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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   生日礼物

    ◎他们之间,早就越过了朋友那条线,不是吗?◎

    江辰:“《嫌疑人的诱惑》定在1月1日上映了,严导都提前跟你们透露过了吧?”

    “嗯,前几天说的,在还没发生火灾的时候。”萧砚点了点头,轻声道。

    “你们现在这个情况肯定不能出席首映礼了,要不到时候你们一起拍个视频吧。”

    江辰问完后,萧砚第一时间就将视线转向了言朔,而言朔的视线仿佛从来都没离开过他似的。

    言朔就这样看着萧砚,笑得温柔。

    然后,看着江辰,替萧砚一起做了回答。

    “可以,这样也算是弥补了我们不能参加首映礼的遗憾。要不然,严导得跟我两念叨好久呢!”

    “行,那就这么定了啊!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我们就不干涉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辰哥,我发现你现在管起言朔来好像是越来越顺手了。”

    虞夜突然眯着眼说了这么一句。

    江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摆了摆手。

    “没有没有!就是不知怎么的,老是会下意识把他们当成一个人,哦,不对,不应该这么说,应该是把他们联系在一起。有些话,顺嘴就说出来了,哈哈。我可没有跟你抢艺人的意思,再说,有萧砚一个就够我忙得了,要是再来一个同等咖位的言朔,我估计会累死在工作岗位上吧。”

    江辰以为虞夜当真了,连说话都认真了起来。

    “辰哥,不用这么紧张,我开个玩笑而已。”虞夜眯起来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卡姿兰大眼睛,眼中带着狡黠的光看向江辰。

    “哎吆喂,你刚才的眼神可真是吓到我了!”江辰说这着还拍了两下小心脏。

    “两位是来病房说相声的?”

    虞夜是没认真,但言朔却是不高兴了。

    这两个家伙在他们两个病人面前聊得热火朝天的,而且聊天对象还是他们,合适吗?!

    “说什么相声!”没想到,江辰和虞夜一开口又莫名地同步了,两人都被逗笑了。

    最后江辰先说了:“什么说相声,我来是有正事的,你别打搅我,等会少交代了什么事儿我就让小砚去找你。”江辰说着还多看了言朔两眼,他那话摆明了就是说给言朔听的,让他别再打搅自己跟萧砚的对话了。

    “好,我闭嘴,不说话了。”言朔这次倒是很好说话地妥协了,却没想到话音刚落,虞夜就来了一句:“言哥,回你病房来,我有事跟你说。”说话间还在萧砚看不到的角度冲言朔眨了眨眼。

    言朔心领神会,当即便应道:“好。”

    他托虞夜给小朋友准备的礼物终于搞好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了。

    言朔和虞夜出去后,江辰并没有立马开始说工作,而是神秘兮兮地问了句:“你两这是,在一起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惊得萧砚一口口水直接呛在了嗓子眼。

    “咳咳……”

    江辰急得忙倒了杯水端给萧砚,顺便帮他拍了拍后背。

    萧砚喝完水缓了一会儿才觉得好了一些。

    “辰哥,我第一次知道你这么八卦,八卦得还这么直接。”

    萧砚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没什么起伏,让人有点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江辰却是笑着道:“我这不是好奇嘛?再说,我又不是那种棒打鸳鸯的经纪人,你怕啥!我还能把你两拆散了不成!”

    江辰现在已经潜意识里以为他们两在一起了,而且还觉得萧砚是怕被知道所以才没告诉他。

    “不知道。”

    萧砚则直接了当地回了他三个字。

    江辰有些懵逼地“啊”了一声,显然没明白萧砚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话倒确实没说错,萧砚也不知道他和言朔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说是恋人,又没有确定关系,他们两人都没彻底捅破那成窗户纸;说是朋友,又比普通的朋友多了那么亿点暧昧。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只知道,他们之间早已不清白。

    “辰哥,我觉得你不去当编剧可惜了。”萧砚第一次觉得江辰的脑补能力这么强。

    “你怎么知道我没投过稿,奈何人家看不上我!别说了,都是辛酸泪。”江辰说着还作势抹了两把不存在的眼泪。

    “说正事。之前谈的Z品牌的代言,第一期拍摄不是定在12月了吗,依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是不行了。我准备跟那边商议一下,推迟一个月,你觉得怎么样?”

    “他们定的具体日期是什么时候?”

    “12月23号。”

    “不用推迟,就定那天吧。”

    “你的身体,可以吗?”江辰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儿,还有十多天的时间可以恢复。放心吧,不会影响拍摄的。而且服装广告代言一般都是平面的,并不需要做太多高难度的动作,没问题的。”

    江辰听萧砚这么说,便没再说什么。

    “行,那我就跟那边沟通具体的拍摄事宜了。”

    “好。”

    Z品牌会在每年1月1日上新一款新品,这是圈内都知道的。他没有理由因为自己让一个品牌去改变自己的计划,他也没有那样的权利,哪怕品牌方会因为他的身体情况迁就他,但萧砚不愿意。

    毕竟,他不是伤重到无法行动。

    既然有希望,有很大的希望,那就没有任何理由放弃。

    不是因为合同的约束,只是因为这是他作为他们选定的代言人的责任。

    “还有一些小的代言和活动我这边就帮你拒绝了啊!反正你好着也不一定接。”

    “好,辰哥你做主就行。”

    “哦,对了!之前拍摄的观澜的香水广告出来了,小雪给你看了吗?”

    “没有。他最近可能有事吧,没怎么过来。”

    “哦,我这边有文件,你要先看一下吗?”

    “好。”

    江辰边在手机上找文件边说着“效果相当不错!”

    直到萧砚看到的那一瞬间,才知道江辰没夸张。

    每一个细节和光影都经过了精细的处理,每一帧画面都很唯美,只有两分钟的短视频,而他的镜头只有不足一分钟,但只看了这一遍,几乎每个镜头都映在了他的脑海里。

    尤其是最后那个他躺在沙发上,衬衫半敞,花瓣与香水瓶散落在衬衫里,一滴香水正沿着他的胸膛滑落,越过肋骨的弧度,在腰肢上短暂停留了一会儿后隐没在了衬衫的褶皱里,只有皮肤上留下的亮晶晶的痕迹显示它曾经到访过这里。

    美(昧)!整个视频的第一观感就是美,同时也是暧昧!

    不论是眼神还是表情还是动作,或者是无人的空境都处处流露出隐秘又诱人的暧昧。

    “怎么样?”将辰看萧砚看完了便笑着问道。

    萧砚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不错。”

    “岂止是不错啊!我看到的时候都被惊呆了!你什么时候拍过这种镜头啊!太…嗯…了!”江辰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支支吾吾了起来。

    “太什么了?”萧砚却没打算放过他。

    “嗯,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先不待了。”江辰话还没说完就开始收包走人,一只脚都到病房门后了才回过头来说:“有事找我,没事也可以找我!”

    说完不等萧砚回答就离开了,还贴心地给萧砚关上了门。

    其实萧砚知道江辰要说什么,不就是太色了吗!

    他又不吃人,何必走那么着急。

    不过,温江雪和夜阑笙这两个家伙最近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他还有事要找他们。

    这么想着,萧砚便顺手拿过手机给温江雪打去了电话。

    电话倒是没响几秒就被接了起来。

    “砚哥?”

    萧砚也没问别的,直接进入了正题。

    “我不太方便,你等会去家里帮我拿样东西,是心湖那边,密码没换。”

    “好嘞,我现在就去。砚哥你把位置发我,不然我怕去了找不到在哪。”

    “就在卧室床头柜的盒子里,你打开抽屉就能看到。”

    “好。”

    挂断电话后,萧砚突然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已经是很久之前准备的了,当做生日礼物送给言朔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言朔的生日早就过了。只是,12月1号那天,他们都太累,太累,顾不上。

    他试过在接近零点的时候从床上爬起来去言朔的病房给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可不争气的肩膀和手臂实在太碍事,医生为了防止他乱动,直接将他的手固定在了床上,很难自己挪动,要动就得找护士或者身边有人。

    他连最简单地从床上下去的动作都难做到,更别提走去言朔的病房了。

    他尝试了好几次,最后一次因为没掌握好力道直接摔在了床边,惊动了护士。

    闹着闹着,最后,零点也过了,他没赶上给言朔说生日快乐。

    反而还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萧砚正发呆着呢言朔就过来了。

    “小朋友,怎么又发呆?”

    直到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他慌忙地随口应了一声想糊弄过去,真正欲盖弥彰地问了句:“虞夜离开了?”

    “嗯,她把事情交代完就走了。”

    其实是两人商量了一下生日礼物的最后定型。

    “嗯。所以你怎么又回来了?”萧砚此刻没在床上,而是坐在沙发上,言朔恰巧站在他面前,他说话的时候还要微微抬起头才能看到言朔的脸。

    “小朋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没想到这人不仅没打算放过他,还直接给他来了个开脸贴大。

    萧砚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脑子直接宕机了。

    “你……”

    言朔的鼻尖几乎擦过萧砚的唇峰,微长的刘海将他眼前的光遮得斑驳,映得言朔的脸看起来有些朦胧。

    但萧砚的神思和魂儿却被勾了个干干净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就连呼吸声也停滞了那么一瞬。

    “小朋友,你脸红了。”

    言朔没来由地突然笑着来了这么一句,萧砚本就因为憋气憋红了的脸变得更红了,就连耳廓和脖子也染上了绯色,比那最艳丽的晚霞,开得最好的玫瑰还要美丽诱人。

    “没有,你看错了。”萧砚面不改色地胡诌了一句,说完就要起身,却发现只能站起来一半身子,因为言朔还堵在他的前面。

    “哦,是吗?房间里有点热,我开个窗通通风,不介意吧?”言朔也没戳穿萧砚,反而给了他个台阶下。

    萧砚自然是乐见其成。

    “嗯,不介意。”

    一场风波就这样简单的平息了,像没有存在过一般。

    但他们皮肤上的绯色和眼中的炙热却做不了假。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比什么都发生了还要暧昧,或许,这就是——心上人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吧。

    趁着言朔开窗的空隙萧砚快速地溜上了床躺了下来,甚至连被子都盖得整整齐齐,俨然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小朋友这是?”

    开完窗户回过头来的言朔看着好似睡着了一样的萧砚,不解地问了句。

    “我困了,睡一会,你也回病房休息吧。”

    言朔着实没想到,他刚回来,居然如此快地就收到了萧砚的“逐客令。”

    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靠近萧砚轻轻俯下身在他耳边道了句:“好梦,小朋友!”

    然后,就离开了。

    萧砚一直等到言朔离开,甚至听到他进了隔壁病房并关上了门才从被子里把脑袋探出来。

    他第一时间便摸向了自己的手机,摸到后立马就打开找到了温江雪的通讯页面,给他发了一条:等会过来的时候动静小一点,别让言朔发现,最好一个人来。

    要是让言朔发现了,他这生日礼物送得就更加没有惊喜可言了。

    温江雪那边很快便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包。

    确定温江雪收到了消息后,萧砚就放下了手机,静静地躺在了床上。

    虽然刚才是为了让言朔离开胡编的借口,但躺上床之后还真有些困了。

    到现在已经打了两三个哈欠了。

    但他知道不能睡,要是睡着的话肯定会误事,索性又拿过了手机,在视频软件里面找到了收藏夹最里面的言朔的电影看了起来。

    萧砚一部电影看了有三分之二了温江雪才过来。

    他还特意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人认出来。

    萧砚看着温江雪的造型,没忍住摇了摇头,并语重心长地说了句:“下次不用包裹得这么严实,这样更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温江雪摘了口罩,不停地往手上哈气,边哈气边道:“砚哥,你知道外面现在多少度吗?我包成这样已经算是很简单的了!”

    萧砚最近没去户外,也没怎么关注天气,倒还真不知道。

    “多少度?”

    “零下20度!20多年了,第一次遇到这么冷的冬天,尤其是进入12月以来,气温就变得越来越低了。”

    “今年冬天确实比往年冷得多。”萧砚下床正要给温江雪倒水,被温江雪一个箭步冲过来拦住了。

    “砚哥,我自己来就行,你别动。”

    萧砚又收回了想拿水壶的手。

    “看到你穿成那样我下意识有些条件反射。因为每次我包裹得越严实追在我后面的人越多,有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我是谁,就单纯地觉得你都包成那样了,肯定是明星。说起来,还闹了不少笑话呢!有一次,被认成了言朔,她们跟在我后面疯狂地喊言朔的名字,他们越喊,我就走得越快。生怕她们追上来发现我不是。”

    “砚哥,你别说了。我已经能想到遇到那样的情况有多难受和尴尬了。”

    “哦,这是不是你要的东西。”温江雪把刚才进来时放在地上的盒子递给了萧砚。

    萧砚打开后看了一眼,发现就是那盒自己送了好久都没送出去的“信息素糖果”。

    “嗯,没错。辛苦了。”

    “砚哥,你就不用跟我说谢谢了,见外!”

    “你最近在忙新款香水的发布吗?”

    “嗯。要上市了,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注意休息,别太辛苦了。”

    温江雪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可见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我知道,砚哥。”

    温江雪说完后突然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什么,然后才靠近萧砚耳边轻声问了句:“砚哥,你要告白?”

    “告白?”萧砚着实是没想到温江雪会这么问,导致他出口的声音都有点颤。

    “对啊,跟言哥告白啊!我看你让我拿得东西挺像礼物的。”

    “没有,你理解错了,就是一个简单的小玩意儿罢了。而且,我们并没有那种关系。”

    这已经是萧砚今天第二次跟别人澄清他和言朔之间的关系了,难道,他们之间看起来就真的那么暧昧吗?暧昧到一定会在一起吗?

    温江雪不解地问了句:“咦,不是吗?而且砚哥,你和言朔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你提起他的时候,跟平时的你完全不一样,你真的对他没感觉吗?”

    萧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等了几秒。

    “有些事情,是没有标准答案的,甚至连当事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时,你会明白的。”

    “所以,砚哥,你其实是喜欢言哥的,对吗?”

