给商与凤了解情况。
现在保镖跟那个男人都在景区的保安室里。
商与凤说明情况后,景区就报警了。
很快,男人偷拍的照片与视频,还有聊天记录都送到了商与凤的手上。
通过男人跟朋友的聊天记录发现,他倒不是专程盯着卫以衔或商时迁拍的。
而是他知道景区的另一边是商家的庄园。
在下山的途中,他看到里面有人,便认为那是商家人。
于是跟路人看到明星一样,出于炫耀的目的,他录了视频又拍了照,然后发到闲聊群里。
不过有人嫌弃用微信的拍照功能拍照不够高清,他只好用手机自带的相机拍摄。
结果忘记关闪光灯,这才被卫以衔跟商时迁发觉。
他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都被删了,可已经发出去的视频和照片没法撤回,还是传了出去。
卫以衔的知名度不小。
尽管他发在群里的照片和视频被人说不高清,但还是有人认出了她。
第二天,东城豪门的吃瓜群就爆了。
[不是,卫以衔出现在商家庄园……我怎么就不信呢?]
[AI换脸吧?]
[不是凤凰集团,是在淀山拥有百亩庄园的那个商家?]
[洋葱新闻入侵东城了?]
[你们这样造谣,是真不怕商家啊?]
[只有我觉得她们穿的礼服都好贵么?]
[卫以衔身边的人是谁?怎么有点像……]
甚至有不怕死的人艾特了在群里潜水的商小五。
[昨晚商家不是举办了家宴么?卫以衔怎么会出现在商家的家宴上!不出来辟谣吗?]
众人这时才想起群里有话题中心的商家人,立马转移话题,想把聊天记录给刷过去。
商小五懒洋洋地躺在被窝里,看好几个大小群里刷屏。
发现被艾特,她看了眼是谁这么有胆。
好嘛,是黎骁那个傻缺。
见商小五没回应,黎骁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你醒了吗?世纪谣言要出现了,你知道吗?”
商小五说:“那不是谣言。”
黎骁本来还想说什么,突然被她这句话给噎住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她的嗓子仿佛被窝窝头堵住了,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差点喘不过气来。
好半晌,她才问:“你是说,卫以衔昨晚的确出现在了你们家的家宴上?”
商小五回想奶奶说过的话,说:“嗯呐。”
奶奶说了要报恩,就必然不会是送几份礼物或给点钱这么简单。
她昨晚说了不用刻意压下这件事。
如今消息放出去,大家都知道卫以衔跟她们家的关系出现了转机。
这对卫以衔来说利大于弊——
她不太稳固的卫家继承人的位子或许可以坐得更稳一些。
旁人跟她合作也可以更加大胆放心,而不用担心会触怒商家。
尽管过去八年,商家并没有针对、打压过卫以衔,但谁都知道她跟商家有隔阂、隙罅。
有些人总是会自作聪明,认为跟卫以衔合作会招来商家的报复。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他们宁愿避开跟卫以衔合作。
这样会令卫以衔错失很多机会。
如今,他们不必再有这样的顾虑。
而这件事并不会损害东城豪门的利益,所以他们都是抱着吃瓜的心态来议论这件事的。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乐于看见商家跟卫以衔冰释前嫌……
*
卫邕堃是最早给卫以衔打电话的。
他惊讶之余又颇为欣喜:“商家的家宴邀请你去,说明商家承认了你是商家的一份子!宴会前后发生什么事了,你是怎么让商家冰释前嫌的?”
卫以衔说:“这是我的私事,我没必要向你汇报。”
这话过于扫兴,卫邕堃虽然不高兴,但他也习惯了。
况且,卫以衔真能跟商家重修于好,那绝对是大喜事一件。
想到这里,他便没有跟卫以衔摆什么脸色。
转而打听起跟她一起散步的人是谁。
穿蓝礼服的女生当时走在内侧,无论是照片还是视频,都没怎么拍到对方。
偶尔有那么一两秒,对方出现在镜头里,也仅是一张侧脸。
光看侧脸,别人无法分辨是商时行还是商小五。
卫以衔没有回答,以有事情要处理为由,挂断了这个毫无意义的电话。
把手机静音后,卫以衔将手机给了跟在后面的褚霏。
一旁的商时迁没有多问,而是重新牵起她的手,继续介绍自己的小学生活。
——今天是周六。
昨晚的家宴后,卫以衔被商时迁找机会留了下来过夜。
当然了,商家人不可能让她光明正大地住进商时迁的房中,而是把她安排到了客房去。
商时迁没有偷溜去找卫以衔,不过以上课为由,在棋室里下了一个小时的围棋。
时隔八年重新踏入棋室,自然勾起了卫以衔不少回忆。
谈着谈着,她们忽然聊起了自己的学生生涯。
卫以衔听闻商时迁的小学居然在公立学校,颇感吃惊。
这是她跟商时迁结婚以来,第一次知晓的事。
商时迁突然有些怀念,提出跟卫以衔去对方读书的地方逛一逛。
卫以衔答应了。
于是今天一早,俩人就先来了商时迁就读过的小学,某附小。
这所学校是东城公立小学里口碑最好、师资力量最强、环境最好的。
尽管不是采用卫以衔就读的国际学校那种精英教学模式,但很适合商与凤的教学方针。
卫以衔想,或许正是受环境的影响,商家新三代在公众面前都没有什么架子。
…
逛完学校,正好是午饭时间。
卫以衔忽然接到谢鹛的电话,不过她什么都没说。
等吃完了午饭,她才对商时迁说:“我有点工作要回去处理,下午没法继续陪你了。”
商时迁说:“工作要紧。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也要回去工作了。”
她的工作自然跟围棋有关。
之前因没有正式的身份,所以迟迟没有答应跟观弈那边合作。
现在不需要用卫以衔的身份签约了,顾虑少了,合作就定了下来。
把商时迁送回商家后,卫以衔就赶回了卫氏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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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了,本章发一百个红包!
第96章 情劫
商时迁拿到能证明身份的临时证件后,距离她被带回商家已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她想过回天豪景苑。
但祝复为了她专门休假半个月,家人也还沉浸在团聚的情绪当中,她着实不好提出搬出去跟卫以衔住。
而且卫以衔一反常态,希望她能继续住在商家。
商时迁猜测卫以衔大概是在商业上又有什么动作,出于安全考虑,才主动让她待在更加安全舒适的商家。
因此,她不仅没能提出搬去跟卫以衔同居,连夜不归宿的情况都少有。
只有周末的时候会在那里待上半天。
如今半个月过去,祝复的假期也到了头。
——她虽然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但还有往上走的空间,这时候退休无异于放弃大好的晋升机会。
所以她也要回去上班了。
…
把姆妈送上飞机后,商时行要去接商令初放学。
商时迁原想跟大姐一块儿去接小甥女放学,但商小五抢先一步说:“大姐,我们跟棋罐晚上不回家吃饭。”
商时行说:“姆妈的飞机还没起飞呢,你就先放飞了啊?”
