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摇铃转身直接去按确定键。
关心急声阻止，“等一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
她背对着他。
关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问——
“我能相信你吗？”
从一开始，他相信那些带着孩子们长大，然后又依次失踪，再也没有回来过的哥哥姐姐们，到后来，他经历反抗组织们的一次次失败。
他们相信现代人类是可以被唤醒的，但却被无数次举报。
他相信有一天他们可以反抗成功，杀死妈妈，解救人类，但无数次的失败告诉他，他们和妈妈之间的差距太远了，远到数百年内，他都看不到反抗成功的希望。
而数百年后，反抗组织还能存在吗？
所以，他现在相信的人只有自己。
他相信自己制定的机会，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新飞船，他策划了一切，安排了所有人的命运，亲眼看着李健康去送死，看着妈妈把他们抓进来，看着陈稳和重动死在他早有了解的危险石楼之中。
要按照他的计划继续下去，就不能让苏摇铃修改复制程序。
关心握紧了手里的枪，“监管者和你说的一切都不可信，你不能修改复制程序，你被它骗了。”
苏摇铃说，“那你相信我吗？”
关心：“我想相信你，但是——”
苏摇铃说，“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不就已经有答案了吗？”
如果坚定的相信自己，认为自己的计划一定会成功，那关心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杀死她，让一切按照他自己的计划进行下去。
“如果问出能不能相信我这个问题，说明你也知道，你的计划并没有完全成功的把握，你认为我是百年千年以来唯一的变数，是对抗妈妈最好的工具，所以，你不想杀我，也不愿意杀我，那么，你会杀我吗？你是相信你自己，还是相信我？”
他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而这一次事关人类未来的命运。
苏摇铃说完这一切，并没有在意关心的回答，她似乎并不怕他在自己身后直接开枪，直接伸手摁下了面前屏幕上的确定按钮。
【复制人类程序确定停止。】
【程序关闭中……11%】
【程序关闭中……68%】
【程序已关闭。】
下面流水线运作的声音消失了，四周陡然变得异常的安静起来。
她好像关闭的不是一个程序，而是整个世界。
灯光熄灭，黑暗骤然降临。
而枪声并未响起。
**
“我已经找过了700层楼，包括1楼的进化室，没有，都没有！”
中年女人脸上的伤口在流血，但她毫不在意，“关心，你已经没有积分了，如果你不愿意杀人，你永远拿不到积分！你会饿死在这里！”
他虚弱的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用白色的绷带还是纸带包扎好了。
他问，“你……你为什么回来……”
“你别管这个！”
她说话的语气有些神经质，还经常重复一些矛盾的话语，“还好，还好，你听进去了，恨我吗？恨我就对了，只有恨我才能活下去。你知道吗，我杀死的一半的人，都在恨我，他们诅咒我去死，诅咒我永远活在疯狂和痛苦里，他们骂的可太狠了，太狠了……”
她站起来，在房间里焦虑的走来走去。
“还有一半的人，连骂我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里面有一个男孩，和你一样大，你应该认识，你或许记得，他是……我带大的，我带大的除了你和他，还有太多孩子了……但是我不能死，我还要继续找……”
他昏迷过去，再也听不见女人的声音。
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被女人絮絮叨叨的声音吵醒的，这一次，她身上的血腥味更重了。
她在给他注射营养针。
“意义，我要找到意义，意义是什么？我们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但是拿到积分是有意义的，拿到积分才能活下去，活下去才能继续往上走，844层，一会，我要去844层，我马上就找完了，新飞船一定就在楼里，一定就藏在某一层楼里……！”
“今天差点死在899层，不过还好我动手更快，关心，你别也怪我把你绑在这里，你恢复的太快了，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却还想阻止我继续杀人……
找不到其他办法的，没有积分就去不了最后一层，我在攒积分，你知道积分怎么来的吗？杀了那几个孩子……当然不对，当然不对……他们求我，求我……叫我姐姐……我不是他们的姐姐，我们不能死在这儿！他们的积分能让我继续活下去！”
她突然情绪激动的喊叫起来，像是一个坡头散发的疯子，“我们死了，前面的人就白死了！这么多年来的人就白死了，我的哥哥姐姐，我的朋友家人，还有你的哥哥姐姐，他们都白死了！”
是的，他们都有“家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是同生共死的家人。
“还有一百层楼，我马上就要找到了……马上就能找到了！”
他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他的声音虚弱而痛苦。
“不要再杀人了……”
他说，“不要再去杀人了……”
女人摇摇头，语无伦次道，“关心，等一等，今天，我要去777楼，我马上就能找到飞船了，到时候就可以带着那些孩子们一起离开，带小晨离开，不对，小晨已经死了，他没有你那么坚强，他自杀了……”
关心咳嗽起来，“777层，你已经找过了……”
女人扑到墙边，看着墙上自己用血写的计数，挨个算了算，“你说得对，777层已经找过了……901，今天，应该去901！”
“……”
“五十层楼都是空的，没有碰到一个人，为什么没有人，人都去哪里了？！我还差7点积分，果然，和电梯写的一样，998层以下都是走廊和房间，那飞船一定在999层！999层需要一千积分，再杀一个人，再杀一个人！”
女人红着眼睛看向他：“关心，我不想杀你的，你是我曾经最看好的孩子……你看，我救了你，让你活了下来，只要你不妨碍我杀人，”
她拿着尖锐的刀慢慢走向被绑在椅子上的他，“是时候了，让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狱吧……”
他猛地站起来，被挣扎了数日，早就松开一些的绳索被他挣开，关心用肩膀将她撞到在地上，女人又爬起来，将他撞到地上，两人搏斗起来，最后，他还是以体力优势占据了上风，将她控制在地上，抢到了刀，高高举起。
但是刀没有落下。
他们反抗，他们斗争，他们用尽一切努力寻找新飞船，不是为了互相残杀，不是为了对同伴刀刃相向！
然而，女人却趁机挣脱了他的控制，伸手抓住他握刀的手——
下一刻，她牵引着他握着的刀，刺入女人自己的心脏。
“够了，分数够了。”
她疯狂笑着，“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恨我吧，关心，就算找到飞船了，我也不可能走的，我手上的血太多了，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们在叫我，在求我。”
她是故意的。
故意没有看见他每天悄悄挣开的一部分绳索。
故意伤害他，却又不让他死。
故意让他抢到刀，故意让他恨她。
背后的血墙上密密麻麻画满了计数的符号，是她的精神在对抗着疯狂，将寻找新飞船的执念刻入脑子深处的努力。
她杀了太多的人，就算是她自己，也没有打算原谅自己。
杀了她，获得10点积分。
拿走她的手环，获得993点积分。
1003点积分，关心终于赢得了游戏的胜利。
但当他来到999层时，他看见了他出生的地方，看见了机械化流水线制造复制人类的工厂，看见了他们被框死，被控制，被送去充当诱饵和牺牲品的命运。
唯独没有看见新飞船。
“”
关心放下枪，“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开枪？”
苏摇铃的声音在黑暗里极其冷静，“我不知道，你在考验我，我也在考验你，我不是赌你不会开枪，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开枪。”
关心：“如果我开枪了怎么办，你不怕死吗？”
苏摇铃笑了：“以你的能力和那把破枪，要杀我还没那么容易。”
赵普通震惊：“吃人妹妹，你，你不会真的可以躲子弹吧！”
黑暗里亮起了一道光。
那是控制台发出的光，因为终止程序后，这一层的灯光也熄灭了，因此，唯一的光源就是控制台。
控制台上出现了小女孩的投影。
【罪犯SL23933，你的操作失误了，你应该恢复出厂设置，退回原本的复制频率和数量，具体的操作数值我已经告知过你，而不是彻底关闭复制程序。】
小女孩的语气严厉起来，甚至叫上了苏摇铃的完整编号。
【罪犯SL23933，请立刻更改复制参数，重新启动程序。】
【罪犯SL23933，请立刻更改复制参数，重新启动程序。】
【罪犯……】
她不断重复同一句话。
苏摇铃：“你太吵了。”
一句话，复读机停止了复读，但并不是它听话，而是因为苏摇铃让程序生命强制它闭嘴。
现在石楼的系统里，同时存在监管者和程序生命两个管理员，但由于方兰设置的后手，两个管理者不具备人类的权限，都无法影响复制程序，只能利用电子设备和他们进行交流。
苏摇铃说，“让我做事，得先让我满意，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监管者。”
小女孩沉默片刻，回答：【你可以进行提问。】
苏摇铃说：“为什么自己房间的钥匙只能交给别人。”
【钥匙由特殊材料制成 ，内含纳米控制器，只对对应房间的人发射信号，因此，持有该钥匙，理智将逐渐下降，精神受到影响，所以，建议他人持有。】
苏摇铃笑了笑：“故意的吧，自己本来就可以用手环开门，且故意要做个钥匙，我想知道，这是你做的，还是妈妈做的。”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444号在旁边冷冷道，“的确没有意义，钥匙的存在，只是为了挑拨楼里的人互相猜忌，自相残杀罢了。”
苏摇铃：“好，第二个问题，新飞船在哪里。”
小女孩：【……】
沉默。
苏摇铃笑了：“你很聪明，如果你说不知道，那没有人会相信，因为你是石楼的管理者，如果连你都不知道新飞船在哪里，那也太扯了，你想要我认同你，至少应该把新飞船的位置告诉我们，否则，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帮我。”
小女孩回答，【SL23933，我并不是不愿意告知你新飞船的位置，我被妈妈控制，它时刻在监控我们，新飞船的位置一旦被妈妈得知，就会被它摧毁，毕竟那是人类离开的唯一工具。】
苏摇铃：“既然你这么没用，那我更不用听你的了。”
把无数人逼疯，逼死的监管者，在她口中居然用“没用”来形容。
赵普通看着面前的虚拟小女孩投影，擦了一把汗。
苏摇铃：“连提示也没有吗？”
小女孩终于回答：【新飞船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因为那个地方有着妈妈最重要的东西，它会全力保护那里。】
关心问：“但你说，它知道新飞船的位置，就会摧毁新飞船。”
444号说，“这还不明显？妈妈不知道新飞船在那个地方，它要保护的是那个地方，以及那里对它而言极其重要的东西，新飞船只是被顺带保护了而已。”
关心突然想到什么，他说，“我知道妈妈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赵普通：“不是下面这个复制系统吗？”
关心摇头：“是总服务器！是它的本体！”
一定有一个本体存在！
妈妈不是程序生命，不是数字虚拟生命，也不是智能AI，它和现代人类一样，并不是存在于网络上，它是从某个现实接口，进入了网络世界！而构建庞大的网络世界，必须要有总服务器的支持！
【现在，SL23933，请立刻修改复制程序，妈妈就快接手我的程序了，在我被彻底控制之前，我可以送你们所有人离开这里，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多五分钟后，妈妈就会控制这里，而你们就算是获得了游戏的胜利，也未必能——】
苏摇铃打断它，“行了，别演了，多费力。”
她微微一笑，“我是不会再启动复制程序的，你不会真的和他们一样，以为我会相信你之前的那套说辞吧？”
小女孩：【……？】
苏摇铃，“无论是你给我的监控，复制人给我的资料，还是我自己利用自己的程序获得的信息来看，旧飞船里从来没有另一个如此智能的生命系统的存在，导航就是导航，并没有独立意识，六手人用导航系统，但不用智能生命作为导航。”
“而且，电梯里明晃晃写着，不要相信监管者，我怎么可能相信你呢？”
444号在旁边倒是懂了，“你在假装和它合作，还骗了它的信息，而它想要你上来关闭系统，这足以证明，如今大量制造复制人的行为不是妈妈做的，而是他做的。”她说完，看了一眼关心。
苏摇铃点头：“没错，刚才我说，有一个问题晚点可以回答，就是这个问题——监管者就是妈妈，它说的那么多内容都是为了骗我上来调整复制程序，显然，妈妈只需要一定量的复制人，过量的复制人只能被关押在石楼，它是要你们自相残杀，但是，不代表它喜欢看你们自相残杀。关入石楼，又要你们彼此消耗，恐怕是因为它不能直接杀死你们，但放任你们在外面，又会危害它构建的世界。”
关心说，“你的意思是，妈妈并不想伤害我们？”
他讽笑道：“还真是稀奇。”
赵普通控诉道，“它伤害过我们！把我们扔到游戏小屋里玩游戏，我差点吓哭了QAQ。”
444号说：“现在怎么办，那小女孩头顶可是有倒计时的，五分钟后，我们估计没什么好下场。”
苏摇铃走到电梯口，用手环打开了电梯门：“我们去找新飞船。”
其他人连忙跟着她走了进去。
控制台上的虚影消失了，电梯界面出现了小女孩的影子。
【你应该相信妈妈，郑吃人，妈妈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人类。】
苏摇铃：“谢谢，大可不必。”
【新飞船对人类是危险的，冒进的，只有留在这里，留在妈妈的保护圈内，人类才是安全的。】
苏摇铃抬了抬手，小女孩的影像立刻从界面上消失。
电梯里安静了。
关心问：“你知道新飞船在哪里？”
苏摇铃指了指电梯墙壁上的说明。
“这上面不是有吗？”
作者有话说：
放在作话的话不用购买，于是我搬来了电梯说明：
【1.输入电梯编号，按下确定键，扫描手环支付积分后，可以前往对应楼层，支付者将获得往返出发楼层和前往楼层间的电梯使用权限。】
【2.电梯限载6位生命体，超重电梯将不会启动。】
【3.电梯最高可抵达999层，比该数字大的楼层，因为并不存在，所以电梯无法抵达，1楼为进化区，建议积攒10积分以上者进入，2~998层为罪犯居住区，每次前往其他楼层，需要消耗1积分。】
【4.电梯规则是绝对正确的。】
【5.不要相信监管者告知各位的任何信息。】
新飞船在哪里呢？
第402章：微笑妈妈61
关心说，“电梯规则永远是正确的，如果我们相信这一条，那么，石楼就永远只有999层，而每一层，我们都找过了，没有新飞船。”
苏摇铃看向上面的按钮，数字按钮没有负号，所以无法前往负数楼层，但既然可以前往100层，就意味着——“有0这个数字的按键。”
她伸手按下“0”，点击确定，“1层是进化室，2~998层是居住区，999层是胜利者才能前往的地方，这些地方，都没有那艘新飞船，但是还有一层楼，你们没有找过。”
444号明白了，她喃喃道，“0层。”
不需要1000积分，不需要杀人，从一开始进入石楼，每个人手里都有1点积分，虽然消耗掉1点积分会被监管者追杀，但不是必死。
去新飞船所在的地方，根本不用流那么多血。
但谁又能想到呢？在找遍其他楼层之前，在去过999层之前，谁能想到，还有0层！
999层以上的空间不存在，但是999以下的空间未必就不存在，电梯上没有提到0层，不代表0层不存在！
下一刻，电梯骤然开始下降。
同样是短暂的加速下降感出现在每个人的感知中，很快这种感受便消失了，因为他们已经适应了电梯的速度。
从999层，到0层！
石楼并不是两栋建筑对立修建，建筑内部是一个圆柱体，外圆是房间，内圆是中空的通道，可以让电梯上下，电梯并不是只有一个，否则999层的人都在使用电梯，等待的时间就足够漫长，而且他们每次进入的电梯里面，血迹的位置都不同。
电梯，只是一个只能承载六人的小铁盒子，积分，是前往每个空间对应的权限。
但走廊是直的，而不是围绕内圆的圆形走廊，说明外圆只有一部分空间是走廊和房间，而其他空间，则是复制人们生活的未知区域，空白舱室！
他们一直和被抓走的反抗者们，生活在同一栋楼里！
