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鹊没听见人说话, 便轻轻将翅膀放下, 鸟头探起来刚好对上柳含文带笑的眼睛, “呀!”
它叫了一声, 然后飞到柳含文伸出的手上, 柳含文顺势将手收回,穆寒才看了眼黑鹊,黑鹊打了个抖。
啾,鸟怎么感觉有点冷?
“我没事, 穆大哥能陪我去一趟张掌柜那里吗?”
柳含文一边撸着鸟头,一边轻声问道。
穆寒才自然是愿意的,恰好林愿回来了,也有人看着铺子。
到了张掌柜的酒楼后, 柳含文与王大舅打了声招呼便带着穆寒才上了二楼,他将房门推开,只见那大圆桌上全是美食, 除此之外成排的鸟儿都落在柜子以及凳子上, 齐刷刷地看着他们。
穆寒才压住惊异,迅速的将房门关上了。
正想关窗户时, 柳含文摇了摇头, “就这样吧。”
饭桌没有对着窗户,不碍事。
两人各找了根凳子坐下, 柳含文微微挥手, 穆寒才便见刚才还安安静静的鸟儿们都飞上了饭桌, 开始埋头吃起来。
“穆大哥, 我能信你吗?”
柳含文的声音让穆寒才回过头。
“当然可以,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能助你一臂之力。”
穆寒才沉着的声音让柳含文郁结的心顿时舒服了不少,他端起茶对穆寒才道,“以茶代酒。”
说完便一口饮了下去。
穆寒才端起茶也喝了,他有心想要对对方坦白自己的心,可当侧头看清柳含文眼底的情绪,以及想起清晨收到的信条后,他沉默地放下茶杯。
再等等吧
当有些狼狈的柳含书从考场走出来时,刺眼的阳光让他本就有些晕的脑袋更难受了。
“大哥!这边!”
“含书!”
熟悉的声音从右边传来,柳含书打起精神看过去,便见柳老三和柳含文正冲着他招手,柳含书微微一笑,抬脚走了过去。
柳老三见他走路都打晃,于是上前扶住他,“考晕了吧?”
柳含文却看着柳含书泛红的脸颊叫道,“大哥这是发烧了,咱们快去王大夫那里!”
幸好考场外有许多马车在,所以柳含文掏出十二文叫了辆车带着柳含书去了药铺。
这个考场在县城和镇子之间,这里人烟稀少,为的就是让考生能清静答题。
“没什么大事,三叔你不必担心,”见柳老三紧张得不行,柳含书连忙道。
“大哥你先睡会,这回去还得半个时辰,”说着柳含文便将带过来的披风递给柳含书,柳含书微微一笑,他实在有些乏,这一闭眼便沉沉睡去。
去药铺开了药,因为时候还早,所以柳老三和柳含书准备回村子,临走时柳含书双眼含笑的将从私塾拿出来的糕点递给柳含文,柳含文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后,才伸出手接过。
“大哥,你还真是”
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
“我这次有八成把握中秀才,文哥儿你放心,我会护着你们的。”
“你们”除了柳含文外,还有未出嫁的柳含春和柳含花。
柳含文抱紧糕点,露出笑容,“嗯。”
葛老三的牛车慢慢远去,柳含文垂下头看着那包几乎没怎么被动的糕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等他往铺子走时正好碰见来找他的林愿。
“我还以为你跟着三叔他们一起回去了呢,”林愿看见他后松了口气道。
“有客人?”
“对,一个把自己包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客人。”
林愿连忙点头。
黑鹊落在柳含文的肩上,两人一鸟回到铺子。
那是一个身着黑衣裹着黑色布巾的女人,除了眼睛,头发都是被包住了的。
“我是赵夫郎介绍过来的,他说你能帮我找到我想找的人。”
女人的声音清脆极了,听着应该是个妙龄女子,可当对上那双充满沧桑的眼睛时,却觉得猜测错了。
“您想找谁。”
柳含文拿出纸笔,问道。
黑衣女人垂下眼眸,“一个叫罗青青的女人,她眼角处有一颗红色的泪痣,非常独特,也很显眼,我找了她三年,却毫无收获。”
柳含文一一记下,“一百两,三天后过来。”
黑衣女人皱起眉,怀疑地看着他,“我找了三年都没找到的人,你们三天就能找到?”
柳含文回视对方,“我要是说一年才能找到,且不说你信不信,你愿意等吗?”
不愿意,她不能再等了,再等
黑衣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后,拿出五十两放在桌上,“三天后你们若是没找到人,我也不追究,不过这五十两银子你们是别想得到了。”
看在赵夫郎的面上,她也不砸对方的招牌了。
柳含文收下银子,“刘夫人慢走。”
黑衣女人一惊,面前的茶杯因为她的动作而摔倒在地。
听见声音的穆寒才直接掀开帘子进来,“怎么?”
“无事,”柳含文起身看着惊疑的刘夫人,“我送夫人”
刘夫人看了眼手持寒铁剑的穆寒才,心里中惊异更甚,“麻烦了。”
送走刘夫人后,柳含文照列来到后院的小门处把大牙他们叫了过来,“去清河县查一个眼角带着红痣,左手有残疾的女人。”
黑鹊说它和花雀去京都,在清河县歇息时正好碰见一个与罗青青非常相似的人。
“这黑衣夫人真怪,为了找一个女人居然找了三年?”
晚上歇息时,林愿和柳含文各自躺在床上,林愿睡不着便说起白天来的刘夫人。
柳含文翻过身,“这说明那个叫罗青青的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也对,愿意花一百两找到那人,一定很重要!不过听她的声音应该很年轻,所以这罗青青应该是她的姐妹吧?”
林愿猜测着。
柳含文微微叹息,罗青青可不是刘夫人的姐妹。
客栈。
刘夫人坐在铜镜面前,伸出手解下头巾,拉下面纱,一张布满伤痕的脸便出现在铜镜里面,她颤抖着手轻抚着自己的面容。
一身着青衣的丫鬟满眼心疼地看着她,“夫人”
“那人说三天就可以找到她,你说我该信吗?”
丫鬟张了张唇,“夫人,罗姑娘已经死了。”
“啪!”铜镜被摔倒在地。
“再让我听见这几个字,我就杀了你!”
丫鬟张大嘴,整个人居然被刘夫人单手掐住脖子给举了起来!
“夫、夫人。”
丫鬟也不敢挣扎,只能艰难的叫着。
刘夫人松开手,丫鬟被摔在地上,等丫鬟缓过来时,便见刘夫人正拿起一件汉子的外袍满眼柔情的叫着,“罗郎。”
丫鬟浑身颤抖地垂下了头。
第二天,柳王氏从外面买菜回来时拉着柳含文道,“好像有什么人跟着我。”
穆寒才一听,直接提剑出去了。
柳含文拉住柳王氏的手安抚着,“没事,您先去后院,穆大哥会处理的。”
等穆寒才回来时,柳含文将沏好的茶递过去,“什么人?”
“那个黑衣女人的丫鬟。”
穆寒才也不怕烫,拿起来便喝,“这主仆二人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杀心,应该是想试探我们。”
柳含文点头,他盯着穆寒才的唇,“烫吗?”
穆寒才抓紧剑柄,居然倾身过去勾唇问道,“要尝尝吗?”
柳含文吓一跳。
他这是被调戏了?
见他一副受惊的模样,穆寒才也知道自己孟浪了,他只好将自己的茶推了过去,欲盖弥彰:“我说的是茶。”
柳含文依旧瞪着眼,这还是调戏嘛!
穆寒才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不尝尝怎么知道烫不烫呢?”
“什么烫不烫?”
林愿拿着记杂货的账本过来问道。
穆寒才低笑一声,便起身去了后院。
留下一脸疑惑的林愿,以及哭笑不得的柳含文。
“哎,文哥儿,”林愿后知后觉看出猫腻,他坐在穆寒才刚刚的位置对柳含文挤了挤眉眼,“你觉得穆大哥如何?”
柳含文挑眉,“什么如何?”
“人啊,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柳含文指了指杂货架那边,“有客人来了。”
林愿赶忙起身过去招呼客人,柳含文含笑离开。
等林愿忙完准备听柳含文的回答时,发现人都去后院了,铺子只有他一人在。
“文哥儿太坏了!”
林愿抱着账本叫道。
三天后,刘夫人如约而来。
柳含文将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她,“她现在在清河县的一个大户人家里做下人,因为左手有疾,所以时常被其他下人欺负,另外,她已经三年没说话了,所以大家都说她是个哑巴。”
刘夫人看完纸上的内容后,直接撕碎扔在地上,然后起身道,“我见到人后,再来付剩下的银子。”
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柳含文扫了一眼地上的碎屑,对进来的穆寒才说,“让林愿把清理费记上,等刘夫人来时多收一两银子。”
穆寒才双眼柔和地看着他,“好。”
罗青青正挎着一篮子刚买的菜准备回府时,就被一辆马车给拦住了。
她看着马车往后退了两步,正准备从别处离开时,一双素手将车帘拉开,刘夫人看着她,“还想躲我多久?”
罗青青瞪大眼,直接转头便跑。
刘夫人垂下眼,吩咐青衣丫鬟,“把她给我带回来,切记别伤着了。”
“是。”
第32章
罗青青被刘夫人抓住的消息很快便被老山雀告诉了柳含文。
柳含文坐在铺子里, 等着刘夫人上门给银子。
一直到傍晚, 刘夫人才姗姗而来。
她看着心情极好, 一听还有一两银子的清理费也只是笑了笑, “我给你添五两银子, 添个吉利数,一共五十六两。”
柳含文可不会把银子往外推,“刘夫人真是大方,小店谢过了。”
刘夫人扫了眼帘外, 眸光微转,“虽然不知道你们铺子后面的人是谁,可能把剑圣留在这,那你们掌柜一定了不得, 我刘水英欠你们一个人情。”
剑圣?
柳含文掩住惊异,轻笑道,“夫人哪里话, 您付钱, 我们办事,理所应当, 何来人情之说。”
“小哥儿, ”刘夫人起身大笑,“多个朋友可比多个仇人好。”
说完便离开了。
柳含文捏紧茶杯, 帘子被人掀开, 林愿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这笔生意算完了?”
柳含文将那五十六两银子递给他收好, “完了。”
说完便出了隔间准备去找穆寒才,可前后院都没人。
林愿见此忙道,“穆大哥和三婶出去了,说是买米,穆大哥帮忙扛。”
柳含文抿了抿唇,心里乱极。
林愿去理账了,柳含文抬脚去了后院,正在树枝上和花雀斗嘴的黑鹊立马飞了过来,“文哥儿,大乌它们去找宝儿玩儿了。”
不打不相识,大乌小乌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和宝儿成了鸟友,时不时的便去找对方玩儿,张掌柜刚开始看见三只鸟挨在一起时差点把两只乌鸦给灭了。
还是宝儿一个劲儿的叫“鸟友,”这才让张掌柜高抬贵手,勉强同意三只鸟能一起玩儿。
“黑鹊,你知道剑圣吗?”
柳含文双手环胸问道。
黑鹊摇头,“不知道。”
“鸟知道!”花雀凑了过来,“鸟常听鸟爹说它年轻的时候见过剑圣和人过招,啧啧可精彩了。”
老山雀正好打完盹回来,闻言立马高声道,“剑圣名不虚传,文哥儿想知道剑圣的事儿?”
