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月语恨得咬紧了后槽牙, 眼里的星辰尽数而出,完全没了先前那般高高在上的傲慢。
整个人对季宁是又恨又怒。
可是能怎么办?
他的能量好不容易回来,绝对不能再失去了。
他不想再永无天日地被困在那个房间里了。
四肢枯萎, 头发枯黑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但目前的情况下他又没有办法摆脱控制。
“这些……该死的符文!”男人愤恨地骂了一句, 而后妥协地看向季宁。
“这局, 算我输了。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解开这个符文?”
季宁勾唇一笑, “很简单, 我要你呆在我身边保护我, 并帮我把敌人解决了。”
月语微微皱眉:“这难道不是两个条件?”
“当然不是,我的敌人也是你的敌人,这算是你自己的私事。”
“?”
事情是这么算的?
未免太过牵强了一点吧?
男人的眼神中透露出质疑来,总感觉自己被忽悠了。
察觉到视线的季宁继续笑脸相迎。
“如果你有不满可以提出来。”
听是一回事儿, 答不答应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微笑.jpg
月语却摇摇头道:“你让我想想。”
说罢他便沉默下来。
要离开这里就得恢复能量, 要斩草除根。
秘密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这人知道他最大的秘密,还握着能够限制他的符文。
目前来说, 他们不能撕破脸。
起码在自己有办法摆脱符文时才能动手。
再加上此人是月主,对外面的情况也了解,互相牵制、合作的话, 倒也不亏。
男人一番思索下竟动了要和季宁合作的心思。
他抿抿唇说道:“行,我可以和你合作,但是在事情过后你必须给我解除符文。”
“用你的灵魂发誓。”
季宁轻挑眉头:“又是一个灵魂誓言?”
“月神大人的灵魂誓言是不是有点多了?”
“少废话,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是被困死在这里也不会帮你。”月语说的是气话, 要是季宁真的信了,他怕是要当场反悔。
“行,我答应你,用灵魂发誓, 相应的,你也要用你自己的灵魂发誓。”
这一次,季宁加重了尾音。
之前月语摆脱符文后就要对他下杀手,想来是在灵魂誓言上做了手脚。
不然为何会不受影响和惩罚。
知晓季宁意图的月语暗暗咬牙,“真是个人精!”
之前的灵魂誓言他确实做了手脚,只以月神之名发誓,誓言可以是任何一个月神,和他月语又有什么关系?
本想着此人瘦瘦弱弱,只要恢复能量就能一击必杀。
谁能想到对方居然会留这么一个后手。
“该死!人类真是狡诈的生物!”
月语暗暗骂了一句,季宁听到后笑眯眯地回应:“彼此彼此。”
男人在变成月神之前也是人,他这么骂相当于骂了自己。
月语:……更气了。
“好了,誓言也立了,你该解开符文了吧?”
失去力量,肢体枯萎麻木的感觉实在太糟了了,他是一点都不想再体验下去了。
“要解开符文容易,但是我随时都能重新使用它,所以你最好遵守誓言。”
季宁说完后收回了符文,锥心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稳。
但是他不能动,不能让面前的人察觉出他身体的异样。
灵魂灼烧的感觉随着符文收起而渐渐消散,那些符文也再度回到了季宁的手腕上。
他咽下喉间的腥甜,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符文我已经收回了,现在可以说说……”
“等等,有人朝着这边来。”月语皱眉说道。
他怕季宁不信,便出口解释道:“能量恢复后,这座宫殿的每一个地方我都能感知到。”
“还有多远?”
“五百米。”
青年闻言顿了顿,好近的距离,现在去其他地方肯定是不行了。
这般想着,他朝着出口走去:“那就先去我的寝宫,到时候再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不过……你有没有办法在这里弄个假的你?”
“假的我?”
“嗯,替身。来这里的多半是长老,要是他们发现你不见了,整个宫殿都要被翻一遍,到时候我的寝室也不能辛免。”
“真麻烦!”月语何时遇到过这么麻烦的事情,离开了还要搞个替身在这里。
但是季宁说的是事实,他不见了确实会让那些老东西着急。
鬼知道他们手里还有没有符文。
当初被坑得险些丢了命,现在谨慎些总归是没错的。
月语抬手把身边的一颗星辰摘下,扔到了他原来被囚禁的地方。
星辰亮起道黄色的光芒,一个和月语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人的身上同样有符文,四肢纤细无力,就连神情也和之前的月语一模一样。
季宁赞许地点点头,看向男人周遭星辰的眼神都变了。
这替身好真,要是能搞几颗过来就好了。
月语被盯得后背发凉,瞬间远离了季宁一些,“我警告你啊,我们俩可是签了灵魂誓约的,别想着违反。”
“当然,我肯定不会违背。”
“最好是。”
月语的眼睛落在青年身上,全是警惕和防备。
好在没了杀意,季宁紧绷的神经也能舒缓些。
“对了,为了方便行动,我以后会变成一颗月亮挂在你身上,拿着这个就能在意识中和我交流。”
他又摘了一颗身旁的星星,递到了季宁面前,然后在对方略微惊讶的目光中‘砰!’的一声,变成了一轮弯月。
月亮挂坠的大小和耳坠差不多。
季宁将挂坠戴在耳朵上,方便交流也方便应对紧急事件,还不会引起麻烦。
人来了,他们要赶快离开。
所以季宁和莫哇提没有在此处对停留,出来以后直接往下跳去。
顺道把这个通道口给堵了起来,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打不开。
毕竟这里面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他带出来了,他们暂时也没有了要来这里的计划。
那些长老发现的时间越晚,越对他有利。
一人一狸猫还揣着一个月亮耳坠悄悄从房间中退出。
季宁把一切都按照记忆还原成他才来时的模样,就连脚印都准备了备份。
变成耳坠的月语看着他的举动,暗自心惊。
那怪那群人没有发现这里有人来过。
轮做事心细程度,这人当属第一。
那么久以来,他从没见过这么仔细的人,哪怕是月辰也没有这样过。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月语的眼神中带着探究,深觉季宁不简单。
他们从通道中回到的寝殿后,月合和月折也来到了关押月语的房间下方。
“怎么了?怎么那么着急?”月合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整个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刚刚感觉到这里有能量波动。”
月合立刻紧皱眉头,“你的意思是……”
“嗯,里面很可能出问题了,也有可能是有人闯进这里了。”月折也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两人相视一眼,朝着房间走去。
“锁还是完好无损的,周围也没有人来过的脚印和痕迹,会不会是你多虑了?”月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没看到哪里有外人的痕迹。
面前的男人没说话,谨慎地把锁打开,要是里面真的出问题,那他们必须立刻告知大长老。
“月儿月儿你快出来~
别躲在云儿后面看~
云儿云儿你快散开~
别遮着月儿弯弯照~”
门还没推开,机械而诡异的歌谣声便从里面传来。
月折紧绷的神经松了些,好歹月神还在里面被关着。
不过他也没有掉以轻心,而是让月合走在前面探路。
月合实力不济,只能认命地走在前面。
其实月语当初很想留在这里把来的人通通杀个干净,但是这样的话他暴露不说,还会引起月辰的警惕。
那个死老头身上藏着的东西又脏又多,只怕一个没注意就会着了道。
所以他才会愿意跟在季宁身边蛰伏起来。
这样不仅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还能一网打尽。
不得不说,季宁这小子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能一边与这些人周旋还同时想那么多事情。
月语除去一开始斩草除根的想法,其实很欣赏对方。
他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付出一切的人。
如果季宁也获得了符文之力,一定能跨过那里成为新的神明。
不像他……
是个抛下了所有的懦夫。
月语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某个身影来,不由地愣神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了。
季宁耳朵上的月亮挂坠随风摇晃,似有说不尽的忧愁憋在心中。
他没有兴趣去偷窥别人的隐私与秘密,现下月语暂且确定和他联盟。
那么接下来,就该程然那边出手了。
早在他们上朝前,程然和江离就通过密道提前见了季宁一面。
那天晚上他们互相交换了彼此的信息,季宁通过墨滦的行为分析出了部分缘由。
再加上江离感知到的视线,他们也猜到了长老们会对程然和江离下手。
所以几人一合计,来了个将计就计。
只有他们落网了,那些背后的人才会忍不住跳出来。
他们唯独没想到的便是怪猎小队能牵上长老们的线。
不过没关系,这个世界快结束了。
只要他知道了大长老的秘密,他们的行动就能十拿九稳了。
所以季宁回到寝殿后便让月语按照约定告诉他关于大长老的秘密。
结果男人的第一句话就让季宁和莫哇提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说:“吞噬太阳的巨狗,是大长老放出来的。他要毁了这个世界。”
第332章
“哐当!”
“你, 你说什么?!”
莫哇提听到后猛地窜起身来,撞到了柜子也没在意。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面前从耳坠变化人形的男人。
月语耸了耸肩膀:“巨狗是月辰放出来的。”
“他们用我的能量解除了地底的封印,把巨狗放出来了。”
季宁的脑海中浮现出梦魇时的画面, 和巨人一般高的巨狗们一口接着一口地啃食太阳。
天彻底黑了下来, 那些狗的眼睛亮得吓人, 就算在黑暗中也能让他惊出一声冷汗。
那些眼神,嗜血而冰冷, 只要看一眼就忘不了了。
他和月语面对面, 问出了心中所想:“这些巨狗, 究竟是什么?”
“它们,为什么能吞食太阳?”
“巨狗啊……”
月语的眼底浮现出几分嘲讽来,“你们应该听说过天狗食月吧?”
“其实这些巨狗一开始就是为了吃月亮而存在的。”
“和食日不同的时,月亮本就依附于太阳, 哪怕消失了也能在日辉之下重新生长。”
“但是太阳不一样, 一旦被吃了,便再无重生的可能。”
说到这里月语的眼神暗了暗。
“这些巨狗本该一直以月亮为食, 而像我们这种一代又一代接受传承的月神自然就成了巨狗们的食物。”
原来如此。
季宁的神色微顿,“那它们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原本该食月的巨狗突然去吃了太阳,中间总归是发生了点什么才对。
“不知道, 我只记得我在献祭的时候仪式突然中断了,这些巨狗们挣脱牢笼跑了出来,把天上的太阳给吃了。”
“夜晚没有降临, 召唤没有开始, 它们却提前出来了,把天上的太阳拉下来,一点又一点地给吃了。”
月语的声音很轻,消瘦的身形也佝偻了不少, 一双眼里满是悲痛和绝望。
一滴带着星辰的眼泪从脸庞上滑落下来,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这么伤心?
心脏好似空了一块儿,怎么填都填不上,只能被迫地承受着寒冷刺骨的冷风从这里刮过。
他抬手捂住了胸口,眼底露出些茫然来,就好像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一般。
莫哇提挠挠脑袋:“那突然出现的巨狗就是大长老放的咯,这么说来,你不是应该感谢他吗?”