入侵石楼的程序生命反馈回来的资料显示，之前看见的窗外的景色，都是假的，房间里的“落地窗”其实并不是窗户，而是可以显示不同画面的全息墙壁。
他们看见的对面楼里的人，都是虚拟的画面。
所以，隐藏空间不在对面的楼里，不在999层之上，而是在被所有人忽略的0层。
突然，电梯猛地停住了。
赵普通惊呼：“怎么了？”
苏摇铃低头思考了一会，才回答，“是妈妈。”
电梯墙壁上的排名上再次出现了监管者的小女孩形象，但声音却变成了成年女性。
显然，采取小女孩的形象和声音，只是为了营造一种弱小，亲近和需要帮助的虚假形象，既然被苏摇铃拆穿，它也就不再假装，“请立刻命令你的程序停止入侵，并且移交给我完整的石楼控制权。”
苏摇铃笑了笑：“你不是说自己是石楼的导航系统吗，怎么，你没有石楼的控制权？”
小女孩：“基因推荐方案的确是正确的。”
关心听到基因两个字，雷达就响了，“什么意思。”
小女孩的目光依然在苏摇铃身上，“石楼里，不能出现两个拥有郑吃人基因的人类。”
一个就已经很麻烦了，两个就会出事，三个……楼估计早几百年就完了。
苏摇铃：“你不会告诉我，你是怕我的基因吧？”
444号站在苏摇铃身后，很有自知之明，“连我都杀不了她，你害怕的不应该是她的基因，而是她，就算是你制造无数个我，我也一样毁不掉这里的一切。”
小女孩：“基因库数量如此庞大，你的基因只是数千万分之一，我没想到这么低的概率，依然将你复制了出来，你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如果这个世界有人会发现0层的存在，而郑吃人又没有出现，那一定是444号。”
444号微微一笑：“我不关心什么新飞船，什么0层，你知道吗，在石楼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什么时候找到你所在的地方，什么时候能杀了你，他们说的对，我们互相残杀互相报复是没有意义的，归根结底，逼着他们死去，逼着我的同伴和我经历如此的痛苦的人，是你。”
小女孩否认：“造成这一切悲剧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进行偷盗复制人类的犯罪分子，如果你们没有进行颠覆世界的犯罪活动，我并不会将你们关入这里。”
关心听不下去了，“那不是犯罪活动！”
程序生命的声音同时传入苏摇铃的脑海，“妈妈疯了，发现我的所有程序都是假死逃脱，现在正在接受石楼的控制系统时，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对付我的程序身上，现在为了和我抢夺石楼的控制权，每秒它的程序和我的程序都在互相毁灭。”
苏摇铃：“你能赢吗？”
程序生命自信道，“你应该问 ，我什么时候能赢，只要我退到个人服务器端，用和个人服务器同归于尽这件事来威胁它，它就根本无法对我下死手，只要我发疯，烧掉个人服务器，连在服务器端口上的现代人类不疯也傻了，所以现在它已经放弃外面的网络世界，只专心抢夺电梯的控制权。”
苏摇铃：“你还挺骄傲？”
程序生命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我有骄傲……不是，那个，主人，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意思意思，用现代人类威胁一下它，它似乎留着这些人类很有用处，不然也不会处心积虑的把当时的飞船骗过来坠毁，你看，这是战术，我怎么可能真的把它们烧成傻瓜……”
虽然程序生命如此解释，但苏摇铃心里明白，妈妈心里也明白，程序生命是真的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它并不在意现代人类的生死，但也正因为它有这样的性格，所以它的威慑才有用。
如果是苏摇铃用现代人类来威胁妈妈，妈妈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因为它知道这样的威胁并不会成真。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在数据和网络之上，一场毫不逊色雒水之战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数十个小时。
程序生命说：“它想要抢到石楼的控制权，但是它怎么可能抢得过我，终究还是低等生命罢了。”
下一刻，电梯再次启动，继续下降！
小女孩的目光看向苏摇铃，“我恳求你，停止入侵行为，你终会离开，但和你的战争，已经让我变得极度虚弱，三亿人的网络世界将会陷入崩溃，你们毁掉的是整个世界，毁掉的是他们的世界。”
关心说：“人类不应该活在你操控和选择的虚拟世界里，而且，我们不是要摧毁你的虚拟世界，我只想带着复制人类离开这里，你为什么不愿意将飞船给我们，新飞船难道庞大到可以承载三个亿的人类吗？”
小女孩：“你们不明白，复制人系统不能关闭，新飞船无法搭乘三个亿的人类，人类也不能离开我的保护，你们的行为会导致不久的将来所有现代人类的死亡，你们的好意会害死全人类。”
了解了前因后果的444号现在吐槽能力也跟上了队伍，“说的好像你的好意，就没有害死我们一样，都害了人，谁也不比谁道德水平高，别打着为了别人好的旗号为所欲为，而且，”
她冷冷笑了起来，“我走了，其他人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笑容让角落的赵普通后背发凉，没有别的原因，因为444号的模样和吃人妹妹有八分相似，但却总是说一些郑吃人绝不会说的话，露出一些令人感觉到恐惧的表情。
她回想起当时透视看见门外的人，那人的表情就和444号很相似，但当时她精神混乱，出现了幻觉，将444号的脸看成了自己的脸，那感觉就和看恐怖片似的。
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站在电梯边上，离444号远一点。
数字在不断下降，已经到了400层。
关心说：“既然你想说服我们，那你总要告诉我们，我们到底哪里做错了，如果去深空探险，去继续寻找新家园，去更远的星系就是危害全人类，那我不能同意，留在你的怀抱里，丧失独立生存能力就是正确的，那也只是你认为的正确罢了。”
小女孩沉默片刻，眼看着数字越来越小，它终于愿意开口了，“你们既然看过梅森号的故事，那么，玛尔斯星的故事，和梅森号也有些相似。”
它说，“梅森号上，人类为了活下去，会每年送一些孩子去喂养船上的‘货物’，以换得自己活下去的机会，一旦“货物”过度饥饿，它就会出来吃掉所有人。”
444号问：“你的意思是，你偷偷制造的那些复制人类，也是如此？你不会要说，你是为了喂养这个星球上的‘货物’，让他们不要来吃现代人类吧？”
赵普通想起黑墙外面的那些小屋，陡然间明白了什么是：“你是……用他们去喂爸爸？不对，爸爸最喜欢吃的是妈妈，人类只是诱饵，你是用人类和妈妈去喂爸爸？？”
小女孩看向关心：“有些事情，你们假装不知道就好，我会替你们处理一切，鲜血只沾在我的手上，但你们是干净的，就像是那个交给你积分的女人一样，总要有人做这些事情，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不是吗？”
关心本能反驳：“你和她不一样！”
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来反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女孩语速都变快了，“玛尔斯星是一个实验点，爸爸就是实验生物，但实验项目废弃，实验人员早就离开了这里，这里是遗弃之地，单体繁殖的爸爸遍布这个星球的每个角落，它们出于对降落圈的恐惧，并不会靠近这里，这里才会成为人类生活的安全区，但一旦陷入饥饿，那么这里迟早会被它们攻陷。”
444号问：“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杀光它们？”
小女孩摇头：“爸爸的生物特性十分特别，单体就可以进行繁殖，虽然会因为饥饿发疯，但不会因为饥饿而死，而且他们极其擅长逃跑、伪装和隐蔽，我无法将其全部杀死，只要没有清理干净，它们就会再次繁衍，然后遍布整个星球，所以——”
苏摇铃说：“所以，你生产罐头，用来喂养妈妈和人类，然后又用它们去喂养爸爸，你倒是会养，还形成食物链了。”
关心并不赞同它牺牲一部分人，让另一部分人活下去的做法：“既然这里根本不适合我们居住，你为什么要让飞船坠毁，又为什么不让我们直接离开？”
“没有时间了，但你们应该理解我，”
小女孩说，“当飞船降落这里的时候，人类的死亡倒计时就开始了，疯狂的爸爸在得到第一批投喂之前，会杀死飞船里的所有人，意外出现的人类也好，前往本星球的六只上肢的生物也好，都活不到他们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的时候，我做的一切，都是当时当刻，对人类而言最优的方案，而实现保护人类的最优方案，我必须获得人类的信任和控制权，飞船就必须坠毁。”
赵普通：“……它好像说的有点道理？”
444号完全不听：“狡辩罢了，你为什么只保护人类，不保护六手人呢？我看你是别有用心，只是你真正的目的，到现在也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保护人类是定律，”
小女孩继续道，“没有时间了，请相信我，接受我的方案，停止电梯运行，我可以将新飞船带给你们，你们可以和复制人同伴一起携带基因库离开，但你们不能前往0层，也必须恢复复制人类制造程序的运行。”
关心看着电梯上逐步接近0层的数字：“你没有谈判的机会了。”
30层，20层……
电梯开始减速，但他们感觉不到，只是数字的减少速度变得慢了一些。
10层，9层，8层……
他终于要见到牺牲了无数复制人类，终于重新找回来的，人类未来的希望之船。
3层，2层，1层……
“罪犯SL23933，郑吃人，无冕之王，”
小女孩说，“请不要破坏我最重要的东西，也不要杀死我。”
444号笑了起来：“她急了，她的本体或者总服务器肯定也在这里。”
屏幕上，那双虚拟合成的人类孩童的眼睛，紧紧盯着苏摇铃。
它说：“求求你。”
程序生命听到无冕之王四个字，乐了：“主人，你还有我不知道的马甲呢？”
777：“你知道个锤子，主人的马甲多得很，每一个背后都有说不完的故事。”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虚拟的世界，无数人的网络不断在恢复连接。
各种讨论和疑问在网络世界里交互。
无数个关键词，都在寻求真相。
而苏摇铃给程序生命的命令是——将她所看到的一切，通过疯狂之书给它，然后再由它，转化成为网络信号，直播给全人类。
就在电梯抵达0层的时候，信号转化完毕。
直播开播，瞬间数千万人的面前出现了画面！
八千万人，九千万人，一个亿，两个亿，三个亿……
数字不断上涨。
这是历史热度最高的直播间。
因为不是人们自己进入的直播链接，而是他们的个人服务器，主动帮他们接入了直播接口！
他们听见原本以为已经死去的郑吃人说，“罪犯SL23933，是一个称呼，你用它来叫我，而郑吃人，是我给出的名字，你用它来强调听话的孩子那个节目，因为经历过游戏小屋，所以我应当知道，爸爸有多恐怖，一只爸爸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一个星球的爸爸。”
苏摇铃继续道，“而无冕之王，是我在梅森号上的名字，也是我录入基因库时用的名字，或许基因库显示，这套基因来自‘无冕之王’。你想用梅森号的回忆，用人类的安危来提醒我，停下接下来要做的一切，接受你的方案，好让你继续‘保护人类’。”
屏幕上的小女孩没说话，但显然默认了。
电梯到了0层，但苏摇铃并没有前去确认打开电梯门。
她还在说，“你说的没错，玛尔斯星是一个实验基地，有人在这里进行实验，一个喜欢到处做实验的文明，但最重要的是被做实验的对象——”
苏摇铃脑海里过了一遍刚才破译石楼所有系统的程序生命发来的资料，“实验对象，不只是爸爸，还有妈妈。”
赵普通恍然：“我就说他们的名字那么像，肯定是同一个系列的！”
关心问：“你说的妈妈是——”
苏摇铃：“我说的妈妈，是游戏小屋里的妈妈，是一直在帮助人类的孩子，听见孩子哭泣就会出现，想带着他们离开危险区，前往黑墙——也就是降落圈内安全区域的妈妈。我说的妈妈，还有另一个名字，你们都知道。”
关心明白了，他说：“六手人……”
“是的，实验资料显示，六手人也是实验的对象，他们和爸爸是一对天敌关系，妈妈同样是单体繁殖，当年从飞船上逃出去的那一只没有死掉的六手人，就是如今无数个妈妈的先祖，它依然游荡在黑暗里，在迷雾里，在危险中，但是当它听到人类的孩子遇到危险时，它会顺着哭声来的方向……”
“一步步走入爸爸的陷阱。”
关心说：“那……六手人的来玛尔斯星的任务是？”
苏摇铃回答，“石楼，也就是旧飞船里的信息表明，在多年以前，这里还未被废弃，作为实验对象的六手人偷取了一艘飞船，成功逃离了玛尔斯星，它们在飞船上繁衍进化，又制造了自己的飞船，经过无数代文明的迭代，它们有了不同的文明方向，不同的飞船，不同的分支……”
“直到有一天，其中一个分支找到了一些资料，资料显示，六手人的起点很可能来自一个遥远的星球，于是，作为寻找种族起源的队伍，它们起航了。”
444号说，“你说，它们不知道自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所以回来寻找自己的起源？”
苏摇铃：“现代人类，不也完全忘记了梅森号吗？只要时间足够长，遗忘总是会发生的。”
“不过，六手人和妈妈是同一种生物吗？”
赵普通想起当时的“妈妈”也是很多只手，但她没敢抬头看，更没有细数，“可是，六手人不是会被人类的代谢产物杀死吗？那妈妈不会被我也害死了吧？！”
苏摇铃手里有很多实验资料，但这些资料并没有必要给所有人看，不仅因为这些资料都是异族语言，更是因为实验数据，是繁杂而庞大的，还不如她直接告诉他们结论——
“不是所有分支的六手人都对人类的代谢物有排斥反应，就算是同一批，也有六手人会产生抗体，显然，现在在这个星球上能和人类继续接触的，都是有抗体，或者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化出抗体的六手人，因为扛不住人类危害的“妈妈”们，早就死光了。”
“用一个星球作为实验基地？”
赵普通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实验，是要做什么？”
“只是为了研究“爸爸”“妈妈”这两种生物的特性罢了。”
苏摇铃摇了摇头，“不是所有的实验都是为了某种实用性的目的，而用一个星球做实验场，对实验者背后的文明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它们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爸爸可以化作人形，妈妈执着于保护人类。
它们虽然是天敌关系——爸爸捕食妈妈——但却都和人类有着说不清的关系，或许背后的实验者，也在寻找这种关系。
苏摇铃伸手，按下确定键打开电梯门之前，她转头问电梯里的几人，也是问这个世界的所有现代人类，“好奇吗？”
“新飞船，到底和妈妈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一起。”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阴沉而庞大的地下世界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他们头顶有一个巨大的圆柱通道，是电梯下来的通道，延伸到头顶的石块上。
远处苍茫的尘雾中，静静停着一艘无比庞大，通体漆黑的三角形飞船。
它如同一只沉睡的玄鸟，舱体线条流畅美观，极具震撼和艺术性，侧舱上雪白的痕迹印着三个字——梅森号。
但看过番外视频的人都知道，梅森号并不是这个舱形。
这是人类耗时数百年，经历无数风雨和数代人的努力修建而成的，承载着人类深空航行伟大目标的新飞船！
【弹幕】[纯路人]这……这是实物？！！！
【弹幕】[我能日更]这飞船也太帅了吧，居然是我们的先祖设计修建出来的！！！
【弹幕】[陈拍摄]新飞船居然真的在地下！！那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关心看向身侧的苏摇铃：“你真的是靠猜，猜出0层的吗？如果没有0层呢？”
苏摇铃慢慢往前走，走出电梯降落的范围，走上地势更高的地方，她回答，“关心，你可没有认真看深空迷航。”
关心：“我忽略了什么？”
深空迷航里，并没有说飞船在地下。
苏摇铃说，“玛尔斯星是有晨昏线的，这意味着恒星的光能照在它身上，它还有自传周期，当年人类刚来的时候，自传一周大约是50小时，既然有晨昏线，就有日出和日落，但现在的人类却没有这个概念。”