柳含文点头。
老山雀落在柳含文对面的凳子上,学着酒楼说书先生的调调道,“说话这剑圣啊,说来也是个苦命人,他原本是江湖上有名的铸剑世家的嫡子,可惜树大招风,一夜之间便被仇人灭了门,剑圣那时候才十几岁,一个小小少年为了报仇,四处走访名师,可没人收下他。”
“后来又被仇家找上,一掌打下了山崖,原本以为已经死去的他在十年后带着一身深不可测的剑术重回江湖,将当年血洗他家的仇人一一灭门,许是因为大仇得报,被江湖人称剑圣的他逐渐消失在人前,如今已有二十多年不见其踪影了。”
“等等,”柳含文打住它,“你年轻的时候见过他与人交战,是多少年前?”
鸟能活这么长时间?
老山雀发出怪笑,“鸟开灵智开得早,所以比一般鸟活得长,大约在二十年前,鸟与鸟友相聚在京都时遇见的,那是一个深夜,剑圣带着一个伤得极重的孩子与人交锋,唰唰唰就那么两三下,对面的人便气绝了,鸟只看见剑圣的背影。”
不过就这么一次,老山雀都得意了许多年,每次和鸟友们相聚,都会以此为话题。
“照你这么说,那剑圣如今至少也有五十岁了?”
柳含文挑眉。
“差不多吧,”老山雀拍了拍翅膀。
“可你之前不是说你才活了三四年,而且从未出过镇子的。”柳含文可记得清楚。
“咳咳,鸟、鸟错了。”老山雀乖顺的道歉,“鸟害怕文哥儿因为鸟活得太久而害怕。”
它不是年轻鸟了,见过太多贪婪的人。
柳含文低笑,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那你知道穆大哥的真实身份吗?”
“这鸟倒是不知道,不过他应该不是咱们这方向的人。”
从后院回来的柳含文一脸沉思,刘夫人为何会暗指穆寒才是剑圣呢?这年龄都对不上呢。
难不成是试探?若当时他露出震惊之色,那刘夫人就能借此看透铺子后面的人?
不太可能。
头疼。
柳含文抬手揉了揉眉心。
老山雀突然飞了回来,补充着,“剑圣除了剑术好外,还有一个本事。”
“什么?”
柳含文侧头。
“易容术。”
说完,老山雀便飞出了铺子。
林愿刚把账本放下,便听见柳含文的话,他奇怪道,“什么什么?”
柳含文摇头,“没事,你昨儿不是没睡好吗?你去睡,我来看店。”
林愿打了个哈欠坐在他的对面,双眼亮亮的,“你知道那刘夫人和罗青青到底是什么关系吗?我昨儿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
柳含文无奈,“你去泡两杯茶,我慢慢告诉你。”
林愿一拍桌子,直接跑去后院了。
“刘夫人,原本刘水英,是广阳城刘家武馆的小女儿”
刘水英虽是武家出身,可举止行为一点也不粗鄙,长得也是花容月貌,在武艺方面也很有天赋。
刘馆主名下有六位弟子,其中武功最差的就是罗轻武,许是名字没取好,轻武轻武,在武馆呆了多年却只学了点皮毛,可罗轻武虽然武功差了点,却有脑子,帮武馆解决了不少问题。
加上他与刘水英年龄相仿,又从小青梅竹马,到了适婚年龄罗轻武便求罗家父母向刘家提亲。
“罗家人根本看不上刘家,可无奈罗轻武坚持,所以两人最后也成了亲。”
为了让罗家人完全的接纳自己,刘水英处处作小,被罗母冷脸相待,被小姑子罗青青冷嘲热讽,甚至还会动手打刘水英。
刘水英是习武之人,自然不会怕那点疼,她为了让小姑子高兴,也为了让罗家人不厌恶自己,所以从未在他们面前展露武艺,除了知道她武功不错的罗轻武。
“太过分了,那罗轻武既然坚持要娶刘夫人,为何娶过门却不护她呢?”
林愿不忿道。
柳含文轻叹,“不是他不护,是他越护,罗家看刘夫人越不顺眼。”
加上刘夫人觉得只要自己做得更好些,早晚他们会认同她。
可没想到,三年前罗青青与一富家公子私尝了禁果,一天夜里刘夫人发现富家公子衣衫不整的从罗青青房里出来,便以为是采花贼所以拦住了对方,真相大白后,罗青青名声被毁,富家公子一口咬定是罗青青勾引自己,他们家不会让这种女子进门。
罗青青恨极了刘夫人,也恨上了护着刘夫人的罗轻武。
她知道罗轻武武功差,所以设计让罗轻武死在城中一性子怪异的高人手里,回家后又在刘夫人还在娘家不知事时,告知罗家父母哥哥是因为刘夫人爬墙怒极,才去找人拼命,结果惨死。
罗家夫妇大恨,在刘夫人得知噩耗还在沉痛中时,将休书扔下不说,还让人绑住刘夫人毁了她的容。
“难怪刘夫人遮住脸,可她不是武功很好吗?为什么不反抗?”林愿惊道。
“她心都死了,还怕毁容吗?”
被毁容后再被丢在武馆门口,刘家成了广阳城的笑柄,刘馆主病倒,不久后便去了。
几个哥哥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怨上了刘夫人,给了她一笔银子让她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刘家。
刘夫人不吃不喝好几天,就在她快不行的时候,女扮男装还穿着罗轻武衣服的罗青青找到她们,并在她面前将自己的恨意与计划一并而出。
刘夫人大怒,她将罗青青用锁链捆住四肢关在屋子里,每日折磨对方,可思君过度的她看着身着罗轻武衣服的罗青青,竟然把对罗轻武所有的感情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为了不让对方说出“哥哥早就死了,我是罗青青,是个女人”的话,刘夫人亲手剪掉了对方的舌头。
她变得极为癫狂。
一日,刘夫人和丫鬟不在,罗青青为了逃脱,用石头将自己左手上的锁链砸开,却导致她左手残疾,不过她还是跑掉了。
刘夫人为了心中的执念,一直在找对方,为的就是心口处不再空空的。
丫鬟的那句“罗姑娘已经死了,”指的其实是罗轻武已经死了。
可刘夫人却不愿意信。
“这”
听完后,林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想刘夫人刚嫁进罗家时,若是强硬些,不任由她们欺负,结局会不会好点。
“哎哟你慢点了,这米袋子这么重!”
柳王氏的声音让柳含文起身看过去,扛着一大袋粮食的穆寒才轻轻松松在前面走,提着菜篮子的柳王氏在后面小跑着追。
将米袋子放好的穆寒才一转身便被柳含文拦住。
“文哥儿?”
柳含文紧紧地盯着对方的脸庞,然后突然伸出双手捏住他的脸,不断地往外拉。
如果是易容,多扯扯一定会原形毕露。
穆寒才愣愣的任由对方这样,耳根子却越来越红。
柳含文手都酸了,穆寒才的脸也被扯红了,可却啥痕迹也没有。
“老实说,你今年多大了?”
察觉到气氛不对的柳含文故作凶巴巴的问道。
穆寒才盯着他,“二十六。”
第33章
“你确定是二十六岁, 而不是五十六岁?”
柳含文的疑问以及脸上那种不信的表情让刚才还浮想联翩的穆寒才僵住了身体。
他看来这么老的吗!
陷入怀疑的穆寒才恨不得拿着铜镜好好看看自己。
柳含文见他面色奇怪, 忍不住咬牙, “你真的五十六岁了?!”
“没有!我真的只有二十六岁!文哥儿, 我虽然黑了点, 可真的还年轻力壮是个青年人,”穆寒才欲哭无泪的解释着。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刘夫人会说你是传说中的剑圣,”柳含文也懒得兜弯子, 直接问道,“据说剑圣除了有一身的好剑法外,还有出其的易容术。”
说完又盯着穆寒才的耳侧看,想要找出一条“贴面”线出来。
穆寒才闻言松了口气, 他果然不是看着老,而是因为其它原因,“文哥儿, 剑圣”
“你们两在说啥呢?有客人来了。”
柳王氏手里拿着个大碗, 准备过来舀米,正好碰见两人说什么话, 她还没来得及听, 就听见林愿说有客人上门了,天大地大生意最大, 柳王氏也顾不得其它了, 于是出来打断道。
穆寒才:“我真的二十六岁, 至于刘夫人的话我待会儿向你解释。”
柳含文看了眼柳王氏, 轻轻地点了下头便出去了。
穆寒才正准备跟上去,柳王氏便拦住了他,“寒才啊,你说你是京都人士?”
她记得对方以前说过。
穆寒才对于未来岳母的问话自然十分恭敬的回着,“是的。”
柳王氏有些愁,京都啊,那多远的地儿啊。
客人是个与柳含文差不多大的姑娘,她穿着劲装,腰间还挎着一把轻巧的小剑,整个人英姿飒爽。
“你们这到底是卖杂货的还是包打听?”
顾雯雯看了眼旁边的货架,脸上带着疑惑问道。
“都是,姑娘请这边走,”柳含文伸出手做了个“请”势。
顾雯雯看了眼他,右手轻轻放在剑上,进了隔间。
警惕性还挺高。
柳含文挑眉。
林愿将茶端上后便出去了。
顾雯雯好奇地看着隔间,再看向隔间木板上站着的老山雀,“这山雀倒真有意思,不怕人,你养的?”
“都是朋友,偶尔过来坐坐,”柳含文拿出纸笔,“不知姑娘想问什么?”
听了柳含文的回答后,顾雯雯轻笑,“你这人倒真有意思,不过你们真的能找到我想找的人吗?”
“姑娘既然进了咱们的铺子,就应该知道些什么,不知道姑娘从何处得知呢?”柳含文看向她。
顾雯雯也没隐瞒,“我在清河县碰见一对主仆,那夫人对她的丫鬟说“包打听果然厉害,我整整找了三年都找不到的人,还真让他们找到了,”所以便一路跟着他们,发现你们的铺子。”
柳含文略惊讶,这也太巧了。
顾雯雯抬起手举起茶杯,“我要找一个汉子,他大概二十岁,喜欢穿黑衣服,喜欢冷着一张脸也不怎么说话。”
“只有这些?”
柳含文皱了皱眉,如果客人的描述不是很多,那就只有让鸟们四处找鸟,直到有认识顾雯雯的鸟后,才从那鸟口中得知顾雯雯需要找的人是谁,这就有些麻烦了。
顾雯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有,他的左手腕上有一个伤疤,特别大特别深,不过他平日里用衣服盖着,所以不容易看见。”
柳含文:这说了也和没说一样。
“说说你们在哪里认识的吧。”
顾雯雯也知道自己这么说一定不好找,所以便也回着,“就在清河县的福客庄酒楼,我被一个混子下了套,是他出手相救,我还没来得及道谢,他就走了。”
“多久的事儿?”
“五天前,我找遍了清河县,都没人认识他,可能已经离开了。”顾雯雯叹了口气。
时日并不久,来得及。
柳含文记下后,笑道,“你寻的这人有些难,三天内找到人,五十两银子。”
“现在就给?”顾雯雯看柳含文的眼神就像是看骗子似的。
“按照以往的客人,都是先给一部分定金,等人找到后,再付剩下的银子。”柳含文耐心地解释着。
“那成吧,”顾雯雯放下二十五两银子,柳含文正要去拿,她又把银子抓住,“要是你们没找到呢?”
“那就把银子退给你。”
顾雯雯这才松开手,“三天后我来找你们。”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柳含文看了一眼对方没碰过的茶,这姑娘警惕心真不错,“林愿,收银子!”