商时迁也一脸困惑地看着商小五,不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
商小五说:“黎骁的短剧杀青了,她请我去吃饭。她的剧组里有个女明星,我看棋罐挺感兴趣的,就准备带上她。”
商时迁:?
她什么时候对女明星感兴趣了?
等会儿。
女明星……
该不会是原著剧情里,商小五的“情劫”付千钟吧?
她以为商小五没有去参加黎骁的短剧拍摄,也没有跟付千钟组成CP后,她的情劫就过去了。
没想到,原著剧情还挺顽强的。
想到这里,商时迁点了点头:“是的,大姐,我感兴趣。”
商时行:……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没有探究,看到她们带着高锦和褚霏,便叮嘱两个妹妹:“早点回家。”
姐妹三人在机场的停车场就分道扬镳了。
赴约的路上,商时迁问:“杀青宴的地方在哪?”
“瑞吉酒店103楼的自助餐厅。”
商小五说完,见商时迁准备打电话。
瞄了眼联系人后,说:“你要把肖泺萌喊上吗?不用了,我已经叫上她了。”
商时迁有些讶异。
商小五自鸣得意:“我也是长了心眼的。虽然高锦也在,但多个人就多一双发现违法行为的眼睛嘛!”
高锦的气质太明显了,正好能给肖泺萌打掩护。
真有问题的人只会去防备高锦,而忽略了肖泺萌。
商时迁笑了笑:“确实长心眼了。”
到达瑞吉酒店后,商小五直接把车停在门口,车钥匙也不拔,因为自会有泊车员上前来帮她把车停好。
商时迁算是知道,为什么商小五每次到天豪景苑,都直接把车停在别墅门口了。
敢情是把卫以衔家当五星级酒店了。
…
瑞吉酒店是五星级酒店,而它的自助晚餐要1020元左右一人。
像商小五、黎骁这样经常光顾的白金会员能打6.8折。
折后加上10%的服务费,约七百多。
正当商小五感慨,前不久还在哭穷的黎骁居然舍得将杀青宴的地点设在这里时,电梯停在了103楼。
她们一出去就看到了正在捞龙虾的肖泺萌。
由于不用自己花钱,肖泺萌非常快乐:“来了啊,这里居然有龙虾刺身,而且还是现捞现做的。”
商小五说:“你这就吃上了啊?”
肖泺萌说:“来了干看着别人吃,岂不是很傻?”
商小五没管她,先去找黎骁她们。
由于餐厅的人不是很多,她很快就看到了黎骁和她的女朋友祝元颖,付千钟,以及两个生面孔。
商小五问黎骁:“杀青宴就你们几个?”
难怪黎骁舍得来这里,原来只有几个人。
黎骁将她拉到一边,低声说:“我这不是为你着想么!剧组的杀青宴人多,万一又出现那种事,我怎么跟你家人交代啊!”
商小五去参加生日宴会,差点被赵笃行的女朋友王夏蝶陷害嗑药的事已经传开了。
黎骁虽然没有害商小五的心,但也不想让商小五在自己的场子出事。
所以今晚的杀青宴只请了几个重要的人物。
祝元颖就不必说了。
黎骁准备跟付千钟展开更多合作,所以把她也带上了。
至于那两个生面孔,一个是投流平台的负责人,一个是她的MCN公司的投资人。
所谓投流,就是在乐抖等平台上打广告,然后将人吸引到短剧的平台。
比如乐抖推广小说的视频底下有个应用链接,点开就能跳转到别的APP,或小程序上去。
黎骁的短剧拍完就该进行投流了,所以趁机把负责人约出来谈合作。
黎骁说:“你不是想见付千钟么?她就在那里,去吧。”
商小五说:“不是我想见她,是我姐……妹想见她。”
说到这个,黎骁的眼里大放异彩:“她在哪里?”
当别人都在好奇卫以衔怎么会出现在商家的家宴上面时,她反而对商家那个刚找回来的商六小姐更感兴趣。
商小五准备看黎骁的乐子。
指了指肖泺萌身旁的人:“喏,在那里。”
黎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下一秒,便僵在了原地。
大半夜的,撞鬼啦!?
————————
此时的卫总正在赶来的路上……
卫总:听说你对女明星感兴趣?
商四:@_@
——
加个更补今天的字数。
第97章 放飞(修)
在默念了三遍二十四字真言后,黎骁在商小五的脸上看到了乐子人才有的表情,立马就明白过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鬼。
“她怎么长得跟……一模一样啊?”
商小五问:“一模一样?你还记得我姐长什么样?”
黎骁没关注过棋坛,也没见过商时迁几回。
后来商时迁出事,才令她留下印象的。
不过她对商时迁的长相认知多来源于照片。
而照片与真人又有偏差。
所以她听到商小五的话后,立马就觉得商时与跟商时迁也不是一模一样,只是有80%的相似度罢了。
不过,她怎么觉得“商时与”这名字有点耳熟呢?
恰好商时迁跟肖泺萌走了过来。
黎骁立马上前去打招呼:“你是时与吧?我叫黎骁,是你姐的朋友,你喊我黎姐就行,不然也可以喊我梨子姐。”
商小五:……
成为商棋罐的姐姐的感觉好怪,但是有点爽。
商时迁说:“我认识你。”
她这么有名吗?黎骁心里美滋滋的。
商时迁说:“你的女朋友是祝元颖,你们曾经来过围棋室找我。”
黎骁:?
她呆滞了片刻,震惊:“是你——”
要不是怕惊扰了餐厅别的客人,她只怕要叫出声了。
她终于想起商时与是谁了!
——这不就是卫以衔的金丝雀吗!?
卫以衔跟商小五的姐姐结婚了,丧妻八年后又包养了商小五的妹妹,并且商时迁跟商时与这姐妹俩还长得那么像!
这是什么小姨子替身背德文学、惊天狗血大剧!?
等会儿,卫以衔之所以能参加商家的家宴,该不会就是这个缘故吧?