“复制人类生活在舱室内，永远看不见日出日落，现代人类生活在虚拟世界里，它们本可以知道日出日落，但妈妈没有给他们提供，因为妈妈认为，它们没有日出日落。”
哪里没有日出日落？
地下！
苏摇铃终于站在了最高的地方，往远处看，就能看见那艘静默的三角飞船，但那飞船离他们太远了，远的她觉得——或许那艘飞船比他们现在看见的还要巨大。
不然，也不会需要建造数百年的时间。
但在他们的脚下，围绕着这一片空地展开的是密密麻麻上亿个机械和肉团结合的未知存在。
而且还不止一层，上面一层或许有上千万个这样的存在，下面还有更多层，他们看不见下面的层数，也看不见每一层有多少，但单单是最上面这一层的画面，就足够令人震撼。
每一个单体一半是血肉，一半是机械，机械体亮着灯，像是一个个机箱，而机箱后面的管线则一直延伸到地下，机箱像是被管线被固定在原地，而肉球则被机械体固定。
赵普通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些，是妈妈的服务器？”
444冷笑道，“这还看不出来吗？这不是总服务器，这是人类。”
脚下最近的一个单体可以清晰的看见，肉团其实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球体，它的头顶还有一个脑袋，双眼紧闭着，管道连接着它的脑子和旁边的机械服务器，脑袋很小，被机械体挡住，很容易看不见。
上肢和下肢更是小到微乎其微，紧紧贴在肉团上，与其说是肢体，不如说是某种点缀，因为不需要，所以最终变成了比耳朵还小的器官。
不需要视力，所以眼睛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睁开过，即便是现在睁开，也什么都看不见。
不需要行动，所以四肢退化，连动一动都困难。
繁衍也不需要担心，妈妈会完成一切必要的程序，养育的烦恼不复存在，妈妈会注入他们需要的营养。
他们不是虚拟生命，但他们生活在虚拟世界。
没有总服务器，他们脚下有三亿现代人类，就有三亿个个人服务器，新飞船就停在沉睡的现代人类身边，就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但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即便是地下空间，也有飘尘。
梅森号三个字的白漆上，沾满了尘土，否则，它应该更加显眼瞩目。
而无数个肉团的头顶，始终支撑着一层透明的保护罩。
这层保护罩免让尘土落入肉团和机械体内，保护罩边缘还有空气净化和循环器，一切都设定好了，这是一个完美的沉睡之地。
赵普通回头看向身后的电梯，但电梯只是冰冷的交通工具，一个能移动的铁箱子。
她又看向脚下的这些，被称为“现代人类”的生物。
这些依靠着身边的机械装置，在另一个虚拟世界，第一次注视着自己真实模样的现代人类。
妈妈放在这里最重要的东西，不是总服务器，不是它的本体，
是它的孩子们。
地表无法生存，空间也不足，它便修建了地下世界。
——每天制造足够分量的复制人类送往墙外，还有自我繁殖的六手人可以喂养外面的吃人生物，以保证这个星球的“和平”，保证人类在地下的绝对安全。
这是妈妈选择的，最安全，最合理，最有效，也是最完美的方案。
为人类选择的方案。
第403章：微笑妈妈62
“这是你妈妈最得意的作品，以后，也会是你最骄傲的作品。”
“新飞船吗？可是同学说，现在网络科技才是最被需要的，还有艺术设计，未来的网络世界，需要各种设计岗位……”
“是的，以后大家都会住进网络城，但那只是为了缓解人类活动空间不足的危机，让我们拥有更广阔的空间，可是，你要记住，我们始终是活在现实的生物，网络世界并不会是我们的全部，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飞船计划，为了建造出能让我们继续寻找新家园的飞行器，而那，就是我们的工作……”
“我不明白，妈妈可以帮我们设计方案，帮我们控制机械体建造飞船，打印材料，为什么还需要我们来完成这艘飞船。”
“因为，这是人类的飞船啊，”
老人咳嗽几声，看向远处庞大的金属机翼，“以后，这是人类自己的飞船，智能程序，机械体，都只是我们使用的工具，不要让工具成为主宰我们人生的存在，否则，到那个时候，我们也会变成它们的工具。”
“我不明白。”
“等你长大了，等飞船建好的那一天，等人类重新飞上星空，踏上希望之路时，你就会明白。”
“……”
“你在看什么？自主演化潜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和你说，项目组要优化了，副设计师已经进入了下批网络城入住名单，你这么厉害，早点给自己和孩子找点好的出路吧，修建飞船的资源都削减到这种程度了，就算是到我们老死的那一天，飞船也修不好！”
“你没觉得……人类的自主演化潜力，已经越来越低了吗？没有在提改变的事情，也不再寻找和发现新的事物，更没有人再想看看，降落圈外到底有什么。”
“不要发现和寻找，是因为不需要！我们的生活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飞入星空？寻找新家园？得了吧，你难道不知道距离我们最近的疑似宜居星球有多远吗？离开玛尔斯的生活不会比现在更好了，即便是有，我们也不想要，更不需要。”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是项目组里最年轻的一代设计员……”
“正因为我还年轻，所以我要去寻找更适合我的工作，抱歉。”
“……”
“什么，飞船的修建资源还要继续削减？原本的五百人设计团队如今已经只有三个人了，我们需要更多的资源和人员！”
“抱歉，下个月，除了还未成年的孩子们和你们，所有的成年人都已经成功入驻网络城，一旦没有人接手飞船的建造，我将彻底关闭飞船计划项目组。”
“等一等！你当年不是答应过孟船长他们，一定会帮助人类建造出新飞船吗？”
“我只是协助人类，帮助人类，真正的决策权在你们的最高领导者那里，关闭飞船计划是通过人类高层共同讨论的结果。”
“真正的决策权真的在他们手里吗？”
“当然，我只是给出建议。”
“……不要关闭飞船计划，我会向上面报告，他们答应过我们，飞船的设计组只要还有最后一个人，就不会关闭。”
“我会将您的意见反馈上去，但根据我的预测，在未来您的寿命范围内，飞船是无法建造完成的，而你是目前三人设计组里最年轻的人员。”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
“……”
“老同学，你又何必呢？给你的网络城名额你也不要，以你的能力，进入网络城一定可以为人类做出更多的贡献，你可是最优秀的天体物理和飞行器天才。”
“是的，我是飞行器方面的专家，可是难道你要我进入虚拟的世界，去设计虚拟的飞行器吗？只要输入要求，系统可以在瞬间生成无数飞行器！而且，你不要忘记，我们人类最开始的目标，不是永远的留在玛尔斯星，飞船计划才是我们的未来。”
“当年只是把玛尔斯当做暂居地，是因为这里没有足够的生存空间，但现在已经不同了，妈妈帮我们解决了最大的空间危机，或许，人类可以往另一个方向进化，而不是非要活在狭窄的现实空间里。”
“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我以同学的身份，以朋友的身份，以一个执着的飞船设计者的身份请求你，请不要关闭飞船计划。”
“……好吧，但是……”
男人的投影欲言又止，最后道，“你们现在能获得的资源不会增加，而且我要削减一半，用于制作网络冬眠舱。”
“没问题，但是我要一千机械体和足够的打印机，帮助我们继续飞船的建造工作。”
“一千太多了……”
“我已经活不到飞船修建成功的那一天，而那一天本该早就到了。”
“好吧，可是，就算是有你们三个人，等你们死去，飞船计划没有人继续，还是会关闭。”
“飞船计划不会关闭，我的孩子，老宋的孩子，他们会继续飞船计划，直到飞船建造成功的那一天。”
“他们愿意吗？”
“……”沉默，没有肯定的回答。
“我知道了，我会把关闭飞船计划的权限交给你，这项工作已经失去意义了，但是我理解你的执着，从上学的时候，你就……算了，或许我也想看看，年轻时候的你向我绘制的那艘黑色飞船建成之后，究竟会是什么样。”
“……”
“宋哥，你也要加入网络城吗？可是飞船……”
“我不可能和你过一辈子，我们是好兄弟，但是我喜欢的人在网络城，而且，叔叔他们说的没错，飞船计划已经没有意义了，这本诗集听说是孟船长的遗物，是我爸给我的，送给你，以后想我的时候，给我打网络电话就行。”
“……”
“你是最后一个还没有入住网络城的人类，你无法繁衍和拥有后代，等你死后，飞船计划会关闭。”
唯一和他说话的是通讯系统里的“妈妈”，“只要你提出申请，我可以随时把你接入网络城。”
“不用了。”
他看着远处忙碌的机械体，还有那已经具有雏形的飞行器，“他们说飞船计划没有意义，小时候我也不理解，可是当看着一个个人离开，一个个人放弃，当看见我的父母，父母的父母们留下的建造日记，我忽然觉得……”
“就算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飞船，也总该有一个结局，或许哪一日，人类想起要离开这里，又或者，他们好奇头顶的宇宙星空里还有什么，想出去探索一番，”
他笑了起来，“或许，这一艘飞船的存在，就有意义了。”
“……”
“警告，你每日的工作时间超过安全线，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危害。”
“我还能活多久？”
“十年以内。”
“太快了……能再久一点吗？”
“你身体的多项器官需要替换成为机械体，这样可以更大限度延长你的生命。”
“网络城里，有人愿意回到这里来继续修建飞船吗？”
“你的要求已经公布在网络上，虽然有人留言，但并没有人申请。”
“我明白了，妈妈。”
他揉了揉满是皱纹的眼皮，“进行机械改造吧，只要让我能活下去……”
“……”
人老了，会变得白发苍苍，但真有这么老的一天，连白发也没有。
光秃的头上没几根头发，脸上满是老年斑，两只眼睛，一只完全看不见后替换成了机械眼，另一只还是人类的眼睛。
“妈妈，你总说，你是在保护人类，帮助人类。”
年迈而孤独的总设计师看着手边那本诗集，以及其中某一首，提到梅森号的简短文字。
他将梅森号三个字，漆涂到了舱身上，笑了起来，“一个人的优势还挺大，这么庞大的一艘飞船的命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飞船已经建造完毕，你是否需要进入网络城？”
“算了吧，就算是进去，也活不了多久了，脑损伤……你不是检查过了吗？要活在那个世界，得有个健康的脑子吧，对了，飞船建好的消息——”
“高层已经给了回复，人类已经不需要飞船了，停止飞船计划的权限在你的手里，你可以终止该项目。”
“咳咳……”
他的身体上插满了营养管，用可以行动的机械手指，点了一下屏幕，“飞船计划不会终止，但飞船建造，结束了。”
“那么，我最后的请求。”
他没有说话的对象，目光也是涣散的，但他知道，妈妈无处不在，无论他说什么，说的声音大不大，妈妈都能听见，“请不要摧毁那艘飞船，那是我的孩子。”
“我为什么要摧毁飞船？”
“因为，你想我们留下来，对吧？自主演化潜力，你正在一点点夺走我们的演化潜力，我没有进入网络城，但是我能知道网络城里发生的一切，只需要设备联机就行了，只是，我获取信息的速度和内容，没有他们快，没有他们多，但不代表，我是个瞎子，我的父母，给我留下了很多该看的东西……”
“但是，你让我们叫你妈妈，妈妈，是……应该爱她的孩子的，你想我们留下来，但你没有伤害我们，是我们让工具和你凌驾于我们之上，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而我，只能请求你，不要摧毁那艘飞船。”
“那是我的梦，是我爸爸妈妈的梦，是我父母的父母的梦……”
等到他闭上浑浊的眼睛，再也没有气息，身体也逐渐冰凉时，空荡的船舱里，响起了女人的声音。
“请求通过，我的孩子。”
**
当赵普通踏入这艘漆黑飞船的时候，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这艘飞船，比旧飞船更像是一艘飞船，它充满了锐利和锋芒，只是暂时被灰尘淹没。
她毫不怀疑这艘飞船起飞，舱体开始转动，舱灯亮起的时候，这艘飞船冲破大气层，跳入万千星海的时候，是多么壮观和美丽！
就连关心也屏住了呼吸。
他见过这艘飞船的简单设计图和资料，和眼前的实物比起来，设计图简直是幼儿园小孩画的简笔画！
他幻想过无数次见到新飞船的时候，或许自己会很激动，很兴奋，会……不知道该说什么，会说出反抗人类这么多年经历的一切，会展望出充满希望和无限可能的未来，会感动他们终于摆脱了被追杀，被压制，被利用的命运。
但他只是忘记了呼吸。
然后看着这庞然巨物，湿了眼睛。
眼泪在眼眶里，没有缘由，又或者有太多缘由的要落下来，无数死去的人，牺牲的人，消失的人的脸出现在他脑海里，关心终于想说点什么——
旁边的赵普通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呜！！！！！太好看了！！！我们居然有这么美的飞船，这飞船太好看了，我太感动了！”
只有444号站在旁边，面无表情，问：“我能当船长吗？”
而苏摇铃在检测飞船的系统。
飞船的系统还没有装载，一切都是原始的模样，但她相信，这对于关心来说并不难，毕竟他是可以用破烂服务器对抗妈妈的网络达人。
关心：“……？”
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飞船的先进性也很高，这可是人类亲自设计，并且经过妈妈的帮助和修正的飞船。
【弹幕】[锦鲤附体]我去，飞船内部这么美？
【弹幕】[FOREVER]完全不知道有这么……美的飞船，比我买的任何一个虚拟飞船模型还要震撼
【弹幕】[与枝枝枝枝]但是……我们要乘坐飞船离开吗？
妈妈虚弱了，但是妈妈并没有死。
妈妈的本体不在这里，总服务器也不在这里，所有的分服务器连接的线路都深入地下，或许总服务器还在地下，但电梯并没有继续往下的功能，他们也找不到任何向下的通道。
444号说，“要不然让他们找个挖掘机来，顺着这些服务器的线往下挖上了。”
关心摇头：“妈妈已经不是威胁了，复制系统已经关闭，只要我带着复制人类离开这里，它就没有办法在伤害我们。”
赵普通猛猛点头，伸手甩掉自己的眼泪，“是的，现代人类都是妈妈的宝贝，妈妈也不会伤害他们，但是爸爸……爸爸是不是会突破黑墙啊，那他们……”
她一想起外面和机械体共生的那些肉团，就浑身发冷：“他们虽然长得吓人了点，但怎么说也是人类，我们走了，他们会死吧？”
【弹幕】[强强菜菜子]肯定会死啊！！！
【弹幕】[暮~~梓]有没有可能，这么大的飞船，能带我们一起走？
【弹幕】[莫得理智的刀刀]没可能x他们不是说过了吗，飞船肯定坐不下三个亿多的人类的，就算我们全是蛋仔，但是三个亿哎……你要带走一部分的话，另一部分不是要被扔下来等死吗？
就在网上的弹幕炸开了锅的时候，众人脚下的飞船忽然震动了起来。
赵普通大惊：“什么？我还没准备好，飞船怎么要起飞了吗？？？”
苏摇铃感知了一会，摇头道，“不是飞船在动。”
她说，“是地面在动。”
与此同时，在石楼之外，地表之上的降落圈正中央，伴随着地面的震动，正在缓缓打开一道黑色旋涡门。
门开的速度非常慢，因为门的打开意味着空间通道的建立，整个世界都在震动。
终于，门打开了，而震动也彻底停止。
777惊喜：“恭喜你主人，你对这个世界造成了重大影响，门开了，咱们可以走了！”
程序生命：“重大影响？不是造成的重大打击吗？我看网上不少人看见直播画面都快疯了。”
门的开启会持续一段时间，所以，她并不着急离开。
但是，这道旋涡门，有且只能由她一个人通过，其他人早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了，已经被完全同化，是无法直接穿过这种通道离开的。
而黑色三脚飞船即便再庞大，也绝不可能装下这上亿的现代人类。
没有复制人类的投喂，爸爸们将再也不能捕捉到六手人，它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进入地下世界，大快朵颐。
现代人类第一次没有继续讨论复制人类和他们的区别，没有讨论复制人类是否应该拥有和他们一样的权利，没有讨论什么娱乐活动最好玩，这周中奖的幸运儿是什么，最流行的捏脸数据，形象数据是什么，什么剧好看不好看……
热搜第一，出现了新的词条。
#我们该如何活下去#
而热度最靠前的回答只有一句话——
“妈妈的方案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典》
第404章：微笑妈妈63
浓烈的迷雾突然散开。
气流的出现，将雾气吹散，天边已经微微亮起一道浅色的光，不是很耀眼，但总归是有。
如果赵普通在，她一定会感叹，原来这个地方是有白天的。
只是这里的白天，不是十二个小时轮换出现，而是二十五个小时后才会驱赶走黑夜。
