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那是什么呀？”
稚嫩的声音问道，“这里和家里不一样，这里有好多好多星星啊，白天也能看到星星。”
“那些不是星星，那些……是月亮。”
“不对，老师说，月亮只有一个，又大又圆，等太阳下山了，月亮才会出现，这么多个，显然是星星嘛！”
“是的，但那是以前的月亮，你现在看见的，是现在的……”
男人的声音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按照现在的……那已经不是月亮了，那些是星星，离我们越来越近的星星。”
“好漂亮啊！”
“是的，可是，也很可怕。”
“为什么会可怕呢？”
“没有月亮，大海就不会呼吸，但海啸和超级风暴会增加，没有月亮，我们的星球自转轴就会发生变化，整个世界的系统都会崩溃……但是……”
她听不懂前面那些话，但她听得懂语气。
但是后面，往往还有别的话。
“但是这一切，我们都能抵抗，除了一点……”
男人说，“除了那些越来越近的星星。”
“星星要掉下来了？那星星会落在我的窗台上吗？”
“那些是危险的星星，哥哥的工作就是——阻止它们落下来。”
她似懂非懂，“我明白了！它们是坏的星星！”
女孩垫着脚跑到窗边，关上窗户，随后回头一笑，“坏的星星，不让它们落在我们的窗台上。”
**
这一批外卖员只有十位。
注册前的生死考核里死了一位，还剩下九位。
欧瑞亚才是真正的抱到了大腿的人，得益于钞能力，他成为了这一批骑手里第一位完成任务目标，通关副本离开的人。
虽然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些轻微神志不清，但苏摇铭相信，以他背后之人的财力，要养回来很简单。
但他的离开，却给了剩下的人当头一棒。
努力岛“贴心”的给了他们新的营业目标，让大家勇于挑战，创造奇迹——四百金币。
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翻倍的业绩往往意味着更多的危险，也更让人感觉到“工作”的压力和绝望。
骑手的压力也太大了吧！
——这是尤纳的想法。
一开始，他并没有这样想。
虽然危险，虽然困难，但对他来说，并不是无法承受。
但当他发现自己“被入住”大楼之后，这样的念头像是生根的树苗，越发强烈，在他的心里疯狂生长。
送外卖有什么好的？风里来雨里去，路上又危险还没有坐骑，累死累活，还要受到顾客的刁难，电梯里和路上还有奇怪的人和你搭讪……
尤纳坐在沙发上，只觉得腿部十分沉重，一点也不想继续移动，更不想离开这个房间。
为什么不留在这个安全的房间里，在这里多么轻松，多么有安全感，多么……饥饿！
好饿。
他觉得很饿。
尤纳并没有意识到，以自己的身体强度，即便是这么长时间没有进食，也不会被饥饿控制。
但他知道，自己有空间，空间里有少量的水和食物。
可是当空间里的食物都拿出来之后，却变得格外的异常——
喝下的水毫无作用，好像根本没有喝过一样，而面包更是索然无味，像是在吃橡皮一样，既难吃，又反胃。
他将嚼了几口的面包吐出来，然后听见了手机的提示音。
叮咚。
是那个软件里的消息提示。
但是当尤纳打开软件的之后，不要看月亮的提示过后，出现的却不是熟悉的骑手界面，而是——
下单界面！
【欢迎使用模范外卖APP点餐，作为新顾客，您有一份优惠券可以领取使用！】
尤纳点击了这个提示消息，然后跳转了优惠券界面。
这是一张半价优惠券，他能点的餐种类极少，只有一个商家，那就是努力岛送餐中心。
只要下单，就能获得一份……他渴望已久的外卖。
而且首单可以使用优惠 ，只用半价券！
尤纳紧盯着屏幕上的蘑菇盒子图案。
他咽了咽口水。
不！
他突然闭上眼睛，将手机甩出去半米远，手机摔在地上发出响声。
整个屋子里很黑，只有他一个人，而手机的屏幕发出的光也随着屏幕黑掉而熄灭。
尤纳拿出一把刀，在自己的手臂上避开动脉划开了伤口。
痛感让他清醒。
不能点餐。
如果点了餐，那他就真的成了顾客了。
**
尤纳在房间里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时，沈亦也在每栋大楼的电梯里“进货”。
原本见有活人进入电梯，电梯里的东西是高兴的。
但是下一刻，猎物和猎手的角色发生了交换。
它们想吞噬他，却被他反过来所吞噬。
而此刻，另一栋大楼里的电梯门也打开了。
脸色惨白，嘴上全是血的周应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呸。”