“虽然囚禁了你,但好歹有命在。”
师父们教他最重要的一个道理就是,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去拼去争自己想要的东西。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他不能死,得一直活着。
在他看来,大长老虽然做得残忍,却是实打实地救了月语的命。
“呵……”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真得好好感谢他一番。”
“可是……如果你一直被关在那样的房间里,每天都被抽血和符文灼烧灵魂,你真的还认为活着更好吗?”
月语低头直直看向莫哇提,小狸猫不说话了,他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确实回答不上来。
但是若真的是那样的情况,他或许也会觉得,活着不如死了来得解脱。
“所以啊,要是当初巨狗吃的是我,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了。”
季宁安安静静地听完了这个足以让整个国家都陷入混乱的秘密。
这个秘密中,一代又一代的月神是最无辜的受害者,长老们明明知道这个却从未告知给圣子们。
不能还是故意不告知。
用一小部分人的性命去换大多数人活着,他们还真是打了个好算盘。
可话又说来,这所谓的巨狗又是什么东西?
连神明都没办法。
“这些巨狗是怎么来的?能杀掉吗?你们不是神明吗?”季宁出声问道。
眼底也带着怀疑,神明难道连这点能力都没有
月语苦笑一声,“它们啊,都是上古的封印物,据说好像来自另外一片空间。”
“我们就算是神明也不过是个接受上一任传承半路出家的神明,哪有真正的神明们厉害?”
真正的神明……
他会是吗?
季宁想到了在墨滦身上看到那个男人。
一双眸子冰冷而不近人情,周围的威压比月语散发出来的还要强烈。
确实不像是半神。
可……
墨滦为什么会和真正的神明有联系?
难道他本身也是吗?
那么记忆里出现的一切又是为什么?
墨滦为什么一脸悲痛地杀了我?
季宁眉心微蹙,心尖似有刀割一般,神明不应该都像那人一般,无心无情吗?
当时既然杀了我,又为何露出那样的表情?
青年的表情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也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
但如果月语字字属实,那么墨滦杀他之前一定还经历了什么事情才对。
事到如今,墨滦的逃避和做的事情,都一步步印证了季宁心中的猜想。
前一世中,墨滦或许真的是杀了他的人。
原因和理由尚不明确。
现在对方还和长老们联手,要是他稍微不理智一点,早就恨上墨滦了。
毕竟,无论前一世还是这一世,他最恨、最讨厌的都是背叛他的人。
墨滦捅穿了他的心脏,还在这个世界做了那么多反常的事情,毫无疑问,对方是想让他产生恨意。
只可惜,不知从何时开始,季宁的情感早就不完整了。
现在的他完全由理智主导,情感虽然没有消失,却因为不完整而让他整个人都不会受到太严重的影响。
这也是当初墨滦在朝堂上那么做之后,季宁还能心无旁骛地去找月语的原因。
他从情感剥离出来以后分析过墨滦的行为。
最终只能得出一条结论。
墨滦在制造仇恨。
无论是耀日派还是他,男人都有做相应的事情让他们产生恨意。
原因呢?
这么做墨滦会得到什么好处吗?
季宁一直都在思考,也试图代入对方的情绪。
“季宁?”莫哇提见季宁一直没说话,立刻出声喊了句。
被打断思绪的季宁回过神来,看向小狸猫,“怎么了?”
“月语说的这个秘密,我们该怎么办?”
“那些巨狗好像很厉害……”
小狸猫说的时候尾巴都耷拉下去了,“我的师父们就是死在巨狗爪子下的。”
“他们当时也进入了月语的房间,出来后就面色凝重地让我留守在一处隐蔽的角落。”
“再然后,他们就再也,没回来了。”
莫哇提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师父们经历了什么东西。
他抬头看向月语,“他们当时也进去了,你对他们说了什么?”
小狸猫的话让月语眯了眯眼睛,意识中浮现出几个小矮子的面孔来。
“你说的是他们啊……”
男人抿抿嘴,“他们通过我身上的符文得知了我的经历,猜出了巨狗的事情,想要把巨狗再次封印。”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听月辰他们提起过。在那之后巨狗确实因此收敛了许多,没有再肆无忌惮地冲进城中。”
“怎么会?!”莫哇提惊讶出声,“当时师父们明明和我说的是他们出去找救兵,让我等着接应,怎么会?”
男人的眼神轻蔑,似是在嘲笑对方的天真。
“巨狗出现,这一片区域早就被它们的能量给封锁了,一个人都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那要怎么做,才能出去?”莫哇提不死心地问道。
“只有两条路,要么杀了巨狗。要么,喂饱它,让它再度陷入沉睡。”
“只,只有这两条路吗?”
小狸猫的面孔上满是慌乱,眼里蓄满了泪水。
师父们出行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们还像往常一样给他布置了训练的任务。
怎么会?
怎么会是赴死呢?
莫哇提死死咬着唇,心底像是被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疼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莫哇提,你没事吧?”季宁走上前来,伸出手轻轻触碰着小狸猫颤抖的身躯。
温暖的温度传来,莫哇提的呼吸一顿,死死憋住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师父,师父他们是为了救我,为了救我啊!!!”
“他们从来不是这般鲁莽的人,从来不会这么莽撞地去对付一个未知的敌人。”
“他们要杀巨狗,只不过是不想让我被困在里面啊!”
“不然的话,凭借他们几人的本事,哪怕巨狗把整个城的人都吃了,他们也能活!”
“怪我!都怪我,呜呜呜呜!都怪我啊!呜呜……”
莫哇提在季宁怀中哭得伤心至极,他不由地想到了上个世界在海底看到的那个身影。
蓝色皮肤的小矮子,也是莫哇提的师父之一。
原本他还在疑惑对方死亡的原因,现在想来,多半是为了对付巨狗而牺牲。
不过……
更让他在意的是另外一句话。
青年微微抬头看向月语,“你刚才说,自从莫哇提的师父们攻击了巨狗,那些巨狗才收敛了许多是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被问的月语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对,大概就是净月派刚到耀日派地盘上没多久的事吧。”
季宁的眉宇皱得更紧了,他的神色凝重,“也就是说,巨狗不攻击这里,不是因为月神庇佑,而是因为受到了攻击?”
“差不多吧,月神都是巨狗的食物,怎么能抵挡得住它们?”
“竟然是这样……”
季宁摩挲了下戒指,“耀日派和净月派合并,就是因为净月派拥有对抗巨狗的力量。”
“现在你却说,这一切都是错的,真正有力量对抗巨狗的是一群外来者。”
他面带嘲讽地扭过头去,一双眼睛冷冷地看向窗外。
“这个世界……还真是荒唐至极啊。”
第333章
月语听着季宁的话沉默下来。
他的面孔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声音沙哑,“谁说不是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这个世界全部崩坏。”
男人的眼底闪过一抹红光。
显然是因为关押太久, 使得他对这个世界的情感全都被消磨了。
季宁不想月语再失控, 所以出声打断他, “可是你活了下来,这绝对不是偶然的事情, 你难道就不想查明真相吗?”
“你说的对, 这绝对不是偶然的事情, 我得查清楚,查清楚是谁做的,原因又是什么。”
虽然他的眼里还带着恨,但好歹恢复了些理智, 他看向季宁。
“那你说, 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你把我救出来不止是为了知道这些事情吧?”
季宁点点头:“嗯,我需要你的力量, 现在恢复多少了?”
月语一直被关着,就是解开了封印,想恢复那些消失的能量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男人感受了一□□内的能量流动, “大概恢复了一成吧。”
他没打算把自己的实际情况告诉对方,底牌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好一些。
“一成?”季宁挑挑眉头,要真是这样月语还能那么安稳的站在这里?
他不信。
想来对方是隐瞒了部分实力。
既如此, 那就按照三成的实力来算。
他笑着看向月语:“月神降世, 一成的力量也够对付一些虾兵蟹将了,接下来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有一场好戏还在等着我们。”
另外一边,自从程然他们被带走后,便一直被囚禁在牢笼之中。
他们三人被关在了一个牢笼之中, 江离和程然在牢笼边走来走去,面色焦急不已,一直在说自己是冤枉的。
反观艾琳诺,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不吵不闹。
程然注意到后走到艾琳诺身边来问道:“艾诺大人,你就不着急吗?”
艾琳诺抱紧了腿,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外面,她说:“月主答应过我,我相信他。”
“他一定会救我们出去的。”
其实照如今这个局面来看,月主也自身难保,怕是难以从中抽身。
可是艾琳诺莫名地对季宁充满了信任。
她在那人的身上看到了未来,既然有未来,那就一定能渡过现在的难关。
所以他们一定会得救。
这样的话,让程然一愣。
他原本以为艾琳诺作为耀日派的一员对月主应该是厌恶且充满敌意的。
即使没有敌意,也该有防备之心。
可是艾琳诺却是完完全全地信任季宁,没有一点犹豫。
虽然之前他和季宁见面时得知了艾琳诺的身份和事情,但是心中一直持有怀疑。
结果他们都到牢狱中了,艾琳诺还对季宁深信不疑
这就是特殊任务中要找的人吗?
这样的话,他们的计划或许真的能成功。
现在配角们全都就位,就等着几位主角登场了。
“吱呀———”
外面的门被打开,一束光透了进来,晃得艾琳诺有些眼花。
江离和程然对视一眼,主角之一登场了。
“怎么样,他们几个有交代什么吗?”一道又尖又细的声音传来,江离眯起了眼睛。
是五位长老中的老三,月礼。
他不同于其他几位长老,身体健硕,看上去要更瘦弱一些。
“这哪是瘦弱,完完全全就是竹竿,还有这一嗓子,确定不是公公?”
程然低声嘀咕着,对月礼没什么好态度。
江离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紧握着栏杆大喊道:“月礼长老,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求你放我出去吧!”
男人流露出的真情实感把程然吓了一跳。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江离,不是吧?
不就演个戏吗?怎么这么卷?
不行,我不能被比下去了。
这般想着,程然猛地上前握住栏杆,“是啊!我们是冤枉的!我要见月主!我要见月主!”
月礼刚进来就听到这两人的喊声,冷笑一声,“嗤,见月主?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你们还想见他?”
在他看来,进了这样只要死路一条,和死人说话不需要顾及那么多。
“你说什么?!”程然惊呼出声。
月主自身难保了??!
江离更是一脸愤恨地看向月礼身旁的男人:“他才是叛徒!为什么不抓他?!”
墨滦冷漠的神情中透露出不耐烦:“江大人莫不是神志不清了?”
