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无数次实验最终证明, 这种疯狂是不可逆转的。


    小丑的确已经死了，可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活着, 活在蝙蝠侠的体内，活在那些被他残害的孩子体内，活在达米安的体内。


    透过这一双又一双疯狂而可怕的绿眼睛，维维安仿佛看到了那个笼罩了哥谭数十年的阴影。


    恶魔从未离去，他以死亡为代价获得了这场游戏的胜利——他对蝙蝠侠的胜利。


    但每当维维安看见这些堕落至疯狂的人，他总会有那么一瞬间思考，究竟是小丑病毒操控了他们的思维、改变了他们的大脑, 还是属于他们本性的恶由此被激发出来。


    维维安无从得知，他只知道, 他们回不到从前了。


    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失败仿佛是小丑对他发出的嘲讽，一如他当初如何嘲讽蝙蝠侠。


    ——无论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切。


    但……真的如此吗？


    维维安看着实验台上那支淡绿色的药剂，一个疯狂而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逐渐形成。


    在这漫长到不到尽头的绝望之中, 或许他也早已经疯了, 要不他怎么会产生给自己注射小丑病毒这种想法？


    可时至今日, 他还有的选吗？


    想要获得胜利，他必先了解他们为何而疯狂。


    不过，他需要保证自己不会真的被小丑病毒所改变。


    在此之前，他还需要一些准备。


    现在他正处于行政休假期间，不用去警局上班, 哥谭自小丑死亡、蝙蝠侠失踪后的混乱也在他强硬的干涉下有所好转，所以他选在这个时候, 来纽约一趟。


    维维安目标明确，直接来到了布里克街177A号，这是至尊法师史蒂芬·斯特兰奇的居住地, 他是时间宝石的持有者。


    根据蝙蝠电脑中的情报记载，维维安推测这位至尊法师或许早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异变。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至尊法师会答应他的请求。


    如维维安所想，史蒂芬像是早就知道他迟早会找上门来，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神色复杂，开门见山地说：“我没办法帮你，他、你的父亲、蝙蝠侠杀死小丑这件事是时间里的绝对点，所以你无法回到这件事发生之前，从而改变事件的走向，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什么，很抱歉。”


    维维安愣了一下，随后无所谓地笑了笑：“回溯了这么多次，我早就猜到了，但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这件事。”


    “你……”史蒂芬犹豫了一下，但想到维维安对这个世界的付出，某种意义上来说，维维安已经从异变的蝙蝠侠手下拯救了地球数不清的次数，史蒂芬很难拒绝维维安的求助，于是他说，“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维维安笑了笑，眼眸清亮：“别那么快答应我，说不定你一会儿会反对我的做法。”


    史蒂芬皱了皱眉：“你先说说看吧。”


    于是维维安就将自己的计划对他和盘托出，他希望史蒂芬能在他为自己注射弱化版本的小丑病毒时，作为监控他的人，必要时，甚至可以杀了他。


    在听到维维安想要将小丑病毒实验到自己身上时，史蒂芬本就长的脸上拉得更长了，脸色相当难看：“你疯了？！”


    “不，我很清醒。”维维安目光坚定到执拗，“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你认为现在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吗？我将那个披着我父亲皮囊的怪物关在一个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也出不来的地方，然后就假装一切无事发生，唯一的变化只发生在哥谭，仅仅只是哥谭失去一个正义的警察局长和一群游走在黑暗中的义警。”


    史蒂芬意识到了维维安在说什么，他想说的是他失去了家人，一夕之间，曾经美好的家庭就此面目全非，而罪魁祸首竟然就是他最爱的父亲，换作任何人都难以接受的事实，维维安最终挺了过来，在一次又一次死亡的轮回中挽救走向末日的世界。


    现在的时间线的确就是最好的时间线了，只要有维维安在，他可以保证那个被小丑病毒感染的蝙蝠侠永远不会再有毁灭世界的机会。


    可这对于维维安来说，真的公平吗？


    他甘愿为整个世界付出生命，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挽救自己最爱的家人，他的疯狂也不过是为了让他所爱的一切都能再回到他的身边。


    史蒂芬叹了口气，妥协了，“如果这是你的计划，我会帮助你，但你能确定小丑病毒不会感染到你的灵魂吗？”


    维维安平静地回道：“我已经杀过人了，但并非出于杀戮本身而杀人，所以我才需要你来监管我。在最初的几次中，他试图用这个东西来转化我，但我都有准备，在我彻底陷入疯狂被改变前通过死亡遏制了这个过程。”


    史蒂芬想了想，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阿戈摩托之眼，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逐渐升起。