商小五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低声警告她说:“她跟卫以衔不是那种关系,你别乱说,不然我们家人会不高兴的。”
死而复生的商时迁在商家的待遇堪比商家传世的丹书铁券。
谁都不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更别说会放任那些中伤她的流言蜚语的事发生了。
知道“卫以衔的金丝雀叫商时与”这则流言的人不多。
一旦这流言传出去,黎骁就是头号嫌疑人,商家会放过她才怪。
黎骁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准备等一下回去警告自己的女朋友,避免她在外面乱说。
商时迁似乎没发觉黎骁内心的慌张,微笑着说:“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们呢,要不是你们,我跟小五也没法相认。”
黎骁尴尬地笑了下,不敢说她当初是奔着帮商小五来抓卫以衔的金丝雀去的。
大概是她们在这儿待太久了,祝元颖找了过来。
黎骁顾不得向祝元颖介绍“商时与”,先把她们都带过去跟付千钟和另外两人碰面。
然后再找个上厕所的借口,把祝元颖拉到一边,交代她:“你可别对外说商时与当过卫以衔的金丝雀,惹怒了商家,别说你,我也没有好果子吃。”
祝元颖还想借助黎骁与商小五的关系,实现阶级的跨越呢,自然不会那么大嘴巴。
“你放心,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金丝雀。”
情侣俩对好了口供,这才回去。
…
没有她们当纽带,餐桌上的氛围虽然不至于冷场,但也不算热烈。
商时迁本就不是这个圈子的,过来也只是看看付千钟跟商小五会不会被剧情推着,看对了眼。
另外四人,一个是搞艺术绘画的,一个是娱乐圈的,一个是短剧平台的,一个是纯粹有钱想通过MCN分流量蛋糕的。
共同的话题少之又少。
只有投资人跟付千钟聊得比较火热。
付千钟见有些冷场,主动问商小五和商时迁:“你们想吃点什么?非海鲜部分可以在菜单上面点,海鲜的话可以过去现捞,避免吃到不新鲜的。”
商小五不是第一次来这边吃,自然懂这里的用餐规则。
但受肖泺萌的影响,她下意识地说:“龙虾刺身。”
“需要我帮你挑龙虾吗?”付千钟问。
投资人说:“我需要。小千,帮我挑几只有膏的,再要五份鱼子酱。”
商时迁跟商小五下意识看她。
很快发现她喊的是付千钟的“千”,而不是商时迁的“迁”。
她们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付千钟比划了个“OK”的手势。
商小五还没回答,肖泺萌、高锦及褚霏就分别端了龙虾刺身、三文鱼、鳌虾、海胆等海鲜过来。
肖泺萌把其中两份龙虾刺身分别搁商时迁和商小五面前。
随后她端着自己那一份,大喇喇地找了个空位坐下,说:“我盯着厨师切的,吃吧。”
高锦和褚霏也默不做声地将其余海鲜摆在她们面前,又去拿别的。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是自助餐厅的服务员。
投流平台负责人:原来有钱人出门还自带保姆。
投资人心里流泪:我身家千万算个屁,连出门自带保姆都办不到!
经常带着小助理出门,习惯了把小助理当保姆使唤的付千钟只是有些吃惊,倒没脑补什么。
商时迁:……
商小五:……
她们没法解释,只能默默地低头吃东西。
…
商时迁一直在观察商小五跟付千钟。
不过许是有很多大灯泡在,直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二人也没有什么交流。
投资人跟投流平台负责人吃完就离开了。
黎骁看了看剩下的人,问:“要去星耀吗?虽然我没有把剧组的人叫过来,但是在星耀开了包房唱K。”
“你们除了星耀和伯爵,就没别的地方可以安排了吗?”
黎骁刚想说她没安排伯爵,毕竟伯爵的消费是星耀的三倍,她把所有零花钱都投到了公司和短剧上面去,今晚请客的钱都还是问父母要的,实在没钱去伯爵。
但想到赵笃行生日那晚在伯爵开了包房,然后伯爵就被警方突击检查了。
付千钟笑了笑,说:“我明天还得赶飞机,先回酒店休息了。”
黎骁勾着商小五的肩,低声问:“你能帮我送一下吗?”
商小五说:“我跟她又不熟,你不能送吗?”
“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商小五非常理直气壮:“我是有姐妹的人!”
黎骁:……
哦,对哦。
她们的对话并不是没人听见。
付千钟感觉自己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有些尴尬。
同时也有些不满。
她没提出让她们送,她们这么自作主张,尴尬的反倒是她。
她说:“不用麻烦你们,我让小助理过来接我就行了。”
说着,拿起包包就离开了。
黎骁跟商小五四目相对,互相瞪眼。
商时迁说:“我们也走吧。”
她们离开的时候,付千钟还在等电梯,于是就一起下去了。
商时迁主动询问付千钟:“付小姐的酒店在哪里?”
黎骁知道,说:“丽帕。”
商时迁笑说:“那跟我顺路,我送你吧。”
商小五寻思,她们回家根本就不经过丽帕酒店,怎么就顺路了?
突然想起,这里去天豪景苑的话,的确会经过丽帕酒店。
付千钟不解地看了看她,又看看商小五。
这俩不是姐妹么,难道不住一块儿?
商时迁又对商小五说:“跟奶奶和大姐她们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去。”
商小五:“……你自己说。”
她把人带出来,却没把人带回去,奶奶和大姐肯定要骂她。
从电梯出来后,黎骁特意拽着商小五放慢脚步。
等离大家有好几米远了,黎骁才压低声音问:“哎,你这妹妹……该不会对付千钟感兴趣吧?”
商小五问:“你怎么知道的?”
黎骁震惊。
好家伙,金丝雀一朝蜕变成金凤凰后,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卫以衔知道了,不会吃醋吗?
不过,有可能商时与当初是被卫以衔强迫的,并非真心喜欢卫以衔。
她现在有商家撑腰,不用再跟卫以衔虚与委蛇,就果断地踹了金主,勇敢地追求新欢了?
虽然脑补了很多,可她还是回答了商小五的问题:“她今晚不知道看付千钟多少回了,瞎子都看得出来!”
这回换商小五震惊了。
商棋罐终于移情别恋,不喜欢卫以衔了?
要真是这样,她无论如何都会撮合商棋罐跟付千钟的。
低声交流的俩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们身后的人,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似的。
商小五察觉到不对劲,回头看了眼,吓得险些当场暴毙。
“卫以衔!?你跟踪我们啊?”
这一声叫喊,令酒店大堂里往来的客人纷纷侧目。
快要走出大门的商时迁也猛地停下脚步回头。
然后她就看到了身穿半正式晚礼服的卫以衔。
还有几个同样穿着礼服,原本正在边走边聊天,结果都因商小五的话而停下脚步的男女。
商时迁在那群人里面认出了卫以徽,另外几人也有些眼熟。
卫以衔冷着脸说:“不要自作多情。”
商小五也看到了离她不远的卫家人。
“……这么巧?”