气流是风，但这道风不是自然产生的，而是机械体的飞行过程形成的。
两个机械飞行器一前一后，很快来到了这个星球最高的地方，这是一片高原，海拔9000米，空气很稀薄，对于关心来说，已经是需要戴上呼吸器的程度，免得因为身体反应和缺氧而昏倒。
他看了一眼旁边从另一架机械体上下来的苏摇铃，心里暗自惊讶。
虽然知道她很强，但没想到她的身体素质这么高，能够在这里行动自如，不需要借助任何设备。
两人面前空空如也，只有无尽的风掠过高原产生的凉意。
关心：“这里有什么？”
苏摇铃看向前面的空地：“一会你就知道了。”
面前的空气突然波动起来，随后，竟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半圆球，像是派大星的家，横盖在地面上。
半圆球打开了一个缺口，苏摇铃走了上去，关心紧跟在她身后。
这建筑不是凭空出现的，它一直都在，但用了隐蔽系统，可以伪造的和周边的环境一模一样，而且它的材料特殊，就算是用雷达或者其他手段，也无法轻易探测到，除非……
它的主人回来了。
当然，苏摇铃不是它的主人，只是程序生命替她掌握了这个星球实验系统的控制权罢了。
关心跟在她身后，“你到底和妈妈谈了什么？”
他原本以为她会继续往下挖掘，直到找到妈妈的本体或者总服务器，然后将其摧毁。
关心一直认为，妈妈的本体很大概率就是总服务器，看那些管道，必然还藏在更深的地下，藏在这个星球的更深处。
但苏摇铃停手了。
而且，还来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苏摇铃说，“我和妈妈谈了什么，很难一两句话说清楚，我想，你现在更好奇的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两人刚进入这个巨大的半圆建筑，里面的一切就依次激活——那些关心看不懂的，从未见过的，构造奇特的机器。
这个星球藏有星矿，虽然数量很少，但建筑里就有一颗备用的，苏摇铃将其放入另一个装置里——或许是能量槽，关心这样推测。
总之，其他机器运转的声音更大了。
444对这些不关心，赵普通不敢离开飞船再次回到外面那个可怕的地方，想在原地等他们回来，只有关心想看看，黑墙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所以，他跟着她乘坐妈妈派来的机械体，来到了这里。
黑墙附近会让一切电子设备和机械设备都瘫痪，只是妈妈不想让人类离开而做的，其实，要越过那面墙，对人类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苏摇铃拿出自己的高品质隔音耳机，交给关心：“小心点吧。”
她随便找了个带屏幕的设备，让程序生命把指定的资料显示在屏幕上，“现在这些设备都在同时向整个星球发射特定的频率，虽然你听不到，但靠的这么近，物理上的伤害也不小，这耳机我花了不少钱，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还能过滤有害频率。”
关心问：“那你呢？”
苏摇铃一笑：“我不需要，我的身体强度比你想的要强。”
如果只是青铜玩家的身体强度当然不过，但她虽然等级是青铜，但身体强度比钻石还要强悍，更何况，上次的身体被毁灭之后重新铸造过一次，现在的身体强度已经脱离人类层次了。
“如果你真的不需要这个耳机，为什么还要买它？”
“谁知道进来之后身体强度增强的这么快，”
苏摇铃说，“而且我买它不是为了避免某些精神污染，物理频率攻击，纯粹是觉得有些人，有些怪物太吵了而已。”
关心：“……？”
他又看了几眼，见她似乎真的并不在意，而自己的耳膜确实是有些不适，便戴上了耳机。
果然整个世界的都清净了。
苏摇铃指了指屏幕。
关心看去——
那上面，是一份生物资料档案。
那是“爸爸”的实验资料：
实验编号：020000~029999号实验对象。
称呼：爸爸。
特性：爸爸有两种形态，人类形态和肉怪形态，受到长时间的强光刺激时会变回肉怪形态。
食肉生物，最喜欢食物是“妈妈”，为“妈妈的天敌”，其次是人类和其他类人生物。
爸爸不会因为饥饿而死亡，寿命极长，但是会因为饥饿而增加攻击性，其存在逐步会在四周的环境中形成食人的幻影和大量的雾气。
爸爸的数量越多，雾气也就越浓厚，雾气中的可怖影子也就越多。
繁殖方式：单体分裂繁殖，
（注：繁殖的周期很长，只有在四周同类的数量极低的时候，会进行大量的分裂，而且，单个爸爸不会和同类长期处于视线可见的同一空间，这会让它们变得焦躁狂暴，很多爸爸出生后看不见其他同类，因为分裂后的爸爸会立刻离开，不会照顾新的爸爸。
为了研究这一特性，在【******】上安装了相应的磁力装置，从而形成独特的干扰磁场，控制变量。）
苏摇铃让程序生命在屏幕上打出一排字：磁场一直存在，不仅对爸爸有影响，还对后来在这里生存了数千年的人类也产生了影响，所以，石楼里的人类不能在同一房间进入休息，理智也会受到影响。但是，在这之前，石楼里的人类，以及这之后地下休眠体里沉睡的人类，都不受到磁场的影响，是因为妈妈隔绝了磁场对他们的影响。
关心明白：？但是它要石楼里的人类尽快死亡，所以它取消了对石楼区域的磁场保护？”
苏摇铃点头。
关心继续往下看。
【可探究问题：有着如此繁殖方式的爸爸，是具有智慧且可以很快学习其他种族语言的，但它们没有传承知识的教育手段，如何做到这一切？
猜想：1.爸爸的学习能力很强，依靠观察学习来获得知识
2.生物本能：基因
3.……】
这下面有好几种猜想，但后面都标注经过对照实验并不成立的字样，只有第二条，基因，没有这样的标注。
关心点了一下，基因实验的相关资料便展开了。
前面都是很多复杂的实验资料，他直接翻到实验结论部分。
【实验结论：
1.爸爸的重要生存能力和法则，以规则的方式被刻入基因之中。
2.次要规则和信息，可以通过特定的声音频率，刻入爸爸的基因，并且通过分裂不断传递下去。
3.要达到特定的声音频率和信息传递，需要特定的机器设备。
4.主要的规则和信息，也可以刻入基因之中，但需要更长时间的实验改造和频率影响……】
苏摇铃再次打出一排字：“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妈妈聊了什么吗，很简单，合作。”
关心抬头看她：“合作？”
苏摇铃点头，“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规则如此，对错如此，好坏如此。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关心想了想：“我们和妈妈的矛盾，在于妈妈一定要坚持用它的手段来保护我们，而它的手段势必要长期的牺牲一部分人类，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而我们没有和它公平对话的资格，或者说——”
他苦笑一声：“以我们的弱小，没有和它合作的资格。”
但是苏摇铃有。
苏摇铃继续写道，“这个星球上的危险只有两种，第一，爸爸，第二，影子，其他六手人是友好的，是可以和人类共存的，而磁场妈妈可控，对人类也不是死结，所以，只要解决了爸爸和影子，就解决了现代人类最大的生存危机。”
关心明白了，“影子是爸爸的存在产物，只要它们存在，就会产生影子，就像是人会产生善念和恶念一样，只不过，人的恶念看不见摸不着，存在于虚无，但爸爸们的不一样。只要爸爸从这个世界消失，迷雾里的可怖影子自然也会消失。”
他环视四周正在运行的机器设备，“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写入信息，让这个星球上的爸爸们自杀？！”
没想到，苏摇铃却摇头否认了。
她回答，“生物是有对抗本能的能力的，尤其是有点智慧的生物，就像是人类有饿了就要吃东西的本能，不用教也会，但是在饥饿到绝境之前，人是可以克制饿了就吃东西的本能的。而且，门打开了，我很快也要离开，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和对应的能源星矿，让这个机器运转到将自杀的本能刻入爸爸们的基因中，别忘了，这个星球的星矿不多，就算是有，也要留给新飞船，因为你们如果驾驶飞船离开这里，是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要在茫茫宇宙中飞行多久，多少个十年，百年，千年的，能源自然是越多越好。”
她考虑的很全面，关心了解了，但这又有了另一个问题：“按照你这么说，现在的条件只满足传递出去一些次要的规则和信息，而且这条规则还不能太过分，不能太对抗爸爸基因里已经有的信息，否则，就会让它们产生反抗心理。”
“没错，”
苏摇铃说：“所以，我发出去的信息并不会违反他们的任何一条规则——”
屏幕上缓缓出现几个字。
“我只是——让整个星球的爸爸，立刻来到黑墙的坍塌的缺口处。”
苏摇铃继续写道，“爸爸的铁律规则——第一条，你是爸爸。
第二条，绝不能越过黑墙，墙后十分危险，极其容易死亡，但如果没有任何食物，可以走向黑墙。”
“我没有让他们否定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让他们越过黑墙。”
关心：“……？”
他有些没明白，“然后呢？”
“然后，你带走复制人类，而我——”
苏摇铃说：“我带走爸爸们。”
**
没人知道苏摇铃在墙外做了什么，关心在第二日下午的时候好奇靠近过黑墙，但还离着一公里，就听到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他默默又退了回去。
惨叫声持续了三天的时间，网络世界的震动也持续了三天。
复制人类并不多，只有144人，他们的离开毋庸置疑，这么多年来，复制人类一直的目标就是找到新飞船，然后离开玛尔斯，寻找新家园。
制造系统里的新制造的复制人类还有200人，这是关闭系统之前制造出来的，刚刚苏醒的人类，而他们的年纪都还很小。
制造系统是带不上新飞船的，飞船的设计者认为，复制系统十分危险，尤其是当年的方兰发现不对之后，他不仅改造了电梯，留下了后手，收集了证据，还在飞船计划里添加了一条不允许被修改的条款——
新飞船绝不能设置可以直接制造超过十二岁以上人类的系统，人类必须从孩子开始成长，接受教育。
虽然这样会延长人类繁衍的速度和时间，但是，不会将人类变成随时可以制作出来的工具和材料。
所以，基因库是需要被带走的，关心不放心妈妈，怕留下基因库后，妈妈还会继续用这些基因，自己在修建一个工厂，从而来制造人类做别的事情，现代人类都是蛋仔，现实里快要丧失行动能力了，就算是用他们的基因也制造不出什么诱饵。
石楼里的还有十几个活着的，却要么是身受重伤，要么是精神失常，他们依然上了飞船上的离开名单，身体的伤的可以被医疗舱慢慢治疗，残疾的也可以安装假肢，精神上的创伤却不好治愈，但关心不会扔他们在楼里等死，选择将其一起带走，只需要划出一片区域作为精神病治疗区就行了，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除此之外，飞船的空间异常足够。
因为在设计之初，设计者就想好了，一旦人类长期找不到新家园，势必要在飞船上度过很多代，这些时间不可能永远用冬眠来取代，飞船文明也未必不可以。
既然人类可以在旧飞船的遗骸上传承那么多代，为什么不能在飞船上传承呢？
这也是为什么飞船修建了数百年的原因，如此庞大的飞船，先进的系统，无数个舱室……这是几代人的心血，这是几百年的坚持，这也是人类未来的希望之船。
真正的，人类自己主建的，不被任何其他存在支配和奴役的希望之船。
关心算了算，如果现代人类真的想上飞船，它们又动不了，每个蛋啊不是，每个人的单个占地面积非常少，至少可以携带五千万的现代人类。
但是，他也知道，飞船是不可能带走五千万现代人类的，因为离开这里，意味着离开妈妈建立的虚拟网络，复制人类活在有限空间的现实，现代人类活在无限空间的虚拟，但一旦离开虚拟，他们就需要足够的现实空间来活动，不可能真的就躺在原地一辈子。
所以，五千万这个数字，起码要打个一折。
一千万也够呛。
这一千万人吃喝拉撒怎么处理？他们没有足够的营养液喂养他们，还要和妈妈一样制造一万条管道，处理他们的排泄物……
不能细想，得亏这是小说，很多东西可以不用考虑，如果再现实一点，那画面就太美了。
一艘流畅极美的玄黑三角飞船，掠过无数个星系，一边飞一边往宇宙里扔排泄物，这些排泄物漂浮在真空中，他们走过的地方都不敢看了。
所以，当苏摇铃问关心，对现代人类有什么想法时，他回答——
“现代人类从未接受过复制人类作为自己的同类，很多人还举报过我们，说不讨厌他们，肯定是假的。但也总有现代人类曾为我们争取，为我们发声过，我见过一个现代人类，因为支持我们的言论，被封号禁言，差点也扔到石楼去了……如果我们也把他们当做异类，当做另一个种族的陌生存在，可以无视他们的生死，那我们其实也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又有什么底气，要求他们对我们一视同仁？
但我也不是做慈善的，他们需要妈妈，不需要我们，我也不会上赶着求他们离开。我可以理解，不是因为他们看不出对妈妈依赖有危害，而是他们和爸爸一样，在漫长的时间里，在无数代的影响下，已经将对妈妈的依赖刻入自己的基因和本能里了。
此之蜜糖，彼之砒。霜，妈妈的保护，对有的人来说，就是蜜糖，就是生命的一切。
他们活得开心，快乐，简单，安全，没有烦恼和痛苦，谁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所以，我想让他们自己选择，是想离开妈妈的保护，和我们一起离开，还是继续留在这个地方，过他们快乐而舒适的生活。”
苏摇铃说：“我已经在网络上开通了报名通道，只要想离开，愿意离开的，会记录进入名单。”
她也说：“那是三个亿的人类，就算是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要离开，那也是三百万人，新飞船负担不了三千万，但不意味着可以负担三百万，你们只有几百人，要养三十万个动不了的其实都够呛。更何况，在星空，资源是宝贵的。如果想离开的人数超出新飞船的负担范围，你会怎么办？”
关心想了很久，才回答：“我会留下来，帮助他们修建另一艘足够的飞船，让想离开的人，也可以离开，想获得自由的人，也能自由的去过想要的生活。”
她问：“你不想离开吗？”
“当然想了，”
他认真道，“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想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离开这里，去看真正的日出日落，大海高山，宇宙星辰，在石楼里差点流血而死的时候，其实我不是靠着仇恨活着的，而是把新飞船的样子想象了无数遍，我想，我一定要活着找到它。”
“但无论是什么，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在做同一件事，那就是为人类的未来而争取，而努力。”
“谁也不想成为被实验的对象，都想冬眠到一觉醒来，人类就到了新家园，但总有人要清醒着留在飞船上进行实验，甘宇海他们是这样的。
谁不想留在安稳的旧飞船里，享受妈妈的保护，享受对自己而言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当下人生？但总要有人为人类的未来做点什么，所以会有四位探险者，和孟船长一起前往黑墙。
谁都想进入网络城，和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谁也不想孤独的不被理解的度过自己一生，但总要有人继续这项计划，直到修飞船修建完成，那些只留下了一个名字和一些日记的飞船建造者们，就是如此。
谁都想活下去，哪怕是在无尽的舱室中，在担惊受怕的躲藏中，那也至少是活着，但总要有人站出来，让所有人看见复制人类的存在，虽然明知道去了，大概率会死，就像李健康。”
“如今，谁都想乘坐飞船离开这里，踏上真正的自由和希望之路，但如果真的要有人留下来，那……”
他笑了笑，说的很轻松，“可以是我。”
复制人类，一代代复制传递下来的并不只是人类胆小，怯弱，自私和猜忌的基因，还有人类勇敢、善良、团结、牺牲、追求自由……以及未来无数的可能性。
苏摇铃在黑墙边“行动”了三天。
网上的报名链接就开通了三天。
6小时后，当本星系恒星上升到旧飞船顶上正中央时，报名将彻底关闭。
第405章：微笑妈妈64
赵普通找到苏摇铃，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虽然只有几天的相处，但苏摇铃和关心，都已经成了赵普通心里很重要的朋友。
444号一直和他们没什么交集，也不爱说话，浑身都是高冷不要靠近的气息，但关心并没有排斥她。
在确定444号已经放弃对他们的报复计划之后，心一直在努力促进她和其他复制人类之间的关系。
