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霍金斯小镇的夏天总是阳光明媚、天气晴朗, 与夏季也潮湿多雨的哥谭截然相反。


    但不知道是不是维维安这个哥谭人的影响力太大，在他抵达霍金斯后不久，霍金斯就开始下雨了。


    他们一行人只好待在迈克的家的地下室里等雨停。


    好在他们本就是来玩游戏的, 漫长的时光只需要几轮游戏就能消耗掉。


    威尔是DM，他正在叙述剧情，引导玩家扮演的角色。


    他的叙述富有情感，语气抑扬顿挫，玩家的情绪很容易就会被他带入其中……至少维维安是这样的。


    “僵尸朝你们袭来。”威尔分别对迈克和维维安说，“你的胳膊受到了七点伤害，你的腿受到了六点伤害。”


    维维安神色专注, 立刻带入剧情，一脸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腿：“可恶！难道我就要这么被打败了吗？不, 我不甘心！”


    迈克却只是僵硬地附和威尔的话，直白的语气听起来很像是在棒读，卢卡斯都被他逗笑了。


    威尔的表情凝滞了一下, 眼神黯淡了几分, 但他没有和迈克计较, 而是继续做好DM的职责，他把目光转向卢卡斯：“卢卡斯长官，僵尸群在咆哮，你是要反击还是逃跑？”


    卢卡斯僵住了，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维维安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迈克和卢卡斯都心不在焉的，好像不太想参与游戏。


    他的眼神闪了闪, 目光在迈克和卢卡斯的脸上徘徊，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


    闷热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滞, 迈克和卢卡斯的关注点明显被电话彻底吸引。


    维维安不知道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他的关注点都放在威尔身上了。


    威尔因为这通电话变得很激动，他站起身，语气激昂：“NO，这是陷阱，不准接！”


    迈克和卢卡斯却没有在意他的阻止，纷纷起身抢着去接这通电话。


    迈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却不是他期待的人。


    “是电话推销。”迈克失落地说。


    卢卡斯叹气：“也许我们应该主动给她们打电话。”


    两个男孩就应不应该给女孩们打电话讨论起来，威尔不满地插入，他想把迈克和卢卡斯重新拉回到游戏上来。


    但此刻因为十一而烦躁的迈克失去了耐心，他敷衍般地将游戏的结局告诉威尔，生硬的语气里满是不耐。


    维维安在一旁，原本想着说些什么话来缓和气氛，听了迈克这番话，立刻皱紧了眉。


    迈克的态度太糟糕了，维维安都感到不喜欢，又何况是这些天的不满和怨气已经积累到顶点的威尔。


    威尔彻底爆发了，他扔下头顶的帽子，脱了游戏着装，怒色冲冲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迈克，你太过分了。”维维安提醒道。


    迈克自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么做不应该，于是立刻缓了语气对威尔说，他们可以继续游戏。


    威尔却已经不再接受了，积压已久的怒气此刻尽数爆发，他推开劝阻的迈克和卢卡斯：“让开，我要回家。”


    “等等，威尔。”迈克只能追上去，因为外面还在下雨。


    迈克家的地下室就只剩下卢卡斯和维维安两个人，他们面面相觑，最后是维维安先不高兴地撇开头。


    他拎起书包往外走，从卢卡斯身边经过时还不忘说：“你们真的很过分，难怪女孩们不理你们了。”


    卢卡斯：“……”


    此时迈克家门口，迈克正与威尔发生争吵。


    多日来的不满都被威尔在这一刻发泄而出，迈克最开始还在道歉，但到后面也渐渐起了些怒气。


    尤其在威尔提到十一之后，他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句话。


    威尔顿住了，表情变得僵硬。


    迈克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了，只好再度缓和语气，但他已经不能再像之前好脾气地对威尔道歉了，于是他说：“难道我们要一直待在我家的地下室，玩一辈子游戏吗？”


    威尔愣了愣，错愕地点点头：“是。”


    说完，他不再理会迈克，骑上自行车冲入淅淅沥沥的雨幕中。


    迈克无可奈何地看着威尔在身影在雨中远去。


    但事情还没结束，维维安从他身后走出，面色冷淡地推出自己的自行车。


    “不是吧，维维安，你也要冒着雨走？”迈克难以置信地说。


    维维安一步跨上自行车，单脚撑在地面，偏头看向迈克：“我不想和两个自大狂待在一起。”


    说完，他也不待迈克反驳，便顶着书包，骑着自行车驶入雨中。


    卢卡斯追上来恰好看到这一幕，他喃喃着说：“天，韦恩先生不会追杀我们吧？”


    迈克烦躁地扔下他独自回了地下室，他搞不清为什么最后会弄成这样，就像他不清楚自己和十一是为什么吵架。


    霍金斯的雨下个不停。


    书包的遮挡根本没用，还会滑下来遮挡视线，维维安浑身都已经淋湿了，也不差头上那一点，他把书包拿下来挂在自行车，而后冒雨加快速度追赶威尔。


    好在威尔因为心情不好，骑得很慢，维维安很快便追上他了。


    两人一碰面，本来是想来安慰威尔的维维安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威尔则是诧异地看着维维安：“还在下雨，你怎么就离开了？”


    维维安一张嘴，雨就飘进他嘴里了，但他没在意，反正现在他浑身上下都是雨水，“你不是也冒雨离开了？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走吧，我们可是朋友。”


    威尔心一暖，他快速说：“前面有家杂货店，我们去避雨。”


    “好。”维维安点头。


    两人于是骑着自行车加快速度，带起的风夹着微凉的雨水扑簌簌打在他们的脸上，但他们都无暇顾及，只一门心思朝着杂货店前进。


    终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杂货店。


    店里只有老板在守着，他认出了威尔，“嘿，威尔，怎么下雨天你还待在外面？乔伊丝不会担心吗？你身边的那个金发小子是你的朋友？他不是我们镇上的孩子吧。”


    老板有点话痨，一边起身去给这两个男孩拿干毛巾，一边絮絮叨叨地问。


    威尔向来话少，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也显得比较腼腆，所以老板的问题都是维维安在回答，他接过老板递来的干毛巾和一杯热腾腾的可可，流利地回道：“谢谢。我们都忘带伞了。我是从哥谭来的，我和威尔是朋友。”


    老板感叹了一声：“哇哦，哥谭这个地方……”


    “我从小在哥谭长大。”维维安捧着热可可，一副很乖巧的模样，湿漉漉的金发贴在白皙漂亮的脸蛋上，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水润剔透，他看起来有些像只可怜的、被雨淋湿、无家可归的小狗。


    老板的心软了一下，改口：“哥谭，好地方。”


    维维安差点没憋住笑，好在他也清楚哥谭在外地人眼中的口碑，所以他找补了一下：“幸好哥谭还有韦恩和蝙蝠侠在，这是哥谭人常说的话。”


    老板赞成地点点头：“听说韦恩集团的老板因为总在搞慈善救济哥谭的贫民，经常被人骂他是红色韦恩。”


    维维安这次是真憋不住笑了，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红色挺好的，很喜庆的颜色，我喜欢。”


    杂货店老板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了解到布鲁斯·韦恩就是以花花公子和慈善家的身份出名，前者他吃过瓜后基本就忘了，但后者却给他留下了还算深刻的印象。


    “韦恩这样的有钱人多一些也没什么不好。”老板感叹。


    末了，他又开始兴奋地和维维安聊起关于蝙蝠侠的传说：“孩子，你告诉我，蝙蝠侠真的是蝙蝠妖怪吗？他不是人类对吗？他会像蝙蝠一样吸血吗？”


    维维安抿了口热可可，沉思：“事实上，即便是哥谭人，也并不了解蝙蝠侠。”


    “要知道在隔壁大都会的超人有数不清的高清照片被上传到网上的情况下，网上关于蝙蝠侠的照片还是只有几张模糊的残影，这足以说明蝙蝠侠的神秘。”维维安说，“何况，蝙蝠侠可不像超人那么好说话，他不会给别人签名的。”


    而众所周知，超人甚至愿意与人们一起合影。


    老板了然了，知道就连哥谭人都摸不清蝙蝠侠到底是什么，他心中诡异地产生了一丝满足感，看来哥谭人吃的也就这样嘛。


    老板打了个哈欠，拍拍脑袋起身：“下雨天借你们躲雨，作为回报，两个小子，你们帮我看一会儿店铺，我去后面睡一会儿。”


    实际上，下雨天基本不会有人上门来买东西，老板只是善解人意地给两个青春期的小少年留一个能说话的空间。


    维维安笑眯眯地点头：“没问题。”


    一直旁听的威尔此刻也乖巧地点头回道：“好的，威廉大叔。”


    老板去了后面的休息室，前面的小杂货店里就只剩下维维安和威尔两个人，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他们都只能听到外面的雨声。


    维维安用手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盯着玻璃窗里威尔沉静中带着忧郁的模样，一时间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安慰威尔。


    他听到了威尔和迈克的争执，但对他们争吵的原因还一知半解，因而此刻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来安慰威尔。


    威尔盯着手中冒着腾腾热气的可可，眼中的情绪被完全掩盖起来，维维安只能看到灰暗天色下，他的半张脸。


    这么一看，威尔脸上的忧郁不安愈加浓重了。


    维维安眼中升起担忧，威尔却在他之前开口了。


    “维维安，你听见了对吗？”


    维维安老实地问：“你是说哪一句？”


    威尔咬了咬唇，犹豫中抬头看向维维安。


    大概是维维安眼中的担忧太过纯粹，又或者是维维安身上本来就有一种让他想要倾诉的气质。


    但总之，威尔的目光转向坚定，他坦言道：“迈克说我不喜欢女孩。”


    “哦。”维维安愣了一下，“我也不喜欢女孩呀。”


    他可不像迈克和卢卡斯那样，他还没有喜欢的女孩，也没有想恋爱的冲动，他觉得这没什么好在意的，威尔只是不想和女孩谈恋爱而已。


    见他没意识到，威尔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女孩。”


    维维安这回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


    威尔看向玻璃窗外被雨模糊掉的霍金斯，喃喃地说：“我只喜欢和你们待在一起。”


    维维安似懂非懂地：“那……挺好的，男生一般都是跟男生交朋友……”


    威尔低沉的目光看向他。


    维维安的话卡了一下，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所以你是想像迈克他们和女孩在一起那样，和男孩在一起？”


    威尔不说话，只是又把目光转向了窗外的雨。


    维维安也顾不得乱糟糟的思绪了，他急忙开口：“我觉得都是一样的。”


    威尔脸上的忧郁并没有随着维维安的开导消失。


    最后，霍金斯的这场雨一直下到了天黑，他们各自打电话叫了家长来接他们回家。


    维维安回到别墅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就抱着枕头一脸愁闷地去找布鲁斯了。


    布鲁斯不久前才检查过霍金斯地下世界的封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实验室之下的封印没有问题，但他却还是直觉霍金斯有哪里不对劲。


    他原本还要继续调查，但眼看天黑了，维维安还没有回来，才先去把维维安接回来。


    在杂货店一碰面，布鲁斯就知道维维安有烦恼，所以回到别墅后，他也没有急着去工作，而是等着儿子来找他倾诉烦恼。


    维维安抱着枕头爬上床，盘腿坐着，手支着下颌，一脸苦恼又困惑地看向靠坐在床上的布鲁斯，“爸爸，我有问题想问你。”


    布鲁斯收起手中的书，认真地看着维维安：“好。”


    维维安小小地吸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布鲁斯：嗯？以这种句式开头通常说的都是自己的事情。


    看来维维安今天要问的问题对他自己来说可能有些不好意思。


    布鲁斯神色不变，继续认真听维维安倾诉。


    维维安继续说：“他不喜欢女孩，他发现自己喜欢男孩……爸爸，男孩也可以喜欢男孩吗？”


    布鲁斯：？？？


    谁？是维维安喜欢上了哪个男孩，还是哪个男孩给维维安告白了？


    布·AKA蝙蝠侠·鲁·老父亲·斯要炸了！


    第132章


    布鲁斯多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 维维安说的的确是朋友的事，是他想的太多了。


    好在维维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老父亲的形象还是维持住了。


    但关于维维安提出的问题, 布鲁斯看着疑惑又好奇的男孩，认真地对他解释：“如果你的朋友为此感到苦恼，你可以告诉他，爱和性别无关。”


    维维安抱着枕头，若有所思。


    ……


    深夜，霍金斯的暴雨仍然没有停歇，睡梦中, 布鲁斯被紧急求助的通讯惊醒。


    他立刻睁开眼，迅速起身, 没有吵醒睡在他身旁的维维安。


    布鲁斯查看求助的来源，是他在霍金斯的重点监视对象，超能力女孩十一。


    紧随而来的还有另一则求助信息, 来自维维安的朋友威尔, 上面只有一句话：[它回来了。]


    *


    第二天, 霍金斯的雨终于停了。


    霍金斯小镇雨后的空气与哥谭不同，虽然同样潮湿，吸入肺里却只感觉清新爽利，好像肺里的杂质都被净化了，完全不同于哥谭那种潮湿中, 又夹杂着霉菌味与铁锈腥味的感觉。


    来到霍金斯后，维维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顺畅了很多, 身体也仿佛变得轻盈。


    今天天气晴朗，蓝天白云，维维安打算出门再去找威尔, 但布鲁斯却告诉他，杰森的机票改签了，他们得提前回哥谭。


    “那好吧。”维维安只好给威尔打电话，告诉他自己要提前回哥谭的事。


    电话里威尔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真，但他的情绪似乎已经比昨天好了很多，维维安甚至听见背景音里有迈克和十一的声音，看来威尔和他们已经和好了。


    “没关系，我很好。”威尔说，“迈克……迈克和卢卡斯现在都在我家，我们在、在商量去哪儿玩。”


    维维安放下心，有点遗憾地说：“可惜我要回哥谭了。”


    威尔：“等你下次有时间再来。”


    最好是他们已经把那个怪物给收拾掉了再来。


    维维安：“好吧，只能这样了。”


    挂断电话，维维安看向布鲁斯。


    布鲁斯揉了揉他的头，说：“走吧，下次有时间爸爸再陪你来。”


    但前提是他把霍金斯的怪物给解决了。


    维维安心情放松了点，希望他回去之后，改签机票要提前离开的杰森没有忘记给他准备礼物，否则他会生气的。


    好在杰森的确没有忘记，虽然收到布鲁斯的消息后，时间变得很匆忙，但他要给维维安的礼物其实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因而等维维安一回来，杰森就把礼物给了维维安，是一个超大的玩偶。


    维维安看着玩偶，觉得玩偶的造型很眼熟，他想了一下，回忆起这个玩偶就是他曾经喜欢的动画角色，他就是为了这个动画玩偶才用自己的蓝宝石胸针和杰森做了交易。


    “怎么样，这个礼物可以吗？”杰森的表情看着又酷又拽，其实眼里藏着的忐忑。


    维维安整个人都快埋在玩偶里了，他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喜欢！”