    虽然萧砚这么说,但温江雪依旧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在他以为萧砚不会回答的时候,等来了他的一声“嗯。”

    温江雪笑了,笑得温柔,笑得似三月的春风般明媚。

    “砚哥,你们一定会在一起的,相信我!”

    温江雪说这话的时候,萧砚看到了他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道出最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我就不多留了,公司还有事要处理。你有事打电话给我就行。”

    “好。”

    温江雪走了后,萧砚把手中的箱子外包装直接撕掉了,就留了里面的礼盒,他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满满地装着五十二颗糖果,还特意被摆成了一个心的形状。

    他看着那个“心”,轻轻勾起了唇角,连眉眼也弯了下来。

    他们之间,早就越过了朋友那条线,不是吗?

    52   五十二秒

    ◎“言先生这手双标玩得可真不错!”◎

    生日礼物现在就拿在手中,萧砚却犯起了难。

    他突然不知道该什么时候送,送的时候该说什么了。

    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有些干巴,可若要再说些别的什么,又该说什么呢?

    短短的几分钟,萧砚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方案,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

    他直接拿着礼盒出了门,没两步就走到了言朔病房门口。

    萧砚停在了门口,没直接进去,从外面的玻璃上望进去,他看到言朔趴在窗台上正在看雪,手指在窗户上画着什么,但距离太远了,有些看不清。

    萧砚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搭上了门把手,却仅仅接触了一秒便松开了。

    反反复复了好几次,他还是没能拧下去。

    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到了门口,他却还是生了怯。

    走廊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突然,混进了一丝淡淡的雪松味,萧砚的情绪起伏有些大,信息素变得不稳定了起来。

    就在萧砚再一次将手搭上去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护士的声音。

    “先生?需要帮忙吗?”

    萧砚一瞬间绷直了脊背,有些僵硬地回了句“不用了,谢谢。”

    “好的。”护士推着药车离开了,车轮与地板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萧砚听着远去的声音脑子却越来越乱。

    他下意识地再一次把手拿开了。

    却没想到他的手刚放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小朋友站在外面干嘛?”言朔说着往一边挪了挪身子,方便萧砚进去。

    这下,想逃也逃不掉了。

    萧砚抬脚踏进了言朔的病房。

    明明和自己住的病房是一模一样的陈设,可不知怎的,他却觉得这里温暖许多。

    “你……”

    “你……”

    萧砚正准备说话,却没想到言朔竟然和他同时开了口。

    “你先说。”言朔低笑了两声说道。

    “被你打了个岔,忘了。”萧砚突然觉得那句话不问也罢,反正也是明知故问。

    “如果护士不过来,你是不是不打算进来?”言朔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的笑淡了一些,嗓音也沉沉的,带着一种没睡醒的懵,可他明明很清醒。

    “没有。”

    萧砚将礼盒放到桌子上,随口应了两个字,说完方觉得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言朔再开口,萧砚又道:“迟来的生日礼物,还有,欠你一句生日快乐,言朔。”

    “没有迟到,也没有欠,因为,我已经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萧砚在言朔这句话里迷了眼,他不知道言朔为什么这么说,心跳却不自觉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收着吧,我先回去了。”

    萧砚说完这句话就要抬脚往门外走,却在脚刚踏出去的瞬间就被言朔拽住了手腕,他知道萧砚手臂上有伤,所以只是轻轻地拉了一下,完全没到阻止萧砚行动的地步,可萧砚却在言朔的动作中停下了继续往前迈的脚。

    “怎么了?”

    “没什么。”

    两人就那么对视着,一言不发。

    良久,不知是谁轻笑了一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不告诉我里面是什么吗?”

    “你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言朔松开了拉着萧砚的手,向前走了两步到了桌子跟前,拿起了礼盒,打开后发现里面是摆放成心形的棒棒糖。

    打开的那一瞬间,有淡淡和雪松味和独属于糖果的香甜气息传出来。

    “这是,信息素糖果?”

    言朔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可话出口的那瞬间,他又觉得好像也不必问,答案早就摆在自己眼前了,不是吗?

    而且,他早就已经品尝过了……

    回答他的是萧砚的一声淡淡的“嗯。”

    “我记得某人曾经答应过我教我做的,既然他忘了,那我帮他补上。”

    “准备了多久了?”言朔看着那满满一盒子糖果,嗓子干涩得差点说不出话。

    没人比他更知道制作这些东西有多困难和痛苦。

    他从来没有忘,他只是不想让他做而已。

    可如今,东西已经放到了自己的手上,作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不记得了,但肯定在保质期。”

    言朔放下了手中的盒子,向萧砚的方向移动了两步,“我现在…”言朔说话间喉结动了动,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萧砚,“有一个迟到的生日愿望。”

    “什么?”

    “给我抱抱。”

    萧砚在言朔的注视中张开了双臂,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轻轻地将他拥在了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言朔轻靠在萧砚的肩头,沉着声道:“你没事,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话音落的瞬间,钟表的指针指向了五点20分,刚好,是他们拥抱的第五十二秒。

    迟了一周。

    但所幸,还能说出口。

    更别提这奢望一般的拥抱。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美好在此刻定格。

    两周后,12月23日,下午。

    言朔急匆匆地穿过一个又一个走廊,额头上的汗水早已将发丝打湿,终于,他找到了那间更衣室。

    当他推开更衣室的门的时候,萧砚正在对着镜子扣衬衫纽扣。

    他的动作很慢,却不是赏心悦目的那种慢,而是吃力滞涩的慢,因为,他的肩膀和手臂早就不堪重负了,之所以还没罢工,全凭萧砚的意志在支撑。

    “萧砚!你疯了是不是?”

    言朔第一次带着怒气大声喊了萧砚的名字,可后面的话却一个字比一个字轻,到最后几乎要听不见。

    他走过去将萧砚正在扣扣子的手拉开,动作不算温柔地扯开了他的衬衫。

    绷带早已被血迹渗透,边缘还有黄色的浓液流出,有一些已经沾在了新换的衬衫上,在上面晕出了一片醒目又刺眼的痕迹。

    “已经拍摄完了,这是我自己的衣服,不用担心。”

    此刻,萧砚的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白,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将他鬓角的发丝打湿。

    “难道我是因为在乎你的伤口会不会弄脏他们的衣服才过来的吗?”言朔的语气算不上温柔,甚至说有些冷,可他的眼尾却泛着红。

    他没再说话,沉默地从口袋里拿出来新的绷带和伤药,作势就要去拆萧砚手臂上的纱布。

    却被萧砚拦住了。

    “不用,回医院让医生处理吧。”

    “你是觉得医生不会说你还是觉得我的动作不比医生的温柔?”

    言朔说话的时候视线紧紧地盯在那些渗血的纱布上,胸口也在剧烈起伏,“医生说过至少要静养一个月,这期间最好什么都不要做,你倒好,跑来拍代言广告?”

    萧砚自知理亏,可此刻手臂上钻心的痛一下一下地传来,他感觉自己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但还是强撑着:“我不想违约。”

    “不想违约就可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言朔后面的话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你到底长没长心啊?”

    更衣室陷入了死寂。

    萧砚沉默着看向桌面,言朔沉默着看向明显在强撑的萧砚。

    突然,他猛地将萧砚按在了一边的桌子上,二话不说就开始拆他手臂上的纱布。

    这次,萧砚没再拒绝,不知是放弃了抵抗还是因为过于疼痛开不了口。

    “放松,我又不会吃了你。憋着呼吸咬着嘴唇就能减少疼痛吗?不想这个样子早干嘛去了?”言朔嘴上说着犀利到不饶人的话,可手上的动作却一下比一下轻。

    终于,把手臂上的纱布拆了下来,狰狞的伤口彻底暴露在了空气中。

    言朔拿着酒精棉球的手在空中悬了片刻,最后却轻轻地落了下去,一下一下仔细地擦拭着伤口边缘,期间,萧砚几次因为太痛而绷紧了肌肉,却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疼就别忍着。”

    言朔清理伤口的动作称不上专业,但却绝对的细心,每一个步骤都仔细又温柔,他说话的声音也很轻,生怕惊着萧砚。

    “伤口并不会因为你忍着不喊疼就好得快,疼痛也不会因为你忍着就减少半分。”

    萧砚抬起头,在一旁的镜子中看到了言朔通红的眼眶和潮湿的眼尾,他突然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尖锐的、细细密密的疼瞬间遍布四肢百骸。

    “嘶——”他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

    言朔瞬间就停止了手下的动作,抬起头问他:“是不是弄疼你了?”他的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心与自责。

    萧砚咬了咬下唇,将疼痛压下去了一点,然后开口道:“没有。”

    言朔半信半疑地拿起了桌上的纱布,动作轻柔地缠在了萧砚的手臂上,他包扎的时候还故意勒紧了一些,但又不会紧到弄疼伤口。

    他包扎好起身的时候,靠近萧砚耳边,低声说了句:“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绑在床上。”

    话音还未落,萧砚的耳廓就红了起来,就连脖子上都漫上了绯色。

    言朔却仍不肯饶过他。

    “绑到你肯喊疼为止。”

    说完后,言朔便直起了身,萧砚却突然抓住了言朔的手腕,将人又拉倒了自己跟前。

    鼻尖相抵,呼吸交错,四目相对。

    “我不介意,你现在就可以试试。”萧砚说这话的时候,刻意放低了声音,拉长了尾调。

    言朔猛地推开了萧砚,眉头狠狠皱了皱,语气慌乱地丢了句“收拾一下,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就走了出去,越走越快,脚下都快生风了,好似后面有什么豺狼虎豹在追他似的。

    萧砚的的手臂经过言朔的处理之后已经好多了,起码抬起来的时候不会有那种钻心的痛了。

    他把衣服穿好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更衣室。

    门外,言朔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一根烟,他出去的时候他刚好在吐最后一口烟圈。

    看到他过来了,言朔立马把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

    “言先生这手双标玩得可真不错!”

    53   无声行星

    ◎跨越无数个世界来到这里,只为了拥抱你◎

    “停,站着别动。”

    言朔刚抬起的脚又放下了。

    时隔一年抽了根烟,还被抓包了,还是在他凶完萧砚之后。

    “我怎么不记得医生说过你可以抽烟呢?”萧砚说这话的时候眯起了眼睛,唇角向上勾了勾,看起来像在笑,言朔却莫名觉得冷。

    “啊,是!”言朔支支吾吾地回了两个字。

    萧砚冷笑了一声抬脚走开了。

    走过言朔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问了句:“江辰呢?”

    “他先走了。”言朔立马转过头回道,却发现萧砚压根没看他,连头都没偏一下。

    “哦。”

    萧砚丢下这么一个字就走了,好像问江辰去哪了只是心血来潮一般。

    言朔捏了捏手指,暗骂了自己两声,将兜里的烟盒连带打火机掏出来,一整个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跑着朝萧砚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两人回去的路上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一路无言。

    明明只是伸个手就能触碰到对方的距离,却连一声呼吸都没越界。

    回到医院后,萧砚本来要回病房,却被言朔抓着手腕硬是拉去了治疗室。

    李医生见到两人的第一眼还有些懵,因为按照正常的治疗进度,他俩现在不需要看医生。

    所以,他还好奇地问了句“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

    刚问完,就瞥到了萧砚不太自然的手臂。

    “你这……?”

    萧砚还没开口呢,言朔就替他回答了。

    “没什么,他就是去拍了一天照而已,只不过是要摆pose的那种。”

    李医生听言朔说完,本来慈祥的面容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立马就训斥了萧砚一句“你这是想一朝回到解放前?还是嫌自己好太快?”

    萧砚冷着眸子看了眼言朔,然后转头就朝李医生说了句:“医生,他抽烟。”

    言朔还没从萧砚突如其来的告状中缓过神来呢,就被李医生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抽烟?你怎么敢的!你的肺叶不是你自己的是吧?”李医生边说边把言朔的病历翻出来给他看。

    “二级吸入性肺损伤,还有一定程度的支气管炎,外加后背30%的烧伤面积。你到底是怎么敢点燃那只烟的,你就不怕这段时间的所有治疗都前功尽弃吗?”

    李医生越说越急,最后都开始掰着手指给言朔数他的伤势了。

    言朔低着头听得认真,而萧砚从李医生说第一个的时候就握紧了拳头,眉头紧紧地皱着,听到最后脸色都白了。

    他也想问言朔到底是怎么敢的?

    李医生说着就把手中的病历摔倒了桌子上,显然是被这两个不听话的病人气得急眼了。

    “我没过肺。”看李医生情绪缓和了一些,言朔才开口解释到。

    可这样的解释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很苍白无力。

    “所以,我还得夸你抽烟没过肺不成?”

    “这倒也不是。”言朔知道不该抽,可他实在没忍住,他已经在尽量克制了。

    “你们两个,眼看着治疗得差不多了,结果给我整这一出!”李医生也是关心他们的病情,所以刚才情绪激动了一些。

    缓过来后,说话也没那么犀利了,反倒变得语重心长了起来。

    边给萧砚拆手臂上临时包的纱布边说:“烧伤本来就很难治,治不好很容易留后遗症,别人都是害怕干这干那,你们倒好,上赶着干,再急也得等身体好了之后啊!”

    说完还特意抬头跟言朔多说了一句“并没有建议你抽烟,吸引有害健康,发泄情绪可以选择别的方式。”

    萧砚和言朔不是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只是,在那样的境地下别无选择。

    可听着李医生娓娓道来的“斥责”,他们心底却泛起了异样的情绪。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以后不抽了,戒了!”