他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血，血中带着半截手指。
周应为冷笑起来。
黑暗里，他的面容格外扭曲恐怖。
想阻止我送外卖？
门都没有！
我才是最优秀的骑手！
他走向远处的房门。
咚咚咚。
周应为：“您好，有您的外卖，我警告你，在一分钟之内滚出来拿。”
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一个黑影缓缓走到门口。
是的，或许说，是移动到门口。
因为周应为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他双目血红，盯着这个靠近的黑影。
“给我好评，听到没有？！”
他伸出手，死死掐住面前的人的脖子，蘑菇盒子掉在地上，周应为咆哮道，“给我好评！！！”
周应为想提起来眼前的人，用重力压迫对方，以获得好评，可是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用力，对方都像是千万斤重一样，根本就拽不起来。
他低头一看。
难怪……
难怪对方走路没有任何声音。
从膝盖开始，就是一团血肉，血肉摊开，上半截是顾客的身体，下半截像是树木生根一样，靠着这团血肉，死死黏在地面上。
不对，不是黏在地面上，而是他长在地板上！
他根本就没有双腿，所以走路才没有任何声音。
“好评？！你违反了我的订单备注，还想要好评？”
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从对方喉咙里传来，地面上的血肉开始蠕动，将周应为一只已经踩入房间的腿死死缠绕住，随后就是一股他无法抗拒的力量——
他被拖入了房门之内。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血肉从腿部开始往上爬，而这些血肉仿佛带着腐蚀的效果，周应为能感觉到包裹着自己两条腿的血肉，这从地板上长出来的血肉，正在吞噬自己！
血肉被吞噬，露出他森白的腿骨，周应为口中发出痛苦的叫声。
他这才想起来，这一单的顾客备注是——
【我喜欢安静，送餐过程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周应为抬头，看清了正在吞噬自己的顾客，以及顾客的脸。
那张脸，竟然是这样的，竟然……
如此恐怖。
**
高等级的玩家都在死亡边缘艰难挣扎，更不要说史砾石和随便取的1118两个人了。
电梯里极其寒冷，两人彷佛在冰柜里一样，总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被冻死了。
地面也结满了冰霜，用手一碰就寒冷刺骨，原本坐着的随便取的1118意识模糊起来，在昏暗的电梯里，她看见拿着匕首的男人朝着自己猛然扑了过来，但她早有准备！
她的刀先一步刺入了对方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糊了她一脸，但她知道，自己反击成功了，对方不敢相信的低头盯着她：“你，你怎么会有刀——”
“不要看月亮！！！不要看月亮！！！”
一声分贝极高的怒吼将她拉回现实。
电梯上升发出持续轰鸣的响声，她坐在电梯一侧的角落，另一侧角落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模糊的影子看得出来他非常容易辨认的特征——夸张的络腮胡。
随便取的1118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刀还在自己手上，脸上没有血，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因为心里一直幻想着这件事，在意识模糊间，便觉得似乎真的发生了。
这是心理暗示的作用。
而这夸张的闹铃声，自然也是一种暗示。
虽然很离谱，但是很有用。
史砾石的声音传来：“现在我设定成为每过两分钟响铃一次，刚才订单已经超时了，我们这一分肯定拿不到，不过还好信用分够用……”
他说话的时候，舌头也冻得僵硬，说话吐字不是很清楚，不过胡子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可以保暖，“我觉得不太妙，在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死的，对了，你还好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随便取的1118走过来，“你没事吧，刚才和你说话，你也没什么回应。”
