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想明白了, 我不会永远做你的助手，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我不能把自己永远困在你的规则中。”迪克说, “所以我要离开哥谭。”


    布鲁斯：“……”


    他是全家最后一个知道迪克申请了哈德逊大学的人，等他知道的时候，迪克已经是拖着行李来和他告别了。


    布鲁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抱歉的话也好，挽留的话也好，甚至哪怕是祝福的话也好,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他看着迪克那双燃烧着愤怒与坚定的眼睛, 最后只是沉默地撇开了眼。


    迪克冷哼了一声，尽管失望，但他早就对此有所预料。


    暗骂了一句Fuck Batman, 迪克就愤愤地拖着行李转身要离开。


    但就在这个时候, 维维安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


    他一把扑进布鲁斯的怀中, 脸上满是兴奋，期待地问：“爸爸，我也想体验大学的感觉，我想知道大学有什么不一样的，刚好趁着理查德去上大学的机会, 你带我去参观一下哈德逊大学吧。”


    迪克：“……！”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眼睛在这一刻瞬间亮了。


    布鲁斯看着维维安脸上的期盼, 心里也闪过一丝庆幸。


    维维安的请求就好像一个台阶，让他总算有了个借口可以去接触与自己产生矛盾的迪克。


    “没问题。”布鲁斯笑了笑，爽快地答应了维维安的请求。


    他再看向迪克, 眼里已经带上了属于父亲温和的笑，“迪克，我们可以正好送你去哈德逊大学。”


    迪克暗暗咬了咬牙，一边对布鲁斯在他和维维安面前展现出的两种态度而愤愤不满，另一边又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期待有布鲁斯陪他开启这段人生的新起点。


    沉默了一会儿，迪克的目光扫过布鲁斯，又扫过出现在门口的阿尔弗雷德，最后看向维维安类似于威胁的小眼神——这只小金毛大概在用眼神说，他不许拒绝，必须答应。


    迪克还能说什么呢？虽然维维安的目的肯定是为了他亲爱的爸爸布鲁斯，但还是能感觉到维维安也不是没有为他考虑。


    事已至此，那就只好——来趟全家出行了。


    目的地：哈德逊大学；


    目标：送迪克上大学、不对，是带维维安参观大学。


    一辆载着韦恩家四人的汽车在笔直宽阔的公路上，一路疾驰，朝着哈德逊大学的方向前进。


    ……


    开学季人来人往，哈德逊大学的校门外人群拥挤，维维安一下车就很有安全意识地紧紧拉住了布鲁斯的手。


    他感叹道：“好多人呀！”


    紧接着他的目光被一进入校门内就能正对着他们的雕塑吸引了。


    维维安眼睛微微亮起：“爸爸，我们去雕塑下拍张照片吧。”


    布鲁斯自然同意，不过他先看向了身旁的迪克，没说话，但他的眼神所表达的含义很明显。


    迪克都无奈了，“你就说一句让我和你们一起拍照，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说出来你会被噎死吗？”


    阿尔弗雷德揶揄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迪克环抱着双臂走向雕塑，冷笑道：“那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嘿，理查德，不许这样说爸爸。”维维安看不下去了，偏心地为老父亲辩驳，“爸爸虽然没说，但你不是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吗？那他还有必要说吗？”


    迪克张了张嘴，又没说什么：“……”


    算了，不跟这只偏心眼的小金毛计较。


    但合照还是要合照的，他们一家人在哈德逊大学的标志性建筑雕塑下照了一张开启迪克人生新起点的照片。


    “迪克少爷，如果在学校有什么需要，希望你能打电话回家，我相信老爷肯定会很乐意接到你的电话。”他们在迪克的宿舍前告别，阿尔弗雷德对迪克叮嘱道，“当然，我也愿意接到你的电话。”


    说完，老管家就带着维维安先离开了，把空间留给布鲁斯和迪克父子俩。


    维维安回头看了一眼爸爸和便宜大哥，心里忽然有些伤感。


    他觉得自己不喜欢迪克，但当他真的意识到迪克离开家以后，又觉得心里似乎沉甸甸的，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的心上。


    维维安垂着头，闷头闷脑地往前，差一点就撞到了别人身上。


    好在阿尔弗雷德一直在关注他，及时拉住了家里的小少爷，才没让维维安摔个屁股墩。


    “在想什么？维维安少爷，你似乎有了心事。”阿尔弗雷德温和地询问。


    维维安抬起头，看着关心他的老管家眨巴了下眼睛，然后慢吞吞地说：“没有心事。我就是在想理查德上大学后，能多久回家一趟，我以后上大学也要像他一样住在宿舍吗？我不喜欢，我还是喜欢住在家里，我想每天都看见阿福和爸爸。”


    阿尔弗雷德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他没有戳破维维安藏在话里的话，他只是轻声说：“大学的时间相对自由，只要没有课程和作业，学生可以自行安排自己的时间。”


    维维安：“那就是只要有空，我就可以随时回家？”


    阿尔弗雷德笑着回答：“当然可以。”


    维维安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蓝眼睛里也多了些欢快。


    而另一边的宿舍楼下，迪克和布鲁斯正相顾无言。


    最终是迪克先受不了，他撇开头，刻意不去看自己养父的神色，淡淡地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的话我就回宿舍了，还有很多东西没整理。”


    布鲁斯默了默，有意想要说些关心迪克的话，但张嘴后话就全变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指的显然是迪克对罗宾这个身份还有什么打算。


    迪克没想到都到了这里，布鲁斯还是只能说出这么气人的话。


    但凡布鲁斯能把面对维维安时能说会道的甜言蜜语的功夫在此刻用上一半，迪克保证自己的态度绝对不会那么冲。


    可惜，显而易见，布鲁斯只把自己作为蝙蝠侠时的冷峻展露的淋漓尽致。


    迪克冷笑：“我联系了超人，打算去给他当一段时间的罗宾，你满意了吗？”


    要论戳布鲁斯的肺管子，迪克表示自己绝对是精通的。


    果然一听到这话，布鲁斯的眉头就狠狠皱紧，不赞同的眼神立刻浮出来：“迪克，你……”


    他看到了迪克眉眼间的烦躁与失望，于是要训斥迪克的话就突兀地堵在了喉咙里。


    今天对于迪克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是迪克人生中的新起点。


    布鲁斯想到了在前往哈德逊大学的路上时，他在迪克脸上看到的对未来的期盼，忽然间，有些东西似乎就说得出口了。


    “迪克，我、我很抱歉。”布鲁斯轻声说，“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的人生能有未来和希望，不必像我一样。”


    迪克惊讶地看着他：“布鲁斯，你……好吧，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做法，但有时候你真的太容易让人生气了。”


    布鲁斯弯了弯唇，上前主动拥抱了自己的大儿子：“原谅我。最后，恭喜你进入大学，迈开了人生新进程。”


    迪克心里的不忿慢慢就消退下去了。


    他虽然对自己和维维安一样，随便听布鲁斯说几句好话就能心软下来感到有些羞耻，但说到底，布鲁斯作为他的养父、他的导师、他的战友，在他的人生实在占据了太重要的位置。


    当他决定迈向人生的新进程时，他无可避免地希望得到来自布鲁斯的祝福。


    今天在前往哈德逊大学的路上时，他的内心就已经有些松动了，及至此刻得到布鲁斯发自内心地一句道歉，迪克就彻底心软了。


    布鲁斯又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黑卡给迪克，说：“你的生活费。”


    迪克接过卡就笑了，略带控诉地说：“终于不是每周五美元了。”


    布鲁斯也笑了笑：“韦恩家的每个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小的时候也有一段时间只有五美元的零花钱。”


    父子俩笑完，再看着彼此又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时候，正好布鲁斯的手机响铃，他接起电话，那头是小儿子清脆的声音：“爸爸，你和理查德的告别还没结束吗？我和阿福都已经到校门口等你了。”


    布鲁斯温声回道：“我马上就出来。”


    迪克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正好他现在有点尴尬，便也出声催促养父离开。


    布鲁斯挂断电话，再看向迪克，他抿了抿唇，最后看迪克要转身回宿舍时，没忍住提醒道：“别跟超人混在一起。”


    资深超人粉的迪克：“……”


    他想跟布鲁斯辩驳几句，谁知道布鲁斯转身就走，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迪克咬着牙看着布鲁斯的背影，本来只是一个还在犹豫的决定，他现在决定把它变成现实。


    几天后，一直在关注迪克的布鲁斯就发现了这件事，于是不出所料地，父子俩刚刚缓和下来的关系又掀起了新的波澜。


    不过这到底只是小打小闹，那天维维安临时起意提出的他们全家一起送迪克去哈德逊大学的意见，实在是个很棒的主意。


    迪克和布鲁斯虽然不能再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但布鲁斯诚恳的道歉还是让父子俩之间最尖锐的矛盾有了暂且搁置的余地。


    直到哥谭的夜空中再次出现一只飞翔的罗宾鸟，迪克和布鲁斯之间已经停歇的冲突再次爆发了。


    第92章


    遇到这个孩子是个意外, 收养这个孩子也是重重意外叠加起来最终造就的结果。


    至少，在刚刚碰见这个孩子时，布鲁斯从没想过要收养他。


    而一切都起源于, 蝙蝠侠的轮胎被人卸下来了。


    ……


    哥谭的罪犯们看不惯蝙蝠侠，也看不惯蝙蝠侠的蝙蝠车。


    他们对蝙蝠车造成过数不清的破坏，都被蝙蝠侠冷冷地无视了。


    他在把这些人打包送入监狱后，只要回到蝙蝠洞，发挥一点“钞能力”，他的蝙蝠车就能恢复的完好无损、崭新如初。


    但蝙蝠侠从未想过，自己的蝙蝠车有一天遭受到的最大的侮辱竟然是被一个孩子卸下了轮胎。


    “……”


    看着蝙蝠车下方两个空荡荡的圆形弧洞, 蝙蝠侠难得有些无语。


    他再看向被自己抓住的小贼，是个黑发蓝眼的男孩, 年纪并不大，或许和他的维维安差不多大。


    因为长期饥饿导致的营养不良，他的脸颊上没什么肉, 身材也过分消瘦, 蝙蝠侠抓着他的肩膀能摸到咯人的骨头。


    这里是东区犯罪巷, 哥谭最贫困混乱的地区之一，这个孩子会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他是个流浪儿，已经失去了父母，没有赖以生存的资本，于是为了填饱肚子、养活自己, 就只能走上犯罪的道路。


    蝙蝠侠抓住这个男孩的第一眼就分析出了这些显而易见的东西，他觉得有些难过。


    男孩还拿着蝙蝠车的轮胎, 即便偷盗轮胎被车子主人抓住了，他也还是倔强地昂着头，紧握着手里的撬棍, 蓝眼睛里似乎有永不服输的星光在闪烁。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我知道你是蝙蝠侠，是惩罚罪犯的英雄。”


    蝙蝠侠看在眼里，他知道导致男孩犯下罪行的真正缘由在何处，所以他没有责怪这个孩子，他只是说：“我会把你送去一个合适的地方，那里有人能提供食物和住所，一直到你成年。”


    蝙蝠侠拿回自己的轮胎，重新安装在蝙蝠车，起身看着愣神的男孩，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黑发蓝眼的男孩愣愣地回道：“杰森，我叫杰森。”


    “杰森。”蝙蝠侠的嗓音嘶哑低沉，语气却意外的温和，“我会把你送到古恩太太之家，那里有很多和你相似的孩子，你可以在哪儿生活。”


    杰森听说过这个地方，他知道创办这所问题男孩学校的古恩太太是这里出名的慈善家。


    在失去父母，不得不走上偷窃犯罪的生活以维持温饱后的日子里，他曾经对那里面的孩子有过羡慕。


    现在他没想到，在他偷了蝙蝠侠的轮胎后，蝙蝠侠没有责备他、惩罚她，反而还愿意将他送到那里去，杰森顿时感到有些愧疚不安。


    他其实一直很崇拜蝙蝠侠，但他没想到自己和蝙蝠侠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会这么糟糕。


    在坐进蝙蝠车，前往古恩太太之家时，杰森有些激动，他现在才露出一个孩子该有的好奇心与天真，兴奋地打量蝙蝠车里的一切，包括他身旁的蝙蝠侠。


    到最后蝙蝠侠和古恩太太谈好了关于他的事，彻底将他交给古恩太太后，杰森见蝙蝠侠离开，甚至冲动地追了上去。


    “蝙蝠侠——”杰森追到门外喊道。


    蝙蝠侠回头看他，沉声道：“别再做犯罪的事了，你还有更好的人生。”


    杰森愣愣地看着蝙蝠车在哥谭的黑夜里逐渐远去，心里有一个小小的期盼，他也想成为蝙蝠侠那样的人。


    听说他现在的罗宾不干了，所以蝙蝠侠还要不要招一个新的罗宾？


    对于离去的蝙蝠侠而言，杰森只是他今晚刚好救下的一个走入歧途的男孩，他将男孩送入古恩太太之家，期盼着这个男孩会走上更好的一条道路，除此之外，他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回到蝙蝠洞，他整理好今晚的犯罪档案，就换下蝙蝠侠战衣，开始做维维安的家庭手工作业，他负责的那一部分现在还没完成，明天早上维维安就要到学校交作业了。


    阿尔弗雷德为他端来了夜宵：“老爷，需要我的帮助吗？”


    “当然。”布鲁斯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阿福，这可是家庭手工作业，有你的参与正好。”