有人笑呵呵地上前来:“是挺巧的。商五小姐也来吃饭?早知道商五小姐也在,我就邀请你了。”
商小五尝试辨认对方,几秒后,宣告失败。
“邀请我干嘛,我又不认识你。”
对方神情顿时变得十分尴尬。
黎骁悄声提醒商小五:“这是卫以衔的小姑姑卫念君的儿子……哦,今天好像是卫念君五十岁生日,她儿子包了三楼给她过生日来着。”
商小五瞪她:“那你为什么要挑这里?”
黎骁说:“我也是来了后听人说才知道的。临时改地点已经迟了……反正我们在103楼,她们在3楼,碰见的几率很小。”
“几率小吗?”
已经朝她们走来的商时迁听到她们的对话,心说:原本是小的。
可谁让商小五是“恶毒女配”,而卫以衔又恰好在这里呢!
等会儿……
尹在水该不会也在吧?
按照原著剧情的尿性,这样的场合最适合搞事了。
这个念头还没按下去,又有一部电梯下来,从里面走出了两道身影。
商时迁的目光瞬间就跟其中一人对上了。
好嘛。
尹在水也在。
至于尹在水旁边的女人,大概率是顾克宁了。
卫以衔及卫家人、尹在水及其青梅竹马顾克宁,还有在原著里有独立番外的恶毒女配商小五及付千钟……
她确定了,原著剧情想搞一波大的。
*
商时迁在神游太虚,完全没有想到她的出现,给其余人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一开始她站在门口,离众人有三四十米。
加上卫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商小五身上,因此都没有注意到她。
可是随着她与众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在灯光的照耀下,她的存在感越发强烈,面容也越发清晰。
认出她的人,先是一愣,旋即皆陷入了震惊、恍惚的状态。
人群中,有人瞳孔震缩,面无血色。
也有人在震惊之余,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还有人吓得捂住嘴,退后了半步。
……
卫以衔倏忽回头,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
————————
卫总:老婆盯女明星看了一晚上,还打算送对方回酒店?
商四:“。”
第98章 秘密
两周前。
在收集到足够多关于周然集团财务造假的线索后,证监会的稽查部门正式对周然集团展开调查,并向公众征集证据。
周家人发现尹在水在暗中搜集相关证据,认为这事之所以会被捅到证监会,是因为她跟卫以衔搞的鬼。
不然卫以衔不可能突然中止收购案。
而正是因为收购案,周然集团财务造假的事才被揭露。
证监会通过舆情发现了这一情况,自然要查找线索。
哪怕周然集团设了很多道“防火墙”,但也总有灰色的地带。
这一查,就让证监会找到了线索。
因此,气急败坏的周家人立马终止跟尹在水的合同,并斥责她及其公司没有职业素养。
对此,尹在水并不在意。
决定财务造假的是周家人、周然集团的高管,帮助他们造假的是会计师事务所,未能尽到监督义务的也是证券公司。
周然集团并未在她担任顾问的时候财务造假。
不仅如此,这个问题是她发现的。
再怎么样都处罚不到她的头上来。
许是她这般有恃无恐,没两天,麻烦就找上她了。
一开始是她在启动车子的时候,没有发现有小孩子在她的车底玩耍,险些就把车开出去了。
幸好保镖尽责,不仅绕车一周,还检查了车底。
于是就发现了一个躲在里面不吱声的三岁孩童。
后来调查发现,孩童是跟着大一点的小孩躲猫猫,在别人的建议下躲到里面的。
尹在水来开车的时候,他更不敢乱动了。
这事看似是个巧合,尹在水没放在心上。
然后又过去几天,尹在水的新能源车发生自燃的情况。
也是保镖及时把她带走,她才没有落得只剩一个架子的惨况。
但接二连三出事,她也意识到了不是她倒霉,而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顾克宁知道后,便让尹在水搬到她住的小区,跟她一起住。
她们以为对方会对顾家有所顾忌,不敢再对尹在水下手。
没想到对方大白天的就敢动手。
尹在水和顾克宁周末去逛街,然后在一家咖啡店喝咖啡时,一辆失控的车直接撞了过来。
要不是中间有根柱子挡住了那辆车,她们俩都得交代在那里。
这件事彻底惹怒了顾克宁。
很快,周然集团董事长及其子周勤思便作为这一系列案件的主谋,被警方传唤调查,并拘留了。
周家人近些年行事愈发张扬、无所顾忌,由此下场,卫以衔早有预料。
可她没想到,周勤思的母亲辛禾会跑来找她。
据卫以衔了解,辛禾原是一位珠宝设计师,在珠宝界算得上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但她在一场顶级的珠宝秀上结识了周然,并迅速陷入爱河。
婚后,辛禾被要求放弃工作,专心在周家当豪门太太。
于是她的姓名就被逐渐抹去。
东城豪门都只记得她叫周太太,是周然的妻子、周勤思的母亲。
卫以衔跟辛禾毫无交集,跟周然、周勤思父子被传唤调查的事也没关系。
她不明白辛禾为何而来。
但她还是见了辛禾。
辛禾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请你帮忙救一救勤思。”
卫以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是什么令你认为我会蹚这浑水的?”
“勤思说他知道你们卫家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可以令卫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连你都无法独善其身。”
“哦?”
辛禾见她气定神闲,又抛出了一个令她无法拒绝的理由:“这个秘密似乎跟卫总的亡妻被害有关。”
卫以衔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辛禾说:“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他说尹在水是你的初恋,尹在水也是为了你才回国的,如果你能说服尹在水出具谅解书,他就把秘密告诉你,并且绝对不会告诉商家。”
余下的那些威胁的话,她没说出口。
因为她清楚,卫以衔必然能听出言外之意。
…
辛禾离开后,秘书尹怜进来汇报新的行程预约:“卫总,您的小姑姑给你打电话,说八月十二号是她的五十岁生日,她在瑞吉酒店办生日宴,希望您能前去给她庆生。”
卫以衔想也没想,便说:“替我挑一份生日礼物送过去。”
突然,她脑海中闪过辛禾的话。
又改了口:“等一下,回复念君姑姑,我会去的。”
*
辛禾虽然没说那个秘密是什么。
但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卫以衔基本可以断定周勤思所说的秘密,是指卫家有人跟商时迁的死有直接的关联。
因为一旦让商家知道是卫家的人对商时迁下的手,商家肯定会报复卫家。
届时不死不休,自然会令卫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至于周勤思一个吊儿郎当的二世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秘密……
卫以衔去见过周勤思,但他没有透露半个字,只嚣张地说真相绝对是她,甚至是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
*
卫以衔的目光从在场的卫家人脸上扫过。
心里有鬼的人看到死而复生的商时迁,很难会保持镇静。
不过,正常人看到死去多年的人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点反应都没有才不正常。
以至于除了不认识商时迁的人,其余人基本都一副见鬼的惊恐模样。
卫以衔暂时看不出谁有问题。
…
“怎么都没人说话了?”尹在水问顾克宁。
顾克宁回过神,问:“你见过卫以衔的亡妻吗?”
