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大的脸色随着李氏的话变得越来越黑,他看向不断拉着柳含意想要出去的杨氏,几步上前直接把人拽过来,然后左右手开弓两个巴掌“啪啪”甩在杨氏的脸上!
柳老太那边听见声音后立马安静了,还偷偷斜眼看这边的情况。
李氏被吓住了,她嫁过来就没见过柳老大对杨氏出这么重的手,就是上次在地里柳老大也都让着对方,柳含春见她那模样便知道吓住了,于是赶紧上前把她拉到后面去。
杨氏虽然是妇人,可到底干了不少粗活,脸也不细腻了,这么被甩两巴掌也只觉得麻木随后才是火辣辣的疼,她定定地看着柳老大一会儿,随即尖叫一声便扑到柳老大身上,两人都下着死手,柳老二和柳老三上去拉还被反打了两拳抓了一把。
柳含意看着这幅场面只觉得浑身发冷,银子是不可能拿到了,他看向柳含文,柳含文放下茶杯对他微微一笑。
怒气不断地往上涌,柳含意甩袖离去,一点也没去管纠缠的柳老大和杨氏。
柳家既然这么绝情,那就别怪他柳含意以后绝情了!
看着两人都吃了不少亏,力气越来越少时,柳含文扭头对柳老太劝着,“奶,还是让二叔和爹把他们拉开吧,大伯要是脸上多了痕迹,也不好出门干活。”
就算出门了也会被人笑话。
柳老太双眼一瞪,“老二老三把人给我拉开!”
柳老二和柳老三赶紧照办。
柳老大被拉开后还好,没想继续打,可杨氏却挣扎个不停,还想给柳老大几个爪子。
柳老太猛地一拍桌子,杨氏被吓了一跳安分了。
“杨氏,我们柳家庙小,容不下你这么黑心的媳妇,收拾收拾东西回杨家吧。”
敢问她要五十两银子,简直是不要命!
杨氏啪嗒一下跪在地上,着急的摇头,“娘,您不能这样”
“我这老婆子可没五十两银子给你,你要是不走晚上拿着菜刀把我这老婆子给砍了,我都知道怎么死的。”柳老太说完就看向柳老大。
“老大,你怎么说?”
柳老大犹豫了,杨氏在柳含意出事前都是好好的,对他对两个孩子都不错,现在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混,“娘”
“你放心,娘再请你姨娘给你娶一个,寡妇也好,老姑娘也好,只要黑不这么黑,娘就给你娶回来。”
“寡妇”是柳老太故意说出来戳杨氏心窝子的,芬娘可不就是寡妇。
杨氏现在还不知道芬娘已经定了下一个人家了,所以一听老太太这话便信以为真,吓得不断磕头,她娘家爹娘早就不早了,几个哥哥又被嫂子们管得死死的,要是被撵回去,肯定没有好下场。
“娘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柳含文戏也看够了,也有些困了,于是本着早点结束早点上床歇息的打算起身问道,“大伯娘,你在家这么多年都是安安分分的,这五十两陪嫁银子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
李氏闻言偷偷瘪了瘪嘴,还安安分分,她不知道在杨氏手里吃了多少闷头亏。
柳老大也想让杨氏留下,于是一听柳含文这话便连忙给了她一脚,“快说啊!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娘家人的主意?”
他完全没想到柳含意的身上。
倒是柳老太看着杨氏支支吾吾的模样明白过来了,她冷笑着,“还能是谁的主意,你们意哥儿的心大了,翅膀也硬了,说五十两就五十两,不给还威胁到我这个老婆子的头上!”
柳含文一脸沉痛的看着杨氏,“大伯娘,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糊、糊涂什么?”
杨氏现在又慌又急,想的就是别被赶出柳家,其它事都放在第二位去了。
“怎么不糊涂!”柳含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柳含春姐妹,“咱们三以后都是泼出去的水,这泼出去的水顾着自己顾着孩子,更顾着丈夫,哪里有空闲顾忌娘家人,就算我们有心,可只要夫家一句话,咱们能不听吗?”
“你也是出嫁女,这么多年来,我奶仁义,你回娘家她准备的东西都妥当,可你想想,这一年能回几次娘家?大堂哥一开口就是五十两银子,就是徐家的聘礼也最多十两啊!带过去的银子他肯定不会用在大哥身上,更不会用在你和大伯身上,他是用在徐世航和徐夫郎的身上!”
柳含文的话让堂屋里的人越想越透彻。
“再说了,奶身上哪里有这么多的银子,要是有早就把大哥送到书院去念书了,而不是在一个小私塾里,银子要是全给了大堂哥,那大哥以后还怎么念书,念不成书又谈什么考功名!”
柳老太深觉得有理,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柳老大和杨氏一眼,“就是,你们怎么就光想着意哥儿,却不想想含书!他可是咱们柳家唯一的小汉子!”
杨氏此刻也全身发冷,一想到柳含意拿着五十两银子去徐家讨好徐家人,却半点没想过他们就忍不住气得发抖,“可、可意哥儿说只要有这五十两陪嫁,徐家就会高看他,以后他在徐家说话就有地位,要是含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意哥儿对徐家人开口,就能行。”
她就是因为这个才心动的。
含书是她的心尖尖啊,她又怎么会不想着呢。
“你这个蠢货!”
柳老太气得直接疾步来到杨氏的面前骂着,“刚刚文哥儿的话你听到肚子里了是吧?你也不想想,等那五十两银子被徐家用完后,意哥儿身上又没有银子,徐家还会听他的话?徐夫郎可不是好惹的,这冲着肚子带过去的种,他对意哥儿也膈应得很!”
“娘您别生气,这事儿是儿子的错,意哥儿的嫁妆原来是什么样的现在就是什么样,以后这些话杨氏你就别提了,娘,您别生气。”
柳老大跪在柳老太面前磕头。
“意哥儿一嫁,你们就搬出去吧,”柳老太说完便慢慢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柳含文也回房了,黑鹊正在窗上站着,“文哥儿,有人拿了纸条了!”
柳含文走过去,“谁?”
花雀落在黑鹊的身边,抢先回着,“是村子老木匠的小汉子黄成才。”
黄成才?
这个名字真是
柳含文记得老木匠的这个小汉子小时候贪玩爬树不小心摔断了一只腿,即使后来用了许多法子也没能让他正常走路,原本名为成才是想着他能成才,可没想到成了瘸子,所以村里的孩子偷偷的叫他黄成瘸。
“纸条他看了后有什么反应?”
柳含文问道。
这下黑鹊一脚踢开还想枪话的花雀,“笑得可开心了,还说徐家以后帮着他养孩子。”
柳含文笑了,那可不,他替换的纸条内容可是对那人说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以后嫁到徐家那孩子就会继承徐家的一切,只要他乖乖的,柳含意就不会亏待他。
黄成才不高兴才怪。
不过柳含文怎么也想不通,村里的汉子这么多,为什么柳含意偏偏选择跟一个瘸子借种?而且还一直说自己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小汉子。
真是怪哉。
穆寒才自打接下木桌的活儿后,连打猎都放下了,连着做了两个桌子都觉得不满意,直到第三个出来才停下手。
本想直接扛过去的,可一看自己身上满是木屑的衣服,他直接挑起木桶去打了两桶水回来,把自己洗了一遍,最后还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门前又摸了摸脸上的胡渣子,最后又把胡子刮干净后,才高高兴兴的扛着桌子往林家走。
前儿个他在林愿那里套出了个大喜事儿:文哥儿和徐世航的亲事已经作废了,嫁过去的会是意哥儿。
就因为这句话,穆寒才放下一身顾忌,乐颠颠的忙前忙后。
作者有话要说: 黄成才:哼。
第22章
由于柳含文做生意的事瞒着柳家人,所以为了方便这木桌做好后是往林家拿的,穆寒才之所以这么兴冲冲的去林家,是因为林愿昨儿个特意说过柳含文今儿会在林家等着看桌子。
村子没下地的人瞅见穆寒才扛着这么大的桌子一点也不觉得沉不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很愉悦。
可大伙儿只是窃窃私语,敢和穆寒才搭话的人却极少。
到了林家院门口时,穆寒才将木桌小心的放下,然后理了理衣服,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直到觉得自己恢复以往的冷静后才抬手敲着院门。
柳含文正和林愿帮着林心展开红布,林心要自己做喜服。
“肯定是穆大哥来了,”林愿放下手里的布,跑去开门。
柳含文也没直接出去,而是帮着把剩下的布都整理好后才走出偏房。
穆寒才原本以为柳含文还没到,有些惋惜,还想着找个借口等对方过来,结果一转身便对上心心念念的人。
“穆猎户的力气真大啊,”柳含文想起鸟儿们说的话,再看那扎扎实实的大木桌被穆寒才轻轻松松的扛进院子,道。
穆寒才面不改色,表情淡然,“我扳手腕就没输过。”
语气中带着傲气以及微不可查的显摆。
柳含文微微挑眉,看来这穆猎户还挺高傲,也不知道雇他能不能答应,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冲林愿使了个眼色,林愿领会,笑看着穆寒才。
“穆大哥,你先坐下,我给你倒杯热茶。”
说完便端了根凳子放在院子里,然后进了灶房,林心也出来打了声招呼,不过很快又钻进偏房了,她现在忙得很,没空和他们闲聊。
一时间院子里就只有两人对视着。
穆寒才看着稳重淡然,其中心里慌的一批,想要找话题又不知道柳含文喜欢聊什么,找错话题万一惹对方生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穆大哥坐啊。”
柳含文率先坐在另一根凳子上笑道。
穆、穆大哥,他叫他穆大哥。
穆寒才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到几步远的凳子前坐下,也亏柳含文垂头整理衣衫没发现他的异常。
“穆大哥一个月能打多少猎物?”
这是在问他的收入情况?穆寒才坐直身体,“一个月最少能换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柳含文心一沉,柳老三在酒楼干伙计一个月才几钱银子,这穆猎户一个月最少就是二两,看来是请不了了。
他刚开始做生意,手里的银子也才一两多,根本付不起对方想要的月钱。
想到这,柳含文皱了皱眉。
而对面一直注意着他的穆寒才见他皱眉,顿时紧张了,是嫌他赚少了吗?于是他赶忙补救着,“那也是冬日天气不好的时候,要是夏秋时节我一个月能十两。”
柳含文一脸木然,啧,更请不起了。
穆寒才一瞧他的表情,有些懵,看来还是太少了,“不过我有存娶夫郎的银子,以后再加把劲儿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啧,还有存着钱,看不出来这穆猎户居然是他们村最有钱的人。
正当柳含文准备再聊几句就回去让鸟儿们重新找人时,林愿端着热茶出来笑道,“穆大哥想要娶夫郎啊?”
穆寒才看了眼柳含文,“恩,我娶夫郎。”
林愿把茶递给他,“我还以为你会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呢。”
穆寒才立马严肃的肯定自己的未来,“不,我喜欢夫郎!”
他虽然长得俊朗,可这一虎脸,再这么大声说话倒有些吓人,惹得柳含文再次看了他一眼。
多好的打手啊,瞧瞧,这一沉声说话就能唬住不少人,可惜请不起。
觉察到他打量自己的穆寒才背脊挺得老直了,林愿把木桌前前后后看了一遍,“穆大哥你这手艺还真不错,比起老木匠也不差。”
柳含文见打手没着落了,所以也去看木桌。
穆寒才很细心,木桌的面上都打磨得很光滑,就是有棱角的地方也细细磨过,而且在木桌的里面还做了一个小抽屉。
柳含文把抽屉拉出来,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装一些小东西。
穆寒才见此解释着,“收银子的时候也能用上。”
柳含文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抽屉放了回去,林愿摸了摸棱角,“老木匠那里做一张木桌是二十文钱,穆大哥这桌子完全值得上,给。”
说着,林愿便掏出二十文钱递给穆寒才。
穆寒才看着面前的钱,再看了眼柳含文,柳含文以为他嫌少,于是自己从怀里再掏出五文钱递过去,“你做得很细,还给我们弄了个抽屉,这样可以吗?”
穆寒才脸都绿了,最后他从柳含文手里接过那五文钱,却没收林愿递过来的,“木料都是我自己的,五文钱就够了。”
柳含文和林愿一愣。
穆寒才干脆坐下身,“你们打算做什么生意?我、我反正闲着的时候也多,要是人不嫌多,我也想试试。”
柳含文更惊讶了,村里最富有的人居然还想多赚钱,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机会来了他也不会放过,“这生意不需要太多人。”
穆寒才心一沉。
“不过咱们还缺一个打手,”柳含文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就是月钱方面有些紧缺,不知道穆大哥一个月想要多少月钱?”
林愿也紧张起来了,他和柳含文加起来的银子也才二两。
穆寒才沉着的心又飞起来了,“月钱不打紧,你们打算投多少银子进去,我也投。”
这意思是打算和他们一起做,而不是想要做打手?
柳含文有些犹豫,他和穆寒才本来就不熟,这再一起做生意有了利益纠纷,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相处,万一对方一个不高兴把他和愿哥儿打一顿再拿着银子跑了
“我不会跑,我这辈子就在这个村里住!”
看出柳含文想法的穆寒才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保证着。
柳含文尴尬的笑了笑,和林愿一起坐在穆寒才的对面,“我和愿哥儿一人投一两银子。”
“一两?”穆寒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两银子能做什么生意?”
“情报,我卖情报,所以需要一个能打的保护我们,至于怎么得到那些人想知道的消息,这个是我的秘密,所以前期我们只需要投入店条和纸笔以及来回的坐车钱,二两银子其实够了的。”
柳含文微微鼓起腮帮子争取着他那一两银子的自尊。
穆寒文听完后眸色微深,他没想到对方说的生意居然是情报,“这种生意可不好做,弄不好仇家到处都是。”
“放心,我知道的也只是一些小道消息,而且都是家长里短的消息,其余的我现在不会碰。”
在没有自保的能力与雄厚的财力之前,他只能这样做。
“我投二十两银子,但是有一个条件。”
穆寒才说道。
二十两银子?
柳含文和林愿一愣。
“我们不需要这么多的,”柳含文小心的和大佬说话。
“当然需要,”穆寒才微微勾唇,本就俊朗的五官又多了几分神采,“要是被一些混子给砸了桌子怎么办?要是遇见大雨天或者是大雪天又怎么办?既然要做生意,那就做大一点,咱们需要一个铺子。”
村富就是村富,想的就比他们远。
直接把穆寒才定为村里首富的柳含文在心里赞叹着。
“可咱们两只能投二两银子。”
林愿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点比划着。
“没事,大头我投,要是没问题,咱们就说说我的条件。”
“你说。”柳含文倒是很想听听对方的条件。
穆寒才清咳一声,“对内我们的掌柜是你,可对外咱们的掌柜是县城的一个富人,不能出面的富人。”
“等等,”柳含文打住他,“我做掌柜的?”