    阿尔弗雷德就笑了笑，拿起了剪刀和纸板，布鲁斯则负责处理纸板上的涂画。


    紧赶慢赶，两人分工合作，总算在天亮之前做好了维维安的手工家庭作业。


    布鲁斯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揉了揉额头：“为什么小学生的手工作业要做的这么复杂麻烦？”


    阿尔弗雷德也略显疲倦地揉了揉手腕，平静道：“大概是因为老爷你给维维安少爷提供的参考环境太大了吧。”


    布鲁斯看着他们复刻的简易版韦恩庄园，默默抿了抿唇。


    第二天，维维安醒来就看到床边放着一个完整的由纸板剪裁搭建的韦恩庄园，他惊喜地跳下床，冲进布鲁斯的房间就在老父亲熟睡的脸上啵啵了几下。


    “爸爸，我太喜欢我的家庭手工作业了。”维维安在布鲁斯的耳边欢呼。


    布鲁斯艰难地睁开眼睛，才睡下近两个小时的老父亲此刻有点承受不了来自儿子的爱。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摸摸趴在自己胸口的脑袋，嗓音里还带着朦胧的睡意：“宝宝，让爸爸再多睡一会儿。”


    “好吧。”维维安哼唧了一声，虽然今天想让布鲁斯送他去上学，但看到布鲁斯困得眼睛都不怎么能睁开，他还是好心地放任他爱睡懒觉的老父亲继续在与枕头相伴。


    不过在离开前，想到自己完美的手工作业，维维安又笑眯眯地抱了抱老父亲，在他耳边甜甜地说：“爸爸，今天我也最爱你了。”


    说完就哒哒哒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布鲁斯困得要死也听到了这句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睁开困顿的眼睛看了眼儿子每根灿烂的金毛都溢满了喜悦的后脑勺。


    他再闭上眼就感觉自己睡不着了，老父亲此刻充满了能量。


    于是当维维安在餐桌上吃着早餐时，就见到他亲爱的爸爸姗姗来迟。


    布鲁斯：“Vivi，今天要爸爸送你去上学吗？”


    维维安眨巴眨巴眼，像有星星快从里面蹦出来了，他雀跃地回道：“要！”


    在去学校的路上，维维安护着自己的手工作业，心情很愉快地跟身旁的爸爸得啵嘚啵，小嘴巴叭叭个不停。


    “爸爸今天下午不用到学校来接我哦，我要和社团的同学一起去参观古恩太太问题男孩学校。”维维安说，“我们还筹集了钱，准备把这些都捐给古恩太太学校。”


    听到古恩太太学校，布鲁斯愣了一下，很快他点头：“很不错的课外活动。”


    维维安又说：“那爸爸你要来吗？你去还可以给他们捐更多钱。”


    “可以。”布鲁斯想了想，点头同意。


    除了是想去看看昨晚送去古恩太太学校的杰森，还有一点是他也不太放心让维维安和同学们一起去那里，毕竟古恩太太之家是建立在东区。


    当天下午三点放学，维维安一离开教室就见到布鲁斯在门外等他。


    他立刻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好朋友里克，转而奔向了自己亲爱的爸爸。


    “爸爸——”维维安扑进布鲁斯的怀里。


    作为与他幼儿园就相识的好友里克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


    上帝啊，怎么会有人到了这个年纪还这么依赖爸爸的？


    他现在待在家和老爸在一起，一言不合就能吵翻了天。


    相比别的孩子，里克的叛逆期来的明显要早得多，所以他对维维安和他老爸过分亲密的父子关系感到不解。


    “里克，快跟上来，我们要走了。”维维安开始催促自己的小伙伴。


    里克把自己的书包挂在肩上，又把维维安的书包拿在手里，走过来后递给他：“希望你还记得你今天是我们的Leader。”


    “我当然没忘。”维维安接过自己的书包，弯起眼睛笑了笑，“所以我还特意给我们请来了外援，超强的外援哦。”


    里克：“你是指布鲁斯叔叔？”


    布鲁斯含笑看着里克：“没错，我今天就是你们的外援。”


    里克：“……”


    他能说什么呢？这个外援确实很强了，全哥谭都再找不到这么强的外援了。


    里克对维维安竖了个大拇指，维维安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于是布鲁斯就带着一群孩子朝古恩太太问题儿童学校出发了。


    他们在之前就已经和古恩太太联系过，所以当他们抵达的时候，门口站着的就是欢迎他们的古恩太太和一群被她收养的男孩们。


    布鲁斯下车率先和古恩太太握手，并表达自己的来意。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古恩太太身后的一群男孩，他没在里面看见杰森。


    不过也正常，来欢迎他们的男孩都是经过挑选的，还有大部分男孩都待在屋子里。


    布鲁斯没有起疑，而是笑容满面地带着维维安和他的同学们一起进入古恩太太之家参观。


    整个参观的行动很顺利，布鲁斯和古恩太太谈好了一笔用于改善孩子们生活的捐款，维维安的同学们也都很同情生活在这里的孩子们的遭遇。


    只是有两点看起来有些奇怪。


    布鲁斯见到了昨晚被他送来的杰森，但他注意到杰森情绪似乎有些奇怪。


    杰森对他们所有人都很警惕，尤其是当他看向古恩太太时，他的眼睛中似乎藏着一股具有侵略意味的狠意。


    而另一个奇怪的点在于他的孩子维维安。


    离开古恩太太之家后，在回到韦恩庄园的路上，布鲁斯就发现维维安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情绪不高，对比他来之前的情绪，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他的表露出来的情绪又不像是因为同情那些男孩而产生的感伤，更像是一种疑惑不解的迷茫。


    于是布鲁斯主动问：“Vivi，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维维安收回视线，侧头看向布鲁斯，神色中的疑惑依然存在：“爸爸，我不理解为什么古恩太太的学校只收留男孩，女孩们呢？她们不需要帮助吗？”


    “而且，爸爸，我不喜欢那里，也不喜欢那里的人，他们让我感觉很难受，古恩太太就是其中最让我觉得难受的，他们看我的眼神让觉得不舒服。”


    布鲁斯对维维安的敏锐有些惊讶，虽然听起来都是一些无厘头的猜测，但他没有忽视维维安所提出的问题。


    ……


    深夜，白天才刚去过古恩太太问题儿童学校的韦恩总裁换上了另一身装束，再次前往了这里。


    然后他又遇到了杰森。


    杰森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事实。


    ——古恩太太收留男孩们其实是为了将他们培养成罪犯。


    杰森还吐槽道：“她竟然还知道警告手下的那些孩子们不许沾毒品。”


    蝙蝠侠沉默听完杰森的话，在男孩提出要帮他收集证据，抓住古恩太太时，他冷声拒绝了。


    杰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双蓝眼睛中似乎燃烧着无法熄灭的火光。


    要他坐以待毙等待蝙蝠侠的拯救，杰森认为他做不到，他分明可以协助蝙蝠侠更快地解决掉这件事。


    事实最终证明，他的确可以，他让蝙蝠侠看到了他的天赋与潜力。


    蝙蝠侠也看到了杰森身上的不可控和侵略性。


    ——这个孩子需要有人引导，蝙蝠侠想。


    于是一个念头在他脑中浮现了。


    *


    杰森一脸快乐地说道：“今天是我最美好的一天。”


    “今天是我最糟糕的一天。”维维安臭着一张脸说道——


    作者有话说：哈哈，新的家庭战争又要来临，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第93章


    布鲁斯当然不会在同一个错误的地方摔倒两次。


    所以这一次他想收养杰森, 是认真和家里的每一位成员都商量过的，尤其是和维维安。


    阿尔弗雷德和迪克对他收养孩子的举动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他们都表示赞同。


    但他的维维安……


    维维安：“所以古恩太太问题儿童学校的确有问题？”


    “对。”布鲁斯点头。


    维维安：“这个杰森之前被你送进古恩太太问题儿童学校了？”


    “额, 对。”布鲁斯再次点头。


    维维安最后一问：“所以他现在不能再接受任何类似的流浪儿收养机构，也没办法随便信任其他人，于是爸爸你因为愧疚决定收养他？”


    布鲁斯看着儿子紧绷的小脸，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地说：“差、差不多……吧。”


    维维安就盯着他不说话了，气氛变得沉默。


    就在布鲁斯以为维维安要开始强烈反对的时候，维维安又开口了。


    他轻声说：“好吧。”


    布鲁斯：“Vivi，你是说好？”


    他差点以为自己没听清。


    维维安淡淡地点点头：“对, 我说好，你收养他吧, 我同意了。”


    他尽量收起自己哀怨的眼神，让自己竭力表现很通情达理。


    没办法，谁让自己亲爱的爸爸就是想收养那个叫杰森的孩子呢？


    而且这个杰森听上去身世的确很惨, 要是自己不同意爸爸收养他, 他又要回到以前流浪的生活吗？


    维维安纠结着, 最终还是被心软打败了，于是他也选择了同意收养。


    布鲁斯：“……”


    他能感觉到儿子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心底大概率还是不太赞成的。


    好吧，事已至此，维维安的确是同意了他收养杰森, 他此前准备好的劝说一句都没用上，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布鲁斯忧心忡忡地看着小脸冷冷淡淡的维维安, 想了想，他抬手揉了揉这只小金毛的脑袋，轻声宽慰：“杰森比你大两三岁, 就当又多了一个哥哥好不好？他会像爸爸和迪克一样爱你。”


    维维安偏了偏头，脸蛋鼓了鼓，嘟囔着反驳：“我才不要他像理查德那样爱我呢？我又不缺爱。”


    布鲁斯：“……”


    有点无奈，想再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发现他想说的或许维维安并不喜欢听。


    他只能期盼维维安既然已经同意了他收养杰森的决定，那么维维安对杰森的态度或许会比对待迪克要好……一些？


    ……


    在一个周末的清晨，布鲁斯办理好了所有收养手续，正式将杰森带回了韦恩庄园。


    黑色的迈巴赫驶入韦恩岛，阿尔弗雷德已经在庄园大门前等候了。


    杰森有些惊奇地看着这座占地面积庞大且装修古典奢美的巨大庄园，此刻他眼里看到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眼前的世界是一个他从前靠着书本电影和旁人口中的流言，都无法想象出来的有钱人的世界。


    杰森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被哥谭市最有名的阔佬收养，而且这个阔佬还是蝙蝠侠替他找的收养人。


    他侧头看了看身旁的阔佬本人，心里闪过一丝怪异感，第一次对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的关系产生思考和联系。


    “可以下车了，杰森。”车子停稳，布鲁斯注意到男孩在看他，温声对他说。


    杰森“哦”了一声，不太熟练地打开这辆顶级豪车的车门，一下车他就对上了一位满头银丝、笑容和蔼的老人。


    阿尔弗雷德温声道：“杰森少爷，欢迎你来到韦恩家，我是韦恩庄园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天，少爷？杰森少爷？


    杰森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面色微窘，他还从没被人当做少爷对待过。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并没有让杰森觉得有任何一飞冲天的喜悦，相反，他感到浑身都不自在，像是被人突然装进了一个瓶子，手脚都被束缚起来了。


    “不、不用这么称呼我。”杰森结结巴巴地拒绝了“少爷”的称呼。


    阿尔弗雷德温和地对他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布鲁斯这个时候走过来揽住了杰森清瘦的肩膀，他轻声问：“阿福，Vivi呢？”


    阿尔弗雷德：“维维安少爷可能还在睡觉。”


    听到这个回答，布鲁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黯淡。


    杰森并未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他还沉浸在这座巨大庄园和管家阿尔弗雷德带给他的震惊中。


    听到收养自己的布鲁斯·韦恩和管家提到维维安这个名字，杰森一下子想起来不久前陪同布鲁斯一起去过古恩太太问题儿童学校的那个金发蓝眼的孩子。


    那就是布鲁斯的儿子维维安，看上去是个很有同情心、很有礼貌的孩子。


    与大多数有钱人家那些看不起底层人，总是一脸高高在上的孩子完全不同，连他的同学朋友也多以普通人为主。


    而且杰森后来还打听到，当时维维安和自己的父亲，以及一群同学来到古恩太太问题儿童学校参观就是他一手组织策划的，目的是为了给生活在那里的孩子捐款。


    真不愧是布鲁斯的儿子，杰森想。


    作为哥谭最有名的富豪兼慈善家，布鲁斯的儿子看起来也继承了他同情心。


    杰森现在对维维安开始感到好奇了。


    在来到韦恩庄园的路上，布鲁斯就向他介绍了韦恩家目前的家庭成员情况。


    布鲁斯在他之前就收养过一个男孩，叫理查德·格雷森，曾经是哥谭小有名气的“飞翔的格雷森”一家的孩子。


    在格雷森的父母因表演事故意外去世后，布鲁斯就选择了收养他。


    而杰森此前就已经见过的维维安则是布鲁斯目前唯一的亲儿子，是从小就生活在布鲁斯身边，被布鲁斯一手养大，真真正正的富家子弟。


    换作以前，杰森肯定不会对这种富家子弟有什么好印象，但好在有过古恩太太之家的参观事件，杰森对维维安的印象还不错。


    所以他也就没注意到布鲁斯在提到维维安这个儿子时略显犹豫和生硬的表情。


    现在他们正式进入韦恩庄园的主宅，一个全新的浮华精美的世界就跳入了杰森的眼里。


    尽管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韦恩庄园内部的华美奢侈所震撼到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神。