    小金毛还是很坦诚的，喜欢就是喜欢，不会别扭地藏着掖着。


    杰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伸手把埋在玩偶里的维维安拎出来，“别埋在里面，你喘得上气吗？”


    维维安抬起头，脸蛋粉红，有点像水蜜桃。


    杰森看在眼里想伸手捏一捏，他这么想，也就真的伸手捏住了。


    被捏脸的维维安：“……”


    注意到维维安的眼睛开始有小火苗聚集，杰森轻咳一声，放开手，若无其事地挥挥手：“走了。”


    一直看兄弟俩闹腾的布鲁斯这才上前给了杰森一个拥抱：“杰森，一切顺利，有事记得联系我。”


    “知道了。”杰森嘟囔着，等布鲁斯松开他后，他就径直朝登机通道走去。


    维维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感觉有点失落，杰森和迪克都不在家了。


    他看向身旁布鲁斯，突发奇想地问：“爸爸，我能跟着杰森一起出去旅游吗？”


    布鲁斯：“……”


    布鲁斯脸色僵硬地揉了揉男孩的头：“Vivi，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一些就可以。”


    “长大？”维维安眨了眨眼，“但我马上就要上高中了，还不算长大吗？”


    “至少要到你能上大学的年纪，你才可以像杰森这样独自出去旅行。”布鲁斯说。


    维维安低下头，还是有点失落：“好吧。”


    但他很快想到什么，又抬起头，眼睛很亮：“爸爸，独自旅行也很无聊，你可以跟我一起啊，阿福说你从前很喜欢旅行的。”


    布鲁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无奈地笑了笑：“但那是我还没有接手韦恩集团的时候，现在我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不能再像年轻时一样任性地丢下一切独自去旅行。”


    维维安想到哥谭，想到几乎把哥谭当作自己的责任的爸爸，他忽然就明白爸爸为什么说自己不能像年轻时那样任性了。


    在很多人眼里，布鲁斯·韦恩只是花花公子、纨绔阔佬，但只有他最亲近的家人知道，他为哥谭付出了多少。


    维维安猛地一下扑向布鲁斯，仰头眼巴巴看着他：“那我还是不要长大了，长大也没什么好的，我更想永远陪着爸爸。”


    “我很高兴你想永远陪着我。”布鲁斯微笑着，轻轻揉了揉男孩的金发，“但每个人都会长大，我只希望你健康快乐地长大。”


    然后像没有束缚的、自由自在的鸟一样飞向天空，这是我对我的孩子最美好的祝福，布鲁斯想。


    *


    时间过得很快，暑假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


    好像一整个夏天什么也没做，夏天的尾巴就在手心里溜走了。


    当然，这是对于维维安，和大多数像他一样的普通孩子而言。


    但对于杰森、提姆，还有霍金斯的威尔和十一他们而言，这个暑假绝对不能说是平淡。


    杰森一路游历到中东，路上发生了多少精彩的事暂且不提，最精彩的事发生在他的最后一站。


    他到了刺客联盟，见到一个和布鲁斯长得很像的男孩，黑发绿眼，眼睛的颜色是继承自他的母亲，刺客联盟首领的女儿塔利亚。


    这能震动整个韦恩家的重大消息，杰森暂时还没有告诉布鲁斯。


    而提姆则是在这个暑假，正式走上了罗宾的道路，同时还开始接触德雷克和韦恩两家集团的工作事务。


    目前他已经勉强有了少年总裁的模样，为此卢修斯为公司事务打扰布鲁斯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而远在霍金斯的威尔和十一他们，则是在蝙蝠侠的帮助下，又一次战胜了来自逆世界的怪物。


    过程虽然惊心动魄、危险重重，但好在结局都很完美，只有霍普警长受了小伤。


    现在暑假结束，九月到来，开学季也随之而来。


    韦恩家先是将旅行回来的杰森送到了耶鲁大学，然后就是带维维安去看他在纽约即将要上学的高中。


    是的，维维安最终还是决定去纽约上高中，这是他和布鲁斯一同商议的。


    纽约相比哥谭要安全许多，天气也比哥谭好，至少不像哥谭一样潮湿多雨。


    何况纽约就在哥谭隔壁，他可以早上去上学，下午放学后回到哥谭。


    时间安排相当完美，于是维维安去纽约上高中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里克也同样要转去纽约上高中，他们俩正好去同一所高中上学。


    经过多个学校的对比，他们最后选中的高中是位于皇后区的中城高中。


    今天是开学日，维维安和里克已经到了中城高中的校门外。


    “需要我送你们进学校吗？”布鲁斯看着两个有些紧张又激动的男孩。


    维维安摆摆手：“不用了，爸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开学这种事我可以自己搞定。”


    说完，他拉开车门，里克先一步跳下去，他紧随其后。


    落地站稳后，他转身看向坐在车内的布鲁斯，又说：“但是放学的时候，你要来接我。”


    布鲁斯失笑：“好。”


    维维安满意了，关上车门，拿肩膀撞了撞里克，两个少年就愉快地并肩一起进入中城高中。


    布鲁斯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后，才让司机驱车返回哥谭。


    让维维安来纽约上学，远离他的视线的确会存在一定风险，但与哥谭日渐频繁出现的精神病变态罪犯相比，纽约终归比哥谭更安全。


    布鲁斯揉捏疲惫的眉心，神色冷冽。


    最近失踪的人口出现不正常地增长，他怀疑又是哪个阿卡姆的罪犯干的，等回到哥谭后他还不能休息，希望阿福不要太唠叨他。


    当他闭上眼要休息一会儿时，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点开看，发现是杰森发来的消息，但内容却让他瞬间脸色大变。


    [布鲁斯，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告诉你，你和塔利亚有了一个孩子，他叫达米安。他们已经在来哥谭的路上了。]


    ……


    中城高中，维维安和里克顺利找到自己所属的班级，他们找了靠窗的位置相邻坐下。


    趁着老师还没来，两人都想先和坐在周围的同学打招呼认识一下。


    于是维维安伸手拍了拍坐在自己前排的棕发少年，“你好，我是维维安·韦恩。”


    棕发少年转过头来，神情有些惊诧腼腆，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回道：“啊、你好，我是彼得·帕克。”


    另一个声音这时也插入进来，“维维安·韦恩？我见过你，我是哈利·奥斯本。”


    里克也已经和坐在自己身后的同学交换了名字，那是个肌肉很健壮的棕发少年，是校橄榄球队特招进来的，他叫尤金·闪电·汤普森。


    “你好，哈利。”维维安笑着点了点头，他回忆起自己在某次宴会上见过哈利。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身后，“你好，弗莱士。”


    此刻的维维安并不知道，他已经被一群未来会成为拥有自己代号的英雄们给包围了，就像他在家被一群义警们给包围一样。


    到纽约上高中的第一天，维维安的心情很好，因为他认识了许多新的好朋友。


    他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放学后，维维安告别了所有朋友，走向来接自己回家的汽车。


    但他打开车门却没有看到他想看见的人，好在司机他们最靠谱的管家侠。


    维维安坐进车内，关上车门，问：“阿福，爸爸怎么没来？”


    阿尔弗雷德的神色有些复杂，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说：“老爷还在家里，他有一些事耽搁了。”


    维维安了然地点点头，虽然失落，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直到他回到家，看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和男孩。


    男孩棕色皮肤，黑发绿眸，抱着双臂，表情桀骜不驯，看人的眼神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凛然之色。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男孩有一张轮廓让维维安很眼熟的脸。


    他曾经在年幼时的自己身上也看到过。


    男孩看向了他，不满地眯起眼睛，冷嗤一声：“这就是那个废物？我不会承认一个废物是我的哥哥。”——


    作者有话说：[综英美]和韦恩结婚后失忆到纽约，这本中了18号的限免，感兴趣的小可爱当天可以去看看。


    文案：赫莱尔从空无一人的纽约小巷醒来。


    已知两个事实。


    第一，他失忆了。


    全靠背包里的一张身份证明得知自己的名字。


    第二，他好像已婚。


    他模糊记得伴侣是个男性。


    身无分文还失忆的他，决定先找到他的伴侣。


    赫莱尔努力回想，想起了伴侣的一个重要特征——


    他是一个有着双重身份的男人，另一个身份是守护城市的超级英雄。


    赫莱尔看向了马路对面的美国队长纪念馆。


    一段时间后，赫莱尔又想起了伴侣的另一个重要特征——


    他的代号不是……队长，而是……侠？


    赫莱尔抬头望了望从空中自由摆荡飞过的纽约好邻居。


    又过了一段时间，连续两次找错人的赫莱尔终于想起了伴侣最最重要的特征——


    他是一个有钱的花花公子。


    综上所述，赫莱尔终于知道他的伴侣应该是谁了。


    花花公子，城市首富，超级英雄，这个人当然是——


    他兴奋地指着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某铁罐视频说：“我敢保证，他一定就是我的伴侣没错了！”


    千辛万苦找到失踪伴侣的某黑漆漆：？？？


    *


    被欧米伽射线击中的布鲁斯来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这是一个有着六种性别的世界，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布鲁斯则被归类为男性Omega，相当于人类女性。


    Omega具备生育能力，拥有发情期，通常身材柔弱娇软，性格胆小娇气。


    成为所谓Omega的布鲁斯看看自己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蓬勃结实的肌肉线条。


    AKA黑暗骑士·一拳揍晕三个肌肉壮汉·布鲁斯：……？！


    一次意外，布鲁斯不得已与一个叫赫莱尔的Alpha建立起了标记关系。


    两人尚未解除标记，便双双穿越回到了哥谭。


    出于现实考虑，布鲁斯选择了与赫莱尔结婚。


    婚后第一天，布鲁斯就发现他的新婚伴侣失踪了。


    为了找到伴侣，布鲁斯历经千辛万苦。


    但当他找到赫莱尔时，却发现他拉着另一个男人说自己是他的伴侣。


    布鲁斯：？？？他是你的伴侣，那我是谁？


    *


    O攻A受。


    轻松无脑没逻辑，勿深究。


    第133章


    “达米安！”布鲁斯冷声呵斥, “无论你是否承认，维维安都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哥哥, 你不能这样侮辱他。”


    达米安目光不善地盯着维维安——这个母亲口中一无是处、浪费了父亲基因的废物，父亲一手养大、坚决维护的儿子，仅有的一丝因父亲的强大而对维维安产生的期待，在亲眼看见面前脆弱的仿佛他一只手就能掐死的人时，便化作了冷冽的不屑。


    但他还不打算完全下定结论，不管维维安是软弱无能的废物，还是善于伪装的毒蛇, 他都要试探过才知道。


    没有征兆地，达米安携着凛冽冷寒的刀光袭来。


    猝不及防, 维维安毫无防备，从他进入大厅后，听到的、见到的一切都对他产生着过大的冲击, 他仍然愣在原地, 一动不动, 仿佛被吓傻了般，但他其实只是还没回过神。


    伴随达米安的武士刀劈开空气发出的声音，布鲁斯愤怒的呵止声也一同响起。


    他的速度比达米安更快，在凌冽的刀刃距离维维安还有半米距离时，他已经挡在维维安身前, 以达米安不可撼动的力量制止了他的武士刀。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布鲁斯声线仿若寒冰，钢蓝色的眼眸里有燃烧的愤怒, “达米安，你更不可以。”


    达米安森冷的绿眸一瞬不眨地直视着布鲁斯，丝毫不为父亲眼中的愤怒而退缩害怕。


    他只是从布鲁斯如此紧张在意的行动中彻底下定了结论, 维维安·韦恩这个被他生理上的父亲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的确如母亲所言，浪费了父亲优秀的基因，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达米安不再在意这个毫无竞争力的弱者，这个连家族事业、父亲身份都一无所知的家伙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他冷嗤一声，收起武士刀。回到母亲身边坐下。


    始终沉默、隔岸观火的塔利亚这是才张唇劝道：“布鲁斯，别生气，坐下聊，你的维维安应该吓坏了。”


    “Vivi。”


    布鲁斯回头看维维安，男孩似乎还是一副被惊吓的木愣的模样，脸色有些苍白，蓝色的眼眸交织着茫然与不可置信的难过。


    眼前的事实已经了然，维维安感觉自己被重叠交织的丝网笼罩着，一层是爸爸的忐忑与担忧，另一层是来自大厅里那对陌生母子的凛然与紧逼。


    维维安张了张嘴，但没能说出话来，他缓了缓，深呼吸好几次，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让波动过大的情绪影响他的身体，这是他十几年来从磕磕绊绊到娴熟擅长学会的小技巧。


    他的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一切都只是他猜错了，于是他保持着沉稳的呼吸，一字一句哑声问：“爸爸，他们是谁？刚刚那个讨人厌的小鬼是谁？他怎么能在我们家对我动手？”


    直击重心的提问，没有给布鲁斯任何铺垫的时间。


    当然，他本来也没有铺垫的时间，从维维安回到家，看到达米安和塔利亚母子，冲突的结果就是注定的。


    他可以想办法先阻止维维安与达米安见面，但对于终究会知道达米安存在的维维安来说，这绝不是什么理智的做法。


    布鲁斯像一个无奈走到钢索上的人，他只能选择前进抵达对面，哪怕他面临的是要坠落的风险，因为回头也将承担同样的风险。


    在仿佛降至冰点的气氛中，布鲁斯嗓音凝滞地开口说道：“他叫达米安……是我的儿子。”


    维维安像是没听懂，又刻意问：“你又要收养孩子了吗？”


    “不、不是。”布鲁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维维安执拗的眼睛还在看着他，他顿了顿，只能嘶哑地回道，“不是收养，是因为达米安和你一样，你们都是我的儿子。”


    一句话宣告了维维安的期待破灭。


    于是，关于这一天之后发生了什么，维维安都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如苦水般的浪潮将他淹没，女人和男孩并肩而坐的一幕是灰暗的背景里唯一有颜色的存在，但却扎的他眼睛生疼，渗出苦涩咸味的水。


    “Vivi……”


    爸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但维维安第一次对他的呼喊选择了不闻不问，他没有回头，像只迷失方向的鸟一样莽撞地向前，把一切干扰他的都扔在身后，回应他们的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回到独属于自己的空间里，没有人干涉、没有人打扰，维维安终于像是泄气的小兽般难过地扑在床上。


    他一直紧紧攥着手，此刻才感觉到修剪整齐的指甲在他掌心里留下尖锐的疼痛，不知不觉中他的呼吸已经变得紧促，眼眶有股鼓胀的酸疼感，是强力撑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导致的。