大头可是他出的。
穆寒才一脸严肃,“我是个粗人,不会做生意,只是钱多点。”
柳含文:就目前的财力来说,这句话听着挺伤人的。
林愿更没有意见了,“我只是想跟文哥儿闯一闯,见见世面。”
“条件说完了?”柳含文追问着。
“说完了,”穆寒才点头。
太简单了,而且对方也太吃亏了。
柳含文眯起双眼打量着对面的汉子,怎么看怎么居心叵测。
穆寒才纹丝不动,任由对方打量。
黑鹊在林家房檐上发出怪笑声,“穆家汉子耳根都红了,他一定是想求偶。”
柳含文闻言看向穆寒才的耳根,还真红了,只是红得不是很明显。
“怎么样?”
有些吃不消的穆寒才哑声问道。
柳含文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行,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既然要找铺子,这生意就得往后退一些日子。”
“铺子我来找,到时候掌柜的只需要去看,行就定下,不行咱们再找,掌柜的你觉得如何?”
穆寒才已经顺着杆子往上爬,张口闭口都是掌柜的了。
柳含文别开头,“行吧。”
等穆寒才走了后,林愿才拉着他大叫。
“我不是在做梦吧?穆大哥真的要投二十两银子和咱们做生意?”
那可是二十两啊!
别说林愿了,柳含文此刻都还在纳闷呢,明明是找个打手,怎么变成了合作伙伴而且是占大头的合作伙伴。
作者有话要说: 柳含文:居心叵测。
穆寒才:你胡说,我没有,你冤枉我。
第23章
穆寒才出了林家院子后,垂在身侧的手拳微微展开,整张脸带着笑意脚步轻快的回了家。
柳含文回家时正好遇见柳含书,两人在院门外碰见的。
“大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柳含文有些惊讶的问道。
毕竟没多久就是童生试了,这个时候私塾应该抓得很紧才是,怎么会放他们回家。
柳含书从书娄里拿出一小包果脯递给柳含文,一边递一边回着,“意哥儿后儿不是办事吗?”
说到这他看着淡然的柳含文,心里满是愧疚。
自己的亲弟哥儿抢了文哥儿的未婚夫,他本不愿意回来,可前几天柳老大上私塾找他,恳求他给意哥儿送嫁。
家里有姑娘或者是哥儿出嫁,都是由汉子送嫁出去的,而柳家这一代除了柳含书便没有其他汉子了。
柳老大的恳求让柳含书很不是滋味,思索了两天后,他还是回来了。
就当这是为柳含意送别吧。
“原来是这样啊,”柳含文拿出一片果脯塞进嘴里,顿时享受极了,压根不在意柳徐两家过两天的婚事。
柳老太看见柳含书回来后,直接跑去把柳老大骂了一顿。
“你能耐了你!含书现在恨不得晚上都拿来看书,你倒好,为了那个不成器的哥儿硬把人给我叫回来送嫁!”
李氏和柳王氏正在灶房做饭,听见院子里的骂声后,李氏咬了咬唇,轻声问道,“你说等含春她们出嫁的时候,老太太会不会让含书回来送嫁?”
其实家里没有同辈汉子的,叫长辈里的汉子送也是可以的,可亲的终归的是亲的,在外人看来就是不一样。
柳王氏也拿不准,可她还是捡好话回着,“会吧,意哥儿那不一样。”
李氏顿时抚了抚心口,是啊,她那两个闺女虽然蠢笨了些,可也是实诚的,不会干出抢人夫君这种不耻的事儿。
柳含意坐在房里,听着外面的叫骂声勾起了唇,柳家,他早晚会把属于自己的加倍要回来。
就算徐世航不宠他也没关系,只要肚子里的小汉子一出生,他在徐家就有位置,到那时候徐世航一旦成了举人老爷,他就有的是机会对付柳家!
最后老太太骂得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
结亲多年的柳徐两家终于要办喜事了,村里人都围着这事儿说着,柳家也开始忙里忙外 ,除了在镇上干活的柳老三和柳含文没参与外,其余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而徐家就是再不高兴,也得有行动,大门上挂着红布,徐夫郎也开始在村里请几个厨艺好的婶子过来帮忙做席面。
柳含文懒洋洋的靠在门前,看着身穿红衣的柳含意往他这里走来。
今天是柳含意出嫁的日子,现在天刚亮,还没到吉时,农家也没啥规矩,新人也能出来洗把脸透透气,直到吉时快到了才进屋等着新郎。
柳含意面带得意的看着“失魂落魄”的柳含文,“后悔吗?可惜现在来不及了,出了这个门,我就是徐家的人了。”
“是吗?那真是一件大好事,我眼前再也没有碍眼的东西了。”
柳含文仰起头,斜看着柳含意。
柳含意深深吸了口气,“你也别和我耍嘴皮子,柳含文,你记住,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放弃的。”
“说完了?”柳含文直起身,“说完了就回房去,不然奶的火气又快压不住了。”
话音刚落,利索的柳老太便从灶房出来了,一看见柳含意火气果然噌的就来了,“还站在院子里溜达什么!快回房去!”
柳含意深深地看了眼柳含文后,转身回房了。
敲锣打鼓的声音很快便传在了大半个村子,孩子们嘻嘻哈哈的跟在后面,有些调皮的还会摘一张大叶子裹成喇叭的模样,然后有模有样的吹着。
大人们也难得管。
徐世航的脸色并好,当一身红衣的柳含意被杨氏送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放在一旁的柳含文身上,感觉到视线的柳含文背过身翻了个白眼。
可在众人看来确实难过的表现。
“这、这怎么是意哥儿嫁出去”
“对啊,和徐童生有亲事的不是文哥儿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客人们看着柳含意一脸不解,柳含意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主动走到徐世航的身边,“夫君,还是快走吧,不然赶不上吉时了。”
徐世航没动,仍旧痴痴地看着柳含文的背影,柳含意咬了咬牙,一把拉住徐世航的手,然后低声道,“夫君,你忘了我能让你多快活吗?”
徐世航回过神,看着含羞带怯看着自己的柳含意,想起两人偷偷摸摸的日子,顿时下腹升起一阵火,他看了眼对方的肚子,安慰自己,算了,等他考上秀才再来求文哥儿就是了。
柳含书心疼的摸了摸柳含文的脑袋,吓得柳含文转过脸。
这腮帮子鼓鼓的,嘴巴还在不停地的动,甚至手里还有两把蜜饯。
柳含书:
等徐世航和送亲的柳含书他们一走,柳老太便对着眼巴巴的客人们解释着,“上个月有个大师给两个孩子算了一卦,说两人的命格都不错,特别是咱们文哥儿,可这么一配倒有些不行了,为了两个孩子,我们两家合计后便改了亲,左右都是我柳家的哥儿,都一样。”
一样?这能一样?
客人们一点也不信。
可两家能把改亲的事瞒到现在才说,他们也不好再打听了,可私下总要议论一番的。
“会不会是前些日子徐夫郎要给徐童生娶平妻的事闹的?”
“很有可能,都说文哥儿是做贵人的命,要是有平妻在,这贵人命还能长久?”
“你们咋不想想,这有贵人命的是文哥儿,又不是徐童生,我看啊文哥儿就是个旺夫的,不管嫁给谁,谁都能成为贵人。”一个和柳老太关系不错的老太太凑过来道。
“那也不能这么说,要是文哥儿嫁给一个啥也没有的,比如那个凶巴巴的穆猎户,那人能做贵人?我看也就是一个猎户了。”
徐夫郎这会儿正带着满脸笑容和徐夫子在接迎客人,他脸都笑僵了正准备回去喝口茶再来时,就见一个不常往来的人居然也过来喝喜酒了。
“夫君,那是穆猎户吧?”
徐夫子回过头一看,果然是穆寒才往这边来了,他也纳闷,不过脸上的笑却不变,主动迎上去打招呼,“穆猎户来了啊,快进去坐。”
穆寒才笑了笑,掏出一两银子给徐夫子,“我就不进去了,家里还有猎物需要送到酒楼去,这是我的礼钱,祝徐童生和徐小夫郎百年好合。”
说完,便大笑着离开了。
引得宾客们一脸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
徐夫郎将那一两银子拿了过来,“这穆猎户出手还真大方。”
村里人来喝喜酒大多是提一点家里的菜和粮食,送银子也大多是六十六文或者是八十八文,像穆寒才这样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的还真没有。
徐夫子却皱起眉头,这穆猎户怎么这么高兴?难道世航娶了意哥儿对他来说是件大喜事?
他没想错,穆寒才就是觉得这是一件大喜事,所以他才会过来随个礼,多谢徐世航不娶之恩。
柳含意嫁出去的第二天,柳老太便盯着柳老大夫妇收拾自己分到的东西搬家。
“出去过日子也省着点,做人处事也明白点,别再这么没着调,”这是柳老太站在院门口对柳老大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就把院门给关上了。
柳老大双眼通红的看着紧闭的大门,叫了声,“娘”
“大哥,走吧。”
柳老二帮着大房搬东西,杨氏看了眼柳老大沉默的提起东西往老屋那边走了。
她现在能多安分就多安分,不然惹急了柳老大,还真会把她送回娘家。
老屋已经被兄弟三人修正过了,甚至还多搭了一个偏房过来,除了需要起个院子外,屋子也不差了,毕竟村里好多都是这种房子。
柳老二一回来,柳老太便问,“两口子啥反应?”
柳老二是个老实的,一五一十的回着,“大哥险些哭了,大嫂一直忙着收拾屋子也没说话。”
柳老太看了眼日头,快到饭点了,“你帮着忙活这么久,你大嫂就没让你留下来吃个饭?”
李氏偷偷站在灶房门口,听到这里也满脸赞同。
柳老二挠了挠脑袋,“这、我想回来吃。”
那就是没留饭了。
李氏顿时不舒服了,而柳老太却叹了口气,“他出门前我说的话算是白说了,要是老三”
要是老三分出去,就是家里没有灶台做不了饭,他也能从别人家借一碗饭菜让自己的兄弟吃了后再回来。
这就是两个儿子的区别。
柳含文站在枣树下,听着山雀们的小报道。
“穆汉子正在镇上找铺子,他可真厉害就这么一上午就找到三家,就等着文哥儿决定了,”花雀说道。
老山雀拍了怕翅膀,“今儿早上柳含意给徐夫郎敬茶是时候,徐夫郎打翻了茶杯,不过没烫着柳含意,知道为什么吗?”
花雀等一脸好奇。
柳含文却微微勾唇,“因为我大堂哥早有准备,在敬茶之前便把滚烫的茶水换成了温水。”
第24章
花雀恍然大悟,忍耐不住想听八卦的黑鹊从屋檐处飞了过来,花雀喜滋滋的让了个位置,“鸟来这站着。”
黑鹊看了它一眼,站了过去。
“对,不过后来徐夫郎又给他立规矩,这可躲不过了,现在还顶着一本书在堂屋里站着呢。”
老山雀发出怪笑声。
柳含文抬手摸了摸黑鹊的脑袋,“黄成才那边记得盯紧点,他和柳含意的一举一动我们都得知道。”
黑鹊应了一声。
柳含书一出书房便看见这一幕,他惊异的走了过来,见树上的鸟儿们也不怕他,反而该梳理羽毛就梳理羽毛。
“这些鸟儿和你这么熟?”
柳含文侧过头一笑,“它们是我的朋友,当然熟了。”
柳含书也试探的伸出手想去摸了摸黑鹊,却被黑鹊闪开了。
他轻笑,“还真有灵性。”
黑鹊嘚瑟的飞在他头上盘旋几圈,然后落在柳含文的肩膀处。
看得柳含书称奇。
而柳老太却笑着说,“你过不久就要考童生了,多和文哥儿坐坐,沾沾他和喜鹊的喜气。”
柳含文噗嗤一笑,枣树上的山雀们也发出阵阵怪叫声,那是鸟笑声。
可突然这么一起发声,倒是有些吓人。
柳含文赶紧让黑鹊过去亲近亲近柳含书,把他们的视线转移开,果然,柳含书被黑鹊这么突然一蹭便愣住了,而柳老太则直接跑进屋子里给过世的柳老头烧香了。
喜鹊亲近含书,含书一定会中童生,甚至是秀才!
“大哥,你寒窗苦读多年,文采不输私塾中的任何人,你这次一定能一举拿下秀才,成为秀才老爷。”
下午送柳含书时,柳含文一脸认真的说道。
柳含书见他说得这么肯定,心里也是豪情顿起,“那我就给你拿个秀才回来,以后我看徐家还敢怎么欺负人。”
他和徐世航同窗多年,自然了解对方的性子,昨日一见对方痴看文哥儿的表情以后后面有了决定的模样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是想中了秀才后再来求文哥儿,可一旦自己也成了秀才,那徐世航就别想得逞。
葛老三等柳含书上了车后,便驾着牛车往镇上去了,徐世航后来一步,硬是没赶上,只能走路去镇上了。
而送他的柳含意刚好和柳含文遇上。
“看大堂哥面色红润,看来日子过得很不错嘛,”柳含文看着他说。
柳含意咬了咬牙,“是呢,在徐家的日子可比在柳家舒服多了,而且我夫君对我事事体贴,真是让我吃不消。”
说完还故意扬起脖子,把脖子下面的痕迹露出来给柳含文看。
柳含文面色不改,一脸好奇,“咿,我记得我落水没几天你脖子上也有这样的痕迹呢?现在这天还不算热,咋这么多蚊虫呢?真是奇怪。”
说完,柳含文便丢下面带惊恐的柳含意以及忘了东西回来拿而听见这话后面如黑炭的徐世航。
柳含意强行压住惊慌,对徐世航解释着,“还不是你那天太用力了,一直没消,结果就被文哥儿瞧见了,我又不好说是因为你,所以就找了个借口说是蚊子咬的。”
既然柳含文说是蚊虫,那他就将计就计。
徐世航面色好看了一些,不过很快又皱起眉头,“那次我弄了你的耳根?”
他好像没有亲吻耳根的习惯啊。
柳含意立马脸红,走到他的面前拉了把徐世航的衣袖,“你还说呢,就那个时候,谁能记得住啊。”
“那个时候”是指两人最后关头的时候,也是汉子最快乐的时候。
徐世航看着面前乖巧的柳含意,觉得对方不会这么蠢的骗自己,再说整个村子就他最有前途,柳含意能赶着把自己送到别人的床上?
想通后,徐世航顿时自得地仰起头,“回去将书房的印章给我拿过来。”
柳含意松了口气,连忙应着。
柳含文并没有回柳家,而是去了林家,三人说好的,只要是商量生意的事儿都在林家说。
果然,柳含文刚到林家,穆寒才便过来了。
他将自己看好的三个铺子具体位置以及租金说了遍,“一家在东街,挨着布店,租金一年一两银子,铺子没怎么修正,看着有些破,不过它后面有个小院子,还有两间房;一家在西街,挨着酒坊,铺子装得很好,租金一年三两银子;最后一家挨着私塾,租金最贵,一年五两银子。”
林愿惊呼:“怎么这么贵!”