    萧砚和言朔几乎是同时出的声,还把正在给萧砚上药的李医生吓了一跳。

    “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自己学会爱惜。”

    “嗯,谢谢李医生。”

    又是一次没有经过任何沟通的异口同声。

    李医生破有些惊讶地道了句:“你俩倒是挺心有灵犀的。”说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哎,不对,心有灵犀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说着又摇了摇头,“哎,算了你们懂我讲的是什么意思就行了。”

    李医生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萧砚觉得更奇怪了,再搭配上言朔此刻看他的眼神,他突然有点心慌。

    他想躲避言朔的目光,却发现怎么躲都躲不掉,到最后,还是直视了。

    可目光触到的那一瞬间,他好像又被烫到了般别开了脸。

    明明在心里练习过千百次对视,可真到了目光相对的那一刹那,还是会下意识地想要闪躲。

    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不喜,只是因为爱到了极致,连内心的悸动都变得谨慎了起来。

    可在被忽略的瞬间里,呼吸早已同频共振。

    “包扎好了,肌腱二次损伤。”李医生打结的速度很快,打出来的结也比言朔的好看。

    “要是再有下次,就等着植皮手术吧,就算是智能康复系统也救不了你了。”

    “好,知道了,谢谢医生。”

    “行了,别谢了!记一下注意事项。”

    “好。”

    萧砚和言朔又是同时应了声。

    李医生也没管到底谁要记,直接说了起来。

    “每天换两次药,伤口禁止沾水,禁止挤压,禁止提重物,手臂禁止外展超过45度,晚上睡觉建议平躺,侧躺可能会挤压到伤口。饮食要清淡,不能吃太重口和辛辣的,烟酒一律拉黑。”

    李医生说完后将处方单交给了萧砚。

    “好了,这下轮到你了。”李医生直接给言朔开了两个CT,你先去做个检查,然后拿着报告来找我。

    “是。”

    言朔接过单子就准备往出走,却被萧砚喊住了。

    “等一下,我陪你去。”

    萧砚和李医生再次道了谢后便跟着言朔出去了。

    可到了走廊上,两人又恢复成了回程时那副相顾无言的样子。

    治疗室离检查室不远,就楼上楼下的距离,萧砚却觉得漫长极了,比坐在车上的时候还漫长。

    言朔做完CT拿着报告出来时,萧砚几乎是立马就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检查结果怎么样?”

    “不知道,还要等李医生亲自看过才知道。”

    “走吧。”萧砚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出口的语气也软了下去。

    “小朋友原谅我了?”

    言朔拉住了萧砚的手,还轻轻晃了两下。

    萧砚却是不着痕迹地拉回了自己的手腕,轻声道:“别让李医生等急了。”

    言朔看着萧砚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了一句:“这下完了。”

    回到治疗室后,言朔把CT拿给了李医生,李医生仔细地看了两分钟后,无奈地说:“根据CT来看,肺叶有轻微的纤维化迹象,支气管炎症明显,部分肺泡扩张不良。”

    “但总体来说,也不算太严重。平时多注意补充营养,配合药物治疗,就没多大问题。”李医生说着便开始写起了药方。

    “但烟一定要戒掉。抽烟不是说你不过肺它就对肺没有伤害了。烟雾中的尼古丁、焦油、一氧化碳等有害物质都会通过口腔黏膜、咽喉血管直接进入血液,从而影响到伤口的恢复,严重的还会对肺部造成损伤。所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好,我知道了,李医生,我一定戒,以后不会再抽了。”言朔现在只想把自己抽进去的那支烟揪出来,然后给它鞭尸了。

    真是要害死他了!

    还有那死手和死嘴,到底是有多欠,才会把那玩意儿塞进去。

    他觉得,自己以后都对这玩意儿没好感了。

    “嗯,这是药方,按时吃药,好好调养,问题不大。忌口的你跟他一样,至于睡觉,别平躺。”

    “好!”

    离开治疗室后,萧砚就回了自己的病房,只在最后进去的那一刹那转头看了言朔一眼。

    然后就无情地关上了房门。

    言朔再一次看着萧砚的背影唉声叹气,恨不得给自己来两拳。

    可要真是把哪打出问题了,又要挨批,双重批斗。

    难啊!

    真的好难啊!

    委屈,太委屈了!

    他以后再也不抽烟了!

    晚上十一点半,言朔手里揣着要送给萧砚的生日礼物在地上走来走去,边走边念叨“怎么办,怎么办,还有半个小时就到零点了,我直接去找小朋友他会不会理我?”

    嘀咕完又开始摇头。

    “嗯,大概率是不会了,所以,怎么办啊!”

    突然,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传出了两声嗡鸣,在寂静的夜里颇为清晰。

    言朔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床前,将手机摸了出来,打开一看,是萧砚发过来的消息。

    一共两条,但前面那条被后一条覆盖了,所以屏幕上只显示出了[图片]两个字。

    言朔点开手机的瞬间,差点将手机捏碎。

    只见照片里萧砚的右肩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而纱布边缘此刻正有血迹渗出,纱布没包裹到的地方已经青紫一片。

    而在这张照片上面的是一个简单却刺目的“疼”字。

    言朔几乎是瞬间就夺门而出,拖鞋踩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为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吵闹。

    言朔敲了一下门,几秒后,门从里面打开,萧砚就那么直直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也不说话,也不进去。

    “让我站这给你当门神吗?”

    就在言朔以为萧砚会让开让他进去的时候,萧砚抬眸说了句“也不是不可以。”

    萧砚说这话的时候眼尾轻轻上扬,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浅琥珀色瞳孔里盛满了细碎的光,在夜灯下亮晶晶的。

    “你多大了?”

    言朔突然盯着萧砚来了这么一句,萧砚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转而便又恢复成了那副要笑不笑的模样。

    “你多大我就多大!”

    言朔着实是没脾气了,突然间轻笑了一声,笑着道:“这算是用魔法打败魔法吗?”

    萧砚思考了两秒道:“应该不算,只能算是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的,萧老师!所以,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萧砚没说话,但侧过了身把门口让了出来。

    言朔进去的时候刻意往萧砚的方向靠近了一些,几乎是贴着胸膛进去的。

    直到萧砚把房门关上,言朔感觉萧砚的体温还残留在自己身上。

    可他却没空回味,径直走到了萧砚跟前,低沉着声音道:“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萧砚却盯着他,直勾勾地盯着,不说话。

    言朔被盯得语气一下就软了下来。

    “让我看看好不好?”

    萧砚这才冷着声音道:“终于肯理我了?”

    言朔抬嘴就想反问一句:“是我不理你吗?明明是你不理我好不好!”

    但他没敢说,最终只是软着声音道:“乖,让我看看。”说完就伸出了手,边撩萧砚的衣服边道:“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却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萧砚就将解了一半的衬衫,从言朔手里拽了回去。

    拽回去就算了,还后退了两步,眼神冷冷地看着言朔道:“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你凶我吗?”

    萧砚说这话的时候,眼尾和嘴角的笑已经没有了,整张脸上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抽烟了,真的不抽了。小朋友别生气了,好不好?”言朔说到最后几乎有些哽咽。

    萧砚转头看了他一眼道:“过来。”

    言朔跟着萧砚走向了床边,萧砚坐着,言朔站在他面前。

    衣衫被半褪到了手臂处轻轻地搭着,言朔看着渗血又青紫的肩膀,眼神沉了又沉。

    “今天在治疗室的时候怎么不说?”

    “忘了。”

    萧砚却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

    其实,他不是忘了,反而那疼痛一直在提醒着他,可他就是不想说。

    “现在怎么想起来了?”

    “疼。”

    又是这个字,言朔已经有点PTSD了,他不知道萧砚疼不疼,他只知道他很疼。

    言朔轻轻地拽着萧砚的胳膊,将肩膀上的纱布一圈一圈拆了下来,然后将伤口清理干净,重新敷上了药膏,又拿了新的纱布包裹好。

    “还疼吗?”

    言朔帮萧砚把衣服穿好,轻声地问了一句。

    萧砚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言朔伸出食指轻轻在萧砚额头点了一下,假装冷淡地说:“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他正要把手收回去的时候,萧砚却伸起手把他的手指抓在了掌心里,轻声问:“真的吗?”

    言朔沉默了两秒,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可能吧。”

    萧砚却笑了,不似之前那般若有若无的勾唇浅笑,而是出了声,弯了眼眸,带动胸腔振动的笑。

    言朔突然拽住了萧砚的手腕,将人压到了床上。

    “这样很好玩吗?”萧砚冷着声音问。

    “你觉得我在玩吗?”言朔沉着声音答。

    萧砚虽是被言朔压在身下的姿势,可眼神却一点没示弱,反而有种下一秒就能起身压回去的架势。

    只可惜,压回去的前提是他的手臂和肩膀没受伤。

    说多了都是自己造的孽。

    言朔借着身高腿长的优势越靠越近越靠越近,鼻尖几乎抵在了萧砚的嘴唇上。

    萧砚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结果下一秒舌尖就触到了一片冰凉。

    嘴唇没舔到,舔到了言朔的鼻尖。

    “你……”

    “你心跳很快。”言朔的手按在萧砚后腰上,虽然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可掌心的灼热却几乎要烫伤他的肌肤。

    萧砚想反驳,却突然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很尬尴。

    言朔的双腿正抵在他的膝盖间,一只按在他的后腰,一手按在他的大腿上。

    这个认知让他耳根有些发烫,可言朔还在不依不饶地继续撩拨。

    “在想什么?”

    言朔说话间呼吸尽数洒在了萧砚脸上,他不用想都知道脸肯定发烫泛红了。

    “你先放开我。”

    言朔不仅没放开,还将按在萧砚腰上的那只手收得更紧了一些。

    “你先放开,我这样不舒服。”萧砚说着还轻微动了动肩膀,眉头也轻皱了起来。

    言朔以为自己真的弄疼了萧砚,忙直起了身,接着就要将萧砚拉起来。

    萧砚却突然起身,拽着言朔的手腕将人禁锢在了自己怀里,还特意伸出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喉结。

    就在言朔喘气声越来越急促的时候,萧砚靠近言朔耳边慢悠悠地道了句“礼尚往来。”

    言朔也没恼,压下了心里的痒意,柔声问:“解气了?”

    萧砚淡淡地道:“看你表现。”

    言朔:“好,你先放开我。马上就零点了,你再禁锢着我就没礼物了。”

    萧砚这才想起来马上就到12月24号了。

    “所以,你是来卡点给我送生日礼物的?”

    “是,也不完全是。”言朔转过了身,看着萧砚道。

    “所以,我给你发消息还是间接给你台阶下了?”

    言朔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此刻,钟表上的时针已经走到了11:59,距离零点仅仅只剩了一分钟。

    言朔却觉得自己还有好多话没有说。

    最终,他只是走过去将礼物拿了过来,然后看准零点的那一刻对萧砚说了一声“生日快乐,小朋友”。

    萧砚看着言朔手中的锦盒,手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了。

    他感觉自己给言朔送生日礼物的那一天近在眼前,突然,他们俩就身份互换了,到了言朔给他送生日礼物的时候。

    “打开看看。”

    言朔将手中的锦盒往萧砚面前推了推。

    萧砚就着言朔的手将他手上的锦盒打开,最先入目的是一场纸条。

    他将纸条拿了出来,只见上面写了两行话:

    愿:常欢愉,皆胜意,且顺遂。

    祝:小朋友24岁生日快乐,以后,每一年,我都会在。

    很简单的字,萧砚却看得愣了神。

    他在心里将那句“以后,每一年,我都在”默念了无数遍,可却突然觉得真的能年年岁岁都如此吗?

    “都是大朋友了,不能发呆了哦。”

    言朔像哄小孩儿似的伸出手在萧砚眼前晃了两下。

    萧砚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将手中的纸折起来压在了盒子下面。

    然后拿出了锦盒里面的小盒子,打开后发现是一串有些眼熟的手串。

    眼熟是因为跟自己现在手腕上戴着的那串江与夏用款的手串几乎一样。

    可细看起来却处处不同,一样的就只有用的珠子都是黑曜石。

    萧砚大致数了一下,发现上面整整24颗黑曜石,每一颗上面都刻了数字,从1到24,在数字相对的位置是一个小小的福字。

    每个数字和福字的笔画都有细微差别,萧砚猛地抬起头,问了言朔一句:“这些珠子都是你亲手刻的?”

    言朔淡笑着道:“嗯,手艺不好,小朋友凑合凑合,别嫌弃。”

    萧砚想珍藏都来不及,哪里会嫌弃。

    “这些珠子我都亲自找大师开过光了,香火也供了,小朋友放心戴着就是。”

    萧砚摸着手串上的银色流苏和细链尾端垂着的血月和玫瑰,好奇地问了句:“血月和玫瑰?”

    言朔将手串从萧砚手里拿了过来,亲自给他戴到了左手手腕上,才道:“小朋友以后会知道的。”

    萧砚也没再多问,而是将右手上带着的那条手串摘了下来。

    “怎么摘了?”

    “那是属于江与夏的,这才是属于我的。”萧砚说着冲言朔晃了晃左手腕上的手串,然后把原本的那条手串放进了锦盒。

    就在盒子要盖上的时候,言朔喊了声“等一下。”

    然后他将自己手腕上那条属于陆屿澈的手串摘了下来跟江与夏的那条放在了一起。

    “它们(他们)应该在一起。”

    萧砚:“是的。”

    “改天,我把那张纸条也放进去。”

    “嗯。”

    在没有大气层的行星中,一切的声音都会被真空湮灭。

    但它的内核却会永远炙热、永远闪光,哪怕是在无数个宇宙中颠沛流离,仍旧会剧烈翻涌,胜过岩浆喷发。

    跨越无数个世界来到这里,只为了拥抱你。

    属于我的那颗星星。

    此刻,只希望与你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是永恒。

    生日快乐,小朋友~

    54   不治之症

    ◎“所以,两位,现在能好好拍摄了吗?”◎

    萧砚和言朔自从那次之后就过上了相互监督的生活,他两一个比一个把医嘱记得牢,但都没往自己身上用,而是用在了对方身上。

    这不,眼见就到了电影首映礼的周期,江辰和虞夜一人拿着一个手机对着两人拍视频,可准备工作都做了十分钟了,这两人却还在相互掰扯[昨天晚上睡觉为什么没按照医生的医嘱来]之类的话题。

    “大哥哎,祖宗哎!你俩说今天拍,我同意了。你俩要在一起拍,我也同意了。那现在能不能认真一点呢?”江辰把手上的手机随手放到了桌子上,抓着头发痛苦地哀嚎道。

    眼前这两人哪里有影帝的样子啊!