    等到杰森听到布鲁斯的声音，脸色微红地回过神时，看见的就是布鲁斯面带请求地对他说：“杰森，帮我一个忙好吗？我现在找不到维维安了，你可以帮我来找一找吗？顺便你也可以熟悉一下韦恩庄园的布局。”


    杰森懵了一下，但看着布鲁斯真诚的眼睛，他还是点了点头。


    “行，没问题。”


    然后他就开始在这座庞大的庄园里寻找起来，他找了一会儿就感觉自己像在一个迷宫里和人玩捉迷藏似的。


    这感觉……可真奇妙！


    怪不得布鲁斯要让他帮忙找维维安呢，要是只有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两个人找，他们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杰森心里顿时升起无限感慨，难怪维维安都十岁了还爱玩这种和家人躲猫猫的游戏，这么大个庄园躲藏起来可比贫民窟一间狭窄逼仄还漏水的房间要好玩多了。


    想到这里，杰森又忍不住在心底冷嗤了一声。


    而另一头同样在寻找维维安的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两人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焦急之色，他们都知道维维安大概率是在闹别扭。


    这种时候布鲁斯觉得先让维维安去单独接触杰森，或许要比他带着杰森到维维安前让两人认识接触可能要好一些。


    当然，他也不确定。


    这两天布鲁斯也算是弄明白了，维维安的态度很明确，收养杰森可以，但他对待杰森的态度就会跟对待迪克的态度一致，总之别想让他把新来的杰森当做哥哥看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布鲁斯能怎么办？


    AKA蝙蝠侠在外面再横，回到家面对小儿子也只能吃瘪认栽。


    说到底这件事是他起意决定的，虽然这一次他特意和维维安商量过，但布鲁斯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在布鲁斯还在和老管家诉说自己的忧虑时，杰森已经来到了一处露天泳池，在这里他找到了布鲁斯要他找的人——维维安·韦恩。


    但杰森此刻看着维维安，蓝色眼瞳逐渐放大，双手紧绷，神情警惕，还带着一丝焦急。


    维维安对此一无所知，因为他正背对着杰森，趴在泳池岸边喝水。


    突然，他感觉到身后有东西在接近，泳池的水波也发出不寻常的波荡，维维安一下子警惕起来。


    这波荡有些大，明显不是他养的湾鳄安托万会弄出来的动静，维维安猛地回头。


    “你——你是谁？”


    看到浑身湿漉漉出现在泳池的陌生男孩，维维安吓得身体都往水下沉了一点，随后才瞪大眼，冷声呵斥。


    但他很快意识到眼下可能会有更危险的事情发生了。


    安托万正面对着这个出现在泳池的陌生男孩。


    维维安瞳孔紧缩。


    “安托万，到我身边来。”他的动作相当迅速，身体像鱼一样灵活地游到安托万的身旁，轻抚着他的身躯，然后手慢慢移动到安托万的下颚处，半强制性地让安托万把头靠向自己。


    作为一条雄性湾鳄，安托万现在已经长到两米多接近三米了，只要他想发动攻击，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孩是绝对难以存活下来的。


    维维安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不管是为了安托万，还是为了男孩的生命着想。


    在确定安托万被自己控制住了，维维安的眼神再度变得冷冽，他此时看向面前这个似乎有些呆愣的陌生男孩，心里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杰森·陶德。”维维安淡淡地说，“你就是我爸爸收养的那个男孩。”


    杰森点了点头，他现在有些尴尬。


    在泳池岸边时他就看到有一条鳄鱼在从背后接近维维安，他当时瞬间紧张起来，也来不及思考韦恩家的露天泳池里怎么会有一条鳄鱼出现，怕惊动那条鳄鱼，他都没有直接呼喊，而是毫不犹豫地下水想去救维维安，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举动于他自身而言有多么危险。


    此刻看着维维安与鳄鱼亲密的举动，杰森才勉强反应过来，这条鳄鱼应该是维维安饲养的宠物。


    他的三观有些受到冲击了，有钱人家的孩子养的宠物都这么硬核吗？鳄鱼竟然也是可以当做宠物的？


    杰森懵了一秒，就被维维安冷淡的语气给拉回了现实。


    和他最初想象的不太一样，甚至和布鲁斯所说的也不太一样，杰森在对上维维安的眼睛时，就以极快的速度敏锐地意识到，维维安其实并不欢迎他。


    “到岸上去，离安托万远一点。”维维安又冷声说道。


    对于安托万来说，杰森毕竟是从未接触过的陌生人。


    虽然维维安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安托万有信心，但风险就风险，他不能拿一条人命来冒险，所以现在最好让杰森赶紧上岸。


    面对维维安冷淡的驱赶杰森抿了抿唇，蓝眼睛有一瞬间的黯淡。


    但他也没辩解什么，自顾自地游上了岸，只是心底那股期盼与希冀忽然冷了下来。


    他怎么会那么愚蠢的以为，这种衣食无忧出身富贵的孩子会是什么好相处的人物？


    他不是早该知道像维维安这样的孩子是既天真又傲慢的吗？就像他当初遇到过的那个同样也叫“薇薇安”的女孩。


    呵，杰森忍不住在心底冷嘲，果然有钱人家连宠物都比他们这样的人金贵。


    这个时候，布鲁斯终于出现了。


    他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杰森，赶快走上前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杰森身上，目光扫过泳池里并排的维维安和安托万，不用问他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皱紧眉，语气有点严肃：“Vivi，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你和安托万在泳池里同游吗？这很危险。”


    维维安哼了一声，放开安托万也朝岸上游去，游到岸边时就伸出水淋淋的手抓住了布鲁斯的裤脚，然后控诉道：“爸爸，你这是有偏见，安托万不会伤害我，他也是我的鳄鱼侠。”


    布鲁斯一听维维安提到鳄鱼侠就头疼，伸手直接把儿子从泳池拎了出来，又拿起一旁的毛巾裹在维维安身上，无奈地叹气：“好，我道歉，是我有偏见。”


    杰森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亲密无间的相处，抓着布鲁斯披在他身上的外套，一言不发地垂下眼睛。


    第94章


    由于泳池事件的误会, 布鲁斯促进儿子们友好相处的计划再次破产。


    不过此时这股不和谐的气氛还只是出现在维维安和杰森之间。


    但随着杰森发现他的蝙蝠侠身份，并在他的默许下开始作为罗宾训练，等到几个月后, 哥谭的夜空下再次出现蝙蝠侠与罗宾，这股不和谐的氛围就蔓延到了他的大儿子迪克身上。


    ……


    “布鲁斯怎么能这么做？他知不知道罗宾对我意味着什么？那是我母亲叫我的名字，他怎么可以……”迪克怒气冲冲，“而且他不是不再需要罗宾吗？为什么又要让只有十三岁的杰森来担任他的罗宾？”


    “——Fuck Batman ！”


    迪克冷着脸，他气急了，气得在阿尔弗雷德面前都忍不住口不择言了。


    阿尔弗雷德没有责备他爆粗口，而是贴心地为迪克送上一杯降火的凉茶：“迪克少爷, 润润嗓子吧。”


    迪克端起杯子牛饮了一口，一杯凉茶被他喝下去大半, 但这并不能消除他心中的火气，“阿福，你说布鲁斯怎么能这么做？他甚至没有和我商量过！”


    阿尔弗雷德无奈地：“事实上, 我也认为老爷这件事做的很糟糕。”


    迪克又猛饮了一口凉茶, 这下杯子里的茶都被他喝的干干净净了, 可他火气却又再次窜高了，“你记不记得他当时是怎么阻止我再继续担任罗宾的？再看他现在？他又再让一个孩子做什么？”


    虽然阿尔弗雷德也太赞成布鲁斯的这个决定，但他还是要多解释几句：“是杰森少爷发现了老爷的身份，于是他主动要求成为罗宾，老爷此前收养杰森少爷就是因为看出了他的潜力与侵略性, 老爷怕他走上歧路，想要引导他。”


    迪克听了这个解释, 心里火气稍稍往下压了一点，但这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布鲁斯把罗宾这个称呼随便给了另一个孩子的事实。


    “不，我一定要布鲁斯给我个解释。”迪克摇摇头, “我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能不跟我商量就这样做！”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看样子的确是要去找他那个混蛋养父了。


    阿尔弗雷德看着迪克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布鲁斯决定要让杰森成为罗宾的时候，他就提醒过布鲁斯，可现在看来，显然他的老爷再次发挥了不张嘴的气人功夫。


    阿尔弗雷德默默无言地回到厨房，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用别的方式来对布鲁斯小惩大诫一下了。


    希望他的老爷这段时间不要对各类蔬菜汁太过排斥。


    而另一头，迪克在找到布鲁斯之前，先遇到了维维安，他的脚步一下就顿住了。


    迪克尴尬地和维维安打了个招呼：“呃，维维安，你现在要去干什么？”


    维维安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嗓音淡淡地：“我去家庭影院看电影。”


    迪克看着这只冷淡小金毛的背影没作声，想了想，他也跟着维维安去了家庭影院。


    维维安放了部自己看过的小说改编的电影《上帝之城，还拿了不少零食放在手边，这个周末他打算看两步值得看的电影，这是第一部。


    但是电影刚刚开场，他就忽然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维维安侧头看着来人，皱起眉：“理查德，你怎么在这儿？”


    迪克张了张嘴，半晌才说：“我也来看电影，《上帝之城》，据说评分很不错，我想看看。”


    得到这个回答，维维安就瞪着他不说话，直到电影正式进入剧情状态，他才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目光重新放在银幕上，低声说：“随便你，但是不许吵到我。还有，你想吃零食就自己去拿，不许拿我的。”


    迪克轻声回道：“我知道。”


    于是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起了电影。


    影片节奏慢，叙事风格碎片化，人物多，对白又是用的葡萄牙语。


    即便维维安看过原著半自传体小说，此刻再看电影也还是要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一个细节就导致不能更好的理解整部影片。


    他看的很认真，认真到迪克完全不忍心打扰他，只好也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慢慢地，他也沉入了电影的剧情。


    一直到影片剧情落幕，故事的主人公之一布斯卡成为了自己梦想中的职业摄影师，维维安前面跟着剧情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气才慢慢落下去。


    看上去这是个还不错、有些励志般的剧情影片，至少主人公之一的布斯卡得到了好的结局，但维维安的情绪却并没有表现的很轻松，他靠在家庭影院的软椅上，表情看上去有些凝重。


    随着影片最后的片尾名单和音乐彻底结束，整个家庭影院归于黑暗和寂静，维维安才在这种黑暗中偏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迪克，他问：


    “为什么那些孩子要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我之前看过书，可我还是不懂。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哥谭会有那么多像杰森的孩子。理查德，阿福说你想当警察，你知道为什么吗？”


    迪克诧异地看着维维安，明明在黑暗中，他却似乎能看清维维安那双如同闪烁着星光的蓝眼睛。


    沉思片刻后，迪克回道：“也许就是因为缺少像我这样的警察吧。”


    他没有给维维安讲太复杂的事情，只是用带着点诙谐幽默的语气说了这句话。


    他这句话果然消解了维维安沉重的疑惑与不解，因为维维安现在都把矛头对准他了，“理查德，起来，开灯，我要出去了。”


    迪克笑了笑，顺从地听了他的指挥。


    等看着维维安要走出家庭影院时，迪克突然来了句：“维维安，我现在算是明白你以前为什么那么不待见我了。”


    人果然无法共情以前的自己！


    维维安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他，见迪克神色低落地靠在家庭影院的软椅上，他愣了愣，好像想到了迪克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说这样一句话。


    一个有点荒谬的猜测在他的脑中浮现——理查德这家伙不会是来他这儿找认同、求安慰的吧？


    因为谁？因为杰森？


    维维安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他冷着一张小脸，用36度的小嘴巴说出了冷冰冰的话：“不，理查德，你错了，我现在也没有待见你，好吗？”


    迪克：“……”


    维维安说完转身就走，拐出门还差点撞到了杰森。


    杰森脸臭臭地：“走路小心点。”


    维维安抿了抿唇，没说话，绕开杰森就走了。


    于是此刻的家庭影院里就只有杰森和迪克两人。


    这算是迪克第一次真正见到杰森，之前他只从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发给他的照片见过杰森的模样。


    如今真正面对面见到自己的新弟弟，迪克才发现杰森比起同龄男孩身形明显要瘦弱矮小一些，一看就知道这是因为他之前在最该长身体的阶段，却总是过着吃不饱肚子的生活，营养不良才造成的。


    迪克心底微微一软，说到底他对杰森是没有意见的，毕竟布鲁斯收养杰森是征求过全家人的意见，维维安都同意了，他肯定不会选择拒绝。


    真正让他不满生气的点在于，布鲁斯没有尊重他过去作为罗宾的身份。


    迪克看着杰森，不太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呃，你好，杰森，我是理查德·格雷森，你可以叫我迪克，或者你要是觉得这个昵称不太好叫出口，也可以学，维维安一样叫我理查德。”


    杰森顿了顿，低声回道：“理查德。”


    然后他就没有再说别的话了，气氛霎时变得尴尬凝滞。


    迪克原本是擅长调节气氛的人，但此刻他也选择了沉默。


    两人的初次见面最终就以这样不尴不尬的局面结束了。


    ……


    深夜，蝙蝠洞里。


    迪克终于等到机会和布鲁斯大吵一架了。


    两人最终自然没吵出什么结果，事已至此，迪克再怎么生气布鲁斯的行为，他也不可能要求布鲁斯收回杰森的罗宾身份。


    迪克想要的只是布鲁斯的解释和道歉的态度，可两人的争吵到最后依旧落在了他们理念矛盾上，这么一来，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好好交谈了。