“挨着私塾,如果不做我们这生意,换成读书人喜欢的铺子,这租金也不算贵。”
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方面也能体现出来。
说完后,穆寒才和林愿都看向柳含文,等着他拿主意。
“第一个铺子有多破?”柳含文问道。
“墙体和几个门都得重新弄一遍,后院也有些荒废,需要把杂草烧了,然后贴上石砖,还得重新起个院墙。”
穆寒才尽量把铺子需要重新修整的地方都说了。
“这样算下来怎么也得花五两银子,”柳含文想了想,“可好处就是它有个后院,旁边还有布店。”
林愿说,“后院确实不错,咱们以后可以住在镇上,方便看店铺,可布店有什么好处?”
柳含文微微一笑,穆寒才显些看直了眼睛。
“客人,咱们的客人就靠布店了。”
去布店的大多数都是妇人和夫郎,这些人最想要打听的也不过是自家的夫君,这种私宅事儿多得很,不愁他们没有生意。
林愿也不是笨人,一点就通,“可这租金和修整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花费算下来,咱们就得花出去约十两银子。”
柳含文看向穆寒才,穆寒才直接掏出自己的钱袋放在他的面前,“这里面有二十银子。”
要不是怕把人吓跑,他恨不得把自己全部家产交上去求亲。
柳含文也不客气,拿起来数了数,确定是二十两后又把自己和林愿的银子加了进去,最后还给穆寒才,“现在是二十二两银子,你是汉子,出面最好,等铺子开张后,我和林愿再去铺子。”
穆寒才没有意见,把钱袋收下了。
这下生意上的事也说完了,穆寒才干巴巴的坐了一会儿,又干巴巴的和柳含文聊了几句,最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林心打着哈欠从偏房出来,“总算是赶出来了。”
她说的是自己的嫁衣。
林愿瞪了她一眼,“快去歇息,晚饭好了后我叫你。”
林心昨儿熬夜做嫁衣,现在都还没合眼。
听到这话,林心只觉得浑身的疲倦都散了一大半,她伸手揉了揉林愿的脑袋,“切点肉给我补补。”
“成成成,快去睡吧,”林愿推搡着。
柳含文看了看天,和林愿聊了一会儿后也回去了。
柳老太正和张媒婆在院子里纳鞋。
“是镇上卖豆腐那家的小汉子,他上头有两个哥哥呢,都娶了媳妇,这不,该轮到老三了。”
柳含文挑了挑眉,双手环胸站在院门口听着。
柳老太一听是卖豆腐的,顿时眉头一皱,“咱文哥儿可不能嫁给他。”
“啧,这我还不知道!”张媒婆一瞪眼,“我这不是想到你家含春也快了嘛!”
对啊,含春也到了年纪了。
柳老太把手里的鞋子放在一旁,再次问了那家汉子的情况后,觉得还不错,“是个不错的人家,就是不知道看不看得上含春。”
柳含文没再听下去,直接进了院门,“奶,这事儿不急。”
“文哥儿回来了,快叫姨婆。”柳老太往旁边一挪,给柳含文留出一个位置,他撩起袍子坐下招呼了一声张媒婆后解释着,“大哥快参加童生试了,我看大哥有希望成为秀才,三堂妹样貌不差,性子也不错,还是等大哥考完后有了结果再找人家吧。”
躲在房里偷偷听的柳含春红着脸,听到这也觉得柳含文考虑得周到。
张媒婆一拍大腿,“这倒是,含书这么好的文采,一定能中,就算不是秀才老爷,童生也不差啊!到那时候别说豆腐家了,就是其他人家,我也能上门打听打听!”
孙女能嫁个好人家,夫家又能帮含书
柳老太立马决定听柳含文的话,等柳含书考完后再给柳含春相看人家。
等张媒婆一走,柳含文便笑眯眯的看着老太太,“奶,我在镇上找了个活儿,和林愿一起去,铺子在东街,是个轻松活儿,您看怎么样?”
要想去镇上住,没有老太太的同意,有些难办。
“活儿?你做什么活儿?你将来可是要做贵人的!”
柳老太心动归心动,可她还是舍不得让柳含文去给别人干活。
“不累人,就是招呼招呼客人,一个月三钱银子呢。”
柳含文低声道。
“嘶!比你爹还多一钱呢!”柳老太这时候完全心动了,“要不让你二叔替你去?”
哥儿虽然比姑娘家更能在外面跑,可一轮到柳含文,老太太就不愿意了,她的孙哥儿可是做贵人的,怎么能去做下人活儿呢?
柳含文轻笑,毫不客气的冲着柳老太问道,“您觉得二叔能有我会来事儿?”
不会,那个蠢笨儿子她一点也不敢指望。
柳老太心知肚明。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明天v啦,此章掉红包呀,笔芯。
第25章
“你是哥儿, 在外面做事很容易吃亏的。”
柳老太还在挣扎。
柳含文一把挽住她的手, 脸上的笑容不变, “奶, 您觉得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再说大哥和爹还有大舅他们都在镇上, 我怕什么。”
这倒是。
“而且,我一直待在这村里,怎么有机会遇见贵人?”柳含文故意提起老太太最操心的事道。
柳老太听到这话直接点头,“行, 去吧,晚上和你爹一块儿回来。”
“奶,我们住在镇上,那铺子后面有个小院子, 我和林愿一人一个房间,所以不必来回跑,这还省了不少车钱。”
“一月三钱银子, 还让你们住在铺子上, 这到底是什么铺子啊?”
柳老太想到隔壁村有个赌棍卖哥儿,就是把哥儿卖到了那种地方, 可吓人了。
“是个非常正经的地方, 现在铺子还没装好,等开了张, 我们再过去。”
得到柳老太的同意后, 柳含文等柳王氏回来又和她说了遍, 比起老太太, 柳王氏想得更多,“去了镇上也好,有你爹和舅舅在,我也放心。”
在这里出门说不定就会遇见徐家人,膈应得很。
柳含文看着她,“我和爹都去镇上了,您怎么能一个人在家呢。”
柳王氏惊讶道,“我去镇上做什么,我啥也不会,而且你奶也不会让我去的。”
“会的,您会做饭,就去咱们那个铺子,我可以和林愿挤一挤,或者多打一张床放在屋子里,您就住另外一间房,至于爹,”柳含文想了想,“他可以隔几天过来住住,只要爹常回来,奶不会说什么的。”
柳王氏心动了,可她依旧担忧,“你们掌柜的会同意吗?”
柳含文仰起头,面带小得意的指了指自己,“我就是掌柜的。”
柳王氏:???
当天晚上,柳老三一回来先是被柳老太叫过去说了柳含文去镇上的事,还没喘口气又被柳王氏拉进屋子里。
“文哥儿要去镇上干活是怎么回事?”
柳老三一头雾水。
柳王氏也是才知道自家哥儿这么大胆,居然和穆猎户一起做生意,“他们几个合伙在镇上做生意,穆猎户住在前铺子,文哥儿和愿哥儿住后院,文哥儿让我去做饭,也住在后院,你说”
“去啊!”
柳老三毫不犹豫,他本就心疼柳王氏,嫁给他的时候多娇嫩的一个姑娘,在地里干了这么多年活,都沧桑了不少,为了这事他没少怨自己没本事。
现在有这个机会去镇上,他肯定会抓住,“再说穆猎户一个汉子,你放心他和两个哥儿住在一块儿?”
柳王氏摇头,秀眉紧蹙,“就是担心啊。”
“所以你就听文哥儿的,去吧,咱们一家三口以后就在镇上过日子,等我攒够了银子,咱们买套院子,以后你再也不必下地干活了。”
柳老三拥住柳王氏柔声道。
柳王氏双颊绯红,靠在丈夫的怀里点头。
吃晚饭的时候,柳老太还是很高兴的将柳含文要去镇上做活儿的事说了,“一个月三钱银子,可比老三还厉害些,咱们家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
三房有了自己的决定,二房也开始躁动了。
“大哥他们被分出去了,咱们靠着三弟一家日子肯定也错不了,可三弟他们要是发达了,或者是日子长了,说不定就会提分家,老太太本来就喜欢三弟,分家一定会跟着他,到时候咱们二房喝西北风啊?”
躺在床上,李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坐起身把睡得打鼾的柳老二给推醒了。
柳老二吓一跳,听完后有些不耐烦,“三弟不会提分家的,就算以后分家娘也不跟着三弟。”
李氏翻了个白眼,“不跟着三弟,难道还跟着我们不成?”
柳老二沉默了一会儿,“对,娘说过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她就跟着我们。”
李氏吓蒙了,啥时候说的?再想追问时,柳老二的鼾声已经响起来了。
就因为听了柳老二的话,第二天李氏时不时的便偷偷看老太太,柳老太被看得不耐烦,直接把手里的簸箕扔在地上骂道。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有事儿说事儿别做出这幅德性!”
李氏吓一跳,连忙摆手,“没有娘,我就是看您今儿气色好得很。”
柳老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想到昨儿晚上的梦,又笑了,“家里接连发生两件好事,能不高兴嘛,你和老二也别羡慕老三他们,论起地里的活儿来,你们可强得多。”
地就是农家人的根,听到老太太夸奖他们二房,李氏也高兴了,拿着砍柴刀便干活去了。
铺子的事儿现在都是穆寒才在管,所以柳含文目前很悠闲,时不时的还能出去溜达溜达。
柳含意三召回门的时候果然只去了柳老大那边,不过回门的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徐世航在镇上呢,在那边吃完午饭便回了徐家,知道他没去看柳老太的徐夫子怕村里人说闲话,所以让徐婆子送了些礼到家里。
柳老太一边把东西往自己屋里拿,一边骂柳含意白眼狼。
而现在的白眼狼正找了个借口出了徐家,进了之前放纸条的地方。
“他一直没有收到黄成才的回信,以为纸条没送到对方手里,被别人捡了,现在慌得不行,”老山雀最爱看热闹,一发现最新动态便赶忙来告诉柳含文。
“这倒有意思,”柳含文正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现在已经入春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到处都是,精心照顾一点,开花的时候也好看些,“让他慌着吧,这人一慌啊,随便给点惊吓便能吓破胆。”
这是嬷嬷在世时常说的
柳含文手里的水瓢落在地上,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下,垂眼一看,是泪。
老山雀飞了过来,“文哥儿你怎么哭了?”
怎么哭了?他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想起的那句话吗?嬷嬷在世的时候
柳含文捡起水瓢,“风沙迷了眼。”
说完,便放好水瓢回了屋子。
他现在脑子乱七八糟的,恨不得把脑袋挖开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林心成亲的时候铺子刚弄好,反正生意也不急这么一天,所以柳含文特意去帮忙,可他什么也不会,最后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看着林愿给林心梳头,林心则是自己在描眉。
“一梳,夫妻相濡以沫和乐之。”
“二梳,夫妻齐心合力养家之。”
“三梳,夫妻白头到老享福之。”
林愿每往头上梳一下,嘴里便念一句,柳含文听得新奇。
林心双颊红得都不用胭脂了,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笑道,“我这又不是嫁出去,念嫁词做什么?”
林愿放下梳子,一脸认真,“这是礼数,象征着夫妻和美,日子和顺。”
林心笑了笑,然后扭头看了眼天色,“他们差不多快到了,你和文哥儿把散钱备好,等你姐夫一进门便撒在门外。”
因为是上门女婿,所以喜钱要撒在院子外,而不是像出嫁女那样撒在院子里。
“我们马上就去,你把盖头盖上。”
林愿将红盖头递给林心,林心将其盖在头上。
等两人出了房门,柳含文才递给林愿一张手帕,“干净的,你擦擦。”
林愿红着眼睛接过帕子,“我姐总算有归属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她了。”
“对,你该高兴。”
林愿哽咽着,“我就是高兴得哭,不是难过的。”
柳含文轻笑一声,林愿也不好意思再哭了,两人一起来到院门口,来林家吃席面的人并不多,他们姐弟父母早逝,在外面看来就是克父克母的人。
柳老太之所以愿意让柳含文和林家接触,是因为她丧夫的第二年正好遇上荒年,家里的孩子都快饿死了,她去村里借粮食,除了林愿的奶借了她,其余人都没有借。
这个情,柳老太一直记着,所以今儿林心的喜事,她也带着两个媳妇过来帮忙做席面。
“不能这么左右站着,得站在一边!”
出来倒水的柳老太见柳含文和林愿和门神似的一边站一个,赶忙叫道。
柳含文吓一跳,然后到林愿那边站着。
柳老太满意的笑了,“就是这样,等新郎一进门你们就往外撒喜钱,记得抛开一点,别把人挤住了。”
来抢喜钱的大多数都是未婚汉子,这年轻力壮的,撒近了一不小心就是你踩我我踩你。
“知道了奶。”
柳含文回着,他看着远远过来的人群对林愿说,“来了,你先撒,撒完我这再扔出去。”
林愿也紧张,“成!”
帮着把桌椅归整好的穆寒才看着跃跃欲试的柳含文笑了笑,和对方接触得越久,他就发现对方的性子越纯真。
林姐夫有些高,他进门的时候,林愿和柳含文的脑袋都是仰起来看对方的。
林姐夫笑了笑,掏出备好的红纸钱给两人一人塞了一个,然后便大步进了堂屋。
柳含文看了眼手里的红纸钱,然后等林愿扔完后,赶紧把自己手里的喜钱也扔了出去,院子外一阵嬉闹声。
文哥儿可是出了名的贵人命,这要是抢了贵人撒出来的喜钱,那也是沾喜气不是?
等客人进了院子坐下说话后,柳含文拉着林愿进了堂屋,然后看着张媒婆正带着两位新文拜天地。
“一拜天地赐良缘,二拜高堂佑子孙,三拜夫妻早生贵子!礼成!”
张媒婆的声音洪亮而喜庆,听着就让人舒服,林愿和柳含文帮着拿起林心的喜布进新房,林姐夫被人拉去喝酒了。
进了房间林心便拉下盖头,“他咋这么高啊!”
之前相看的时候,站得远,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高,和穆寒才有得一拼。
“高点好,干活利索不说,这有啥东西够不着尽管让他来做,”张媒婆笑眯眯的给林心塞了颗苹果,“这现在不能吃,得到晚上和新郎官一人一口的吃完。”
“一人一口?”
柳含文看了眼那个苹果,小小的,他几口就能吃完。
张媒婆掩嘴一笑,林心也红着脸低下头。
“你们还不懂,快出去,让新娘子歇息歇息,晚上有的是忙的。”
柳含文和林愿被推出房间,林愿一脸不解,“晚上忙什么啊?”
柳含文得意的扬起脑袋,“这都不知道,当然是洞房了!”
林愿张大嘴,“一个晚上都要洞啊!”