    简直连那些一年级的小学生都不如!

    造孽啊!

    但哪怕再多吐槽,江辰也没说出来,因为他已经逐渐迷失在两人的互动中了。

    是的,作为一个资深吃瓜群众外加头号cp粉,他现在已经会自发性地找糖吃了。

    还能催他们拍视频已经是他坚守工作岗位的良好表现了。

    反正为了办成这事,他已经连续一周没好好睡过觉了,今天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大不了就是耗点时间嘛。

    江辰确实是吃瓜吃爽了,可虞夜不是啊,她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用力,已经在发飙的边缘了。

    终于,在萧砚和言朔的又一次打闹中,她忍不住了。

    手机“啪”地一下扔到了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接着响起了带着信息素压迫的低吼声。

    “你们,闹够了没有?”

    她的声音很轻,最后面的字几乎是气音,可房间里面的人却听得难受,甚至有一瞬间的呼吸不畅。

    信息素的压迫对于Alpha来说是无法抵抗的,就算是萧砚和言朔这种顶级Alpha,在体内信息素还在反应的空白期里也会感到一点难受。

    “小夜,快,快收了,我受不了了。”

    萧砚和言朔稍微调动了一□□内的信息素,此刻已经不受影响了,可江辰却被牵连地遭了罪。

    虞夜把信息素收起来之后,江辰惨白的面色才缓和了一些,但仍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可他的嘴角却有些不正常的抽搐,看起来像是姨母笑,但却有点故作的严肃。

    看得萧砚和言朔一头雾水。

    江辰突然瞥见了两人的眼神,心中警铃拉响,忙收敛了表情,但因为撤得太快,有一瞬间嘴角扭曲到了变形。

    他也顾不上在乎有没有人看见,只要他不暴露就行了。

    “小夜,气归气,下次千万别乱放信息素,太危险了。”

    引得Alpha去抵抗都是小事,最怕的是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混乱。

    “嗯,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虞夜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还不是被这两个祖宗给气的。

    “所以,两位,现在能好好拍摄了吗?”

    萧砚和言朔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只是早上看到对方的样子,又想起了上次受伤,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便多说了两句。

    再加上两人这段时间几乎把工作都抛到脑后了,完全不知道当牛马是什么滋味了,突然要上班,还有些不适用。

    看来,人还是得经常上班,不然,会堕落。

    因为两人在同一个病房里拍摄,所以错开了录制时间,萧砚先来,要不然,到时候串音了就麻烦了。

    当镜头对准萧砚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和眸光瞬间变了。

    不是面对言朔时的放松与温柔,也不是对待陌生人的冷淡与漠然,而是一种专注的凝视,仿佛,粉丝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他的身上也换上了江与夏的白大褂,这是严正特意托人送过来的。

    [大家伙,我是萧砚,同时也是江与夏的扮演者。

    很遗憾未能站在首映礼的现场与你们一起见证这场关于黑与白的故事,原谅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求得一丝参与感。

    这部电影对我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

    他不仅是我饰演的第一个医生角色,

    也是我饰演的第一个多面性的角色。

    在他的身上,没有绝对的正义与罪恶,也没有什么该有的对与错,因为,他心里有一把属于自己的衡量这个世界的尺。

    他是绝对理性的,同时又是极度感性的。

    他犯罪,他杀了很多很多人,可他又救人,救了比杀了的还要多好几倍的人。

    单纯的好与坏并不能去定义他。

    他的心中,有属于自己的正义。自从他的父亲去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有些正义只能自己争取,哪怕手段不那么光明,甚至有些残忍。

    可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既然法律给不了他想要的正义,那他就亲自拿起屠刀做那个刽子手。

    从我第一眼看到这个角色的时候,我就跟我的经纪人说:他是成为了刽子手的救世主。

    虽然他的世界是黯淡的,但他却成为了别人世界里的光,哪怕那些人从来都不会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可从他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彻底摆脱了梦魇。

    但所幸,最后他也有了属于他的光——陆屿澈。

    他们的故事很长,他们的人生也很长,不是我一两句话就能说完的。

    想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故事,我们1月1日,电影院见!]

    萧砚说完了,冲江辰比了个手势,江辰立马就点了结束录制。

    “小砚,我眼眶湿了。”

    江辰收了手机对着萧砚就来了这么一句。

    其实不止江辰,在坐的人都因为萧砚的这段话有所动容。

    萧砚录制时声音很轻,但又刻意带了点江与夏身上那种特有的斯文,在他娓娓道来讲述他的故事时,仿佛在江与夏的口中亲历了一遍他的人生。

    虽然是短暂的,但也是深刻的。

    “说实话,我放佛再一次看到了江与夏。”

    此刻的言朔身上也穿着陆屿澈的警服,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几乎一直粘在萧砚身上。

    “我等着再一次见到陆屿澈。”

    萧砚看向言朔,淡笑着说道。

    拍摄的人换成了虞夜,坐在沙发上的人也变成了言朔。

    [大家好,我是言朔,同时也是陆屿澈的扮演者。

    很抱歉未能如愿赴约,但请相信,我比谁都想去现场。

    无论是这部电影,还是这个角色对我来说都是具有特殊意义的。

    它是我和严正导演与萧砚老师第一次合作的影片,也是我第一次饰演警察这个职业。

    希望你们明天看完电影后会觉得我演得还过得去,不然,我怕是要被扔回学校回炉重造了。

    接下来,我们就称陆屿澈为亲切的陆队长好了,这样是不是觉得他离我们的生活更近一步了?

    陆队长作为最年轻的刑警队长,个人能力与素质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可他却在遇到江医生之后,变了。

    他捡起了江医生遗失的那颗珠子,却并没有上交。

    他猜到了江医生是犯下一起又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却并没有揭穿。

    而是开始更深的接触与探究。

    或许,他是想知道真正的江与夏是什么样子,也或许,他是在通过江与夏找寻真实的自己。

    但无论如何,他都跨越了那条不可逾越的线。

    最终,他会做出什么选择,又会去向哪里呢?

    1月1日,我们一起在电影院寻找答案!]

    言朔比了个OK的手势,虞夜随即点了暂停。

    录制结束,病房里再次被沉默充斥。

    良久,江辰抓着头发道了句:“被你两说的我现在就想去找严导要片源提前观影。”

    “放心吧,他不会给你的。”

    江辰本就急得快要转圈了,萧砚一盆冷水直直地浇在了他的头上。

    连声招呼都没打。

    “早知道这活这么能勾起人的好奇心,我就让吴洲来了。”

    “哦,那下次吧。”

    萧砚再一次给江辰浇了冷水。

    江辰本想反驳些什么,结果他还没出口,言朔就先不同意了。

    “你还想有下次?”

    此时的萧砚俨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录制首映礼的庆贺视频,而不是亲自去现场参加。

    想起来后立马就补了一句:“对不起,口误。”

    “行了,你俩聊吧,我还要把视频拿回去交给他们处理一下,就先走了。”

    江辰说着就站起了身,顺道还问了声虞夜:“小夜,要一起走吗?”

    “好。”

    虞夜走之前还给言朔叮嘱了一句:“你最近消停点。”

    言朔挥着手,笑着道:“知道了,知道了,走吧。”

    虞夜叹着气摇了摇头,和江辰一起离开了。

    两人忘记了关门,于是江辰随口吐槽的一句话就清楚地传到了萧砚和言朔耳朵里。

    “这年头艺人是越来越难带了!哎!”边说边叹气,还一连叹了三下。

    最后,还不忘加一句“不过我觉得你家的艺人更难带!”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听到了虞夜肯定的一句“显而易见了!”

    萧砚和言朔看着对方,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朔才从嘴里吐出来一句:“我们两真的这么糟糕吗?”

    接着就听到萧砚回了句:“不是,是这届经纪人太难带了!”

    萧砚刚说完,言朔就猛地点起了头,嘴里还不住地应和道:“不错!还是小朋友看得透彻!”

    幸亏这话没让江辰和虞夜听见,不然非得爬回来把他两狠狠地骂一顿。

    听听这说得都是些什么话啊!

    真的是造孽啊!

    55   新年狂欢

    ◎本章论坛体,但真的很好磕,信我!◎

    电影《嫌疑人的诱惑》于1月1日18:00正式上映。

    晚上八点半,空降微博热搜榜第一:

    #电影嫌疑人的诱惑(爆)

    紧跟在其后的几条热搜是:

    #萧砚言朔首次合作(爆)

    #萧砚言朔首映礼视频(爆)

    #萧砚代言我心予你一秒售空(沸)

    #萧砚成为Z品牌全球代言人(沸)

    #香火已供  愿你平安(爆)

    登顶的几条热搜几乎都与萧砚和言朔有关,而且热度还在持续飙升。

    点进去第一个#电影嫌疑人的诱惑#的词条,在最上面置顶的一条是电影官博发布的终极预告片,视频封面用的正是言朔送给萧砚的那幅海报。

    萧砚穿着白大褂,言朔穿着警服,他们相对而立。萧砚站在暗处,言朔站在光里,在他们的中间有一条分界线。

    萧砚的一只脚踏过了暗的边界线,言朔的一只脚踏过了光的边界线,背景处是两双腥红的眼,他们的视线透过无数小人交错,在小人的身上缠满了红线,红线的尾端缀着一条黑色佛珠流苏手串,正是剧中江与夏戴的那条。

    在光最亮的地上有一条紫檀木手串,手串下面垫着一张纸,纸上写着“香火已供,愿你平安。”

    整个画面的基调是黑红色,采用交错排列的方式将一系列看起来不合理的元素完美地放在了一个画面上,给人很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的同时又看起来很舒服,光影的处理也是恰到好处。

    仅仅只是看着这个封面就能自动脑补一出大戏。

    配文也是极具个性:

    正义与审判?救赎与深渊?黑与白?

    你会选择什么?

    在下面的第一条热门微博是知名影评人李执发的:

    《嫌疑人的诱惑》这部电影严格来说,不算传统意义上的警匪片。更像是两个孤独灵魂的救赎。

    它以犯罪者为主角展开故事的叙述,他将镜头对准了犯罪者,而不是受害人。

    而且,在这部影片中,受害人是犯罪者,犯罪者是受害人,他的身份是矛盾的,但又是合理的。

    尤其是主角江与夏,他的立场是可以让所有人共情的,甚至有人会大喊“爽!”

    这就是所谓的人性与电影本身提供给观众的情绪价值。

    其实全篇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言朔饰演的陆屿澈最后的那个镜头,虽然他没有一句台词,但我却看得喉咙发涩。

    电影结局也很有意思,看似一切定了型,却暗中给观众留了想象空间。

    值得反复观看的一部电影,也很令人深思。二刷的朋友可以行动起来了!

    第二条热门视频是粉丝剪辑的“江与夏”和“陆屿澈”的高光时刻混剪视频。

    全程高能,几乎每个画面都充满了“性张力”,其实,更准确地来说,这算一条cp向视频。

    弹幕上刷的几乎全都是“救命啊!太配了!”“啊啊啊啊啊,这性张力绝了!”“姐妹妙手啊!!!”“这口饭我先干为敬,姐妹们随意!”“陪一个!”“陪一个!”

    果然,cp粉是无处不在的。

    而第二个热搜词条#萧砚言朔首次合作#,飙升的速度也很快,热度都快赶上第一个了。

    而点进去之后才发现画风更是完全不同。

    开篇的帖子就是:

    标题:[萧砚和言朔今天是要把娱乐圈炸了吗?]

    讨论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10w+,还在继续增长。

    1L(楼主):

    救命啊!我刚从电影院出来,闺蜜就送了我萧砚代言的我心予你,我面前的大屏上正在放萧砚给Z品牌拍的代言广告,谁懂啊!!!

    2L(回复1L):

    啊啊啊啊啊!请让我拥有这样的好运好吗?我的闺蜜你在哪里,快来送我萧砚代言的新香水!

    3L(回复2L):

    不是自己买不起,而是闺蜜送的更有性价比!对不对?哈哈哈哈哈哈,我不一样,我是女朋友给送的!

    4L(回复3L):

    楼上姐妹请慎言,这年头单身狗伤不起,小心我哭给你看!o(╥﹏╥)o

    5L:

    救大命了!我刚刚在电影院蹲点买萧砚代言的香水,结果页面直接卡死,再刷新就没了???而且还被隔壁大哥骂了,嫌我手机屏幕太亮,影响到他观影了!啊啊啊啊,花钱花不出去就算了,还要被骂,谁来救救我啊!一个只是喜欢萧砚的小女孩儿轻轻地碎掉了。

    6L(回复5L):

    笑死,楼上姐妹,没买到香水算什么?我连电影票都没抢到,手残到不想看到自己的爪子,现在只能窝囊地躺在床上刷微博,边刷边流口水,谁懂啊!谁来救救我撒!ε=(?ο`*)))

    7L(回复6L):

    楼上姐妹实惨!哈哈哈哈哈,原谅我的笑声,对不起!作为赔礼,我给你送一张电影票,姐妹直接私我!

    8L(回复7L):

    啊啊啊啊啊,楼上的姐妹你就是我的神!我来了,等我!

    9L:

    姐妹们,没人觉得萧砚很恐怖吗?不出来则已,一出来直接把娱乐圈炸翻了!我刚从电影院出来,《嫌疑人的诱惑》场场满座,就连过道都站着等着观影的人!排队的时候还看到商场大屏在轮播萧砚的代言广告,我的位置在棱古区的地标性建筑旁边,这含金量不用我多说了吧!不懂就问,这个男人是准备统治娱乐圈吗?

    10L:

    姐妹们就没发现萧砚拍的香水代言广告很涩吗,太欲了,太诱惑了!到底是哪个人才想出来让萧砚这么拍的啊!

    11L(回复10L):

    楼上姐妹别说了,我已经看了好多遍了!

    12L:

    草!你们看到言朔的警服造型了吗???那个腰线!!!那个腿长!!!那个伤疤!!!一个比一个绝!人怎么可以帅成这样!

    13L(回复12L):

    姐妹冷静!我感觉你的感叹号都要从屏幕里跳出来了!但不得不说,言朔是真的帅啊!