尹在水不明白她怎么忽然提到商时迁,说:“看过她们的婚礼视频……是你的发的,忘了吗?”
顾克宁:……
她记起来了。
卫以衔跟商时迁结婚的时候,她故意给尹在水发视频,然后借此机会安慰尹在水。
不过,尹在水可能也就难过那么一阵子。
哪怕她依旧对卫以衔念念不忘,也只会想着卫以衔,怎么会去关注商时迁?
更何况婚纱照是精修的,结婚当天的妆也浓一些。
无论是婚纱照还是视频里的商时迁,都跟她真人有一点出入。
过去了这么多年,尹在水早就不记得商时迁长什么样了。
顾克宁笑了笑:“没什么,可能他们都被商家六小姐吓到了。”
“商家六小姐?在哪里?”尹在水问。
顾克宁指了指商时迁,说:“那位跟商时迁长得很像的女孩,估计就是商家刚认回来的六小姐,商时与。”
她们的对话传入卫家人的耳中。
卫家众人如梦初醒,迅速稳住了心神。
对啊,最近不是都在传,商家找回了一个女儿嘛!
都说这个女儿跟商时迁有一点像……
呃,怕不是有“亿”点像。
但像归像,只要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商时迁变成鬼回来吓人就行。
…
卫以衔瞥了顾克宁一眼。
压下心头的不满,似笑非笑地看向神游太虚的商时迁:
“来跟感兴趣的女明星吃饭?”
商时迁:?
修罗场的第一把火怎么就烧到她的身上来了?
这么大的阵容,她一个连姓名都不配出现的炮灰……
哦,好吧。
可能正是因为她是炮灰,所以理所当然地受了这第一把火?
商时迁腼腆地说:“以前没接触过明星嘛。”
卫以衔:……
她好气又好笑。
气她承认了,又能听出她的“感兴趣”无关于情感。
而且,商时迁的确是第一次接触娱乐圈的人。
人群中的卫以徽听见商时迁的声音,眼睛一瞪。
这不是卫以衔养的金丝雀吗?!
她下意识挤上前去,说:“商六妹妹,我认识不少更红、更大牌的明星,你想见她们的话,我随时可以给你安排。”
众人睨她。
这么快就喊上“妹妹”了?
商时迁想起在卫氏集团休息室的事,当即对她的提议表示敬谢不敏。
卫以衔掐了掐眉心,上前几步,将二人阻隔开来。
卫以衔对商时迁说:“早点回家。”
商时迁本想告诉她今晚去天豪景苑的,可是当着这么多卫家人的面,反倒不好说出口了。
“好吧。”
卫以徽听说她要走,忙道:“商六妹妹,干嘛这么着急走?你跟我二姐是朋友吗?哦对了,我叫卫以徽,徽章的徽,是卫以衔的妹妹。”
下线了几分钟的商小五也回过神。
她说:“谁准你喊她妹妹了?你们卫家人都别来沾边。”
商时迁拍了拍商小五的肩膀,制止她继续往下说。
倒不是希望她能改变对卫家的态度。
而是这里属于公共场所,她们的言行举止都备受关注。
商小五这才偃旗息鼓,拉着商时迁的手就走。
商时迁没有留恋,向卫以衔挥手道别后,又对卫家人说:“今天有些匆忙,来不及跟你们一一打招呼。下次有机会,再正式跟大家认识一下。”
卫家人神色各异,仅有少数几人的脸上扬起了笑容,朝她颔首示意。
…
离开瑞吉酒店后,商时迁戳了戳系统:【修罗场,就这?】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嘛!
系统:【……】
你确定是什么都没发生吗?
不过它还是告知了商时迁一个好消息:【女主在众人,尤其是白月光面前吃你跟别人的醋,表现出了对你的超强占有欲和爱意,爱意值成功突破70%!】
商时迁之前就知道掉马之后的爱意值增速非常快。
在今天之前,已经到68%了。
没想到今晚这个小插曲,居然还能一举突破70%。
该不会是因为尹在水在场吧?
她问:【70%是延长多少寿限?】
【64个月。】
加上之前累积的五年多,商时迁心算了下……至少十年内不用发愁了。
她决定明天就去报名下个月的定段赛。
围棋定段赛每个月会举办一次,8月的报名时间已过,只能等9月了。
…
商小五看见付千钟上了褚霏的车,商时迁也往那边走。
忍不住问:“你不是答应了卫以衔会回家的吗?”
商时迁眨巴着眼睛:“对啊,我答应她会回家的呀。”
商小五:?
这是什么废话文学?
肖泺萌经过,笑了:“她说回家,没说回的是哪个家呀。”
商小五语塞。
敢情答应的是卫以衔,所以就回卫以衔那个家是吧?
*
酒店大堂。
卫以衔翘了翘嘴角。
没想到吃醋还能吃出爱意值突破70%的惊喜来。
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敛容,对上心思各异的卫家人。
这时,电梯“叮——”地响起,卫邕堃及几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中年人陆续抵达大堂。
先下来的都是卫家的年轻一辈。
现在下来的则是卫邕堃那一代的。
看见卫以衔她们还没走,卫邕堃问:“不是说要先走吗,怎么都站在这里?”
“爸,你知道我们刚才遇见谁了吗?”卫以徽夸张地说:“商家刚认回来的孩子!”
卫邕堃张望:“在哪呢?”
“走了。”卫以徽瞥了卫以衔一眼,促狭地说:“而且,她长得跟我二姐妻很像。”
卫邕堃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二姐妻”指的是二姐卫以衔的妻子。
卫邕堃:……
这么说,对方长得很像商时迁?
难怪他下来的时候,感觉氛围有些怪。
卫以衔没有参与进他们的话题里,也不打算满足他们的好奇心,转身走了。
————————
今晚真的被JJ打乱了更新的节奏。
因为犯困,一直没精神码字,但是怕错过了0点,我全勤就没了,一直不敢睡。导致我字也没码,还得大半夜守着更新T_T
第99章 口味
“卫以衔,正好遇上,去喝一杯?”
顾克宁在卫以衔上车前,开口留住了她。
卫以衔注视着宛如一头笑面虎的顾克宁,应了下来。
来到上次私人聚会的高级会所,顾克宁让酒保把她保存在这里的威士忌开了。
没一会儿,会所的老板亲自把酒送了过来。
顾克宁笑问:“怎么是唐老板亲自送过来?”