    骂了一句“Fuck Batman”以后，迪克怒气冲冲地转头离开。


    在彻底离开蝙蝠洞前，迪克甚至还放下豪言壮语：“布鲁斯，我不会再受你的管辖了，我也不会再用你给的钱，我会向你证明，我离开你也一样会做得很好！”


    布鲁斯：“……”


    他沉默地看着迪克离去的背影，直到最后也没能说出一句软话。


    在离开后，他就静静地坐在蝙蝠电脑，难得的像是在发呆。


    阿尔弗雷德此时来到了他的身后，他的手里似乎拿着一台录像机。


    “老爷，想回忆一下过往吗？”阿尔弗雷德轻声说，并打开了这台录像机。


    布鲁斯侧头看向录像机里的画面，他的眼神慢慢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录像机里播放的是一段十年前的画面，那个时候他的维维安还是一个每天要喝奶的小baby。


    此时的画面正好来到维维安刚刚学会喊他papa，而他抱着维维安竟然激动到眼眶都有些红。


    紧接着录像里出现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他们关于维维安会喊papa的事情交谈了一阵，然后就到了这段录像最重要的一个部分，也是他的管家最想让他看到的一个部分。


    录像里，年轻的他正抱着他的维维安，一脸自信地说：“不是每个孩子都会有叛逆期——我是指那种可怕的、不可调的、吵破了天，让整个家都不安宁的……至少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此时此刻眼角已经泛起皱纹的布鲁斯不吭声了，他悄悄抬眼去看站在他身旁的阿尔弗雷德，心虚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布鲁斯小声地：“阿福……”


    阿尔弗雷德面带微笑地收起录像机，平静道：“希望老爷不要让我再有机会把这段录像拿出来看，否则下一次我认为有必要让家里的孩子们都来观赏一下。”


    说完，韦恩家最忠实的老管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转身就走。


    只剩下布鲁斯留在原地默默石化，像一尊褪了色的蝙蝠雕像。


    第95章


    再又一次被阿尔弗雷德递来一杯味道古怪的蔬菜汁后, 布鲁斯不得不绞尽脑汁去想，该如何才能让迪克回家过圣诞节。


    望着窗外飘雪的花园，布鲁斯生无可恋地喝下这满满一大杯蔬菜汁。


    维维安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 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老管家，小小声地说：“阿福，明天可不可以不要再给爸爸打蔬菜汁了？爸爸好像不是很喜欢喝蔬菜汁。”


    阿尔弗雷德淡淡地微笑：“莱斯利医生上次为老爷体检，说他还需要多补充一些维生素和微量元素。我思考了很久，既然老爷对某些蔬菜有所挑剔，那么不如打成蔬菜汁，这样多少能够掩盖味道, 还能补充足够的营养。”


    维维安：“……”


    他讷讷几声，不敢再开腔帮老爹说话了。


    众所周知, 这个家里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他们优雅又得体、忠心而勤恳的管家先生阿尔弗雷德。


    维维安只能给自己亲爱的爸爸投去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面如菜色的布鲁斯：“……”


    好在可怜的韦恩先生还是想到了有可能把迪克叫回来过圣诞节的办法，他决定在今年的圣诞节举办一场宴会，或者是两场宴会, 因为圣诞节的前一天还是维维安的生日。


    布鲁斯觉得迪克至少会为了维维安的生日宴会而回家, 那么理所当然的, 迪克也可以在家过一个圣诞节。


    这简直是个完美的计划。


    布鲁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


    于是他去找阿尔弗雷德，将这个完美的计划告诉了他的管家。


    阿尔弗雷德很捧场地为布鲁斯鼓了掌：“老爷，我很庆幸你真的有在开动你那世界第一侦探的大脑。”


    “……”布鲁斯抿了抿唇，对老管家保证道，“阿福, 等迪克回来后，我会好好跟他道歉的。”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那再好不过了。”


    布鲁斯笑了笑, 正要离开时又想到了一件事，“阿福，我认为今年的圣诞节宴会还可以举办的再隆重一些, 我想将杰森正式介绍给哥谭的所有人。”


    从杰森来到韦恩家起，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


    最开始布鲁斯考虑到杰森需要适应新的环境，再到后来杰森发现了他的蝙蝠侠身份，开始跟着他进行繁重复杂的训练，这期间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将杰森正式介绍给大众。


    正好，这个圣诞节宴会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阿尔弗雷德微微颔首：“我明白了，老爷。”


    布鲁斯这下彻底放下了压在心里的石头，他现在再望向窗外飘落的雪都不再只是觉得寒冷，而是感受到一股轻盈。


    今天是周末，孩子们都在家里。


    他想了想，先去画室找维维安。


    早餐结束时，维维安对他说自己今天的任务安排是要先临摹一副画。


    他的维维安总爱和他分享这些生活日常，尤其是像这样的生活小细节。


    布鲁斯想到这儿就觉得心里一阵熨帖。


    来到维维安的专属画室前，他先敲了敲门：“Vivi，你在里面吗？”


    维维安欢快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我在呀，爸爸你进来吧。”


    布鲁斯推开门走进去，画室稍微有些杂乱，维维安正坐在靠在窗户边光线最好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支铅笔，从画板后探出金毛脑袋来看他。


    “爸爸，快来看看我的画。”维维安脸上甜蜜快乐的小酒窝露出来了，他笑眼弯弯。


    布鲁斯快步走过去，看见儿子在画板上临摹的一位笔触繁复、构图精美的漫画家的作品，黑色的铅笔线条在白色的画纸上层层叠叠地铺展开，错综复杂却并不显得杂乱无章。


    他眼前一亮，揉了揉小金毛的脑袋，由衷地夸奖：“画的很棒，奥斯汀跟我说过你很有绘画的天分，你可以把这张画给他看看。”


    但维维安一听布鲁斯提到这位奥斯汀老师就不高兴地瘪了瘪嘴巴，扯下画板上的画，嘟囔着：“不给奥斯汀老师看。”


    布鲁斯有些惊讶：“怎么了？你不喜欢奥斯汀老师吗？”


    “不是不喜欢。”维维安摇了摇头，“但奥斯汀老师让我觉得很难受。”


    “难受？”布鲁斯眉头紧蹙，眼神变得凝重。


    按理说他为维维安选择的老师都是经过重重复杂细致的审核挑选过的，应该不会出现道德败坏的渣滓，但凡事总有例外。


    维维安解释：“奥斯汀老师让我觉得压力太大啦！他总说我很有绘画的天赋，要我好好努力，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伟大的画家。可是……爸爸，我没有很想当画家啊，我只是有点喜欢画画。”


    布鲁斯微微一愣，他倒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维维安的兴趣爱好很多，从绘画、音乐、天文、动植物、地理矿石、数学等等，他好像对整个世界都感到无比好奇，从小的时候他就是这样。


    布鲁斯从不压抑他的天性，从来都是给维维安最好的教育的环境，甚至是陪伴他一起学习。


    但布鲁斯从没因维维安的聪慧而对他做任何的高要求，他对维维安的期盼早在他第一次将还只是给小婴儿的维维安抱在怀中的时候就想好了。


    他只要他的孩子健康快乐的长大，幸福且平安地度过这一生美好的一生。


    所以他没有要求他的维维安一定要成为一个多么成功、多么伟大的大人，他只是牵着他的孩子的手，陪着他的孩子一步一步地走在这条名为成长的道路上。


    那么此刻维维安对老师奥斯汀感到压力大的原因自然就找到了。


    布鲁斯温和地笑了笑：“Vivi，你有没有把你的想法告诉奥斯汀老师呢？”


    “还没有。”维维安苦恼道，“奥斯汀老师好像是真的对我期盼很大，他总说我是他遇到的最有天分的学生，我怕我要是告诉他我的想法，他会很难受。”


    布鲁斯想了想奥斯汀的性格，他温言劝道：“但如果你现在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奥斯汀老师，等他未来知道了，他一样会感到难受。你们应该面对面好好地聊一聊，这样才交流彼此的想法，才会明白你们都想要什么。”


    维维安捧着脸蛋若有所思。


    布鲁斯见他再思考也不打扰，就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翻看维维安其他的画稿，越看他心里就越骄傲。


    几个月的时间，他能看见维维安相当迅速地进步过程，难怪奥斯汀会认为维维安很有绘画天赋。


    维维安这个时候想明白了，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爸爸，你说得对。”


    布鲁斯看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儿子还带着点柔软婴儿肥的脸蛋。


    维维安毫不介意地送上脸蛋肉让亲爱的爸爸捏捏，不过他眨了眨眼，蓝汪汪的一双眼睛看着布鲁斯，含含糊糊地问：“那爸爸有和理查德好好面对面交谈过吗？”


    布鲁斯的手一下顿住了，默默地从儿子的脸上收回来，对着维维安那双又大又明亮，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他自己的眼神倒是有点游移，“阿福告诉你的？”


    “嗯。”维维安重重点头，然后讲起他们家的老管家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些。


    “我想找阿福替爸爸分担蔬菜汁，书上说这叫‘舍命陪君子’。”


    他最近在学中文，原因是他觉得西语没有挑战难度了，所以要挑一门有难度的语言学习，现在看来他学的还不错。


    “……之后阿福就告诉我，你和理查德又吵架了。”


    他说完，继续拿着那双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他亲爱的爸爸。


    布鲁斯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说了句：“所以我的小维维安现在是给阿福当说客的。”


    维维安怪不好意思：“阿福说这一周的小甜饼多给我涨三分之一，再说我也是为爸爸着想呀。”


    布鲁斯真是无奈了，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眼前这个机灵的小滑头，“放心吧，我会和迪克好好谈的。你的生日宴会他肯定会回来。”


    维维安：“生日宴会？”


    布鲁斯：“和圣诞节宴会一起，你可以不只是邀请你的好朋友，还可以把交好的同学都邀请到家里来。”


    往常维维安不希望阿尔弗雷德太辛苦，在生日的时候都只会在家里办一个小型的生日宴会，只邀请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别的同学则只邀请他们一起去韦恩旗下的酒店宴会厅度过。


    但这次韦恩庄园要举办圣诞节宴会，刚好也可以把他的生日宴会安排在庄园里举办，免得过生日这天他还要两头跑。


    布鲁斯又说：“我打算在圣诞节宴会上正式将杰森介绍给大家。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可能会感到紧张，所以爸爸想让你在这两天的宴会稍稍照顾他一下。”


    虽然维维安和杰森的关系别别扭扭的，比起和迪克多年相处下来的关系还要不如，但布鲁斯知道他的维维安是个有同情心的好孩子，这点小忙他还是愿意帮忙的。


    果然，维维安看着没那么热切，却还是点头同意了。


    不过，他当然也是有要求。


    维维安笑盈盈地：“爸爸要给我当人体模特，至少要坐满一个小时不许动。”


    布鲁斯爽快地答应：“没问题。”


    维维安满意了。


    *


    平安夜终于到来，这一天是维维安的十一岁生日。


    迪克如布鲁斯所料地回家了，他要参加维维安的生日宴会。


    维维安也没有辜负布鲁斯的叮嘱，他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他的确一整晚都在关注杰森。


    所以他才能第一时间发现这件足以令韦恩家都震怒的事。


    “离我远点，犯罪巷出来的低贱杂.种！”小小年纪就长的肥头大耳的胖男孩嫌恶地看着和他在同一个餐桌伸手拿甜品的杰森。


    杰森冰冷锐锋的目光刺向这个这个男孩，他眉眼间那些在街头巷尾摸爬滚打培养出来的的桀骜之气，绝不会因为来到了富贵窝里就消失殆尽。


    相反，由于他现在还有了另一个秘密身份，杰森较之同龄少年越来越有不可侵犯的压迫感。


    但此刻，面对胖男孩的侮辱，杰森不打算理会。


    不光因为今天这场宴会是维维安的生日宴，还因为他压根就不在乎这家伙的辱骂，像这样的话自他被布鲁斯收养后，就在学校听过不少。


    他不在意这些人无能狂怒的几句侮辱，反正没人能打得过他。


    比起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他更在意自己来之不易的上学机会。


    但他不在意，有人在意。


    “闭嘴！你怎么敢辱骂他！”维维安冷寒着小脸冲出来，站在杰森身前，怒气冲冲地质问眼前这个满口肮脏的小胖子，“你必须给他道歉！”


    发现在站出来的是正牌的韦恩少爷，小胖子的气焰一下子就消了，他嗫喏着：“这、韦恩小少爷，我、我也没说错，他就是一个生在犯罪巷的小野种，他怎么敢跟我、跟您生活在一个地方呢。”


    维维安压着怒气，目光冷寒，一字一句地说：“我再说一次，给他道歉。”


    小胖子分的清孰轻孰重，脸都憋红了，最后还是忍着不屑咬牙道歉：“杰森少爷，对不起，我不该辱骂你。”


    维维安哪里看不出他的不情愿，他冷笑了一声：“我不管你心里是这么想到，但你记住了，杰森·陶德是我护着的人，你就算把自己憋死了，也只好把你那些脏话都憋在心里。”


    冷冰冰的警告完，维维安转头就拉上愣怔的杰森离开。


    两个男孩一直来到偏僻的角落处，维维安才甩开杰森的手，抬着下巴看他：“他骂你，你都不知道反击吗？”