张媒婆哎哟一声,让两人赶紧打住,“说啥呢,羞人得很。”
不过就新郎那个体格,不说一个晚上,半个晚上总能行的。
在林家待到晚上后,柳含文才和忙完的柳王氏等人一起回家,结果刚到家,林愿居然追过来了,“柳婆婆你们忙了这么久,这些菜都是干净的,我们家里人少吃不了,柳婆婆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柳老太怎么会嫌弃呢,她笑眯眯的收下了,林愿冲柳含文挥了挥手,然后举着火把回家了。
“这愿哥儿真会来事儿,”柳王氏说道。
李氏也高兴,听到这话连忙点头,“可比村长家那几个孩子懂事多了。”
柳王氏赶紧拉了一把她的衣袖,“小心娘听见了。”
柳老太最厌恶的便是村长一家,李氏赶忙闭嘴,去灶房烧水准备洗脚洗脸,忙了一天烫个热水脚最舒服了。
翌日一早,林愿便和柳含文跟着柳老三上了牛车去镇上,至于穆寒才早在昨儿下午忙完后便去镇上了。
到了镇上后,柳老三把两人送到铺子处,“我的娘啊,这铺子弄得真不错啊。”
“三叔进来坐,”穆寒才招呼着。
柳老三摆了摆手,“我得去酒楼了,等下午再来,愿哥儿和文哥儿就拜托穆猎户照看几分了。”
穆寒才连忙回了个礼,一边送柳老三出铺子,一边笑道,“我和文哥儿也是平辈,三叔叫我一声寒才就行。”
柳老三这人向来是有杆就会往上跑,再说穆寒才在这个铺子投钱最多,打好关系对文哥儿来说总没有错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叔哪里话,对了,三婶怎么没来?”
关于柳王氏要到铺子帮忙的事,柳含文已经跟他说过了。
柳老三笑了笑,“明儿再来,这不是要在家收拾收拾嘛。”
其实是老太太一听三人都要去镇上有些不愿意,可柳老三说今儿过来帮忙看看“掌柜”的意思,要是行,家里就少一个吃“闲饭”的,多一个找钱的。
柳老太这才同意了。
柳含文和林愿将各自的东西放好,他们在大一点的那个房间住,穆寒才特意在镇上找了木匠打好床搬过来的,所以两人有自己的床。
至于穆寒才的床是那种木板床,随时可以移动,白天的时候把床放在后屋的小偏间里,到了晚上再搬进铺子铺好被褥睡觉。
没多久街上便热闹起来了,由于隔壁的布店生意很好,所以人来人往的也多,柳含文写了一张木牌挂在铺子门口,然后便进去了。
从布店出来的赵夫郎心里想着事儿,一个没注意撞上了布店门口的柱子,他的贴身小厮连忙扶住他,“大夫郎,您没事儿吧?”
赵夫郎想起昨儿夜里和丈夫的那顿大吵,心里烦闷极了,“回去吧,我心里烦。”
小厮连忙点头,赵夫郎转身时却正好对上柳含文挂出来的牌子,“包打听?”
他们铺子的招牌还没做好,所以只能在木牌上写个招牌字挂在门口。
小厮看了眼铺子,“这店铺以前是卖杂货的,前些日子好像被人盘下来了,整顿了许久,就是不知道铺子里做的什么生意。”
赵夫郎盯着那张木牌许久,“进去看看。”
柳含文正在喝茶,穆寒才在后院整理花草,他从林愿那里得知柳含文喜欢花草,所以从花匠那里买来了十几盆,昨儿个刚搬过来,现在铺子里也没事,他正好整理整理。
至于林愿则是闲不下,在后院的灶房里收拾着。
因为招牌没回来,三人都觉得不会有生意,不想柳含文就挂了一张木牌就引来了人。
“想打听什么?”
柳含文见人上门也没表露出太大的喜悦,而是请赵夫郎坐下后,给他倒了杯茶。
为了客人的隐私,柳含文特意交代穆寒才在修正铺子的时候,隔出两间小屋子,柳含文和林愿一人一间,客人来了只需要进来说自己想知道什么就行了,而穆寒才则负责铺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儿。
赵夫郎环顾了一下屋子,说是屋子还不如说是隔间,不过桌子和椅子都是竹的,空气里散着竹香和茶香,让人心旷神怡。
“你这铺子做的是什么生意?”
柳含文指了指门口方向,“包打听,你想知道什么,我们就给你打听什么,而且打听出来的消息只有你能知道,你要打听的内容也只有我们知道,绝不外传。”
小厮瞪大眼,还有这种生意?
一般不是主子派下人就能查到吗?
柳含文看了他一眼,“有些事,只有我们能打听出来。”
赵夫郎想了想后还是带着小厮离开了,原本以为有生意的林愿出来时得知人走了,顿时失望。
“也不知道牌子啥时候能做好。”
柳含文却不着急,他垂眸看着对面泛着香的茶,“今儿下午他会再来的。”
赵夫郎回到宅子后一直想着刚刚那个铺子,等小厮来通报之前派出去的人回来时,他赶忙道,“把人放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身穿下人服的汉子,他跪在赵夫郎面前小心道,“大夫郎,大老爷的人把我们隔开了,根本不知道大老爷的去向。”
赵夫郎闭上眼,“下去吧。”
自打他流了孩子后,赵大诚便时常以生意忙为借口夜不归宿,就在昨儿晚上,他在赵大诚的衣服上闻到了胭脂味,这才有了后面的质问与争吵。
果然不出柳含文所料,下午赵夫郎一个人来到了铺子上,“我要查一个人,查他最近在干些什么,见了什么人。”
柳含文拿出纸笔将他的要求记下,“十两银子。”
赵夫郎眉头都不带皱的从怀里掏出十两放在柳含文面前,“要是你敢胡编乱造,我就把你们这铺子给砸了!”
柳含文笑看着面前难掩倦色的赵夫郎,“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赵夫郎尽管放心。”
“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柳含文伸出两个指头,“两个时辰。”
“那好,两个时辰后,我再来找你。”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柳含文将那十两银子拿在手里抛了抛,然后扔给目瞪口呆的林愿,“记在账上,咱们的开门红。”
林愿为了能帮上忙,特意去找柳老童生学了一段时间的账房,虽然只是皮毛,不过记小账是没问题的。
“十两银子,是不是太贵了?”
林愿生怕后面的客人一听这价格便不敢来了。
“不同的人想知道的消息不一样,价钱自然也不一样,对赵夫郎来说,这十两银子花得值。”
柳含文笑道。
上午赵夫郎进铺子时,站在房梁处的老山雀便把对方的一切消息告诉他了。
赵夫郎,原名李常英,娘家在县城,与做药材生意的李大诚成亲三年却掉了两个孩子
两个时辰后,赵夫郎准时出现在柳含文的面前,林愿把茶端进去后,出来便一脸紧张,“穆大哥,你说文哥儿能成吗”
他就没见柳含文接了生意后出去打听过赵夫郎的事儿,这怎么能知道对方要打听的结果呢!
穆寒才正在擦拭弓箭,闻言手一顿,“我信他。”
小哥儿眼底在发光。
赵夫郎从柳含文手里接过两张写满字的纸。
“这上面就是你想知道的一切。”
柳含文看着他。
赵夫郎半信半疑的低下头将两张纸看完。
“啪”的一声,赵夫郎脸色煞白的将纸放在桌上,“这不可能!”
“你丈夫最近是不是不愿意和你同房歇息?而且经常都不在铺子里,而是带着人去你找不到的地方,很久才回来一次。”
柳含文将茶给对方满上,然后问道。
“那也不能说明他得了重病!”赵夫郎红了眼,“我宁愿相信他是在外面花天酒地去了!”
“他要的就是让你相信他是在外面花天酒地,”柳含文的声音依旧平和,“所以他昨儿在里衣处特意抹了胭脂,你这么心细,怎么会不发现呢。”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赵夫郎有些惊恐的看着柳含文,那可是在他们的房里发生的,下人只知道他们吵架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赵夫郎别怕,那是因为你丈夫是在进家门前让他的小厮抹上去的,我们的“人”正好看见。”
柳含文解释着。
自打和柳含文约定好美食协议后,老山雀和喜鹊们天天都在镇上闲逛,就是谁家的孩子在什么地方拉了屎,它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赵夫郎惊异的看着柳含文,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铺子,没想到后面居然有这么大的势力,他抿了抿唇,“是我失态了,不过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你丈夫现在在西郊外清风崖一个姓文的人家里,那文老爷子是一个有些本事的大夫,他本是归乡养老,不再给人治病,是你丈夫的再三哀求对方才答应的,你一路找过去眼见为实便知道我没有骗你。”
赵夫郎一刻也不敢多待,他起身时一脸郑重的看着柳含文,“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愿意再给你五十两谢礼!”
说完便匆忙离开了。
林愿见他出来脸上只有急色,没有恶色后抚了抚胸口,“看来文哥儿真有法子。”
穆寒才将弓箭挂在墙上,没有回话。
而柳含文却一脸美滋滋的盘算着,要是多来几个像赵夫郎这么大方的客人,他很快就能在镇上给爹娘买套宅子了。
柳老三傍晚过来时还带了三份点心,“这是我跟大厨子要来的,他每日做的点心都会有剩,今儿格外多,怕掌柜的发现骂他,所以给我和另外一个伙计分了点。”
三人一人一份,柳含文打开拿了一块放进嘴里,恩花味儿有些过重了,不过配着茶喝倒也不错,吃了一块后,他便重新包好推到了柳老三面前,“给娘带回去尝尝,对了还有这个。”
说完,柳含文便起身去了后院。
柳老三赶忙看向穆寒才,“今儿有生意吗?”
他怕伤自家哥儿的心,刚刚都没敢问。
“有,而且是个大客人,”穆寒才想起柳含文嘚瑟的将银子交给林愿的模样,顿时笑了。
“那真是太好了,”柳老三见穆寒才这么说,那一定是没错的。
林愿也一脸佩服,“文哥儿实在是厉害,柳三叔,您和三婶就等着享福吧!”
柳老三嘿嘿直笑,一点也没反驳。
柳含文出来时提着两烧鸡,还有一双鞋和一块头巾布,“这烧鸡您先拿一只给林姐姐他们,然后再回家,这鞋子和头巾都是给奶的,她前两日不是说村长家的那位买了新鞋在她面前嘚瑟吗?让她穿出去嘚瑟回来。”
柳老太虽然泼辣些,可心却是不错的,而且对他也是实打实的好。
“好好好,我们文哥儿就是孝顺!”
柳老三当然高兴柳含文对自己的老娘好,因为葛老三还在镇口等着他,所以也没多留便走了。
林愿红着脸对柳含文道谢,“一只烧鸡也太多了,半只就行了。”
“半只成什么样子,”柳含文摇头,“让林姐姐高兴些。”
开张大吉,所以柳含文三人商量后从那十两银子中提前把三人的月钱发了,柳含文让林愿把钱留着做嫁妆,所以烧鸡钱他出的。
穆寒才也想帮他出买东西的钱,可名不正言不顺,要是惊动了小哥儿,那这些日子的功夫就算白做了。
不过他也没闲着,而是买了很多零嘴回来,供林愿和柳含文吃,林愿在做饭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林心昨儿个跟他说,穆寒才看上文哥儿了。
再想穆寒才买回来的零嘴大多数都是文哥儿爱吃的后,他觉得姐姐没说错,可是这两人会有结果吗?
从葛老三的牛车上下来后,柳老三直接打开油纸撕了一根鸡腿递给对方,“来,沾点油。”
葛老三毫不客气的接过去往嘴里撕了一口,“行啊柳老三,就这么都不忘分给我尝尝,好兄弟!”
葛老三走了后,柳老三才从小路绕过村子来到林家,然后把完整的那只烧鸡交给林心,回家时他直接把正在灶房监视两个媳妇做饭的柳老太叫到堂屋。
“这是文哥儿他们掌柜的送的烧鸡,说文哥儿这人聪明把铺子照看得妥当,这是文哥儿用今儿掌柜给他的赏钱给您买的鞋子和头巾。”
他一口一个文哥儿的掌柜,听得柳老太高兴极了。
“哎哟这个掌柜的也太大方了!”
“就咱们文哥儿有,你以为别人会有吗?都是文哥儿聪明!”柳老三夸着。
柳老太直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鞋子和头巾,“文哥儿这孩子就是孝顺,你瞧瞧你们三兄弟,啥时候能想到给我买鞋子和头巾啊!”
这话可说岔了,鞋子李氏和柳王氏就没少给老太太做,可在她看来,买来的就是比自己做的好。
“咿,这烧鸡怎么少了根腿啊?”
柳老太打开油纸皱起眉头。
“这不是看文哥儿今儿给咱们攒脸了吗?所以我就自做主张给了他一根鸡腿,娘,您不会怪儿子吧?”柳老三笑眯眯的问道。
“这是对的,我怪你做什么!”柳老太瞪了他一眼,“对了,掌柜的有没有说你媳妇的事儿?”
“说了!做厨娘,跟着吃住,一个月一钱银子,”柳老三一脸高兴。
柳老太虽然觉得月钱比他和柳含文少点,可好歹是跟着吃住,不费什么钱,也是不错的,“那就去吧,明儿一早就跟着去,哎哟我要不要也跟着去看看?”
看看文哥儿在哪个铺子,回村也好多夸夸孩子。
柳老三赶忙打住,“那掌柜的看着好说话,可不喜欢手下人带亲人过去转悠。”
柳老太立马歇了心思。
李氏得知柳王氏都要去镇上后,回房掐着柳老二叫道,“咋办啊,三弟一家都去镇上了,地里的活儿咱们全给干这咋干得完啊!”
柳老二忍着痛解释着,“三弟说了,等秋收的时候他出银子请几个人帮着收。”
李氏顿时松开手,“那还差不多。”
第二天刚开铺子门,穆寒才便看见门外站着昨儿跟在赵夫郎身旁的小厮,“有事?”
他人长得高大,说话时还拧着眉头,看着有些不善。
小厮赶忙掏出五十两银子递给穆寒才,“这是我们大夫郎给你们的谢礼,本想亲自来的,可家里实在抽不开空,所以派小的来了。”
“知道了。”
穆寒才收下银子便转身进了铺子。
小厮看到这里咂舌,五十两银子都不带变脸的,看来大夫郎说的没错,这铺子后面有大人物在。
“娘耶!五十两的谢礼,这赵夫郎也太大方了!”林愿又惊又喜。
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啊。
柳含文打了个哈欠,昨儿夜里做了个噩梦,没睡好,可早上起来又想不起是什么梦了,“确实大方,把银子收起来吧,也不知道这个月还会不会有像赵夫郎这样的人上门。”
“就是没有,咱们这个月也值了,”林愿很满足的将银子收好。
柳王氏是被柳老三送过来的,柳含文带着柳王氏整理房间,可柳王氏不让他帮忙,所以他便出来了。
“我去私塾那边走一趟,要是有客人你们先把对方要打听的事儿记下来,给对方说下午就有回信。”
柳含文向穆寒才打了声招呼后便出门了。
穆寒才眼巴巴的看着,很想跟上去,又找不到理由。
柳含文并没有直接去私塾,而是先去书屋买了些纸墨,再去糕点铺买了点心再去的私塾。
私塾的门口有人专门看着,得先告诉对方自己找谁,然后在外面等着。
柳含书以为是柳老大来了,结果一出来发现是柳含文,他又惊又喜,“文哥儿怎么来了?”