“看到你的酒动了,就知道你来了。”唐老板也笑容满面,如沐春风。
唐老板跟卫以衔、顾克宁的关系都不错,也认识多次来这里喝酒的尹在水。
她从别的客人那里听说了她们过去的三角关系,见她们居然会聚到一块儿,觉得非常稀奇。
要不是她知道卫以衔有了新欢,眼前的局面就成修罗场了。
送完酒,唐老板又让人送一些点心水果过来。
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
许是有了唐老板的暖场,卫以衔、尹在水和顾克宁之间的沉默被打破。
卫以衔率先问尹在水:“周家人找你了?”
“你真是料事如神,他们很多人都在找我。”
尹在水神色轻松,在她的身上看不到多次死里逃生的后怕和恐惧。
顾克宁说:“周然和周勤思被传唤调查的消息传出去后,对周然集团的影响很大,周家人自然坐不住。不过,他们不敢过来。”
本就爆出财务造假丑闻的周然集团,在短时间内,又被爆出董事长父子俩涉嫌多次雇凶杀人,一起被警方传唤调查。
周然集团的股价直接跌停,一众股民苦不堪言。
尽管周家紧急发布公告,称雇凶杀人的事完全是捏造、污蔑的,但很快就被打脸。
周家人过往干过的违法乱纪之事,有一件算一件,都被爆了出来。
比如,周然集团曾经有一位员工,在职期间没有任何过错就被辞退,不予赔偿不说,连当月的工资都被扣没了。
她去讨说法,周勤思却嚣张地表示,周然集团是他家的,规章制度都是他说了算。
他不仅不赔偿、不发工资,他还要花一百万让员工身败名裂。
气焰嚣张地他还扬言曾经买凶杀人,员工不怕死就跟他对抗到底。
这份录音被爆出来,无异于增加了他雇凶谋害尹在水的嫌疑。
网上叫骂声一片。
卫以衔觉得这是顾克宁的手笔。
顾克宁常年接触各种司法案子,哪怕有些案子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周家干的,可只要曾经有苦主起诉过周家,就会留下记录。
她只要找人将这些事曝光出去,曾经的苦主必然会出来发声。
讨伐周家的声音大了,相信他们真的干了违法犯罪之事的人就多了。
她不仅要让周家父子坐牢,还要让周家名声扫地。
…
卫以衔抿了口凉白开,说:“我不是料事如神,而是他们来找我,想让我劝你出具谅解书。”
尹在水看着她:“那你准备来劝我吗?”
“周家许了你好处?”顾克宁笑眯眯地问。
卫以衔没有回答顾克宁的问题,而是对尹在水说:“我不会劝你。相反,我希望你追究他们责任的态度坚决一点。因为周家准备反击了。”
卫以衔给了尹在水一个U盘:“这里面是周家写的通稿,准备深扒你的家世背景,并以此来挽回周家的形象与口碑。我只能拦截一阵子,等周家反应过来,肯定还会准备新的渠道。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最好的洗白周家父子的办法就是“受害者有罪论”。
尹在水早已移民,她的国籍就是一个可利用的污点。
然后她的爷爷尹开,也会成为她被攻讦的污点之一。
水军只要抓住这两点,再引导舆论:“周家父子真雇凶了又怎么样?尹在水本来就该死。”
舆论风向就会转变为对周家有利的方面。
尹在水去找唐老板借电脑。
顾克宁晃了晃酒杯,问:“你为在水做这么多,就不怕你的新欢吃醋?”
“我的事不劳你操心。你与其耍各种小手段,逼迫尹在水不得不依靠你、留在你的身边,还不如光明正大地追求她。”卫以衔冷淡地说。
“我不是很明白。”顾克宁装傻。
卫以衔懒得费口舌,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说完,她起身,意味深长地说:“酒是好酒,但在我看来已经过时了,不再是我的口味。你典藏的酒,自个品尝就行,我就不喝了。”
顾克宁看着她离去的背景,眯了眯眼,久久没有言语。
过了好会儿,去接电脑的尹在水也没有回来。
顾克宁心头闪过不祥的预感,刚走出去,准备去找人,就发现尹在水回来了。
“U盘的文件看了?”顾克宁问。
尹在水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我拷贝出来发我邮箱了。”
顾克宁太了解尹在水了。
她摆出这样的表情,分明是有问题。
果不其然,尹在水问:“你把我托你调查的事,告诉了商家?”
*
卫以衔的离去并未将卫家人的注意力从商时迁的身上转移。
关于她的话题还在继续。
原本该回各自的小家的卫家人都不约而同地回到了卫家的大豪宅。
卫念君对卫邕堃说:“看来,商时与改天会来卫家拜访。”
言外之意是,等商时与真的来了,让卫邕堃务必通知她。
从儿女的口中得知“商时与”跟商时迁长得很像后,卫邕堃的心里反倒有些犯嘀咕。
他摇摇头:“客套话而已,她未必会过来,商家也未必肯让她来。”
卫邕堃的弟弟说:“要不是那张脸,我还以为是商家哪个人生的私生女。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呢?”
“世上真的没有鬼吗?”卫以徽大喇喇地斜靠在钢琴旁。
而坐在钢琴前的是卫老三的妻子仇师雅。
卫老三卫以铢被卫以衔逼得跑到了湾岛,身为妻子的仇师雅却没有跟着他跑,依旧以三少奶奶的身份待在卫家。
借着钢琴的遮挡,她跟卫以徽眉来眼去了好一会儿。
直到卫以徽发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五妹,大晚上的别说这些,不吉利。”老四卫以镐怯弱地说。
卫以徽嗤笑:“不做亏心事,怕什么夜半鬼上门?”
她的堂兄怼她说:“也不知道是谁在中元节的时候崴了脚,刚下飞机就嚷着要去上香祈福。”
她理直气壮地说:“正因为我相信鬼神,所以没做亏心事的我才无所畏惧呀!”
“够了。今天是小姑姑的整寿,吵吵嚷嚷像什么话?”老大卫以铻开了口。
他说着,咳了好几下。
明明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他开口后,无论是卫以徽还是堂兄弟,都没吱声了。
*
低调奢华的豪车驶离灯红酒绿的会所,融入到东城的夜色中。
司机老刘问:“卫总,是回天豪景苑,还是去淀山风景区?”