    14L:

    难道没人觉得萧砚的医生造型很禁欲吗?

    银丝眼镜+微长碎发+眼角泪痣+冷白皮肤+佛珠手串+冷静理智+杀人不眨眼+童年经历,妥妥的美强惨啊!

    15L(回复14L):

    卧槽!楼上姐妹总结得太到位了!这样的萧砚以后请多来点,娱乐圈的各大导演看过来!

    16L(回复14L):

    简直爱惨了好吗!他每次说话我都起鸡皮疙瘩!

    我又想起了电影开机前发的那条视频里面,萧砚拿着手术刀,看着屏幕说:“你想看我杀人还是想看我解剖?”

    啊啊啊啊啊,谁懂这句话再配上整个电影的杀伤力啊!

    17L:

    以后请把萧砚和言朔焊死在一起好吗?他们真的太配了!他们只是简单地往那一站,哪怕一个眼神,都画面十足,更别提还有那么带感的剧情了!《嫌疑人的诱惑》这部电影在我这里直接封神了,我势必看遍每一场,直到它下架!

    18L(回复17L):

    同感,他们简直太配了!不过姐妹还是太有实力了,我最多只能看两遍,钱包兜不住啊!

    19L:

    不得不说江与夏的人设非常有张力,但整部电影看下来,我好像更喜欢陆屿澈!

    他是行走在阳光下、正义里的最年轻的刑警队长,他是很多人的光!但他心里却有一块浓浓的、化不开的阴霾,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去压制,可没想到,江与夏的出现让一切又重新浮出了水面。

    作为警察,他深知有些事不能做,有些线不能跨越,有些正义只能等候!

    可作为子女,谁又知道他的苦楚!他也会为父亲的遭遇抱不平,他也会质问权利之下真的没有正义可言吗?

    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有一团火焰在燃烧,那是对正义的追求与信仰,就像影片中他所说的:

    “这是我永远的忠诚与信仰!”

    从始至终,从未变过!

    哪怕他隐瞒了江与夏嫌疑人的身份,哪怕他和江与夏之间有了不该有的纠缠,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信仰!

    影片的最后,他亲眼看着江与夏死在了自己面前,两人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他上交了江与夏的所有犯罪证据,留下了警徽和一封辞职信走向了夜色,带着江与夏最后留给他的“祝福。”

    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内心肯定经过了千万次的挣扎,他热爱自己的职业,热爱自己的岗位,但他深知,自从他选择隐瞒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合格了!

    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但这个结局的留白感其实很强,谁都不知道他离开后会去向哪里,他又会不会重新回到警局,一切都是未知的,他的故事在那一刻,将完全由他自己书写了!

    此刻,我还是想说一句,陆队长,我等你回来。

    20L(回复19L):

    楼上姐妹说得太好了,简直说出了我的心声。谁懂我一直在各个话题下翻关于陆队长的评论,就想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看到姐妹这段话我直接泪目了!

    21L(回复19L):

    我们一起等陆队长回来!他真的,我哭死!

    还有江与夏,啊啊啊啊啊,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虽然我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一定会是死刑,可我却不希望他离开!他真的很好,很温柔!

    有多少人因为他逃离了魔窟与梦魇,有多人因为他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他没有杀人,他只是杀掉了那些不配为人的恶魔!

    他只是为这个世界清除掉了不必要存在的垃圾而已!

    22L(回复21L):

    天呐,看到第一个案件的时候我情绪还蛮稳定的,但看到第四个的时候我真的绷不住了,我真想冲进屏幕里,接过江与夏手中的刀给他多来几下,扎到他全身没有一块好肉都是活该!

    他是怎么做到对一个80岁的老奶奶做出那种事的!他的良心不会痛吗?本来想把他做的那些事写出来的,却发现仅仅只是想到我就犯恶心,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搭在键盘上的手指没有一点力气,怎么按都按不下去。我怎么想都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禽兽不如的人啊!

    23L(回复22L):

    这个世界远比我们看到的黑暗得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何况是社会呢!

    总会有些没进化完成的玩意儿乱入,我说的不是肢体,而是脑子!

    24L:

    姐妹们没注意到电影主题曲吗?你们不觉得这个声音很像萧砚和言朔吗?

    25L(回复24L):

    啊啊啊啊啊!楼上姐妹说的是真的吗?我居然没发现,好想回电影院再看一遍啊!

    26L(回复24L):

    不用怀疑,就是萧砚和言朔。我看到字幕标出来了!而且,而且,这首歌的作词人也是萧砚和言朔!姐妹们细品!

    27L(回复26L):

    卧槽!这是真的吗?这首歌有没有音源啊!好想现在就单曲循环啊!他们俩的声音太酥了,我好喜欢啊!跟这首歌的适配度简直100%!尤其是那句[当蓝色的夜坠落在世界,没人发现我们在接吻]搭配上他们在审讯室的那段,简直绝了!谁懂BGM出来的那一刻我的心跳有多快!!!

    28L(回复27L):

    我懂我懂!虽然他们在接吻,可我却看哭了!我的江医生和陆队长啊啊啊,为什么这么惨!

    ……

    56L:

    啊啊啊!不管看多少次我都要感叹,萧砚的香水广告拍得太绝了!镜头扫过他腹肌上滑落的香水,再配上他那个眼神,我直接窒息!!!这男人上辈子怕不是魅魔转世!关键是他的气质还是那么清冷!总感觉我的脑子要是稍微歪一点,就像是在亵渎神!

    57L(回复56L):

    楼上姐妹可以去观澜的官博看看,这款香水的设计概念也是绝了!再配合上广告中萧砚的一系列动作和眼神,简直不要太带感!

    58L(回复57L):

    啊啊啊啊啊,谢谢姐妹!我这就去看!

    ……

    72L:

    姐妹们快去超话!CP超话已经疯了!全在扒电影中两人的各种互动细节,全是糖!我去遛了一圈都快嗑疯了!

    73L(回复72L):

    这辈子注定成为不了一个合格的厨子,但我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干饭人!哐哐干,不停歇的那种!

    74L(回复72L):

    今天的热搜简直是CP粉的团建现场啊!电影+代言+跨年,三杀!绝了!!!

    75L(回复72L):

    最离谱的是,萧砚代言的Z品牌官博刚才发布了一款新品,配文还是“新年新装,双生火焰”,配图是两件风格相似,设计不同的黑金配色的情侣款大衣……情侣款啊!这算是官方发糖吗?悄悄问,能嗑吗?

    76L(回复75L):

    算!放心嗑!官方都发了,虽然没明说,但我们CP粉会自己找糖吃的!乖,(,,??ω?)ノ"(?っω?`。)要时刻记得,我们是合格的干饭人!

    ……

    99L(楼主):

    所以……今天到底是新年第一天,还是萧砚言朔盖了章的纪念日啊!

    不出意外,这条回复直接被顶爆了!

    这语出惊人的言论再加上这个很特别的99L!

    也是很有灵性了!

    吻痕钻透月亮

    56   有序崩溃

    ◎Alpha喜欢上Alpha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错误!◎

    就在微博热闹到炸天的时候,又有一条热搜悄咪咪爬了上来。

    词条内容是:

    新年快乐(那个黄色的星星表情)

    起初还以为是一条普通的新年祝福视频,没想到点进去就是开屏暴击。

    不知道是谁把萧砚和言朔发的新年祝福的微博截图放在一起了。

    萧砚V:新年快乐(那个黄色的星星表情)

    言朔V:新年快乐,我的光!

    这两句话单独放着还好,很普通,很平常,就是简单的新年祝福嘛!

    可放在一起却莫名的有CP感!

    但现在的萧砚和言朔却是没空看手机,都在忙着收拾行李。

    本来按照医院的规定,他们还没到出院的时间,但李医生特地给他俩开了个小后门,准许他们回家跨年,只是要在24小时之内回到医院。

    毕竟,他们的治疗正在关键时期,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没过多久也就能出院了,但前提是配合治疗,不出意外!

    “怎么样,收拾好了吗?”言朔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萧砚的病房。

    “好了,本来也就没多少东西。”萧砚把最后一件物品放进了行李箱,盖上了盖子。

    萧砚问言朔:“你什么时候走?”

    言朔:“我妈说她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医院,所以我得再等会儿。你呢?”

    “我妈刚给我发消息了,她和我爸马上到医院,我准备现在就下去,就不用麻烦他们再上来一趟了。”

    言朔往里面走了两步,靠萧砚更近了一些,才道:“突然不想回家了,怎么办?”

    萧砚看着言朔,被那双眼里细碎的光与光之间的他晃了眼。

    他没动,也没开口,只是将手中的围巾捏得更紧了一些。

    他又何尝不是呢,可没有如果。

    “你爸妈还在等你呢,他们一定很想和你一起跨年。”

    他只能这么回答,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这已经是他想了千百遍,想出来的最合理的理由了。

    充满了消毒水味的病房,反而成了他们这一年来过得最惬意的一个月。

    无论是疼痛、换药、生气、吵架、暧昧……

    都成了他最想珍藏的回忆,也成了他不想醒来的一场美梦。

    可这是现实,不是梦!

    总会醒,总会分离。

    可他却觉得24小时那么长,那么长,长得一眼望不到头。

    还没有分离,他已经期待起了重逢。

    “小朋友在想什么?”

    言朔看萧砚说完这句话后就陷入了沉思,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开口,便出声问了一句。

    萧砚回过神来慌忙地应了句“没什么。”

    说完就要拉起行李箱离开。

    可到了嘴边的一句“我先走了”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像是卡在喉咙里面了似的。

    言朔好像也看出了萧砚要走的意思,于是拉住了他的衣袖,低声问了句:“在走之前可以先满足我一个新年愿望吗?”

    萧砚将喉中的干涩压了又压,最终才哑着嗓音问了句:“什么?”

    言朔直接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他拉着萧砚衣袖的手往下移了一下,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随手猛地将他拽进了怀里。

    两人身体相撞的那一刻,萧砚闭上了眼。

    他能感觉到言朔放在他肩胛骨上的手的温度,像是要烙进他的骨骼。

    言朔低着头,紧贴着萧砚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几乎要将他灼伤。

    萧砚的手本来是悬在言朔背后的,最后,他慢慢地将手伸了上来,轻轻地揽住了他的肩膀。

    放上去的那一瞬间,他的指尖还在发颤,像是怕碰碎什么似的,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医院的走廊今天不知怎的,格外安静,就连窗外雪落在树梢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当然,也有可能是微风吹佛着树梢上的雪掉到地上的声音。

    他们都有太多想说的话,但最终,两人都没开口。

    雪一直在下,越下越大,好似要替他们把未说的话都说完。

    良久,寂静的走廊里才响起一声:

    “小朋友,新年快乐!”

    萧砚睁开眼,眼里全是水雾,他轻声回应道:

    “新年快乐,言朔。”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时候,眼中的水雾终于不堪重负地化成晶莹的泪滴落了下来,最后,滴进了言朔的黑色大衣里消失不见。

    同时,他们松开了手,让对方离开了自己的怀抱。

    萧砚拉着行李走出了好大一段距离时,言朔突然喊住了他。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下去。”

    萧砚停下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道:“好。”

    两人虽然一起走着,却离得不近,不管怎么走,两人之间始终有一米的距离,不知是萧砚故意走得快了还是言朔刻意走得慢了。

    最后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言朔再一次喊住了前面的萧砚。

    “小朋友,明天见。”

    萧砚回过了头,淡淡道:“明天见。”

    他的嘴角是向上勾起来的,可眼里却盛满了忧伤。

    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也没有理由再一次为这场离别按下暂停键了。

    直到萧砚上了车,车都已经开出百米之外了,言朔还站在原地没回过神来。

    *

    萧砚上车的时候就感觉车里的氛围怪怪的。

    父亲坐在驾驶座,甚至都没回过头来看他一眼,母亲也只是在看到他的时候淡淡地说了一声:“走吧,回家。”

    而且母亲哭肿的双眼和看到他时眼里掩不住的心疼,都在狠狠地扎他的心。

    “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萧砚急切地拉起了俞雅的手,想检查一下她是不是受伤了。

    虽然他不相信父亲会家暴,但母亲哭肿的双眼让他不得不多想。

    俞雅却轻轻地拨开了他的手,轻声道了句:“我没事儿,有事回去说吧。”

    萧砚也没再多问,怀着忐忑的心情一直挨到了下车。

    走进家门的那一刻,他却瞪大了双眼。

    家里像是经历了台风过境一般,几乎全部的家具都散落在地,玻璃更是碎得满地都是,更别提摔在地上的一些小物件了。

    但这些都没有散落在地上的照片带给他的冲击大。

    他看清的那一瞬间几乎呼吸停止,血液倒流,脚都不知道该怎么移动了。

    他想拿起来看,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放在最上面的一张照片是他和言朔接吻的一张照片,虽然模糊,但他清楚地知道这是真的。

    而且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片场一角,言朔捻着一根棒棒糖在他面前吃着,他看他着了迷。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失控,他转身想离开,言朔却拉住了他,直接把糖果塞进了他嘴里。

    他被堵得哑口无言,好不容易将糖果拿出来,轻声呵斥了句:“你什么毛病啊?”

    言朔却勾着唇角,笑得魅惑。

    “看你馋了,我好心分享,怎么不领情啊,小朋友?”

    最后那三个字他喊得酥极了,萧砚差点没忍住内心的欲念。

    可最终他忍住了,言朔却没放过他。

    他嘴角噙着笑,轻声道了句“哦,看来是我分享的方式不对。”说完,言朔直接吻了上来,吓得他差点咬掉了舌头。

    本来应该立马推开言朔的,可他却像着了魔一般沉溺了一瞬,等到真的推开他时已经是不知道多久后了。

    他没想到,会在家里,会在父母面前,看到这张照片。

    他想把照片拿起来珍藏,又想点燃火焰将它烧成灰烬。

    矛盾几乎快要将他撕扯得疯掉了,可现实却是,他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想开口解释,或想开口询问,却发现此刻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就在萧砚脑中天人交战时,萧正烨开口了。

    “萧砚,我也不问你这是什么,只要你说一句,这些东西都是假的,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本以为父亲开口是救赎,却没想到是更深的深渊。

    父亲清楚地知道他不会说谎。

    “爸,是,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喜欢上了一个跟我一样的Alpha。”

    既然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还不如大方地承认。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他喜欢言朔。

    明明是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话,可此刻在父母面前说出来,他却感觉无比的轻松。

    像在水里潜了无数年的人突然浮出水面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见到了光,那一刻,他感觉他的灵魂都变轻了。

    “好,好得很!”