    杰森毕竟刚刚才被自己名义上的弟弟维护过，所以他此刻的态度也难得显得有些柔软：“我不在意这些，他们的辱骂对我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不过……谢谢你刚刚维护我。”


    维维安的耳根一下红了，他抿了抿唇，侧开眼：“我、我才不是要维护你。你现在是韦恩家的一员，那家伙辱骂你就是在辱骂整个韦恩家。而且你是爸爸带回家的，我不允许那个家伙侮辱我的爸爸。”


    第96章


    杰森看着脸色微红、结结巴巴解释的维维安眼神暗了暗。


    倘若只有前半句, 他可能还会觉得维维安是为了他，但加上后面那句话，杰森就完全可以肯定, 维维安的确是为了他的父亲布鲁斯才为他出头的。


    来到韦恩家几个月，亲眼见识过维维安和布鲁斯这对父子的相处，杰森心中清楚维维安究竟有多么维护他的父亲，所以维维安会为了布鲁斯而维护他实在太正常了。


    他垂下眼，淡淡地回道：“我明白了，你放心，下次我一定会把那些人的脑袋打开花, 让他们明白自己再也不能通过我来侮辱韦恩家，尤其是侮辱布鲁斯。”


    维维安：“……”


    他皱了皱眉, 听着杰森的回答，心里有些憋闷，想生气, 可又不知道生什么气。


    他咬了咬唇, 撇开眼, 也冷淡地回道：“你明白就好。不过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你想把他们脑袋打开花的机会都不可能有了。”


    杰森有点想笑，看来维维安这个被布鲁斯娇生惯养呵护长大的小少爷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残酷。


    那些人绝不可能因为韦恩家小少爷一句轻飘飘的警告，就收起对他这个来自犯罪巷的孩子的轻视与贬低，他们不过是会聪明地学会避开韦恩家的其他人, 而继续将他们新一轮的怒火朝他倾泄。


    不过他也不在意，没人能真正欺辱他。


    杰森·陶德绝不是任人保护的小羊羔, 这个家里真正需要被保护的羊羔只有维维安一人。


    杰森：“所以我说谢谢你刚才的维护。”


    不管维维安究竟是为了谁，终归他维护了自己，杰森对维维安态度有所缓和。


    维维安被杰森诚挚道谢的眼神烫了一下, 心里忽然升起一点愧疚。


    他知道自己今晚为什么这么关注杰森，完全是因为这是布鲁斯交给他的任务。


    如果他今晚没有这么关注杰森，是不是杰森就会在他的生日宴会上，面对那个小胖子的侮辱还得忍气吞声？


    维维安想到这里就觉得心脏上像压了块石头。


    他看着杰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这个时候一个侍应生找到了位于角落里的他们。


    侍应生：“维维安少爷，终于找到了你。外面有个人给你送了份生日礼物，他要求必须亲自交到你的手上。”


    维维安想安慰杰森的话被打断了，他只好把那些话又都咽回去，目光看向了侍应生手里的那份生日礼物。


    在看到礼物包装盒上那个熟悉的标志时，维维安的眼睛沉了沉。


    ——礼物盒上有着一个显眼的双面人的标志。


    标志后面写着To Vivien。


    维维安没有拒绝这份礼物，从侍应生的手中接了过来。


    自从他的哈维叔叔成为双面人后，每一年都还是不忘给他送生日礼物。


    正是双面人的这个举动，让维维安觉得他或许还有恢复成正常人的机会，因而维维安仍然对他的哈维叔叔抱有期待。


    杰森在看见这份礼物时，同样认出了上面的双面人标志。


    他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抢过维维安已经接到手上的礼物盒。


    “陶德，你干什么？”别说维维安没有防备就被抢走了礼物盒，就算是硬拼实力，维维安也不可能抢得过在街头巷尾摸爬滚打过，又接受了蝙蝠侠几个月正统训练的杰森。


    维维安只能眼睁睁看着杰森面色难看地抢走了他的礼物盒。


    “还给我！这是我的……送我的生日礼物。”维维安气急败坏。


    但杰森充耳不闻，他抱着这份生日礼物，目光快速地在宴会中搜寻布鲁斯的身影。


    双面人不知为何盯上了维维安，还往韦恩庄园送来了东西的事，他必须立刻告诉布鲁斯。


    “布鲁斯，我有事要告诉你。”杰森扒拉开人群，敏捷快速地冲向正在觥筹交错的布鲁斯。


    维维安紧随其后，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怒意，“杰森·陶德，那是我的生日礼物，还给我！”


    两个孩子就这么宴会中心穿梭着，一路撇开其他人冲向他们的父亲布鲁斯，于是宴会上其他人的目光不得不被他们吸引了。


    杰森已经来到了布鲁斯的面前，迫于周围人太多，杰森不能直接对布鲁斯明说，他就干脆将有着双面人标志的礼物盒塞进布鲁斯的怀里，比他更了解双面人的布鲁斯不会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也的确如他所料，一眼看出了礼物盒上的标志属于双面人，于是他快速将整个礼物盒都检查了一遍。


    在维维安追着杰森来到他面前时，布鲁斯已经将双面人送来的礼物盒打开了。


    里面装着漂亮的八音盒，他拨弄了一下摇把，八音盒就开始自动放起一段生日快乐的音乐。


    “Vivi，生日快乐。”布鲁斯笑着把八音盒递给了来到他面前的维维安，并适时地祝他的孩子生日快乐。


    维维安舒了口气，虽然心里还是对抢走他礼物的杰森有些愤愤不平，但他被抢走的礼物又重新回到他手上，再加上他本来也是要把这份礼物交给布鲁斯来拆开，所以他就只瞪了一眼杰森，就开开心心地接过八音盒，又乖巧地黏在布鲁斯身边，央求亲爱的爸爸陪他去切蛋糕。


    维维安：“爸爸，陪我去切蛋糕吧，我想要蛋糕塔上层的蓝莓蛋糕，你要帮我一块下来。”


    布鲁斯笑着摸了摸儿子软软的金毛：“没问题。”


    于是宴会上刚刚准备看热闹的人们变脸很快，现在都纷纷围上来祝维维安生日快乐，只有杰森还在疑惑而警惕地盯着维维安手上的那个八音盒。


    八音盒上也有双面人的标志。


    难道是哪个双面人的狂热粉丝，把自己对双面人的崇拜投注到送给维维安的礼物上？


    杰森本能地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他看了看四周已经纷纷围去替维维安庆贺生日的人群，其中不止有布鲁斯，还包括阿尔弗雷德和迪克。


    杰森顿了顿，决定离开现场，去探个究竟，否则他没办法安心。


    于是在宴会上所有人都在为维维安庆贺生日时，杰森独自来到庄园之下的蝙蝠洞，他打开蝙蝠电脑，开始搜索双面人相关的资料。


    几分钟后，电脑的荧荧白光映着杰森神色愣怔的脸，他呆呆地注视电脑上的一份资料文件，一股莫大的悲伤与愤怒开始将他吞没。


    ……


    宴会厅里，维维安在得到了爸爸亲自切的蓝莓蛋糕后，他还要求爸爸再给他切了一大块的草莓蛋糕。


    布鲁斯手里握着蛋糕刀，对上儿子的眼睛，无奈的表情显然已经透露出他知道维维安为什么要再切一块蛋糕。


    尽管心里不乐意，但他最终没有拒绝，而是在把蛋糕递给维维安时，说：“他一定要来和安托万抢食物吗？”


    维维安瘪了瘪嘴：“爸爸，我们又不会饿着安托万，但韦伦叔叔他是真的总是吃不饱。”


    想到那个热衷于在哥谭下水道保护孩子的“鳄鱼侠”，又再看着儿子坚定不移的眼神，AKA蝙蝠侠又能怎么办呢？他还不是只能放任他亲爱的儿子去给那只“鳄鱼侠”送食物。


    目送着儿子欢快的背影，老蝠亲暗暗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双面人送来的那份礼物被杰森发现了，他要怎么跟杰森解释这件事。


    布鲁斯的目光扫过嘈杂的人群，他敏锐意识到杰森离开了宴会厅。


    那么这个时候杰森会去到哪里，显而易见了。


    布鲁斯看向大儿子，上前靠近一看见他表情就不情不愿的迪克，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迪克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杰森？”


    布鲁斯没回答，只是说：“Vivi在跟韦伦·琼斯见面，他可能会找你帮他给韦伦·琼斯搬两桶肉。至于杰森的问题，我之后会跟你解释。”


    说完他就给了迪克一个歉意的眼神，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迪克对着布鲁斯离开的背影暗骂了一声，就老老实实地去找维维安和韦伦·琼斯可能碰面的地方。


    找了一圈，迪克在安托万冬天待的保温室外的走廊上碰到了维维安，果然他是来找他帮忙给韦伦·琼斯抬两桶新鲜的肉的。


    “我感觉我像个苦力，维维安，你怎么不去找布鲁斯帮你抬？”迪克愁眉苦脸。


    当然他心里其实知道原因，维维安不会去找老管家和老爹的理由都一致，怕累着他们，所以这样的任务就交到了他这个便宜大哥手上。


    维维安自己也知道不好意思，就觍着脸露出个笑：“我给你准备了一份超级好的圣诞节礼物。”


    迪克就等着从维维安这儿讨要好处呢，闻言愁闷的脸色一扫而空，抬起两桶肉来干劲十足。


    维维安看着便宜大哥即便抬着两桶肉都能走在他前面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唇眨了眨眼。


    计划通，这下他的便宜大哥肯定会留在家里过圣诞节，他亲爱的爸爸就不用担心再被阿福用蔬菜汁惩罚了。


    他可真聪明，维维安悄悄鼓励自己。


    而此时的蝙蝠洞，布鲁斯正在接受杰森的诘问。


    杰森：“双面人就是哈维·登特，他曾是你的好友，是维维安的叔叔，所以他今晚才会给维维安送生日礼物，对吗？”


    布鲁斯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不是很想回忆哈维是怎么变成双面人的。


    杰森：“他杀了我的父亲，就因为我的父亲没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对吗？”


    布鲁斯再次点头。


    连续两次得到肯定，杰森的愤怒彻底爆发了，“那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我父亲的死因？你明知道双面人是个罪犯，你甚至还在允许他给你的儿子送礼物，难道你是在包庇这个罪犯？”


    布鲁斯：“杰森，不——”


    他看着少年那双被怒火点燃的眼睛，知道倘若今天不能及时解释清楚的话，杰森极有可能会走向错误的道路，也会因此跟韦恩家分崩离析。


    于是他走上前给了杰森一个拥抱。


    布鲁斯：“杰森，相信我，我清楚地知道双面人是个罪犯，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位检察官。对你隐瞒你父亲的死，也是因为我不希望你对上双面人那样危险的罪犯，你还太稚嫩，我担心你会受到伤害。至于我允许他给维维安送礼物，是因为……他的确只是在给维维安送一份生日礼物而已。”


    杰森微微愣住了，他靠着布鲁斯的怀抱，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布鲁斯竟然会跟他解释的这么清楚，他心里对于布鲁斯的那点火气就这么一下全都漏底泄了出去。


    杰森结结巴巴地张口：“可、可是他杀了我的父亲，我迟早要让他付出代价。”


    布鲁斯放开他，郑重地对上杰森的眼睛：“我知道，我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我想让你明白的是，有些底线和原则，我们不能跨过。”


    杰森默了默，注视着布鲁斯绝不动摇的眼神，良久，他轻轻点了点头。


    布鲁斯松了口气，在杰森离开后不久，他又等来了自己的大儿子。


    迪克抬手指了指一个小玩意儿，说：“我都听见了。”


    布鲁斯知道他在监听自己，出于某些原因，他没有阻止。


    所以此刻面对迪克，他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迪克，抱歉。”


    迪克轻笑：“你对杰森都有那么多解释，对我不会只有这一句吧？维维安可还为了让我明天留在家里过圣诞节而努力呢。”


    布鲁斯：“……”


    他老实了。


    为了明天的圣诞节，为了之后没有阿尔弗雷德的蔬菜汁，AKA蝙蝠侠的嘴再次长了出来。


    这一刻他有些感谢他的维维安，因为家里有一只很会甜言蜜语的小金毛，认真说起来，让他对着儿子们剖析内心不算难事。


    第97章


    在布鲁斯的诚挚努力下, 韦恩家度过了一个完美的圣诞节。


    所以在节日后，布鲁斯如愿得到了阿尔弗雷德取消蔬菜汁的通知。


    不再被蔬菜汁折磨的布鲁斯，即便是喝牛奶, 眼睛里也都有了光。


    阿尔弗雷德看在眼里，无语的同时又意识到，这一招看来真的很好用。


    假设还有下一次，那么他可以继续用这一招。


    但这个念头一出现，阿尔弗雷德就意识到，这可真糟糕，因为他已经预设了他的老爷还会干出同样的事。


    可仔细想一想他家老爷这些年当蝙蝠侠的变化, 就发现他其实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预设。


    想到这里，阿尔弗雷德忍不住叹了口气。


    餐桌上的所有人都被他的一声叹气吸引过去。


    布鲁斯：“阿福, 你有心事？”


    维维安：“阿福，不高兴的事要说出来哦，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迪克：“阿福, 人多力量大, 我相信没有什么问题我们解决不了。”