说完,便将银子拿起递给跑过来的林愿。
林愿美滋滋的摸着那二十五两银子,“文哥儿,咱们的运气真够好的,这开店才多少天呢,就遇见三个大客人。”
“是啊,说不定下个月就没客人了,”柳含文调笑了一句后,转身便对上穆寒才的脸。
他巴巴地看着柳含文,“我、我解释。”
林愿抿嘴一笑,拿着银子转身离开,铺子里就只有他们二人了。
柳含文坐下后,才抬眼看他,“说吧。”
穆寒才将手里的剑递给柳含文,“我想刘夫人是因为看见我这把剑所以才会说我是剑圣的,这是我师父贴身用的剑,自从他去世后,这把剑便一直跟在我的身边。”
柳含文刚要碰剑,在听见穆寒才说剑圣已经去世后停住了手。
“剑圣是你的师父,而且他已经”
穆寒才平静的点头,“是,我之所以来到这山中做一个猎户也是我师父临死前的意思。”
师父说他心中充满仇恨,一个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为了心境,他能选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找个地方静一静,二是手刃仇人。
想到仇人,穆寒才就想到那个一脸哀求自己的妇人
柳含文站起身,他接过穆寒才手里的剑,剑身的寒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抖,穆寒才连忙握住他的肩膀,“气运丹田。”
柳含文照做,寒气顿减。
“这是寒铁剑,”穆寒才解释着。
柳含文抬头看向他,“你以后还会出去吗?”
穆寒才眸光沉沉,“会,可我舍不得。”
闻言,柳含文心跳加速,正想张口就被一阵脚步声给打断了。
“含书中了秀才!是秀才老爷了!文哥儿快、快叫上你娘,咱们回村去!”柳老三一脸兴奋,见他脸上的红晕,应该是一路从酒楼跑过来的。
柳含文看了眼穆寒才,穆寒才一脸木然,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习惯就好
每次一到紧要关头,不是柳王氏就是柳老三,没一次是成功的,下一次他一定
想到这,穆寒才便握拳发誓。
一定要对文哥儿表露心意!
“爹您先别急,大哥既然中了秀才,咱们也得买些贺礼回去才行,娘正在做饭,咱们吃了再回村。”
柳含文扶着柳老三坐下,机灵的穆寒才已经端上了新茶。
柳老三哈哈大笑,“咱们老柳家总算是有盼头了,以后徐家算个屁!文哥儿我跟你说,那徐童生落榜了!”
这徐世航落榜可比柳含书中秀才还让柳老三高兴。
柳王氏听了林愿的话后,也笑着出来追问,“真的中了?”
“可不,”柳老三比划着,“大哥帮咱们看的榜,而且报喜的人已经去了咱们村了,这下娘准乐!”
柳含文笑看着两人说话,穆寒才则静静地看着他。
柳含文临走前将任务分配给了老山雀和大牙他们,然后与送他们的林愿和穆寒才道,“我明天下午就回来。”
“等等,”穆寒才叫住他,然后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柳大哥中了秀才,我也高兴,这是我的心意,麻烦你交给他。”
柳含文接过盒子,对他笑了笑,“多谢穆大哥。”
上了葛老三的牛车,走了一段路后,柳老三才察觉出不对劲儿,他使劲儿的抓着脑袋,“这寒才比咱们含书好像还大几岁吧,怎么跟着文哥儿叫含书大哥呢?”
真是怪了。
柳王氏踩了他一脚,“这一顺口不就叫出声了?还没成亲那会儿,你也不常叫我大哥叫错吗?”
“哪能一样吗?”柳老三忍住痛,“我那是知道他是我未来大舅子,能不叫哥吗?那显得亲近啊!一家人就得这么叫!”
柳王氏又羞又气,再次给了对方一脚。
葛老三听着柳老三的叫哈哈大笑,“看不出你柳老三的脸皮居然这么厚。”
柳老三面带得色,“这有啥,为了娶媳妇,啥都能做。”
柳含文忍不住低笑,想起穆寒才那眼巴巴的模样更觉得好笑了。
知子莫若母,柳王氏一见柳含文笑便知道和穆寒才有关。
这穆寒才是不错,可惜家太远了,要是能在村里落户说不定婆婆能答应。
柳王氏一边想着,一边发神。
柳含书中了秀才之事很快便在几个村子里传开了,等柳含文他们到家的时候,柳家院子被挤得满满的,有眼熟的也有不眼熟的。
柳老三硬是一边叫一边喊,才挤出一条道让柳含文和柳王氏进了堂屋。
“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一看就不是平常孩子。”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对笑眯眯的柳老太夸赞着柳含书。
“爹,人家现在是秀才老爷了,您别孩子孩子的叫,”四十多岁的儿子在一旁无奈的提醒着。
第34章
“伯父莫要这么说, 含书在族爷爷面前当得起孩子一说。”
柳含书穿着一身新衣坐在那族爷爷的身边笑道。
族爷爷听完后脸笑成一团, 他连道了几声好, 柳老太见柳含文他们回来后便让柳含书回书房去, 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还是端着点好。
柳含书无奈地看着柳老太,柳含文笑道,“大哥随我去书房吧,我给你买了贺礼呢。”
“那还不快去, ”柳老太赶忙对柳含书使眼色。
与几位长辈打了招呼后,柳含书起身与柳含文进了书房,柳王氏则直接进了灶房帮着李氏烧水泡茶,“怎么不见大嫂?”
李氏见她回来也高兴, 闻言掩住嘴笑道,“大嫂听见报喜后,不留神从土坎上摔了下去, 大哥带着她回家换衣服去了。”
昨儿夜里下了大雨, 土坎下面稀得很,落下去满身都是泥水, 杨氏非常狼狈。
“原来是这样, ”柳王氏也忍不住笑了笑。
“秀娘!大哥来了!”
听见柳老三的话后,柳王氏赶紧放下水瓢出去。
“大哥, 你咋不提前打个招呼, 咱们也能一起回来啊, ”柳王氏看着王大舅埋怨道。
王大舅笑了笑, “我也是顺带路过,这是给秀才老爷的贺礼,我还得去隔壁镇子收账,就先走了。”
柳老太这会儿在堂屋里,还不知道王大舅过来了,柳老三见院子门口还有马车等着王大舅,便知道他没说假话,所以也没挽留,“大哥等回镇上,妹夫请你喝酒。”
“行,那我就等着了。”
王大舅说完便离开了。
柳老三抱着王大舅给的贺礼进了堂屋,将东西往柳老太面前一放,大声道,“这是文哥儿舅舅给的贺礼,娘您拿去收着。”
“哎哟亲家舅舅人呢?”
柳老太一看那礼盒便知道是好东西,于是赶忙起身问道。
“大哥有事儿已经回去了,娘您放心改日我请他吃饭。”说完柳老三便和柳老二帮着给客人添茶倒水。
李氏的娘家人也来了,给的礼虽然不重,但是也不错了,唯独只有杨氏的娘家以及嫁出去的柳含意没有来。
柳老太抱着东西回到屋里,嘴角的笑意便拉下了。
什么人来了,什么人没送礼,她记得门清儿。
柳含文给柳含书买了一套文房四宝,一对汉白玉镇纸,还有几本难得的好书。
柳含书看得心疼,“你这工钱算是全砸在我身上了。”
“现在我为大哥花钱,以后大哥可得为我花钱,我可是打着如意算盘的,”柳含文将镇纸放在书桌上道。
柳含书低笑,“你啊。”
“大哥,你既然中了秀才,那就不能在私塾待了,你得去书院。”
就是王至文所在的书院,里面有一个两个举人做夫子,一个是老举人,一个是三年前刚中的举人,两人还是师生关系。
柳含书自然知道继续待在私塾不是个事儿,可他也清楚家里拮据,没那个银子交给书院,为了他念书,家里的日子能紧就紧,柳含书实在抹不开面说去书院的话。
所以他打算在家自学。
柳含文看了他一眼,然后掏出一钱袋放在他身前,“大哥,这算我借你的。”
柳含书打开钱袋一看,倒吸了口凉气,“五十两银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放心吧大哥,我没偷没抢,这银子是我自己做生意赚来的,这些事儿我以后再与你细说,现在你有银子可以去书院了,我这有个忙大哥你可得帮我。”
柳含文坐在柳含书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他道。
柳含书还在震惊之中,闻言也没有立马答应,而是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先说说。”
柳含文笑了笑,伸出手拿起桌上的毛笔,“我要去书院念书,大哥,我开口奶一定不会答应的,所以只有靠你了。”
闻言,柳含书看着对面的他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原来文哥儿一直想要念书,要不是因为自己,文哥儿
“我答应你,不过这银子太多了,我只借一年的,”说着柳含书便拿出了十两银子将钱袋子推给柳含文说道。
柳含文知道对方性子倔,也不再劝。
徐家。
徐世航正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大发脾气,徐夫郎站在房门口一直劝着,柳含意与徐夫子坐在堂屋。
“让他嚎!”徐夫子猛地起身,冲着书房怒道,“你志比天高,从不把别人当回事!中了个童生就洋洋得意,觉得自己了不起,却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哎呀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徐夫郎瞪着他,“他现在这么难受,你让他发/泄发/泄又怎么了!还有你!”
说完,徐夫郎又看向一旁发神的柳含意,“你自己的夫君现在这么难受,你就不能进去劝劝他?”
柳含意回过神,闻言赶忙点头,结果刚打开书房门,就被几本书砸在了脸上。
一见他,徐世航便指着他骂道,“你这个丧门星!要是当初进门的是文哥儿,我早就考上了!”
柳含意心中大震,不禁回忆起上辈子,那时候徐世航明明考上了秀才,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徐夫郎听见徐世航的骂声后,凑了过来,看了眼双眼赤红的徐世航,再看了眼愣住了的柳含意,最后撇向他的肚子,咽下快到嘴边的话,改口说,“世航,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他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可别气没了。”
徐夫子猛拍一下桌子,“说的这是什么话!”
柳含意的身体晃了晃,然后转身回了房,徐世航见此抿了抿唇,有些埋怨地看向徐夫郎,“再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孩子,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徐夫郎没再说话了,心里却一直想着徐世航刚刚的那句话,要是进门的是文哥儿,世航是不是真的能中秀才?毕竟那文哥儿是个贵人命啊!
等把人送走后,李氏和柳王氏才松了口气进灶房做晚饭。
柳老太把三兄弟叫到堂屋说事,杨氏则进了书房和柳含书说话。
柳含文正分礼物给柳含春和柳含花。
“二堂哥,这簪花不便宜吧?”
柳含春爱惜的拿着柳含文给她们的簪花,抬眼问道。
“这算什么,你们现在是秀才老爷的妹妹,衣着打扮上自然要区别于一般姑娘,不过你们也要切记,万不可在外面惹事,若是有人惹你们,也别憋在心里,记得告诉奶。”
柳含文叮嘱着。
柳含春和柳含花赶忙点头。
柳含文笑了笑,又拿出一根簪子,“这是给二婶的,你们帮我交给她。”
嘶!这前前后后得花多少银子啊?