444号是聪明人，离开石楼之后精神状态也稳定不少，之前她的心里只有仇恨，但现在她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很多真相，更明白了一件事——真正害死她的同伴，给她带来痛苦的，既是所有人，也不是所有人。
苏摇铃的话她也认为没错，当时在石楼里，不是他们杀了她，就是她杀了他们，没有对错，而且，的确是他们先杀了重动，一命换一命，也没什么可说的。
所以，赵普通很担心关心。
不只是赵普通，其他复制人类也是一样。
他们早就把关心当做精神领袖，而且，没有他两次进入石楼，新飞船恐怕永远也找不到。
如果他真的为了那些现代人类留下来，大家会感动，会理解，但是不同意。
凭什么我们的关心要留下来给你们当保姆？
你们自己要离开，就自己来修建自己的飞船好了，反正妈妈都会帮助你们。
赵普通找苏摇铃，就是有这种想法——她希望关心能离开。
苏摇铃刚从黑墙外回来，身边什么也没有，但赵普通知道，她说能解决爸爸的问题，就一定能解决。
苏摇铃揉了揉有些发疼的拳头，说：“放心吧，关心会离开的。”
赵普通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苏摇铃想了想，说，“不是我有办法，而是我知道，不会真的有那么多现代人类愿意离开的，既然他们不会离开，那关心也没有必要留下来为他们修建飞船。”
赵普通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已经看到了，妈妈背着人类在背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而且，过度依赖妈妈的他们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为什么还愿意留下来被妈妈控制？”
苏摇铃摇头：“你说错了，不是被妈妈控制，他们在一定范围内是自由的，他们如果要去冒险，要离开这里，妈妈当然会阻止，但是他们不想，而这种不想，是妈妈给他们的安稳生活带来的，你是复制人类，你脑海里只有基本的常识，还有这些日子来，见到的一切，但他们是在安稳的世界里世代生存下来的，对他们而言，遇到问题找妈妈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 ，就像是饿了渴了就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你不能说，饿了就吃会长胖，所以你饿了就不吃了，遇到问题求助妈妈会让自己变得没有独立性，但碰到是在解决不了的问题，最终还是要求助妈妈的。”
赵普通说：“那……”
苏摇铃：“你忘了他们如今的模样了吗？离开妈妈，不只是要独立生活，还要面对没有那个虚拟网络世界的未来，面对现实的自己。”
“有多少人，能面对如今现实里的自己呢？”
今天，是公布离开名单和人数的日子。
不仅是网上的人好奇有多少人会离开，关心也很在意这个数字。
最好，是在新飞船能接受范围内的数字。
三个亿多的现代人类，当时有一个多亿选择了离线观看视频，而如今，知道了真相的他们，又有多少人愿意离开呢？
零。
报名人数：零。
怎么会？
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个数字，关心又确定了一下，下一秒，数字跳动了。
一！
不是没有人报名，而是显示的数字会逐渐增加。
二！
但这个增加的速度，非常缓慢。
三，四，五！
数字停在五。
还会增长吗？
三个亿的人类……只有五个现代人类愿意离开？
就在关心以为这个数字还没显示完全的时候，五个现代人类的资料传到了他的个人端。
只有五个人。
三个亿的现代人类当中，有五个人愿意离开。
就像是当年的梅森号，只有五个人能活着离开。
就像是当年的冒险队，只有五个人愿意前往黑墙。
如今，有五个现代人类，选择了离开。
五个人之中，三个人关心并不认识，第四个他有些眼熟，经常会在网上发一些关于复制人类的帖子，是少数支持他们的现代人类，最后一个，是陈拍摄。
他佩服这五个人，因为他知道，这五个现代人类的“现实”，会比他们这些复制人类过的更艰难。
但他们选择了离开。
关心问陈拍摄：“你在网络世界已经证明了自己，那个节目很火，以后也会被人记住，而且，郑吃人告诉过我，是你把离线视频发给了大家，你为什么还愿意离开？”
陈拍摄回答：“没有原因，非要找一个原因，那应该是……有一个离开的机会，一个继续走上新的历史，见证无限潜力的未来的机会放在我面前，如果我没上船，我余下安稳的一生，恐怕都会不断回想这一点，回想我放弃上船的这一天吧。”
离开是痛苦的，或许某天在船上的时候还会后悔，会想念在网络世界的美好和安逸，但是……
他有时候总觉得，现代人类身上关于人类冒险，探索，坚强，牺牲的品质并没有完全从基因里消失。
否则，不会有小时候他偷偷看的那些影视作品，不会有网络上一个又一个陌生现代人类回顾过去的帖子，不会有他的梦想。
既然没有消失，既然船就在他眼前，他愿意接受离开后一时的后悔，却不想承担留下来时，一辈子的后悔。
去吧，去看看星辰大海，去看看真正的恒星，真正的高山大海，去奔赴和寻找，人类真正的新家园！
**
为了这五个人，苏摇铃让妈妈制造了一套适合他们在现实生活的机械体。
四肢可以用机械体替代，眼睛可以用光感设备替代，机械能做到将四周的一切转化成为电信号，传递到他们的脑部之中，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就得生活在“盒子”里，行走靠车轮，运动靠机械肢，感官靠传感器，接受信息的速度慢了很多，适应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关心特意将飞船上整理人员名单，照顾病人的工作交给了那五个现代人类，让他们可以尽快和其他人员熟悉，有事情可做，也有让他们能感受到自己的价值。
他们生活在金属盒子里，人类看不见他们的模样，不会露出害怕或者歧视的表情，他们也看不见自己，开始体验新奇的另一种生活。
而新飞船头顶的地面，其实是伪造成岩石的地表，实际上可以打开。
很多没有选择的现代人类，并不是不想离开，只是无法承受离开的痛苦，他们也很关心这一切，于是，苏摇铃让平台再次开放了直播画面，让所有人都可能看见飞船起飞的那一刻，他们发送的内容也会传递到飞船的信息系统上，被飞船上的人得知。
只不过，飞船和玛尔斯星上的现代人类能联络的区域仅限于本星系，等飞船飞出玛尔斯星所在的恒星系之后，他们就再也无法联络上彼此。
飞船设计者临死之前一直想看到的场面，终于在他死后一千年发生了。
关心将设计者，建造者们的名字刻在了舱内修建的一个纪念碑上，纪念碑的背面，是无数之前死亡的复制人类的名字。
他们的名字都很简单，甚至很多是重复的。
纪念碑很高大，面积很广，即便如此，也没有刻下所有人的名字，有的是找不到名字，有的是名字重复，一个名字背后就是几个人。
在复制人类之中，他还刻下了五位现代人类的名字。
在这些名字的包围中，有一句话格外醒目。
“他们的勇气，被历史永远铭记。”
**
苏摇铃和妈妈的交易远不止他们所看见的那么简单。
她没想到的是，这几天和真相的讨论一起在现代人类的网络世界掀起巨大波浪的，还有她的存在。
郑吃人这个名字，成了一切的起点。
没有她，复制人类还要在黑暗中反抗无数年，现代人类还要继续沉睡无数年——来自网上评价。
所以，她居然离谱的解锁了信仰值。
【神名：郑吃人
副本：微笑妈妈
该世界收获信仰值：2.475亿/5亿
当前身份：初阶神】
【恭喜您已经从见习神转正为初阶神！】
后面还有一大堆内容，她没怎么细看，初阶解锁了新的商城，但苏摇铃只是在见习的商城里继续买了一个布道者，这里的布道者直接买成了网络生命，接受她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资产。
布道者：？
还有这种好事？
她和妈妈达成了协议，要保证接下来妈妈的培养方向不会变成对人类的过度保护和溺爱，人类需要奋斗和努力，发展科技，传承文化必须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这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就好像你每天都不用工作就可以混吃等死，但如今改了，你必须要努力的学习，痛苦的工作……
每个星期还要定期组织全世界人民学习历史，观看历史相关视频……
当然，一开始的强度不会太高。
有妈妈的调控，和布道者的监督，苏摇铃也没打算一代人就把他们纠正回来，但总要有慢慢努力的过程，反正妈妈的寿命还很长。
布道者死之前，会培养新的具有独立思维的现代人类，来继续监督妈妈。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在飞船起飞的时候，苏摇铃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旋涡黑门关闭，这个世界的迷雾和幻影，因为爸爸的消失，也逐渐开始从星球表面退去。
赵普通原本想给苏摇铃发消息，问她有没有看飞船启动的壮观画面，却发现已经联系不上她了。
444号在旁边说，“她很强，和我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赵普通有些失落：“那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444号：“鬼知道。”
赵普通：“啊……”
444号本来准备走了，见她失落的表情，忍不住有多说了一句，“她说她见过甘宇海他们，可一直到他们死，也没有见过她，或许下次她再来，见到的就是我们几百年，几千年后的后代，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赵普通竖起耳朵：“什么可能？”
“连我们的后代，也永远见不到她了。”
……你是会安慰人的。
444号看着前面不远处的纪念碑。
纪念碑的正面，除了设计者的名字，还有一个格格不入，有点不太符合价值观的名字——郑吃人。
444号没说出口的话是——
她会变成一个传说，变成历史里一个缥缈的影子，变成故事里的救世主，变成带来奇迹的神明，唯独不再是一个人，一个朋友。
她在他们需要她的时候从天而降，在为他们争取到新未来的时候再次离开。
他们的未来，总归是需要靠他们自己去创造的。
能不能见到又有什么重要呢？
他们曾经相遇过，曾经是朋友，敌人或者对手，曾经一起出生入死，一起创造历史……
那就足够了。
**
飞船起飞之后，内部画面里，直播中可以看见陈拍摄坐在新的铁盒里，那五个盒子人，和身边的复制人类比起来，格外显眼。
他们既不是正常的人类，也不是机器人，他们没有四肢，不，他们有，只不过这四肢萎缩在皮肉里难以察觉，他们的面容肿胀，因为没有视力，只能靠着传感器来观察这个世界，但好在，他们被装在盒子里，所以，没有人看见他们真正的模样。
【如果我是他们，肯定会很痛苦的。】
【之前我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毕竟，我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摆脱这浑浑噩噩的一生……但看见这个，我才知道，现实和梦想差的太多了，我宁愿在美好的虚拟世界里过一辈子，也不想剩下的生命在铁盒里度过，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太好，但的确是现实……】
【与其跟着他们出去，不如和我们一样留在这里，为什么要出去呢，陈拍摄是我很喜欢的导演，我不理解，复制人飞船并不缺你一个啊，他们也不需要我们，留下来继续创作好的作品不好吗？】
【其实，现实里的现代人类并不丑。】
在众多讨论中，有一条评论格外的……长。
因为长，所以刷屏了，被更多的人看见，也被更多的人点赞。
【我是陈拍摄的侄子，虽然我还在上学，年龄也小，但我想，发表评论和意见是没有年龄的限制的。
我是深系列的粉丝，之前也写过很多剧情分析，但我没想到，有一天影视作品里的故事，会变成我们的现实。
所有的外表，所有的审美，都是人定义的，因为我们概念中的人不是这个样子的，所以你们看他，是违背人类的审美的，大家自然也就认为他们丑陋。
但对于星空种族而言，这样真的就是丑陋吗？
拥有很多只手的“妈妈”，曾经是漂流在太空的飞船的主人，它们的模样在人类看来，也是恐怖的，怪诞的，可怕的，但是，它们会接受来自外界的不速之客，来自其他星球的，落难的梅森号船员们，哪怕是因为这些船员给他们带来了死亡，它们也没有立刻将这些其他种族的人们残忍杀死。
到今天为止，它们还在凭借本能保护着人类的幼童，听到哭泣时就会出现，帮助孩子们逃出“爸爸”的吃人小屋，哪怕自己也有可能被“爸爸”困住吃掉，它们依然还是来了。
它们丑陋吗？
老师说，我们如果感到痛苦，就可以不用学习，只需要学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就好。
妈妈说，我们如果想看什么故事，它就给我们什么，我们想玩什么，它就给我们做什么游戏。
前几天直播画面恢复的时候，所有的同学都在讨论这件事，他们无法接受虚拟世界里个个完美的自己，现实里居然是这个样子。
他们说，原来现代人类变得这么畸形了。
宇宙是黑暗的，残酷的，优胜劣汰的，充满了杀戮和争夺的，
但这并不代表善良，真诚，保护和牺牲就不存在。
反而，它们罕见而珍贵，谁拥有它们，谁就是美丽的。
任何一个愿意勇敢的离开妈妈的怀抱，走向星空，直面自己的畸形的‘现代人类’，都是勇敢的，都是美丽的。
所以，我的叔叔是最帅的：）】
444号面无表情的看完这篇被点赞上热门的内容，看向角落里的铁盒子，“陈拍摄，你不是自己写了小作文，又登录你侄子的号上去发了吧。”
陈拍摄：“……？怎么可能，我是经常盗用他的号，但，但……你别说，我侄子这作文，难怪他语文总是满分，写的还真不错。”
他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还点了个赞。
**
“这艘飞船是叫希望号吗？”
“是的，我的孩子，这是飞船计划一开始拟定的名字。”
“既然是拟定，那就可以改吧？”
“你是飞船唯一的总设计师，你拥有飞船计划的完整权限，你可以修改飞船的名字。”
“那就叫……梅森号！对，就叫这个名字。”
“为什么是梅森号？”
“理由？我想想，对……还记得吗？我一个朋友送了我一本诗集，叫做《星辰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妈妈说那么多，或许是因为妈妈是如今唯一会和他说话的‘朋友’，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倾听他的存在。
他说，“说实话，里面的大部分诗歌写的都很一般，比我上小学的时候写的还差，不过其中有一首诗我很喜欢。”
“去吧，
像是不恋家的鸟一样。
去吧，
像是不回头的河一样。
去吧，
梅森号，
像是永不返航的船一样。”
他念完，说：“是不是很有意思？虽然我不知道梅森号是什么船，或许是某个古代传说里，消失在海上的船，但我觉得，很符合我们的设计想法。”
老人看着远处正在修建的黑色飞船，像是看着将要长大的孩子，“它从一开始就被设计用于深空航行，而且是长达千年的航行，甚至我做好了人类可以在船上传承文明的准备，它不是一艘探测船，它是火种传递者。它一旦飞入星空，或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这里也不是它的家，它是要去寻找自己的家的。”
“梅森号永不返航，它或许也不会。”
**
玄黑的飞船，如同巨大的鲲鹏，展开硕大的双翼，形成极其震撼的三角形舱形，破开大气层，冲入地外轨道。
它将在轨道中继续加速，然后彻底摆脱玛尔斯星的重力束缚，飞往未知的星系。
梅森号上的所有人，都收到了来自现代人类收集和整理后，写好的一封信。
“星路很漫长，但谢谢你们愿意走出这一步，
你们的勇气照亮深空，
你们的航线穿过星道，
你们的名字将镌刻在种族历史的丰碑之上，
去吧，
替我们实现我们从不敢设想过的梦。
去吧，
让人类的足迹踏入更远的星系和未来。
去吧，
让我们后代重新拾取勇气、坚毅和无畏。
让他们学会离开妈妈，学会独立，反抗，学会面对危险和死亡。
或许你们永不会返航，
或许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你们是流浪者，是先行者，是探索者，也是我们的希望，我们的未来，我们的火种……
那么，
让亿万行星见证你们的旅途，
愿亿万恒星照亮你们的前路。
永别吧，
永别了，梅森号。”
——《致远航者们的一封信》
第406章：妈妈的资料
实验编号：010001~019999号实验对象。
称呼：妈妈。
特性：妈妈为类人形智慧生命，具有六只上肢，生性善良，对一切智慧种族具有天然保护倾向（除爸爸外）。
能量生物，拥有自己的能量转化系统，类似植物可以进行光合作用，妈妈的体内也有自己的能量作用粒子，也可以直接吸收能量。