    杰森自觉来到这个家的时间还不够长, 不能像维维安和迪克那样无所顾忌，但也同样关切地看向这个家里最照顾他的这位老人。


    被这么多双蓝眼睛注视着，阿尔弗雷德就算再有愁绪，也被这些剔透的蓝色眼眸全都驱散了。


    他笑了笑，回道：“刚刚可能有, 但现在没有了。”


    布鲁斯也笑了笑：“那看来是你已经想通了。”


    阿尔弗雷德：“是的，老爷, 虽然困扰仍然存在，但我已经想到了可以解决的办法。”


    布鲁斯端起牛奶杯朝他遥遥一敬：“那么我该说祝贺你，阿福。”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 彼此对视一眼，最后也学着布鲁斯端起牛奶杯，像敬酒一样朝阿尔弗雷德遥遥一敬。


    “阿福，祝贺你。”他们欢快道。


    阿尔弗雷德真被家里这群孩子们给逗笑了。


    他笑得和蔼，还提醒孩子们：“感谢你们的祝贺，但我想对我最好的祝贺，应当是你们都能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完。”


    布鲁斯连同三个孩子：“……”


    他们都捏着鼻子把牛奶喝光了，空荡荡的杯子还要拿起来给老管家展示一遍，有点像是在炫耀。


    阿尔弗雷德自然给出适时的鼓励：“做得好，少爷们。”


    于是挂着白胡子的大家都笑做了一团。


    这是圣诞节过后的第二天，哥谭还在飘雪，天空灰蒙蒙的，路面上都结着冰，呼吸一口就是冷冽的白色雾气，但韦恩家却过着一个十足温暖而舒适的冬天。


    *


    圣诞过后，就又是新的一年了。


    布鲁斯依旧在白天当一位不谙世事的花花公子和宠爱儿子的好父亲。


    到了晚上就带着他的新任罗宾鸟游荡在哥谭的夜空之下，将恐惧带给任何一位妄图用罪恶染指这座城市的人。


    阿尔弗雷德依旧扮演着韦恩家最勤劳忠实的管家侠的身份。


    而维维安则一如既往地走在布鲁斯为他筑就好的快乐的成长道路上。


    倒是迪克给大家带来了一些新东西，特指维维安不知道的一些新东西。


    ——夜翼和布鲁德海文。


    迪克：“我会用夜翼的称号去到一座全新的城市，我会在布鲁德海文再次成长。”


    布鲁德海文，一座离哥谭不算远的港口城市，治安水平极差，犯罪率比起哥谭只能说有过之无不及。


    布鲁斯欲言又止，要说他不担心绝对是假的，可他最后还是没有阻止迪克的决定，而是给出了一点来自老父亲的支持——又一张黑卡。


    迪克：“……我已经成年了，怎么还能用你的钱？”


    布鲁斯直击他的要害：“但如果你要从夜翼重新开始，那么这笔钱是必不可少。”


    他顿了顿，又软下声音说了点好话：“迪克，无论如何，你还是我的儿子，我们也还是战友，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迪克：“……”


    好吧，又是打直球的布鲁斯，他根本无法拒绝，那就只好接受了。


    于是不久后，一个新的超级英雄开始出现。


    他叫夜翼。


    ……


    维维安在阿尔弗雷德身后悄悄靠近，直到他能看见老管家正在阅读的报纸上的内容。


    一个醒目的标题印在报纸上：【新的城市英雄——夜翼。】


    维维安感叹了一句：“哇，又有新的超级英雄了。”


    阿尔弗雷德转头看向他，笑道：“维维安少爷，你静悄悄走过来吓到我了。”


    维维安往阿尔弗雷德的背上一扑，亲昵地抱住他，嘟囔道：“才没有，阿福你早就知道我在你身后了，从小到大我这么做你都没有被我吓到过。”


    “好吧，的确是这样。”阿尔弗雷德的眼里含着笑。


    维维安又看向报纸，咕哝了一句：“现在这么怎么多超级英雄？像少年泰坦里还有好多是未成年人，雇佣他们的成年超级英雄会不会涉嫌雇佣童工罪啊……”


    他是真切地有些担忧，而不是随口一说。


    阿尔弗雷德略带诧异地看向他，忍不住笑了，“那这要看他们能不能抓住蝙蝠侠了。”


    维维安摊摊手：“那看来没办法了，谁能抓住蝙蝠侠？”


    说完他又叹气：“阿福，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蝙蝠侠没有给我签名那件事。唉，好遗憾，好想再碰到一次蝙蝠侠，这次我一定要让他给我签个名。”


    阿尔弗雷德笑而不语，因为他已经看见某只夜行蝙蝠走了过来。


    高大的人影靠过来，阴影落在维维安的身上，轻易地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


    布鲁斯不高兴地说：“Vivi，我可不希望你再遇见那只黑漆漆的蝙蝠怪，遇到他不是什么好事。”


    “爸爸——你走路又不出声，吓到我了。”维维安拍拍胸口，抬起头，眼里全是控诉。


    布鲁斯摸摸儿子软软的金毛：“抱歉。”


    总是这样，他一道歉维维安就接受了，嗓音又变得甜甜地：“我就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想见到蝙蝠侠，爸爸你怎么还这么讨厌蝙蝠侠呀。”


    布鲁斯淡淡地：“可能因为他天生不是那么讨人喜欢。”


    阿尔弗雷德这个时候插了一句嘴：“也许只是因为他的某些固执的性格，才让他变得不那么讨人喜欢。”


    维维安不明所以，但感觉还是他亲爱的爸爸对蝙蝠侠有偏见。


    唉，他有些苦恼。


    作为一个被蝙蝠侠救过的小孩，让他在蝙蝠侠这位全哥谭的英雄和爸爸这个只属于他的英雄之间做选择，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维维安只好转移话题：“阿福，又到了每年一问时刻。”


    阿尔弗雷德收起手上的报纸，正色看向他的维维安小少爷，他已经知道这只小金毛要问他什么了。


    维维安眨巴着蓝汪汪的眼睛，试图用撒娇的口吻打动他们家固执的老管家：“阿福，今年可不可以把你的生日日期告诉我们？好不好呀？我们都很想给你过生日的，就像你每年用心给我们过生日一样。”


    说到最后，他的表情都有点可怜巴巴了。


    可惜这依然没能打动他们家固执的老管家。


    阿尔弗雷德：“看来维维安少爷又没能凭借我给出的线索，找出我准确的生日日期，真遗憾。不过，我并不介意你们没能在我真正出生的那一天给我过生日。”


    一如既往的回答，维维安一下就蔫巴下来：“可是，阿福，好难呀，难到我都想有偿雇佣蝙蝠侠了。他是超级英雄，也是侦探，他总能发现你的生日是哪一天吧。”


    阿尔弗雷德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布鲁斯的身上，“维维安少爷，这可不一定。就算是蝙蝠侠这位优秀的侦探，说不定也有探查不到的事呢？”


    布鲁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维维安立刻关心地看过去：“爸爸，我前天感冒不会传染给你了吧。”


    布鲁斯对上儿子那双忧心忡忡的眼睛，宽慰他：“放心吧，没有。”


    话落，他又看向阿尔弗雷德，“既然今年我们还是没有发现阿福真实的生日日期，那我们今年就定在8月16日这天庆祝阿福的生日，怎么样？”


    维维安眨眨眼：“我没意见。”


    八月份他已经放暑假了，正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为他的管家爷爷准备礼物。


    所以他们重点是看过生日的本人如何看待。


    布鲁斯眼里含着笑：“阿福，你觉得呢？”


    阿尔弗雷德轻轻点头：“当然，我也没意见。”


    于是在8月16那天为他们的管家庆祝生日的事情就定了下来。


    ……


    深夜，蝙蝠洞内。


    布鲁斯处理完今晚的罪犯档案，他看向为他送来夜宵的阿尔弗雷德，低沉嗓音中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阿福，你总不肯告诉我你的生日在哪一天，所以我只能自己调查，你觉得我调查到了你的真实出生日期吗？”


    阿尔弗雷德平静地看着他的孩子，回道：“老爷，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你说得对。”布鲁斯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这一天过后，韦恩家的孩子们就开始绞尽脑汁为阿尔弗雷德准备生日礼物。


    维维安思来想去，又在参考和整合了网上的所有建议后，他还是觉得自己亲自动手做好送出的生日礼物才最具有心意。


    于是他想来想去，最终把目光放到了——他们家的厨房上。


    ……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假日午后。


    布鲁斯在公司会议室里听着会议内容昏昏欲睡，但在电话铃响后，他立刻清醒接通了电话，速度之快好似他就是特意在等这一通电话。


    会议室里的人都忍不住侧目，当然他们都知道这大概又会成为他们的大BOSS找借口逃脱会议的理由。


    不知道这一次又是哪个漂亮的模特或者富家千金带走了他们的老板，也不知道卢修斯能不能压住大BOSS不让他离开。


    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一次情况有些不一样。


    因为在接通电话的一瞬间，他们这位大BOSS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且凝重起来。


    电话那头是维维安，他在布鲁斯接通电话的第一时间就焦急地大喊：“爸爸，救命！”


    布鲁斯对卢修斯打了个手势，二话不说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会议室。


    “Vivi，你在哪儿？怎么了？慢慢说。”


    等他刚走出会议室，维维安的下一句话就传来了，“爸爸，我不小心把厨房炸……呃，不是，是让厨房起火了。”


    第98章


    布鲁斯的脚步顿住。


    维维安还在电话里惊声求助：“爸爸, 你快回来帮帮我。”


    看来情况真的很糟糕。


    布鲁斯深吸了口气，尽量保持平静：“火灭了吗？不，不管火有没有灭, 你要赶紧离开厨房，到安全的地方去，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维维安嗷地一声答应：“我知道，爸爸，我已经离开厨房了。”


    布鲁斯略松了口气，但没完全松, 继续指导他：“很好，现在到室外去, 家里有人吗？”


    电话那头的维维安照做，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没有呀，就是没有人我才敢去厨房的。”


    布鲁斯：“……”


    这下明白了, 不是什么意外, 完全是他儿子故意的。


    看来是特意挑了一个他们家的管家侠不在的日子, 布鲁斯已经可以料想到厨房的场面会有多糟糕。


    “爸爸，你要快点回来呀，我一个人害怕。”维维安可怜巴巴的嗓音又从电话那头继续传来。


    布鲁斯无奈扶额，又加快了脚步。


    他能怎么办？只能赶紧回去帮儿子销毁证据、掩盖事实，争取在阿尔弗雷德回家之前, 让一切看起来无事发生……嗯，争取。


    一路疾驰, 布鲁斯用了最短的时间回到韦恩庄园。


    他一踏进庄园，迎面就朝他扑来一只小黑狗。


    维维安头发和脸蛋都熏黑了，只有眼睛还是蓝汪汪的。


    布鲁斯知道自己眼下应该先关心儿子有没有受伤, 安抚儿子的情绪。


    但是、但是他真的忍不住笑。


    布鲁斯看着眼前这只被熏得黑黢黢的小金毛，笑出了声。


    维维安本来要扑上来的手僵住了。


    小金毛羞愤难当：“爸爸——！”


    “哈哈，Vivi……”布鲁斯边笑便把儿子搂到怀里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一番揉搓下来，他自己的手都变黑了。


    好在维维安的确没有受伤，布鲁斯算是彻底安心，这下他更是笑得有些肆无忌惮。


    “哈哈……”


    维维安：“……”


    他耳朵尖红得滴血，扑上去把脸埋进布鲁斯的怀里，气愤地用头撞了撞布鲁斯的肚子：“不许笑了，不许笑！”


    布鲁斯艰难地收住笑：“好、好吧，带我去看看厨房，我得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维维安哼了一声，但提到厨房又有些心虚，就用手戳了戳布鲁斯，又转到他身后去，推着布鲁斯往前走：“爸爸，你去看吧，我在外面等你。”


    布鲁斯摸了摸儿子的头：“好，那你快去把你的小花脸都洗干净。”


    维维安嗯嗯两声，哒哒哒顺着楼梯上楼回了房间。


    布鲁斯抬脚朝厨房走去，一看到厨房此刻的场面，他就两眼一黑。


    厨房里此刻只有熏黑的墙壁，损毁的锅灶和破烂的烤箱。


    布鲁斯不得不感叹，维维安不愧是他的亲儿子，在对厨房的破坏力这一块真是跟他有的一拼。


    感叹完他就开始头疼，看来他是做不到在阿尔弗雷德在回来之前把一切都完美复原了，只能是尽力补救。


    布鲁斯打了个电话，发挥了一下“钞能力”。


    找好来补救厨房的施工方后，他转身朝楼上走去。


    维维安回到卧室，一进入卫生间看见镜子就知道他亲爱的爸爸为什么会笑得那么大声了。


    因为……说真的，他也挺想笑的。


    维维安对着镜子乐了半天，乐完了才开始清洗他这颗被熏黑的金毛脑袋。


    等他把自己又洗的白白净净出来后，就看到他亲爱的爸爸正坐在他房间里的沙发上看书。


    维维安顶着一颗水淋淋的金毛脑袋又扑向他：“爸爸，厨房还有没有救？”


    布鲁斯把书放到一旁，接住扑在身上的儿子，回道：“勉强可以吧，我找了施工队，但等阿福回来后，他一定能看出厨房和之前的差别。”


    “唉，那没办法咯。”维维安贴着布鲁斯坐下，垂头丧气，“希望阿福不要太快发现我用厨房是在干什么。”