“呵呵呵,我们无需和他们一般见识,你只需要让他们把认罪书签了就行。”
说罢,月礼拿出了三张认罪书交给了墨滦,让他赶快动手。
男人第一时间没动,月礼皱起了眉头:“怎么?圣子大人这是要毁约?你可别忘了,大长老还没有完全信任你,只有亲手让他们签下认罪书才算是彻底投靠我们。”
“月礼长老别着急,我可没打算毁约。”
“哼!最好是这样!”他本就不喜欢耀日派的人,这个所谓的圣子也是如此,身上的味道令人作呕。
他站到一旁,不想与墨滦有过多的接触。
要不是大长老让他一定要看完全程,他都不可能亲自过来。
“赶快开始!”他催促了一声后没再说话。
墨滦也在男人的注视下拿着认罪书走了过去。
江离看着面前的男人,愤恨道:“你这个叛徒!就是你污蔑我!我明明是清白的!为什么要污蔑我?!”
墨滦冷笑一声,“呵,江大人这么快就把自己做的事情忘光了?没关系,只要签下认罪书,就结束了。”
“请吧。”
他把认罪书放到桌子上,坐在那里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早签早解脱,不然我可无法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男人的声音冰冷如寒霜,面对几人就像是完全不认识一般。
艾琳诺悄悄看了眼桌上的认罪书,连忙扯了扯程然的衣服。
她悄声道:“这个认罪书不能签。”
“怎么了?”青年对江离眨眨眼,让他先拖一会儿。
江离会意后立刻上前和墨滦交谈,愤怒地说着自己的台词。
这一次他和程然需要拖时间,主角还没登场,这戏就不能开始唱。
而程然则是继续问艾琳诺,“你说不能签约,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女孩小声道:“这认罪书的大概意思是我们有罪,要认罪,自愿接受灵魂湮灭的惩罚。”
“在结尾处,有印记。只要我们签了,契约就生效了,我们的灵魂会当场消散。”
“嘶……”饶是经历过傀儡事件的程然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狠。
这墨滦不是季宁的对象吗?
怎么会对他们这么狠?
难道是因为他们走太近,吃醋了?
这也没有必要吧……
他着实想不通,但这认罪书是绝对,绝对不能签的。
如此一来,程然也走上前去和墨滦争吵,试图拖延时间。
“砰!!!”
男人听得心烦,一掌把面前的桌子拍散架了。
杯子落在地上,里面的水撒了一地,就好像几人的心境一般,没有一个是稳当的。
“一直吵个不停,烦死了,现在立刻给我签!”
他抬头盯着面前的三人,视线仿若淬了毒的利刃,只要他们轻轻一动,便会身首异处。
“咕咚。”
程然咽了抹口水,之前这人一直和季宁在一起,虽然有气势,但不会那么强烈。
如今此人离开季宁后,他才发现,这人身上的气息,不亚于他遇到的任何一只A级怪物。
甚至还要更可怕一些。
这样的气息,真的是人类玩家可以拥有的吗?
说起来,墨滦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个世界的人数不是七个吗?
算上怪猎小队的人,他们已经八个人了。
这第八个人墨滦,真的是人吗?
还是说他有什么道具可以临时加入一个世界?
毕竟墨滦跟在季宁身边的时间不算短,程然从心底里抵触第一种可能性。
暂且就算墨滦是临时加入的玩家吧,怪物什么的,还是有点太离谱了。
他怕他再想下去接受不了。
江离也对墨滦散发出来的威压暗自心惊。
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我要是不签呢?上面的事情我们可一件都没做过,凭什么签?”
他说完后程然也跟着附和:“对啊对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们没做过,凭什么承认?!”
“呵,是吗?”墨滦冷笑出声,周身的威压骤然释放。
程然的运气好归好,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运气好算不得什么。
他整个人都跪在地上,额头布满了汗水,手脚动弹不得。
墨滦起身朝着地上的程然走了过来,一脚踩在了青年的心窝子上。
他的脚底缓缓用力,疼痛感从脚尖传来,程然有些呼吸不上来。
“呼,呼……”
他伸手要把男人的脚挪开,这脚却重如千斤。
“不签就是这个下场,懂了吗?”
那只脚的力度还在加强,程然脸色发青,手指抓着对方的裤腿不放。
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
季宁,你再不来,我就歇菜了。
艾琳诺和江离在一开始的愣神后连忙跑过来让墨滦抬脚,他冷着脸加大了威压。
甚至用了耀日之力。
耀日的光照下,几人的灵魂都受到了灼烧之痛,他们疼得满地打滚。
就在程然迷迷糊糊快失去意识之际,一道声音从门口响起。
“圣子大人好大的威风!我的人你也敢这么做!”
“月主……”墨滦没想到季宁会出现在这里,整个人都惊讶地转过身去。
结果对方的眼中除了冷漠便再无其他,他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疼得让人难以忍受。
“我……”
男人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张口之际又无话可说。
如今这个局面,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第334章
墨滦闭眼把刚才的慌乱情绪压下, 而后露出个不屑的笑容。
“哟,这不是我的好月主吗?怎么今天有空来这里了?”
“还是说,你是为了见什么人?”
男人笑着说完后抬手指着自己, “比如我。”
……
墨滦什么时候那么油了?
季宁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 但是在场的人都能从中察觉出一丝尴尬的气氛来。
觉得他们此刻在车底才对。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墨滦强迫自己忽略心中的不适,静静地看着季宁。
在注意到耳朵上的月亮时愣了下, 他什么时候多了个耳坠?
月礼却见不得这些, 面带嘲讽地开口:“我当是谁, 这不是月主吗?”
“你来这里干什么呢?”
“不会是想要把他们带出去吧?”
他得意极了,完全不把季宁放在眼里。
“对,我就是要把他们带出去。”
“哼,谅你也不敢……”月礼按照既定的台词说着话, 中途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话。
顿时瞪大了双眼, 惊讶道:“你,你, 你说什么?!”
这下轮到季宁笑了,“我说,我要带他们出去。”
“放肆!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别忘了, 你的位子是谁给你的!”
他本来就看不起季宁,如今也没有放在眼里,说话做事还以自己为尊。
毕竟长老才是净月派的掌权人。
至于月主, 不过就是个傀儡挡箭牌罢了。
老头鼻孔朝天, 满脸不屑,“小心自己也沦为阶下囚!”
要不是这小子还有点用,他早就动手了!
偏偏季宁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淡淡一笑, “阶下囚?长老不是在说自己吧?”
“今天这三人,说什么我也要带走!”
“绝对不可能!”
月礼已经生气了,周身的威压出现,压得在场的几人都喘不过气。
“我劝你看清形式,不要试图惹我生气。我不是月折,脾气没有那么好。”
老头面色阴翳,反正月最后的作用就是献祭品,那么就算受点伤应该也没事。
都一样的被献祭,没什么差别。
“要是你今天敢踏过去一步,我不介意让你重温一下以前的事情。”
他说完后,季宁的耳坠动了一下,他的脑海中也多了些画面。
画面中有几个男人的身影,他们手里拿着鞭子,正疯狂地鞭笞着被绑在木桩上的男孩。
“怦怦!”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心跳他们也跟着急剧加速。
“啪!”
鞭子的抽打声响起,季宁面前的场景突然变化。
他变成了被绑住的小男孩。
鞭子实实在在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些人动手的时候根本没留手,一鞭子下去,他的皮肤便开了花。
鲜血裹着肉向外翻。
更可恨的是,那鞭子上还撒了盐,每打一下季宁就会闷哼一声。
他死死咬着牙,强忍下痛苦抬起头来想要看清楚面前的几人。
“你不过是个圣子,嚣张什么?我们不满意随时能把你换了,听懂了吗?”
“废物一个,还妄图挑战我们的权威,我呸!”
“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惩罚了!”
接连响起的声音下,他终于看清了面前几人的面孔。
是月礼、月折他们……
在对他的这具身体动用鞭刑。
“滴答……”
季宁握紧了拳头。
这具身体在哭泣。
这些人,居然对这么小的孩子动用鞭刑。
看样子还不止一次。
该死!
他的面色发冷,就算是他也难以忍受如此残酷的鞭刑。
这就是以前的记忆吗?
“呵……”青年冷笑出声,眼底的冷意犹如冰霜一般狠狠地刺入月礼的身体中。
正好,今天要拿人开刀,那就用你吧,月礼。
季宁的神色透露出嗜血来,他被这具身体的恨意给干扰了。
但是没关系,这些长老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得死。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要他们到场,他就可以动手了。
这一切都该走向终点了。
只可惜,月礼还在嘲讽季宁,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死期将至。
他每说一句话,墨滦的脸色就黑上一分。
监狱里的三人看向他的视线中,也多了一丝杀意。
“你们什么眼神?”月礼发现了这些人的眼神,顿时皱起眉头,“一群废物居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你,去给我把他杀了!”
老头命令墨滦把艾琳诺杀了,因为艾琳诺的视线最让他不爽。
认罪书而已,签不签的也没那么重要。
反正这些人最后总是要死的。
墨滦没动,他与这些人合作本就是为了季宁,现在季宁突然到场绝对有新的计划要进行。
他能多拖一下是一下。
“喂!你聋了吗?让你去就去!呆站着干什么?!”月礼怒吼道,今天真是倒霉,什么事情都不顺心!
早知道让月合来了。
啧。
他的脸色发黑,周身的威压逐步增加,季宁也有些撑不住,耳坠轻轻晃动了下。
对方的威压骤然消失。
一道只有季宁能看见的透明罩子出现在眼前。
“这是我给你弄的,可以无视死老头的威压。”
“谢了。”
季宁的声音冷淡,语气平缓,月语却罕见地害羞了,他挠挠头回道:“没什么,本来我们俩现在也是一体的。”
墨滦虽然听不到两人在交谈的内容,但他能感觉到季宁的身上多了一股力量,还有一丝陌生的气息。
那抹气息和季宁待在一起,偶尔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好似在和他炫耀。
炫耀自己能和季宁待在一起。
他气得咬紧了后槽牙,内里又委屈的紧。
明明他才是季宁最喜欢的人……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男人便攥紧了拳头。
他是罪人,不配产生这样的想法。
罪人只能赎罪。
墨滦抿抿唇,抬脚朝着艾琳诺走去,想来季宁的计划应该已经实施了。
不得不说,他确实懂季宁,在他的手刚掐住艾琳诺的脖子时,外面突然变得喧闹起来。
漫天的红光从最上方的窗子透了进来。
地上的程然眼睛一亮,那些人终于来了!
他立刻站起身来,踉跄地跑向艾琳诺,嘴里说道:“你把她放开!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月礼没有把外面的喧闹当回事儿,让墨滦赶紧动手。
季宁也动身了。
他脚底发力直接朝着墨滦冲去,神色冷冽,语气森然:“放开他!”
墨滦心脏刺痛了一下,手却收紧了些,“我要是不呢?”
“那就试试看!”
青年说完后操纵晶片齐齐刺向墨滦。
对于狗咬狗这种戏码,月礼很满意,他在一旁做下,满脸笑意。
“对,对,就这样,斗得狠一点,最好全死了!”
他讨厌这群人,恨不得让他们全死了。
可是月辰再三警告,月主不能出事,他总觉得对方在危言耸听。
不就是个献祭品吗?
净月派的圣子一抓一大把,缺月主这一个?