“我现在在布店旁边的铺子干活儿,以后你就去那儿找我,”柳含文将东西递给柳含书,“还有十几天就要进考场了,大哥多顾着点身体。”
柳含书见他买了这么多东西,一定花了不少,又听他现在在镇上干活,顿时皱眉,“你从小到大都在家里好好的,何苦去受那份罪。”
“不受罪,好玩着呢,”柳含文笑道,“我也想多见见世面嘛。”
柳含书听他说有林愿和穆寒才在,都是村里人所以也放了心,等柳含文要走时,柳含书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给他。
柳含文瞪了他一眼,“你留着自己用,我有银子。”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柳含书手里拿着东西也不好追,只能无奈的看着对方离去。
“柳公子好福气啊,有这么好的哥儿记挂着你。”
看门的大爷笑道。
柳含书也笑了笑,“是我家弟哥儿,往后再见他来,劳烦大伯告诉我一声了。”
“行行行,小事一桩。”
柳含文回到铺子时,穆寒才已经不在店里了,林愿说他回村拿东西去了,午饭时才回来。
“这样啊。”
柳含文抬手揉了揉眉心,“昨儿晚上做了个噩梦,偏偏早上起来不记得了。”
林愿一愣,“是不是不习惯?”
“可能吧,”柳含文坐下,“有人来吗?”
“没有,对了,三婶出去转悠了,”林愿摇头。
话音刚落,王大舅就来了。
“大舅!”
柳含文惊喜的看着他。
林愿赶忙去泡茶,王大舅让他别忙活,“我就是过来看看文哥儿,马上就走。”
“大舅您坐。”柳含文起身让王大舅坐下说话。
王大舅看了看铺子的布置,“你们这铺子倒是布置得挺奇怪的,做什么生意?”
“包打听,打听客人想知道的一切,”柳含文将昨儿那块木牌拿出来递给王大舅,他今儿忘记挂出去了。
“这倒是新奇,不过得小心些,”王大舅叮嘱着。
“放心吧大舅,我们有分寸的,您是听谁说我来镇上了?”
“你爹和你娘,”王大舅笑了笑。
没待多久,他便走了。
而一刻钟后,柳王氏挎着菜篮子回来了,“见过你大舅了?”
“见过了,他都没坐多久就走了,”柳含文回着。
“他忙着呢,我去做饭,”说完柳王氏便进了后院,林愿闲不住拿出抹布里里外外的擦着。
柳含文看着对方发呆,林愿没忍住,“咋啦?”
“我在想咱们其实可以做两种生意,”柳含文抬眼道。
“怎么说?”林愿坐下来。
“我听说这铺子以前是卖杂货的,咱们也可以接着卖,这样即使没人过来打听消息,咱们也不闲着。”
柳含文的这个提议,林愿和穆寒才都毫无意见,所以第三天穆寒才便去县城拉过来一车杂货,等把货摆好后,柳含文指了指铺子的两边,“这边放杂货牌,这边放包打听。”
“那上面那个招牌呢?”林愿指了指铺子上面。
“还是包打听,”柳含文往嘴里塞了块点心。
“我看啊杂货店比你说的包打听好做,”这杂货刚摆好没多久就有好几个人上门买东西了,所以柳王氏才这么说。
“可只要来一个包打听的客人,咱们就是一年不做生意也够了,”柳含文腮帮子鼓鼓的反驳着,一旁的林愿跟着点头。
柳王氏不知道他们赚了多少钱,听柳含文这么一说还觉得是孩子气话。
“对了,穆大哥,”柳含文看向另一旁的穆寒才,“你打的猎以后也放在铺子卖。”
“好。”
被那声穆大哥叫得浑身酥/麻的穆寒才连忙点头。
这天王大舅刚到酒楼,便碰见掌柜的发脾气,伙计一见他便赶忙上来了,“掌柜的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儿火气特别大。”
王大舅皱了皱眉,他与掌柜的也有些私交,所以便安抚好伙计,自己上楼找掌柜的了。
这掌柜姓张,是个和善人,像今天发这么大火的时候很少见,“掌柜的,可有什么烦心事?”
张掌柜看着王大舅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26章
“掌柜的, 是不是被发现了?”
王大舅一边伸出手做了个动作, 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掌柜眼中带着惊恐急忙摇头, “这倒没有, 我藏得严实极了, 夫郎并没有发现。”
“那您是因为什么烦心呢?”
既然不是私房钱被发现,王大舅就想不到其它理由了。
张掌柜苦着脸从怀里拿出一根漂亮的羽毛,“这不是,我那心肝儿不见了嘛!”
张掌柜的心肝儿是一只鸟, 一只羽毛绚丽还说学人说话的鸟儿,听说是他京城朋友送给他的大礼,已经养了三四年了,加上张掌柜夫夫膝下无子, 所以对这鸟儿更是疼进了心底。
“怎么会不见呢?它不是有一个房间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厮伺候着吗?”王大舅惊讶道。
“可不,”说着张掌柜的眼睛就是一红,“今儿早上我去带它过厅堂吃饭, 结果只剩下大笼子, 还有这根羽毛。”
说着便将那羽毛往王大舅面前晃了晃,“窗户每日都关上的, 两个小厮也审问了, 说是昨儿晚上听见有乌鸦叫,可就叫了几声, 便没进去看, 老王啊, 你说我家宝儿是不是被那些丑乌鸦给绑走了啊!”
王大舅嘴角抽搐:“不至于吧, 乌鸦有这么大的能耐?”
“是啊,”张掌柜猛拍木桌,“我夫郎因为宝儿失踪这事都病了,我能不着急上火嘛!要是谁能把我的宝儿找回来,我给他几十两赏金!”
王大舅心一动,可又有些犹豫,毕竟找鸟这事儿有些玄乎,于是他只能干巴巴的安慰着,“宝儿这么聪明,说不定是贪玩出去溜达了,您再等两天看看,万一它自己回来了呢?”
从楼下下来后,王大舅让自己的小徒弟先整理一下昨天的账,自己来到了“包打听。”
“找鸟?”
柳含文抬起头。
王大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对,那种鸟叫鹦鹉”
“鹦鹉,有一百多种,大多羽毛艳丽、爱叫,善学人语,主食坚果、浆果、嫩芽嫩枝兼花蜜等。”
柳含文还未等王大舅说完便将这种鸟的特性道出来了,说完后他自己也是一愣。
“文哥儿你真厉害,这种鸟都知道。”
林愿真是越来越佩服他了。
柳含文皱了皱眉,“我只是听大舅提了个名字,便顺口说出来了。”
王大舅却赞扬着,“看来你平日里看的那些杂书也是有用的,这看多了,脑子里的东西自然多,别人一提你就能说出下文。”
是这样吗?
柳含文还是有些疑惑,他不记得自己有看过这种杂书啊
“找鸟这种事可不容易,所以我当时并没有向掌柜的提及你们,”王大舅想的比较周到。
“能找的,不过要十两银子,”回过神的柳含文抱着小算盘笑道。
“只要能找,就是二十两银子张掌柜也是愿意的,”王大舅大笑着,“那我这就回去告诉他。”
“大舅慢走,”柳含文起身送人。
黑鹊从桌子上飞到他的肩上,“那只鸟聒噪极了,鸟见过它好几次。”
柳含文往后院走,避开了林愿和穆寒才,“最后一次见它是在什么时候?”
“就在昨儿上午,它被张掌柜带出来遛弯的时候鸟看见的,”黑鹊回着。
就在这时,老山雀落在院子上的树枝处,“鸟刚刚发现了一件趣事,文哥儿听听?”
它应该刚去觅食回来,身上还带着点水泽。
柳含文向来知道老山雀的性子,于是笑着,“既然是趣事,我当然愿意听听。”
老山雀怪笑两声,开始说了,“鸟在西郊发现了两只乌鸦,啧,它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些羽毛正往自己身上/插/呢,那些羽毛漂亮极了,和人类的衣服似的,一边插/一边说这下人类就不知道它们是乌鸦了,啾啾啾真是笑死鸟了。”
“插/啥地方啦?”黑鹊也怪笑个不停。
老山雀扑腾起来飞了好几圈才落下,“就尾巴上,鸟头这么明显,就算它们屁股变了个颜色,人类也看得出来它们是乌鸦。“
黑鹊笑得两脚直跳,柳含文也不由摇头,“乌鸦原来这么可人呢。”
说到这个老山雀不得不为乌鸦正名了,“鸟跟你说,其实乌鸦是整个鸟类里面最笨的鸟,偏偏它们又一个个生得黑漆漆的,嗓子也不好听,所以人类给它们命为厄运与不吉利,其实它们很好的。”
黑鹊也点头,“乌鸦是最不喜战的鸟。”
“原来是这样,”柳含文觉得自己长知识了,“对了,酒楼张掌柜家的鹦鹉宝儿不见了,老山雀这就看你的了。”
“鹦鹉?”老山雀鸟头一转,“我说那两只乌鸦身上的羽毛怎么这么眼熟呢,文哥儿放心,我这就把宝儿找回来!”
说完便飞向了天空,黑鹊也蹭了下柳含文的脸庞飞走了。
穆寒才发现柳含文的情绪有些低落,正好林愿和柳王氏出去了,铺子里只有他们两人,这个时候正好能搭几句话,于是他柔声问道,“看你魂不守舍的,怎么了?”
柳含文抱着茶杯发呆,“我发现有时候我的脑子里总是会出现一些陌生的名字或者脸庞,甚至做梦的时候也会梦见我住在一个很繁荣的地方,身边有很多人伺候着。”
穆寒才一愣,半晌后才安抚着,“可能是梦见你以后的日子。”
柳含文轻笑,看向穆寒才,“穆大哥也信这梦中之事吗?”
穆寒才盯着面前的哥儿突然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梦里的文哥儿拉着自己叫夫君他耳根一红,重咳一声,“古人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柳含文点头,“可能是这个道理,看来我真的想做贵人。”
不然怎么会梦见自己过得那么好呢。
想通后,柳含文也懒得钻牛角尖了,正巧这会儿有人上门买杂货,他起身去招呼客人了,而穆寒才则偷偷端起他放下的茶杯,然后大步的去了后院。
等客人一走,柳含文找茶喝时便找不到了,“咿,我的茶呢?”
穆寒才端着刚沏的茶出来便听见这句,“我给你重沏了一杯。”
柳含文接过茶,道了声谢,见左右也没事,便问起穆寒才的过往,“听我爹娘说,上一次我落水还是穆大哥救了我,不然我早死了。”
“胡说,你可是贵人命,这些小灾小祸的难不倒你。”穆寒才皱眉道。
柳含文扫了他严肃的脸一眼,“听村里人说,你武功特别好,怎么会到村野里做一个猎户呢?”
穆寒才顿了顿,“在外面整天都是舔着刀口过日子,最想的便是能够平平静静的生活,后来有了机会便离开了,再说村里的日子也不错,乡民们淳朴善良,还有我觉得很值当。”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看了眼柳含文。
柳含文正好对上对方的视线,他被这么盯着突然心跳快了些,气氛也变得奇怪起来。
“我以为村长媳妇夸的都是真的,想不到是这么一块料!”
柳王氏的声音将这一切都打破了,柳含文直接起身迎了出去,“你们在说谁呢?”
穆寒才看着他的背影,眸色加深。
林愿上前道,“就是村长家的三汉子王春和,他之前不是在镇上找了个活计吗?听说一个月二钱银子,村里哪个不是夸他的,就连王春丽张口闭口都是这个三哥。”
“他怎么了?”
柳王氏把菜篮子放在偏房回来,“刚刚我和愿哥儿看见他被赌场的人打出来了,说是输了钱还想赖账,啧啧,那副鼻青脸肿的模样看着就吓人。”
“赌鬼最讨人厌了,”林愿眼中闪过厌恶之色。
“希望那个王小丫别被这个二混子卖出去了。”叹完这一句后,柳王氏便进了后院。
柳含文想起那日在后山遇见的王春丽和跟在她身旁的王小丫,“我记得你说过,王春和和王小丫的日子就在这几日?”
林愿点头,“对,不过看王春和这幅模样,成亲那天肯定好不了,到时候村长家肯定招人笑话。”
可谁知久久没说话的穆寒才却插了句嘴,“成不了了。”
柳含文两人同时转身看向他,脸上带着疑惑。
穆寒才微微勾唇,“王小丫跑了,还偷了村长二两银子。”
林愿急急追问,“她不怕追抓回去啊,万一村长他们报官,她可完了。”
穆寒才却摇头,“村长他们不敢报官,因为王小丫并不是他们收养过来的,而是从拍花子手里买来的。”
拍花子卖人可没有卖身契,这种人跑了他们也不敢报官,一旦报官,他们私买孩子的事儿就会曝光,王村长就得下台。
“你怎么知道?”柳含文盯着他问道。
“因为王小丫是被我放走的,”穆寒才一点也不避讳。
林愿赶忙跑去关上铺门,“穆大哥,你胆子也太大了。”
“走了几天了?”柳含文示意林愿把铺子门打开,还得做生意呢。
“两天,现在已经出了县城了,”穆寒才说完又解释了一下,“我对她没有半点私心,你可信我?”
柳含文与其对视半晌后移开眼,“我信不信你重要吗?”
穆寒才站起身看着他,“非常重要。”
林愿眨了眨眼,最后静悄悄的走了。
“为什么?”
穆寒才正想说话,便被一阵鸟叫声给打断了。
老山雀和黑鹊回来了。
“文哥儿,那两只乌鸦已经在后院了,宝儿也在,不过样子不怎么好看。”
说完老山雀还不忘怪笑。
一听有正事,柳含文的脸色一正,对穆寒才说道,“你看着铺子,我去后院看看。”
穆寒才正一脸黑漆地盯着老山雀看,听到这话后赶忙点头。
小乌鸦垂头丧气的挨着同样惊慌的大乌鸦,“老大怎么办啊,我们叼了小哥儿鸟的羽毛。”
这下子更不会招人待见了。
大乌鸦偷偷的看了眼正在一旁发出鸟哭声的宝儿,“你别叫了,就几根毛而已,很快就能长出来了。”
长毛全被叼了的宝儿凶巴巴的对着两乌鸦一阵叫唤,“坏鸟!坏鸟!”
两乌鸦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正想道歉就见柳含文和老山雀它们过来了。
柳含文看着身上还插/着宝儿羽毛的两只乌鸦轻笑道,“你们倒真有意思,怎么想着去叼其它鸟的毛来装饰自己呢?”