柳含春没敢接过,可柳含文却塞进她的手里,“我们都在镇上,家里多亏了二婶和二伯。”
这话都说了,柳含春也没有不接之理,她看了眼变了许多的柳含文小声道,“谢谢二堂哥。”
堂屋里柳老太太正在说明天开席面的事儿。
“咱们村自打那村口的老秀才去了后,便没出过秀才,更别提是咱们柳家人,这席面必须办,”柳老太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看向柳老三,“老三,你向掌柜的请一天假,回来帮着招呼客人,你们兄弟三你最聪明,有你在,娘放心。”
闻言,柳老三哈哈大笑,“娘哟,儿子早就向掌柜的请示了,掌柜的让我后儿晌午去都不打紧!”
柳老太太听得心里舒适极了,这就是她最机灵的儿子,瞧瞧多会办事!
瞥见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柳老大后,柳老太嘴角拉了拉,“老大,我不是说你,人家含书考完后,是谁去接的人?是谁请了大夫给含书看病?又是谁把人接回来的?你还做人家爹呢,想得还没老三周到!”
柳老大被这么一说,脑袋越垂越低,和柳含书进堂屋的杨氏闻言不乐意了,“娘,要是我们有三弟一家出息,也想去接人啊,这手里没银子做什么事儿都是错的。”
她现在可不怕老太太了,含书可是她的亲儿子,有一个中了秀才的儿子,她还怕什么。
可柳老太却比她更横,“是啊,你有本事就自己拿钱给含书交束脩去!以后别指望老二老三帮你们一把!”
这话说得不好听,堂屋里除了柳老三和柳含书,其余人的脸色都变了。
“奶,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一道轻笑声传进众人耳里,他们抬眼看去,只见柳含文靠在堂屋门口看着他们,“大哥又没和咱们分家。”
柳老太顿时笑眯眯的,“就是,含书是养在我身边的,老大家的凑什么热闹,我真是老糊涂了。”
杨氏瞪大眼,正想说什么就被柳含书扯了扯衣袖,“奶,我只是中了个秀才,何必铺张设席呢?”
柳老太冲着他和柳含文招了招手,等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边后,她才看着堂屋外长叹道,“我们柳家被王家压得太久了,含书啊,就当讨我老婆子一个欢心,这席面不仅要摆,咱们还不能太寒酸,咱们得让你们爷也高兴高兴。”
说着,柳老太的眼睛就是一红。
柳家三兄弟对视一眼,柳老大起身道,“娘,您放心,这席面就交给我们吧。”
杨氏也没意见,毕竟是为了她儿子。
第35章
因为心情好, 所以柳老太也留了柳老大和杨氏在这里吃饭, 只不过吃完饭后, 冲着他们夫妇骂道, “徐家怎么也是你们亲家, 连外人都过来了,你们的女婿就像是死了一样,这半刻钟都没有的路,他还真端得起脸!”
杨氏刚想为徐世航解释解释, 就见柳老太又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自打你进门,我可有半点苛待过你,还有你娘家?这么大的事儿, 你娘家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以后别想求咱们含书办事!”
杨氏更觉得冤了,“我娘家太远, 可能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我呸!”柳老太一脸不信, “今儿下午那吴家的是你娘家村子的吧?人家都来了,你娘家人能不知道?”
杨氏不再说话了, 心里却十分不解为什么这么大的事儿娘家人却没露面。
柳含文一边吃着零嘴, 一边看老太太骂大房的,先是骂徐世航, 再是杨氏娘家, 最后又把柳含意拉出来骂了一顿, 直到杨氏都忍不住抬手擦脸上的唾沫星子后, 柳老太才停了嘴。
同样看热闹的柳老三见她停了嘴后,便冲着他身边的柳老二眨眼,柳老二立马端起面前已经温下来的茶给柳老太递过去。
柳老太一脸欣慰的看着柳老二,“看看,老二都这么会做事了。”
柳老大瞪大眼看着柳老太夸奖自己那个木头脑袋的二弟,最后叹息一声,心底苦啊。
连老二都被夸奖了,他却常被老太太提着耳朵骂。
柳含文打了个哈欠,等着柳老大他们走了后,才起身扶着柳老太回房。
“文哥儿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奶说?”
坐在床侧的柳老太抬起头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谁知柳含文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说事儿,而是从怀里拿出一个银镯子,然后拉起老太太的手套了上去,“最近铺子里的生意不错,掌柜的赏给了我二两银子,我给我娘还有二婶买了簪子,含春和含花也大了,所以顺带买了两根簪花。”
“我想啊,奶这么慈善的人自然得有个大件放在身上才好,所以特意去银守居买了这个,您瞧,多好看。”
柳老太又是吸气又是瞪眼,最后颤抖地摸了摸手上那镯子,“这得多少银子啊。”
“不多,一两二钱,等文哥儿以后有银子了,再给您换新的。”柳含文看着面前的老人,她可能尖酸刻薄,可能不讲理,可她对自己是真的好,即便是因为那个命格。
“一两二钱?!”
柳老太惊呼出声,想把镯子褪下来却被柳含文压住了,“奶,您现在可是秀才老爷的家人,您戴着就是村长媳妇酸您,您也能挺起腰板怼回去。”
柳老太看着面前的俊哥儿,顿时百感交集,“你啊,尽想着家里人,以后掌柜的给你的赏钱都放好,奶给你收着,等你出嫁的时候,奶给你添在嫁妆里。”
她说的是实话,柳含文能听出来。
李氏这会儿正拿着柳含文给她买的簪子一边摸一边哭。
柳老二听得恨不得把耳朵给堵上,“哎哟,人家文哥儿给你送这么好的东西,你该高兴啊,哭什么哭啊!”
李氏擦了擦眼睛,看向柳老二,“我怎么不哭,这可是别人第一次送我这么好的东西。”
更别提是那个向来高傲的侄哥儿了。
柳老二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了,他坐起身,皱着眉头问道,“刚成亲那会儿,我不是偷偷给你买了一对银耳环吗?”
李氏小心的将簪子放好,闻言冷哼一声,“是啊,第一天给我,第二天就被娘拿走了,害得我被娘当成眼中钉半个月。”
柳老二脸色讪讪,“那啥,这么晚了,睡了呗?”
翌日,李氏对柳王氏和颜悦色不说,还抢着活儿做,柳王氏自然知道对方是因为那根簪子,她柔声道,“文哥儿给你的簪子,你咋不戴呢?是不是觉得模样不好?”
“怎么会呢,”李氏赶忙往灶房门处看了眼,没发现柳老太的身影后才对她低声道,“这不是怕娘嘛。”
柳王氏闻言掩嘴一笑,“放心吧,娘不会说你的。”
李氏才不信呢。
等到吃饭的时候柳老太就一直看着李氏的脑袋,弄得李氏心里慌极了,只见柳老太皱眉,“你的簪子呢?”
李氏暗道“完了”还没拿出来就被老太太知道了,她也不敢苦着脸,只能强扯着笑,“我这就去拿过来。”
说完便回房了。
柳含春和柳含花对视一眼,再齐唰唰地看向柳老太。
柳老太对她们一挥手,两人眼睛一红却什么也没敢说,也回房去取簪花了。
柳老二眨巴了一下眼睛,“娘”
“别说话,”柳老太瞪了他一眼,“我有分寸。”
柳老二更急了,想当年柳老太收了李氏那对耳环时也是这么说的,他不想再看见李氏哭,所以着急得想要起身被却柳老三压住了,“放心吧。”
他知道柳老三向来比自己聪明,所以咬了咬牙坐下了。
门外的母女三人正好碰到一块儿,三人的眼眶都是一红,却不敢哭,拿着东西回到饭桌前,纷纷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柳老太。
柳含书刚开始没看明白,现在懂了,他皱了皱眉,有心帮着三人说话,还没张口就见接过东西的柳老太居然向姐妹二人招了招手,让她们蹲在自己的跟前,然后亲自将簪花给两人别了上去。
“你们也是大丫头了,以后只要不跟你们大堂哥学,奶不会亏待你们。”
柳含春和柳含花一愣,随即大喜,这是暗示只要她们听话,那嫁妆不会少只会多。
“谢谢奶。”
“你也过来吧,”让姐妹二人坐下后,柳老太绷着脸看向李氏。
李氏忐忑的蹲在柳老太面前,柳老太却哼了一声,“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老婆子给你插簪子?”
李氏又赶忙起身。
只见柳老太从怀里掏出让李氏眼熟的耳环,“当初收你这东西也是想着一个农家人戴这些玩意做什么,现在不同了,咱们家是秀才老爷的家,你拿回去吧,这簪子你也收着。”
李氏觉得自己简直在做梦,还傻乎乎的问道,“娘,您没事儿吧?”
柳含文第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开了,第二个是柳含书,第三个则是柳老三。
柳老太最后也没忍住,跟着笑了。
堂屋里一片笑声。
知道柳家要设席面后,村里人都送来了不少东西,有自己攒的鸡蛋,也有自家种的蔬果,更有人将家里的桌椅板凳都带过来了,也省了柳家人去借。
这些小东西柳老太也不拒绝,可若是有人送礼钱她就不会收了。
柳含文站在枣树下,看着一本正经的柳老太把礼钱塞进那人的手里,严肃道,“我们只是图个喜气,又不是为了礼钱,莫要这样做了。”
含书说了,不能收礼钱,不然以后没法收场,她可不能拖含书的后腿,为了叮嘱几个媳妇和儿子,柳老太今儿早上就说了无数遍,特别是柳老大夫妇。
黑鹊站在树枝上看着这一幕不停地笑,“文哥儿,今天鸟们有东西吃吗?”
“有,我特意让奶给你们留了一桌子出来。”
柳含文笑着回道。
当初黑鹊围着柳含书转了几圈,所以柳老太觉得柳含书这次中秀才也有喜鹊的功劳,听了柳含文的话后自然没有拒绝。
黑鹊闻言高兴极了,顺便汇报了一下客人想找的人,“那人怪得很,住在左家沟的山上,而且和穆汉子是朋友!”
说到这个黑鹊就更高兴了,“还记得上次咱们在左家沟遇见了穆汉子吗?他就是去找那个人了。”
柳含文也想起来了,“大牙他们查到了吗?”
“没有,那人神秘的很,无事不会下山,所以他们查不到的,”黑鹊跳在他的肩膀上道。
“不急,还有两天呢,”柳含文微微勾唇,抬手碰了碰它的脑袋。
林心和林姐夫也过来帮忙了,林姐夫虽然话不多,可干活儿却快得很,看得柳老太高兴得很。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柳含文索性去了后院,“黄成才他们有动静吗?”
“没有,柳含意自打进了徐家门,就没再见黄成才了,他现在生怕那纸条不是被黄成才看见,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柳含文挑了挑眉,“轻举妄动?你还学会成语了?”
黑鹊骄傲地扬起鸟脖子,“鸟可是有追求的鸟,鸟每天清晨都会去书院听夫子上课。”
“真乖,”柳含文毫不吝啬的夸赞着,黑鹊更骄傲了。
下午的时候,徐夫子亲自带着徐世航和柳含意前来道贺,他送的也是文房四宝。
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柳老太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徐夫子真是太客气了,快进屋坐,老三!给徐夫子泡茶!”
“哎!”
柳含文正和柳含书说着话,听见柳老太的声音后抬眼看过去正好对上徐世航复杂的眼神,他嘴角微微一抽,身体一转便背对着徐世航。
柳含书微微眯眼,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将徐世航的眼神给遮住了。
徐世航对上柳含书的脸,脸上闪过几分怒色与不甘,竟然直接抬脚过来了。
第36章
见他过来, 柳含书的脸色也越发阴沉。
“恭贺含书兄中秀才, ”出乎意料的, 徐世航即使脸色难看, 却还是拱手祝贺柳含书。
柳含文微微侧身, 看了眼徐世航。
柳含书却冷笑一声,看着对方,“你既然是意哥儿的夫君,按礼就得叫我大哥, 而不是含书兄,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吗?”