    而此时此刻，他已经不用再撑了。


    于是，蓝色的被子洇开一团阴影，他的嘴角尝到了咸涩的苦味。


    大厅里，在维维安兀自离开后，少有的感到无措的布鲁斯呼喊未果，只能将目光转向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的目光扫过神色淡漠的达米安和塔利亚母子俩，尤其着重落在达米安的身上，他暗暗叹了口气，心里也没什么底离开了气氛压抑的大厅。


    他来到维维安的卧室前，敲了敲门，又出声提醒维维安是他，而不是布鲁斯，但仍然不出所料地得到了拒绝。


    这些年维维安总是表现得很乖巧，尤其是在面对布鲁斯时，哪怕爸爸提出他不太喜欢的要求，心里别扭的维维安最终也还是会接受，就比如杰森和提姆的存在。


    以至于他们都淡忘了，最开始的时候，迪克来到韦恩家，那个年幼的维维安有多么固执和倔强。


    现在不过是历史重演，或许还要更严重。


    隔着门板，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好像能看见里面那个正在哭泣的男孩，他无奈地又叹了口气。


    新来的达米安少爷不是迪克少爷，这个在刺客联盟被教养长大的孩子暴躁又高傲，倘若要他和维维安少爷建立起友好的关系，恐怕接下来整个韦恩家都要经历一段漫长又艰难的日子了。


    阿尔弗雷德对他家老爷能否处理好这件事深深地感到忧虑。


    楼下大厅内，现在只剩下布鲁斯、塔利亚和达米安三人了。


    倘若忽略掉那些错综复杂的立场与过往，他们三人倒真像是一家人，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孩子。


    但事实并非如此，这对情人早已因理念不合分道扬镳。


    而塔利亚擅自盗取布鲁斯的基因诞生达米安，更是让布鲁斯感到愤怒。


    与维维安来到他身边时不同，达米安已经在塔利亚的教导下形成了自己的价值体系。


    拉尔斯和塔利亚将他培养成了一个漠视生命、暴躁冷酷的孩子，他的手上恐怕已经沾染过鲜血，而他对待自己的兄弟的态度已经可以说明他将很难融入韦恩家。


    布鲁斯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抗拒，尽管达米安的确是他的孩子。


    达米安聪慧也敏锐，他能感觉到父亲对他隐约排斥的情绪，这让他愤怒不满，愈发展露自己的尖刺。


    这对父子的见面实在不算融洽，并不是想象中的相亲相爱的父子相认家庭喜剧，布鲁斯还担心着把自己独自锁在房间内的维维安。


    “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想去哄你的小维维安。”塔利亚弯唇笑道，她大概是这场突变中唯一置身事外的人，因而此刻显得游刃有余。


    塔利亚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布鲁斯：“好了，布鲁斯，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只是让达米安暂时留在哥谭，等刺客联盟的风波结束后，我会来带回他，你不用担心他会来和你的小宝贝争抢你。”


    “但在他留在哥谭的这段时间里，你最好别让那个孩子离开你的视线，毕竟他可不是你的小鸟们。”


    这个“他”既可以指达米安，也可以指维维安。


    但不管是指谁，塔利亚的警示都很明显了，被布鲁斯捧在手心里呵护的维维安面对比自己小的弟弟达米安时，他比新生的婴儿还要脆弱，布鲁斯得看好他的孩子。


    塔利亚没有给达米安留下什么话，她只给自己老情人扔了颗“炸弹”后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达米安对母亲的离开也看不出什么不舍的情绪，哪怕正处在一个孩子最依赖母亲的时候，他表现出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又或者说是冷漠。


    他那双几乎不含什么感情的绿眸尖锐地看向布鲁斯，嗤笑一声：“之前就想说了，父亲，你比我想的要矮一些。”


    布鲁斯：“……”


    达米安依旧面色冷傲地说：“我希望你最好意识到，你的罗宾们都不如我，现在该由我来取代德雷克的位置，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强大，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布鲁斯：“……”


    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恰好对上无功而返的阿尔弗雷德，布鲁斯从他眼里看到了无奈与忧虑。


    *


    维维安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身体蜷缩着，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般，怀中紧紧抱着他的阿贝贝——布鲁斯送给他的一个礼物，一只蓝色的毛绒海豚。


    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保存的再完好也已经能看出岁月的痕迹，这只曾经毛色柔顺鲜亮的毛绒海豚如今已经变得毛糙陈旧，但它永远都是维维安的阿贝贝，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布鲁斯以外，最能安抚他的存在。


    被子里一片闷黑，维维安早已经不害怕黑暗了，此刻这样逼仄漆黑的环境反而让他感到一丝安全，他默默淌着泪，眼泪把枕头和被角都浸湿了。


    只要一想到那个叫达米安的男孩和坐在他身旁的女人，心脏似乎就猛地紧缩，一股恐慌感涌上心头。


    那个女人是达米安的母亲吧，他们都有一样的肤色和眼睛，而且达米安的五官也能看出女人的影子。


    他们是一对母子，达米安又是布鲁斯的儿子，是有血缘关系的儿子，那他们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即便换做最迟钝的人现在都能反应过来了。


    维维安不迟钝，尤其是在面对和布鲁斯相关的事情时，他总是会显得很敏锐。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比他的爸爸布鲁斯更爱他了，同样他也永远将布鲁斯排在他的第一位。


    可现在这个永远出现了转折。


    维维安知道自己不应该对尚未发生的事质疑和动摇，可一旦他想到，他的爸爸将要和达米安的母亲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那种对失去的恐惧感就像一把利剑刺的他浑身发疼。


    完整的家是他所不曾拥有的，尽管长大后的他从未对此感到遗憾，因为他知道布鲁斯给他的爱是丰满充盈的，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完整的家庭。


    但当他知道他的爸爸有可能要和别人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后，他就没办法再那么坦然，因为他知道他的爸爸有多好，他几乎能预见生活在这个家庭里的小孩会有多幸福。


    可那些都与他无关。


    达米安的态度，女人的冷漠，不可自抑升起的恐慌，这一切都让维维安忽然感觉自己像一个可怜虫，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嫉妒站在阳光下的人。


    维维安讨厌达米安，比讨厌他的任何一个兄弟都还要讨厌。


    ——他像个坏蛋一样讨厌和嫉妒着他的亲弟弟。


    闷热又空气浑浊的被窝里，维维安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手背上的湿润已经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他吸了吸鼻子，继续埋在被子里，大有一种要把自己憋死的气势。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


    维维安的卧室里一直有两道门，一道是通往走廊的门，一道是与布鲁斯的卧室连接的门。


    他只锁住了走廊那道门，却没有锁住连接布鲁斯卧室的门，布鲁斯因此能打开这道门进来。


    看着大床上被子鼓起来的小山包，布鲁斯无奈地快步走上前，他大手一掀，把被子扯开，从里面捞出了一只眼泪啪嗒啪嗒掉的小可怜金毛。


    “Vivi，听爸爸给你解释好吗？”


    第134章


    维维安冷冷地看着布鲁斯, 一句话也不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么冷淡的态度面对布鲁斯。


    就是实际效果并不好，布鲁斯看到的并不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而是一张哭得可怜兮兮、眼睛红得像兔子的脸。


    老父亲看在眼里，心里很难受，解释的话就得赶紧说了。


    布鲁斯用手帕给维维安擦了擦脸，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对他说：“达米安是个意外。”


    维维安才不买账，他哑着嗓子说：“我也是一个意外。”


    布鲁斯被怼的哑口无言，半天没说出话来, 期间维维安就倔强地盯着自己，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孩子的心思有时候很难猜, 尤其是青春期的小孩，即便布鲁斯是个优秀的侦探，即便他已经足够了解维维安, 此时此刻, 布鲁斯对维维安脑袋里的想法也还是感到漫无头绪。


    想了想, 他又只好开始解释起达米安的出生，一件他从未向维维安袒露的事此刻被他说了出来。


    布鲁斯：“我和达米安的母亲年轻时的确在一起过，但在认识你的母亲之前，我就已经和她分开回到了哥谭，此后我便再也没有和她在一起过, 何况后来我去做了一个小手术，在你三岁的时候。”


    这话的意思就好像是在否定达米安的出生, 毕竟按照时间来算，达米安应该比自己年纪更大才对，可事实是达米安比他小很多, 维维安听懂了布鲁斯的话，心里想着。


    于是他问：“什么小手术？”


    布鲁斯坦诚道：“我去结扎了。”


    维维安：“……？！”


    维维安瞳孔震惊，冷淡的表面瞬间被击溃了，“啊？爸爸，你——？”


    布鲁斯倒是面不改色，认真地继续解释：“还记得你在幼儿园时和一个男孩打架的事情吗？”


    维维安当然记得，这件事是他幼儿园生涯里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他因为这件事才知道妈妈的离开和她留给自己的那些东西。


    他点了点头：“记得。”


    “这件事让我意识到，我不能再犯下意外。”


    布鲁斯抬手揉了揉维维安的头，在维维安因为这句话表情大变前，又说：“但是，Vivi，你的到来的确是意外，同样也是惊喜，是我在圣诞节前夕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维维安被哄得脸色缓和了一些，不过这次的事毕竟和以往不同，他做不到那么快就不在意，所以还是低声咕哝着，“那……那个叫达米安的家伙也是你的惊喜？”


    想到达米安的性格，布鲁斯有些头疼地说：“……惊吓也是有的。”


    “……”维维安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笑完维维安又意识到，按照布鲁斯说的，达米安无论如何都不该和布鲁斯有血缘关系，“爸爸，这么说的话，那个家伙应该不是你的孩子才对。”


    布鲁斯捏了捏发胀的眉心：“但达米安的确是我的孩子，他的母亲保留了我年轻时的精.子。”


    这句话带给维维安的就不只是震惊了，还有愤怒：“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么做？这是违法的！”


    维维安出离的愤怒，不单单因为达米安的母亲算计他的爸爸，还因为他无法理解达米安的母亲竟然用这种方式使一个孩子诞生。


    布鲁斯不意外维维安会有这些反应，他静静看着维维安发泄一番后，慢慢恢复平静后才说：“达米安母亲家里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所以她才将达米安带到哥谭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达米安的存在。”


    维维安冷静下来，但还是很生气，依旧嘟囔着：“她怎么能用这种方式让一个小孩诞生，这太过分了！”


    过分到维维安甚至可以理解达米安为什么性格那么差，能以这种方式将一个孩子诞生出来的家庭，怎么看家庭环境都不正常，难怪会养出达米安那么讨厌的小鬼，维维安想。


    “那、达米安之后就要一直留在家里了？”维维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情愿，但还不等布鲁斯回答，他就说，“好吧，达米安和我一样，爸爸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也没有理由阻止他的爸爸争抢自己儿子的抚养权。


    而且，维维安在心底想，达米安毕竟是他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不管这个弟弟有多讨厌，都不是放任一个小孩在糟糕的家庭环境中成长的理由。


    他仍然固执地认为达米安母亲的家庭环境很糟糕，达米安的母亲还不如他的妈妈。


    至少他的妈妈知道自己没有养育一个孩子的条件和心思，就直接把刚出生的他送到爸爸家中，而且他的诞生相比达米安有目的的诞生可以说是真正的意外。


    想到这儿，维维安心中对达米安的讨厌都消散了许多，他不能指望一个在糟糕的家庭环境中成长的小孩是个性格好到像天使的孩子。


    通常来说，糟糕的家庭环境只会培育出一个恶魔般的孩子。


    ……达米安，恶魔之子。


    就达米安初见表现出的模样来看，他的确能称得上是恶魔之子了。


    维维安决定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弟弟态度友好一点，他现在毕竟从前幼稚不懂事的时候，看待年纪比自己的小孩宽容一些也往往很正常。


    不过在此之前，维维安还要确定一件事。


    “爸爸，你不会跟达米安的母亲结婚吧？”他问。


    布鲁斯：“……不会。”


    虽然是个让人有点哑口无言的问题，但布鲁斯终于弄清楚维维安这次反应这么大的根本原因，他吸了口气，又补充道：“Vivi，事实上，我很难想象我会和谁结婚，我有你们就足够了，婚姻不是人生必需品。”


    维维安满意地嗯嗯点头，看来是对布鲁斯的回答很满意了，但点了几下又忽然顿住，他定定地看着布鲁斯，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布鲁斯说。


    维维安犹豫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问：“爸爸，你是……因为我才不选择结婚吗？”


    布鲁斯愣了一下，眼神复杂又柔和：“或许有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笑了笑：“所有人都知道我很难有一段长久的感情。”


    维维安眨眨眼：“哦，花花公子嘛。”


    介于这个名头是从维维安的口中说出来的，布鲁斯有点窘，所以他站起身，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地打算离开，接下来他还要去安抚达米安——他真的能安抚达米安吗？AKA蝙蝠侠对自己表示怀疑。


    布鲁斯又揉了把维维安的脑袋，然后转身离开。


    在他要打开门时，背后传来维维安的声音：“爸爸，我希望你幸福，所以如果有人真心爱你，我一定会接受的。”


    布鲁斯回头看着维维安——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维维安对他的爱和依赖，无时无刻不再触动他的心，他缓缓深吸了口气，唇边露出温柔的笑：“我也同样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幸福。”


    维维安揉了揉眼睛，终于没忍住跳下床，猛地朝布鲁斯扑过去。


    布鲁斯稳稳地接住了维维安，听见他闷闷地说：“爸爸，我不介意达米安了，他是我的弟弟。”


    ……


    “我才不会承认一个软弱无能的废物是我的哥哥，他没有这个资格。”达米安抬着下巴，满脸不驯，神色傲然。


    维维安：“……”


    他偏头看向身旁脸色很难看的老父亲，咬牙切齿地说：“爸爸，我讨厌这个没礼貌的小鬼，他才不是我弟弟！”


    布鲁斯·AKA蝙蝠侠感到很头疼。


    罗宾也感到很头疼，不只是现任罗宾提姆，也包括同样担任过罗宾的杰森和迪克。


    蝙蝠洞内，几只小鸟都聚在一起。


    迪克疲惫地感叹：“什么叫难搞，这才叫难搞啊，我再也不说维维安难搞了，和达米安这个真正的恶魔崽子比起来，维维安真是天使宝宝好吗？”


    他年少那段被维维安针对的经历和现在被达米安针对的经历对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刚刚应对过一轮刺杀的提姆身心俱疲地坐在椅子上，眼下挂着黑眼圈，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手边放着一杯苦味致死的黑咖啡，听着迪克的吐槽，他一边处理两个公司的事务，一边也忍不住吐槽：“布鲁斯到底有没有办法管管这个恶魔崽子？我是我们中被他针对最多的那个人。”


    没办法，谁让他是现任罗宾呢？迪克朝提姆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杰森早在刺客联盟碰到达米安时就知道这只恶魔崽子的脾气，他早就知道达米安回到韦恩家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所以这些天他压根没有回来过，今天回来是因为他从提姆口中听到了达米安和维维安初见时发生的事。