    布鲁斯挑了挑眉，已经猜到他用厨房是干什么。


    他用手帕擦了擦维维安脸上还在滴落的水珠，说：“你是想用厨房亲自给阿福做点什么吃的？”


    “对啊。”维维安捧着脸蛋，认真给布鲁斯谈自己的美好构想，“我想亲手做一个生日蛋糕给阿福，特意在网上找了最简单的蛋糕教程，还请教了柯尔的母亲。”


    “但我没想到实际操作起来还是这么难，明明我都是跟着教程一步步学做的蛋糕啊，怎么就会差点把厨房炸了呢？”


    维维安百思不得其解。


    “爸爸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他看向自己最信任，在他心目中像英雄无所不能的亲爱的布鲁斯爸爸。


    布鲁斯顿了顿，实话实说：“Vivi，你忘了，阿福从来都是禁止我随意进出厨房的。”


    维维安也僵了一下：“哦。”


    父子俩开始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一脉相承的厨房杀手，杀伤力就是这么大。


    气氛寂静了一会儿，维维安看着布鲁斯，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随后有点发亮，他的嗓音里含着不服输的跃跃欲试：“爸爸，要不你和我一起来做蛋糕吧，我们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做的要好吧。”


    布鲁斯：“……”


    他是想拒绝的，可对上维维安那双渴望的亮晶晶的眼睛，他发现自己内心跃跃欲试的冲动也被点燃了。


    关于做蛋糕这件事，他的儿子看起来是不打算放弃了。


    既然如此，他阻止不了的话，那就加入吧。


    布鲁斯与维维安对视，父子俩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坚定的色彩，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在金钱的加持下，施工队修复厨房的速度相当快。


    等他们将厨房修复完好，又替换掉损坏的厨具后，布鲁斯和维维安这对父子发现距离他们的管家回来还有至少三个小时。


    既然还有这么长的时间，那他们为什么不利用起来呢？


    父子俩说干就干起来。


    反正维维安为了这次尝试制作蛋糕，也买了很多蛋糕原料，他们现在有足够的试错成本……呃，只要没有再把厨房炸一次。


    可惜两人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厨艺天赋，短短半小时，他们就从最开始的兴奋，到现在的茫然无措。


    维维安手上和脸上粘的都是面粉，他眼神呆滞地看着碗里乱糟糟不成形的面团，疑惑他和爸爸明明已经按照教程来操作，为什么就是做不到视频里的效果呢？


    “爸爸，我们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吗？”维维安歪着头看向他身旁同样有些呆滞的爸爸。


    布鲁斯沉默了。


    很好的问题，如果不是他回答不上来那就更好了。


    这个时候厨房外传来脚步声，维维安以为是阿尔弗雷德回来了，吓得他抱住比他脸还要大两倍的碗到处找地方想藏起来。


    还好布鲁斯通过脚步声的轻重判断出回来的人不是他们的管家，而是他的二儿子杰森。


    “别急，不是阿福回来了。”布鲁斯抓住急得像无头苍蝇的维维安，“是杰森。”


    维维安这才抱着碗冷静下来看向厨房门口。


    “你们在干什么？”杰森早就听到厨房有动静，但他不确定是谁在厨房，只知道听起来不像是阿尔弗雷德，所以才特意过来看看。


    一来就看到布鲁斯和维维安这父子俩直愣愣地站在厨房里，两人脸上都粘着面粉，维维安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玻璃碗，碗里装着一团看出是什么的……面团？


    维维安看到来人是杰森，一颗心彻底安定下来，玻璃碗也就重新放在了桌子上。


    杰森：“你们把阿福的厨房搞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布鲁斯看着杰森，眼睛亮了亮，他解释道：“杰森，我和Vivi想尝试给阿福做一个生日蛋糕，我觉得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维维安和杰森同时看向布鲁斯：“诶？”


    杰森皱起眉：“但是我也不会做蛋糕。”


    维维安有点不想让杰森加入，所以鼓了鼓脸蛋，嘟囔：“对啊，他也不会的。”


    布鲁斯微笑着说：“我知道你不会，可你们不觉得三个人一起学习做蛋糕效率会更高吗？”


    维维安瞬间想到“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于是他想要给老管家做一个完美的生日蛋糕的念头，压倒了对杰森的那点芥蒂。


    维维安也期盼地看向杰森：“呃、我觉得爸爸说的有道理。”


    布鲁斯：“杰森，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


    杰森被两双相似的蓝眼睛注视着，耳根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他没回答，但是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他走进厨房，接过了维维安放在桌子上的玻璃碗。


    韦恩家的“三个臭皮匠”正式开干。


    ……


    阿尔弗雷德完成自己的采买，回到韦恩庄园，进入厨房后，他敏锐地察觉到厨房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他看向挂在厨房内墙上的那块小小牌子，决定是时候再把它挂到厨房门口了。


    第二天布鲁斯来到餐厅就看到了挂在厨房门口的木牌，上面写着布鲁斯·韦恩和安托万禁止随意进入厨房。


    布鲁斯：“……”


    他看向餐桌上两个装傻充愣的儿子，作为老蝠亲默默替他们把黑锅都抗下了。


    终于，8月16号这一天到来了。


    阿尔弗雷德看着被布鲁斯、维维安和杰森三个孩子推出来的生日蛋糕，这些天心中的疑虑总算破解了。


    “原来不止是老爷一个人，还有维维安少爷和杰森少爷的参与。”阿尔弗雷德笑着说。


    维维安欢快地跑到老管家身边，俏皮地眨眨眼说：“对啊，是我们三个人一起亲手做的生日蛋糕，阿福，一定好好尝尝。”


    阿尔弗雷德眼眸温和：“我很荣幸，少爷们。”


    他缓步走到孩子们亲手为他做的生日蛋糕前，对着蛋糕许下愿望，又在他们的注视下拿起蛋糕刀切下。


    在品尝了一口后，他毫不吝啬地给出了最好的评价。


    阿尔弗雷德：“我敢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三个臭皮匠”紧张的表情立刻化作了兴奋。


    只有迪克看着这和谐的气氛，发出了一点不和谐的声音：“诶，你们怎么不带我一起呢？”


    第99章


    迪克感觉自己有被排挤到, 可惜人不在哥谭的他好像都没有资格谴责布鲁斯和他的两个兄弟。


    何况他现在还在关注一个问题。


    ——维维安什么时候跟杰森的关系这么好了？


    他们竟然还能一起合作给阿尔弗雷德制作蛋糕。


    迪克脑袋有些恍惚，他瞄了眼维维安，又瞄了眼杰森,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与欣慰。


    他们家这只嫉妒心旺盛的小金毛是终于长大了吗？


    现在都能成熟地看待他的兄弟，并和他的兄弟友好相处。


    迪克忍不住回忆起过往，记忆中过去那个只对他呲出小尖牙的金毛崽崽，和现在这只多少稳重一点儿的小金毛对比起来，多少让他有些感慨。


    但这个时候，他们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开口了，在吃完这份包含着孩子们心意的蛋糕, 他放下叉子，沉淀着丰富阅历和智慧的眼眸看向家里唯一的金发男孩, 轻声说：“维维安少爷，我想那个给我的厨房来了一次翻修的人就是你，是么？”


    维维安尴尬地挠了挠头, 腆着脸凑到阿尔弗雷德身边, 软声撒娇的语气：“阿福, 被你猜到啦，我知道错了嘛，这只是一个意外。”


    阿尔弗雷德叹气：“少爷，厨房被损毁只是小事，但如果你受伤了, 那就是大事，这很危险。”


    “所以我就把爸爸拉上了。”维维安的小模样看起来还挺骄傲, 只有说到后半句时态度又变得别扭起来，“当然啦，爸爸加上我也搞不定, 所以爸爸只好又找上了陶德……其实，这个蛋糕很大一部分是陶德的功劳，我和爸爸最大的功劳——可、可能是清洗水果，还有装饰蛋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和爸爸两个人要是参与的过多，反而对整个制作蛋糕的工程有所不利。


    在多次失败后，杰森完全认清了这对父子的厨艺究竟有多么糟糕，于是坚决不肯再将核心的工程交给父子俩，只把一些不重要的边角料工作交给两人。


    维维安本人对整个蛋糕发挥的最大功劳，就是利用他画画的天赋，最后用奶油装裱了一个漂亮的蛋糕。


    因而维维安说的都是实话，他可不屑于去抢杰森的功劳。


    但他最后这句话把阿尔弗雷德逗笑了，抬起头摸了摸男孩软软的金发，夸道：“蛋糕上的水果很甜，蛋糕做的也很漂亮，我很高兴维维安少爷你对自己的安全有考虑。”


    不过夸奖结束，阿尔弗雷德还得给出合适的警告提醒：“但是，维维安少爷，你恐怕要荣幸和你的父亲一起登上厨房门口的小木牌了。”


    维维安：“……”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到挂在厨房门口的小木牌上，浅金色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维维安抿着唇犹豫了一两秒，才好似不介意地大方说：“没问题，阿福，我向你保证我会遵守的。”


    于是这个完美的为韦恩家最重要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庆贺的生日宴，最后以维维安荣幸与他亲爱的爸爸登上同一块光荣榜而结束。


    光荣榜上的名字还是维维安亲手写上去的。


    写的时候他还觉得不好意思，可写完后，维维安叉腰看着这块木牌上的两个名字，又觉得很满意。


    果然他才是这个家里爸爸最亲近的孩子，维维安笑得很骄傲，骄傲中还带着点挑衅地看向杰森。


    杰森最近占用了布鲁斯很多时间，因为成为新任罗宾的他需要接受训练，也需要学习更多的知识，这自然不可避免地要消耗更多布鲁斯的时间。


    但维维安并不清楚这一点，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杰森的到来分走了爸爸布鲁斯身上原本属于他的那一部分陪伴时间。


    维维安很不高兴，可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任性的三岁小孩了，他学会了理智地思考，学会了冷静地处理自己的不满的情绪。


    ……他至少不会再干出找家孤儿院把杰森也骗进去扔掉的操作。


    所以他时不时一点得意地对杰森的挑衅，不止是布鲁斯，连杰森本人都没有太过放在眼里……太过——


    好吧，他其实是有点介意的。


    不是介意维维安的幼稚的行为，而是……他不喜欢这种好像他的到来抢走了维维安父亲的感觉。


    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小偷，尽管他的确有过偷盗的行为，但他不会去偷别人的父亲……哪怕布鲁斯强调过他现在也是他的家人、他的父亲了。


    但杰森就是该死的不喜欢这种感觉。


    维维安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格格不入，他的到来就像是突兀地落在这块上好的布料上一根尖刺，是需要被拔去的存在。


    除了布鲁斯作为蝙蝠侠需要他来承担一个助手的身份，除了阿尔弗雷德习惯性地照顾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杰森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根尖刺就要被拔掉。


    有可能就在不久的将来。


    谁知道呢？


    他是会离开的，就像迪克一样，杰森想。


    关于杰森的心理变化，维维安不得而知，他只是一如既往地爱吃醋而已。


    别忘了，他可是只嫉妒心很旺盛的小金毛。


    迪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当然不会知道杰森细腻、复杂又敏感的内心活动。


    可这不妨碍他看出一个事实，那就是——


    好吧，他怎么会天真地以为长大一点的小金毛就能摆脱那与生俱来般的旺盛嫉妒心呢？


    迪克都无奈了。


    单独和他的导师在一起的时候，迪克忍不住对布鲁斯提到这个问题。


    “你最近有没有关注维维安和杰森之间的问题？”迪克问。


    他是作为大哥带着对两个弟弟的关心在提醒布鲁斯，他踩过的坑没必要再在这个家里出现一遍。


    布鲁斯比他更无奈：“我在尽量平衡自己的时间，也在关注Vivi对待杰森的态度。”


    不过他看起来还算乐观：“Vivi已经十一岁了，他现在知道分寸，过去的事不会再发生，随着时间推移，他对杰森的感情也会慢慢加深，就像他对待你一样。像这次他们一起合作给阿福制作生日蛋糕，总体来说，过程很融洽。”


    迪克仔细想了想，觉得布鲁斯说的也没错。


    以他和维维安现在的兄弟关系来说，他可以直说，维维安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喜欢口是心非的傲娇弟弟。


    虽然在维维安心中最重要的人肯定还是布鲁斯和阿福，但他同样也是维维安不可缺少的家人。


    迪克想到维维安今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竟然是他去年某次随口说想要的一款限量版音乐实体唱片。


    他说过一次后，因为没能买到这款唱片，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但他没想到维维安竟然一直记得，还买下了一张唱片送给他作为生日礼物。


    迪克记得他收到礼物的时候还在学校，拆开发现是这张限量版唱片，包装盒上还写着维维安亲手写给他的生日祝福。


    当场他就鸽了少年泰坦们的聚会回了哥谭，骑着他的哈雷轰隆隆直奔韦恩庄园。


    找到维维安的第一时间，就把他可爱的金毛弟弟抱起来转了个几个圈。


    虽然这么干很明显要被小金毛气恼地啪叽啪叽拍打两下脑袋，但这完全不影响迪克的好心情。


    收到弟弟用心的礼物实在让他太开心了，以至于在哥谭三月的料峭寒风里，他就算仅穿着一件T恤加外套，身体也激动得发热。


    回到现在，在听过布鲁斯的分析后，迪克也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过度了。


    他松了口气，看向他的养父忍不住玩笑道：“布鲁斯，多亏你汲取了经验教训。”


    布鲁斯也看向他，玩笑道：“那么也多亏你提供的宝贵的经验教训。”