卫以衔吐出一口浊气:“……回天豪景苑。”
近来麻烦的事一件接一件,各种谜团也接踵而至。
其实在她决定跟商时迁相认之前,就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了。
可是她没想到,竟然会意外得到跟商时迁的死有关的线索。
当年这桩案子,警方是尽了全力去调查的。
不管是从陈宝铭的人际关系入手,还是调查他的所有网络踪迹,都没有查出可疑的地方。
假如有人在网上唆使他,必然会留下痕迹。
可除了一些偏袒卫以衔、发泄不满的毒唯言论外,并无证据显示有人怂恿陈宝铭行凶。
如果卫家有人参与到这里面来,那肯定不是通过找黑客抹除痕迹这种方法。
不过,周勤思能知道这个秘密,说明他有接触这件事的渠道。
周家没有互联网相关的业务,所以可以排除他是通过网络获悉的秘密。
剩下的……
要么是他跟陈宝铭有关系,从陈宝铭那儿获得了什么信息。
要么是他直接或间接地看到了卫家人出手。
有一点可以确定,周勤思如此言之凿凿,说明卫家的那些人跟陈宝铭有直接或间接的接触。
网上的接触基本可以排除,那么就只剩现实中的接触。
因为在现实中接触,如果没有证人,陈宝铭也没有指出这个人。
除非警方开了上帝视角,否则也查不出来。
卫以衔给谢鹛打了个电话,让她调查八年前,陈宝铭的活动轨迹以及卫家是否有哪个人的活动轨迹跟他是有交叉的。
谢鹛头都大了。
她不得不先给卫以衔打预防针:“卫总,时间过去太久了,恐怕有效的信息很少……”
“你先去查,别的方面,我会安排下去的。”卫以衔说。
她得再找时间去一趟拘留所,看看能不能从周勤思那儿撬出有用的信息来。
正琢磨着,车子驶入了天豪景苑。
老刘说:“卫总,屋里的灯是亮的。”
卫以衔回过神,然后透过落地窗,看到了褚霏的身影。
照说现在不是褚霏跟应嘉换班的时间……
突然,她怔住,旋即不紧不慢地下了车,进到屋里。
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了声音:
“哎,姆妈,您早点睡,我明天就回去,保准不叫奶奶她们担心。”
终于把姆妈安抚好了。
商时迁躺在沙发上,又看了眼时钟,嘟囔:“都快十点了,卫以衔怎么还不回来?”
卫以衔突然收起脚步声,没有声息地接近,再一个俯身。
“哎!阿衔,你回来啦!”商时迁吓了一跳。
卫以衔没说话,按着准备起身的她,笑意盎然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是唇。
商时迁见她弯腰太久,对腰不好,干脆拽了拽她,使其跌落怀中,然后拥着,递上更炽烈火热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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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评论区抽了,后台也看不见。
偶尔能刷出来一两条_(?3」∠)_
…
卫家的人也很多,但都不是很重要。
本来不想写名字,但是在用别的代称时又担心不够明确。
而写了,又给人一种人物很多,记不住的感觉。
所以……还是那句,除了卫老登,及卫以衔的几个兄弟姐妹的名字之外,其余的都不重要,不用记……
第100章 吃醋
从沙发,到浴室,再到柔软的大床。
商时迁表示,才半个多月没回来,这偌大的别墅就变得冷清极了。
还好,自带高温buff的她又回来了!
不过空调开晚了,无法令刚检验完卫以衔围棋课学习成果的她在短时间内降低体温。
商时迁起身准备去洗个澡。
卫以衔忽然扣着她的五指,将她重新拉回来,压在身下,问:“女明星是怎么回事?说实话。”
商时迁寻思,敢情她不相信自己之前的话。
这口醋真是陈香浓郁,醋味悠长。
“之前我听商小五说,黎骁打算让她跟付千钟组CP炒作。
“虽然商小五拒绝了,但是今晚黎骁邀请小五跟付千钟去吃晚饭……
“我这不是在观察她们之间,有没有这个苗头嘛。
“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来着?”
卫以衔:“没说过。”
“那可能是我记岔了。”商时迁没有去纠结自己到底说没说过。
卫以衔好气又好笑地咬了咬她的下巴。
“这个位置太明显了。”商时迁仰起下巴,微微错开。
“明天就走?”卫以衔问。
“你不是要上班么?”
卫以衔看着她,忽然松开纠缠的手指,抬手捋着商时迁披散在枕头上的头发。
手指从发丝间穿过,她看得出商时迁很热,因为发根处都被汗水打湿了。
商时迁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于是说:“我明晚再过来。”
其实卫以衔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们都以为商时迁是遇上了一个偏执的神经病。
事实却是,商时迁极有可能是死于卫家的勾心斗角?
别说商时迁、商家无法原谅她,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对不起。”
商时迁一怔。
忽然感觉有很小的水花溅到了脸上,冰冰凉凉,仿佛是错觉。
然而商时迁知道不是错觉。
因为她看见了卫以衔欲夺眶而出的眼泪。
忽然间,就心里塌陷了一块,莫名发慌。
她捧着卫以衔的脸:“阿衔,不哭。”
卫以衔强忍着泪水,问:“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吗?”
“因为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啊。”
卫以衔一顿,破涕为笑:“你这话特别恋爱脑,知道吗?”
商时迁见她笑了,才说:“你从不轻易落泪,几次落泪都是因为我的死……我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令你再度陷进这悲伤、自责的情绪当中。但我依旧坚定地认为,你无需为我的死而背负什么责任。”
卫以衔没说话,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搂着她重新躺下。
过了会儿,卫以衔调整了情绪。
“如果你的死另有真凶呢?”
商时迁吃惊:“哎?可……”
可是她记得的确是陈宝铭杀了她呀。
难道陈宝铭是受雇于人?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商时迁果断放弃纠结,转而去找系统。
她想不明白的事,系统或许知道答案?
商时迁唤醒系统:【小黑统子。】
系统还没出来,卫以衔倒是先不动声色地将被子扯过来盖在她们的身上。
系统:【打码成功,宿主请说。】
【原著小说里有提过杀害我的凶手或什么帮凶吗?】
系统无语。
把它喊上线就是为了这点事?
它说:【不知道。原著没明确指出。】
商时迁也不失望。
毕竟小黑统子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她早有心理准备。
与其寄希望于系统,还不如……等会儿。
“不知道”与“原著没有明确指出”乍听之下没什么问题,可仔细琢磨,这话矛盾了。
系统是因为原著没有明确指出,才不知道?
亦或是,它不知道凶手,但暗示原著或许有答案?
她问:【没明确指出,也就是说,我的死真有隐情?】
系统说:【宿主,没有哪部小说会去探究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炮灰的死因。】
它话锋一转:【但是这个世界是原著小说衍生出来的,原著没提的事不代表衍生出来的世界里没有发生。因为原著中的逻辑漏洞,世界会自动填补。原著的焦点是女主与白月光的感情,宿主要找的答案,或许番外会有说明。】
商时迁若有所思。
她现在可以看七篇番外,已经看了商小五X付千钟这对CP的番外,以及女主和白月光因她的围棋而吵架的番外。
她还能看五篇。
果然,把看番外的机会攒着,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不过,现在还是得先安抚卫以衔。
卫以衔:……
你倒是先看番外,透露一些有效信息呀。
她心思一转,在商时迁看过来之前,闭上了眼睛开始装睡。
商时迁眨巴着眼睛。
她只是走神跟系统唠嗑了会儿,卫以衔怎么就睡着了呢?