村里最年轻的两个汉子凑到一块儿,来的宾客自然也将眼睛放在他们身上,这会儿听见柳含书的话, 有些人觉得很有道理,有些人却暗自咂舌。
这柳家立起来了就是不一样,看看, 连徐家的面子都不给了。
徐夫子和柳含意这会儿在堂屋里, 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徐世航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咬了咬牙。
“大哥, 不知大哥能否通融, 让我与文哥儿说两句话。”
徐世航说完便用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看着柳含文。
柳含文厌恶的移开眼睛,直接甩袖回了书房。
“文哥儿!”
徐世航见他离开, 赶忙抬脚就想跟上去, 却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 力气大得很, 当场徐世航便疼得“嘶”了一声。
“徐童生,你应该叫他弟哥儿才是。”
这不是柳含书的声音!
徐世航立马回头,对上了穆寒才那张冷脸。
柳含书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穆寒才,对他的话非常赞同,“确实,你还是改改口,免得大家误会。”
徐世航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儿,于是他狰狞着一张脸问道,“大家都这么叫,我怎么就不能叫了?”
“谁都能叫,就你不能,”柳含书示意穆寒才放开对方,“穆猎户这边请,你托文哥儿送的礼真是太贵重了。”
穆寒才一听未来大舅哥的话,也松了手,闻言赶忙道,“大哥可还喜欢?”
那可是上好的砚台与毛笔,柳含书自然喜欢,可这么重的礼,他却不知道用什么去还。
看着两人和和气气地进了书房,徐世航心中的怒火更甚,他也是气急了,居然直接甩袖回了徐家。
徐夫郎自打上次在柳家门口摔了一跤后,便再也不想去那边了,今天也是一样。
“怎么了?气成这样。”
见他气冲冲的回来,徐夫郎疑惑道。
“阿父,我要纳文哥儿为侧夫!”
徐世航一屁股坐下后,大声道。
“啥?”徐夫郎差点咬住舌头,“你不是刚娶了意哥儿吗?而且你莫要忘了,下个月你表妹可就进门了。”
徐世航不管,他双眼赤红,“柳含书资质平平如何会中秀才?还不是因为文哥儿没嫁出去就在柳家,他是贵人命,留在柳家,跟在他身边的人自然就沾了贵气,阿父,只要文哥儿进门,我一定能中秀才!甚至是举人!”
徐夫郎听完后也没反驳,这两天他也在想这个事情。
“阿父,您就如了我的愿吧,”徐世航巴巴地求着,“那文哥儿本来就该是我的夫郎。”
“可你爹不会答应的,”徐夫郎还算清醒,“除非你让文哥儿对你旧情复燃,到时候”
不知道两人打什么鬼主意的柳含文正在书房和穆寒才他们说话,听黑鹊说穆寒才来了后,他便过来了。
“去书院念书?”
穆寒才一听柳含文有这打算,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
进了书院回铺子的时候可就少了,他就不能天天看见文哥儿了。
“恩,”看出他所想的柳含文笑了笑,“即使进了书院我也会在铺子上住的。”
穆寒才顿时眉开眼笑,可一旁打量着二人的柳含书却泼了两人一盆冷水。
“你们不知道呢?书院的宿楼建好了,以后学子们都得在书院歇息,一个月能回家两次。”
刚刚还眉开眼笑的穆寒才:
“有这事儿?”柳含文皱了皱眉,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到时候有人包打听,就让老山雀把内容告诉他,等鸟儿们查出来后,他再写下来绑在老山雀的脚上给穆寒才他们送过去。
“我也是知道不久,”柳含书放下茶,“聊了这么久都饿了吧?我看也快开席了,咱们出去说?”
柳含文摸了摸肚子,“成。”
穆寒才走在最后,剑眉皱得紧紧的,怎么样才能离文哥儿近点呢?
就在三人刚出书房,迎面便遇上了来找柳含书的柳含意,他看见柳含文的瞬间直接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好似柳含文会对他做什么似的。
柳含文翻了个白眼,直接从柳含意身旁越过,甚至还哼了一声。
可以说是在挑衅了。
柳含意脸色难看,“大哥,你看他!”
柳含书脸色淡然,“有事?”
柳含意看了他一眼,“大哥,我才是你的亲弟哥儿,你就是再不喜欢我,也不能否认这一点,更何况我肚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你是他亲舅舅,就不能给我们一点好脸色。”
“没事就去吃饭吧,”柳含书根本不听他逼逼,说完便迈开步子离开了。
“大哥你”
柳含意看着柳含书的背影咬牙。
正准备追上去,一只手突然拉住他的胳膊,直接将人拉进了书房,等书房门关上时,柳含意才惊惧看看过去,“你疯了?!”
院子里人这么多,被看见两人直接完蛋!
小乌鸦站在窗口处盯着二人。
黄成才充耳不闻,他看着柳含意的肚子小心翼翼的抬手摸了摸,“孩子可听话?”
柳含意直接退了两步,他掩盖住眼中的厌恶冷哼道,“这是我和世航的孩子,关你什么事!”
黄成才顿时想到那封信的内容与柳含意的打算,他急忙堆满笑,“是,是他的孩子。”
等孩子一长大,成了徐家的当家人,到时候徐世航一死他就能享富贵了!
下午柳含文送走穆寒才后,才从小乌鸦的嘴里得知黄成才和柳含意见了面的事儿,一个以为对方惦记着五十两银子,所以一个劲儿的敷衍;而另一个则以为对方有自己的打算,只要他不认回儿子就行。
“继续盯着,乖,去吃饭。”
柳含文摸了摸小乌鸦的脑袋,小乌鸦美滋滋地蹭着他。
因为只做了中午的饭,所以下午客人们便开始告辞了,柳含文原本是要和穆寒才一起回镇上的,可柳老太却让他明儿一早和柳老三他们一块儿坐牛车回镇上。
见老太太难得高兴,柳含文也没拒绝,可这一留就出事儿了。
他本是在家待着无聊,所以想出门走走,结果刚走没多久便碰上了徐世航。
徐世航痴痴地看着他,深情叫道,“含文。”
柳含文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正准备转身离开,徐世航却突然上前抱住他!柳含文瞪大眼直接用手肘狠狠地往后一撞,正好撞在对方的肚子上,徐世航大叫一声直接松开手。
柳含文直接转身,挽起两个手的衣袖,左右开弓连甩了徐世航十几个大耳光!不过片刻徐世航的双颊便红肿起来了,可见柳含文下手重极了。
“我告诉你徐世航,你以后再叫我一声,和我说一句话,我会比这次打得更重!”
徐世航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文哥儿会变得这么狠心,眼看着柳含文说完话便要走,他也顾不得其它了,直接抱住柳含文的大腿整个人跪在地上,伤心欲绝,“文哥儿,那日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文哥儿我是真心悦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柳含文使劲儿抽了抽腿,可对方抱得紧他压根抽不动,于是他眼珠子一转,指着徐世航的身后大叫道,“徐夫子!”
“啊?爹”
徐世航吓一跳,直接松开手转过身一看,啥人也没有,刚回过头又被柳含文甩了两巴掌。
“把我刚才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吧?!”
说完,见徐世航起身还想抱他,柳含文想也不想,直接抬起腿,对着他□□便是狠狠一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世航的痛叫声传遍了半个村子,柳含文直接撒腿就跑。
柳含书在院子里一听这声音便觉得不对,正准备出门查看就瞧见柳含文跑回了家,“怎么回事?”
“徐世航缠着我,我狠狠地给了他腿间一脚!”
柳含文的这话让柳含书的腿都收紧了,听着就痛!再听外面的徐世航还在叫,他连忙把院门关上,冲对方说,“别出来。”
说完便一路跑到徐世航面前,等听见声音出来看情况的村民们一过来,便瞧见徐世航正在地上捂着□□大叫,而柳含书在一旁一脸担忧。
“你说你惹那野狗作什么?它是畜生又不是人,你惹它它自然会咬你,真是李叔!快过来帮忙,把徐童生送回去吧。”
啥?徐世航被野狗咬了命根子?!
吃瓜群众顿时瞪大眼,一窝蜂的上前想要帮忙,有的忍不住好奇想要拉下徐世航的裤子瞧瞧那东西还在不在,却被柳含书一脸不忍的拦住了。
“别看了,万一碎成渣了你这一看不就撒出来了吗?留着他也能用土埋一埋”
徐世航痛得神情恍惚,这一听还真以为自己的命根子碎成渣了,吓得直接两眼一翻便晕死过了。
第37章
“听说了吗?徐童生被野狗咬断了命根子!”
地里的汉子们趁着歇息的空闲说起小娃子刚刚传过来的事儿。
“啥咬断啊!我家娃子亲眼看见说已经咬成碎渣了!”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一脸牙疼的表情说道。
“不会吧, 啥野狗这么厉害?而且为啥就咬他那个地儿啊!”坐在他身旁的高瘦汉子一脸不解。
“谁知道呢, ”一年长的汉子掏出旱烟吧唧一口, “说不定啊就是运背。”
“要是当初徐童生娶了文哥儿, 说不定现在好得很呢。”
“啧, 别说这话,人家柳家可出了秀才老爷了。”
徐夫郎和徐夫子看着徐世航被抬回来时吓了一大跳,柳含意也赶忙过去,“这是怎么了?怎么晕过去了!”
帮忙把人抬回来的人面面相觑。
徐夫子见徐世航面色惨白, 赶忙让徐婆子出去把村大夫找过来,徐夫郎正准备请他们帮忙把人抬回房里时,其中一人带着不忍道,“徐夫子, 徐夫郎,幸好徐童生有后了,你们也别太伤心。”
“什、什么意思?”
徐夫郎结结巴巴问道。
“这徐童生被野狗把命根子咬成碎渣了。”
徐夫郎双眼一翻直接倒地晕过去了。
“什么?!”徐夫子险些没站住, 他也顾不上徐夫郎了, 直接上前蹲在徐世航面前,等瞧见对方裤子没有咬破的痕迹且没有一丝血腥味后才松了口气。
“劳烦大家将我儿抬进房里。”
大伙儿自然是愿意帮忙的。
徐家院子门口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了, 柳含意几乎是木然地将徐夫郎扶坐在椅子上, 他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一时间心里竟然悲喜交加。
悲的是徐世航真被毁了命根子那就无法参加科举了;而喜的是只要徐世航没有了命根子, 那他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徐家唯一的继承人了, 那个什么表妹也没法进门!
“大夫快这边走, ”徐婆子慌慌张张带着村大夫赶过来, 村里人一看都请大夫了,那一定是没救了。
柳含文坐在院子里听着黑鹊说着那边的情况。
“姜还是老的辣,徐夫子等那些人一走便拉了徐世航的裤子,发现没有问题后也只是让村大夫帮忙看看他是怎么了,结果大夫一掐徐世航人中,他就醒了。”
柳含文点头,“他可说了是我踢的?”