    青瓷茶盏碎裂在了萧砚脚边,飞溅出的碎片在他的裤脚上划出了细痕。

    父亲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拿着手术刀在一下一下地剥开他的心。

    “爸……”萧砚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藏在衣袖之下,指甲早已陷进了掌心,细细密密的疼痛正在传遍四肢百骸。

    可他却觉得清醒极了。

    “你不要,不要喊我爸!我没你这个儿子!”萧正烨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照片,把那张他们接吻的照片举到了他面前,一字一句地问他:“萧砚,告诉我,告诉我和Alpha接吻是什么滋味?”

    那些曾经觉得甜蜜的瞬间此刻却变成了父亲审问他的证据。

    萧砚低着头,沉着眼眸,没出声。

    “不想说,还是不敢说?”萧正烨却仍在逼问。

    见萧砚良久不出声,最后叹了口气,嘴角勾起浅笑,道了句:“我没阻止你进娱乐圈,不是让你去娱乐圈和一个Alpha谈恋爱的!”

    “爸,我……”

    萧砚正说着,突如起来的耳光打断了他还未出口的话。

    萧正烨颤抖着手大声吼道:“不要叫我爸,我说了不要叫我爸。”

    萧砚被打得偏过了头,左耳嗡嗡作响,甚至有点耳鸣,口腔里的血腥味几乎要将他淹没。

    可他却听得到外面雪落的声音。

    俞雅哭着拉住了萧正烨的手,焦急地道:“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她想过去看一下萧砚的伤势,却被萧正烨拉住了。

    “你觉得他像是会疼的样子吗?可能这点疼痛比起他被咬破腺体的疼痛来说,连十分之一都不如吧。”

    萧正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神色暗淡的,脸上是面无表情的。

    可萧砚却感受到了一点心疼,还有父亲隐在震怒之下的在乎。

    萧砚抬起了头,擦掉了嘴角的血,重新看向了萧正烨,认真地道:“爸,喜欢Alpha到底有什么错?”

    他在质问,他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答案。

    “有什么错?你觉得有什么错?”萧正烨走到了萧砚的面前,用深沉的目光看着他。

    “我不知道。”

    萧砚一字一句地说道,目光坚定,语气真诚。

    可萧正烨却突然笑了。

    “你不知道,呵!”他说着掐住了萧砚的下巴,“错就错在你们都是Alpha,你们天生就不该在一起。”

    萧砚又问:“可是喜欢是没有道理的,性别是无法自己决定的。”

    萧正烨掐着萧砚下巴的手微微用了些力,萧砚疼得眉头紧皱,额前也渗出了薄汗。

    “你以为你的承认很有骨气、很有担当?你以为你所追求的是真爱?笑话!Alpha喜欢上Alpha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错误!”萧正烨说着突然松开手转过了身。

    “喜欢是没有道理的,性别是无法自己决定的,可你的心、你的身体是你自己能管住的。”萧正烨将地上散落的照片抓起来狠狠地甩在了萧砚的脸上,“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沉沦了,你堕落了,你变成了一个只会下半身思考的废物!”

    “爸,我没有!”

    可这句话却让萧正烨彻底暴怒,信息素溢出,将本就凌乱不堪的屋子再次席卷了一遍。

    “回你的房间去,没我的允许,不许出门。医院那边我会给你办出院,请医生来家里。娱乐圈那边,你就不要想了,就算是天价违约金我萧正烨也出得起。除非你和他断了联系,否则你别想再踏出这个门。”

    萧砚还想再说些什么,俞雅过来忙拉住了他。

    “小砚,不要再说了,先上去好不好?”

    母亲几乎是在用乞求的语气跟他说话。

    萧砚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楼梯。

    突然上到一半,他问了句:“妈,大白呢?”

    从他进门起,就还没看到大白,他有点担心它出了什么意外。

    “小笙带它去玩了,他会照顾好它的。”

    萧砚听俞雅这么说,他才放下了心。

    “嗯,谢谢妈。”

    踏上台阶的每一步萧砚都感觉心脏在抽痛。

    他突然觉得,也许此刻冲出去,离开这个家都比回房间这个选择要好。

    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上去。

    他做不到,做不到不顾一切的离开。

    最后,卧室门是怎么关上的他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好像亲手把自己囚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笼子里。

    可是,他别无选择。

    24小时,好长,真的好长……

    长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再见到言朔。

    57   没有明天

    ◎可萧砚却不知道,他的明天在哪里,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外面夜色如墨,只有几颗碎星挂在天上。

    此刻,萧砚的心像一潭望不到底的死水,泛不起一点波澜。

    他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板,脊背被咯得生疼,双手随意摊开放在地上,掌心早就被指甲划得面目全非。

    各种细小的伤口交错斑驳,丝丝鲜血点缀其上,艳得糜烂。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且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萧砚将自己整个人都融入了黑暗里。

    影子被他亲手钉在了墙上,鲜血是捆绑他的绳索。

    突然,黑暗的房间里出现了一点亮光,是萧砚的手机屏幕亮了。

    萧砚低头去看,只见是言朔发来的一句“小朋友安全到家了吗?”

    明明手机就放在自己面前,萧砚却不知道该怎么拿起它,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好久,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去。

    解锁很简单,打开通讯界面也很简单。

    可是,该说什么呢?

    说他早就到家了,已经回房间了,一切都好。

    还是说他被软禁了,父母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想出门就必须断绝和他的一切联系。

    可笑的是,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

    不过是比朋友多了点暧昧,连同事都算不上的合作伙伴罢了。

    可他们又都清楚地知道,那颗心早就完完整整地给了对方,再也收不回来了。

    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这次,显示是一张[图片]。

    他很想知道是什么,却依然没有解锁的勇气。

    再一次,光灭了,他的世界又暗了。

    “怎么办?言朔,我该怎么办?”

    萧砚低着头,轻声问着。

    可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更没有人会回答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砚被掌心传来的刺痛惊醒了。

    “怎么会睡着?”他低声问了句。

    他完全没想过他不是睡着了,而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疲惫让他晕过去了。

    他想打开手机看一下几点,却在开屏的那一瞬间看到了言朔半小时前给他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

    他本想视而不见,可最终还是点了进去。

    他看到了上面的消息,言朔给他发的图片是一桌美食,他拍照的时候不小心将自己的手也拍了进去。

    下面那句语音只有短短的9秒,萧砚颤抖着将食指按在了屏幕上。

    顿时,言朔的声音从手里里面传了出来:

    “小朋友吃饭了吗?我想你了!”

    简短的两句话,中间有两三秒的停顿。

    萧砚却点了一次又一次,听了一遍又一遍。

    他想点开下面的语音键,想告诉他:他也想他,可鼓足了勇气点进去,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能又狼狈地滑到取消那边。

    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一个字也没回。

    屏幕暗了下去,房间了只剩下他压抑的呼吸声。

    萧砚双手捏着手机,将手机抵到额头上,仿佛这样就能离言朔近一点。

    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可这些话只能在心里说,只能自己听。

    可他听来又有什么用呢?

    夜越来越深,手机屏幕也没有再次亮起。

    可能言朔以为他睡了吧。

    萧砚闭上了眼,一滴泪从眼眶无声地滑落,砸在了手机上,顺着光滑的屏幕流了下去。

    他不禁在心里想:

    言朔在做什么?

    睡了吗?

    还是在看剧本?

    或者在打游戏?

    突然,一个念头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不会来他家找他吧?

    想到这个可能,萧砚感觉呼吸都停滞了,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不。

    不行。

    他不能来。

    萧砚猛地从地上坐起身,手掌撑着地板地时候传来了尖锐的刺痛,可他却完全像没察觉似的,就连往前移动的时候膝盖撞到了桌角也浑然不觉。

    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言朔不能来。

    他拉开了窗帘的一角,往下看了看,没看到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打开了手机,颤抖着手点进了和言朔的聊天框。

    他打了几个字,删掉,又重新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如此,不知反复了多少次。

    最终,发出去的只有一句:

    [晚安,好梦。]

    这样,他就不会起疑了吧。

    原谅他撒了谎,但他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他,他不想让他因为自己受到任何的伤害。

    发完消息的瞬间,萧砚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捏着手机踉跄地坐到了床边,手机没拿稳从手中滑落了出去跌倒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雪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夜风卷着落叶轻轻拍打着玻璃,像是某种问候,又像是某种无声的抗议。

    而萧砚只是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手机自动熄灭,他没有捡起来,而是直接越过了它,走到了床榻前。

    他慢慢地躺了下去,床很软,比医院的床不知道软了多少倍,被子上还有自己熟悉的味道,可他却感觉不到一点暖意。

    萧砚将身体蜷缩起来,把脸埋进了枕头,以为这样就能快速入睡,忘掉一切。

    可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言朔,他笑着喊他小朋友,他弯着眼眸说要抱抱,他靠在自己耳边说“明天见”……

    满满地,全都是他,怎么赶都赶不走!

    指甲再次嵌入了掌心,嘴唇被死死地咬住,所有的哽咽都被咽了回去。

    最终,一切情绪都化作了两滴滚烫的泪,流进了枕头里。

    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白昼依旧会到来。

    可萧砚却不知道,他的明天在哪里,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天亮了。

    萧砚是在寒冷与疼痛中醒来的。

    昨天晚上,被子被他扔到了一边,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房间里的供暖也被他关掉了。

    而手上的伤口经过一晚的发酵已经有些发肿,细细密密的痛几乎传遍了全身。

    门外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随后便响起了敲门声。

    伴随着母亲温柔的问候声。

    “小砚,醒了吗?我做了早餐,你要不要吃点?”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萧砚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下了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看着没那么狼狈了之后他才走过去打开了门。

    俞雅手中端着一碗粥和几片抹了果酱的面包,她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眼眶还有些泛红。

    “妈妈随便做了点,你先吃点。”俞雅说着哽咽了一下,“你别怪你爸爸,他只是……只是太担心你了。他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的,孩子。”

    “妈,我知道的。”

    “小砚,你爸爸昨天说的那些话你别在意,他是在气头上。”

    “嗯。”

    萧砚接过了俞雅手中的粥,“我喝点粥就行了,谢谢妈。”他说话的声音沙哑的几乎不成调。

    俞雅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看着萧砚叹了口气,轻轻地帮他关上了门。

    萧砚手里端着粥,碗上的余温衬得他手掌热热的,可他却只是把粥放到了桌子上,没有要动一口的意思。

    他弯下腰捡起了昨天晚上被自己遗弃在地上的手机,按了一下开机键,却没亮。

    手机没电了。

    萧砚又将手机放到了一旁,明明床头柜上就是无线充电器。

    可他却没有放上去。

    好像不给手机充上电,他就能和这个世界切断联系了……

    萧砚看着桌子上还在散发着热气的粥,却一点胃口也没有,甚至还有些反胃。

    母亲发红的眼眶和疲惫的面容像钝刀一般一下一下切割着他的肌肤,他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且,他或许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父亲的条件他满足不了,他不可能和言朔断了联系,哪怕只是想想,都不可能。

    他不敢想他的世界没了言朔会变成什么样,更不敢想当他对言朔说出那句“我们断了联系”时,言朔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他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但这次的声音却并不那么熟悉。

    反而,很陌生。

    那是一句非常官方的“你好”,完全不带任何感情。

    萧砚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带着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头发搭理得一丝不苟,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萧砚看到他第一眼就确定了,父亲找来的这个医生是个Beta。

    他突然有点想笑,他就那么怕他跟Alpha接触吗?

    难道,在父亲的心里,他会对每个跟他接触的Alpha产生感情吗?

    还是说,他为了杜绝这种可能,已经有点草木皆兵了。

    此刻,他突然想起了母亲说大白被夜阑笙带走了,为什么不是温江雪呢?

    就因为他也是Alpha吗?

    萧砚勾了勾嘴角,眼尾扫过了一丝讥诮的凉意。

    “进来吧。”

    既然知道是父亲找来的医生,便也不再说什么客套话了。

    萧砚全程面无表情地看着医生给自己消毒、上药、包扎,好像他只是医生手里的假人实验体似的。

    这个医生也是个沉默寡言类的,一言不发地给萧砚做完了治疗,最后完事了才说了一句“伤口不要沾水、注意休息。”

    然后,就出去了。

    萧砚抬起头,却发现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门口。

    眼神正盯着他包得像粽子一样的手掌。

    “自残?”

    盯了良久,他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萧砚有些诧异地抬起了头,却发现父亲的眼神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这才低下头,低声回了句“没有。”

    见父亲还没走,他又补充了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会乱来的。”

    萧砚说完这句话后,萧正烨却突然笑了,不是微笑,而是笑出了声。

    笑完后,他才道“倒是比当年的我懂事多了。”

    他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欣慰。

    萧砚知道,父亲心中也是难受的,可他,真的做不到。

    “爸,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萧砚用几乎乞求的语气向萧正烨问道。

    萧正烨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沉默了许久。

    最终,就在萧砚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说了句:

    “我只是不想让你重蹈覆辙罢了。”

    58   生于尘埃

    ◎“我养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在这质问我的。”◎

    其实,萧砚一直都不知道父亲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Alpha和Alpha在一起。

    在父亲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让他对AA恋那么反感,好像两个Alpha在一起就像是触犯了天条似的。

    而且,从懂事起,他就从未在家里见到过玫瑰花,闻到过玫瑰味的任何东西。

    明明,玫瑰那么普遍,又代表着真爱。

    可这样的花,却在家里成了不能提起、不能出现的禁忌。

    至于AA恋,虽然没有明确的法令规定Alpha可以和Alpha结婚,成为合法伴侣。但世人对AA恋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怎么可能像父亲一样,对其深恶痛绝。

    他小时候试着问过母亲,可母亲只说了一句“小砚,你以后千万不要喜欢上Alpha。”

    他想再知道更多,母亲却对此闭口不谈了。

    他背着一个无法得到答案的枷锁生活了好多年,直到,17岁的时候在电视上看到那个一袭红衣,翩翩起舞的少年,他不自觉地着迷了。

    枷锁应声碎裂,却变成了更难缠的荆棘将他锁了起来。

    他只敢把喜欢藏在心底,连一分欲念都不敢露出来。

    他彻头彻尾地成了一个只敢窥视不敢出声的废物。

    本以为此生也不会有交集,却偏偏撞到了一起,第一次见面,就种下了解不开的结。

    自此,深陷、沉沦……

    “爸,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但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你又怎么能用你的经历去定义我的人生呢?”