老山雀说这乌鸦笨,可也不是太笨嘛。
小乌鸦呆呆的看着对它们笑的柳含文,傻乎乎的回着,“因为我们也想跟着小哥儿,不想让小哥儿讨厌我们。”
大乌鸦此刻完全没有老大的派头,傻乎乎的跟着小弟的话点头。
鸟耶!离小哥儿这么近灵气好浓哟!
莫名的,听到小乌鸦这番话,柳含文有些心酸,他伸出手正想摸摸小乌鸦的脑袋,就被另一只鸟给捷足先登了,同时还发出一阵怪怪的人声,“坏鸟!它们坏鸟!鸟的毛!鸟的毛!”
说着还使劲儿还鸟头蹭着柳含文。
柳含文看着委屈巴巴的宝儿,伸手为它整理了一下羽毛,发现最漂亮的那几根毛正插在两只乌鸦身上,难怪它这么委屈。
“宝儿?”
“鸟在!鸟在!”宝儿扑腾着翅膀。
还真聪明,难怪张掌柜夫夫这么喜欢。
柳含文将它抱起,“你出来这么久想不想你的主人?”
宝儿仰起脑袋,“想主人!想主人!”说完又看向两只乌鸦,“坏鸟!坏鸟!”
两只乌鸦赶忙道歉。
“对不起。”
“鸟们错了。”
宝儿得意的仰起头,过了一会儿又看着自己的尾巴发出哭叫声,实在是不怎么好听,看着又可怜又好玩。
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来的柳含文冲着两只乌鸦摆了摆手,乌鸦们立马飞到了房顶上躲着。
“我就说外面有啥奇怪声,原来是鸟啊,这就是张掌柜要找的那只鹦鹉吗?”
林愿手里还拿着青菜,歪着头打量着被柳含文抱着的宝儿。
宝儿使劲儿蹭着柳含文的衣服,一点也不搭理林愿,林愿看得新奇,“这鸟怎么跟狗似的这么粘人?”
宝儿一个炸毛冲着林愿直叫,“坏人!坏人!”
林愿眼睛瞪得更大了,“还真会说人话勒!三婶子过来看呀!这鸟能说人话!”
柳王氏看完后还不忘叫穆寒才过来看,穆寒才可把柳王氏当成岳母了,自然是随叫随到,于是被围观了一阵后,柳含文才摸了摸宝儿的脑袋,把鸟给张掌柜送去了。
见到宝儿的张掌柜那个激动啊!眼泪花真真的!
“宝儿哟,你的毛咋少了这么多啊?快告诉爹,是谁干的!”
宝儿连忙叫着,“坏鸟!坏鸟!”
张掌柜看向柳含文,柳含文解释着,“是被乌鸦叼走了几根毛。”
宝儿很配合的展开翅膀擦了下眼睛。
因为翅膀拉不过去,还主动把鸟头往翅膀那边歪了歪,这才有了伤心抹泪的动作。
张掌柜顿时想起小厮们说的话,他激动的看向王大舅,“看吧!我就说宝儿是被那群乌鸦绑走了,你还说乌鸦没这本事!”
王大舅一脸木然,他怎么知道现在的鸟这么聪明了。
“那些乌鸦在哪?我要给我的宝儿报仇!”
张掌柜气势汹汹的说道。
柳含文对着宝儿炸了眨眼,宝儿想起路上一人一鸟的约定,赶忙发出鸟叫,“错了,它们错了,不仇!”
生怕张掌柜没听明白,宝儿还特意多重复了两遍,听得张掌柜心疼不已,也很欣慰,“看看我家的宝儿,多么深明大义的鸟啊!下次那群乌鸦再敢来绑宝儿,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又向柳含文道谢,让张掌柜给柳含文取了二十两银子。
“我看宝儿很喜欢你,也算是有缘,”张掌柜的话音刚落,宝儿便飞到柳含文的肩上叫道,“喜欢!宝儿喜欢!”
“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柳含文摸了摸宝儿的脑袋,拿着二十两银子下了楼,王大舅也跟着下来了。
柳含文掏出五两碎银子给王大舅,“要不是您介绍,我也得不了二十两,大舅可别推辞。”
说完便不等王大舅拒绝直接便走了。
王大舅站在原地,看着柳含文的背影笑了笑,“这孩子出手也太大方了。”
说完便去找柳老三,让他把银子还给柳含文,结果柳老三一口回绝,“就当是文哥儿孝敬你和大嫂的。”
没法子,王大舅只得收下了。
回去后把银子交给左娘时也将银子的来历说了遍,左娘当场就决定,“改日我去买几匹好布给文哥儿做几身衣裳。”
王大舅闻言连连点头,正准备出去时,却听见左娘说,“站住,夫君你瞧瞧这鞋子是不是有些眼熟啊?”
王大舅一听鞋子二字便知不好,等他转过身看向左娘手里的鞋时立马露出笑脸,“娘子啊,这不是为夫的私房钱,是张掌柜放在我这里的,你也知道他是个夫管严。”
左娘皮笑肉不笑,“是吗?那我可得和张夫郎好好聚聚。”
王大舅叹了口气,“是我的私房,娘子拿去用便是。”
左娘这才哼了一声,放他走了。
第27章
而柳含文这边回来时, 两只乌鸦依旧老老实实的待着, 正好柳王氏的饭菜也做好了, 叫他吃饭, 所以没空和它们多聊。
于是柳含文装好两碗饭菜放在院子里, 让老山雀和黑鹊一碗,两只乌鸦一碗。
柳王氏只看见他端着饭菜出去,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等吃完饭柳含文把空碗端进来时,柳王氏没忍住, 问道,“你去施舍门口的小叫花了?”
这镇上虽然不大,可叫花子却有两三个,而且个个年龄都不大,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
“不是,我给鸟吃,”他也没隐瞒, “是山雀和黑鹊把宝儿带回来的, 不然咱们也赚不了那十五两银子。”
一听这话,柳王氏顿时不理会了, 十五两银子啊, 都够一大家子一两年的花销了,送出去两碗饭菜算什么。
她还夸着, “当初我就说黑鹊有灵性, 看看, 现在都能帮忙找鸟了。”
柳含文应了声, 然后借口吃撑了出去走走。
现在天还没黑,镇上的铺子门口又还点着灯,只要不往镇子外走,柳王氏也不去管他,林愿正在理账本,穆寒才吃了饭便回村子了,他忘记把黑猫带走,也不知道饿死了没。
他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站着,两只乌鸦小心翼翼的从落在他旁边的树上,由于这边暗,乌鸦又黑漆漆的,即使有人从这边过也看不见它们,以为小哥儿一个人自言自语。
“你们想跟着我也是因为灵气?”
两只乌鸦点着鸟头,“待在小哥儿身边,身体舒服。”
柳含文轻笑,他侧过头看着它们,“可待在我身边是有条件的,你们愿意?”
大乌鸦赶忙点头,“愿意的,鸟愿意的。”
小乌鸦也频频点头。
先别管什么条件,精明的老山雀都愿意留下来,那它们更不用想了。
于是柳含文又多了两个小“老弟。”
黑猫并没有饿死,它跑到林心家里找吃的,被林心养住了。
穆寒才知道后也不打算带它走了,小哥儿身边有鸟,黑猫又常想抓鸟吃,还不如给它安个新家。
等他和柳老三到铺子的时候,柳含文正站在铺子门口跟几个小叫花说话,待他们走近时,小叫花们已经抱着柳含文给的馒头跑开了。
“文哥儿,你和他们说了啥?”
柳老三生怕柳含文被小叫花忽悠了,他刚到酒楼的时候小叫花也上门讨食,有时候心软便给些剩饭剩菜,但是在街道上混着的人再笨也比一般人精明,所以他才担心。
“我让他们注意镇上的动向,等用得上他们时再给报酬。”
长时间不出去走动却能得到别人想知道的消息,难免会招人怀疑,所以柳含文需要一个掩护。
“就这么几个半大的孩子能做什么?”
柳老三摇了摇头。
可穆寒才却觉得不错,“别看只有这么几个人,他们的消息是最灵通的。”
丐帮是传消息传得最快的帮派。
“是吗?”柳老三抓了抓脑袋,“你娘呢?”
“在后院呢,您进去吧。”柳含文侧过身想让他进去,可柳老三却摇了摇头,“我得去酒楼,跟你娘说一声,晚上我过来住。”
好几天没抱着媳妇了,难受。
“那您过来吃饭,别在酒楼吃。”
柳含文叮嘱着。
“当然了,这里有我媳妇和哥儿,我咋会一个人在外面吃呢。”
说完,柳老三便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柳含文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穆寒才,“穆大哥?”
穆寒才想起昨儿还没说完的话,他走近两步,“我”
“文哥儿!”
柳王氏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再次打断了穆寒才。
穆寒才:
“我先进去了,外面你看着点,”说完柳含文便抬脚进了院子,老山雀歪着头看着一脸惋惜的穆寒才啾啾直叫。
“这是给我做的?”
柳含文拿着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着。
柳王氏笑着,“在家我也不好买布,现在镇上也没人看见,也不会有人说,所以就给你做了一身,愿哥儿也有。”
柳含文闻言看了眼前院,“穆大哥有吗?”
柳王氏一愣,“这倒没做,我、我也不好量他的尺寸啊。”
柳含文低笑,“让他自己说呗。”
这倒可以,于是当柳王氏问穆寒才穿多大尺寸的衣服时,穆寒才简直受宠若惊,“怎么能麻烦三婶呢。”
“我除了一日三餐也没啥忙的,这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儿做心里也踏实。”
柳王氏打量着穆寒才,这人高马大的,穿的衣服一定比当家的大多了。
“那就多谢婶子了,”穆寒才想了想后也不再推辞,只不过他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便给了柳王氏四块布,其中除了他的,还有给柳老三和柳王氏的,至于最后一匹则是给柳含文的。
“要不是文哥儿,咱们店进账也不会这么多,就当是我的心意了。”
因为是一起买回来的布,所以柳王氏也不好说什么,便收下了。
不过看向穆寒才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深思。
她不是愚蠢妇人,有些事儿她能看出来,可却不能说。
因为文哥儿的婚事她一个人无法做主,老太太还盯着呢。
晚上柳老三过来吃饭后,桌上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以往吃饭时,除了柳含文和林愿说几句话外,柳王氏和穆寒才并不怎么说话。
而柳老三本来就善谈,桌上又只有他和穆寒才两个汉子,所以便拉着穆寒才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现在这世道,说太平也不太平,今儿我听客人说京都那边出大事儿了!”
柳老三压低声音,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凝重,穆寒才皱了皱眉,“什么大事?”
“杨老尚书被满门处斩了!”
啪嗒!
柳含文突然胸口钝痛,手里的筷子直接落在地上,他满脸冷汗的捂住胸口。
“文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柳王氏吓得大叫,林愿也跑出去找大夫了。
“文哥儿?”
穆寒才一着急直接伸手把住他的脉,并没有异常,如何会心绞痛?
柳含文摇了摇头,“我没事,快把林愿叫回来,爹您继续说。”
“我还说啥说啊!来,爹背你去王大夫那!”
说着柳老三便蹲下身想要背他,可另一个人比他更快,穆寒才直接扶住柳含文的胳膊,然后一提就把人背上了。
“三叔您走前面带路。”
柳老三愣了愣,赶忙点头往前走了。
柳王氏也想跟上去,柳老三指了指铺子,“你就在铺子等着,带会儿我让愿哥儿带消息回来。”
被穆寒才背着的柳含文摸着胸口的位置,脑子里全是柳老三那句“杨老尚书被满门处斩了!”他每默念一次,就感觉胸口处更痛了,眼睛也又酸又涩。
“文哥儿,你坚持住。”
感觉到柳含文情绪不对的穆寒才加快脚步说道。
到了王大夫的药铺后,穆寒才赶忙将人小心放下,林愿正拉王大夫往来走,这会儿正好撞上,王大夫为柳含文把脉看舌苔,按胸口,最后道,“这不是心疾,这是受刺激了!”
说完便去拿东西了。
受刺激?
刚刚他们就吃饭,没干啥啊!
穆寒才看着柳含文。
柳含文则抬眼看着柳老三,“爹,您就把刚才的事儿说完吧,我想听。”
柳老三抓了抓脑袋,当他是为了转移胸口的不适,“说是被搜出通敌信件。”
柳含文只觉得全身发冷,通敌信件?一个老尚书,为了什么能做出通敌之事?
“说起来这杨老尚书也是可怜的,他女儿女婿前月才被处斩,现在又轮到他了。”
柳老三感叹了一句便没再说了,这都是官家的事儿,他一个平民百姓还是少说得好。
“女儿”
柳含文皱起眉,抬手扶住头,“我的头好痛。”
“王大夫!”穆寒才大声叫道。
王大夫匆匆赶来,“快按住他的手,”此时的柳含文已经恨不得用手抓破自己的脑袋了。
林愿一把按住他的右手,穆寒才一把按住他的左手。
“啊!”
柳含文痛得仰头大叫。
柳老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文哥儿这是咋地啦!
王大夫拿出银针时穆寒才看着他,“这是做什么?”
王大夫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举针刺向柳含文的后脑处,这一刺柳含文浑身一软,双眼一闭整个人直接倒在穆寒才的身上。
他僵直着身体,恶狠狠地看着王大夫,“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只是让他平静下来,一刻钟便能醒来了。”
王大夫也见惯了各种脸色,可被穆寒才这一看还真有些吓人。
柳老三赶忙把柳含文轻轻扶起靠在椅子上,他的文哥儿还没定人家,靠着一个汉子总归是不好的。
“怎么会这样呢?”林愿实在想不通。
“会不会是撞上什么东西了?”向来不信鬼神的柳老三也忍不住胡思乱想着。
只有穆寒才紧紧的盯着柳含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含文,你要是想退婚,爹娘就是抗旨也愿意的。”
一身华服的美貌妇人心疼的看着她面前的俊美哥儿道。
那哥儿面色沉静,闻言摇头,“母妃,皇上本就对我们安王府不满,要是我们再抗婚,就是给他一个借口灭门罢了。”
妇人痛哭不已,门口一高大的俊朗汉子看着他们眼中全是沉痛,“是本王的错。”
哥儿起身对那汉子行礼,“父王。”
“文哥儿?文哥儿醒醒!文哥儿!”
柳含文像个旁观者似的站在三人旁边看着,他正疑惑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地方时,耳边便传来忽远忽近的唤声,他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当他睁开眼睛时便看见穆寒才松了口气。
“穆大哥?”
“文哥儿醒来了,王大夫麻烦您再看看。”柳老三的声音也传进他的耳里。
王大夫把完脉后,“我开几贴安神的药,你回去熬给他喝,每天晚上喝一碗就是了。”
“只是安神吗?他没有其他事儿吗?”