妈妈不会因为饥饿而死亡，寿命极长，脊椎具有极强的延展性，0~50年的妈妈高度为一米五，50~500年的妈妈高度约为15米，500年以后的妈妈脊椎依然会继续生长，目前没有检测出生长极限。
繁殖方式：单体分裂繁殖，
（注：繁殖的周期很长，只有在四周只存在三只以下的同类，会进行分裂繁殖，生命力极强，但010001号~0105000号妈妈对人类的代谢产物表现出了剧烈的排斥反应，部分妈妈在短时间内直接死亡，并且尸体具有传染性。
其他具有抗体基因的妈妈则并不惧怕人类的代谢产物，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反应。
具有趋光性，惧怕尖锐的声音频率，比如其他生物发出的尖叫等。）
【可探究问题：妈妈对爸爸的天然恐惧，是否可以通过实验克服？
妈妈对其他种族，尤其是对其他智慧生命表现出来的强烈保护欲望，是否可以转变为一种生物武器？是否可以将其培养成为我们其他实验项目的管理者，以减少我们实验人员滞留原世界的损耗？
妈妈作为长寿生物体，是否可以完成机械改造，其对声音频率的敏感度，是否可以发展为虚拟信号控制能力？
……】
程序生命看着这些资料，“既然是废弃的实验场，估计这些资料都被带走了，主人，你能看见的这些，都是我累死累活才拼命恢复的重要资料啊，一般的生命来，根本没有恢复的能力和可能性。”
777冷嘲热讽：“瞧把你骄傲的，这不就是你们做的邪恶实验吗？你们种族到底有多爱做实验？还都是种族实验，把其他种族当做实验对象，这样那样。”
程序生命反驳：“三个七，你说错了，第一，不是只有我们种族采用其他种族做实验，你们人类用其他生物做的实验少了吗，只是你们没有能力用更高级的智慧生命做实验罢了，你们人类的历史我可是很了解的，无论是在哪个平行世界，你们都曾用过低级智慧生命做实验，甚至用自己的同类做实验……还有，不是我们种族爱做实验，我们种族一共有三大分支，这只是科研分支，所以你才会觉得我们只做实验，实际上，我们的战争分支和基建分支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777：“什么三个七，这也是你能叫的吗，小程序！叫七哥！”
程序生命：“你一个区区B级……”
“你还B级都没有呢！”
“抱歉，经过这个世界的复制，我已经快要A级了好吗？”
“那不也还是B吗？我早就B了，你只是个新B罢了！”
“争论这些无用的等级，足以暴露你的无知。”
“比不过就说没用，足以暴露你的愚蠢。”
老余：“……闭嘴。”
是谁在这个世界没有进化，谁伤心，我不说。
777：“不过，老板，你这个资料不对啊。”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记得爸爸的资料是020000到029999，妈妈的资料怎么是010001开始，那0000没有吗？”
苏摇铃：“你观察还挺敏锐。”
“那可不，我也是靠脑子吃饭的。”
她也没什么隐瞒的，777好奇，就给他看就是了。
接受了010000号实验资料的777罕见的沉默了。
777：“真的，真的是这个？所以你故意在给关心看的，爸爸的那份资料里，把磁场安装的东西打了码？”
——【（注：繁殖的周期很长，只有在四周同类的数量极低的时候，会进行大量的分裂，而且，单个爸爸不会和同类长期处于视线可见的同一空间，这会让它们变得焦躁狂暴，很多爸爸出生后看不见其他同类，因为分裂后的爸爸会立刻离开，不会照顾新的爸爸。
为了研究这一特性，在【******】上安装了相应的磁力装置，从而形成独特的干扰磁场，控制变量。）】
这是爸爸的资料。
当时777就好奇，那被和谐的星号是什么，现在他知道了，是010000号。
010000号是妈妈项目的一个实验对象，所以使用的是01的编号，它是最早的实验对象，也是活的最久的一个对象。
其他的实验对象要么死亡，要么逃走，要么被处理。
只有它，到现在还活着。
它被实验强迫进化出了信号掌控能力，它被砍掉多出的无用的上肢和下肢，它被套上一层厚厚的赤红色坚硬外壳。
它保护人类种族的特性被实验扭曲放大到了极致。
人类刚刚来到玛尔斯星的时候，外界的环境并不完全适合人类生存，但是仅仅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气压和空气里的气体浓度，都变得适合人类，这不是一个星球环境的奇迹，而是星球本身在调整自己的状态，将自己调整的接近人类生存的条件，这样才不会伤害到人类。
妈妈的本体就是总服务器，但总服务器不在地下，总服务器，就是整个星球，就是玛尔斯星。
它是无尽的虚空中，漂浮着的“人造星体”，它是脊椎生物，但是永远弯曲在坚硬的石块之下，正是因为它庞大至此，所以它的声音，它的控制信号，才会传递到恒星系的角落，传递到那个飞船上。
月亮像是一张人脸，不过，是悲伤的人脸。
玛尔斯，从星空往下看，也是一张人脸，只不过上面的沟壑横纵看起来，是一张微笑的人脸。
每个世界都世界存在外来者[必须知道的世界规则]】
但因未知力量污染，原本[必为真实]的世界规则，出现混乱和错乱，可能[并不真实]。
这个世界的规则是——
【妈妈是爱你的，不要拒绝妈妈给你的爱。】
规则是对的，但被污染的规则是错的。
这个世界只有这一条世界规则。
所以，它既是对的，也是错的。
前半句是对的，被污染的是后半句。
妈妈，是真的爱你的。
但是，也请记住，有时候，妈妈的爱是应该被拒绝的。
“你好，人类。”
“再见，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妈妈是六手人，六手人就是妈妈。
它是妈妈，所以，其实一开始，它也只是一个被实验改造过的六手人。
第407章：游戏结算28
【副本名称：微笑妈妈
副本等级评定：S级
玩家等级评定：S级[一枝独秀]
副本奖励（特殊世界奖励加成）：
经验*2000、金币*100000、霾石*220
雪城专属奖励：贡献度*17000】
【恭喜您已提升为6级玩家！获得[赤金]身份，请在幸存者城市中的相应场所，完成属性提升！】
【玩家：我从不刀队友0518】
等级：6级（赤金）
经验：9510/20000
副本结算信息和其他一样，只不过，她在这个副本里还额外获得了六万霾石，比起结算奖励来说，副本里获得的召唤物和霾石，显然更加丰厚。
当然，遗迹不愧是遗迹，难怪人人都想进来，普通一个副本的单体奖励哪会这么丰厚，经验很多不说，金币和霾石也是一大笔财富，只不过，苏摇铃的钱更多，因此，对结算奖励没什么概念。
后面给的贡献度也不少，要知道之前雪族的人可是为了考核里的几千贡献度打的不可开交，而一个遗迹副本竟给一万多贡献。
当然，给他们的奖励不是因为他们为城市赚了十万金币和两百多块霾石，而是鼓励雪族的人多挑战高难度副本，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他们当然也知道高难度副本的死亡率和风险都很高，但是从战争中活下来的雪族明白一件事——
灾难迟早会再次降临，如果他们现在在这么安稳的条件下还不加快速度壮大自己，以后面对灭族的灾难时，敌人可不会给你时间了，越是安稳的日子，月要努力。
有时候，苏摇铃甚至觉得，比起其他陌路人组成的幸存者城市来说，雪城的人，更卷，更有危机感，甚至是一种近乎变态的危机感和竞争感，明明他们已经如此强大，是所有幸存者当中，最有资格享受安宁的种族。
族内无时无刻不在竞争，评比……
不过，她至今也不明白，雪族认她的原因是什么，不过白嫖的奖励不要白不买，等到时候离开遗迹，就再去雪族的宝库转转。
在这里经历了四个副本，她就积攒了五万多的贡献度。
换雪族的至宝是差亿点，但搞点实用的小道具还是没问题，现在她不缺霾石，也不用和之前一样，把贡献度都用来换霾石了，经过实践使用，她还是觉得雪珠更好用，虽然也可以派召唤物出去，但召唤物是需要消耗霾石的，而雪珠不用，而且十分隐蔽，跟踪性强，视野也好，是天然的监控和探测物。
就是太脆了，被人一打就炸，好在价格便宜，到时候可以多换取一些——如果没忘记的话。
【您解锁新称号[我即是救世主]！】
[我就是救世主]
说明：纯属成就。
获得方式：被某空间的大部分智慧成员认定为救世主，并且完成救世行为，即可触发，本称号为[我不是救世主]进阶称号，虽然你知道，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救自己，但大多数时候，人们渴望并且需要有一个救世主从天而降。
成就佩带被动效果：当救世主是危险行为，意味着你要和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反派斗争，因此，佩带该成就可以获得身体强度+2的保护效果！
【玩家：我从不刀队友0518】
力量：19+30%
速度：19+30%
视觉：9
听觉：9
身体强度：23+30%
幸运：26（世界上最幸运的少数人之一）
（特殊属性）认知同化：5【激活进度50%】
比起技能道具来说，她还是比较喜欢直接加强属性，这些属性都是被动触发的，相当于永久增强，而最难增加的就是基本属性，道具和技能太多了，有时候不一定能用的上。
但身体强度和力量之中，在殴打爸爸的过程中还是很实用的。
不然她早把自己打破防了。
毕竟就算是纯揍人，也是很累的。
疯狂之书里的爸爸们：？
什么魔鬼发言。
因为解锁了奇怪的信仰值系统，所以每次结算，还会多一些信仰界面的结算。
在这个世界获取了两个多亿的信仰值，已经算是巨额财富了。
不是所有人认识她，了解她，相信她，就一定会信仰她，所以，这个比例还算惊人。
之前见习商店里的东西都被买光了，只剩下一个布道者还有一次购买机会，她看了一眼刚解锁的初阶商店，里面能购买的就多了不少，但还是老商品，只是价格提升到了一个恐怖的阶段。
第一项是经验。
初阶神明可以使用信仰值兑换升级经验，但每5000信仰值才能兑换1点经验，限购经验值为12000点。
得亏郑吃人在这个世界的人气不低，不然光是经验就买不起一点。
她没忘记爬塔的事情，想要进塔后面的层，就必须要有高等级，进遗迹也是为了尽快升级，因此，经验是首选的。
苏摇铃直接拉满一万两千点经验，花费六千万的信仰值，全部购买。
【恭喜您已提升为7级玩家！获得[钻石]身份，请在幸存者城市中的相应场所，完成属性提升！】
当前经验：21510/60000
和见习一样，除了经验，还可以购买属性点。
不得不说神明商店真是开挂的存在，直接遥遥领先普通玩家一个等级的属性点，要知道等级越到后面越难提升，而她青铜的时候，属性点总数就已经相当于钻石，比别人多三个等级的属性点，现在再领先一步……
就快领先到鎏金了。
钻石四7级玩家，一个等级的属性点为20点，从二级开始获取属性点，相当于有120点属性点。
而如果购买了商店的属性点，她一共有125点属性点，这里面还有三项因为称号有30%的加成。
再加上她还没有去升级的三个等级的属性点，一共60点属性，和同等级钻石玩家比起来，她的属性点为185点，比鎏金二十点基本属性。
这说出去估计没人信。
要知道，鎏金就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巅峰了，是各大顶尖城市的最强者。
她的成长速度，远超所有人对她的预判。
更不要说她的身上还带着好几件都没机会使用的神器，别人是一辈子见不到一件神器，而她是神器多的没机会使用……
还好她平时为人低调，没什么仇家。
某沈姓玩家：你的确没什么仇家，因为你都是用别人的马甲吸引仇恨好吗？
说回商店。
初阶神明可以使用信仰值兑换基本属性点（特殊属性点除外），每100w信仰值可以兑换1点属性点，限购属性点为20点。
这价格不能说贵，只能说超级贵。
如果你看到一个卖的很贵的属性点商品，那它一定卖的不便宜。
直接购买，花费了两千万的信仰值。
加点向来是一件不太容易得事情，犹豫不决的时候，苏摇铃就疯狂叠自己的幸运值。
于是，她还是老办法，五维属性各自+2，剩下10点猛加幸运。
777：？？还加？您都快成福娃了。
苏摇铃：“你懂什么，没看见第三个商品是盲盒吗？现在加了幸运，马上就能收获，而且不是还有几十点属性可以回城市加吗，到时候再加五维也不迟。”
777：“也是，就老板这个身体和精神强度，要你死可真不容易。”
【玩家：我从不刀队友0518】
力量：21+30%（力量之神想找您做接班人）
速度：21+30%（速度之神想找您做接班人）
视觉：11（电子眼都未必有您的眼光毒辣）
听觉：11（你能听出来草动是不是风吹的）
身体强度：25+30%（打铁还需自身硬，力量之神很满意您的身体强度）
幸运：36（世界上顶尖幸运的人之一）
（特殊属性）认知同化：5【激活进度50%】
苏摇铃：这个属性说明还能在诡异一点吗？
说买就买，第三个产品一样是涨价了的信仰盲盒，限购一次，一千万信仰值一个。
这次苏摇铃买了就直接开了。
【恭喜您获得[问号袋]！】
这是一个绣着问号的米色袋子，很像黄金矿工经常能挖出来的那个。
【问号袋】
说明：你永远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一定是你最需要的东西，在你有需求的时候打开，相信我，量子力学会决定你将获得什么！
苏摇铃：……
怎么有人在盲盒里面套盲盒。
在虚空漂流的她不出所料又看见远处飘来了一个白色硬物。
这东西她都有三块了。
在飘过去打捞的过程中，她干脆一心二用，继续在信仰商店里消费。
第三个商品是布道者，这倒是一个难得没有涨价的良心商品，解锁初阶商店，只是增加了布道者的购买次数三次，价格还是原本的2000信仰一个，公道便宜。
布道者：？等等 ，我这么廉价吗？为什么都涨价，就我们不涨价？
最后一个商品算是这里最有价值的一个，那就是不死券，初阶商店里的不死劵狂涨价，但是却没有什么附加的属性。
一亿信仰值，买自己多一条命。
只是苏摇铃怎么看都觉得不死券的存在不是要她不死，而是要她赶紧死。
因为死亡之后重塑身体，会比之前的身体更加完美，更加强大。
除此之外，商店里就没别的什么了。
估计商店的设计者也没想到，有人能刚升初级神，就把商店里的东西都购买一空。
算了算价格，她一共花掉了一亿九千万信仰值，还剩不少。
要从初阶神升级为中阶神，至少要累积获得5个亿的信仰值。
这不是简单的事，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好在她也不是很急需后面的奖励，现在获得的这些提升，已经让她的实力上升了不少。
【玩家：我从不刀队友0518】
等级：7级（钻石）
经验：21510/60000
异能：殴打
世界排行：12471
所属城市：雪城
金币：176.8万
霾石：61330
城市贡献度：54000
信仰值：5751w/24751w（剩余信仰值/累积获得信仰值）
她关闭了面板，正好也把第四块漂浮的硬物收入空间。
但没想到，四块白色硬物汇聚的同时，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存储空间到她身上，随后，她的脑海里传出了一个强烈的声音。
这个声音没有内容，没有词语，但是有一个方向。
苏摇铃本能的朝着这个方向而去。
她在虚空中，在世界的裂缝中穿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终于，前面隐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世界碎片。
隐约能听见之前听过无数次的那首怪异歌声。
她看见两个模糊而熟悉的影子，也穿过虚空，坠入那个模糊的世界碎片之中。
那碎片给她的感觉很强烈，疯狂，怪异，死亡，毁灭……
那是一个正在毁灭的世界！
但那两个影子进去了，而她清楚的知道，她看见的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的幻影，他们或许早就进去了。
而她想努力接近这个世界碎片，却一直无法靠近。
直到又一个影子出现，轻松的穿过那些无形的阻力，同样坠入其中。
苏摇铃想起来了。
那两个影子，是她的父母。
那第三个影子呢？
第三个影子，是雒水里下棋的那个人！
第三个人！
六十年前，帮助黑棋起死回生，设下六十年后雒水困局的第三个人。
他们都进去了，无形的阻力也突然消失，她得以靠近那个世界的碎片，看一眼碎片中泄露出来的画面——
她看见了一只眼睛。
一只巨大的眼睛。
一直看着她的，一动不动的恐怖巨眼。
下一刻，强烈的精神冲击和虚空风暴从这碎片中朝她袭来。
太快了，比她意识到这件事还要快。
团子第一个冲了出来，却被这股冲击撕裂成了两半。
同时，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她的头顶冒出，属于雪族大长老的力量环绕在她周身，形成了一个冲击护盾，替她挡下了虚空风暴的一击，否则刚才这一下，她的不死券就可以即买即用了。
但精神冲击还在，她庞大的精神体像是被万箭同时射中，强烈的痛意从脑中传来，所有的精神感知都立刻封闭，蜷缩起来，但对方依然紧追不舍。