所以……
这些人,最好今天全都死在这!
即使不死也脱层皮,他到时候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帮帮忙”。
听说月主的身子纤细妖娆,皮肤光滑细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传言那般。
老头贪婪和打量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了季宁身上。
季宁眉心微蹙,在打斗中和墨滦转动了个方向,让墨滦挡住了那道令人恶心的视线。
当男人也察觉到的时候,他眼底的杀意彻底爆发。
这死老头,居然敢觊觎季宁?!
去死!去死!去死!都去死!!!
这些长老都该死!
他的眼睛发红,季宁一眼就能看出对方这是被原身的情绪影响了。
刚刚好。
要的就是情绪被影响。
这样他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墨滦红着眼睛与季宁争斗,却根本没有用力,这让季宁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测。
“月主,仅凭这样可是没办法从我手中救下他的,他快死了哦~”
男人一脸坏笑,手指收紧的同时又退开了些距离。
“废话少说!”
“铿———!!!”
两人的武器相撞发出不小的声音。
江离借机使用障眼法从监狱中出去,他在这里只是为了让月礼放松警惕。
如今有人转移视线了,他自然可以出去完成任务。
把那群人引到这里来。
月礼有恃无恐是有道理的。
今天晚上就算季宁提前把那群人找来了,没有人引路,他们还是无法进到这里。
说白了,这个地方是净月派自己修建的地方,极其隐蔽。
如果不是当初江离混在月合的队伍中来过这里,他们也无人知晓这里是哪。
而被季宁用艾琳诺消息引过来的耀日派众人们,在打晕又一个看门的侍卫后迷失了方向。
“老大,还是没人知道怎么去地牢,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头上长着浆果丛的男人小跑到弗尔兰的旁边来汇报情况。
“该死,要是再找不到地牢,公主搞不好会出事。”弗尔兰急得满头大汗,但他们已经把这里绕了个遍,根本没找到入口。
外面的兄弟们也支撑不了多久,再不快点只怕是全军覆没了。
这时,一道声音从侧边传出。
“这边,这边,你们快跟我来。”
正是金蝉脱壳的江离。
“你是?”
弗尔兰怀疑地问道。
“我是月主的人,也是程然的朋友,这是他的信物。”
江离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弗尔兰拿过来看了看,确实是程然的东西。
他挥了挥手里的长枪,“带路吧,你走最前面。”
“好,你们快点,月主他撑不了太久。”
男人面色焦急,看上去就不像演的。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地牢面前。
刚进入那里便看见季宁一刀刺入了墨滦的胸口,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
第335章
“嘶……这, 这,这是什么情况?!”弗尔兰刚到这里就看到了这里的情况。
情急之下都要大喊圣子了。
但是一想到这里是地牢,随时都会有人来, 又把自己的声音憋了回去。
而“流血”的墨滦却立刻瞪大了眼睛。
因为季宁根本没有刺中他的胸口, 那些棱形晶片在碰到他胸口的那一刻自动散开。
一直藏在暗处的晶片飞出, 快速地在他后背变成了长剑的另一半。
这血都是季宁割破自己的手流下去的。
可以说,墨滦一点伤都没有受。
“季宁!”男人眼中装出来的情绪全都消失, 剩下的只有焦急和心疼。
他的嗓子就像是被卡住了一般, 发不出声音, 也说不出话。
整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嘘……”季宁在墨滦耳边轻声道。
他看着渐缓的血液眉心微蹙,这样的流血量还不够,必须再来点。
紧接着, 他又加深了伤口, 血液哗啦啦向下流,还抹了许多在墨滦的胸口处, 打算以假乱真。
这些事情都做完后,季宁在心底和墨滦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在此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
“毕竟, 我还是你的主人。”
“哪怕你之前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哪怕那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你是不是……也应该和我坦白?”
“难道我们的关系还有什么不可以坦白的吗?”
“今天你想赴死, 好让他们全都听我的话, 那就做吧。只是这伤,我来受,你不准死,你还欠我一个回答, 明白吗?”
季宁何时这么说过话?
又何时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
但是一看到墨滦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那眼神中除了生气还有点看自己傻大个的无奈与宠溺。
“你手上的伤……”
墨滦声音都哽咽了,仿佛此刻的他又变回一开始那个刚接触季宁的小触手。
不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
也不是什么被神明抛弃的生物,就只是季宁身边的小触手。
他多希望他们可以回到最初的时候。
可是……
时间永远在流转,就算回到过去了又能怎样?
最后还不是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对,对不起……”墨滦茫然失措地道着歉。
季宁没说错,按照本来的计划,他在这里会被季宁当众杀了。
耀日派的人在得知艾琳诺被救下来后,季宁就是英雄。
而他,一个往常不停欺压他们还和净月派联手的圣子,自然就是最大的恶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可是他没想到季宁会先他一步做出了选择。
用行动告诉自己,他不会放弃自己。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为了我伤害自己?
墨滦的眼神黯淡了不少,眼角含泪,胸口疼得难以呼吸,每呼吸一下便抽痛不已……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明明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顺利离开这个世界了,还能获得我全部的能力,到时候这个世界就困不住了。”
“为什么你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让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宁打断了。
“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心里不清楚吗?”
“墨滦,是你先招惹我的,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明白吗?”
“好了,又不是多大的伤口,补血药剂我还有一堆。以你的能力伪造出一个被刺穿的伤口应该没问题吧?”
墨滦愣愣地点点头,“可,可以。”
“那好,你现在赶紧躺在地下,不要露馅了。人都到齐了,这搭好的舞台怎么能不演戏呢?”
他对着男人笑了笑,而后用手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后脑勺,“别怕,在我这里,你就是我的墨滦,那个一开始黑乎乎一团的小触手怪。”
说完后,他做出了个拔剑的姿势,墨滦立刻装作受伤倒地的模样,胸口处被鲜血染红,还有个巨深的口子。
“嘶……”旁边的程然倒吸了口凉气,要不是他提前知道季宁的计划,怕也要被这伤口给唬过去了。
看着就吓人。
随着墨滦的倒地,还有耀日派的突然闯入,月礼俨然没了先前的镇定。
他摔碎了手中的杯子,满脸阴翳:“该死!还以为来了个多厉害的,没想到也是个废物!”
“呸!”
他愤恨地对着墨滦的方向吐了口唾沫,而后又看向门口。
“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一群污日派的余孽也敢来这里,怕不是那个老不死的昏了头吧?”
“你找死!!!”弗尔兰立刻甩出武器,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劫狱,他先牵制住月礼,让其他人赶快动手。
月礼却半点位置没有挪动。
这么多年吸食月神的血液和能量,他早都不是之前那个文文弱弱的月礼了。
今天就是来一百个污日派的人都不可能打得过他!
这般想着,他的手腕翻转在空中画了个半圆,轻轻往前一推。
“砰!”
弗尔兰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牢的墙上,激起一片灰尘。
“老大!!!”
跟着弗尔兰的小弟们纷纷去扶墙中的男人。
他皱着眉吐出了嘴里的血,然后在武器的支撑下站起身来。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月礼,这才多久没见,月礼这老怪物的实力怎么又变强了?
仅仅是刚才那一击,弗尔兰就意识到了,他和月礼之间的差距。
他和手下的人一起动手都无法伤到对方一分一毫。
“咕咚。”
男人紧张地咽了抹口水,豆大的汗水缓缓从额头滑下。
看来今天是无法从这出去了。
但只要死死拖住月礼,还是能救出公主的。
如此一来,弗尔兰抱了必死的决心,准备动手。
季宁突然出声了。
他对着月礼道:“月礼,月宫现在是我做主,你是什么意思?”
老头不屑地笑了笑,“你做主?月主大人是不是脑子没带出门?”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地牢内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默默扭头看向被扇了巴掌的老头。
“真吵。”季宁撇撇嘴,还甩了甩手。
“人老了就是不一样,脸皮都比别人厚,打起来手疼。”
说完后他还看了看靠在门边的江离:“你说对吧?”
江离笑了笑,“月主说的当然没问题,人老了脸皮厚一点是正常的。”
“你!你们?!”
江离不说话月礼都没有注意到,这人什么时候离开牢笼的?
还有月主,又是什么时候扇了他一巴掌的?
他为何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到?
难道说,这里还有别人?
月礼眉头紧皱,一双眼里满是警惕,显然不觉得刚才的事情是偶然。
季宁看着对方又惊又怒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其实刚刚不是他动的手,是月语。
月语没忍住先扇了一巴掌解气。
此刻正在季宁的耳边大呼痛快过瘾!
要不是青年摁着他不让他现在出来,他早就出来把月礼的头砍下来了。
这死老头以前对他不知道做了多少缺德事。
那枚月亮般的耳坠轻轻晃动着,似是在说:“好爽!”
不过他也知道,季宁的计划中,他是不能露面的,要不然打草惊蛇不说,还会让月辰有所准备。
搞这群老东西就得一击毙命才行。
所以他晃动了几下之后又沉寂下去,静静等待着出手时机。
月礼警惕了许久也没有见到有人现身,周遭也没有其他的陌生气息,他狐疑地看了看季宁。
难道刚才是他想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月礼松开捂住脸的手,对季宁说道:“你也配和我动手?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得住多久!”
话音未落,老头的手掌又在空中画了个圈,这一次他的收了些能量,毕竟季宁对他们还有用。
“长老莫不是太老了,连挥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你不会挥手的话我来教你。”
季宁按照月礼的动作也画一个圈,手掌用力地推出去。
对方少用了多少力他就多用了多少力。
对方是手下留情,那他就是往死里打。
月礼本想着这点能量足够让季宁晕倒了,没想到人家反倒没事,还对他动手了。
他动用力量去抵抗,却发现那攻击重如千钧,势如破竹。
不动用全身力量去抵抗的话根本不可能挡住,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动用了全身的力量去抵挡。
只可惜,季宁用的力只多不少,还有月语的加持,月礼根本抵挡不住。
“砰!!!”
一声巨响过后,老头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然后嵌进了墙中。
“噗咳咳咳!”
重击之下,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内脏也在隐隐作痛。
“呸!”月礼艰难地从墙里爬出来,吐出嘴里的血沫子,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
季宁唇角微勾:“你猜。”
他颤颤巍巍地扶墙起身,眼底划过一抹暗光。
他身上的力量是月神的,这人怎么可能比他强?
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老头晃晃头,强迫自己清醒些,然后再度动手攻击。
这一次,季宁没有给他机会,而是飞身上前,一把将对方的头按在了墙上。
月亮耳饰向前滑动,带起了一阵无形的风。
那风就像利刃一般狠狠地刺入了月礼的心脏。
“噗嗤!”