随便取的1118立刻扶着冰冷的电梯墙壁站了起来，“你别过来！”
史砾石被她突然放大的声音吓到：“你怎么了？”
随便取的1118咳嗽道，“没什么，我，我有点害怕，你站在原地吧，那个，你刚才在群里看什么呢？”
好像就是从看完群消息，眼前的男人就越来越不对劲。
史砾石失望的声音传来，“我在群里发了求助信息，刚看到有回复，原本以为是有人帮我们，结果没想到是尤纳发的消息，他说目标营业额变成四百了，我记的原本是两百，可是当我去查看注意事项的时候，发现真的变成四百了，难道是我记错了？”
史砾石转头看了过去，只能看见角落里贴着墙壁瑟瑟发抖的女生的模糊影子，他问，“你还记得原本的营业额是多少吗？”
随便取的1118：“是，好像的确是两百……现在是四百了吗？”
怎么回事，眼前的史砾石似乎没什么破绽，可是他的行为和动作都很可疑，到底是他出了问题，还是我出了问题？
史砾石把手机放回兜里，“算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从这个电梯出去，现在这个情况看来……在电梯到十一楼开门之前，我们就会被冻死了。”
随便取的1118点头：“是的，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史砾石说：“我们得思考，只是站在原地肯定只能是等死，订单备注说，和那个人在一个空间就会被冷死，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伸手，再次尝试着把每个按钮都按一遍，但电梯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持续上升。
史砾石：“我靠，还不开门，再升我们就要飞出大气层了吧！”
“他在迷惑你，”
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他马上就要动手了，杀了你，他就能出去，同样，你杀了他，你才能出去，别犹豫了，他手里有刀，要动手了！”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急促，音调高昂，像是在她耳边尖叫。
随便取的1118看见史砾石猛地转过头盯着她，随后握紧了刀，走了过来。
随便取的1118：“你别过来！我不想杀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史砾石果然停了下来：“你的手里怎么有刀？”
随便取的1118：“我，我捡的……你……你……”
她快要冷死了，浑身都在颤抖。
史砾石说，“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一直没有回答，”
他顿了顿，深呼一口气道，“你有没有听见一个女人在说话？”
随便取的1118浑身血液像是被冻住，她头皮发麻，在要不要相信史砾石，说出真话之间犹豫了几秒钟。
“有，有……我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要杀了你，我才能离开？”
“你，你怎么知道？！”
随便取的1118忽然又道，“不，不对，你的描述有问题，那个女人是说，杀了你，我才能离开。”
两人盯着彼此。
随便取的1118：“……是，是我们两的心魔？”
史砾石说，“很有可能，也可能是……有什么东西在蛊惑我们杀掉彼此？”
叮咚。
有新的群消息。
史砾石摸出手机，后退几步，拉开了随便取的1118的距离，打开群聊。
【优秀骑手】：五十号楼的电梯里曾经冻死过一个女人，如果你们被困在电梯里，那一定是她做的，小心了，要出去也很简单，只要按下电梯的开门按钮，就可以打开电梯，当然，前提是电梯不在运行中。
女人！
史砾石说：“你看群聊！”
随便取的1118：“什么……？”
史砾石：“你看就知道了！”
随便取的1118看完消息：“等等，女人，女人的声音，那不是我们的心魔？”
史砾石：“那也不是幻听！我还记得那个女人说的话，刚才她说的是——”
【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他马上就要动手了，杀了你，他就能出去，同样，你杀了他，你才能出去，别犹豫了，他手里有刀，要动手了！】