    “维维安，我会帮助你，但在此之前，我需要观测一下时间，确保你的决定不会给我们的世界带来更大的灾祸。”史蒂芬说。


    维维安点点头：“可以。”


    史蒂芬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的金发少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稍等。”


    他要到冥想室去用阿戈摩托之眼观测时间，这个过程不算长，就把自己的红斗篷留在这里招待维维安。


    红斗篷的招待很热情，又是给维维安抬椅子，又是给维维安倒热茶，上上下下忙的不亦乐乎，维维安难得感觉到一丝轻松。


    时间就在红斗篷的忙忙碌碌中逐渐度过，正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突兀地闯入史蒂芬的住所。


    维维安迅速戒备起来，在发现闯入者的身份后，更是将警惕提到最高。


    闯入者是洛基，雷神索尔的弟弟，也是曾经入侵地球的头号侵略者。


    维维安此前并未和洛基有过接触，他对洛基的了解全部来自于从前的新闻报道和蝙蝠电脑里记载的情报，但这不妨碍他知道洛基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此时突兀地闯入史蒂芬的住所，难保不是酝酿着什么阴谋，尤其他还是一位不输史蒂芬的法师。


    法师的手段总是诡谲莫测，难以防范，维维安神色凛然，红斗篷也试图护在他的身前。


    “洛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维维安冷声质问道。


    洛基是背对着维维安的，他听到声音才站起来，慢慢转身看向维维安。


    不知道他此前经历了什么，看起来像是在匆忙逃难，维维安打量着眼前的洛基，暗暗想。


    洛基也没想到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更没有想到他会见到维维安·韦恩。


    谁能想到呢？蝙蝠侠的儿子，一个普通的中庭人类的儿子，其实和他那自大狂妄的兄长索尔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他们都是盖亚之子。


    更不会有人想到，蝙蝠侠，区区一个人类，甚至是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人类，最后竟然会变成毁灭这个宇宙的元凶。


    正因如此，维维安·韦恩诞生了。


    他的诞生就是为了阻止蝙蝠侠毁灭这个宇宙。


    洛基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年，开口道：“维维安·韦恩。”


    “你认识我。”维维安愈加防备，他并不知道洛基怎么会认识他，“反舌鸟”应该还不至于出名到连阿斯加德的邪神都知道的地步。


    洛基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恢复了往常的冷傲神态，语气略带讥讽地说：“你的父亲是毁灭这个宇宙的罪魁祸首，你竟然还不杀了他，竟然妄想着让他恢复正常。”


    维维安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冷声道：“与你无关。”


    又沉声问：“你一直在窥视我和斯特兰奇？”


    洛基唇角上勾，露出一个神秘的笑，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你可以这么认为。”


    维维安凝视着他充满恶劣趣味的脸，又听着他意味不明的话，终于不再忍耐，他动了手。


    但史蒂芬此时出现了，他阻止了维维安的行为。


    “维维安，他是来寻求合作的。”史蒂芬及时提醒。


    维维安一怔，放下手，皱眉冷冷地看着面色淡然的洛基，不管眼前这个洛基都藏着什么秘密，维维安稍一想就想明白了洛基为什么会来寻求他的合作——为了阿斯加德。


    别看这家伙以前整天想着搞事，尤其爱针对他的哥哥索尔，但洛基毕竟是在阿斯加德长大的，他对阿斯加德有感情，更对母亲弗丽嘉有感情。


    倘若他观测到被小丑病毒感染的蝙蝠侠最终会毁灭整个宇宙，为了阿斯加德，他不会坐以待毙。


    想通其中关窍，维维安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走到史蒂芬身旁，先是问他观测的结果，又看向洛基，问他有什么筹码能与他合作。


    “我能将你送到一切开始前的时间点。”洛基笑道。


    史蒂芬静静地看着维维安和洛基两人，没有反驳。


    维维安想到史蒂芬之前对他说的时间绝对点理论，忍不住看向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史蒂芬的态度让维维安差不多明白了，他一定是观测到了一条可能的时间线，但他不能轻易说出来破坏这条时间线。


    维维安闭了闭眼，再看向洛基时，心中已经明白了什么。


    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遵从内心的选择即可。


    于是他对洛基回道：“好，我同意与你合作。”


    *


    韦恩庄园，陷入深度睡眠的达米安猛然惊醒。


    黑暗中，他瞪大了眼睛，森绿的眼瞳中溢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思。


    他梦见了什么？


    ——父亲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


    同一时间的哥谭医院，托尼也猛然惊醒，他有些神思恍惚，但很快就发现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的维维安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