    杰森不太放心，尽管他知道有布鲁斯在，就一定不会让达米安伤害到维维安，可架不住他清楚恶魔崽子的破坏力有多大，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想回来看看。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这个家里没有人不在被达米安折磨，甚至包括他们敬爱的老管家。


    恶魔崽子的杀伤力可见一斑。


    杰森低着头若有所思。


    提姆这段时间被达米安折磨的眼神都沧桑了许多，他看向杰森问：“别告诉我，你特意回来就是在这儿听我们的抱怨，然后发呆？”


    杰森抬头看向他：“我在想把维维安拐出去的可能性。你和迪克也就算了，他是个脆皮，我怕那只恶魔崽子碰他一下，他就歇菜了。”


    “一时间很难分辨你是在夸我们，还是在损维维安。”提姆一口闷掉咖啡杯里最后的咖啡，苦味都已经无法让他麻木的脸色再起波澜了，“你想把维维安拐出去的可能性一定为零，因为他舍不得布鲁斯。”


    迪克无奈地笑：“就是因为这样，不然我早把维维安拐去布鲁德海文了，也不用没事回哥谭一趟。”


    杰森却并不对此感到担忧，他当然知道维维安舍不得布鲁斯，但如果他给维维安一个无法拒绝的邀请呢？


    “我请了长假，计划了一趟环美旅行，我猜维维安一定会很感兴趣。”杰森朝迪克和提姆扔下这颗炸弹，“等布鲁斯什么时候把达米安管教好了，我和维维安就什么时候结束旅行回来。”


    迪克&提姆：“……加上我们。”


    *


    下午三点半，中城高中的放学时间。


    维维安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教室，一想到回去之后又要面对那只恶魔崽子，他就感觉身上像压了块巨石似的难受。


    直到走到校门口，他一眼看见三个熟悉的身影，他们靠着车在等待，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了，纷纷扰扰的讨论声不绝。


    “你们怎么都来了？”维维安诧异地看着他们。


    迪克、杰森、提姆，三个人都来了，是家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杰森径直走上前，取下维维安背上的书包，揽着他的肩膀把他按进车里坐下，然后顺势坐进去，紧跟着迪克和提姆分别坐上驾驶位和副驾驶位。


    一切准备就绪，车子启动上路。


    看着汽车驶上与哥谭完全相反的方向，维维安一脸懵逼又疑惑地问：“我们要去哪儿？不回家吗？”


    “去旅行。”杰森看着他说，“环美旅行，去吗？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维维安：……你都请好假了，还问我什么去不去？


    维维安又问：“旅行？那爸爸呢？阿福呢？不会只有我们吧？”


    “是的，只有我们。”提姆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维维安：“为什么不叫上爸爸……”


    杰森直接打断他的话：“他走了谁来管教恶魔崽子？”


    维维安这下明白了，这是一场为躲避恶魔崽子的集体出逃行动，那他无话可说了。


    如果只是为了躲避达米安而不回家，维维安会舍不得布鲁斯。


    但要是为了躲避达米安来一场环美旅行……维维安觉得现代通讯已经很发达了，他完全可以每天和爸爸视频联系。


    想清楚这些，维维安目视前方笔直平坦的公路，眼睛发亮，激动地问：“我们第一站去哪儿？”


    驾驶位的迪克笑了，他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回道：“我们从北边开始出发，所以现在我们先去缅因州。”


    “太棒了！那我们出发！”维维安兴奋道。


    迪克闻言，脚踩油门，加速行驶。


    “我们已经出发了。”杰森淡淡地说，但眼里满是笑意。


    副驾驶座上的提姆舒展了一下身体，调好了一个合适的姿势闭上眼睛：“总算没有公司的事物需要处理，在抵达缅因州前，我要好好睡一觉。”


    一场小鸟们的集体旅行，也可以称作集体出逃行动，就此拉开。


    ……


    布鲁斯回到韦恩庄园时天色已晚，他发现维维安今天还没回家，于是一边查看维维安的定位，一边去找阿尔弗雷德问情况。


    走到一半他发现维维安的定位竟然早已远离纽约，正朝着缅因州的方向高速移动。


    布鲁斯：“！”


    他立刻脸色冷肃下来，调转脚步要到蝙蝠洞去。


    阿尔弗雷德这个时候出现了，“老爷，不用担心，维维安少爷和迪克少爷他们待在一起。”


    布鲁斯顿时松了口气，但立马反应过来：“他们？”


    阿尔弗雷德：“是的，他们。迪克少爷、杰森少爷、提姆少爷，他们说要带维维安少爷一起去环美旅行。”


    布鲁斯脸色僵硬：“……环美……旅行？”


    阿尔弗雷德平静道：“他们说，等你解决问题后就会回来。”


    布鲁斯：“……”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了花园里正在大肆破坏灌木丛的达米安，一瞬间明白了自己要解决什么问题。


    达米安正在锻炼身手，同时也是在发泄这段时间被布鲁斯管制的怨气。


    忽然，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达米安顺着视线来源看去，看到了他的父亲，还有站在父亲身边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他冷哼了一声，收起武士刀进入屋内，抱着双臂看着布鲁斯，说：“父亲，你想清楚，我才应该是罗宾，德雷克不配。”


    说完他就绕开布鲁斯离开，只给布鲁斯留下一个背着武士刀的冷酷背影。


    布鲁斯只觉得从达米安来到家里后，他头疼的次数明显增加了。


    现在还加上家里的孩子们集体离家出走的事。


    这事比达米安还让他头疼苦恼，因为维维安也在其中。


    布鲁斯无奈地看向他们家最靠谱的管家侠：“阿福，迪克他们——”


    阿尔弗雷德望着花园里被破坏的灌木丛，打断了他的话：“老爷，这丛灌木是我今天上午修剪好的，真希望明天早上还能看见它们如此美丽地屹立在花园里。”


    布鲁斯：“……”


    忽然有种被全世界孤立的感觉。


    第135章


    堵不如疏, 布鲁斯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达米安亲眼见见他是如何夜巡的。


    当然，其中还有个关键的原因是，便于他把达米安放在眼前监管。


    尽管这让他的夜巡又多了几分艰难, 但好歹达米安还是愿意听从他这个父亲的安排，虽然并不多。


    又一次阻止达米安对罪犯下死手的AKA蝙蝠侠疲惫地想。


    被蝙蝠侠阻止的达米安尽管收起了武士刀，却还是不满地冷哼一声，说：“父亲，你太软弱了，这些人都该杀。”


    “我们没有权利杀死这些犯罪。”蝙蝠侠将这些罪犯打包交给了哥谭警局，他看着一脸冷漠不满的达米安, 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希望你能明白生命的可贵, 我们不能随意夺走任何人的生命。”


    达米安反驳道：“但那些罪犯却可以随意杀死他人，而你却还要放过他们。”


    布鲁斯平静地回道：“我没有放过他们，只是他们是否该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生命的代价不该由我来裁定, 那是法律的事。倘若将审判一个人是否有罪, 是否该被处决死刑的权利交由个人来裁定, 那将是一场灾难。”


    “我们是义警，某程度上也是游走在法律边缘，处在灰色地带的罪犯。”


    最后，布鲁斯总结道：“达米安，正因如此, 有些底线我们必须守住。如果你真的想要成为罗宾的话，我希望你明白, 蝙蝠侠和罗宾的意义是守护，守护这座城市，让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布鲁斯的手搭在达米安的肩上, 他直视着达米安那双与母亲极为相似的森冷的绿眸，以一种平等的姿态来对待早早便接触了死亡与杀戮的男孩。


    他希望自己能够改变达米安的观念，让达米安明白，一个孩子不该过早的面对黑暗，更不该让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


    尊重生命，守护生命，将是达米安要上的第一堂课。


    被父亲这样注视的达米安感到有些不适，不是不好的不适，而是他似乎从父亲的眼中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这让有些无措和别扭。


    父亲口中那些话和他从前受到的教导截然相反，达米安再怎么早熟，现在也只是一个孩子。


    或许早熟也并不是好事，这往往意味着年幼时形成的错误观念将很难纠正过来。


    达米安便是这样。


    但他本能地对强大的父亲产生向往和追逐的心理，这让他愿意忍耐自己的个性，暂时听从父亲的教导。


    当父亲以平等、坦诚的态度对待他时，达米安尽管别扭无措，却也开始认真思考父亲对他说的话。


    蝙蝠侠对于哥谭意味着什么，罗宾对于蝙蝠侠又意味什么。


    达米安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于是他开始观察蝙蝠侠的一切行为，从中去找父亲所说的守护与生命的意义。


    *


    “爸爸，晚上好。”


    维维安对通话视频里的布鲁斯兴奋地讲述自己今天又品尝了什么好吃的当地美食，又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人、看过了什么漂亮的风景。


    自他被家里三个哥哥拐出来旅游开始，他每天都会给布鲁斯打视频电话，然后告诉布鲁斯自己今天一天的所见所闻。


    维维安这种想要把所有让他感到开心的事都分享给布鲁斯的心态，让被儿子们“抛弃”的布鲁斯不至于显得那么可怜，只是莫名又多了几分空巢老人的气质。


    对此嗤之以鼻的杰森不止一次吐槽过，老蝙蝠的监听器在维维安旺盛的分享欲下都显得一无所用了。


    “我们今天刚到北卡罗莱纳州，天有点晚，就在附近的一家汽车旅馆住下了。”维维安趴在桌子上，带着点控诉地说，“我想自己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但他们都不同意，杰森偏要和我住同一个房间睡。”


    布鲁斯心头了然，汽车旅馆的环境有时候并不太安全，这样的情况下迪克他们当然不会放任维维安自己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Vivi，杰森是对的，你们两人住一个房间，迪克和提姆住一个房间，这样更安全。”布鲁斯温和地劝道。


    维维安剥了一颗软糖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像是在泄愤一样，“才不是，提姆和理查德他们是分开住的。”


    布鲁斯顿了一下，他看到维维安身后的门被打开，杰森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于是他放开声音：“杰森，提姆也还是未成年，让迪克不要忘记照顾他。”


    杰森嗤了一声：“布鲁斯，你太操心了，提姆又不是……”


    布鲁斯抢过他的话：“就像你照顾Vivi一样。”


    杰森的目光落在维维安一看就在生闷气的后脑勺上，立刻懂了，“啧，行吧，我会去告诉他们的。”


    他说完，先毫不客气地把维维安的金毛揉乱了，然后才转身离开房间。


    维维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但只瞪到了一个背影。


    好在他的目的达成了，他又转过头来看着视频里还是那么帅气逼人的爸爸，蓝眼睛像星星似的亮。


    他就是不想被迪克他们当作小孩来看待，明明提姆也就比他大一岁，但迪克和杰森对待提姆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就好像在对待一个成熟的大人。


    维维安心里感到一丢丢的不平衡，他当然知道杰森说要和他住一个房间是因为这样更安全，但提姆没有得到和他一样的待遇就让他很难接受了。


    现在好了，提姆也要跟他一样了，维维安心情很好地又吃了一颗糖。


    布鲁斯不得不提醒他：“Vivi，很晚了，不要吃太多糖。”


    “我知道啦，我才吃了两颗糖。”维维安拿起手中的糖纸展示给布鲁斯看，又问，“爸爸，我的安托万还好吗？他有没有想我？最近有没有长大一点？”


    布鲁斯收到公司发来的邮件，一边浏览邮件，一边一旁的达米安递了杯水，还一边回答维维安的问题：“安托万很好，但我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在想你，你得回来自己去看才想。还有，安托万已经是条四米多长的大鳄鱼了，这么短的时间我很难分辨他有没有再长大。”


    他说到这儿，看着视频里的维维安，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Vivi，安托万是条体型很大的鳄鱼，他现在才十多岁，以后还会持续生长，会长到五米多。一条五米多长的鳄鱼养在家里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要把他转移到阿卡迪亚动植物研究所去，那里有湾鳄区。”


    “不行！”


    维维安坚定地拒绝，但声音不止来自他一个人，另一个人是达米安。


    “不行，爸爸，我们说好了安托万是属于我的，他什么都没做错，你不能因为他长得太大了就不让他继续待在家里。”维维安顾不得另外一道否决的声音，他急急忙忙地反对布鲁斯的提议。


    布鲁斯面露难色：“我只是建议。”


    维维安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建议也不可以，安托万是我们的家庭成员，爸爸，你不能提这样的建议，这个建议太过分了。”


    “那……好吧。”布鲁斯嘴上说着好，但谁都看得见他脸上的犹豫，他又瞥了眼同样紧张的达米安，“我只是有些担心，达米安也很喜欢安托万，他这些天常去看安托万，但你知道安托万的脾气……”


    “那就不要让他去看安托万。”维维安愤愤地说，他承认他有点迁怒，再加上达米安本身就是让他讨厌的恶魔崽子。


    “维维安，你这样软弱的家伙根本养不好那样强大的鳄鱼，我才应该成为安托万的饲养者。”达米安不再躲在镜头后了，站出来傲然地反驳维维安。


    安托万是一条四米多长的鳄鱼，达米安在来到韦恩庄园后不久，就探索到了安托万所在的鳄鱼饲养区。


    没有意外的，达米安被这只强大美丽的生物所吸引，他决定要让安托万成为他的。


    可惜安托万是被维维安一手养大，无论他怎样努力，安托万也并不亲近他这让达米安有些许挫败，但他仍然很喜欢安托万。


    所以在布鲁斯提出要将安托万从韦恩庄园转移到动植物研究所时，他和维维安一样发表了反对的意见。


    然后他再出声就是现在了，尽管知道安托万只认维维安，可达米安绝不可能接受维维安不允许他去看安托万。


    但他不会示弱，所以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一种挑衅。


    维维安快气炸了，“安托万是我从一只小鳄鱼苗一点一点养大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配不配养安托万？你根本不懂安托万，也根本不喜欢安托万，你就是想针对我，我才不会允许你去看安托万。”


    他怼完达米安，又对旁边的布鲁斯说：“爸爸，你不许这个家伙再去安托万的鳄鱼区，我明天就坐飞机回来，我要盯着他。”


    说完他不等达米安有机会反驳他就直接挂掉了视频通话，接着就怒气冲冲地冲出房间到隔壁屋去。


    房门被猛地拉开，迪克三人刚警觉起来就看见门外的人是维维安，他脸上带着明显怒气，直截了当地对他们说：“我明天要回去。”


    迪克一懵：“怎么了？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维维安还是气哼哼地：“那个讨厌的家伙想跟我抢安托万。”