利刃入体的声音传来,月礼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能量在消失。
他震惊地抬起头,手指伸向前,指着那月亮瞳孔骤缩,断断续续道:“你,你们……月亮,月亮……”
老头的话还没说完就没了气,头颅彻底低了下去,再也没了先前那般趾高气昂的模样。
第336章
月礼彻底断气的时候地牢内无一人发出声响。
他们的视线全都落在季宁的身上。
地牢的光线昏暗, 只有几盏摇晃的烛火映照着青年那张刀工斧凿般的脸。
下巴和胸口处因为搏斗,沾染了不少血液。
皎皎月光从窗外透了进来,似轻纱般披在了季宁的身上。
那一刻的他在众人眼中散发着莹莹白光, 清冷的气质和面无表情的神色让众人看呆了。
仿若神明降临一样, 一举一动都让人挪不开眼睛。
“月礼已经死了, 你们快带着艾琳诺离开。”
季宁杀了月礼后前前后后检查了三道,确认对方不会再复活后才开口说话。
只是……
这些人怎么都像傻了一样, 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他的眉心微蹙, 难道是月语刚才散发出的能量引起怀疑了?
那样的话, 情况可不太妙啊。
青年思索着要如何蒙混过去,其他人却是惊叹于季宁的实力和隐隐散发出来的那股神明的气息。
难道他已经获得了净月之神的认可?
耀日派的众人忍不住去想,看向对方的目光之中俨然带上了不是思索和警惕。
“季……月主,我不想离开。”艾琳诺听到季宁的话后连连摇头。
她好不容易才进到月宫来, 如今什么都没做成就离开。
她的族人们该怎么办?
父王说过, 就算她是女孩,不是神明钦定的圣子, 也要以族人为重。
既然享受了族人的优待,就要有所回报才行。
所以她才会冒着生命危险进到月宫里。
一则是为了寻找解救族人的办法,二则便是看看能不能和月主见面。
毕竟外人眼中, 月主才是净月派的掌管者。
现在的她只是找到了月主,并没有找到解救族人的办法,怎么可以离开?
她无脸去见爷爷和族人。
女孩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对自己身上的伤口一点都不关心。
“你放心, 这只是个开始,我会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的。”
季宁想让艾琳诺离开,这里之后只会沦为地狱,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作用。
况且……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让更少的人知道月语的存在。
借月礼死亡一事引起宫内骚乱, 让他们大肆离开。
这个时候再由江离他们在周遭宣传他的丰功伟绩。
届时,不明真相的人便会被这些宣传迷惑视线,再想要辨别真假的时候,当事人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们不信也得信。
这就是季宁的计划。
当然,前提是月语能够帮他把其余几人都给收拾了。
至于处于对立面的怪猎小队,如果有其他的办法提前离开这个世界,他不会过多参与。
毕竟都是为了人类而不停开拓的玩家。
哪怕方法极端了些,行为偏激了些,但是留下来的信息和物品是确确实实帮到了后来者。
虽然他还没有调查清楚对方此次要跟着进入这里的目的,第六感也觉得来者不善。
但,大局当下,不是自相残杀的时候。
所以他派了人去盯梢。
一旦对方要和长老们一起对付他们,那他们便是敌人,不再是同胞了。
莫哇提的小蜜蜂窥探器无时无刻不在偷窥怪猎小队。
它传回来的画面中,怪猎小队正站在空中通道之中等待着月折他们从关押月语的房间里退出来。
“长老,这是……”
宋和远暗觉这个地方不对劲,一定藏着些什么天大的秘密,便毫不犹豫地开口问道。
既然他是月折的继承人那就借这个身份多打听一些。
“这个地方可大有来头。”
月折眯了眯眼睛开口道,反正这继承人就快替他去死了,现在知道一些事情也只会增加忠诚度罢了。
嗤,一群傻子。
他的眼底划过一抹轻蔑,继续说道:“这片区域里住着真正的神明,他拥有让人变强的能力,还能让你长生不老。”
“你们好好表现,等时机成熟了,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真的吗?!”吴光真听进去了,猛地抬起头看向月折。
男人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当然是真的,还能骗你们不成?”
如此发言,不仅是吴光,就连甘闻和梁斯明都颇为心动。
但如此重利之下一定还伴随着其他未知的危机,这一看,其中就有陷阱。
宋和远看着情绪激动的队友们眯着眼笑了笑,无人能看出来他当前在想什么。
也无人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其实宋和远刚进入这里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使得他体内沉寂许久的半神试炼突然活跃起来。
活跃之下,是汹涌而来的欲望。
他想要吞噬掉刚才那股气息。
直接告诉他,这股气息或许是另外的半神留下来的。
要是他真的找到并吞噬了的话,体内的能量没准会变得更强。
这样一来,他的底牌也就多了一张。
至于月折谋划的事情,算盘珠子都快崩到他的脸上了,他能不知道对方在打他们的主意吗?
只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那股气息太微弱了,他只有个模糊的感知,还需要月折带他们真正地去到面前。
刚好队里的三个蠢货也有了私心,让他们去试探正合适。
他只需要落在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短短几分钟,宋和远便把一切东西都想好了。
虽说他们的任务是搅乱朝局,但是几个长老太给力了,短短几小时之内就让朝局的不稳定值连续上涨。
如今已经到了75%,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这不稳定值只高不低。
他饶有兴致地看向中间的那条银白色长河,嘴角的挂着笑意。
季宁,这一次你输的彻底。
就连系统都站在了我这边,你拿什么赢?
男人的手指轻点手臂,已经在思考日后如何把季宁带走了。
要是对方任务失败,肯定会被系统抹杀。
难道要给季宁用那个稀有道具?
那个可以抵消一次世界的稀有道具。
宋和远的嘴角下压了一点,他并不觉得当前的季宁特殊到他可以毫无波澜地为其使用这个道具。
要是接下来他看不到更有价值的一面,他便会放弃季宁。
毕竟世界那么大,玩家那么多,总有价值比季宁高的。
道具可只有这么一个,当然要省着点用。
另外一边,耀日派众人从中回过神来,连忙跑去监狱中把程然和艾琳诺一起救了下来。
以弗尔兰为首的几人纷纷对着季宁弯腰道谢。
“月,月主,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公主,还帮我们铲除了那个叛徒圣子。”
“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们回去后会和老国王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以后你就是我们耀日派真正的朋友。”
“我们会无条件帮你。”
耀日派的人向来恩怨分明。
他们不会因为对方的是净月派的信徒便心生鄙视和嫌弃。
相反,只要对方帮了他们,他们一定会把恩情换了。
无论对方是何身份或有何背景。
一码归一码,耀日派向来分得很清楚。
“嗯,代我向他们问好。”
季宁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这是彻底被耀日派的族人认可了。
上涨到75%的稳定值突然下降了5%,虽然不多,但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当前,在场的耀日派的众人们,完完全全地认可了他。
便不会再有其他的一些心思。
像推翻王朝之类的想法也被他们自我否定了。
墨滦想做的事情就是如此。
不过来原本的计划中,他应该是彻底杀死墨滦获得对方所有的能力然后再以此杀了月礼,在众人面前立威。
虽然中间的过程歪了许多,但最后的结局最终还是如期进行。
这边够了。
只要结局相同,这一切努力就不算白费。
莫哇提传回来的视频画面中也能看出来,怪猎小队已经去到了空中通道里,想来过一段时间就能接触到月语的假身了。
他曾经问过月语,所谓的长老们的继承人是用来干什么的。
月语闻言轻蔑地笑了笑,眼睛里透不出一丝光。
“继承人?他们说的倒是好听,不过是怕我寻仇找来的替身罢了。”
“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便会让那些继承人喝下他们自己血液,并喝下我的血。”
“这样一来,继承人身上就多了我的和他们的气息。”
“在你献祭给我之后,我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混乱。混乱之下就必须吃他们的血肉才能平息。”
“他们又不可能真的去死,所以就想出了用继承人这一招来哄骗我。”
“偏偏我被符文束缚,失去理智的时候又什么都记不清。”
“只能凭借本能去吞食那些我恨到骨子里的气息。”
月语说完后嘲讽地笑了笑,净月派……
所有信徒供奉的神明如今反过来把他们给吃了。
他还算什么保护信徒的神明?
不过是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恶徒罢了。
他也是罪人,罪无可恕的罪人。
季宁听完后眉头紧皱,原来长老们的继承人是用在这种地方上。
如此说来,净月派还真是从根部就坏了。
如果不把他们拔出,这个教派与邪教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吃人的教派罢了。
至于月语,说是神明,其实下半身已经被锁链狠狠锁住,正不停地把他往地狱里拉。
这件事情结束后,或许神明也会不得善终。
他看着月语问道:“你后悔吗?”
如果不出来帮他们的话,他或许还可以在那个小破房间里呆着。
虽然自由有限但性命无忧。
月语冷笑一声:“余生偷得半日闲,已经是他们给我的最大的宽恕了。”
“我是神明,自然是要保护我的信徒的。”
“这是一个人教我的。”
“一个我忘了的人。”
第337章
月语说这话的时候, 眉宇间透露出来的全是悲伤和迷茫。
这么多年的囚禁让他忘记了许多的事情和人,但总有一道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他,要活下去。
努力活下去。
他每次听得烦了, 就会皱眉对着虚空吼道:“活下去?!你到底是谁?凭什么让我活下去?”
“活着是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吗?!”
吼完后那道声音也跟着消失了, 他又陷入了一个人被困在那里, 无休无止的境地里。
这个时候他便会蜷缩起来呢喃道:“我不吼你了,我好好活下去, 求你, 求你和我说说话, 别留我一个人。”
等到他清醒后,又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对着空气都能说话发疯。
可是啊……
正是这样的声音,才让他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日夜没有崩溃。
这道声音陪了他很久, 很久……
久到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声音, 时不时还会和对方聊上两句,虽然对方的台词还是那句“努力活下去。”
但他却真的把对方当作了朋友。
他突然很想知道, 这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又是谁曾经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为什么每次一想头就疼得厉害?
一道模糊的身影总在他的脑海中晃悠,他抓不住摸不着,就连看都看不到那张脸。
如今也是。
提到那个人的时候他还是会想到对方说的“努力活下去。”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多了句话。
那人说:“神明的职责就是保护信仰自己的信徒们。”
他没有回应,却在心里记了下来。
所以,对于最后逐步走向不归路、走向死亡的结果, 他不怨恨, 也不难过。
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如果他真的是为了保护信徒而死,那道声音应该会很欣慰吧。
季宁不知为何,突然在墨滦身上看到了一抹幻影。
那抹幻影变成了一只手,直直地伸向他。
他左右看了看, 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只有他能看见这只手。
那手直直朝他伸来,就在他要拔刀防御时,手轻轻拖住了他耳朵上的月亮挂饰。
刹那间,一股暖流涌边季宁的全身。
这是如太阳般温暖的感觉。
月语也感觉到了。
他愣愣地抬起头看向前方,是一只手包裹住了他。
“是……你吗?”