“没有,”黑鹊摇头。
徐世航确实没敢说,要是他说是被一个哥儿踢中了命根子,别人首先疑惑的便是为什么会踢他命根子。
一个童生想要强抱哥儿却被反踢了一脚,徐世航丢不起这个脸。
柳含书为了瞧徐世航的反应,还特意和担心的柳老大夫妇去看了看徐世航。
徐世航压根不记得自己痛叫时,对方就在自己的身边,所以并没有和他说话。
出了徐家门后,杨氏皱了皱眉头,“你说会不会真咬住了?怕人说闲话所以才让村大夫闭了嘴改口说没事?”
柳老大哪里想得到这么远,他瞪着杨氏,“都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你还瞎猜啥啊!”
杨氏咬了咬牙,“你懂屁!你没看见意哥儿那脸色啊?没出事儿他脸色还这么难看?别人都笑眯眯的就他脸色难看,你也不想想为什么!”
“为什么?”
柳老大皱眉。
杨氏哎哟一声,“那是他夫君啊!他可是徐世航的房里人,还不懂!”
柳含书见两口子快要红脸了,赶忙道,“爹,娘,你们莫要在外面议论这些。”
杨氏立马闭了嘴,她现在最听柳含书的话。
柳含书回到家里时,柳老太和柳老三便迎了上来,不过一个是关心一个是看热闹。
“没事儿吧?”
“被咬成啥样儿了?”
柳含文也凑了过去。
谁知柳老太见他凑过来后赶忙摆手,“小哥儿家家的听这些做什么,还不快避开。”
柳含文有些好笑,他对上柳含书的笑颜后也就听话离开了。
大哥这么笑眯眯的,那肯定没事儿。
晚上吃了饭后,柳老太让李氏明儿做好午饭,这是要请张媒婆吃饭。
柳含书以为是要给柳含文说亲,于是等李氏下去后对柳老太道,“文哥儿不着急,奶,您”
“文哥儿自然是最后才办的,”柳老太打住他,“含春可不小了,这姑娘不比哥儿,还是早些寻婆家好。”
哥儿出嫁就是晚几年也是可以的,可姑娘却不行,哥儿比姑娘老得慢一些。
见堂屋里只有他们二人,柳含书便提起了让柳含文去书院念书的事儿
“你说徐夫郎明儿要找媒婆上门提亲?”
柳含文正剥花生给黑鹊吃呢,花雀一回来便给了个大消息。
“鸟听得真真的!”花雀连连点头,“徐夫子还不知道这事儿呢,他们准备瞒着徐夫子先提亲。”
柳含文简直气笑,“我还以为今天揍了他一顿会老实些呢。”
黑鹊气呼呼的,连花生也不吃了,“鸟去啄他屁股!”
“不必,”柳含文抬手摸着它的鸟头,“你们去把大乌小乌找过来,我有任务给他们。”
一想到明儿就上柳家提亲,徐世航就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柳含意睁着眼睛,“夫君可是心里有事?”
徐世航一僵,随即道,“无事。”
柳含意的脸上浮现出冷笑,不过在黑夜里徐世航并没发现,“你和阿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夫君,若是文哥儿进门我自然是高兴的,不过我总归早进徐家门一步,只有委屈他做侧夫了。”
徐世航闻言先是一怒,后而又是一喜,“这是自然,只要夫郎愿意他进门,我会对夫郎好的。”
柳含意的脸随着这话变得狰狞起来,不过回答对方时却带着深情,“夫君”
第二天一早,徐夫郎因为有事儿所以便比徐夫子早起一刻,他刚开房门就被一群黑漆漆的乌鸦扑了个满怀,吓得他大声惊叫,把还有些困意的徐夫子直接吓得精神了。
“啊啊啊什么东西!”徐夫郎手脚并用不断地拍打着,可那些乌鸦已经飞上了房顶。
“是乌鸦,想来是昨儿夜里下了雨,在门前躲雨呢,”徐夫子将人扶起。
“躲雨?”徐夫郎的声音拔尖,“这么早不躲晚不躲,偏偏这个今儿躲,真是晦气!”
今天可是要去柳家提亲的日子。
“莫说这些了,咱们出去吧,”徐夫子道。
两人整理一番后出了房门,结果抬眼的徐夫郎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就连淡然的徐夫子都变了脸。
原来不只是他们的房门前,就连堂屋,院子墙以及徐世航他们的房门处都站满了黑漆漆的乌鸦,而且个个都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听见徐夫郎跪下的声音后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快、快用扫帚打出去!”
徐夫郎撑起身体,指着从灶房出来的徐婆子叫道。
徐婆子也大吃一惊,明明她早上起来的时候院子里啥也没有啊。
徐家院子一片诡异,柳含文却已经心情极好的跟着柳老三他们上了牛车了。
来送他的柳含书低声道,“奶同意了,不过我说的是你们掌柜的送你去书院念书,为的是以后那铺子会交给你代为打理。”
若不说点好处,柳老太绝不会同意。
柳含文倒没想到这处,他眉眼含笑,“大哥就是厉害,放心吧这事儿我能掩护好。”
反正知道他是包打听掌柜的只有几人罢了。
“徐夫郎觉得一大早院子里全是乌鸦,所以不来提亲了,还说不准徐世航再提,不然连那个表妹也不抬进门了。”
花雀欢快的声音在柳含文耳边响起,可听在别人耳里却是一阵鸟叫声。
柳老三眯着眼睛盯着花雀,“这鸟挺肥的,打来吃了吧。”
花雀:啾啾啾???
“咋不见了?”柳老三哎呀一声,到处找。
柳王氏瞪了他一眼,“你没发现这是常跟着文哥儿的鸟吗?”
“这鸟不都长得一样吗?”柳老三讪讪一笑,却正好对上柳含文肩膀上站着的黑鹊那对黑豆眼儿。
“不过黑鹊不一样,瞧瞧咱们黑鹊长得多漂亮啊!”
知道黑鹊在柳含文心中地位的柳老三使劲儿的夸赞着,夸得柳含文都忍不住想要捂住脸了,偏偏黑鹊却听得高兴,甚至还飞到了柳老三的手心里跳了跳,可把柳老三美得不成样子。
柳含文与柳王氏到了铺子时,只见到抹桌子的林愿。
“穆大哥呢?”
这么早,对方应该在才对。
林愿见他回来也高兴,“今儿天还没亮就出去了,说是去书院有事儿。”
“书院?”柳含文皱了皱眉,“他去书院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去书院的人都是为了念书吧,”林愿将脏布拿着回了后院。
“念书?”
柳含文的脸色有些奇怪,倒不是说穆寒才这个年龄去书院太大了,而是对方真的有可能因为自己去书院,所以也想去吗?
穆寒才办完事儿后,一脸惬意的回到铺子,一抬眼便看见对自己笑盈盈的哥儿。
“回来了?”穆寒才微微勾唇,随即将手里的牌子放在柳含文面前。
“穆大哥,这是什么?”柳含文不解地拿起。
穆寒才微微垂头盯着他笑道,“以后请叫我穆夫子。”
柳含文:???
第38章
“穆夫子?”
柳含文瞪圆了眼睛。
而听见这三个字从对方嘴里传出来的穆寒才咬紧牙关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好一会儿才哑声回着, “恩。”
这声音太过异常, 柳含文不得不再次看了他一眼。
穆寒才立马坐下身, 双腿并拢掩饰自己的异样。
“你去做什么?”
柳含文又问。
穆寒才将剑放在桌上, “武夫子。”
柳含文挑眉,“我听三表哥说书院的武夫子有好几个呢,汉子那边有六个,姑娘那边有两个, 至于哥儿这边有三个,你进了哪个学堂?”
“自然是你去的那个学堂,”说完穆寒才又解释着,“你一个人去, 我不放心,这读书人的心眼更多,你要是吃了亏我也好帮你。”
柳含文眉头一皱, 重念着, “读书人的心眼多?”
“你不多!”穆寒才急忙道。
“穆夫子的意思是我不是读书人了?”
“不,你是, 不过你的心眼都是好心眼, ”穆寒才越描越黑,最后索性不解释了, “反正我是为了保护你才去的。”
“书院并没有请夫子, 你是怎么让书院答应的?”
穆寒才摸了摸鼻子, 眼睛往上瞟, “我去找你们学院的武夫子切磋了一番,对方技不如人,拱手将夫子之位让给我,我盛情难却,所以应了。”
“你刚刚不是还说是为了我才去书院的吗?”柳含文靠在椅子上反问着。
穆寒才:他错了。
见穆寒才哑口无言,柳含文轻哼一声,为其倒上一杯热茶,“穆夫子,请用茶,以后学生就请您多照顾了。”
穆寒才看着面前的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文哥儿,我只是代那人教武,等你学完了,我就不教了。”
“等我学完?那最少也得三年。”
“不碍事的,我能等。”
“可被你顶替了的武夫子也能等吗?”柳含文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笑意。
“能!”
穆寒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大不了每个月添一两银子给对方。
得知穆寒才做了书院的夫子后,柳王氏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柔和了,中午吃饭时,她一个劲儿地往对方碗里夹菜,不知道的还以为穆寒才是她的亲儿子。
柳含文和林愿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做夫子可了不得,寒才你多吃点儿。”
穆寒才自然享受未来岳母的照顾,“多谢三婶,您也吃,这排骨烧得好,脆生!”
说完还给对方夹了几筷子,最后“顺手”夹了几块放在柳含文的碗里,“文哥儿也吃。”
林愿立马自己夹了一筷子放在碗里,“都吃都吃。”
他怕穆寒才为了“顺手”也给自己夹。
由于书院现在并没有招学子,所以得等到六月的时候才能去,离进书院还有两个月,柳含文自然也不着急收拾。
约定的时间一到,顾雯雯便来了。
“人找到了吗?”
她这回穿了一身黑色劲装,长发也高高的束起来了,只留了两丝飘荡在耳侧,看着既潇洒又柔美。
柳含文将纸递了过去,“找到了,人在左家沟,不过这人不常与外人接触。”
顾雯雯拿着纸细细地看完后,才掏出剩下的银子递给对方,“多谢。”
说完便离开了。
可傍晚的时候,对方又来了。
她脸上带着几分窘迫,“我是找到他了,可他却直接赶我走,根本不想见我,还让我回去,说那日的事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柳含文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了,现在可没有那种救人一命,对方就得以身相许的事儿。
不然救人都救出了麻烦。
“姑娘找他只是为了答谢当日的援手吗?”
顾雯雯点头,她握紧手里的茶杯,眼底带着复杂,“不瞒你说,我出来三个多月,遇见的不是骗子就是好色之徒,没有一个真心待人,只有他让我觉得这江湖还有道义的。”
“江湖?”
柳含文明白,敢情这姑娘是特意出来闯荡江湖的。
“恩,”顾雯雯使劲儿点头,“不过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偷偷跑出来的,我是经过父亲的允许才出来的。”
父亲?
果真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
柳含文垂下眼帘,“他若是见了你,你想怎么答谢?”
顾雯雯一愣,这她倒是没想过,“看他想要什么吧,我只是不想欠人人情。”
“他什么都不想要,”穆寒才进了铺子后,将弓箭挂在墙上,然后看向顾雯雯,“他不想有人去打扰他,你要是真想报恩,就别向任何人提起他的事儿。”
顾雯雯站起身,“你认识他?”