    三个人都一愣，讨厌的家伙和安托万他们都知道是谁。


    但维维安不是在和布鲁斯通话吗？怎么突然演变到达米安要和维维安抢安托万了？


    安托万可是维维安一手养大，现在已经长到四米多的大鳄鱼，这还能被达米安抢走吗？


    迪克三人不明所以，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于是他们详细问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然后瞬间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杰森咬牙切齿地低声道：“Fuck Batman，连自己儿子都套路！他就是想把维维安哄回去。”


    维维安回去了，他们也差不多要跟着一起回去，老蝙蝠的计划这下就得逞了。


    ……


    韦恩庄园内，被挂断通话的布鲁斯无奈地看着黑屏，又看了看达米安，那点儿计划得逞的好心情被他藏在眼底。


    但达米安冷静下来后，敏锐地察觉到了父亲今天关于安托万的提议的突兀。


    绿眸紧缩，慢慢审视着布鲁斯的表情。


    忽然，达米安嗤笑了一声：“父亲，你就是想把那个愚蠢的家伙骗回来。”


    布鲁斯无奈地教育他：“达米安，他是你的哥哥，你不能将这样带有贬低意味的词放在你的哥哥身上。”


    “tt，他都能这么轻易地被你骗回来，这不是愚蠢是什么？”达米安不以为然。


    布鲁斯却笑了笑：“但你最开始也没意识到，不是吗？”


    达米安脸色一变：“我、”


    “达米安，你很喜欢安托万，对吗？”布鲁斯把手按在达米安的肩膀上，让达米安看着自己，语气温和地劝道，“如果你想接触安托万的话，那么最好要有Vivi在，他是安托万最信任也最亲近的人，所以你要征得他的同意，要有他的引导，否则安托万不会接纳你。”


    达米安的确喜欢安托万，也清楚维维安才是安托万真正的饲养者，布鲁斯说的话是正确的，他想接触安托万就要有维维安的引导。


    尽管他还是对这个身体脆弱无能的兄长有偏见，但在这件事上，达米安没办法拒绝。


    最后，在布鲁斯的注视下，达米安扭过头去，轻轻嗯了一声。


    布鲁斯满意了，眼中掠过计划通的笑意。


    不远处的阿尔弗雷德见状挑了挑眉，这位黑漆漆的翼手目生物总算可以结束将近两周的空巢老蝠亲生活了。


    第136章


    这场由杰森策划, 迪克和提姆加入执行，拐走维维安的环美旅行就这么中道崩殂了。


    迪克和杰森还能分别回自己所在的城市和回学校，提姆就只能跟着维维安一同回哥谭。


    四人在机场分别, 上了飞机维维安才感觉有点后悔，这次旅程结束的太匆忙了，原定的计划连三分之一都没有达到。


    而且……


    维维安偏头看向身旁的提姆，这些天没了工作的压榨，提姆看起来精神奕奕，惯常挂在眼下的青黑消失，就是还摆脱不了咖啡的束缚。


    “你不会是为了回去后的高强度工作提前喝咖啡做准备吧？”维维安说, “其实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你们还可以继续旅行,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


    提姆放下咖啡杯，说：“这次旅行本来就是临时起意，事实上我们不会真的来上几个月的环美旅行, 我们的时间还可以自由安排, 布鲁德海文警察局局长可是三天两头在给迪克打电话催他回去。”


    “理查德回去继续上班, 你可以继续和杰森旅行啊。”维维安好奇地盯着提姆的咖啡，看起来像是想尝一口，“难道你还放不下集团的工作？也想迫不及待回去上班？”


    提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好吗？我回去能帮布鲁斯分担压力。”


    维维安向头等舱的空姐也要了一杯咖啡，闻言看着提姆眯了眯眼，轻哼了一声：“那你就继续与咖啡为伍吧, 德雷克少总。”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关心, 维维安。”提姆笑了笑，让空姐给他倒了一杯橙汁，用橙汁换掉了维维安的那杯咖啡, “你一定喝不惯这么苦的咖啡，还是喝橙汁吧。”


    维维安看着被塞到手里的橙汁，瞪了提姆一眼，倒是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自己不是在关心提姆。


    他抿了一口酸甜的橙汁，又把杯子放下，戴上眼罩，放平座椅躺下：“随便你，我要睡了。”


    提姆没打扰他，而是让空姐拿了一条毛毯过来给维维安盖上。


    维维安抓着毛毯裹在身上，蜷了蜷身体慢慢睡过去，中间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他的情绪并不好，身体像是在下坠一般的难受，他紧皱着眉，半梦半醒。


    耳边忽然传来轻声呼唤，维维安勉强睁开了眼，摘下眼罩，清醒过来。


    他感到嗓子有点干涩，拿起小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快到了吗？”维维安问。


    提姆：“大概还有十分钟，布鲁斯应该会来接我们。”


    维维安伸了个懒腰，掀开身上的毛毯，眼神变得清明了许多，大脑也清醒了很多，他说：“爸爸肯定会来，登机前我把航班信息告诉他了。”


    哥谭机场，布鲁斯的确正在等待维维安和提姆这趟航班。


    他坐在车里，看着时间，当时间超出航班抵达的十分钟后，他仍然没有看见维维安和提姆出现，布鲁斯意识到出事了。


    同一时刻，戈登的电话打来，告知他有一架飞机遭遇了劫机事件。


    很不幸，就是维维安和提姆乘坐的这架飞机，在距离抵达哥谭机场还有十分钟，匪徒们行动了。


    两声枪响，让这架飞机的人都彻底安静下来，连惊恐的尖叫声给都只能抑制在嗓子里。


    所有人都瑟缩地待在自己的座位上，惶恐地注视着在走廊上不断巡逻的匪徒。


    提姆和维维安也同样如此。


    维维安的呼吸有些紊乱，但情绪还好，没有太过惊慌失措。


    这架飞机上的哥谭本地人大多都和他一样，毕竟这种事对于哥谭来说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真搞事还得看阿卡姆的那群疯子。


    而且他们都知道，这里已经离哥谭很近了，蝙蝠侠虽然通常不在白天出现，但那也只是通常，一旦出现特殊事故，比如眼下发生的劫机事件，蝙蝠侠该出现还是照样出现。


    飞机上已经有老哥谭人在悄悄用怜悯地眼神看这群外地来的劫匪们了。


    提姆将维维安挡在身后，冷静而不动声色地观察这群匪徒。


    除了领头的人，其他人都很年轻，看上去不超过二十五岁，以前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手上或许连血都没有沾过。


    提姆注意到有几个人甚至连枪都端不好，他很怀疑这几个人知不知道开枪的时候要把保险拉开，感觉有点像个草台班子。


    只有为首的那个男人是专业的，提姆观察他的行动和神态，猜测这个男人可能有过雇佣兵的经历。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组建这么一群人来执行劫机计划，难道他的目的其实并不是劫机？


    在他思考时，坐在靠窗位置的维维安敏锐地透过窗户看见了外面一晃而过的黑影，他立刻意识到一定是蝙蝠侠来了。


    维维安的眼睛亮了亮，他扯过提姆的衣袖，贴在提姆耳边小声告诉他蝙蝠侠来了。


    提姆瞟了一眼窗外，心定了定，接下来他只需要在机舱内盯好，防止这群劫匪突然暴起。


    好在这次劫机事件的确是雷声大雨点小，这群劫匪并没有拉着整架飞机的人一起去死的想法，他们最开始的目标其实也不是这架飞机，而是飞机上的一个哥谭富豪。


    维维安和提姆对这个富豪都有所印象，但都是极其糟糕的印象，会有人来报复这个家伙他俩也并不感到奇怪，只是差点连累了他们一整架飞机的人就是这群劫匪的不对了。


    看着这群被蝙蝠侠和罗宾统统逮捕的劫匪，维维安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情稍微有点沉重。


    但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蝙蝠侠身旁的罗宾身上，然后他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罗宾是又换代了吗？”维维安凑近提姆耳边说，“我感觉罗宾变矮了。”


    心知肚明这个罗宾是达米安的提姆：“……”


    听力很好的刺客罗宾达米安：“！”


    一直在暗中关注儿子的老蝠亲：“……”


    布鲁斯立刻反应及时地摁住了将要暴走的达米安，“罗宾，结束了，我们该走了。”


    达米安只得恨恨地看了眼不远处的维维安和提姆两人，然后跟上蝙蝠侠的步伐离开。


    维维安看着蝙蝠侠和罗宾离开的背影有点不明所以，“刚刚罗宾是不是看了我一眼？”


    提姆微笑：“应该没有，他可能只是在看飞机上的人是不是都平安下来了。”


    “哦，应该是。”维维安随口问了句也不太在意，危机终于解决，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布鲁斯，“我们快出去吧，爸爸一定担心死了。”


    迟迟没有等到他们出现，劫机的新闻又直接登上热搜，即便蝙蝠侠和罗宾很快出现，但维维安还是不敢想爸爸会有多担心。


    在看见焦急等在机场警戒线外的布鲁斯时，维维安瞬间放开了扯着提姆衣袖的手，一阵风似的扑向了布鲁斯。


    “爸爸，我没事，蝙蝠侠和罗宾来得很快。”维维安快速地说。


    布鲁斯衣襟凌乱，压了压焦灼的神色，揽着儿子的肩背拍了拍：“是我不好，不该催你回来的。”


    “没有啊，是我自己想回来的。”维维安抬起头，“我才不会允许那个家伙和安托万相处。”


    “tt。”达米安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维维安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达米安也在这里，他瞥了一眼就假装达米安不存在。


    布鲁斯无奈，又把目光放到提姆身上。


    提姆摆摆手：“布鲁斯，别，我很好，这还不算什么。”


    他的眼里闪着一丝揶揄的光，像是在调侃布鲁斯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从蝙蝠侠到老父亲身份的快速转变，提姆猜测布鲁斯一离开，可能都顾不上和戈登局长谈话就得赶忙去换下制服，重新回到机场外焦急等待。


    想到这个场景，提姆憋了憋笑。


    布鲁斯一眼就看出提姆在调侃他什么，一颗疲惫的老父亲的心顿时更疲惫了。


    AKA蝙蝠侠心很累，但这好像都是他自找的。


    回到韦恩庄园的路上，布鲁斯夹在维维安和达米安两个孩子中间，一句话都说出来。


    提姆单独坐在副驾驶置身事外，只偶尔通过中央后视镜看看布鲁斯吃瘪的脸色。


    等到终于到了韦恩庄园，布鲁斯大松了口气。


    虽然维维安和达米安还是在针锋相对，但好歹不用像在车里一样，逃都逃不掉。


    “老爷，少爷们，辛苦了，我猜你们现在一定需要补充一点糖分。”阿尔弗雷德看着家里的这群孩子们，微笑说道，“我这儿有刚烤好的小甜饼。”


    “太好了，阿福，我都馋了好几天了。”维维安一扫达米安带给他的不愉快，欢喜地扑向阿尔弗雷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拥抱结束，他又拖出自己的行李箱开始分礼物。


    “我给你们带了礼物。”维维安敞开行李箱，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每到一座城市我都挑了礼物哦。”


    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当然都有份，但让布鲁斯没想到是，维维安的礼物份量明显是三人份的。


    家里除了他和阿尔弗雷德，就只有达米安没有去旅行，所以很明显，三人份的礼物是包括了达米安的那份。


    果然，维维安把礼物分出来后，其中一份就被他推给了旁边一脸冷酷的达米安，“这是你的礼物。”


    提姆最开始也很意外维维安竟然会给达米安带礼物，是杰森说不管达米安是个多讨人厌的恶魔崽子，这家伙都是已经是韦恩家的一员了，他才明白维维安为什么会给达米安准备礼物。


    布鲁斯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只有达米安还不理解，他看着堆在自己面前满满当当的礼物有些愣怔。


    维维安才不管达米安愿不愿意收下这些礼物，他分完礼物就直奔小甜饼去了。


    不管他在外面吃过多少种类的饼干，对他来说最好吃的还是只有阿福做的小甜饼。


    提姆紧随其后，两个人毫不客气地把阿福烤得小甜饼都给瓜分完了。


    于是收拾好维维安带回来的礼物的布鲁斯，和终于反应过来的达米安，面对的就是空空荡荡的盘子。


    父子俩都下意识地看向他们的管家。


    阿尔弗雷德微笑：“之后是晚餐时间，今天的饼干份额已经烤完了。”


    布鲁斯：“……”


    达米安暴躁地：“tt。”


    另一边，被小甜饼安抚的维维安心情很愉快，这会儿就算拎着一桶生肉走快都仿佛是轻快的。


    他来到安托万的住处，站在池塘边翘了翘铁桶，很快水面就泛起细微的涟漪，他的安托万来到岸边。


    维维安一边给安托万喂生肉，一边絮絮叨叨自己之前去旅游的事情。


    等到最后把一桶生肉都喂完了，维维安站起身，他提到达米安。


    “爸爸说他在学习湾鳄相关的知识，他好像是真的喜欢你。”


    “你要接纳他吗？”


    “唉，他脾气太坏了，我觉得他有点讨厌。”


    “但可能是因为他以前生活的家庭环境不好，所以才养成了他的坏脾气，他好像还算听爸爸的话。”


    “刚刚我把礼物分给他的时候，他好像愣住了，也许他还有得改，毕竟他比我都小八岁。”


    维维安低声说着，安托万就在水边不离开，只用一双黄褐色的竖瞳安静地看着他。


    把自己心里的话都发泄完后，维维安叹了口气，半蹲下身，伸手轻轻摸了摸安托万的露出水面的头部，“好了，不管怎么样，如果他真心喜欢你，其实我不会介意他来接触你，你应该也会接纳他吧。”


    说完，他再次起身，敲了敲铁桶，安托万便缓缓沉入水下了。


    ……


    卧室里，达米安眉头紧皱，他看着面前这堆礼物，心中满是疑惑。


    第137章


    维维安收到了来自他们的管家的一份小小的任务。


    阿尔弗雷德：“维维安少爷, 鳄鱼区的加热设备似乎出了一点问题，阿卡迪亚研究所应该有可以更换的，你去研究所一趟, 把新的加热设备拿回来吗？”


    维维安刚要答应，阿尔弗雷德后面又补充了一句：“和达米安少爷一起，他是个很喜欢动物的孩子，一直很想去阿卡迪亚动植物研究所参观，你对那里最了解，如果可以的话，能带上他吗？”


    维维安：“……”


    他沉默了一会儿, 在阿尔弗雷德温和的目光请求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不管达米安是个性格多糟糕的家伙, 有一点的确如阿尔弗雷德所说，达米安很喜欢动物，比维维安自己都还要喜欢。


    达米安面对小动物们的态度和他对着人的态度简直两模两样, 说是人畜颠倒都不过分。


    在达米安的强力攻势下, 他虽然没有动摇维维安在安托万眼中的绝对第一地位, 但已经逐步动摇了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的地位。