但是，她和他，发音是一样的。
所以，在史砾石听来，内容变成了——
【这里只有你们两个，她马上就要动手了，杀了你，她就能出去，同样，你杀了她，你才能出去，别犹豫了，她手里有刀，要动手了！】
因此，两个人都以为听到了心魔或者某种来自脑海中的精神蛊惑。
随便取的1118颤抖着声音道：“我听到的内容和你听到的一模一样！”
史砾石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刚才一直盯着你看吗？”
随便取的1118摇摇头，但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史砾石：“因为我总觉得，声音是你那边发出来的。”
他们听见的不是幻听，而是真正的声音。
也就是说，电梯里一直都不是只有他们两人，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就在她附近！
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女人在说话！
作者有话说：
随便取的1118：救命！救命！
第472章：模范外卖28
“老师说，掉下来的星星叫做流星，流星都是转瞬即逝的，为什么那些星星还在，还没有消失呢？”
“哥哥说，这些是坏星星，可是星星为什么会有好，有坏呢？”
“那些罩子可以接住掉下来的星星吗？好多小鸟在外面飞，可是因为有那个透明的大罩子，它们都进不来，好可怜啊，外面那么冷。”
“阿嚏！”
女孩的自言自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她放下手里的玩偶，跑到窗台旁，伸手关上窗户，让冷风别关在外面。
她仰望着外面的天空，“哥哥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什么时候能打败坏星星回家呢？外面那么冷……”
“月亮不见了，月亮变成了星星。”
“星星走的好慢，星星变得好大……”
她呢喃着，渐渐地靠着窗台睡着了。
梦里的一切都很温暖，她在一个漂泊的海岛上，天气好的时候，阳光照在沙滩上，有小鱼游上来，被她光脚踩出的水花吓跑，哥哥抱着餐盒过来，问她想吃水果，还是蛋糕。
她那再也没有见过面的同桌也在，笑起来很好看的老师也在，他们都在叫她。
“你怎么不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呢？”
“我马上过来啦！”
他们又说，“小心哦！”
“小心什么呢？”
“小心路上会下大雨，海里的水会淹没大地，雪会飘落盖住整个城市，地面震动，山体移位，小心路上的人，也小心那些星星落下来。”
哥哥也在一旁说，“慢点走，……XXXX……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
上一句话说出的时候，他的嘴唇在动，却没有任何声音。
这个梦没什么结果，因为到了这里，她被巨大的响声、刺耳的尖叫声和警报声吵醒。
整个世界，不再是冰冷的白色，也不是压抑的黑色。
而是恐怖的红色。
**
五十号楼的电梯内。
两个人的后背都一阵发凉。
他们进电梯的时候，电梯里肯定是没人的。
而现在却发现，电梯里有三个人！
这件事远比他们发现优秀骑手居然还能充满理智的在群里发消息更吓人。
随便取的1118立刻打开手机屏幕，用微弱的屏幕光照向自己的身侧。
没有！
左右都没有人，她一直摸到冰冷的电梯墙壁，被那刺骨的寒意冻得浑身一震，“没，我这边没人。”
史砾石说：“糟糕了，优秀骑手说，那个女人是死在电梯里的，说明她可能是鬼，除非她现身，否则我们可能看不见她。”
随便取的1118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群消息，“优秀骑手说，只要按下电梯开关就可以出去，为什么我们出不去？”
她看向发光的电梯按钮。
电梯按钮是发光的，而且两排按钮都发光，因此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按下相应的按钮，她看向画着电梯开关图案的按钮，伸手摁了好几次，因为太冷了，身体又弱，去按按钮的时候，还摔在了地上。
史砾石：“小心！”
随便取的1118拒绝他过来拉自己：“我自己没问题。”