幻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为他们输送能量。
这么多年的虐待留下来的顽疾竟在这一刻,被这股能量缓缓抚平。
而后,那幻影消失了,周遭的温度再次下降,变回了原先那个阴冷的地牢。
“是我的错觉吗?周围好像变冷了。”艾琳诺悄声嘀咕了一句。
季宁和月语却知道,不是周围变冷了,而是刚刚的温度没了维持的源头,下降了。
所以体感会比原来要冷上一些。
青年看了看墨滦又看了看自己,刚才的幻影和月语接触了。
他们之间会不会存在着什么联系?
这般想着,季宁轻问出口:“你和刚才的幻影,是什么关系?”
还在悲伤中月语猛地抬起头,眼底的茫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欣喜和期待。
“你也看见了对不对?!那道幻影是真实存在的对不对?!”
“什么意思?什么叫真实存在?”
月语咽了抹口水,稳住自己颤抖的声线,“我一直都能听到一个声音,脑海中也总是能看到一抹幻影。”
“但是我好像不记得他了,想不起脸也想不起其他的。刚才那道幻影和我之前脑海中一直浮现的幻影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所以……”
“所以你怀疑他们其实就是一个东西?”
季宁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月亮挂饰摇了摇,“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它的真实性,因为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人能听见和看见,从未有其他人能看见。”
“今天原本也是这样,可是你却看到了那抹幻影,这是不是说明,它是真是存在的?”
“甚至还有可能是活的某个人?”
月语自从被囚禁以后,情绪的波动还没有像今天这般大过。
此刻的他就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浮木,有了喘息的机会。
但是大海广阔,溺水的人看不到边,他也看不到希望,只能期待能有奇迹出现。
如果在消散之前和那个一直对他说话的人见一面就好了。
如果对方还活着的话。
他想亲自说一声谢谢。
“我是看到了那抹幻影,但是周围的人全都没看到。我不确定……”
季宁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月语打断了。
“没关系,你看到了就可以了,这样就能证明这一切都不是我自己的幻想了。”
“都不是我的幻想,它是真实存在的。”
男人仿佛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巴嘀嘀咕咕地反复说着那几句话。
季宁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所以决定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他对着弗尔兰道:“你们快出去吧,这里很快就会来人了,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如果我有事找你们的话会让程然传达的。”
莫哇提之前加班加点做了几个可以通讯交流的窥探器,很大程度上方便了季宁他们之间的信息交流。
所以现在几人就算分开也能联系得上,前提是他们发送消息的能量波不被别人察觉到。
不然很容易被干扰。
但也好过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
程然为老国王找到了公主,自然要回去交任务,顺道领领奖励,并和艾琳诺宣扬一下季宁的英勇事迹。
让全部的耀日派都感谢和信任季宁才是他这次回去的重中之重。
不过他相信,有了连斩两个恶人的先例,季宁的威名很快就传出去了。
“我们走吧。”弗尔兰的人把外面又清扫了一遍后,他们彻底离开了地牢。
“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个了,要怎么办?”
江离斜靠在门口对着季宁发问。
“善意提醒,接下来会非常,非常凶险。”
他的手指间还夹着一张卡片。
牌底是鲜艳的红色,上面的图案是一半月亮和一半太阳,两者的中间站着一只巨大的红狗。
正龇牙咧嘴地看着两边,像是下一秒就要扑出去了似的 。
“按原计划进行,你先回去,然后在净月派之间宣传那些讯息,记得多变脸。”
“知道了知道了,跟你做任务,就没有哪次是轻松的。”
江离虽然吐槽,但脚步却是半点没停。
他们当前的任务进行得很顺,可不能让这场好戏就这么过去了。
再好看的戏,也得有观众不是?
接下来就是等他们一一入场了。
地牢里只有季宁和墨滦了,他走上前蹲下,对着墨滦伪装出来的伤口处伸出了手。
指尖接触肌肤,产生的酥痒感让墨滦皱起了眉头。
青年抿着唇沿着伤口绕了一圈,神色不太好。
这样逼真的伤口,是伪装出来的,还是曾经真的遭受过这样的伤?
如果是真的,那么又是谁让他留下了这样的伤口?
是那个神明一样的存在吗?
季宁心生疑惑,想要问个清楚,却看到男人还在努力装死,无奈地笑了笑。
他收回手指出声提醒道:
“人都走了,你可以起来了。”
“哦。”墨滦舍不得青年温热的手指,声音有些失落。
“季宁我……”
“嘘!”
墨滦想说些什么,季宁却被月语告知,有一股极强的能量正从外面赶来。
要是现在不走的话,一定会撞上。
没办法,就算两人想交流也得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才行。
如此,他抬头看向墨滦问道:“你可以做一个假的替身在那装死吗?”
墨滦是和月礼一起来的,要是那些人进来后只看到月礼的尸体,绝对会怀疑到墨滦身上。
再从墨滦身上怀疑到他这么个月主身上。
到时候他们有了防备之心反倒不好偷袭了。
所以他要墨滦做和月语相同的事情,伪造尸体。
“可以的,我的触手就是我的分身。”
男人连忙点点头,不等季宁继续往下说就迅速斩下了自己的触手。
那触手在地上蹦跶扭曲了几下后便变成了墨滦惨死的模样。
胸口被长剑贯穿,外翻的血肉中透露出黏腻的血肉和白骨来。
通了大洞的心脏就那么暴露在季宁的面前。
不知为何,青年明明知道这是这是假的,心尖却还是忍不住地刺痛起来。
就好像,墨滦真的死在了他的面前一样。
他的面色发冷,脸上血色全无,整个人周身的气质都变得冰冷起来。
察觉到异样的男人上前握住了季宁的手轻声安抚道:“那只是假的,我没有事,快走吧。”
“嗯。”
两人迅速离开了这里,从通道中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毕竟现在明面上,他还是那个被当作傀儡的月主,哪有什么能力处理得了月礼?
另外一边,排行老四的月无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他捂住胸口闭眼感受了一下,而后面色惊惧地说道:“月礼的气息消失了!”
老头不敢犹豫,立刻给其余几人传递了消息。
从关押房出来的月折和月合收到信息后立刻前往月无的住处。
“什么情况?月礼的气息怎么会消失?”
月折率先发问。
月无眉宇间透露出悲伤,“我也不知道,今天他应该是和污日派的那个人去地牢让那些人签认罪书的,可是就在刚刚,他的气息没有了!”
“你们也清楚,我和月礼是双胞胎,能互相感知对方的气息。如今他的气息消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月礼死了。”
老头话音未落,月辰就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凝重。
“地牢那边出事了!”
第338章
“出什么事了?!”最着急的就是月无。
月礼是他的哥哥, 突然间没了气息,很难不让他多想。
“污日派的残党突然出现在地牢附近,我们的人正在和他们激斗。”
月辰的话音未落月合便惊讶出声:“什么?那群残党是怎么找到地牢的?!”
“地牢的位置隐蔽, 且只有我们几人知道, 如果不是有人泄密的话, 那他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月合的话不无道理,但我们几个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想来问题出在别处。”
月折摇摇扇子, 等众人冷静下来后继续说道:“你们别忘了, 知道地牢的可不止我们几个,我们的那个小傀儡不也知道吗?”
月无抬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他向那些余孽泄露了消息?”
“仔细想想, 那些个被抓的人都是他的, 他这么做是不是也合情合理?”月折眯着眼睛,像个狐狸似的坐在那。
“行了, 有什么猜测到现场再说,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作祟,
月辰出声打断了他们, 心底对月主的怀疑也多了几分。
一群人朝着地牢出发,抵达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没办法,刚才发出的动静太大, 宫殿不隔音, 远远近近的多少都听到了响声。
人又都是好奇心作祟,没多久就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等长老赶到的时候,这里吵闹得和菜市场一样。
“什么情况啊?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发生响声?”
“不知道,我过来的时候看见这里倒了好多月兵, 似乎是被什么偷袭了。”
“天呐,还有人敢在月宫偷袭吗?!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可不是嘛!你们说长老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嘘,长老们来了,快闭嘴!”
管事的看见月辰等人出现,立刻扫了眼身后的人,让他们统统闭嘴。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了对方的霉头。
这些侍卫仆从也都知道长老们的恐怖之处,各个自行熄了声,不再说话。
就连头也没有一个敢抬起来的,全都看着地板一动不动。
月辰等人没有理会他们,穿过人群便朝着地牢下面走去。
当初弗尔兰为了最快进入这里,可谓是一路杀过去的。
撤走时又因为太过匆忙,来不及收拾,导致地牢的廊道上堆满了尸体。
到处都是月兵们惨死的尸体,长老们一点都不关心,直接抬脚从上面踩了过去。
怪猎小队就跟在后面,看见这般景象也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头。
看来这里发生了不小的争斗啊。
几人心中都有定论,他们放缓脚步,继续跟着月折往前走。
月无是最着急的,一路上踩着那些尸体们来到了最深处,也就是关押江离他们的地方。
只可惜……
这里没有江离他们,也没有那些污日派的余孽。
地面杂乱不堪,只有两具尸体被摆放在那。
一个是污日派圣子的,而另一个则是月礼的。
“哥……”月无面色悲恸,声音发抖,不敢相信面前靠坐在墙壁的男人已经断了气。
他缓缓走上前去,脚步沉重而艰难。
月礼的表情极其惊恐,像是遇到了什么很害怕的东西一般。
月无蹲下身子,颤抖地伸出手,将他哥的眼睛和嘴巴缓缓合上。
然后,手指缓缓下移,落在了被贯穿的胸口处。
伤口极深,几乎是一击毙命,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月礼。
看样子是月礼轻敌了。
他死死握着拳,满眼仇恨:“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说完后月无站起身来看向月辰:“大长老,我哥的仇,必须要报。”
月辰看了眼墙边的月礼又看了眼地上的圣子尸体,眉宇紧紧拢起。
“究竟是谁?有那么强的能力能同时把这两人都给杀了?”
“会不会是他?”
月合猜测出声,他觉得季宁的嫌疑最大,而且这事又发生在月宫里,很难不去怀疑。
在场的几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就目前而言确实是季宁的可能性最大。
但又没有证据证明,也没有其他的人选可供选择。
“我觉得不太可能。”
月折的眼睛转了转,“他的能力你我都清楚,别说杀月礼了,就连污日派那小子都能在他头上踩两脚。”
“你们确定他能把这两人杀了还毫发无损地离开吗?”
月辰沉吟了半晌,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那种感觉就好像某种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一般。
可是,月语还被关着,家族也没出事,就连那群巨狗们最近也没有来捣乱。
最近可谓是最安稳的一段日子,但他就是莫名的心慌。
他的视线落在月礼的尸体上,除了胸口的伤口以外,手脚上都有些痕迹。
想来先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斗。
如果不是月主的话,会是谁在与月礼争斗呢?
还是说,就是月主?
月辰抿了抿唇:“先把这里封锁起来,谁也不准进。”
“然后呢?”月合问。
“然后,就让我们去会会,久居寝殿不出门的月主,是否正如他所说的那般,不爱出门。”
说到这里,月辰的眼里闪过一抹狠戾,“要是发现异常,那就别怪我狠心了。”
“我们走!”