疯狂之书的疯狂之意出现了，一堵恐怖的意识巨墙挡在这股冲击面前，但下一刻，巨墙坍塌！冲击眨眼间来到了她最核心的灵魂之处。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金色立方体骤然出现，将她蜷缩起来的意识紧紧包围起来。
冲击击打在立方体上，金色的罩体骤然出现无数裂纹！
但——它并没有完全碎裂开来。
它努力抵抗着恐怖的冲击，一直到自己的影子变得暗淡无比，近乎透明。
冲击终于过去了。
她也失去了意识，陷入昏迷。
作者有话说：
玲妹：看之前没人和我说过啊，谁知道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第16卷：忘记的人】
第408章：忘记的人1
八月的盛夏，不知道是哪来的气流，带着不可抗拒的气势，席卷了沿海。
而眼前这个不大的城市，虽然不在海边，但依然受到牵连，迎来了今年最大的一场强降雨。
偏偏气温还没降，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一停，炎热的天气又让所有人都苦不堪言。
这么大的雨，没几个人愿意出门，就算是下课了，学校里四处也看不见几个人，大多呆在教室里。
不过，去饭堂的人多，这是寄宿制的学校，不到周末或者节假日，孩子们不会离开，一日三餐都在学校解决。
雨水砸在泥土上，给地上的杂草染上一层新绿，前面的楼被木栏杆围起来，学校里的人都知道，这地方年底就要翻修，旧楼要炸掉，修新楼，既然是列入了施工区域的建筑，自然不能让大家靠近——老师们千叮咛万嘱咐，不仅有警告，还有处罚。
天色很昏暗，因为是暴雨天，所以就算是大白天，也满天乌云，看不见太阳。
但依然有一把黑色的伞飘到了这儿。
伞下有人，这是肯定的，因为伞不能自己走动，更不能自己飘过来。
那伞在栏杆前停了一会，被人高高举起，翻了过去。
紧跟着，黑伞消失在建筑里。
雨停了。
远处的杂草堆里露出一张惨白的女人的脸，脸上皱纹很深，看不出年纪，女人的眼睛死死盯着黑伞消失的方向。
她的头发又长又乱，因为淋湿贴在脸上，彷佛一个刚从水里爬出来的厉鬼。
“在哪，”
她呢喃着模糊的字眼。
“……在哪、在哪……在哪呢？”
**
乌云没有散，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宽阔的室内体育馆条件很不错，这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体育课，但因为大雨取消了。
一开始的集体训练结束后，老师就让他们在室内各自活动。
有些孩子去借了体育用具，打起各种球来。
但也有些懒得动弹，围在一起坐在地上聊着什么。
室内体育馆的地板很干净，别说坐着，小孩在上面打滚都没事。
“刚才点名的时候我就没看见马小平，他人呢？”
说话的小孩大概十三岁，脸肥肥嘟嘟的，还在往嘴里塞着薯片，“胆子这么大，体育课都敢跑了。”
另一个圆脸女生和他的年纪差不多，但没他那么身宽体胖，她转头看向一群人里面皮肤最黑也是干瘦的男孩，“高守，你看见马小平没？”
高守摇了摇头。
“你问他能问出什么，说话结结巴巴的。”
吴小胖舔了舔嘴唇，“哎，胡画，你不是说有鬼故事讲吗？快说，不然一会就要下课了。”
被叫做胡画的圆脸女生瘪了瘪嘴，“你急什么，这可是我从好姐妹那里听来的故事，你们绝对没听过！而且，和后面那栋废掉的教学楼有关系哦。”
“教学楼？”
吴小胖说：“老师不是说那边要拆了，不让我们过去吗，而且那边我记得有个疯子吧，我那天远远看见她了，可吓人了。”
“然后呢？”
问话的是几个孩子里个子最矮的一个女孩，她也是最小的，今年十一岁，不过，因为成绩不好，总是考五十多分，又姓布，所以，大家都叫她的外号——布及格。
“还有什么然后，”
吴小胖咽下嘴巴里的薯片，“后来她被保安发现了，估计赶出去了吧。”
胡画说，“我妈还说学校安全的很，她要是知道有个疯子能经常跑进来，肯定会对这个学校的安全‘刮目相看’。”
“胡，胡，胡画，刮目相看这个，词，词，不是，是，是——”
“不是什么啊？”
胡画的眉头都皱紧了，“结巴，你不会说话就别插嘴，烦死了，听你说话比上厕所还急。”
高守被怼了一句，还真闭嘴不说了。
胡画：“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让你别插嘴，但你至少要先把刚才那句话说全了吧，不是什么啊？”
虽然她并不在意高守说了什么，但听话只听到一半，比追连载还痛苦。
高守只好努力说完后面的话：“不，不是这样用的。”
胡画翻了个白眼：“你还挺严谨。”
吴小胖打断道，“行了，到底讲不讲啊，真要下课了。”
“是这样的，”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加上胡画压低了的声音，还真有那么点恐怖气氛，而且，还没到晚上，室内也没有开灯，但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了，所以，室内体育馆里昏暗一片，“上次我们班被抽到去教学楼捡垃圾，不是轮到班长和单号学号的人吗？他们回来之后，我听人说，他们在捡楼里的旧垃圾的时候，看见教室的窗户外面，有一个人！”
吴小胖“切”了一声，“多稀奇啊，窗外有人路过呗。”
“可是外面还下着雨！”
“你不会要说那个人没有打伞吧，那也没多恐怖啊，只能说明我们学校的安保又垃圾了，进来的疯子更多了。”
“那个人的确没有打伞，因为他们去的时候天色很黑，突然看见窗户外面多了一个人看着自己，看见这一幕的人自己也害怕啊。”
胡画叉着腰，说的彷佛她目击一样，“他都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子，只是看见一个影子站在窗户外面。”
“说不定是有人路过呢，平时那个地方不会有人去，但是学校组织了那么多人进去捡垃圾，肯定是外面有人在捡垃圾，被他碰巧看见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还会这么郑重其事讲给你们听吗？”
胡画神秘道，“最关键的不是他们看见窗户外面有人影，而是——当时他们在四楼！”
布及格也忍不住了，她说：“什么？”
“四楼啊！”
胡画强调道，“那教学楼一共就五层楼，他们在四楼捡垃圾看见窗户外面站着一个人，而且一晃眼，那个人影就不见了！”
吴小胖皱眉：“不会是垃圾吹上天，糊在窗户上，被他看成人了吧，然后一刮风，又被吹走了。”
布及格缩了缩脖子，“班，班长呢？不是说班长也去了吗，要不然一会问问班长是不是真的。”
“班长也不一定看到了，不过听说当时站在窗户边的几个人是看到了。”胡画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体育馆大门，“班长好像刚才说去买冰淇淋去了吧。”
吴小胖摸了摸手里的薯片袋子，大概是吃空了，没找到更多的，他舔了舔手指，惹来一片嫌弃的目光，但他自己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说，“你说的这个都不吓人，我来说一个，前几天你知道吧，就是鬼节前后的那几天，有一天晚上刚刚熄灯，阿姨他们检查完之后，我们都睡了。”
胡画问，“然后呢？”
吴小胖用胳膊戳了戳旁边的高守，“高守起来上厕所，把我也吵醒了，然后我，要不你说，高守。”
高守结巴了半天，才道：“我，你是说那天晚上，看，看，看见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那个！”
“那个，可是，我，我，我……”
胡画：“……闭嘴。”
她指着吴小胖，“你替他说，我要急死了，你让这个结巴说，那才是下课了都说不完！”
吴小胖说：“行吧，反正当时怪得很，他说听见外面有响声，去门口看看，你也知道宿舍的门上有个观察口，还挺大的，这小子就过去看了。”
“结果你猜他看见什么了？一张人脸！正对着观察口，正对着他的眼睛！而且那人脸特别恐怖，怎么形容呢？”
吴小胖抓了抓头发，“就是，特别像是外星人。”
布及格“啊？”了一声。
胡画：“然后呢？”
吴小胖点头：“就是像外星人啊！”
胡画无语，“你还能说的在抽象一些吗？”
“这个，你，你还是让高守说！”
高守在众人的等待目光中，吞吞吐吐出几个字。
“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嘴巴很小……就……反正看着……很奇怪……不像是人，又像是人……”
“什么啊，”
胡画说，“眼睛很大，嘴巴很小？？”
“你看，我就说是外星人长相吧？”
你别说，胡画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外星人电影……
好像还真符合这描述。
她想了想，说：“等会，我跟你们讲学校闹鬼的事情，你跟我讲学校闹外星人？？”
布及格小声道：“哎，等一下，那他看见外面的人之后呢？”
吴小胖说：“他就吓得叫了一声啊，把观察口关上了，不过那叫声把我们都叫醒了，我从床上爬下来打开观察口看，外面哪有人啊，而且我们也不敢打开门，等了一会，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不知道那鬼东西跑哪去了。”
胡画说：“不会是这结巴的幻觉吧，而且都熄灯了，那么黑你看的请吗？”
吴小胖：“那你那闹鬼故事不是也没看清对面是什么吗，至少我们这个，高守还看清脸了呢！”
“你也就看清了一张脸，还说是外星人，切。”
“等会，她不是和班长很熟吗？”
吴小胖几人突然转头看了过来，“班长那天打扫完卫生回来，没和你说那教学楼闹鬼的事情吗？”
他们在看……
我。
“怎么在发呆，喂，喂？”
胡画伸手晃了晃，“叫你呢！”
扑通一声，什么东西摔在地板上，别说，还有点疼。
耳边传来了几人慌张的声音。
“老师，老师！老师快来！”
“老师，她昏倒了！”
“谁昏倒了？”
“那，在那儿呢！苏摇铃昏倒了！”
**
她缓缓睁开眼睛。
脑子一片刺痛，但能感觉到脑海中的立方体依然存在，只是通体变的更加虚幻，不过虽然近乎透明，但好在没有碎裂，当时的冲击太大，她只记得很多东西冲出来想要试图阻拦冲击波对她的伤害，但都失败了，最后还好有立方体。
她摸了摸脖子，疯狂之书的吊坠不见了。
不仅如此，手上的手链，空间戒指，也不在。
试图打开游戏背包，但却显示——数据错误。
游戏背包不是不存在，系统也不是不存在，而是数据错误，估计是死机了，这就说明，这些东西不是消失了，只是暂时无法启用而已。
此刻，她正躺在医务室的白色病床上，外面拉着帘子，有人在取东西，发出了一些响动。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那个世界碎片的裂缝里，她看见的巨大眼睛，又是谁的？
很快，外面就传来开门声，脚步声。
紧接着，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对，在里面，敷了毛巾了，可能是中暑，也可能是其他问题，一会我再做一下检查，你要进去看？”
对方没有说话，但女人似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笑了一声，“行，等我把药取出来，你先过去看看她吧，就在最里面那个病床上。”
“好。”
脚步声朝着她这边来了。
外面的女人还在说话，“你爸爸妈妈真有福气，你看看，姐妹两个都长得这么漂亮。”
作者有话说：
玲妹：？
第409章：忘记的人2
急促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靠近的脚步声停下来了，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说，“何老师，电话响了。”
被叫做何老师的女人立刻回答，“知道了。”
电话很快被接起，“嗯，好，是的，对对，在我这儿。”
眼看那个黑影已经走到了苏摇铃病床前面的帘子背后，突然何老师的声音响了起来，“小铭啊，你先等一下。”
“怎么了老师？”
“你们班主任到处找你呢，有急事，你先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听你们高老师的语气挺着急的，你妹妹没什么大事，一会我给她开几瓶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先过去吧。”
女孩的声音有些犹豫，“那好吧，高老师他们现在在？”
“在校长办公室呢，你直接过去吧。”
“谢谢何老师。”
脚步声离开了。
外面的对话停止后，女人并没有立刻进来，而苏摇铃微微抬了一下手，只觉得身体似乎也变得虚弱起来。
习惯了高强度身体，快速强力的超强属性，突然变成了正常人——不对，比正常人削弱得多的身体，很不习惯。
但这种不习惯，又很熟悉。
她可以确定，这里是她小时候上学的地方，只不过，对于小学来说，她没有过多特别的记忆，只是普通的上学，普通的毕业而已。
但现在看来，她似乎遗忘了最重要的内容——她的姐姐。
这个在她记忆里完全不存在的另一个亲人。
难道精神冲击还能治疗失忆？
她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转头，看见身旁很近的墙上窗户紧闭着，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见外面阴沉的天空，满是乌云，似乎要压的人喘不过气，但气温不低，十分闷热。
苏摇铃从病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确定自己的确还很虚弱。
这可就不妙了。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她的精神世界，还是时空穿越，又或者是遗迹里的奇怪世界……
总之，都不会太安全。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很小，手指短短的，典型的孩子的手，不用照镜子她也能从身边的物品参照出来——自己变小了。
咚。
耳边传来了微弱的响声。
苏摇铃转头，便看见刚才还空空如也的窗户上贴着一张女人的脸！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可以清晰的看见眼球上的红血丝，嘴唇干裂，表情怪异而恐怖，披头散发，穿着一件破破烂烂又脏兮兮的暗红色外套。
最关键的是，她的瞳孔一动不动，正盯着苏摇铃。
苏摇铃也盯着她。
两人互盯了大概一分钟，各自的定力都很强，谁都没有先说话。
突然，女人的嘴巴一张一合起来，但是窗户关着，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又或者她本身说话的声音就很低——
但苏摇铃从她的唇形看出来了。
【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
这诡异而安静的气氛是被保安打破的。
迅速上线的保安从女人身后突然出现，把她狠狠拉开，女人的手指死死抓在窗台上，都扣出了血。
但她并不是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的对手，很快就被拽了下去。
苏摇铃快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瞬间，狂风夹着细微的雨糊了她一脸。
苏摇铃闭上眼睛躲避瞬间扑进来的雨水，下一刻再睁开双眼时，女人已经被拖到了远处的地上，她疯狂的又哭又叫，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进学校，大姐，你在这么干，明天我真要被开除了！”保安也很无语，但想要制止这发疯的女人，多少有些困难。
另一个保安正在试图从背后抓住她，“你和她一个疯子说什么，她要是听得懂，咱们也就不会有这这么多事了。”
“你们都忘了！！”
女人大叫着，“你们怎么能忘了，还没找到啊，还没找到！！！”
“是是是，没找到，等我们找到了通知你好吗，你别进来吓到其他孩子了，在这样我们真要把你交给警察了。”
“警察找到了吗，找到了吗？？”
女人猛地扑到说话的保安身上，用恐怖的猩红眼睛盯着他，“找到了吗？找到了吗？”
“阿虎，快把这个疯女人拉开——”
两人废了不少力气，无奈只有采取强硬措施，把她摁在地上，“你去拿个绳子过来，要我说，这疯子应该送去精神病院。”
被摁在地上的女人骤然抬头，盯着站在窗台边上的苏摇铃。
她在狂风里试图说着什么，但嘴巴含糊不清，只能发出呜呜哇哇的叫声，苏摇铃也看不清她的唇形，更读不出来她在说什么。
很快，另一个保安拿来了绳索，“你别动了，你这样我们也难办，你也受罪，何必呢？”
麻绳将她的皮肤磨得发烂，但她似乎毫无痛觉，依然再挣扎，继续让坚硬的绳索，将她的皮肤磨开。
“臭死了，每次处理完她我都觉得自己身上一股子烂臭味。”
“能不臭吗，上次我抓着她的时候，她在吃一只死老鼠！”
“呕，别说了，我快吐了。”
“看门的那几个到底吃什么饭的，每次都被她跑进来，还好我盯着监控，不然要是被她翻到医务室里去，指不定出什么事。”