“这你就不用管了。”
顾雯雯咬了咬唇,“行吧,”然后掏出五十两银子递给柳含文,“这可不是给你的,是请你们交给那位恩人的,我顾雯雯不会欠人人情,以后也不会向外人说起此事,告辞了。”
说完便真的走了。
柳含文将那五十两抛给穆寒才,“交给他吧。”
穆寒才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又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轻笑一声,“那小子怕这姑娘一直缠着他,还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交给对方,这两人在某些方面来说还挺像的。”
十两银子,已经是对方所有家当了。
柳老三过来时恰好碰见顾雯雯离开,他进门笑道,“这么晚了还有生意啊。”
“爹,”柳含文迎过去,柳老三将糕点给他。
“最近你和愿哥儿少出门,”柳老三看着眉开眼笑的柳含文低声道。
“出什么事儿?”穆寒才关上铺子门,回头看着柳老三。
“隔壁县出大事儿了!”柳老三一边跟着两人往后院走一边道,“出现了采花贼,有好几个姑娘都遭殃了。”
“官府追查得如何?”
柳含文为他添上饭,柳老三接过后也没立马吃,而是摇着头,“没查到人,今儿我听那边过来的客人说城门都封了,只需进不许出,反正你们两个都注意点儿。”
林愿一脸紧张,“查了这么久都没抓住,那采花贼一定是个会武的!”
柳王氏连饭都不吃了,直接去了柳含文他们的房间,把窗户啥的都关上后才回来对柳老三道,“待会儿吃完饭,你把文哥儿他们的窗户给钉上。”
“放心吧,我会的。”
柳老三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穆寒才拧着眉头,“晚上我住灶房这边,有我在你们放心睡吧。”
“灶房多冷啊,”柳含文皱眉,他说完这话,对面的柳王氏便笑看了他一眼。
“确实冷,我瞧着隔壁的杂货屋虽然小了些,可放一张床是能的,待会儿我去收拾出来,以后寒才就住那屋,别整天在前铺子折腾了。”
穆寒才闻言一笑,看向柳含文,柳含文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看得他很想伸手去戳一戳对面的脸蛋。
睡觉前,柳含文特意招来花雀它们说了采花贼的事儿,早点把人抓住也好让大伙儿的日子平静些。
回屋时他见林愿正在推窗户,“不是钉住了吗?”
林愿回过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害怕,“你说要是对方用迷香迷晕了咱们,那可怎么办?”
窗户虽然被钉住了,可房顶的瓦片一移,不就能吹迷香了吗?
“咱们这离隔壁县也不近,不会有事的,”柳含文安抚着对方。
林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面向柳含文,“要不咱们明儿去抱只狗回来养着吧,这有啥风吹草动的也知道些。”
柳含文打着哈欠,“行,照你说的办。”
翌日一早,林愿便回了村子,用他的话说只有农家的狗才最能看家。
老山雀落在树枝上,鸟脸带着少有的凝重,“文哥儿你们这些日子小心些,那采花贼已经在镇上了。”
柳含文正在喝茶,闻言直接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是谁?”
“是个年轻汉子,长得人模狗样的,这会儿正在街上闲逛,”黑鹊飞过来。
柳含文起身,要想抓住对方得有证据才行,若是直接将人绑了,对方来个死不承认,那就不划算了。
“怎么了?”
刚因为练武满身大汗而去冲完凉的穆寒才,踏进铺子便看见柳含文的脸色不好。
柳含文看到他后微微一笑,“抓采花贼需要什么?”
自然是美色。
穆寒才脸一黑,“你不能去。”
柳含文低笑,“我自然不会去,找个青楼女子不难吧?”
穆寒才越听越明白,文哥儿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想引出采花贼,他摇了摇头,“采花贼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什么意思?”
“他们能分辨出闺中之人是否为处/子之身,青楼女子这一举不妥。”
柳含文的手轻点在桌上,“可除了青楼女子,还有谁愿意冒这个险呢?”
穆寒才取下墙上的弓箭,“我去找个人。”
说完便走了。
柳含文对黑鹊使了个眼色,黑鹊发出怪笑直接飞了出去,追上穆寒才后落在了对方的肩膀处。
穆寒才微微侧头,见是它后勾唇道,“文哥儿让你来的?”
黑鹊知道他听不懂自己说话,所以也不叫,直接抬起鸟头蹭了蹭对方的脖子。
不言而喻。
“你让我去引采花贼?”
一身黑衣却掩饰不住对方出尘的气质与绝美的容颜,只不过当人看向他的眉心时才发现这么妙的人居然是个汉子!
穆寒才逗了逗肩上的黑鹊,转头正色道,“我这是请。”
薄文欢死死地咬住牙,“你以为换一个字我就能答应你了?谁他娘的请一个汉子去勾/引采花贼啊!”
说完薄文欢便将人往门外推,“走走走,这事儿想都别想!”
穆寒才突然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
薄文欢咽了咽口水,使劲儿扭过头,“我不是这样的汉子。”
闻言,穆寒才又拿出了十两放在桌上。
薄文欢直接背过身,“我说了,我不是这样的汉子!”
仔细看就能发现对方的身体正在颤抖,像是在克制自己一般。
第39章
闻言, 穆寒才只是“哦”了一声,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我”
“三十两。”
“我不”
“四十两。”
“快给我收回去!”薄文欢转过身面对他大声叫道。
穆寒才微微挑眉, 慢悠悠地再次从怀里掏出十两放在桌上,“五十两。”
薄文欢哭丧着脸, 他的左手正用力地抓住他的右手, 眼睛也极力地不往桌上看, 一字一句道, “快、拿、回、去!”
穆寒才不为所动, 又拿出十两扔在桌上,“六十两, 这可是你这几年见过最多的银子了。”
薄文欢闻言又是心酸又是高兴,心酸的是自己居然能忍受这种贫穷, 高兴的是他这毛病快好了,可娘的这人居然在这种关头用银子来引/诱他!什么狗屁师兄!呸呸呸!
见薄文欢居然能抵制住自己的诱/惑, 穆寒才一边往怀里收银子一边轻叹道, “师弟你真是个好汉子,坏毛病说改就改,看来这六十两银子我”
“咿!师兄你这银子是假的!”
突然,薄文欢指着穆寒才还没放进怀里的银子瞪眼惊道。
穆寒才看了眼手里的银子,“假的?”
“是啊,你看这十两,”薄文欢从穆寒才手里拿过十两, “假的。”
说完便往自己怀里装。
“这十两, 也是假的。”
依次类推, 所有的银子都被薄文欢放进了自己的钱袋里。
放完后,他脸色一变一把将钱袋子拿出来抓在手里,“我、我真是!”
“哎,别还给我,”穆寒才拦住他,“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不是贪财的毛病,至少这一次不是。”
“真的?”
薄文欢追问着。
“真的。”穆寒才点头,“不过你既然收下了银子,咱们就得履行承诺,跟我走吧。”
薄文欢看着对方的背影大骂,“要不是你故意在我眼前显摆,我能收下吗?!我薄文欢是那种爱财如命的汉子吗?!”
说完又把钱袋子仔细地揣好,一边追上去一边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师兄的份上,我才不会收呢,我不是那样的汉子!”
黑鹊被这人逗得嗤嗤直笑,听得穆寒才都侧头看了它一眼,黑鹊停住鸟笑,以最纯真最懵懂的鸟眼对其对视着:鸟是只好鸟。
穆寒才看着那双干净的小黑豆眼低笑,“你倒有几分文哥儿的可爱模样。”
黑鹊蹭了蹭对方的脖子,鸟就知道你喜欢文哥儿。
当柳含文见到薄文欢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讶,不过他惊讶的不是对方的容颜,而是顾雯雯对其的描述,他记得顾雯雯说救命恩人的长相是很普通的。
看出他想什么的穆寒才低声道,“在外面他都是易容的,不过今天不用。”
毕竟今天要的就是对方的美貌。
薄文欢也是习武之人,自然也听见了对方的低语声,他冷哼一声,却不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过度美貌也是种过错啊。”
柳含文闻言笑了笑,“薄公子请坐。”
薄文欢看了眼微微冷脸的穆寒才后赶忙笑道,“我是他的师弟,柳哥儿也一并叫我师弟便是了。”
柳含文为其倒上茶,“还是薄大哥吧,你比我年长,应当的。”
这话让薄文欢没法接了,他对穆寒才耸了耸肩,表示没法帮忙。
“说说晚上的计划吧,”柳含文的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圈,“为了以后的清静,今夜薄大哥就住客栈,客栈里的所有人都是捕快装扮的,只要对方上钩薄大哥你发出信号,他们便上楼抓人。”
在穆寒才去找薄文欢的时候,柳含文也去了趟官府,对于他所说的话,官府并不信,可也觉得柳含文一个小小的平民不敢戏弄官老爷,所以便派了些人过来。
薄文欢一听官府的人在客栈,顿时皱起眉头看向穆寒才,穆寒才面不改色,“咱们不要功,对官府来说这是最好的事。”
见穆寒才说这话时也不避讳柳含文,薄文欢眸光微动,深看了眼柳含文,“柳哥儿继续。”
柳含文看着薄文欢,“依着对方作案的风格来看,他不采哥儿,只采姑娘。”
这话让薄文欢猛地起身,“啥???”
穆寒才拿起剑打量着,“把那六十”
“没问题!”薄文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就是汉子扮姑娘吗?小意思,小意思,在下也没什么大本事,就易容这事儿得心应手,任谁也瞧不出我是个汉子。”
柳含文忍住笑,“可穆大哥说那人能辨别出姑娘的真身”
薄文欢嘴角微抽。
穆寒才笑道,“这你尽管放心,咱们师弟还是童子之身呢。”
薄文欢脸爆红。
咱们师弟?
柳含文但笑不语。
傍晚,一身姿卓越的女子身着青衣撑着一把油纸伞,莲步微动往同福客栈走去,只要与其擦肩而过的人先是惊于对方的美貌,再是沉迷于那股淡淡的女儿香之中。
孙少林手持一把折扇一脸嫌弃地从青楼走出,“还以为这镇上会有什么奇遇呢,结果都是些胭脂水粉,唉,可惜啊可惜。”
正准备往下一个县城去的孙少林突然被几人的对话停下了脚。
“那姑娘真美。”一青年汉子一脸痴迷道。
站在他身旁的汉子连连点头,“是啊,那身段,那模样,啧啧,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以前也没见过。”
“我听说她是来投靠外家的,可外家好像搬家了,现在天色已晚便去客栈将就一夜。”
“这姑娘莫说是采花贼了,任凭一个汉子都没法忘记她。”
“就是啊,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惜我没那个胆儿。”
那人说完,便与另外一人哈哈大笑进了青楼。
孙少林展开扇子,微微眯眼,“这小小镇上,还真有这等绝色不成?我孙少林倒要见识见识这美人有多美。 ”
说完便转进暗巷里再也没出来了。
柳含文和穆寒才坐在客栈的大堂里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你觉得那人会上钩吗?”
穆寒才剥了颗花生给黑鹊,“色字当头,他会来的。”
柳含文点了点头,想到薄文欢的女装,他不由得低叹一声,“薄大哥真是厉害,不仅装扮上像,而且身段也妙极,我看他好像比我还矮了几分,这是何故?”