几人出去后,这里便被一层莹白色的光笼罩住,外面的侍卫仆人们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后退离开。
脚却在刚踏出那层白光时直接断了。
“啊啊啊啊啊!”
有人抱着断掉的腿在地上翻滚哀嚎,鲜血溅得满地都是;也有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头颅就已经掉在了地上。
一时之间,惨叫占满了整个过道。
无数人面色惨白地将腿缩了回去,恐惧地看向月辰离开的方向。
无一人再敢往前踏出一步。
“我们会死吗?”
有人小声地抽泣道,刚才的事情带来的冲击太大了,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能接受的范围。
“不,不会吧?或许长老们只是去去就回,毕竟我们又没犯错。”
“呜呜呜,我不想被困在这里,我想回去,月主会来救我们吗?”
“月主?你们难道真的忘了,这座宫殿究竟是谁做主了吗?”
“而且……就凭我们往日里的态度,就算月主有能力,他也不会为了我们冒险的。”
“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没准很快就过去了。”
“真的能过去吗?”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哀嚎和抽泣混合在一起,吵得人心烦,但又没人制止。
因为这是他们宣泄情绪的最后一个方式了,再不让宣泄的话,这一片区域都会被负面情绪污染。
到最后,就像个快要被撑破的气球一般,轻轻一戳,气球就爆了。
到那时,可就不是死一两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另外一边,季宁和墨滦回到房间后,沉默了片刻。
他们俩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又在对视之后嘴唇微张。
“你……”
“你……”
季宁挑眉:“你先说吧。”
墨滦摇摇头:“还是你先说吧。”
“让你说,你就说。”
“好吧。”
墨滦俨然没了先前那副欠揍的圣子模样,又变回了那个小宠物的样子。
“你的手还好吗?刚刚留了那么多血……”
“这个啊,没事,系统的补血剂挺好用的。”
季宁若无其事地抬起手转了转,伤口已经进行了包扎,先前因为一直被抽血而出现的冰冷和麻木感也消散了不少。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那个意思。”
墨滦委屈地开口,他自始至终在意的都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季宁还疼不疼。
“现在怎么样,还疼吗?”男人拉过对方的手轻声问道。
“我……”
季宁本想说不疼,但是看着墨滦关心的模样又临时改了口。
“疼,很疼。”
他这么一说,墨滦更心疼了,“哪里疼,我看看。”
他想要立刻拉过季宁的手来看,但又无从下手,不知道该碰哪里。
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青年了。
一整个小心翼翼的模样又可怜又可爱。
季宁看得眯了眯眼睛,而后出声笑道:“好了,刚才是骗你的,我已经不疼了。”
“怎么会?”
“那么深的口子,怎么会说不疼就不疼了?”
墨滦无措地捧着对方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他还是强硬地拆开了青年手上随意缠绕的绷带,低下头轻轻吻在了上面。
一股暖流从疤痕处缓缓涌进。
和季宁一开始那灵魂被灼烧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一次的暖流涌遍全身,季宁舒服地发出了声轻哼。
那股暖流最终汇聚在胸口和那道太阳的刻痕缓缓相融。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肆虐已久的诅咒在缓缓消失,对他的影响也越来越小。
难道……
季宁微微抬头看向墨滦。
男人点了点头,“你没猜错,我在帮你解除刻痕。”
“这东西……”
“本来是我为了找你才下的,没想到这中间居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现在好了,我找到你了,它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可以消失了。”
而后,季宁只感觉到胸口一阵灼热,且心脏跳动的速度也在加快。
“怦怦!”
“怦怦!”
心脏跳动下,季宁仿佛听到了枷锁解开的声音。
他愣愣地低下头去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温暖却不刺眼,就好像秋日里的暖阳,照在人身上刚刚好,一点也不觉得晒。
再然后,四肢血液回流,身体变得轻盈无比,一直郁结在胸口的那团东西,彻底没了。
自从种了诅咒以后,季宁从未觉得自己的状态这么好过。
哪怕是之前被压制,他也只是稍微少了点疼痛,不适的感觉依旧在。
如今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他身上的诅咒,真的没了。
这时,莫哇提的窥探器接连报错,季宁面色瞬间凝重。
“他们过来了。”
第339章
好在莫哇提的窥探器之前被修改过了, 当检测到像月折这般的能量波动时便会自动摧毁。
不然季宁免不得要因此被对方怀疑,到时候解释起来没完没了的了。
不过……
来了正好,今天就结束这场闹剧吧。
季宁的眼里闪过暗光, 让人捉摸不透。
门外, 月辰等人已经到了。
以月辰为首的几位长老都谨慎地看着寝宫的方向, 虽说季宁的实力他们无需忌惮,但……
万事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你, 去给我开门。”
月辰扭头看向月合, 让他上前开门。
“啊?我?”月合面色惊讶, 却也老老实实地走上前去。
没办法,这些人都比他强,他确实不能反抗。
一群老不死的,净拿人试水。
等我成了大长老, 我也要这么干。
月合在脑海中幻想着自己之后的生活, 月礼已经死了,没准这几个也死了, 到时候他就成了大长老了。
“嘿嘿嘿。”
老头想着想着嘿嘿笑出声来,引得旁人一脸疑惑。
月辰眯了眯眼睛。
月合什么时候疯了?
只会在那里呵呵傻笑。
算了,只要不影响他们, 随他怎么样吧。
就是这五位长老现在只剩下四位,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其他人了。
长老还是五个的好。
月合走上前敲响了大门。
“砰砰砰!”
本就坏过一次的大门这一次又遭受了重击,发生了剧烈的晃动看样子又要像上次一样倒下之际, 季宁开门了。
月合刚好用力踹出的脚收不回来, 给所有人表演了一个大劈叉。
“……”
“怎么?月合长老来这里敲门就是为了给我表演杂技的?”
季宁靠在门口挑眉看着众人,墨滦已经变回小触手缩回到季宁的戒指里去了。
他们已经约定好,等回去之后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说清楚, 再交由季宁来选择。
墨滦虽然忐忑,但也比之前的日子过得开心。
他又回到了季宁的身边,真真切切地和季宁待在了一起。
哪怕只有一会儿,哪怕这段时间会如泡沫般消散,他也知足了。
小触手悄悄地冒出个尖尖来,将青年的手指缠绕住,摩挲了几下。
季宁的眸色暗了暗,藏在衣袖里的手摩挲了几下小触手光滑的表面。
软软的,滑滑的,弹性十足。
触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他没忍住又多摩挲了几下。
如果不是他还有事情要做,现在早就拉着男人去床上了。
可惜……
季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么饥渴的一天,看向小触手的目光都绿油油的,让人看了忍不住害怕。
墨滦只觉得后背发凉,却找不到源头。
四下探查后也没能发现异常,疑惑地嘟囔了句:“是谁在打我的主意?总有一种被人盯上了的错觉。”
可是这个世界除了季宁,也没谁知道他的存在了。
奇怪……
小触手不自觉地挠了挠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两只眼睛也露出些疑惑来。
季宁暂时压下小心思抬起头看向月合等人。
四个人,刚刚好,到齐了。
嘉宾入场,戏就要开始了。
而月合被如此嘲讽后面色一僵,死死地看着季宁:“你!你怎么说话的?!”
“嗯?难道不是吗?”
“我还以为月合长老劈叉是为了我做的,真可惜。”
青年说完后露出个惋惜的表情。
月合见了怒火攻心,想要起身争辩,没成想劈叉闪到了腰,一时间还真有点难以起身。
月折笑眯眯地上前把老头扶了起来,对季宁说道:“月主,再怎么说月合也是长辈,你这么做是想骑在他的头上吗?”
他的面容带笑,眸色却深了许多:“还是说,你是想骑在我们头上?”
空气中氛围明显压抑了许多,月无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月礼死得不明不白的,现在这人还如此嚣张,真是该死!
“怎么会?月折长老想多了,我这不是在和你们友好交流吗?”
季宁不慌不忙地回应,显然没有因此感到害怕。
“嗤,你这是友好交流的态度吗?说!月礼是不是你害的?!”
月无厉声质问。
他越听越窝火,再加上哥哥逝去的痛苦,让他半点都冷静不下来。
如果不是季宁还有其他的用处,他早就出手把对方给杀了!
哪里还会在这里唧唧歪歪?
“什么?!月礼长老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青年面露惊讶,脸色也跟着惨白了些,看上去就像是才知道这个消息一样。
“呵,怎么了?你也好意思问怎么了?月礼不就是你动的手吗?别在这给我装!”
“月无长老什么意思?我一直在寝宫里没有出门,为什么要来污蔑我?”
季宁见自己被质疑,脸色骤然沉了下去:“我去哪,干什么,几位长老不是都清楚吗?”
“如今反倒来这里质问起我来了?”
“我们之间还真是一点信任都没有啊。”
月辰并不相信他的话语,不经意地看了眼门口的侍卫。
两人微微点头,证明季宁所说不假,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没有外出过。
他又扭头看了看月折,男人也轻轻点头示意。
这两人没有被控制,也没有撒谎,从能量波动上来看没有任何异样。
经过确认的月辰眉心微蹙,视线落回到季宁身上。
难道他真的没有外出过?
那月礼又是被谁杀了?
思索之际月无已经被仇恨占据了大脑,拿出弯刀便朝着季宁冲去。
条件反应下季宁本想直接躲开,但这些人还在外面,必须全都引到房间里面才行。
所以青年强压住躲开的欲望,神色轻蔑地站在那里。
“怎么?月无长老这是想换月主了?既然如此,这个月主就还给你们吧!”
说完后他还主动上前了几步,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好了!都别闹了!”月辰及时出声打断了两人,同时释放威压制住了暴动的月无。
“月主,月礼长老死了,月无长老伤心是在所难免的,希望你能理解。”
“那是自然,月无长老,节哀。”
“哼!”月无一点也不接受季宁的安慰,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杀了对方。
但是没办法,月辰的话,他必须听。
“好啦好啦,几位不要那么激动,都冷静点。”
月折插到中间缓和气氛,安抚地看向季宁,“你是我们的月主,我们怎么会不信任你呢?今天我们来这里不是因为怀疑你,而是想要证明你没有参与其中。”
“宫殿里已经有流言蜚语了,作为月主你是不是该消除这样的怀疑好让众人放心?”
月折不愧是笑面虎,说起话做起事儿来让人纠不出一丝错,还会让你感觉到他是为了你好。
原身以前就是被这么束缚住的吗?
季宁眼眸微垂,露出些嘲讽来,要是放到现代去,怎么着也得是个PUA大师。
明面上,他还是将就地点点头:“嗯,月折长老说的没错,要让他们放心才行。”
代入月主,那就是全心全意为了信徒为了月神,所以他会听月折的话。
果不其然,月折毫不意外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带我们进去吧,我们帮你亲自解除怀疑。”
男人加重尾音,身上的黑纱随之飘动,似乎很满意自己当前的形象。
“这……”季宁故作为难地看了眼屋内,而后咬咬牙同意了月折的要求。
“好吧!你们进来吧!”