    短短一两周的时间里，达米安疯狂恶补着湾鳄相关的知识，他现在对湾鳄的了解已经与维维安和布鲁斯持平了。


    他的认真和努力都被维维安看在眼里，所以维维安才会同意带达米安去参观阿卡迪亚。


    就是他们这对亲兄弟间的气氛很尴尬。


    从离开韦恩庄园，到前往阿卡迪亚研究所的路上, 两人非常诡异的一句话都没说。


    车后排，这两人一个面色淡淡地看着右侧的车窗, 一个环抱双臂、脸色冷酷地看着左侧的车窗，中间隔开的距离能再坐下两个如今莫名其妙膨胀到两百磅的杰森。


    车内冷凝僵持的气氛把前排开车的司机都冻地打了个激灵，一不小心车子打了个拐。


    坐在后排的维维安身体随汽车的惯性晃了一下。


    达米安倒是四平八稳, 但沉着脸、皱紧眉，像是要开口训斥正在开车的司机，余光瞥到维维安时，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话又被憋了回去。


    好在之后的路程都很平稳，他们顺利到达了阿卡迪亚研究所。


    维维安下车带着达米安进入研究所后，他才开始像个初次上任，业务能力还不太熟练的导游似的，一板一眼僵硬地给达米安介绍起整个阿卡迪亚研究所的功能。


    研究所的性质是完全非盈利的，只有少数几个展区对外免费开放，研究所最重要的功能是繁育和保护珍惜动植物，目前已经在几种濒危动物上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维维安带着达米安深入展区，一边走一边谈，在走到一处大西洋近海生物模拟展区时，达米安停了下来。


    维维安注意到他没有跟上，回头看向他，就看着达米安神情专注地看着这些美丽的海洋生物，然后他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我要加入这里。”


    也许是这些天已经被达米安折磨得太多了，维维安此刻竟然很欣慰达米安说不是“阿卡迪亚是我的，我能做的比你更好”。


    意识到自己像被PUA了一样，维维安狠狠咬了咬牙，但还是保持了冷静，理智客观地回道：“我会给你进入阿卡迪亚研究所的权限，你可以来这里学习。”


    达米安淡淡地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参观别的展区，不过最后由于时间问题，他们只走马观花地参观了大概三分之一的展区就结束了今天的行程。


    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达米安看着似乎还有些不舍，不过他们还要带加热设备回去，他只好遗憾地先放弃继续参观。


    电梯向下，直达一楼的大厅。


    到了大厅前台的位置，维维安对达米安说：“在这里签到可以领取纪念品，都是和阿卡迪亚的动植物相关，你想要的话可以去领，我在门口等你。”


    达米安看到了几个动物相关的周边，他没有拒绝。


    维维安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向大门。


    “砰——”


    最先传来的是大块玻璃被砸碎的声音，空气凝滞了一瞬，然后是刺耳的惊恐尖叫声与激烈的枪声响起。


    维维安猛地回头，他看到了枪.膛迸射子弹发出的火光，与夹在混乱人群中一动不动的达米安。


    这个臭小鬼是被吓住了吗？怎么还不跑？


    维维安转身拔腿朝达米安跑去，这个时候他的大脑竟然还有空想这样的问题，也真是被哥谭时不时就上演的特色街头表演给整的麻木了。


    思考的速度其实很快，而他奔向达米安的速度也很快，维维安从来没跑得这么快过，紧促呼吸间，他感觉自己嗓子里满是干涩的铁锈味。


    他抓住了达米安的后衣领，二话不说扯着达米安转头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还厉声冷斥道：“愣着干什么？跑啊！”


    达米安：“！”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他看不上的维维安扯住后衣领，把他像猫一样拎着往前走。


    就是因为这点愣怔的时间，达米安再回过神时，已经被维维安强行摁在了一处台桌下。


    他俩并排蹲着挤在桌下逼仄的空间里，第一次和自己这个脆弱的有血缘关系的兄长靠的这么近，达米安感到不适的同时，又很羞恼。


    他动了动，想要出去，不过一群帮派混混，他随随便便就能解决。


    但维维安再次强硬地出手，一只手死死把他摁在身旁。


    “维维安，放开！”达米安感到气恼。


    维维安嗓音压低，语气却不容质疑：“闭嘴，别说话，我们在这儿躲好。”


    他看了眼达米安涨红的脸，以为达米安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感到害怕，便声线便又软下来，“没事，别害怕，哥谭就这样。不过好在我们还有蝙蝠侠，他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达米安：“……”


    该死，我比你更了解蝙蝠侠好吧！达米安愤愤地想。


    但他却不能告诉维维安，因为这对于维维安来说是个秘密。


    维维安真情实意地把他当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从没见过帮派火拼的小孩，达米安愤怒的同时却无法反驳。


    感受到肩膀上死死压住自己，不让他有机会离开桌子下的逼仄空间的手，达米安头一次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说，又无法反抗的憋屈感。


    他紧抿着唇，脸色难看至极。


    偏偏维维安注意到他的脸色时，竟然还以为他在害怕，然后，这个他一直瞧不上的软弱无能的哥哥，生疏地将他揽进了怀里，低声不停地安抚道：“没事、没事……这群人很快就会被抓起来，不用害怕……”


    达米安：“……！”


    他的眼睛微微张大，身体变得僵硬，躁动不满的情绪却在渐渐消失。


    他就这么被动与维维安一起躲在这处空间狭窄逼仄的桌子下，听着外面混乱的枪声逐渐被匪徒们挨打时的痛苦嚎叫声取代。


    ——蝙蝠侠来了。


    这起因两个帮派火拼波及到阿卡迪亚研究所的事故终于结束，蝙蝠侠和罗宾及时来到制止了一切。


    维维安听到动静消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在瞄到一道黑色的身影时，他终于松了口气，从桌子底下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达米安也扯出来。


    “看，那就是蝙蝠侠，哥谭的守护骑士。”维维安示意达米安看向蝙蝠侠，“他身边的是罗宾，这是他的助手，我们哥谭人都知道蝙蝠侠和罗宾的存在，只要有他们在，遇到这种事就不用害怕，因为蝙蝠侠和罗宾一定会赶来救我们。”


    维维安担心达米安还会后怕，所以用蝙蝠侠和罗宾来安慰他。


    达米安没说话，也没看向蝙蝠侠和罗宾，只是看着维维安的侧脸，眼眸深邃幽绿，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而维维安说到这里，目光凝在了罗宾身上，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疑惑：“罗宾没有换代吗？他今天的身高看起来就正常了。”


    达米安的脸一下又黑了。


    该死，维维安这个家伙还是这么讨厌！


    ……


    蝙蝠侠和罗宾离开后，警察赶来处理后续。


    维维安和达米安最后是等到布鲁斯来接他们回的家。


    回去的路上维维安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但精神还好，主要是他很愤怒。


    这群帮派混混火拼就算了，毕竟这在哥谭很常见，但他们火拼砸了他的研究所就有问题了，甚至还伤到了在场的一部分工作人员和游客。


    维维安义愤填膺：“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达米安淡淡地瞥他一眼：“以蝙蝠侠下手的力道，足够这群人在病床上躺半年。”


    维维安诧异地看向他，似乎对达米安提到蝙蝠侠时熟稔的口吻感到意外。


    达米安冷嗤一声：“又不是只有你了解蝙蝠侠，我比你了解的更多。”


    坐在两个孩子中间的布鲁斯适时地轻咳了一声。


    维维安眨了眨眼，倒没有怀疑什么。


    毕竟蝙蝠侠不单单只是哥谭的超级英雄，同时还是正义联盟的顾问，他的知名度很高，外地人也有不少是蝙蝠侠的粉丝，达米安了解蝙蝠侠也不奇怪。


    维维安的那点诧异消散，一股疲惫和不适开始涌上。


    他倒向布鲁斯，小声说：“爸爸，我有点难受。”


    布鲁斯皱着眉摸了摸维维安的额头，有些发烫，他安抚道，“马上就到了。”


    坐在他的达米安紧抿着唇，脸色沉下来。


    一般情况下，维维安开始感到难受时，他的病症就要来势汹汹了。


    果然，回到韦恩庄园后不久，维维安就烧得有些人事不省了。


    布鲁斯一直照顾他到快要夜巡的时间，才让阿尔弗雷德继续来照顾维维安。


    今晚是布鲁斯和达米安去夜巡，这是提姆做出的一点让步，免得达米安一直针对他。


    相比之前几个夜晚，今晚的夜巡还算轻松，或许也和蝙蝠侠心情不好，下手比平常要重几分有关。


    总之，今晚的夜巡结束得较早。


    在返回蝙蝠洞的路上，蝙蝠车内的气氛有些沉寂，父子两人都没有说话，像是都有心事。


    布鲁斯是担心维维安，而达米安……他在不解，对维维安的不解。


    达米安不明白维维安的行为，他们虽然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但他们其实彼此都很厌恶对方。


    所以达米安不解，维维安为什么会冒着风险跑回来救他。


    尽管反过来，他也会做同样的事，但那是因为他足够强大。


    可维维安不一样，他脆弱的像是连一阵风都扛不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达米安疑惑不解，于是他决定问他的父亲，这个最了解维维安的人，他觉得父亲能给他答案。


    蝙蝠车在轰鸣中穿过瀑布，溅起的水花落在平台上。


    布鲁斯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松开，他摘下蝙蝠头盔，那双深邃而沉稳的钢蓝色眼眸深深地看着达米安，轻声说：“达米安，因为我们是家人。”


    第138章


    维维安发现达米安这个臭小鬼最近好像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 达米安正在和他一起清理温室房。


    哥谭的冬季到来，气温已经跌落到十度以下，之后还会持续下降, 这样的气温不适合安托万继续待在室外，湾鳄能够适应的最低水温至少也得维持在二十五摄氏度左右。


    维维安向来在饲养安托万的事情上都选择亲历亲为，一般来说家里其他人也会辅助他。


    不过在达米安到来后，这些辅助工作就全被他一人包揽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被他抢走了。


    维维安看他那么积极，又认真学习专业的饲养知识, 便没有阻止达米安的行为。


    而他之所以说达米安好像不那么讨厌了，就是这家伙竟然会为了更好的饲养安托万来老老实实地请教他, 也会在和他一起喂养安托万和打扫温室房的时候，主动地帮他承担重体力活。


    说实话，维维安最开始还很不好意思, 毕竟达米安比他小, 他怎么也不该让达米安承担更重的体力活。


    但在达米安两手拎起两大铁桶的生肉却还健步如飞的时候, 维维安认清了自己，他的确是个不如达米安的菜鸡，所以他还是老实地把这些工作让给了达米安。


    不得不说，达米安的效率的确比他高多了。


    难能可贵的是，达米安竟然没有因此嘲讽他, 尽管这个臭小鬼的脾气还是很糟糕，嘴巴也总是不饶人。


    但……维维安就是能明显感觉到达米安对他的态度比最初他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


    甚至有时候给他一种, 这家伙好像在刻意照顾他似的，维维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明明他才是更年长的那一方不是吗？


    如果达米安知道维维安内心的想法, 一定会毫不客气地直言：没错，他就是在刻意照顾他这个脆弱的兄弟。


    维维安和他同是父亲的孩子这一点是既定事实，但达米安不打算承认维维安是他的兄长，这个家伙太弱了。


    既然父亲说他们是家人，而维维安除了太软弱以外，别的地方与他还算合得来，不管是在对待动物的态度上，还是像个傻子一样冒着生命危险来保护他。


    达米安意外地发现他这个兄弟其实也有可取之处，甚至算得上讨人喜欢。


    于是，达米安理所当然地将维维安划分进了自己的保护领域里。


    不过年龄并不能决定强弱的地位，达米安认为自己才是那个更有资格作为年长者照顾弱小者的人，所以他不会承认维维安是他的哥哥，但他不介意维维安叫他哥哥。


    维维安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单纯地觉得，他亲爱的爸爸真厉害，连达米安这么桀骜不驯的小孩都能搞定。


    果然，布鲁斯·韦恩就是全世界最棒的爸爸！


    又听到这句话的彼得看向他们中最了解维维安的里克，凑到他耳边小声问：“维维安一直都这样吗？”


    “相信我，这只不过是他的常态。”里克回道，“维维安是个不折不扣的爸爸的乖小孩，对于别人来说，父亲会为孩子而骄傲，而对于维维安来说，他为拥有布鲁斯叔叔这样的父亲而骄傲，所以明白差距了吗？”


    彼得恍然：“那维维安不会真的因为韦恩先生的女伴被斯塔克先生抢了，所以才讨厌斯塔克先生吧？”


    里克“呃”了一声：“不排除这一点，反正我知道维维安讨厌斯塔克，的确是因为他的父亲。”


    “那他还要参加这次的纽约高中生物理竞赛吗？据说这次的赞助商好像是斯塔克集团。”彼得略显担忧地问。


    里克挤出一个假笑：“只是退出竞赛太没意思了，维维安决定让韦恩集团赞助哥谭高中生物理竞赛来和斯塔克集团分庭抗礼，最后两方胜出的前三名会再次比赛，决出胜利方是属于哥谭的还是纽约的。”


    彼得：“……”


    万万没想到的发展过程。


    “那维维安他站在哪一方，他不会要参加哥谭的高中生物理竞赛吧？”彼得又问。


    其实听起来也很合理，维维安本身就是哥谭人，哥谭的物理竞赛又是韦恩集团赞助的，没道理维维安会站在纽约这边。


    里克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哪边都不参加，四月份的时候他要跟着一个研究蛇和蜥蜴类的两爬专家到中东沙漠区域实地调研。”


    彼得：“……”


    这的确是维维安的风格。


    但他想到中东的政治环境，皱眉：“韦恩先生会同意让他去吗？那里会不会太危险了？听说最近又发生了地区性冲突。”


    说是冲突，其实和打仗、恐怖袭击、非人道屠杀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都已经做好了行程规划，布鲁斯叔叔应该是同意的吧。”里克说，“维维安的教父好像也要和他一起去中东。”


    “教父？”


    彼得惊讶了，一直旁听的哈利和弗莱什也惊讶了，“维维安竟然还有教父？”


    “你们在说什么？”维维安突然出现，挨个拍了拍朋友们的肩膀，他手上拎着几杯奶茶，放到桌子上对他们说，“每种口味都不同，你们自己选喜欢的啊，我已经选好了。”


    他说着挑了杯抹茶味的奶茶，插入吸管一边喝，一边又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彼得眨眨眼，老实地告诉他：“里克提到你还有个教父，之前从没听你说过。”


    维维安呛了一口，咳了两声急忙说：“别、别说出去。”


    他的反应让彼得几人更感到奇怪了。


    “为什么？难不成你的教父是柯里昂？”哈利调侃道。


    维维安放下奶茶，无奈地说：“我只是不希望被爸爸知道。”