    “不要再说了!AA恋就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的一种关系!在你做出决定以前,我是不可能放你出去的。”

    萧正烨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萧砚。

    随着房门啪的一声被关上,房间再次被寂静笼罩。萧砚走向床边,拿起手机轻轻地放在了无线充电器上。

    萧砚从未觉得自己生活了20多年的房间会这么的让他窒息,让他无措。

    他待在房间里却不知道要做什么,甚至不知道应该坐着还是站着。

    时间无情地流逝着,转眼就到了中午。

    此时,距离他和言朔约定的24小时,还有不到8个小时。

    手机充满了电,萧砚打开后发现言朔给他发了几十条短信,还有十几通未接电话。

    除此之外,还有江辰、温江雪、夜阑笙、宫辞,和其他的朋友发来的消息,大多数都是祝福,他随意回复了两句,搪塞过去。

    到了夜阑笙的时候,他只回了一句“照顾好大白。”

    结果,消息刚发出去,夜阑笙就发来一张大白的照片,它对着镜头笑得傻乎乎的,萧砚却露出了回到这个家里后的第一个笑容,虽然带了点苦涩。

    夜阑笙后面还发了一句“砚哥放心,大白可是我亲儿子,我一定好好照顾它的。”

    萧砚没再回,回了温江雪和宫辞的消息后,萧砚点进了和言朔的聊天框。

    原来,昨晚他发完那句“晚安,好梦”两分钟后,言朔就给他回了消息,他却没看到。

    而除了那条外,从早上7点开始,言朔就一直在给他发消息,隔几分钟一条。

    上午07:00

    早啊!小朋友醒了吗?

    上午07:08

    今天天气不错,久违地出了太阳。

    上午07:16

    才回家不到一天,我就怀念起在医院的日子了,小朋友呢,在家里睡得还习惯吗?

    上午08:21

    萧老师,起床了!

    上午08:39

    小朋友怎么不理我?(我要反思,我是不是惹小朋友生气了!??(??ω`?)??)

    上午09:21

    萧砚,你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上午09:38

    小朋友,看到消息回我一下,我很担心你。

    上午10:01

    明明才分开不到一天,我却感觉好像一年没看到你了。

    上午10:38

    好想抱抱你啊!

    后悔昨天晚上分开的时候没多抱一会儿了……

    ……

    最后一条是半小时之前发过来的:

    小朋友,你再不理我我就去你家找你了哦~

    萧砚捏着手机的指尖无意识地颤抖着,他点开了键盘,打了两个字:别来,最后又删掉了。想了想,又打上去一句:家里有点事,今天先不回医院了,勿念。

    他现在只希望言朔看到这条消息后不要多想,不要来找他,乖乖地自己去医院。

    可他消息刚发出去,言朔就回过来一句:

    我在你家门口。

    萧砚的心一瞬间乱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窗户面前的,只知道当他看到楼下那个被映得小小的人影时,眼睛酸得厉害。

    手里的手机还在不断地震动。

    是言朔发过来的消息: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

    萧砚捏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指尖微微泛白,手背上也暴出了青筋。

    站在窗户前看了许久,萧砚最终拿起手机回了一句:

    你先回医院,我会回来的。

    言朔,相信我,好吗?

    言朔几乎是秒回了一句:

    只要你想说,我随时都在,只要你需要,我会立刻赶到你身边。

    萧砚看着屏幕上的字,突然心中涌过了一阵暖流。

    这样被人相信的感觉真的很好。

    他轻轻敲了两个字“谢谢”,发送了出去。

    直到看着门外的人离开,他才感觉松了一口气。

    可奇异地是,他好像没那么无措,没那么彷徨了。

    他不应该在屋子里坐以待毙,他不应该用默认的方式去迎接父亲的审判,那样,他会真的变成一个没有担当,没有作为的懦夫。

    不仅父亲会瞧不起他,他自己也会鄙视自己。

    他还有自己热爱的事业,支持自己的粉丝,等着开拍的新电影……

    更重要的是,还有爱着的人在无条件地相信他,等他!

    突然想通了之后,萧砚主动打开房门,下了楼。

    父亲和母亲都在客厅,而客厅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就像从未有过昨天那种景象一般。

    萧正烨看着萧砚下来了,便抬头问了句:“想明白了?”

    萧砚没说话,径直走到了萧正烨面前。

    问他:“爸,我想跟你谈谈。”

    萧正烨看着萧砚认真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想通了,便说:“好,去书房吧。”

    进了书房,关上了门,一切嘈杂的声音都被隔绝在了门外,甚至鼻尖还能闻到一点点的墨香。

    “爸,我想了很久很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放弃,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所以,你是来向我展示你有多纯情,有多爱一个Alpha的吗?”

    萧正烨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手端正地放在桌子上,脊背挺得直直的,像是在公司听下属的工作报告,可出口的话却犀利又讽刺。

    “我没有,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不能走到一起?性别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萧砚本想大声吼出来,让父亲听到他的呐喊,可是开口的那一瞬间,声音却不自觉地轻慢了下来,仿佛溺水的人在呼救一般。

    “为什么?因为天性本该如此!Alpha天生就应该和Omega在一起,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他们天生就彼此适配。”

    萧正烨说着拍了一下桌子,不知道他的手有没有震痛,萧砚只觉得那一掌想是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震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可Alpha和Alpha呢,他们怎么去适配?是在易感期的时候像两条疯狗一样互相撕咬,还是谁也不臣服于谁最终只能两败俱伤,又或者是孤独地蜷缩在角落舔舐着伤口?你有想过吗?”他说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从没想过必须让你传宗接代,只是你想过当你选择和一个Alpha在一起时,你要怎么度过你的后半生?”

    萧砚看着萧正烨,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地道:“我相信爱,相信他,也相信自己,我们会找到最适合我们的生活方式。既然心甘情愿地选择了沉溺,哪怕是死亡我也愿意。”

    “现在你会这样觉得我能理解,20多岁的年纪,正朝气蓬勃。可20年之后呢,30年之后呢,或者50年之后呢?你还会这样想吗?”

    萧砚知道,父亲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为自己考虑,可他已无法回头。

    “我不想这么早就杞人忧天。一辈子很长,也很短,我甚至不知道能活到多少岁,又何必去想那么久远的事呢。我只想好好珍惜当下,不辜负每一分爱。我们本身就只是宇宙中的微小尘埃,只不过恰巧有了自己的意识与思想,终究还是会归于虚无,又何必要想那么多可能不存在的未来,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坚定地相信自己呢?”

    萧砚说完后,萧正烨迟迟没有开口。

    良久,他垂着眼眸道了句:“这世间哪有什么真爱,你所以为的真爱不过是荷尔蒙作用下产生的错觉罢了。”

    “错觉?”萧砚打断了父亲的话,声音压得极低,问道:“难道,您和母亲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吗?又或者,您从来就没爱过吗?”

    空气骤然凝固。

    萧正烨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阴沉如铁。

    萧砚却依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从来没人告诉过我当年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为你们的过去背负了二十多年的枷锁,这次,我想为自己活一次,不行吗?明明我,什么……”

    萧砚话还没说完,萧正烨就站起来将手边的烟灰缸砸了过去,萧砚没躲,于是,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额角,鲜血瞬时染红了额头,还在不断往下流。

    “我养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在这质问我的。”萧正烨这句话是吼着喊出来的。

    萧砚一句没说完的“什么都没做错”被葬在了鲜血与嘶吼里。

    从小到大,他都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可能,他真的触到他的逆鳞了吧。

    也或许,作为孩子的他,没资格质问养育自己成人的父母。

    萧砚不该说的该说的都说了,想扭转父亲的想法让他同意,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也已经不再奢望什么了。

    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压抑的书房,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会说出什么“忤逆”的话来。

    可脚刚抬起来,父亲就朝着他喊了一声“站住。”

    59   做梦的人

    ◎“我的信息素等级,好像可以压制住他,真好……”◎

    萧砚踏出去的脚顿了一下,他没转头,也没什么别的动作,只是轻轻地问了声:“你还会听我说吗?”

    萧正烨叹了口气,跌坐在了椅子上,顿了两秒后道了声:“对不起,我以为你会躲开的。”

    萧砚轻笑了一声,“没关系,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

    他说完后就出去了,萧正烨一句“我等会找医生过来”被留在了门内,也不知道萧砚听没听见。

    可听见了又能怎样?

    血依旧在流,心在慢慢变凉。

    他不痛,他只是很冷。

    真的好冷,好冷啊……

    从头冷到脚,从皮肤冷到血液,有的地方已经在下雪了,比如心脏。

    他从来不知道冬天居然可以这么冷。

    可言朔早上还发消息跟他说今天天气不错,久违地出了太阳。

    可为什么只有他在下雪?

    萧砚麻木地从书房回到了卧室,白色衬衫被鲜血染红,像开在雪地里的红梅。

    他在桌子上抽了几张湿巾随意地擦拭了一下血迹,可不知怎的,怎么擦都擦不干净,鲜血像泄了闸的洪水似的,不停地往外流。

    最后他索性放弃了。

    将被鲜血染红的湿巾尽数丢进垃圾桶后他就躺下了。

    他在想,是不是睡着了一切就回到正轨了,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想着想着萧砚便睡了过去。

    一小时后,萧砚的房门被从外面打开。

    萧正烨领着医生走了进来。

    这次来的医生不是早上给萧砚治疗的那位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医生,而是一个年长一些,头发没那么浓密,看起来很严肃的医生。

    “先给他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吧。”

    萧正烨站在床边,目光看着床上的萧砚,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表情带着淡淡的忧伤,又夹杂着一丝狠厉。

    “好,我先给他注射点镇定剂,防止他等会醒了。”医生说着便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医疗箱。

    “控制好用量,别伤害到他。”

    医生点点头道:“放心。”

    接着他动作利落地戴上了无菌手套,将镇定剂吸进了透明的针管。

    “这些剂量就够了。”他抬起头看向站在一边的萧正烨,好似在跟他报备,“三分钟就可以起效。”

    萧正烨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继续沉默地看着床上的萧砚。

    药液溜进血管的时候萧砚颈侧的脉搏突然急促地跳动了两下,眉心无意识地蹙起,喉结下上滚动着。

    “他反应怎么这么大?”萧正烨看着医生的动作急切地问道。

    没人注意到的角度,萧砚的指尖动了两下,然后彻底放平。

    镇定剂的药效已经将他彻底拖入了黑暗。

    “萧先生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的。”

    医生注射完后起身对着萧正烨恭敬地说道。

    接着,医生为萧砚处理起了头上的伤口。

    酒精棉触碰到皮肉的时候,萧砚的眉心很轻很轻地皱了一下,但仅仅一瞬,就恢复了正常,像是他的身体在本能地抗拒着这种疼痛。

    他的意识依然被镇定剂死死地压制着,只能任人摆布。

    缝合线穿过皮肤的时候,萧正烨移开了视线,走到了窗边,彷佛那画面会刺痛他似的。

    医生处理伤口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包扎好了。

    他收了拿出来的医疗用具,然后打开了医疗箱的夹层,从里面拿出了一支蓝色的药剂。

    “萧先生,现在就注射吗?”

    萧正烨转过了身,眼睛盯着那支药剂微微有些出身,顿了几秒后,他问了一句:“剂量调整过了?”

    “是的。”医生低声回答,“按照您的要求,只会清除特定时间段的记忆,不会影响其他的认知功能。就像16年前一样,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萧正烨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就在医生要准备注射的时候,他突然说:“但是不确定他的这些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所以可能会有点记忆残留或者清除过度。现在这个剂量是按六年来准备的。”

    “够了,到17岁就可以了。”萧正烨觉得萧砚喜欢上言朔不会那么早,就算出了意外,比这个时间更早,他也有办法让他忘掉他。

    至于他的事业,他有那个能力帮他重来一次,甚至爬到比现在更高的位置。

    只要,只要他不再喜欢上一个Alpha就好……

    那样的痛,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不想让萧砚再去经历。

    “好的。”

    针尖刺入萧砚颈侧的静脉时,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眉头皱得比刚才更狠,他的身体对“失忆药剂”有着本能的抗拒。可他的意识还在沉沦,很快,药剂就被推了个干净。

    医生拔出了针头,将棉球按在了针孔上,瞬间就被冒出来的血珠染红。

    “药剂还在在他的体内发挥作用,他暂时不会醒,可能会沉睡2个小时左右。”

    “好。”

    萧正烨接过了医生手中的棉球,动作轻柔地按在萧砚的脖子上,他的目光看起来慈爱极了,俨然是一副好父亲的做派。

    “萧先生,那我就先走了。有任何意外,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嗯,辛苦了。”

    “应该的。”

    医生出去后,萧正烨在萧砚床边坐了好久,直到针孔不再往出冒血珠。

    “睡一觉吧,睡醒了,一切都会过去的。爸爸都是为了你好。”

    萧正烨轻抚了一下萧砚的额头,然后站起了身,他出去的时候还特意放慢了动作。

    可他似乎忘了,躺在床上的萧砚压根就不会有所察觉,就算现在有人拿砖头拍在他的脑袋上,他也不会醒来。

    窗外的风有些大,枯黄的银杏叶不断地被卷起来拍在玻璃上,又无声无息地坠落下去。

    这一切,都跟床上的人没关系。

    萧砚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被困在了一座小岛上,他的灵魂在海水里面起起伏伏,身旁有好多发着光的小团子拼命地想往他的脑袋里面钻。

    他本来很抗拒,可当那些光团靠近他的时候,他却莫名地感觉很亲切。

    好像他们本身就是从自己身上掉出去的似的。

    有很多,很多……很多以前不曾在自己脑海里出现过的画面。

    他看见八岁的自己蜷缩在衣柜里,小小的身体上满是伤痕,可怜又无助,脸上满是恐惧,还有一丝奇异的恶心。

    父母收养的哥哥——萧枥,那个大他六岁的男孩,他已经分化成了强大的Alpha。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面前,问他:“真的不和哥哥玩游戏吗?很好玩的,真的很好玩!保证你玩一次就会爱上。”

    他的声音听起来蛊惑极了,可他的眼神让他止不住地犯恶心,就好像有千万条小虫子在身上爬似的。

    他坐在衣柜的角落,紧紧地抱住腿,将头死死地埋在臂弯里,不停地摇着头,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不要,不要哥哥,我不要,我不喜欢玩游戏。”

    可那个少年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放过他,反而更加兴奋了。

    “可是哥哥很想玩游戏啊!而且,哥哥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爸爸妈妈也不喜欢,你想被爸爸妈妈讨厌吗?”