    两人彼此对视，蓝色的眼眸中都溢出笑意，顿时笑作一团。


    ……


    同样是两人，此时在走廊上相互碰见的维维安和杰森，彼此的眼神不太自然地接触了一秒，然后就各自生疏地侧开身体，从不同的方向分别错开。


    空气沉默的仿佛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被听见，两人之间别扭的氛围任谁都能看出来，包括他们彼此。


    不过他们谁都没有要去缓和这份别扭关系的想法。


    杰森尤其如此。


    他毕竟不是愿意妥协、愿意敞开心扉、甚至愿意等待的迪克。


    敏感、多思和别扭本来就是他的底色，杰森或许意识到了，也或许没有。


    但总之，他没有要改变自己的想法。


    维维安也没有改变与妥协的想法，他承认杰森已经是他的兄弟，和他隐隐还有些排斥杰森并不冲突。


    作为一个一直都是被呵护、宠爱着长大的孩子，如果说他曾有过对谁妥协，仔细想来，那他也只有对他的爸爸妥协过——恰好就是关于他有了两个兄弟这件事上。


    这是维维安为数不多的妥协，只为了不让他最爱的爸爸苦恼烦闷。


    当然，他也承认，随着时间推移，他真的有把迪克当做哥哥看待，毕竟迪克对他很好，维维安不会忽略这种好。


    但倘若要他和杰森也建立起与迪克相同的关系，正如布鲁斯所说，他还需要时间。


    只是彼时这个家中所有人都不明白，时间是最残忍的存在。


    ——所有美好的期盼总在“时不待我”中被粉碎。


    第100章


    维维安无所事事地睁着眼睛凝视黑暗, 蓝色的眼珠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都变得黑沉。


    偶尔他能感觉到有液体渗入他的眼眶里，然后他会觉得眼睛发疼，会忍不住眨眼去遏制那明显带着腥锈味液体进入他的眼睛。


    但眨眼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必须保证自己的眼皮在耷拉下来后，还能再次睁开。


    倘若他的眼睛一闭上就再也睁不开，那他坚持到现在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可这的确很难。


    每一次强行睁开眼，对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身体疼痛到极致，神经就麻木了。


    但这不代表疼痛消失。


    他的每一个平常细微的举动——眨眼、呼吸都会促使他的疼痛神经变得比从前敏感，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被敲击过的那股钻心刺骨的疼痛几乎让他想放弃求生。


    他只能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催发疼痛信号的神经大脑, 去挖掘自己记忆体海绵，试图用回忆来装填他被疼痛占据的大脑。


    他在回忆哥谭每个为数不多阳光灿烂的晴朗天空, 韦恩庄园那棵由他亲手种下的圣诞树，阿尔弗雷德烤箱中刚刚出炉的小甜饼的香甜，迪克送给他的那本始终摆放在他床头的立体书, 杰森倔强敏感的蓝眼睛, 以及爸爸温暖而宽阔的怀抱。


    维维安必须要回忆这些东西, 他想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他在黑暗的环境中早已失去了对时间的精准感知。


    他只能感受到，他越来越无力睁开自己的眼睛, 于是他让自己不再眨眼，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蓝眼睛死死凝视着黑暗, 像试图从中抓住什么，哪怕是一点灰尘也好。


    可他什么也抓不住，他的眼睛也再也支撑不住。


    当眼皮无法克制地耷拉下去时, 维维安猜测自己这一次大概再也无法睁开眼了。


    于是像每个濒死之人一样，走马灯在他脑中播放，他开始回想，自己为什么濒临死境。


    一切的起点，似乎该从他自噩梦中惊醒。


    又似乎该从他发现了那张模糊不清的纸条开始——


    “S”的后面是一团污渍，这个名字无法再被辨认，但他们都找到了那三个名字，于是分头登上了前往不同国家的飞机。


    ——一架前往以色列，一架前往埃塞俄比亚。


    在登上那架飞机后，维维安好像听见了来自遥远时间线外，一根撬棍在地面拖拽时发出的刺耳嗡鸣。


    命运的莫比乌斯环就此转动。


    *


    告别动物园的研究员后，维维安背着书包离开这家非盈利私人动物园。


    这家私人动物园是布鲁斯给他的十二岁生日礼物，动物园并不对外盈利，只专注于繁育濒危珍稀动物。


    维维安很喜欢这个礼物。


    这里吸纳了众多动物和生态环境学专家，他们所具备的专业知识让维维安完全沉浸在了这片广阔的知识海洋里。


    因此，自从放了暑假后，他几乎每天都会来到这家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私人动物园跟这些专业的研究人员学习。


    今天也是充实的一天学习生涯。


    负责繁育奥里诺科鳄的研究人员告诉他，他们有了新的突破。


    这是今天的好消息，维维安得知后很开心。


    但他今天离开动物园时的表情看不出有多轻松，反而一脸的忧心忡忡，以至于他走在路上最后撞到了人。


    被他撞到的人，拿在手里的资料散落一地。


    维维安回过神就立刻跟人道歉，并且迅速地弯腰捡起地上的资料，打算递还给这位倒霉地被他撞到的人。


    一系列动作完成，他把从地上捡起来的资料递给这位倒霉路人。


    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毫无杂质的蓝眼睛，维维安意外地发现这个人有些眼熟。


    黑发蓝眼，五官俊逸，比他稍大一两岁的模样。


    身上的衣服是手工定制的，只服务于哥谭上流阶层的高级设计师。


    维维安心中有了答案，这个不小心被他撞到的少年应该也是哥谭的某个富家公子，他或许在什么宴会上见过这个人。


    但由于他实在不太爱接触哥谭上流阶层的同龄人——大概他好几次参加宴会，都在宴会见过这些人高高在上、傲慢自大、张口闭口看不起哥谭普通人的丑恶嘴脸，包括他们的父母长辈也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因而他从不与这些同龄人玩耍交好。


    于是放到现在，就是他觉得眼前的少年很眼熟，可就是死活想不起来少年是哪个家族的。


    维维安只好尴尬地冲面前这个黑发蓝眼的倒霉蛋笑了笑，又说句对不起。


    在倒霉蛋接过自己的资料后，维维安就打算撤了，反正他也没有和面前这个人交谈接触的念头。


    但他刚刚抬脚准备离开，倒霉蛋就叫住了他，声音很好听，态度也很友好礼貌。


    “我认得你，维维安，我是德雷克家的提摩西·德雷克，在上次的慈善晚宴上，我见过你。”提姆说，“当然，事实上，我在很多次宴会上都见过你，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和你交谈。”


    维维安脚步顿住，眨了眨眼：“哦，你好，提摩西，抱歉刚刚撞到你了。”


    提摩西的态度让维维安不能以无礼地无视对方，于是他也只好停下来不尴不尬地回应提摩西的话。


    好在提摩西看起来很善解人意，他笑了笑，随口又说了几句想和他友好往来的话，就没有再继续打扰他了。


    维维安看着提摩西离开的背影，缓缓舒了口气。


    他不习惯和他同阶层的同龄人打交道，因为他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别有目的。


    这个提摩西看上去好像只是想跟他友好交往，但谁知道他心底藏着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呢？


    维维安转身离开，把遇到提摩西·德雷克一事抛之脑后，也一并把这段还没萌芽的小小友谊抛在身后。


    他不缺朋友，尤其不缺要好的朋友，所以并不打算让自己的社交圈变得太过复杂功利。


    不过这个小插曲，倒是让维维安原本忧心忡忡的一件事看到了解决的苗头。


    杰森的生日快到了，他就是在苦恼要给杰森送什么生日礼物，刚刚他不小心瞄到了提摩西手上那份资料的内容，是关于智能机器人的研发。


    维维安一下子豁然开朗，心里已经想好了要给杰森送生日礼物——


    他可以做一个有十几种朗读声线，导入大量经典文学名著，能够流利对话的智能小机器人，只有巴掌大的那种。


    ——这个小玩意儿制作起来可比进厨房做饭简单。


    维维安踌躇满志，一回到家就开始去自己的专属机械实验室捣鼓这个小玩意儿。


    半个月后，他做好了小机器人，杰森的生日也到了。


    维维安照例别别扭扭地把这份生日礼物送给杰森——指他不会当面送，而是起个大早，把礼物盒放到杰森的卧室门前，等杰森起床出门就能看到这个礼物。


    总算把这个暑假最重要的心事了结，维维安整个人都放轻松了，他终于可以开始尽情享受他的假期生活。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事与愿违。


    争吵、隔阂、矛盾……


    在父子间爆发。


    当然，这对父子不是维维安和他亲爱的爸爸布鲁斯。


    但他亲爱的爸爸也的确是矛盾中的一员，因为爆发冲突父子的是杰森和布鲁斯。


    他们虽然没有在维维安面前直接争吵冲突，可那股发生争吵后，彼此互不退让的僵持氛围却被维维安敏锐地捕捉到了。


    维维安发现的第一时间就狠狠皱起了眉，他有种往事重现的感觉。


    怎么他的便宜二哥到了叛逆期，也跟他的便宜大哥一样，要和他亲爱的爸爸发生争吵，然后把家里的环境搞得这么憋闷窒息？


    这合理吗？


    他爸爸那么好，是全世界最好的父亲，都这样了，他的两个便宜哥哥怎么就还能和他的爸爸产生矛盾呢？


    完全偏心眼的小金毛不讲道理的想。


    于是维维安打算采取行动。


    还是老一套的行动，他当初对待迪克的那一套。


    但杰森和迪克的性格并不相同，他们不同的人生经历铸就了他们不同的性格，与对待维维安的包容程度。


    维维安选在与杰森谈一谈的这一天，恰好就是布鲁斯决定停止杰森继续参与罗宾工作的这一天。


    “杰森，你的内心在愤怒，这使你无法冷静地再对待我们的工作，你变得鲁莽、焦躁，我认为你有必要让你的大脑冷静一段时间。”布鲁斯认真地说，“你需要帮助，我可以做那个和你谈一谈的人。”


    杰森的确变得很暴躁，他完全无视了布鲁斯的诚恳地请求交谈的举动，因为此时在他眼里，他能看到的只有布鲁斯以一个独裁.者的身份，丝毫没有顾及他的感受而强行解除了他作为的罗宾资格。


    “见鬼的谈一谈，你去和别人谈吧！”杰森愤怒地摔门离去，“最好去和你的捧在手心里的小儿子谈，他一定最愿意任何事都听从你的要求！”


    他回到房间，把自己一个人闷在被子里，默默忍受着这份愤怒、委屈与痛楚。


    他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他意识到在这个家他其实毫无立足之地，尤其在失去了罗宾的身份后。


    杰森猛地掀开被子起身，他决定出去走走，最好回到他从前生活的地方走一走。


    ——那里才是他的家。


    然而比他踏出门的脚步先响起的是敲门声，没什么规律的敲门声，轻重不一，间隔不定，似乎含着些说不出的犹豫。


    敲门的人一定不是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


    那会是谁？


    杰森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他打开门，首先看到的是一头璀璨的金发。


    是维维安，他的养父心爱的小儿子。


    杰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有什么事吗？”


    维维安的目光在杰森烦躁的眉眼上走了两圈，忐忑的心一下子就定了，就像他当初和迪克谈一谈那样，他也用同样的态度、同样的方式对杰森也谈一谈。


    “陶德，你和爸爸闹矛盾了吗？”维维安开口问。


    杰森冷冷地皱起眉：“这跟你没关系。”


    维维安察觉到有些不对，他和迪克好像不是这样的发展。


    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他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说下去。


    还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他的爸爸很好、很开明，只要把话说开了，好好谈一谈，有错就道歉，这么一来矛盾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维维安说话的语气轻轻松松，他并不知道杰森和布鲁斯到底因何争吵。


    可仔细想一想，普通父子间能有什么天大的、了不得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呢？


    维维安自然不觉得有什么矛盾是说不开的。


    杰森静静地听完维维安谈一谈的话，心中陡然升起的不止是愤怒，还有一股不屑与冷嘲。


    “维维安小少爷，你高高在上谈论的一切前提都是因为布鲁斯是你的父亲。”杰森的蓝眸中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讥讽，他嘲弄道，“但这一套放在我身上是行不通的。你清楚是什么原因，你不一直都希望我不再占据你的父亲的时间吗？”


    维维安迟钝地眨了眨眼，他像是没能反应过来杰森的话是在冷嘲他一样，于是立在原地像一尊漂亮的人偶似的久久回不过神。


    直到杰森绕开他径直离去，维维安才终于回过神。


    他望着杰森离去的背影，眼睛慢慢睁大，脸上的不可置信最终都化作了难言的愤怒。


    维维安喘着气，胸口气得不停上下起伏，最后一句他几乎从不说的脏话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被吐出。


    “Fuck！见鬼的杰森·陶德！”


    维维安气到口不择言，脑子发昏。


    他暗暗下定决心，再也不要把自己任何的一点好心浪费在杰森·陶德这个混蛋身上。


    维维安踩着重重的步子，同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说到做到，别管杰森之后去了哪儿，在不在家，还会不会回来，他都一概不关注。


    因为这件事，他甚至还不讲道理的迁怒了迪克。


    以至于迪克周末回家发现维维安冷脸对他时，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自己什么惹怒了他这个脾气娇纵的弟弟。


    不过很快迪克就没有时间再思考这样微不足道的小问题了，他收到了远在哥谭之外的布鲁斯的消息，一个噩梦般的消息。


    ——杰森被小丑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