柳老三有些懵,明明文哥儿又叫胸口痛又叫脑袋疼的,怎么最后就只有安神的药呢
“你先听我的拿回去服用,要是有事再过来寻我。”
柳老三就是再不满也只能应着,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大夫,况且王大夫的医术可是镇上最好的一位。
“文哥儿,你头还疼吗?”
林愿担忧的看着他。
柳含文摇头,“不疼了,我还做了个梦,梦见我”
咿,不记得了。
“梦见什么了?”
柳老三提着药过来便听见这句话,短短的一刻钟里居然还做了个梦,那应该是没大碍了。
“不记得了,”柳含文叹了口气,“最近我老是做一些梦,可一醒来就不记得了。”
柳老三看了眼手里提着的安神药,觉得王大夫可能还真说对了。
“回去后我熬给你喝,喝了就好了。”
穆寒才却伸手提过过去,“还是我熬吧,三叔明天还得去酒楼。”
“这”
“放心吧三叔,”穆寒才打住他,“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三婶怕是等急了。”
“对对对,”柳老三连忙点头。
本来穆寒才还打算背柳含文的,可柳含文却不愿意了,他有些脸红,“我没事儿了,刚才谢谢穆大哥。”
穆寒才干巴巴的回着,“谢什么,我该做的。”
想起刚刚手上拖住的柔软,穆寒才觉得鼻子有些痒。
“哎呀,寒才你流鼻血了!快回去找王大夫看看。”柳老三惊讶的声音让穆寒才大囧,他直接丢下一句没事儿便用轻功溜走了。
林愿看得咂舌,“你说穆大哥功夫厉害,我之前还不信,这是轻功吧?我只在话本里面见过。”
柳含文微微一笑,他神情有些疲倦,林愿和柳老三赶忙加快脚步。
穆寒才捂住鼻子落在后院的时候把柳王氏吓一跳,他赶忙安抚,“是我,三婶儿,文哥儿他们在后面。”
说完便打了水将血迹擦干,而柳王氏则去铺子门口等着。
一见到柳含文她便迎了上去,“大夫怎么说的?”
“没啥事儿,咱们先进去吧,文哥儿想歇息了。”柳老三赶忙说道。
柳王氏心里急得不行,可一看柳老三对自己使眼色后,她便住了嘴。
等柳含文回房后,柳老三才低声嘱咐,“大夫开了安神药,我看你明儿去买些香烛纸钱回来,咱们请个菩萨回来护着咱们文哥儿。”
第28章
柳王氏有心再问几句, 可柳老三却示意她往柳含文房门看去, 她只好转身去灶房准备熬药。
谁知等她踏进灶房时, 便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在起火, 那小炉子上正放着药罐。
“哎哟, 怎么能让你来呢,还是交给我吧。”
柳王氏赶忙上前想要接过穆寒才手里的火,可穆寒才却轻轻一避,“我闲着也是闲着, 三婶还是去看看文哥儿吧,大夫说他这些日子没睡好,心思过重。”
柳王氏犹豫了一下,穆寒才接着说, “难道三婶觉得我一个大汉子,连熬药这事儿都做不好?”
“尽胡说,”柳王氏笑瞪了他一眼, “那就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 三婶给我衣服,对我这么好, 我这又算什么呢?”穆寒才捡着好话就说, 把柳王氏原本焦虑的心情都给安抚了不少。
柳含文侧身躺着,眉宇间全是疑惑, 林愿坐在床边看着他, “你说你又做了个梦, 醒来却和以前那样忘了?”
“恩, ”柳含文翻过身看着屋顶,“这些日子都是这样。”
林愿闻言抿了抿唇,他小心的看了眼屋子的周围,柳含文轻笑,“别胡思乱想,这世间哪有鬼神。”
站在窗上的黑鹊煞风景的叫了声,“有的,鸟听说在大海的另一边就住着仙人呢,只可惜鸟还弱得很,飞不过去。”
有林愿在,柳含文也不好回黑鹊的话,不过听到这心里也有些发毛。
黑鹊也不介意,反而体贴地说,“文哥儿,鸟给你唱歌吧。”
文哥儿不舒服,听听鸟唱歌一定会高兴些的。
柳含文坐起身便听见一阵喜鹊叫,林愿看着窗上一边伸展着翅膀一边鸟头垂着打圈的黑鹊惊恐地瞪大眼,“黑鹊这是怎么了?!”
看着好生诡异!
柳含文看着鸟身微微一僵的黑鹊笑了,“它在唱歌给我们听。”
林愿显然不相信,柳王氏刚进门便被林愿拉着出去了。
“三婶,咱们现在就去香烛店吧。”
他紧张得很。
柳王氏看了眼天,“这会儿铺子关了吧?”
“没呢,香烛店是最晚关门的,咱们快去吧。”
柳王氏一听赶忙进屋取钱然后与林愿出了铺子,柳老三听他们说是去香烛店,便跟着去了,就他们两人去,他也不放心。
柳含文索性也不躺了,他来到窗前伸出手摸了摸黑鹊的脑袋,“你说我到底是怎么了?”
黑鹊眯着眼睛蹭了蹭柳含文的手心,“文哥儿,鸟老大说你的身上除了灵气外还有一股气。”
柳含文垂下头,“什么?”
黑鹊仰起头:“死气。”
死气?柳含文抿了抿薄唇。
“文哥儿,睡了吗?”
就在他思索死气到底是什么意思时,门外传来穆寒才小心翼翼的声音。
刺鼻的药味儿从门缝里传来,柳含文当下皱起了眉。
不过他也没逃避,而是将房门打开,“穆大哥。”
果然,穆寒才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
穆寒才见他面色已经恢复红润,心里大安,“趁热把药喝了,然后去歇息吧。”
柳含文接过药碗,刚要屏住呼吸喝下去的时候,一只大手拦住了他,柳含文不解的抬头。
只见穆寒文微微勾唇,然后抬起另一只手在他面前展开:“这药苦得很,配着这个喝吧。”
手心里放着的是蜜饯。
这汉子倒是体贴得很。
柳含文喝完药后,嘴里含着甜丝丝的蜜饯,看着端着空碗离开的人心道。
灶房里的穆寒才坐在灶门前,他双眼柔和的看着药碗的某一处,这是刚刚文哥儿喝药的地方,他的唇碰过这里
嘀嗒。
他抬起手一摸,入眼便是红。
柳含文刚躺下,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柳老三紧张的声音,“寒才你咋又流鼻血了?还是去看看大夫吧。”
柳含文坐起身。
“三叔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吃得太好了。”
穆寒才的声音有些怪。
柳含文听着又躺下了,甚至没忍住把被子往头上一盖偷偷笑。
柳王氏和柳老三在院子的一角摆好火盆,然后两人将香烛点上,晚上没动的烧鸡也切好放在凳子上,烧鸡左边摆放着果脯,右边摆放着苹果。
两人一阵求神拜佛,最后等香烛都熄灭了,才收拾好回屋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药的关系,这一夜柳含文睡得极好。
第二天大伙儿见他高高兴兴,没有半点不适后才真正的放下心。
上门的客人大多是来买杂货,包打听这一块一个客人也没有,柳含文正在看书,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便往这边来了,他抬起头,发现来人是赵夫郎。
林愿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去泡茶,而穆寒才则默默的关注着这边。
“我丈夫不见了!我派出去的人半个人影都没找到,柳哥儿,我没有法子,只能来找你们。”
赵夫郎的脸色比几天前还要疲倦,他眼下的青黑显示着他已经好几个夜晚没有好好歇息了。
“赵夫郎你先坐下,我这就派人去打听。”
说完柳含文便示意穆寒才过来招呼赵夫郎,他则去了后院的小门处让老山雀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不多时几个乞丐便闻声而来。
“天黑之前,谁先找到李掌柜,谁就能得到赏钱。”
柳含文抛了抛手里的二钱银子道。
“唰”的一下,刚刚还一副懒洋洋的几人顿时消失在他眼前。
柳含文看向老山雀和黑鹊,两只鸟对他叫了一声便飞出去了,没多久屋顶后面两只黑漆漆的乌鸦也往不同的方向飞走了。
“也不知道这几个小乞丐有没有本事,”林愿回到院子说道。
柳含文回头看着他手里的茶,“走了?”
林愿点头,“走了,留下了十两银子说一有消息就去李府告诉他。”
柳含文点头,然后将小门关上。
“你说李掌柜都病成那样了,他能去哪儿呢?”
“去赵夫郎找不到他的地方。”
乞丐办事还真快,就在老山雀它们回来告诉柳含文李大诚所在的位置时,小乞丐大牙跑回来说了同样的位置,“就在北街的青楼里!”
原来李大诚根本就没有出镇子,而是去了他从不去的烟花之地,赵夫郎没想到也对了。
“很好,你的了。”
柳含文将二钱银子递给大牙,大牙顿时咧开嘴笑了,露出了两颗大大的门牙。
“告诉穆大哥一声。”
林愿连忙点头去了前院,穆寒才有轻功,速度比他们快。
黑鹊看着林愿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那李掌柜看着好惨,鸟在窗外看着他一边吐血一边写遗书。”
老山雀看向天空,“人类的感情是最复杂的,李掌柜不想死在他夫郎面前,外人若是得知他死在烟花之地对赵夫郎的闲言碎语也会少一些。”
成亲三年便丧夫,不管是不是病故的,外人总会有话说,克夫便是头一条。
李大诚不想让赵夫郎记自己一辈子,所以当他得知自己这病无可救药时,便布下了一个局,一个负心汉的局,可他万万没想到赵夫郎居然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
这些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发不堪,爹娘看向赵夫郎责备乃至恨意的眼神让他心惊,于是他撒了个谎,说想要吃夫郎做的花生酥了。
等赵夫郎一走,李大诚便换上了小厮的衣服独自出了府。
鲜血将手帕浸湿,一脸惨白的李大诚看着面前的和离书与遗书微微一笑,就在他摇摇晃晃倒下去的那一刻,房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进来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这是为何啊!”
赵夫郎大哭。
李大诚扯了扯嘴角,想要抬手擦干那人的眼泪,却在伸出的那一刻便断了气。
手往下落的瞬间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他。
赵夫郎双眼赤红的看着飘落在地的和离书,默默地闭上了眼。
李大诚去世的消息让柳含文微微一叹。
而林愿和柳王氏更是红了眼眶。
“听说李掌柜写下了和离书,可赵夫郎却将和离书撕掉了。”
林愿狠狠的擦了下眼角,“要是我我也会撕掉,当初说娶就娶,现在说和离就和离,凭什么!”
而且还是那种情况下的和离书。
再次见到赵夫郎时,对方是来向柳含文他们告别的。
他一身素衣,面色淡然。
“爹娘有大哥大嫂照顾,我也没有牵挂了。”
林愿听到这里大惊,赶忙劝着,“赵夫郎你可别想不开啊!”
赵夫郎轻叹,“我自然不会。”
林愿刚松下气,又听见对方道。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书里说人若是病死,阴曹地府是不会轻易的收下他们的灵魂,因为病故的他们心中有太多的牵挂,只有当他们忘记了,才能投胎做人。”
“他性子向来倔,怎么会忘呢,”说到这赵夫郎的脸上总算有了一分笑意,“书里说要是想让他们解脱,活着的人就得天天为其诵经念佛,我听说广阳城有一寺庙,我打算去那里出家。”
柳含文闻言并没有很吃惊,他知道赵夫郎说的那本书根本就不存在,这只是赵夫郎给自己的一个借口罢了。
因为老山雀说,李大诚的遗书里最后一句,就是让赵夫郎好好活着,不然死后不会与他相见。
第29章
赵夫郎走后林愿还在时不时的抽泣, 柳含文干脆让他回房歇息, 等平静后再出来。
林愿抬眼看着他问道, “文哥儿, 赵夫郎夫夫的事你不觉得伤心吗?”
就连柳老三知道后都叹息了好久呢。
正在擦拭柜台的穆寒才竖起耳朵。
柳含文苦笑, 他抬手摸着自己的胸口,“我感觉我好像经历过这种痛苦,甚至比这个更痛。”
所以他就算再惋惜,也只是叹息。
林愿皱起眉头, 文哥儿这十几年一直顺风顺水,也没不对,他想起徐家和柳含意,这种被背叛的苦楚也很让人难过。
想到这他不再多问, 进后院帮着柳王氏做饭去了。
穆寒才微微侧身看向撑着下巴发呆的哥儿,“是不是夜里还是睡不好?”
柳含文转过头,对上穆寒才关心的双眼, “没有, 我这几天都睡得不错。”
他只是莫名的烦躁。
想起那天柳老三提的杨老尚书,柳含文突然起身, “我出去逛逛, 最多半个时辰就回来。”
他一路往镇口那边走,来到了少人的郊区, 随意找了棵大树站定, 老山雀和黑鹊双双落在树枝上。
“黑鹊, 你们之前是从京都方向来的是吗?”
黑鹊点头, “是的,文哥儿要打听什么?”
柳含文抬起头,“我想知道杨老尚书一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包括他女儿女婿一家又是如何被处斩的。”
黑鹊扑闪着翅膀,“没问题,鸟在京都有不少鸟友,鸟亲自去京都为文哥儿打听!”
老山雀冲着后面的大树叫了一声,没一会儿花雀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去京都得飞上好几天,一路上有个鸟说话也好,把花雀带上吧。”
花雀一听赶忙点着鸟头,期待地看着黑鹊,“带上鸟吧,鸟、鸟还没出过镇子呢,也不知道繁荣的京都是什么模样。”
黑鹊扬起头,瞥了花雀一眼,“成吧,看你这幅模样,出去后可别给鸟丢脸!”
“不丢不丢,鸟听话得很!”
花雀兴高采烈的回着。
柳含文伸出手,两只鸟都落在他的手心与手腕处。
他摸了摸两只鸟的鸟头,叮嘱着,“要是没有什么消息,你们也赶紧回来。”
“放心吧文哥儿,”黑鹊满眼骄傲,“人类可以瞒过人类,可却不能瞒住鸟们。”
说完便蹭了蹭柳含文的手,率先飞上了天,花雀紧跟。
柳老三傍晚回家时,柳老太正高兴地让李氏多抓两把米煮上。
“娘,今儿怎么这么高兴?”
柳老太笑眯眯的理了理头巾,“你知道村长家的小丫去哪儿了吗?”
柳老三轻笑,“娘,能去哪啊,小丫是村长家的童养媳,不过也奇怪,明明说好前儿就办喜事的,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
“有动静个屁!”柳老太掩嘴直笑,“你老大婶说了,那小丫头跑了!还办屁的喜事,真是大快人心,这下我看那村长婆娘还得意啥!”
就在老太太乐得开花时,村长一家正愁眉苦脸的坐在一起。
王春和的脸色是最难看的,养了这么多年的媳妇,还没吃到嘴,呵还跑了!
“报官!一定要报官!”