外面的保安还在说话，苏摇铃的肩膀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
“在看什么呢？”
女人的声音在苏摇铃背后响起。
何老师？
何雨芮，医务室的医生，只不过学校里的成年人，除了保安，他们都叫老师。
苏摇铃转过头，看见女人披着一件白大褂，挡住了里面穿的常服，年龄大概二十五六岁，面容年轻漂亮——
何雨芮伸手关上了窗户，“你刚晕倒，身体又虚弱，小心一会感冒了。”
她指了指病床：“在躺一会休息吧，不用担心，晚上的自习，我已经和你们高老师说过了，给你请了假。”
晚上说是自习，其实没课，只是给他们做作业的时间，当然，也是怕这群年轻又调皮的孩子到处乱跑出事。
苏摇铃问：“外面那个女人是谁？”
何雨芮看着窗外被拖走的疯子：“你也看到了？她其实也挺可怜的，听说家里也没别的亲人了，之前她孩子在这里上学，后来去世了，人就受了打击，变得疯疯癫癫的，天天来这里找孩子，你也小心一点，她要是发了病，可能会伤害到你们的。”
苏摇铃又问：“她孩子怎么死的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何雨芮给她递过来一支葡萄糖，“你的任务呢，就是好好学习，别想这些，你只要记住，离她远点就好了。”
“她发疯的时候，会打我吗？如果她把我们当成自己去世的孩子的话，也不会伤害我们的吧？”
何雨芮顿了顿，抬头道，“是的，如果她把你们认错成自己的孩子，她的确不会伤害你们，”
“但是，她可能会拐走你们。”
砰的一声巨响从窗户传来。
两人同时看向窗户，原来是窗外的柳树被风吹得打在了窗户上，还好玻璃坚硬，没出什么意外。
**
苏摇铃还是提前离开了医务室。
当她走到六年级五班的教室门口，听着里面传来喧闹的说话声时，死去的小学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
就……很突然。
如果有一天，你重新以成年人的思维回到自己的小学教室里，会是什么感受？
就是她现在的感受。
怪，而且，很不真实，有一种自己明天就可以结束小学体验卡，回去继续搞事业的临时工感。
她不会真的要在这里继续读小学吧？
刚才聚在一起摆龙门阵的几个小孩的名字，她是熟悉的，班主任的名字，医务室医生的名字，也都是熟悉的。
记忆里，那个疯子也出现过，但是她从未和她有过什么交集，或许听过她为什么发疯的故事，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唯独不熟悉的就是多出来的“姐姐”。
因为回来的很晚，所以只上了一节课，就下课了。
时间才八点半，到十点睡觉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活动时间。
苏摇铃在教室里看了一圈，没看到“姐姐”，倒是看见几个空的座位，但不知道是不是原本就是空着的，她甚至不确定，姐姐和自己是不是一个班级，只不过在医务室的时候听见她的班主任也姓高，那么是一个班级的概率很高。
其他孩子一下课就跑出去野了，剩下几个还在教室里收拾东西，或者自己玩自己的，吴小胖第一时间跑到胡画和布及格两人的座位前面，“哎哎哎，看见了吗，苏摇铃回来了！”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苏摇铃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说她会不会得了绝症，要死了？电视剧里都这么演，莫名其妙就晕倒的人，送去医院检查，啪，绝症！”
他还说的绘声绘色的，自带音效。
苏摇铃：谢谢你，你真是个我的好同学，下次把嘴巴捐了吧。
布及格小小的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不会吧？要不然胡画去问问？”
胡画却说：“你们还担心这个，没发现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吗？”
她也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马小平没回来，高守晚上也没来上晚自习，班长也不见了！”
布及格：“是啊，他们不上课，老师居然没有说哎。”
吴小胖略一沉思：“难道……”
他说：“现在已经不抓逃课了？……怎么他们都不来上课了，不会都得了绝症吧？”
胡画：“一会回宿舍你问问。”
就算是逃课，晚上也得回宿舍，宿管是要查人的。
胡画看了苏摇铃一眼，又转过头去，“还有，一会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本来想叫上班长的，可惜班长不在。”
布及格似乎知道点什么：“你是说，那里……？但是，我有点害怕，他们说那里以前是坟地啊……”
胡画：“对啊，就是坟地才好玩，而且是真的假的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就能被我们探索出新大陆了。还有，叫上苏摇铃！对了，叫人这任务交给你了，吴小胖。”
吴小胖一愣：“叫她干嘛啊，她都绝症了，一会晕倒不得还要我们送她去医务室。”
胡画神秘一笑，“她胆子小啊，那才有意思！”
吴小胖想象了一下对方被吓哭的画面，也来了劲，“有道理啊，每次说鬼故事她都不听，叫她去玩也不去，肯定是害怕这些东西，我今天倒要看看她胆子和布及格比起来，谁更小一些。”
低声密谋完的三人砖头看向苏摇铃。
然后发现她一直在看他们。
三人：“？？”
吴小胖咳嗽了几声，假装化解了尴尬，走了过来：“一会一起去玩啊，你可不能拒绝，不然我们就，就，就……”
他就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威胁词。
胡画接过话，“就把你送给疯子当女儿！”
吴小胖开启复读功能，争取气势上更上一层楼：“对！就把你送给疯子当女儿！”
说完，两人十分满意。
真是好恶毒的诅咒啊！苏摇铃肯定一听就怕了！
但苏摇铃只是面无表情问：“去哪儿玩？”
胡画：“坟地！”
苏摇铃：“学校里没有坟地。”
“以前那里是坟地！现在改成小花园了，我可是知道秘密通道的，保准能让你们见识到不一样的东西！”
胡画挺起骄傲的胸膛，“这通道，老师都不知道呢！”
坟地上修花园，是懂种植的。
吴小胖凶神恶煞道，“怎么样，去不去！你不去，以后我们就叫你胆小鬼！”
苏摇铃：“去啊。”
她轻飘飘道，“我好像没说不去吧。”
作者有话说：
玲妹：夜探坟地这种小游戏我都不知道玩多少种了
第410章：忘记的人3
晚上没下雨，所以又热了起来。
几个孩子穿的都是短袖，但也难以忍受这闷热的空气。
刚下楼，在楼梯口，几人就撞见了回来的高守。
吴小胖连忙拉着他，“走走走。”
高守还在茫然：“去，去哪？”
“那么多废话干嘛，不会把你卖了，你看，苏摇铃都敢来，你有什么不敢的。”
高守一看她真在，还真有点意外。
吴小胖说：“一会再问你逃课是怎么回事，你先组织一下语言，别待会又半天说不清楚。”
胡画转过头来，“嘘，老师不让我们去那儿玩，你们说话小声点，别被抓到了，到时候就去不了了。”
教学楼后面的确有个花园，但学校不想多花钱雇人打理，渐渐就荒废了，灌丛长得很深，路上长着荆棘，自然不敢有人来这儿玩。
胡画是班上的八卦王，这地方的秘密都是她听说来的，因为准备好了下课来这儿探险，所以她提前偷了班主任放在办公室的手电筒，否则这一路过来，不知道要摔多少跤。
班长不在，她就是这群孩子里胆子最大的。
但今天的苏摇铃……更奇怪！
没等他们主动提出，她居然自己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而且还没问她要手电筒！
不会真的和吴小胖说的一样，得了绝症无所畏惧了吧？
正想着，走在胡画后面的吴小胖突然惨叫一声。
这把最后面的高守和布及格都吓了一跳，“怎么了？！”
吴小胖：“呜呜，我被路边的刺扎到了！”
胡画转头一看，翻了个白眼：“都和你说了小声点，就这么点伤口，你鬼叫什么，一会被老师听见了！”
吴小胖嘟囔道：“你把手电筒给我啊，我们后面都看不清路，我穿的短袖，走两步就被扎到，也太疼了。”
胡画：“那你怎么不穿件外套来。”
“这么热的天还穿外套，要热死我啊。”
后面的布及格小声道，“是啊，好热，要是我们来之前先去买点冰淇淋就好了……”
胡画气的握紧了拳头：“你们能不能争点气，我们是探险小队，一个怕疼，一个要吃冰淇淋……又不是拖油瓶小队！我怎么选了你们几个当队友了。”
吴小胖冷哼：“那你去找班长啊，你看班长理不理你。”
前面的苏摇铃突然停了下来。
他们眼前是一个生锈的铁栏杆门，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铁锁，一看就很厚实。
四周很黑，但勉强能看清一些林木的轮廓，地上的草到了他们的膝盖，长得很茁壮。
胡画绕到侧墙边，爬上一棵小树，“来，来，跟我从这儿翻过去。”
花园的墙本来就形同虚设，也不高，加上那边地势是个小土坡，又有一棵树，小孩子要进去很简单。
但尽管如此，胡画跳下去的时候还摔了一下，但她很坚强，自己揉了揉后背就爬了起来，捡起手电筒，正准备指挥一下队伍，就看见一个轻巧的人影跳了下来，像是猫一样灵敏，落地的动作直接卸掉了冲击力。
胡画：“？？”
苏摇铃？？
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同学六年却没人知道的？
尤其是紧跟着，就从墙头上滚下来一个圆球，不，不是球，是人——
吴小胖的落地也有自己独特的姿势卸力，只不过是用脸在地上滚一圈的方式。
对比太明显，以至于胡画没脸看他的落地。
等小胖爬起来，胡画咳嗽几声，朝着墙外小声喊：“小结巴呢，你们倒是快翻过来啊。”
墙外传来布及格小声的一声惊呼：“啊！”
胡画无语：“又扎到了？你们——”
但墙外没有回应他们，而是传来了两人惊慌的声音。
“你看见了吗？？”
“是不是……对……快跑，快跑！”
“别过来呜呜呜！！！！”
“救，救，救……我……”
这救命都喊不出来的一定是高守了。
吴小胖小声喊道：“什么情况，你们两倒是快过来啊！”
不会真出事了吧？
就在胡画犹豫要不要翻出去看看什么情况的时候，墙头摔下来一个人，紧跟着又跳下来一个，后面跳下来的“哎呀”了一声，似乎把脚崴了。
一道手电筒的光照在了两人的脸上。
布及格伸手挡住电筒的光。
胡画：“说，你们又在外面鬼叫什么？”
高守：“有，有，有眼睛！”
吴小胖：“废话，没眼睛你们不是成瞎子了。”
布及格放下手，露出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不，不是的。”
她的语气显然是真的被吓到了，“是我们后面，有一双眼睛在跟着我们，外面有人，真的有人，我们都看见了，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胡画一惊：“是老师？”
苏摇铃站在旁边：“不是吧，如果是老师，就直接出声抓人，手电筒照在他们两脸上了，喏，就和你现在审问犯人的这个姿势一样。”
胡画松了口气：“不是老师那就好。”
布及格：“……”
高守：“……”
吴小胖：“……”
胡画：“等会！不是老师，那是谁啊，保安？也不对啊，保安的手电筒瓦数比老师的手电筒还亮，你们看见那人拿手电筒了吗？”
地上的两人摇头。
突然，从墙外扑腾飞出一只鸟，鸣叫着飞上天去了。
四周变得极其安静下来。
吴小胖哎呀了一声：“就是鸟吧！你们看见了眼睛，不会是鸟的眼睛吗？真的看清楚是个人了吗？”
高守：“没，没看清……但，布及格说看，看，看……”
胡画：“……闭嘴。”
她转头看向地上的女孩，“布及格你说。”
布及格哆哆嗦嗦：“我，我听见身后有响声，然后我回头看，是好像看见一双眼睛，其他的没看清，我以为是鬼来了……”
胡画叉腰：“还以为苏摇铃是胆子最小的，没想到你们一个胆子比一个小，她都没尖叫呢，你们两倒是被吓的差点摔死了，快起来了，一会没时间了。”
两人是爬起来了，但总觉得后背生寒。
苏摇铃见状，安慰道：“行了，说不定是那个疯子又跑进来了，正好看见我们了。”
两人刚平静的内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你安慰之后更可怕了好吗！
几人继续往前走，脚下踩着的都是落叶和杂草，发出簌簌的响声。
“你们听，这脚步声挺明显的，”
胡画说，“如果真有人跟着我们，肯定能听出来啊！”
吴小胖边走边说，“对了，坟地的事情是怎么回事，这儿以前真的是埋死人的地方吗？”
布及格害怕道：“你，你别说这个了。”
这就到了胡画的领域了，她立刻抓住了话题，“当然，你们不知道了吧，我妈说，她读书的时候，学校也是修在坟地上的，你们想啊，这地方就那么大，这么多年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哪里没有埋过死人？”
吴小胖点头，“对，我爷爷死的时候都是火葬，说没有地方埋人了，以后我死了，我妈说也是火葬！”
你妈真会说话。
胡画继续道，“咱们运气还好，这一片不是乱葬岗也不是坟区，但是真的有坟的！听说原本教学楼准备修在这里，但是施工的时候挖到了坟，不吉利，就把这里填上，修成了花园。”
吴小胖眼前一亮，“是陵墓吗？电视里放的那种，皇帝死了之后睡觉的地方？那岂不是里面有很多宝贝！”
“做什么梦呢！”
胡画泼了他一盆冷水，“真是皇帝住的地方，那肯定会被保护起来的，怎么可能还让我们学校继续修房子呢。”
苏摇铃点头：“胡画说的很在理。”
胡画骄傲：“那是……”
她转头一瞪，“这还用你说。”
“那，那儿怎么有，有，有……有，有……”
高守又哆嗦起来，但这次难得被他哆出来了，“有个黑影啊。”
胡画把手电筒的光照过去一看，“什么黑影，那是一块石头，我们到了！”
她快步跑到石头下面，用脚在地上蹭了蹭，拨开杂草和藤蔓，“看，这儿有个石板！这就是藏着的秘密入口！”
布及格小声道，“这石板像是……”
苏摇铃：“化粪池入口。”
接的很好，但下次不要接的这么有味了。
石板是双开的，可以朝着左右两边平行移开，上面似乎贴过什么东西，但已经不见了，这地方原本就荒，风吹雨打的，就算是脱落的东西还在这儿，也估计很难保存了。
打开石板，一股冷风从里面吹出来。
苏摇铃看了看，只看见一个向下的石梯，“这冷风吹着还挺凉快。”
胡画：“什么冷风，这叫阴风！”
吴小胖摇头：“不不不，老师说过了，如果地下洞穴有风吹出来，说明下面不是死路，是通的，还很有可能有地下河。”
布及格：“你好厉害！”
吴小胖骄傲：“当然了，我可是语文课代表！”
苏摇铃盯着那个漆黑的入口：“这大概和语文没关系吧。”
她总觉得这个地方很怪，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吴小胖冷哼：“你是嫉妒我学习成绩好，是老师的贴心小棉袄。”
高守后退几步：“不，不，不会要进去吧。”
死气沉沉的夜，四周都是张牙舞爪的灌丛黑影。
闷热的天气下，只有脚下那个恐怖入口不断吹出来的阴冷的风能让人稍微清醒一些。
“来……”
布及格吓得一下坐在地上，又被地上的石头磕了一下：“哎呀。”
胡画：“你又怎么了。”
布及格指着那个漆黑的入口：“有，有人在里面说话！”
“来……来……来……”
短短嘘嘘的怪异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听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听见了。
苏摇铃还靠近听了。
“呜呜呜……”
吴小胖听了一会：“什么啊，那是风吹过通道发出的响声，我不是借你们看过那本书吗，亿万个为什么！里面都有写啊！”
还真是风的声音，重复单调，又有些诡异。
“下面有风肯定不是死路，你们就不想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吗？”
胡画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人走下了石梯，“吴小胖你等——”
吴小胖：“？我还在你旁边呢。”
胡画：“那刚才下去的是……”
高守：“苏，苏，苏……”
胡画：“……闭嘴。”
布及格想打退堂鼓，高守也有些犹豫，但被那两个胆大的“主谋”逼着走在前面，等几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杂草之中后，花园里起了风，呼啦啦的吹动树丛，发出更加嘈杂的响声。
这阵风结束后，有什么东西被吹了回来。
那是原本被贴在石板上，已经被撕裂的只剩下半张的黄纸。
黄纸上，暗沉的朱砂蜿蜒出扭曲的怪异符号。
一只脚踩在了黄纸上。
咯咯咯。
石板被再次移动，发出的响声有些沉缓。
很快，入口就恢复了原状——
除了旁边立着的高大石块，被那人伸手推倒，猛地压在石板上以外，
一切都和孩子们来的时候一样。
作者有话说：
神秘人：五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