紧接着,他把门彻底打开,站在侧边让几人进入。
月辰心有怀疑,脚步稍显迟疑。
这小子答应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会不会有鬼?
他眯着眼睛看向季宁,莫不是在预谋着什么?
注意到视线的季宁咳了几声,眼神中透露出不甘和愤怒,但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看上去似乎并不想让人进去。
一想到先前季宁做的种种,他又产生了另外的念头。
这么一个废物,会有什么计谋?
应该是想错了吧。
这样的念头下,月辰抬脚走了进去,没再去管心底那抹不安。
月合等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月主明面上是最高贵的存在,所以寝宫自然也奢华无比。
光是房间内做装饰用的珠子就是净月派最珍贵且稀有的月华珠。
据说只一颗就要等上数百年,是月亮下天然生成的珠子。
拥有照明控温的作用。
月合一直在私底下让人搜罗这些珠子,但派出去的人全都一无所获,别说珠子了,就连一点影子都看不见。
上次闯进来太过匆忙,都没能好好看看这里面。
现在一看才发现,真是不得了啊,到处都是他没有的东西。
月合又羡慕又嫉妒,张着嘴巴嘟囔了句:
“这小子真是享福,我都没有这么多好东西。”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可以有了。
到时候他趁众人混乱偷偷顺走些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
而月无却是在进入房间看到了某个东西后彻底僵住了。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死死地盯着右边的角落里。
那是……
哥哥的武器。
月无瞬间握起了拳头,怒目圆睁地看向季宁嘶吼道:
“是你!”
“果然是你!!!”
“你该死啊啊啊啊!”
说完后他便朝着季宁的方向冲去。
与此同时,进入房间的几人眼里都失去了高光,他们有的痴笑、有的小心翼翼也有的愤怒无比。
但没有一个的视线是在季宁身上的。
四个人面对面站着,大喊大叫着扭打厮杀在一起。
季宁坐在桌边冷冷地看了会儿逐渐陷入疯狂的几人。
而后又站起身来,动手将几人全都打晕。
“差不多了,可以把他们搬进去了。”
话语下,墨滦和月语一同出现,把四人带到了当初那个关押月语的房间之内。
第340章
月语回到这个房间后没有再变成月亮耳饰, 而是以人形的模样抬脚踩在了月辰的脸上。
不光如此,他还用力碾了几下,在老头的脸上留下了个深深的脚印。
而后, 他又用相同的动作对其他几人踩了下去。
直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两个对称的脚印时才把脚收了起来。
季宁和墨滦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看着这个传说中的月神泄愤。
只是……
这泄愤的方式, 未免有点太儿戏了吧?
许是看出了两人眼中的疑惑,月语冷冷一笑, “现在我只是小小的报复一下,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对他们做, 我可没有疯狂到不顾一切也要杀了他们。”
“嗯,你继续。”
季宁明白了月语的意思,点点头让出些身位来,好让对方更好地报仇。
“季宁,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让他们就范?”
墨滦是后续才加进来的, 长老们又来的突然,季宁为了计划万无一失, 甚至连心声都没敢使用。
为的就是让长老们彻底进入这个房间之中。
米尔迪曾说过,月语之所以能被控制住,是因为符文中掺杂了耀日的能量。
月亮依附太阳而生, 自然也会被其耀眼的光芒灼伤。
这样的能量下,他像只小鸟一样,被困在了由耀日之光编织而成的牢笼之中, 半步都无法踏出去。
月语逃离这里后也仔细想了想, 为什么这些符文中会掺杂着耀日的能量。
一番思索下,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他们也盗用了耀日之神的能量。
可这样的话有点说不通,毕竟耀日之神如果也被囚禁的话,耀日派早都被洗劫一空了。
圣子也会失去耀日神赐予的神力, 哪还能做出那些事情来?
而第二种可能性就是,这能量是有人自愿给他们的。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毫无顾忌地用来锁住他。
想到这里月语握紧了拳头。
难道耀日神和他们合作了?
理由是什么?
一个神明为何要与这些人合作?
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吗?
不知为何,月语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耀日神多了些厌恶和恨意,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神明和一群垃圾合作的意图。
他看向地上几人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怨恨,脚更是用力了些。
月合被踩得眉头紧拧,身体无意识地挣扎着,嘴还哼哼唧唧喊疼。
季宁听了心烦拉过月折的脚塞进了月合的嘴里。
这下只剩下几声“唔唔唔!”的呜咽声,画面看上去既诡异又合理。
月语看季宁的眼神都变了些,那双带有星辰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在问,你在做什么?
青年微微一笑:“我跟他也有点仇。”
“这样啊,那你随意,我再去检查一下。”
“嗯。”
季宁应下后给墨滦使了个眼色,让他多留意下月语的动作。
对于这么个大杀神,哪怕他有控制对方的符文,也要多加注意,小心为上。
墨滦轻点头颅后便悄悄分散了部分意识出去。
这抹意识很微弱,介于弱和不存在之间,如果不是感知力很强的人,一般是无法发现的。
像月语这样后天掌握符文成为半神的存在,基本上很难感知到他的存在。
他好歹也欺骗过一部分真神的。
那抹意识悄悄附着在了月语身上,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月语一直在阵中行走,每走到一些地方便蹲下来仔细对一对,仿佛真的是在寻找其中是否存在漏洞。
墨滦一度觉得无聊透顶,他虽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但性格和心性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
做事说话包括思考都会不自觉带上点小触手怪的习惯。
所以他会觉得无聊,但一想到这是季宁吩咐的任务,他又干劲满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月语。
只要对方有半点其他的动作,他都会告诉季宁。
季宁也没闲着,把几人按照先前说的放在了地面的符文阵各自对应的位置上。
阵法是五芒星模样,五个长老,一人一个角,只要阵法启动,他们之前从月语身上获得的能量便会如数吐出。
到时候,不需要他们动手,这几个老头也会因为能量枯竭而陷入弥留之际。
只不过这一切都得等到夜幕降临才行。
月语先前被抽取了太多的能量,还没有恢复完全。
好在今天是满月,当月亮高挂空中的时候,他便能够借助月亮的能力将阵法启动。
所以,一切的终点就是今晚。
季宁需要在这些人清醒过来是拖住他们。
月语给他们下的幻术无法支撑太久,月辰能力最强,会是最先醒过来的人。
月礼死了,尸体放在那里就行。
剩下的四个人,季宁、墨滦、江离和程然一人对付一个。
尽力拖住时间就行。
这就是季宁和月语共同制定的计划。
眼下距离他们醒过来还有一段时间,就看江离他们赶不赶得过来了。
而刚和弗尔兰等人离开月宫的江离和程然跟着他们飞快地朝着耀日派的地盘移动。
临到门口,江离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是净月派的人!不好,营地被发现了,快把他抓起来!”
“来人!快去通知王!”
侍卫们握着叉子紧紧对准了江离。
“你们这……拜托,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落在最后的江离被拦了下来,他无奈地笑笑,然后把目光放在了弗尔兰身上。
意识到了什么的弗尔兰立刻过来让他们放人并和周遭围过来的族人说道:“这位是江离先生。”
“是帮助我们救出公主的人。”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众人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什么?!他居然帮了弗尔兰大人?这些么可能?!”
“对啊,他不是净月派的人吗?怎么会帮我们?怕不是别有用心吧?”
“有可能,鬼知道他是不是来当卧底的。”
周围充斥着猜忌和妄议,人们的眼中全是不信任和警惕。
就算是对程然这个外来人,他们都没有如此大的敌意。
其实江离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毕竟净月派和耀日派势如水火,哪怕是现在合并了,关系也只差不好。
两方之间没有一刻是安稳度过的。
曾经江离为了适应身份,特意和同僚出去喝了几杯小酒,短短一个小时内就看到了三起净月派的人在殴打耀日派的人。
当然,这也和那五个老登的默许与态度脱不开关系。
如果不是他们示意底下的人去做,那些人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也难怪他们今天对江离是这个态度。
就算身为月主的季宁到了现场,和圣子墨滦站在一起,他们对季宁恨意只多不少。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一切都是季宁和身后那五个老登造成的。
即使有艾乎拼命宣传和解释,接受的人始终是小部分人群。
大多数都呈观望状态,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乱世中活下来。
程然看着被围住的江离心里着急,倒不是担心江离的安危,而是担心季宁。
季宁还在等着他们赶过去帮忙,不能在这里被耽误了。
他想上去劝说一番,一个人却比他先冲了出去。
“好了大家,我能证明江先生是好人!”
这一次,出声的是道女声。
程然扭头看去,和他们一起出来的艾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围在头上的帽子给摘了,露出了那片绿油油的浆果丛。
上面还有几个红透了的果子,饱满又亮眼。
一看就是个好果子。
程然投去个陌生的眼神,虽说他知道艾诺是女的,但是也没人和他说,艾诺是这么个……女的。
头顶上顶着一蓬浆果丛算怎么回事?
他一直以为,先前在老国王头上看到的浆果丛是像王冠一样的东西。
但是……
这又大又饱满的果实,真的是装饰的帽子吗?
不对吧……
不会是真的吧?
程然不说话了,还对着江离投去个疑惑的眼神。
江离刚想反问,突然想到这人之前都被做成了傀儡,没有看过季宁在安帝科时的通关视频。
嗯,挺好的。
他默默移开视线,选择回避了程然的疑惑。
而站在众人面前的艾琳诺也讲述起她消失的这一段时间去了哪,又做了什么。
在场的许多人听得都感动落泪了,甚至在最后听到季宁手刃了长老时还大声地喝起彩来。
人人都觉得季宁做得对做得好,又有他们公主的亲自认证。
再加上艾琳诺还透露出季宁就是她寄信出去寻求帮助的人,这些人已经彻底地相信了江离等人是好人。
老国王听到艾琳诺回来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他看着孙女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眼角瞬间泪汪汪的。
“艾琳诺!你终于回来了!”
“没事吧?没受伤吧?!”
老国王把艾琳诺左右转了转,视线上下挪动,不停地检查着女孩。
“好了爷爷,还有其他人在呢。我没事,他们把我保护得可好了,你就放心吧。”
艾琳诺红着脸说道,也让老国王想起了之前和程然的约定。
他走过去感激地握住了程然的手:“小伙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随后,他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太阳模样的徽章。
“这是我们一族与神明沟通的信物,这么多年来,神明从未回应过我们,留在我这手里也没用了。”
“倒不如交给你,或许你能找到使用它的办法。”
“月主的事情,我在来的路上听说了,我会将他的事情告诉族里的人,你们就放心地去做你们的事情吧。”
老国王边说边将徽章递到了程然手中。
江离和程然对着老国王点点头便转身朝着月宫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