他猛地站起身大声道。
王村长狠狠的抽了口旱烟,“怎么报?官差要问起从啥地儿买回来的,我怎么交代?我这村长还做不做了?!”
王春丽吓得一抖,她尽量把自己缩小。
可王春和却偏偏看向她,“你和小丫住在一个屋子里,她的动静你就半点没有察觉?!”
王春丽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三哥我真的不知道啊,都养在家里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她会跑啊!”
“你冲你妹妹发什么火!”王村长大骂道。
王春和黑着脸坐下,然后冲着王村长伸出手,“爹,给我十两银子。”
“什么?!那个死丫头偷了老子二两你现在又问老子要十两!你真当家里是万贯家财啊!”
说起那二两银子王村长就气得直咬牙。
“我不是拿去乱花,我是拿去请人把那死丫头找回来!”
那日他和镇上的伙计喝酒,对方提起张掌柜那个会说话的鸟儿就是被“包打听”找回来的,鸟儿都能找回来,何况是人呢。
所以当王春和站在柳含文面前时,柳含文是有些惊讶的。
王春和更惊讶,“文哥儿?穆猎户?你们怎么在这”
穆寒才看了他一眼,“我们是这里的伙计,你是买杂货还是包打听?”
王春和捏了捏钱袋子,面色严肃,“我要见你们掌柜的。”
柳含文将茶放在他面前,“我们掌柜的不在这,你要是包打听,把想要找的人或者消息说出来就行了。”
犹豫了半晌,王春和坐下了,他看着对面的文哥儿吊儿郎当的笑道,“多日不见,文哥儿越发俊穆、穆猎户,你这是做什么?”
话刚说一半,一把冰冷的剑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几分疼意也让王春和浑身一抖。
“好好说话。”
穆寒才冰冷的声音让王春和牙齿都在打颤,“我、我好、好好说。”
柳含文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散过,“您要打听什么呢?客人。”
王春和快要哭了,“能、能把剑移开一点吗”
话音刚落,穆寒才便撤回了剑,不过眼睛却一直盯着他。
王春和咽了咽口水,“我找我媳妇王小丫,她突然不见了,我们找不到人。”
“找人你应该去官府啊,”柳含文慵懒的声音让王春和浑身一酥,可当剑柄抵住他的后背时,他又坐得端端正正,“官府找人动静太大,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媳妇不见了。”
“你这活儿我们不接。”
“为什么?你们连张掌柜的鸟都能找回来!”
柳含文抬起眼眸,“宝儿又不是自己跑掉的,可你找的人是自己跑的,既然是自己跑的,又是一个黄花大闺女,那就是官府的事儿,我们不敢接。”
王春和连忙把钱袋子拿出来放在柳含文面前,“十两银子,把人给我找回来。”
“这不是钱的事儿,”柳含文把钱推回去,“你还不知道吧?昨儿个衙门贴出告示,有人递了匿名信,说咱们这附近有村长拐卖人口,现在正在挨着村查呢,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小丫是你爹买回来给你做童养媳的,那一定有卖身契,官爷不会找你们麻烦。”
嘀嗒嘀嗒
水声伴随着一股尿骚味儿传进众人的鼻中,柳含文当下掩住嘴,一脸嫌弃的起身去了后院。
穆寒才拧起剑眉,“你尿什么!”
王春和也不敢说是被吓得,他苦着脸指了指对方手里的长剑,“我、一个泥腿子当然怕刀剑了,不打扰了,不打扰了。”
说完便撑起身,迈着酸软的腿往铺子外走。
“等等,”穆寒才看着地上的水泽拦住了他。
王春和简直要爆炸了,可他又不得又怂,“还有啥事儿啊?”
“清理费,二两银子。”
“啥?!”抢钱呐这是?!
“恩?”穆寒才充满压迫的视线让王春和弯下了腰。
“给,我给。”
颤抖着手从钱袋里掏出二两银子才从铺子脱身的王春和也顾不得行人怪异的眼神了,他一路跑向镇口,翻上葛老三的牛车,“回、回村!”
葛老三闻着尿骚味回头一瞧,“你这是输了银子被打出尿了?”
说完还哈哈大笑起来。
“回村!!”王春和气急败坏的大叫。
没否认,那就是了。
于是没多久整个村子都知道王村长最得意的小汉子在镇上输了钱不说,还被打得屎尿失禁,闲话越传越不像样,最后居然说王春和的命根子都没用了,导致原本还想着嫁进王家的哥儿姑娘都歇了心思。
“村长说王春和和王小丫八字不合,所以两人就成了兄妹,王小丫也嫁去了外地,”回家看了家人的林愿对柳含文说起村里的事儿。
柳含文冷哼一声,“早晚会得报应。”
“就是,”林愿点头。
翌日一早,柳含文便和柳王氏去私塾看柳含书。
明天就是他进考场的日子了。
“三婶有心了,”接过柳王氏做的新衣裳,柳含书又羞又愧,他们大房这般对待三房,可三婶还对他这么好。
“我娘在里衬绣了一个“中”字,大哥这回一定能一举拿下秀才。”柳含文将几包点心递给柳含书,“知道你们不能吃汤水,这些点心应应急。”
“等考完后,就到铺子上来,三婶给你做顿好吃的补补,”柳王氏笑道。
柳含书一一都收下,抱了个满怀回到私塾里,他脸上的笑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高兴成这样的。
“含书,你家人对你实在是太好了,这可是镇上最好的点心铺才有卖的,”与柳含书同屋的一个年轻汉子看着他手里的点心羡慕道。
柳含书小心地将点心放下,然后取出几块递给对方。
不是他舍不得,这么好的点心文哥儿肯定没吃全给他了,等考完后他得留一些回去让文哥儿尝尝。
而被柳含书想得苦哈哈的柳含文正一手一块点心美滋滋的吃着,“你怎么想到买点心了?”
穆寒才将刚沏好的茶放在他面前,“正好路过点心铺就买了。”
第30章
点心配着花茶吃最好, 但是喝什么样的花茶也讲究, 不能用甜味多的花, 而是淡香味的最适宜。
面前这杯花茶便正好, 香而不腻, 点心的香混着花味儿的茶润喉,一切都刚刚好。
柳含文抿了一口茶后抬眸看着对面正在擦拭剑的穆寒才。
他才不信对方的随口话。
“常见你擦拭剑,却从未见你练过,”他起身过去, 穆寒才手一顿。
“你要是想看,我以后便练给你看,”穆寒才放下手里的剑,对柳含文柔声道。
柳含文伸出手将剑拿起, 这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剑,且是充满肃杀之气,一看便是见过血的, 而且不少。
“练给我看就不必了。”
穆寒才闻言有些失望。
“不过, ”柳含文双手捧剑,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穆大哥可愿意收我这个徒弟?”
穆寒才先是一愣, 后是一惊,最后直接起身摇头, “不行!”
他怎么能做自己的徒弟!
见柳含文脸上掠过失望之色后, 穆寒才暗骂一声, 赶忙补救, “不做徒弟,我教你。”
“那穆大哥可就吃亏了。”
“不吃亏的,”穆寒才勾唇,小哥儿吃亏才是。
他考虑到柳含文是初练,所以并没有给其置办剑,而是做了一把略重的木剑,自那以后的早上穆寒才起床时,都会敲响柳含文他们的房门。
柳含文眯瞪眼睛,打着哈欠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然后跟着穆寒才在院子里热身,扎马步,以及背一些基本功法。
穆寒才知道柳含文要学自然不会学些杂毛,所以他在教的时候把一切都考虑全了,不过顾忌对方的身体,量方面会减少一大半。
柳王氏知道柳含文跟着穆寒才学武时并没有反对,在她看来这是好事,多少能防身。
柳老三偶尔过来时也跟着练几招,第二天就会叫着腰酸背痛,过几天又会跑来继续。
晚上柳含文将木剑放在柜子上时,林愿拿起来试了试,“怎么这么重啊?”
“穆大哥说刚开始用这种重量,等习惯以后用剑就更轻松些,”柳含文将窗户推开,黑鹊和花雀都离开好几天了,还没回来。
林愿听完后点头,他将剑放下,然后叹了口气坐在自己的床上。
“怎么了?”
柳含文回过头。
林愿脸上尽是苦恼,“浩成哥说要去广阳城一趟,我问他去做什么,他也没细说,只说这一去可能要半年多才回来。”
他与佟浩成定亲多年,前些日子林心成亲时,他还以为自己和佟浩成的日子也快了,结果发生这事儿。
“半年多?”
柳含文皱眉,“已经走了?”
林愿点了点头,“走了。”
“糊涂!”柳含文骂道,林愿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就扔下这话就走了?半年,你都等了好几年了!”
林愿挠了挠脸,“之前也是我担心姐姐,所以拖着。”
现在是对方有事,他自然也能等,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林愿很担心。
柳含文看着满脸担忧的林愿叹了口气,“罢了,要是他敢负你,我就剁了他!”
林愿噗嗤一笑,“他可做过镖师,文哥儿你可打不过他。”
柳含文哼了一声,看向柜子上的木剑,“我打不过,穆大哥行!”
林愿又笑了,看来文哥儿对穆大哥还挺依赖。
两天后,黑鹊和花雀终于回来了。
“是皇帝半夜派人突查尚书府,然后从老尚书的书房里搜出两封通敌信,那信是被人假冒的,可却不是杨家人做的,而是另有其人。”
黑鹊一边说一边担忧地看着冷汗连连的柳含文。
他的脑袋传来阵阵抽痛,“继续说。”
黑鹊跳到他面前蹭了蹭他的手,“为了打听是谁把信放在老尚书府里,鸟和花雀走访了不少鸟友,终于找到了人,那人说起来还是老尚书一家的仇人。”
“仇人?”
柳含文当下便是摇头,“不可能,他一身光明磊落,且不与人为敌,有什么仇能让对方下此毒手!”
黑鹊连忙道,“因为那人,老尚书的女儿女婿以及外孙哥儿才会死的。”
疼痛突然消失,柳含文追问,“老尚书女儿一家又是怎么回事?”
“杨老尚书有一女一子,大女儿嫁给安王爷为王妃,两人有一哥儿,与你同名,叫安含文,是京都最俊美的哥儿。”
安含文
柳含文抬手抹去落下来的泪。
黑鹊歪了歪脑袋,继续,“皇帝一直视安王为眼中钉,当年为了皇位两人面和心不和,
老皇帝快死的时候立下诏书封太子,一只鹊听得明明白白,那太子立的是安王,可老皇帝的心腹却篡改了诏书,把安王改成了齐王。”
“等安王赶到皇宫的时候,老皇帝便驾崩了,齐王接了圣旨,成了新帝。”
“新帝登基时为显仁义并没有对安王出手,可却架空了安王的势力,让其做了个闲散王爷,可这些年来,皇帝的疑心越来越重,不仅对自己的亲子百般猜忌,就是以往跟在他身后的臣子也不信了。”
“他为了试探安王,便故意将安含文赐给护国大将军的嫡子刘骏,护国大将军远在边关,得到消息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抗旨不尊,皇帝也没震怒,而是等着看安王的态度。”
“安王知道不管接不接这门婚事,安王府都难逃一劫,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在他进宫时,在皇帝面前突然失态,将皇帝篡改诏书的书抖出来了,皇帝震怒,将当时在殿中的所有人都清理掉了,安王被扣上御前行刺的罪名当场便被斩首。”
柳含文的头又开始疼了。
“接着安王府便被处决,而安王之所以会失态,是在出门时喝了一盏茶,那茶里被下了一种毒,会诱使人显出本性,安王失势时便知道篡改诏书之事,只是当时安含文正好出生,为了王妃和孩子,安王选择放弃,这么多年他虽然没说,可心底是不甘心的。”
“那茶里是谁送的毒又是谁下的?”
柳含文沉声问道。
“是被安含文的心腹送上的,借口安含文的意思,安王自然喝了,而安王一家遭难时,只有那心腹改头换面逃出了安王府,并且与护国大将军的嫡子刘骏有了情,不过因为来历不明,身份又低,所以只做了侧夫。”
柳含文撑起身站起来,“通敌信是那人的?”
“是,他虽然身份低,可心却狠,为了斩草除根,杨老尚书一家不能留,而且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黑鹊说完又飞到柳含文的肩膀处,“文哥儿,你还好吗?”
柳含文微微勾唇,双眼赤红,“黑鹊,你曾说我身上还有一股死气,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那日爹提起杨老尚书一家被处决时我会心痛难忍,为什么明明做了那么多梦,我却一个都不记得了,还有,我总会不经意间提起一个嬷嬷,可怎么也想不起嬷嬷是谁。”
黑鹊拍了拍翅膀,“文哥儿,别担心,有鸟们在。”
柳含文伸出手,黑鹊赶忙跳了上去。
“那安含文的身边,可有一个叫林嬷嬷的?”
黑鹊点了点鸟头,“那林嬷嬷是安含文的奶嬷嬷,也是除了安王夫妇外,最疼他的人。”
“是吗?”柳含文有些恍惚,“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我到底和安含文有什么联系。”
黑鹊不懂,它垂头蹭着柳含文的手心,“鸟会多向其它鸟问问,有没有见过和文哥儿一样情况的人,到时候咱们就能知道了。”
“辛苦了,我特意在张掌柜的酒楼订下了一桌好菜,你叫上花雀和老山雀它们一起去吃吧,对了,大乌和小乌也别忘了。”
黑鹊没走,反而再次蹭着他,“文哥儿,你真没事儿吗?”
“没事,不管我是谁,我现在都太弱了,”柳含文将手抬到面前,用脸颊学着黑鹊般蹭了蹭它,“我得强大起来,不管是为了那个真相,还是为了死去的安王一家还有杨家人。”
“文哥儿”
黑鹊心疼觉得自己的鸟心有些难受。
黑鹊从窗户飞出去后并没有去找山雀它们,而是飞到铺子里站在了穆寒才的肩膀处冲着他发出阵阵鸟叫。
“今日怎么这么亲近我?”
穆寒才爱屋及乌,对几只粘着柳含文的鸟都喜欢极了。
黑鹊知道他听不懂自己说话,所以只能一边冲着他叫,一边引着他往后院走。
穆寒才知道这几只鸟都很聪明,所以当下便以为柳含文出了什么事,直接便把房门给踢开了。
站在窗前沉思的柳含文吓一跳,回过神对上穆寒才担忧的眼神,以及躲在穆寒才脑袋上用翅膀掩盖住自己鸟头的黑鹊。
“文哥儿,你怎么了?”
穆寒才看着他还有些发红的眼睛问道。
“没事,”柳含文无奈的看了眼黑鹊,伸出手打算去戳一戳黑鹊,却因为黑鹊在穆寒才的头上而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穆寒文比他高近半个脑袋,此刻两人挨得极近,穆寒才抿了抿唇,眼眸微深地看着面前的哥儿。
柳含文伸出手也不是,缩回手也不是,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