“江湖上有一功法叫缩骨大法,他自幼练习,对他而言就是家常便饭罢了。”穆寒才见黑鹊吃完后,便又给对方剥了一颗过去。
柳含文有些羡慕,“我一定会好好练剑。”
“那我得更用心地去教,”穆寒才说完便看向柳含文。
柳含文双眼含笑,“你可是我们的穆夫子,自然得用心。”
“不只是这个”
穆寒才无力道。
孙少林轻轻掀开客栈房间的瓦片,便见下方水雾缭绕,一女子刚刚沐浴完,此刻正在擦拭自己的长发,光是一个背影孙少林便咽了咽口水,这果真是个绝色。
他虽然是个采花贼,可也不是笨人,一个小镇上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绝色女子难保不是官府下的套,所以他并没有贸然动手,而是落在客栈的侧边,然后整理了一番衣服大摇大摆地进了客栈。
现在的天色已经黑了,这客栈的酒是镇上出了名的好酒,所以大堂里的人也多了起来。
孙少林环视了一番,发现客栈的掌柜与伙计都不是习武之人后,才安下心去要了间上房。
孙少林上楼后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叫了一桌好酒好菜下肚,随即沐浴,最后才打开自己的窗户飞身而出来到了薄文欢所在的房间。
他掏出迷魂香戳开窗纸,侧耳听见人倒下的声音后才推开窗户钻进屋子。
美人正斜躺在床上,墨发倾斜了几丝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看得孙少林蠢蠢欲动,他伸出手将美人放平,随即脱掉自己的衣服,猴急地上了床,正准备拉开美人的衣襟时,美人突然睁开眼。
“你”
孙少林刚说一个字便被薄文欢点了穴道,一动不动。
薄文欢吹了个口哨,上楼的声音顿时想起。
他看着孙少林微微鼓起的□□,挽起衣袖一个耳刮子就上去了,“畜生!”
这声音俨然是个汉子声!
孙少林瞪大眼看着面前明目皓齿的美人,难不成是自己出了幻觉?
薄文欢也不理他,就这么坐下抬起一只脚放在腿上,然后很是粗鲁地伸手抠了抠脚心,一边抠脸上一边露出舒服的表情,没办法这鞋子太小了,缩骨大法再好,这脚也不舒服啊。
孙少林被对方这么粗鲁的动作吓住了,他再仔细一瞧。
娘哟!这他妈还真是个汉子!他有腿毛啊!比自己都多!!
捕快推开门的瞬间,前一刻还是抠脚大汉的薄文欢顿时红着眼睛不断地擦泪,只见她起身对那些捕快盈盈一拜,“小女子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望各位官爷切勿将此事说出去。”
说完便嘤嘤嘤哭着离开了。
捕快头长长叹息一声,“真是个为民除害的好姑娘啊,兄弟们,为了这姑娘的名声,咱们可得保密。”
众捕快连连点头。
不知啥时候能活动的孙少林暗骂一声,刚准备跑就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完了。
第40章
采花贼落网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有哥儿或者姑娘的人家自然是喜极而泣, 总算能让孩子出出门了。
孙少林被押去县城大牢时,柳含文和穆寒才他们也去看了, 孙少林一个劲儿地叫嚷着,“冤枉啊!那根本就不是个姑娘!是个汉子啊!”
腿毛比他都多的汉子啊!
孙少林越嚷嚷心里就越难受,咋就没人信呢。
回到铺子后,柳含文三人坐在一起, 薄文欢准备回左家沟。
“薄大哥不多留几日吗?”
“不留了, 山上清静,”薄文欢暗自摸了下鼓鼓的钱袋子笑道。
“我送你,”穆寒才拿起剑对他道。
薄文欢哼了哼,也没拒绝,就在两人快出铺子门的时候, 林愿突然拉着柳含文问道, “顾姑娘不是还有五十两银子给薄大哥吗?别忘了。”
薄文欢脚步一顿。
柳含文低声回着林愿,“我已经交给穆大哥了, 想来已经给了。”
薄文欢瞪大眼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穆寒才, 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对方的鼻子, “你这个骗子!!”
“嗯??”
柳含文两人不解地看过去。
穆寒才对他微微一笑, 然后就把人强行拉走了, 直到出了县城, 薄文欢才向穆寒才打了过去, 穆寒才微微侧身躲开对方的攻击不说, 还顺道用剑柄敲了一下对方的脑袋, “我不是给你了吗?”
薄文欢红着眼,“那一样吗?你知道你这招叫什么吗?”
“什么?”
穆寒才索性双手环胸靠在一棵松树上。
“空手套”
“你是狼吗?”
“”
穆寒才见他愣住,又问,“而且这银子你若知道是顾姑娘给你的,你会要?”
薄文欢沉默了,他不会要,他是贪财,可却不贪这种财。
“现在你为民办了好事,这银子就不仅代表了顾姑娘,还代表了百姓的心意,你接着又有什么不对呢?”
“嘶,差点儿又被你绕过去了,”越听越觉得不对的薄文欢双手叉腰,“我是在指责你这种行为,关人家姑娘什么事儿!”
“那你把银子还给我,毕竟没有我这种行为,你也得不到这五十两,不,是六十两。”
穆寒才轻轻摇头。
薄文欢盯着对方半晌,突然感动地擦了擦眼睛,“师兄居然自己添了十两银子给我,老头子耶!你要是有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哟。”
穆寒才呵呵一声,“就送到这儿了。”
说完便离开了。
薄文欢翻了个白眼,脸上干干净净的,有屁的眼泪。
等他都快到左家沟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
“不对啊,这多余的十两银子该不是我让他交给顾姑娘的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穆寒才!!!!!”
被师弟骂得狗血淋头的穆寒才正在铺子里泡茶,又有客人来了。
这次来的客人是一位老人。
他穿着破烂,头发花白,可精神头不错,这老人是一个乞丐。
“我听大牙说你这可以找人,所以我便来了。”
大牙就是那个最机灵的小乞丐,柳含文点了点头,“不知道白老想找什么人。”
他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乞丐而嫌弃,更没有说不接对方的生意。
白老深深地看了柳含文一眼,“我找的人是我的亲孙哥儿,二十年前家中遭难,我将他托付给我的一个好友,想着事情平静后便去找他,将孩子带回来。”
“可我万万没想到,好友将我孙哥儿带回去后并没有跟他夫人说实话,而是借口说那是他的私生子,他夫人当下并没有怒,而是接纳了孩子,可等我好友出去经商后,她便故意将孩子带出去丢掉了。”
说起这事儿,白老还是忍不住自责,“要是当初我能再多考虑一些,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了。”
柳含文将穆寒才泡好的茶放在白老的面前,“您那好友为何对他夫人撒谎?”
白老叹息一声,“好友与其夫人一直未有子嗣,这是他的心病,当我将孩子交给他时,他深知我凶多吉少,所以为了孩子能长久的在家中住下,便扯了谎。”
结果
柳含文点了点头,他拿出纸笔,继续问道,“白哥儿可有什么特貌?”
“他纯如孩童,不知世事,且”
白老顿了顿,“且他左手多了一根小指。”
纯如孩童,且左手多了根小指。
柳含文手一顿,白哥儿他
“他两岁时发了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白老说着眼睛便红了,“我都不知道他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模样,为了找他,我加入了丐帮,可我兜兜转转找了二十年了,帮着官府端了好几个拍花子的地儿,就是没找到白哥儿。”
“近日我身体是越发不行了,”白老深深地吸了口气,“大牙让我过来试试,我就把最后一点希望押在你们包打听了。”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他将袋子打开,里面装的居然是一个小小的金佛坠子,“这是白哥儿满月时我送给他的,送他离开了为了避讳,我拿了下来,你们要是帮我找到了他,不管是死是活,我都将这坠子给你们。”
柳含文接过那金佛,做工上乘,且多年未变色,再看那背面的佛纹,这是陌上轩所出。
陌上轩,是广阳城最好的玉佛铺子。
“咱们世子就得配陌上轩的玉佛才好。”
柳含文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张慈祥的脸,他眉头一皱,再想时便没有踪迹了。
“可是不够?”
对面的白老见柳含文皱眉,赶忙问道。
“不、不是,”柳含文打起精神,“这金佛可是陌上轩的?”
白老眼眸微深,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在一起,“是。”
柳含文闻言将其记下,“因为已经时隔二十年,找白哥儿这事最少也得一个月,白老,您要是信包打听,就请在镇上住下吧。”
白老的手微微一松,笑了笑,“我这把老骨头也去不了什么地儿了,我和大牙他们住在一起,有消息了劳烦柳哥儿让大牙告知我一声。”
“那是一定的,”柳含文点头。
送走白老后,柳含文将那张写满字的纸放在桌上,穆寒才见他似乎有心事,于是轻声道,“白老找的人不好找?”
柳含文扯了扯嘴角,“自然不好找,若是一个正常人还有几分把握,偏偏”
穆寒才拿起纸一看,也明白了。
“其实他这样的也好找,六根手指的人并不多,且他又是那种情况,文哥儿你别太担心。”
柳含文不好说自己是因为刚刚脑子里闪过的人,所以只能胡乱地点了点头,“可有一点我倒是奇怪,白老真的是因为要找白哥儿所以才进的丐帮吗?”
穆寒才跟着坐下,“我看未必,白老一家肯定有过大劫难,不敢太出风头,又或者别人不再愿意看见白家崛起。”
所以为了白哥儿,白老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柳含文闻言摸了摸怀里那金佛,买得起陌上轩的东西,白家以前非富即贵。
由于是广阳城那边启的头,所以这一次柳含文并没有找老山雀它们,而是找了黑鹊老大。
黑鹊老大这些日子过得非常好,羽毛眼见着就亮了一大圈儿。
被柳含文叫来的它高兴极了,“那个老家伙多年没出过镇子,这件事交给鸟最合适。”
黑鹊老大嘴里的“老家伙”正是老山雀,两鸟一直不对盘。
柳含文低笑,“你这样叫它,待会儿听见可得找你闹。”
黑鹊老大扭了扭鸟头,“鸟年轻,鸟不怕。”
“白哥儿这事有些难办,毕竟是二十年前发生的,你们一路小心。”
柳含文面色严肃。
黑鹊老大正要点鸟头时,一声怪叫从它身后响起,只见老山雀正站在树枝上盯着它,“可别被那些人类身寸下来烤了。”
黑鹊老大眯了眯鸟眼,“老家伙,你们山雀可比咱们喜鹊受人类喜欢,咱们喜鹊报喜看,你们山雀则是下酒。”
说完便拍了拍翅膀飞走了。
老山雀气得跳脚,“坏鸟!坏鸟!”
这话倒有些熟悉,可不就是宝儿常说的。
他伸出手,老山雀飞了过来,一人一鸟到了前铺子。
“文哥儿,你真的在这,”刚进铺子,一道让柳含文翻白眼的声音便传来了。
只见徐世航正站在铺子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
“请叫我柳哥儿,”柳含文摊开手,老山雀顺势飞上了梁。
“你、你何必这么绝情呢,”徐世航怎么也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那日你打我的事儿我都瞒下了,你放心,我爹和阿父都不知道的。”
原本以为柳含文会感动,结果迎面而来的是一把扫帚,被打得四处逃窜的徐世航只好出了铺子。
路过的行人好奇地停下脚步看着这一幕。
只见铺子门口站着一手持扫帚的俊俏哥儿,他瞪着一双大眼睛,指着外面那汉子骂道,“枉我还觉得你是个读书人,知道什么叫避嫌!你以后再敢来招惹我,我”
“就是这样的下场。”
一道低沉而满含怒气的声音从徐世航的背后传来,他还未回头整个人就被打倒在地,随即胸口便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不说,还有什么东西抵住了他的命根子。
“你们徐家都有种了,你这玩意儿也不用再留。”
穆寒才说完便拔出剑往那处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