    “等等——”几人异口同声地说，“你有一个教父，但你爸爸并不知道你有教父？”


    除了里克，彼得三人齐齐蒙圈。


    弗莱什毫不客气地指出：“你这和在外面认了个野爹有什么区别？”


    维维安“嘁”了一声：“我和约翰叔叔很早就认识了，爸爸也知道约翰叔叔的存在，他只是不知道我后来认了约翰叔叔做教父……”


    埃塞俄比亚那次事故之后，他还在医院的时候，约翰倒是来看过他，可在他回家之后，约翰就再没回哥谭来看过他。


    维维安知道约翰在内疚，但这件事本来从一开始就是他自己的一意孤行，维维安不希望约翰把他被小丑伤害的责任都背负在自己身上。


    所以在后来他总算联系上约翰的时候，他主动提出让约翰做他的教父，因为他还记得自己年幼时约翰就曾提出过想做他的教父。


    有了这层身份后，他和约翰的关系就更亲密了。


    维维安用这种方式告诉约翰，不管那件事是谁的错，都无所谓，关系亲密的家人只会彼此包容对方，而不会去在意对方的不好。


    这个方法的确有用，那之后约翰又保持了从前回到哥谭的频率，维维安会在他回到哥谭的时候去看望他。


    唯一的麻烦就是，维维安不想让布鲁斯知道这件事。


    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就是有点心虚。


    他还记得自己年幼的时候拒绝约翰时说过，自己只会有一个爸爸，不会有别的爸爸。


    现在他主动提出让约翰做他的教父，感觉自己像是违背了自己的承诺，怕说出来让他爸爸心里不舒服，所以只好瞒着，但难免感到心虚。


    听完维维安解释的众人都略显无语。


    弗莱士直言：“你爸真的会因为这种事不舒服吗？”


    “当然会。”维维安理所当然地说


    弗莱士：“好吧，不太懂你们家的父子关系。”


    他们这群进入青春期的大小伙子都或多或少的与父亲，或者是扮演父亲角色的长辈有矛盾。


    哪怕是脾气最好的彼得也和照顾他的叔父吵过架，只有维维安每次提到父亲都是一脸的骄傲，这让他们的确很难与维维安共情。


    “你们记得保密。”维维安提醒他们。


    几人自然一口答应。


    彼得又想到里克说的事，于是担心地问：“里克说你计划去中东做两爬动物相关的调研，那里最近在交战，你现在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所以计划推迟了。”维维安无奈地说，“再加上达米安要和我一起去，但是爸爸说必须等他适应学校生活，他才可以和我去野外调研。”


    里克：“你不讨厌达米安了？”


    他们现在都知道维维安多了一个新弟弟，前段时间没少为这新来的弟弟头疼烦躁。


    维维安弯起眼睛笑了笑：“还行吧，只是一个幼稚的小鬼，我毕竟比他大那么多，才不会和他过分计较，看他为上学而头疼还是很有趣的。”


    ……


    不知道自己在维维安口中是幼稚小鬼的达米安现在的确在为上学的事而烦躁，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一群愚蠢的小学生一起上课。


    明明他的水平已经比得上一个博士生了，但父亲却还是要求他老老实实地来上学。


    没错，是上小学。


    以至于德雷克那个家伙这些天总拿最棒的罗宾是小学生这句话来嘲讽他，达米安每次都会激怒，可到了第二天清晨上学的时候，还是会被父亲叫起来送去学校。


    他的父亲还美名其曰：“我送过我的每个孩子去上学，达米安，你当然也不能例外，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达米安：“……”


    这一刻很希望不是。


    但好在父亲答应他，只要他适应了学校的生活，就允许他加入维维安的中东沙漠地区野外两爬动物调研考察行动。


    达米安才不是担心维维安那个笨蛋跑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也不是不相信那个所谓的能保护维维安的神盾局特工约翰·威克，他就是纯粹对动物感兴趣。


    *


    时间很快来到调研行动出发的那一天。


    出于对当地政治环境的担忧，维维安他们这次行动的两爬专家托关系搭上了军方的线，等他们到了当地之后，可以在军方的保护范围内进行科研活动。


    维维安对这件事没什么意见，在军事保护区内进行各项科研活动虽然会比较麻烦，但安全的确有保障。


    让他意外的是，飞机落地后，他在军事保护区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托尼·斯塔克。


    这个军火头子会出现在军事保护区太正常不过了。


    维维安冷冷地瞥过他一眼，行动一开始就见到这个让他讨厌的家伙，他们的调研行动之后说不定会非常不顺利。


    这原本只是他内心一句随随便便的吐槽，但没想到之后竟然一语成谶。


    调研行动的第三天，军方为了节省资源，安排他们与护送托尼·斯塔克的车队一起进入沙漠，返回时自然也是一同返回。


    托尼·斯塔克本人都没有意见，维维安他们的科研团队自然也没有意见。


    维维安唯一有意见的是，托尼·斯塔克，这个傲慢自大又张狂的家伙激他和他坐同一辆车，而他竟然一时气血上头地答应了。


    等到真的和这个家伙坐在同一辆车上时，维维安才开始后悔。


    但身旁的男人已经端着酒杯，正在好整以暇地打量他。


    “维维安、维维安·韦恩，布鲁斯·韦恩之子。”托尼笑了笑，“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讨厌我？虽然不喜欢托尼·斯塔克的人很多，因为他们都比不过我。但是你的讨厌让我感到很费解，难道你这么小就开始要和我比较了吗？”


    维维安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黄色沙漠，神色淡淡：“讨厌还需要理由吗？也许你只是单纯讨人厌。”


    托尼将杯中的酒尽数倒入口中，微微眯起眼：“好吧，看来你的确……”


    “砰——”


    一枚炸弹打断了托尼的话，紧接着更猛烈的炮火袭来。


    遇袭太过突然，即使车队的人都是职业军人，但有很多人都还是没见识过真实交战的新兵，一时间整个车队都乱了。


    维维安和托尼所乘坐的军车在混乱中被爆了车胎，不得不停下。


    车上保护他们的两个军人，一个是司机，已经受了伤，另一个是新兵，还从没见识过这种场面，此时已经被吓愣住了。


    车上四个人，只有维维安这个哥谭人心理素质最好。


    他摁住托尼的脑袋让他避开一发子弹，然后又拉开车门，拉扯着托尼和另一个新兵跑下车。


    受了伤的老兵接手了新兵，他一边大吼着，一边怒拍着新兵的肩背，提醒他拿枪反击。


    但现场实在太混乱了，几乎没办法有效沟通。


    维维安一边拖拽着毫无应对经验的托尼，一边想去寻找达米安，可在激烈的炮火攻击下，他只能先去寻找一处安全的庇护点。


    这个时候他更后悔了，早知道不该和托尼·斯塔克坐一辆车，他就该在达米安黑脸的时候听达米安的话，至少在袭击发生的时候，他和达米安是待在一起的，现在他只能希望约翰叔叔能保护好达米安。


    又是一发炮弹落下，黄沙被炸得满天飞舞。


    这一次维维安和托尼没能躲过去，巨大的冲击波袭来，在彻底昏厥过去前，维维安看到一群裹着头巾、手里端着枪的人朝他们走来。


    第139章


    维维安是在一阵窒息的难受中醒来的。


    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痛苦的他仿佛溺水之人般惊慌失措地挣扎, 艰难地攫取着稀薄的空气。


    恍惚之中，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怒吼。


    铁门被撞击发出巨大沉闷的声响，一道陌生的, 口音浓厚的，说着陌生语言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维维安听不真切，他在窒息中，又将再度濒临昏厥。


    好在终于有人将他所熟悉的气雾剂递给了他。


    药物舒缓着他的呼吸道，窒息感渐渐消失，他慢慢放缓呼吸，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只残留着一点过度紧张惊慌引发的心悸。


    维维安抬眸，看到了一个狼狈不堪、脸色冷沉的托尼·斯塔克和一个目光担忧的陌生男人。


    四周的环境被他纳入眼底, 这是一个光线阴暗昏沉的山洞，洞里摆放着一些看起来很陈旧的机械和一个工业台，空气很干燥, 充斥硝烟与铁锈的味道。


    只有一道出口, 被沉重的金属铁门牢牢紧锁, 与外界唯一对话的通道是铁门上窄小的窗口。


    毫无疑问，他们被绑架了。


    早在遭遇袭击，被炮弹的冲击波炸晕过去前，维维安心中就有预料了。


    他缓慢地坐起身，伸动手脚, 确定自己的身体再没有别的不适，目光就在面前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转了一圈。


    虽然被绑架了, 但结果还算幸运，他和托尼·斯塔克两人都没有除了一些擦伤外，并没有受到任何别的致命伤。


    维维安放宽心态, 他毕竟有过被小丑绑架的经历，又是一个哥谭人，因而面对此情此景，他并没有感到太多惊惶不安。


    “跟我说说吧，绑架我们的人有什么目的？”维维安直接询问，“他们有胆量，还有能力袭击军方，应该有组织的行为，背后是当地的什么恐怖组织吗？”


    托尼没回话，他从一开始就显得很沉默，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维维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因而是另一个陌生男人为维维安解答的疑惑。


    “我叫伊森，是一个物理学博士。绑架我们的人是当地的恐怖组织十诫帮，他们的目的是想让斯塔克先生帮他们制造武器。”


    维维安恍然：“所以我就是顺便被他们绑架的倒霉蛋了？”


    伊森尴尬又担忧地点点头。


    相比之下，维维安的处境要比他们危险得多，不单单是因为他是个身体脆弱的未成年人，还在于他对于这群恐怖分子来说没有利用价值。


    没有利用价值在眼下的环境中是极度危险的，这意味着这群恐怖分子要不要杀他，只取决于他们想不想，他们无需为他的死有任何顾虑。


    这个时候，托尼终于开口了，嗓音冷肃低哑：“我不会让这群该死家伙伤害到你。”


    “我知道，但这不足够。”维维安此刻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他们需要你帮他们制作武器，你答应了吗？先答应下来吧……这里有监控吗？”


    伊森小心地瞄向一个方向：“有，但他们的设备很落后，我们现在的位置是监控死角。”


    “那就好。”维维安点点头，又继续说，“斯塔克，你先答应他们的要求，稳住他们，我知道你在担心他们拿我威胁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提高我在这些人眼中的价值。”


    “你觉得我是在担心我自己？”托尼看上去似乎有些气结。


    维维安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有歧义，不管他对托尼·斯塔克有多少偏见，他都不会认为在此刻这种情况下，托尼会认为无辜被牵连进这起绑架事件的他是个麻烦。


    但他刚才的那句话就好像有这个意思。


    维维安抿了抿唇，再张口：“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用太担心，也不用把我当作易碎品来对待，眼下的情况，我们每个人都要发挥作用，才有可能逃出去，或者等到救援到来。”


    维维安的坦诚让托尼再度沉默下来，愧疚与自责其实从他醒来之后就一直压在他心头。


    如果不是他一时兴起激将维维安和他同乘一辆车，维维安也就不会因此被他牵连。


    只要想到维维安因他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困扰托尼的焦虑症再度爆发，他的手在颤抖，思绪紊乱，要死死掐住掌心，靠着那一点尖锐的疼痛才能让自己保持一定的清醒。


    直到听见维维安坦诚的解释，托尼知道自己不能再放任他的情绪继续下去。


    维维安说得对，他们都需要行动起来，而不是坐以待毙。


    在这个山洞多呆一天，维维安的生命都多受到一分威胁。


    托尼清楚韦恩对他的孩子有多看重，又听说布鲁斯·韦恩与蝙蝠侠和正义联盟的关系匪浅，他只能祈祷布鲁斯·韦恩在关于维维安的安全问题上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遗憾地扫过这处山洞的结构，这群绑匪的监控设备的确落后，但在防范超人的设备上，比如含铅的涂层与声波吸收装置，这些专门针对超人的设备倒是做得很到位。


    可惜他们不能直接向超人求助了。


    托尼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处被衣服遮挡，微微凸起的地方，一个过去只存在于他脑中的构思被他挖掘出来，并开始逐步完善。


    他抬起头，看向山洞内唯一的工作台，目光逐渐变得锐利。


    “你要怎么提升自己的价值？”托尼看向维维安，“我记得你的数学和物理很好，我会告诉那群人我不止需要伊森的帮助，也需要你的帮助。”


    “这一点可以，但还不够。”维维安颔首，“这群匪徒只懂暴力，不懂工程学。他们知道你是个武器天才，所以才绑架你，但他们事实上并不懂武器制造，或许在他们的认知里，制造武器只需要你就可以了，我和伊森并不重要。”


    托尼眉头紧皱：“你还有什么办法？”


    维维安抬眸看向他，那双与他的父亲极为相似的蓝色眼眸，似乎在这昏暗的山洞里闪烁着微光，托尼能看清他脸上一如往日的傲然与自豪。


    “我的父亲可是布鲁斯·韦恩。”他说，“这群恐怖分子不懂工程学，但应该多少懂点经济学。没有钱他们怎么维持组织，又怎么制造武器？而恰好，韦恩足够有钱。”


    维维安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抬脚朝山洞唯一的出口走去。


    “希望他们的开价能对得起我的身份。”他低声喃喃，“这还是我第一次遭遇这种绑架事故，不知道爸爸以前被绑架的时候是什么心态。”


    托尼看着少年清瘦的背影，冷肃的脸上终于浅浅地勾起了一个笑，维维安·韦恩比他想象中还有意思。


    聪明、冷静、果断，如果不是莫名针对讨厌他的话，托尼认为他们说不定能建立一段友好的关系。


    托尼想，等危机解除后，他应该和维维安好好聊一聊，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维维安已经来到铁门前，他敲响铁门，停顿了一下，等到门上的小窗口被人从外面不耐烦地打开，他就冲着门外的匪徒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大少爷模样，漂亮的蓝眼睛里满是升腾的怒火。


    “该死，你们绑架的时候知道我是谁吗？”维维安怒气冲冲地说，“你们为什么绑架我？是想要钱吗？那我告诉你们，只要保证我的安全，你们要多少钱，我爸爸布鲁斯·韦恩就能给多少钱。”


    “记住——”维维安狠狠砸了一拳铁门，巨大的响声在山洞里回荡，“要保证我的安全，也包括伊森，他的那份钱我出了。”


    伊森赶在门外的发火前走上去翻译维维安刚才的话。


    果然知道斯塔克的人，也多少知道一点韦恩，毕竟这两个名字放在全球都是有钱的代名词。


    门外匪徒脸上的愤怒消散，他匆匆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时，他透过小窗看向维维安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接着他说了一句维维安听不懂的话，然后把门打开了。


    伊森给维维安翻译：“他说他要确认你是不是布鲁斯·韦恩的儿子。”