算了,估计卫以衔挺累的,身心俱疲的那种。
就让她好好歇息吧。
也不知道卫以衔是否真的睡着了,商时迁嘀咕:“我能活过来都是因为你。”
要不是黑月光系统一心拆散原著女主们,也不会想起她这个炮灰来。
而这八年来,卫以衔的内心备受煎熬,也饱受各种良心上的谴责。
哪怕是有人为了报复卫以衔才杀了她,卫以衔也已经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了。
卫以衔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商时迁就知道她没睡着。
不过她也不打算去拆穿卫以衔,而是开始挑选起要看的番外来。
要找她的死因,可以先排除各种副CP的番外。
女主相关的番外或许有只言片语透露,所以优先级比副CP的番外更高。
还有,番外的存在是为了弥补原著中不曾填补的漏洞。
如果她的案子真有隐情,那么真凶大概率是以反派或丑角的形式出现。
因此,各种反派、配角的番外优先级又在女主相关的番外之上。
商时迁先看周家人相关的番外。
周家人,尤其是周然、周勤思父子,在原著里算得上是一个反派团体。
毕竟周然集团收购案的始末贯穿着整个故事。
在女主和白月光联手揭穿收购案陷阱,并成功揭露周家的丑闻后,周勤思雇凶杀人。
女主为了搜集周勤思犯罪的证据,废了不少心血,所以直到接近大结局,周勤思才得到他应有的下场。
而值得商时迁关注的是,周勤思作为反派,其结局已经在原著里面提了,为什么还会有相关的番外?
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罪行,在番外里揭露了?
所以她果断选择了他的番外。
番外的开头写的是周勤思的母亲辛禾走入卫氏集团的大楼。
她苦苦哀求女主放过周勤思。
然后场景一换,变成了周勤思在看守所被别的犯人欺负的画面。
许是为了让读者享受到报复反派的快感,这篇番外有一半篇幅都在写他怎么被欺负。
商时迁:【这是番外能写的东西?】
系统:【……读者觉得解气就行,不用讲逻辑。】
没过多久,女主来见周勤思。
他崩溃地反思过去的错误,企图得到女主的原谅。
女主冷酷地说:“闲话少叙。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周勤思说:“只要你能把我弄出去,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你绝对不会想让商家知道。”
女主冷笑:“竟然威胁我,看来你在看守所吃的苦头还不够。”
周勤思恐惧又愤怒:“是你?!你收买了他们!”
女主起身准备离开。
周勤思慌了,他知道女主的能耐,也知道周家不会保他。
树倒猢狲散,别说他那群狐朋狗友,连周家人都只顾着瓜分周家破产、他们父子在海外的账户被冻结后,剩下的那点资产,而无暇管他。
只有他的母亲辛禾愿意来探视他。
但是辛禾无权无势也没什么人脉,看到周家没落,人人都恨不得踩她们母子一脚,又怎么会来帮他?
所以,除了女主,没有人能让他从这里出去。
“杀死你前妻的凶手,是被人教唆的。这个人,是你们卫家人。”
女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吗?”
他顿时明白,这个筹码在女主看来一文不值。
也对,女主怎么会在意前妻的死呢!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商时迁往下翻,但只有一片空白。
【就这?没啦!】
看了跟没看一样。
哦不对,还是有收获的。
难怪卫以衔今晚的情绪不对,她八成已经知道了陈宝铭跟卫家的某个人有联系。
因为周勤思最近的确被传唤调查了,他有可能按番外里写的那样,用这个秘密为筹码以换取自由。
既然周勤思指出了方向,那番外从卫家人里面选就行了。
卫以徽的番外在这一轮的筛选中,最先被筛了出去。
因为她的番外都是曹孟德文学,大概率跟案子扯不上什么关系。
第二个被排除的是卫邕堃的番外。
因为她的死如果有卫家人的手笔,那对方一定是跟卫以衔有利益冲突的人。
在原著里,卫邕堃最终只是被女主夺了实权,结局并不惨淡。
倒是跟卫以衔争夺继承权的卫家兄弟姐妹的嫌疑比较大。
商时迁留出一篇番外,把剩下的三个机会用在了卫家三兄弟的番外上。
然后她频频发出震惊和气愤的吐槽声:
【卫以铻居然是个垃圾家暴男!】
【不是说他孱弱么?这打女人的时候也没见他弱到哪里去呀!】
【难道卫家人都不知道?哦,卫以徽知道,因为她对李珞知的维护,赢得了李珞知的芳心。】
【不过她俩的姑嫂文学被渣男发现了,渣男成功以此为把柄,拿捏了她们。】
【嗯?李珞知奋起反抗,所以在给他推轮椅的时候把他推下去……嘶,有必要为了个人渣赔上自己的余生么?】
【看来卫以徽X李珞知的结局是BE的,那我不看她们的番外了,我不喜欢BE。】
卫以衔:……
好吵。
果然只有狗血八卦的内容才能提起她的兴趣么!?
不过,她是不是忘了看番外的目的?
…
商时迁接着去看老三卫以铢的。
番外里的卫以铢倒是没有干雇凶伤人的事,但他跟卫以衔争夺家产时,没少使肮脏的手段。
最后也跟现实一样,被赶到湾岛定居了。
【看来也不是他。】
最后是老四卫以镐。
商时迁记得他似乎是原著里唯一没有跟卫以衔争夺遗产的兄弟姐妹。
因为他在卫家的处境颇为尴尬。
他的母亲智简当年是娱乐圈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
跟卫邕堃在一起,并生下了卫以镐后,就半隐退了。
本来她是很有希望嫁给卫邕堃的,但卫老爷子卫达看不起“戏子”,不让她进卫家的门。
而卫邕堃不敢反抗卫达,就跟她分了手。
她一怒之下带着卫以镐离开,然后重新回到荧屏前。
卫以镐从小就被带着参加各种节目。
因其身世备受关注,又因智简的经纪公司常利用他的身世卖惨。
他收获了一波同情,还吸引了不少妈粉,从此以童星的身份出道。
直到他十八岁,也就是卫达病死那一年,他才被卫邕堃带回卫家。
商时迁觉得真凶大概率也不会是他,因为在继承人争夺战中,毫无优势的他不可能一上来就选择挑战难度最大的卫以衔。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打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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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四:智商不够,外挂来凑。
卫总: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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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的加更:9000评论1章、11000评论1章、深水及浅水1章。
啊,好多债_(:3」∠)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