    “不,我不要,我不要玩游戏。”

    受到惊吓的他根本不听萧枥在说什么,只能一遍一遍重复着他的抗拒与诉求。

    遭到拒绝的萧枥突然变得暴躁了起来,他一拳砸在了衣柜上。

    “你这个废物,爸爸妈妈凭什么要把所有的爱都给你,明明是我先来到这个家里的!你凭什么抢走我的一切?”

    他说着便抓着萧砚的头发将他狠狠地从地上拽了起来,用另一手紧紧地掐住了他的下巴。

    他的食指不停地在萧砚的嘴唇上摩擦。

    “不过,这张脸还真是上天恩赐的,太完美了,太完美了!”

    萧枥的眼里满是疯狂的欲望,他的动作也变得粗鲁了起来,萧砚趁着他走神的时候,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食指,鲜血瞬间溢满了口腔,顺着嘴角开始流淌。

    “松开,松开我!你这个杂种!”

    他为了让萧砚松嘴,对着萧砚的肚子就是一脚,直接把人踹得砸到了衣柜上。

    剧烈的疼痛让萧砚趴在地上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但尽管如此,他也没掉一滴眼泪,更没哭着找爸爸妈妈。

    萧枥龇牙咧嘴地处理好了手指上的伤,走过来直接将萧砚提了起来,按在了墙上。

    “你说,如果我今天把你玩了,爸爸妈妈回来会不会赶我走?”说着,他身上的信息素开始外溢,是浓浓的铁锈味。

    萧砚咬着牙没说话,但他眼里的绝望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极度的冰冷。

    就在萧枥即将亲到萧砚时,萧砚身体内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他甚至能听到体内骨骼生长的声音,闻到自己的血液里面正在爆开一股冷冽清淡的雪松气息。

    他提前分化了。

    不知道是由于剧烈的疼痛还是提前分化的缘故,他的力气也变得大了一点,他挣脱了萧枥的束缚。

    雪松味的信息素混合着血腥气在房间里直接炸开了,瞬间,整个室内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还在继续变冷,而萧砚的身体也越来越沉重。

    甚至连维持清醒都做不到。

    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他看到萧枥捂着脑袋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我的信息素等级,好像可以压制住他,真好……”

    这个念头闪过,萧砚便直接昏迷了。

    萧砚看完这段画面之后久久地没回过神来。

    “原来,原来,我的SSS级Alpha雪松信息素是这么来的……”

    60   致命契合

    ◎私以为是初见便不自觉的沉沦,没成想是跨越万千世界的重逢。◎

    记忆继续往更深的层次崩塌,萧砚看到了更多的光团。

    这里,好像跟他所在的世界不一样。

    甚至没有Alpha、Beta、Omega之分,人只有简单的男和女两个性别。

    而他,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头发比现在长多了,几乎可以垂到胸前,他戴着一副有些银链的银丝眼镜,浅琥珀色眼眸干净透亮。

    他正站在洗手台前洗手,从窗外探进来的阳光不偏不倚地照在了他身上,他整个人彷佛被光包围起来了似的。

    他听到他用温柔至极的声音对着镜子说:“哥哥,再等一等我,马上就好了。今天是最后一道程序。”

    转瞬,镜子里的脸还是那张脸,但那双好看的浅琥珀色眼眸却变成了极黑的墨色瞳孔,跟言朔的眼睛像极了,像极了!

    黑得没有一丝杂质,好似要把他注视着的一切都吸进去。

    可他却在瞳孔周围看到了细碎的光点,亮晶晶的,像是揉碎了整个银河。

    而他身上的气质也从清冷斯文变成了妖孽魅惑,又带着道不尽的温柔。

    然后,一道低沉的温柔男声响起:“我知道小砚很棒!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毕竟,我一直在这,也跑不了。”说完,还低低笑了两声。

    刚才说话的这个人,是言朔。

    是在他身体里面的言朔。

    萧砚的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满脑子都是言朔为什么会在他的身体里。

    想到此,他又想起了之前拍香水广告时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些画面,可那时候,他只是幻想而已。

    而这里,这一切,都好像是真实存在的。

    也就是说,言朔就是在他的身体里面。

    这个发现几乎让萧砚疯狂,他忍不住地想要尖叫。

    他又看到画面中的自己说:“我知道,我只是想快点见到哥哥,为了这一刻,我已经等了五年了,我不会容许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他的语气清冷,但却充满了坚定。

    但接下里的声音又恢复成了温柔、带着点笑意的。

    “我也很想见到小砚。”

    他看着镜子里的脸,眼里盛满了柔情。

    终于,手洗完了,萧砚抽出一张纸巾,把沾水的十指一根一根擦过,甚至皮肤有些微微泛红了还在擦。

    “小砚,别擦了,再擦就要出血了。”

    话音落下后,他才停止了擦拭的动作。

    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道:“哥哥,我没事,刚才走神了。”

    “嗯,以后可别这么擦了,擦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话中带了点刻意的严厉,但更多的是担心。

    “好,我一定让哥哥看到一个完美无暇的我。”

    说完,他拿过了衣架上的蓝色研究服穿到了自己身上,打开门,走向了走廊尽头的研究室。

    在经过了一系列验证之后,那扇门终于被打开了。

    萧砚看到了躺在研究室正中间的“男人”。

    他是“言朔”。

    没有生命力与意识的言朔。

    他看着自己操作了一番极其复杂的仪器后,直接躺在了言朔旁边的另一张实验床上。

    冰冷的电子机械音响起:

    “仪器启动中,一分钟后将开始进行意识提取与分离,在此过程中,生命体将陷入沉睡,请做好准备。”

    意识提取与分离?

    难道他要将自己脑子里的言朔的意识分离出来种植在旁边这个“假人”身上?

    萧砚满眼的不可置信,可仪器已经启动,电子音在不断地汇报进度。

    终于,在“意识2植入系统,启动中,正在进行植入,百分之一…百分之二…百分之四…百分之九十…百分之百。意识2成功植入”响起后,躺在床上的言朔睁开了眼睛,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美到不可方物,一双极黑的墨色瞳孔,似暗夜的星辰,亮极了。

    是言朔,真的是言朔!

    萧砚内心的震惊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他亲眼看着言朔从没有生命体的假人变成了真的人。

    言朔适应了一下身体后,走到了自己的床边,伸手摸了摸眉眼,温柔地说:“小砚,再等一会儿,我真的好想,好想抱你……”

    突然,仪器发出了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系统错误,系统错误,……植入中断……系统错误,系统错误……”

    它开始不断地说重复的话。

    萧砚的心不自觉地揪了起来。

    接着,他就看到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他直接从床上消失了。

    而耳边还在不断地响着“系统错误”的声音。

    直到言朔走过去拔掉了电源,才恢复了安静。

    他安静了一会后,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然后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会显示不在此区域范围内?”

    但没有人回答他。

    安静了半个小时后,他慌忙地喊了两声“停,停!别说了。”

    然后他看着言朔把仪器里储存的自己的意识提取了出来,做了一个芯片,又将意识植入了进去。

    “ABO世界吗?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小砚别急,哥哥会马上过去找你的。”

    “我会带着你的记忆,回到你身边的。”

    “在那之前,请先等一等我。”

    在萧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已沾满了泪水,鼻子也有些不通气。

    原来,他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

    原来,他和言朔早就认识,甚至共用一个身体,密不可分。

    原来,他们早就在另外一个世界爱上了对方。

    原来,言朔会出现在自己身边,是他历经千辛万苦才寻到的结果。

    原来,他一直带着自己的记忆孤独地爱着一个不再记得他的人。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之间会那么的契合,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个人啊。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言朔的场景。

    他穿着一袭红衣,广袖甩开的瞬间,朱红的丝绸划过他冷白的手腕,那一刻,白与红占满了他整个眼睛,艳得发烫。

    后仰下腰时,腰肢在红衣下弯到让人惊心动魄的弧度,像极了一轮血月。

    他赤着脚踩过青石板砖,动作轻盈地好似飞起来了一般,冷白的灯光衬得他整个人像暗夜中的精灵,一颦一笑都在勾魂摄魄。

    整场表演十几分钟,他眼睛也没眨一下地看完了,自此,那个人就被他藏在了心底,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私以为是初见便不自觉的沉沦,没成想是跨越万千世界的重逢。

    可那,不算真正地第一次见面,哦不,重逢。

    他们第一次重逢是在飞机上。

    一股淡淡的带着玫瑰花香又夹杂着血腥味的气息飘进了他的鼻腔,勾得他不自觉就睁开了眼。

    然后,他当场愣在了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想:言朔??言朔怎么会坐在他的旁边?

    他暗恋了五年的人就坐在他的旁边,可他却像个二傻子一般连最基本的话语能力都丧失了。

    接着,他听到了一声充满了温柔的“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他慌了神,好不容易定下神来后回了句“没关系,我也没睡着。”

    现在想来,或许那次相遇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言朔蓄谋已久的重逢。

    他突然有点不敢想,如果言朔没有主动靠近他,他也一直逃避着不见他,他们还会再相遇吗?他还会有机会想起这些吗?

    可好像,没有这种如果。

    因为,言朔一定会找他。

    他百分百地相信。

    就像言朔百分百地相信他一样。

    这是刻在基因与血液里的本能,不需要抉择,只有唯一选项。

    他们在飞机上狭小的卫生间里互咬的画面也突然之间窜出了脑海。

    言朔拉着他到了卫生间二话不说就咬上了他的腺体,完了还在上面落下了一个轻吻。

    他当时觉得身为Alpha的尊严被冒犯了,再加上腺体从没感受过那种刺激,他好像很生气地对他说了一句:“终于舍得放开嘴了?”

    而言朔抹着嘴角的血,对他说:“它还是懂得浅尝辄止的。”

    他却气不过,缓过来后一口就咬了上去,报复性地还咬深了些许。

    言朔痛得溢出了一声闷哼,可他不仅没松开嘴,反而像得到了肯定一般,没忍住咬得更深更狠了一些。

    感觉出气了,或者说满足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时,他才缓了两口气,慢慢地直起了身。

    而那人勾着唇角,笑盈盈地对他说:“小朋友,咬得挺狠呀,报复心这么强?”

    他炸了毛一般地回道:“什么小朋友?别乱叫。”

    当时觉得这个称呼很奇怪,后来,听多了便也习惯了。

    如今却觉得,好熟悉,好怀念。

    言朔只会这么叫他,而他,也只是言朔的小朋友。

    这是专属于他们之间的浪漫。

    从那次之后,他们就会时不时地偶遇,见面成了家常便饭,甚至他们还进了同一个剧组,演了一对恋人(算是吧,只是有些爱没来得及说出口,有些人哪怕用尽全力也留不住)。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的心也越靠越近。

    可他却始终因为身上背负着的枷锁,没办法做到完全对他敞开心扉,表露心意。

    直到那次言朔受伤进了医院,他感觉像自己到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他才知道没有什么比失去他更重要。

    他变得放纵了一些,不再拒绝他的靠近,甚至有时候会主动。

    可突如其来的一场意外像晴天霹雳一般又将他打入了地狱。

    父亲看到了那些照片,知道了他喜欢上了一个Alpha,开始大发雷霆,限制他的行动。

    他怕,他怕不遵从父亲的意见,他会伤害到言朔。

    于是,他乖乖地回了房,甚至决定暂时不见他。

    可当他出现在楼下的那一刻,他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心墙再次坍塌了。

    他做不到,他做不到放弃他,哪怕是暂时的,哪怕是心里闪过那个念头,他都无法接受。

    最终,他选择了谈判、或者说谈心,希望能通过父子之间的交心为他们之间的争取来一丝可能。

    可是,他失败了,败得一塌涂地。

    本以为到此结束,可没想到父亲居然会给他注射失忆药剂,想让他完全忘记言朔。

    殊不知,他们说的每句话他都听到了。

    只是,意识被困在了深海里,他怎么挣扎也醒不来,只能任由他们把药剂注射到自己的体内。

    当时,他渴望着那支失忆药剂真的只抹掉他六年的记忆,不会夺走他关于言朔的全部记忆,这样,他就还能记得言朔,还能继续爱他。

    哪怕是默默地,永远说不出口也无所谓。

    只要他能继续爱他,他就满足了。

    可没想到,阴差阳错中,他不仅没失忆,还想起了所有。

    不管是小时候发生的那件事,还是自己之前世界的一切,尤其是本该被埋藏在那个夏天的夜晚。

    那是他和言朔的第一次相遇,至此,命运就在他们身上种下了解不开的结。

    现在,他不仅仅是这个世界的萧砚。

    更是和言朔曾共用一具身体的爱人——萧砚。

    “哥哥,我回来了。”

    “你等到了你的小朋友。”

    “完整的,想起了一切的,你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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