    见匪徒打开门要带维维安离开，伊森有些焦急，他想上前阻拦。


    维维安挡了他一下，给了他一个放宽心的眼神后，就跟着匪徒离开这处关押他们的山洞。


    在通道复杂崎岖的恐怖分子据点里转过几道弯后，维维安被匪徒带到了一个络腮胡男人面前。


    男人开口是说出的是口音浓厚粗重的英语，“你说你是布鲁斯·韦恩的儿子？”


    维维安勉强能听懂，也就能和他沟通：“虽然很少有媒体会刊登我的样貌，但并不是没有。再不济你可以直接联系我爸爸，我失踪他一定很着急，不管你开口想要多少钱，他都会给。我相信你一定有能联系上我爸爸的办法吧。”


    络腮胡男人定定地打量维维安，目光阴沉，但并没有多少怀疑，他显然已经确认过。


    只是面对少年还算轻松的模样，他嗤笑了一声：“真是天真的小少爷。”


    说完，他让手下又把维维安带回去继续关起来，并没有说要什么时候放了他。


    维维安被推搡着再次回到山洞，心中并不担忧，那个络腮胡男人绝不会放弃敲着一笔钱的机会。


    当然，他拿了钱会不会放人就是两说了。


    但维维安的目的本来也不是想靠钱就让这群恐怖分子放他离开，他只是想拖延时间，保障自己的安全，以及将消息传到外界去。


    至少让他们清楚他和托尼遭遇了什么，有了线索，他们才有机会更快找到这里来。


    维维安缓缓吐出口气，压下胸口的不适感，走向正在工作台前摆弄各种铁皮机械的托尼。


    “我也可以帮忙。”维维安说。


    托尼将一个面具递给他，什么都没说，微微侧身，给他让出一点位置。


    之后几天他们都是在打造铁皮盔甲中度过，维维安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的托尼其实大有毛病。


    炸弹爆炸时，他不幸被击中，炸弹的碎片进入他的心脏血管中，他目前只能依靠一个简易的反应堆来维持生命，维维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吓了一跳。


    “你这个东西不能长期使用，否则很容易导致钯金属中毒的。”维维安担忧地说。


    托尼满脸无所谓：“现在的关键是我能否活到钯金属中毒的那一天。”


    维维安看着已经成型的机甲，在这么危机紧张的境地下，他还是难得生出了兴奋的情绪：“虽然还很粗糙，但我觉得这个东西没问题。”


    托尼哼笑了一声：“这可是天才斯塔克亲手打造的。”


    他说着偏头看向正注视着这副盔甲的维维安，挑起眉，像是在对维维安证明什么。


    维维安眨了眨眼，原本沉默的打算在托尼长时间的注视下不得不放弃，他叹了口气，莫名觉得这个人有点幼稚，“好吧，我承认你的确是个天才。所以天才斯塔克，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那些家伙会来检查，这副盔甲藏不住，所以我们只能主动出击。”托尼正经起来，正色道。


    于是他们制定好计划，由伊森先去吸引匪徒的注意力，让他把门打开，然后托尼穿着盔甲出现带着他们杀出去。


    计划很粗糙，但没有办法，他们都只是没有任何经验的普通人。


    而且因为他们打造盔甲的计划，这些天十诫帮的首领看不到进展已经开始对他们感到不耐烦，他们没时间再做更多的准备了。


    只要能够离开山洞，他们就有机会向超人求助，但愿超人没有去外太空维和。


    维维安握紧手中托尼为他准备的武器，冷静而专注地看着计划开始。


    门被打开了，穿戴盔甲的托尼对上这些匪徒几乎是无往不利。


    可是伊森为了给他们争取更多、更安全的逃跑时间，独自抱着枪去引开敌人。


    “伊森——”托尼大喊。


    维维安直觉这太危险了，却也没有能力阻止伊森的行动，他自己尚且只能处在托尼的庇护下。


    就在他焦急之时，听到了由外向内，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属于敌人的哀嚎声。


    维维安眼睛一亮：“是救我们的人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了拎着一把武士刀杀气腾腾地领头的达米安，在他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同样浑身杀气的约翰。


    维维安倒是不意外约翰这么厉害，毕竟约翰是特工，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弟弟竟然也不简单。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维维安急忙跑上前问：“约翰叔叔，你看到伊森了吗？他和我们一起的，他还安全吗？”


    达米安扯过维维安的胳膊，确定他这个脆弱的兄弟毫发无伤后才冷冷地回道：“你说哪个连枪都拿不稳的家伙？他没事。”


    维维安松了口气，紧随其后的托尼闻言也松了口气。


    前来救援的人不止达米安和约翰两人，还包括罗德斯带领的军方的人，整个营救行动在多方支持下进行的相当顺利。


    维维安走出山洞，终于见到了这些天困在山洞里失去的阳光，一时间竟然有些刺眼。


    但这都不妨碍维维安第一眼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布鲁斯，他顿时湿了眼眶，分不清是因为阳光刺眼，还是害怕的情绪终于通通涌上来。


    维维安吸了吸鼻子，猛地朝布鲁斯扑去。


    在被熟悉的温暖怀抱拥住时，维维安只来得及喃喃喊了声“爸爸”，便眼前一黑，紧绷的大脑放松下来，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醒来时，纽约已经接连迎来了两场“大地震”。


    ——遭遇绑架回归的托尼·斯塔克宣布永久关停斯塔克集团的军火部。


    不久后，当着公众的面，托尼·斯塔克又再次宣布：


    “I am Iron Man！”


    第140章


    “我都错过了什么？”维维安盯着屏幕里坦然宣布自己就是钢铁侠的托尼, 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达米安坐在他的病床旁，低着头正在打游戏，闻言抬起头, 看着屏幕中的男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你对他有意见？”维维安偏头看向他。


    达米安没反驳：“你对他没意见吗？谁都知道你讨厌托尼·斯塔克。”


    维维安轻咳了一声，想到在山洞里被绑架的日子，他有些扭捏地说：“其实斯塔克这个人也没有那么讨厌。”


    “真高兴听到你这句话。”恰好在这个时候，病房门外传来了他们谈论的当事人的声音。


    托尼戴着墨镜，手上抱着一束向日葵走进来，“我觉得向日葵最适合你。”


    他说着准备把这束向日葵递给维维安。


    维维安正想伸手接过时, 达米安动作不满地拦住了他。


    维维安诧异地看着达米安：“？”


    达米安臭着一张脸，不说话, 幽绿的眼瞳冷冷地盯着托尼。


    托尼：……


    行吧，这儿还有个更讨厌他的。


    他也不在意，神色自若地将向日葵放到床头的柜子上, 然后摘了墨镜, 钴蓝色的眼眸看着少年, 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维维安见状戳了戳达米安：“要不你先出去？”


    这回被达米安冷冷地盯着人就换成了他。


    维维安：“……”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心虚，可能是因为上次他没听达米安的，就倒霉地被托尼·斯塔克牵连了。


    但他转念又想到：不对呀，他怎么看起来像是被达米安管着呢？他明明才是做哥哥的。


    这么想着，维维安的目光就变得理直气壮了, “我和他有话要说，达米安, 你先出去吧。”


    达米安幽绿的眼瞳一片冷沉，脸色也是冷得可怕，他最后“嘁”了一声：“谁管你, 我回去了。”


    维维安就贴心地跟他挥挥手，笑了笑说：“也行，那你回去吧，杰森说他一会儿要过来。”


    达米安：“……”


    他离开的背影从头到脚都写着忿忿。


    托尼默默看着他们这对兄弟的相处，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所有媒体都在爆料说，这个被布鲁斯·韦恩新找回来的儿子达米安很讨厌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维维安，但他看事实分明是达米安很在意维维安这个哥哥。


    “你知道媒体都怎么报道你和达米安的关系吗？”托尼的嗓音中带着一点调侃。


    维维安收回视线，对上托尼含笑的眼睛：“我知道啊，无非就是说达米安和我有多么不和，他有多讨厌我，我们俩以后肯定会为了韦恩家的财产争斗不休。”


    托尼自顾自地拉了张椅子坐下，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病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少年：“那些鬣狗一样的媒体最喜欢捕风捉影，臆测根本不存在的事，就像他们之前报道说你讨厌我。”


    “那没有，这是真的。”维维安坦言。


    托尼：“……好吧。那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想到原因，维维安不免皱起眉，他错开眼，看起来不想再和托尼对话。


    “就算是我的错，我认为我也应该得到一个改正的机会吧。”托尼难得好脾气地耐心说。


    维维安看着窗外，在一阵不长不短的沉默过后，感受到仍然在注视他的那道目光，他缓缓说：“‘韦恩？他有什么是可以来和一个斯塔克比较的？’还记得你说的话吗？”


    托尼：“……”


    他慢慢回忆起来了，在他和维维安重逢的那场宴会上，他喝得醉醺醺的时候似乎说过这句话。


    原来是因为这句话，脾气还挺大的，托尼有种看闹脾气的小孩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托尼诚恳地说，“为这句话，我向你道歉。”


    维维安扭头看向他，皱了皱眉：“不是向我道歉，是对我爸爸道歉。”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小韦恩先生有多在乎他的爸爸，托尼对维维安的反应并不感到奇怪，尽管他自己和父亲的关系很糟糕，但他完全理解维维安对父亲的依赖。


    “好的，我也向你的父亲道歉。”托尼弯唇笑了笑，“他是个好父亲，众所周知的。”


    维维安就喜欢听别人夸布鲁斯，他与有荣焉般，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当然，他是全世界最棒的爸爸。”


    “比我的父亲好。”托尼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他从来不关心我，也不会夸奖我，我和他的工作相比微不足道。”


    托尼的父亲是霍华德·斯塔克，同样也是一位天才，是二战中的英雄科学家，斯塔克集团就是被霍华德一手创立并壮大的。


    在他去世前，媒体最常拿出来作比较的两个人就是霍华德·斯塔克和布鲁斯·韦恩。


    往往韦恩都是被贬低的那一方，维维安因此早就对斯塔克有所不满，才会在听到托尼那句话时，将这种不满彻底爆发延续成对托尼的厌恶。


    但现在托尼道了歉，维维安感受他的诚恳，加上他们此前山洞逃亡的经历，再听到托尼对父亲霍华德的印象，维维安对托尼最后的一点不满都消散了。


    鉴于霍华德·斯塔克已经去世，维维安也不好对他做什么评价，哪怕是托尼自己先提起他这位父亲的。


    维维安的眼神游移了一下，他略显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钢铁侠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你是新的超级英雄。”


    “你和伊森让我明白，我应该做些有价值的事，不该浪费我的天赋与生命。”托尼解释道。


    “我？我应该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吧。”维维安感到不解，“伊森倒是对你说过要不要浪费你的人生。”


    托尼平静地说：“因为我希望当下一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时，我可以作为保护者，而不是在炸弹落下的时候，只能呆滞地任由一个孩子带着我去寻找掩体庇护。”


    “你是……认真的？”维维安的脸色看起来还是很古怪。


    托尼：“我还不够认真吗？”


    维维安点头：“怎么会有你这样高调对公众宣布自己身份的超级英雄？听起来很像是一个超级富豪感到人生无趣，所以打算给自己的生活找点儿乐子。”


    托尼脸都黑了，“那些媒体的确是这么写的，你难道也这么认为？”


    维维安淡淡地看着他：“我只是想告诉你公开身份是不明智的，你要面对的压力远超其他超级英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面具下的真实身份，当他们想要针对你的时候，针对的不仅仅是钢铁侠，还是托尼·斯塔克。你还记得那场针对超人的公开审判吗？就是那样。”


    “谢谢你的提醒。”托尼唇角上扬，勾起一个自信又无所畏惧的笑，“但托尼·斯塔克生来如此，不惧怕任何针对。”


    维维安还是看起来淡淡的，目光落在了托尼的胸口上，他知道那里有一个正在维持托尼生命的反应堆。


    “好吧，你不在乎舆论，也觉得自己有能力解决来自政府的针对。”维维安说，“但是你有想好怎么解决你胸口上的反应堆吗？金属钯会导致中毒，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有别的元素可以替代吗？”


    托尼的脸色僵住了，他轻咳了一声：“这正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之一。你和伊森是唯二清楚我的身体情况，见证过我制作第一台机甲的人，我想请你帮我寻找可替代的新元素，以及新的钢铁战甲的制作。”


    维维安抿了抿唇，眼神清亮：“听起来很有意思，我同意。”


    托尼松了口气，满意地笑了，他就知道没人能拒绝斯塔克，哪怕是维维安·韦恩。


    于是等维维安身体恢复，重新回到纽约中城高中上学后，他每天的行程安排就多了一项。


    维维安把自己原本的课后活动全都推了，把下午放学到傍晚的这段时间全都替换成去斯塔克大厦做托尼的助手。


    布鲁斯在知道他的安排后，欲言又止地抿着唇，明显看起来不同意。


    “爸爸，我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你不想我去帮斯塔克吗？”维维安晃晃手机，对着屏幕那头的布鲁斯说。


    布鲁斯深吸了口气，神色担忧：“我只是觉得托尼·斯塔克现在的身份太危险了，鉴于他之前的行为，最近有很多人都在针对他。”


    维维安无所谓地说：“我只是托尼·斯塔克的助手，又不是钢铁侠的助手，这和蝙蝠侠的罗宾性质不同，所以不用担心的，爸爸。”


    布鲁斯：“……但所有人都知道托尼·斯塔克就是钢铁侠。”


    维维安开始耍赖了，“可我又不去打击罪犯，我只是一个在实验室打铁的平平无奇的小助手，不会有人来针对我的。”


    “再说了，爸爸，那可是机甲诶，机甲是男人的浪漫，没有人能拒绝亲手参与制作一台机甲的机会。”他眨巴着眼睛，无辜又可怜的用眼神哀求着。


    布鲁斯：“……”


    有点头疼，担心，却还没办法拒绝，最后也只好妥协。


    “好吧。”布鲁斯叹了口气，“斯塔克大厦应该允许直升机降落吧，晚点结束后，我让阿福来接你。”


    托尼走出电梯，恰好听到这句话，他笑了笑，大步流星地走上前。


    布鲁斯就看到原本只有他的儿子维维安的屏幕上突然出现托尼·斯塔克的脸，同时响起的还有斯塔克轻浮的嗓音：


    “布鲁斯，不用那么麻烦，我会在结束后亲自送维维安回去，如果太晚的话，斯塔克大厦也有为维维安准备的房间，可以完全按照他自己的喜好来布置。”


    布鲁斯：“……”


    “啪”的一下，电话被挂断了。


    托尼：“……”


    维维安收起手机，对上托尼疑惑的目光，说：“很明显，我爸爸生气了，针对你的。”——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在肝超鬼王，肝得昏天黑地的，无惨来了平安京都只能当三星鬼王被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