她的视野很模糊，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盯着那些发光的数字，“门为什么还不打开？！”
史砾石：“电梯在运行中不能打开，除非抵达某个楼层，我们每个楼层都按了，包括四楼，但是为什么还没有到？难道这个电梯永远不能到了吗？”
那血色的四字，此刻看来无比刺眼。
史砾石继续在群里发消息。
【史砾石】：@优秀骑手，我们可能真的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但她是鬼，我们根本找不到她，电梯的开关按钮也没用，我们一直在上升，但就是到不了十一楼，求助！
他第一次感谢有这么一个骑手群。
而且在这么诡异的电梯里，还能发消息。
不过想想也正常，原本手机就没有任何信号，却依然能发消息，安装软件，说明这手机本来就不是正常科技。
神智正常的时候，两人当然不会互相对彼此动手，可如今的情况再加上即将被冻死的压迫感，让人不得不担心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史砾石已经拿出了空间里最厚的衣服给自己穿上，但依然没什么用处，他的体温在快速下降，不过，现在能感觉到冷也算是一件好事，如果当自己感到热的时候，那才是离死不远了。
现在他不断的呢喃着“不要相信那个女人的蛊惑”来暗示自己。
既然女人想要他们互相残杀，那他就绝对不能顺了她的意，否则就算是杀了随便取的1118，他估计也不能活着走出这部电梯。
随便取的1118也冻得说不出话，“我，我们，真的要死了吗？”
群消息弹出。
史砾石立刻查看，希望从中获得一些帮助。
【文明外卖】：我在十号楼的电梯里，要出来还有一段时间，你们自求多福了。
【优秀骑手】：根据我的了解，这个女人虽然是死在电梯里的鬼，但类型应该是有实体的，尤其是你们能同时听到她说话，而不是被她直接幻听蛊惑，所以，她肯定在电梯里，和你们在一起，要么找到这个女人，要么让电梯停下来。
【史砾石】：怎么让电梯停下来？
“别看手机消息了，那都是假的。”
女人的声音彷佛近在耳边，令人毛骨悚然，“只要杀了对方，电梯就能停下来……”
史砾石：“闭嘴！”
他再次看向随便取的1118的方向：“我们是不会，咳咳，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话的，有本事你别躲起来，出来和我们正面打一架！”
虽然视野很昏暗，也看不清细节，但他拿出手机屏幕光照过去的时候，的确只有随便取的1118一个人站在那里。
“我为什么要出来？”
一阵诡异的笑声充斥在电梯冰冷的空间里，“我死在电梯里的时候，多么绝望，多么痛苦，多么寒冷……没有一个人来救我，现在你们也要体会到这一点了，电梯杀了我，也会杀了你们，我太冷了，以后你们就会和我永远呆在一起，你们想找到我吗？”
疯狂的笑声过后，女人的声音说，“没用的，你们就算是杀了我，也出不去，要杀你们的是电梯，死吧，都去死吧！”
随便取的1118忽然道：“我们在四周都找不到她，也，也看不见她，但是，我，我能感觉她离我很，很近。”
她的声音严重发抖，“是不是，在我们的头顶？”
史砾石：“你说的有道理！”
墙壁四周都被他们摸索着找过，这个电梯空间不小，不仅很长，而且也很高，两人都没想过在电灯灭了之后，看一眼头顶！
史砾石把屏幕亮度调到最大，然后对准了头顶。
头顶是冰冷的金属板，他慢慢往两侧移动。
随便取的1118屏住呼吸，两人谁也不敢发出声音，眼看灯光移动到了随便取的1118这边的头顶——
空白的金属板，锈迹斑斑的顶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
随便取的1118眼皮极其沉重，连站也站不稳了，她手里的刀掉落在地上，四肢已经没有知觉，“我不行了……要不然你和，和她说的一样……”
她断断续续的说，“杀了我，看看，能不能让电梯停下来……”
史砾石深呼一口气，却觉得进入胃部的空气都冷的吓人，他揉了揉冻僵的手掌：“我杀过人，但都是该杀的人，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是好人，我算不上好人，而是因为我知道，杀了你……”
他环顾黑暗的四周，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其他黑影，“而是因为杀了你，我肯定也活不了！”
在哪里，那个女人在哪里？！
随便取的1118忽然用极其惊恐的声音说道：“我，我……我知道那个女人在哪里了。”
她艰难的转过身，第一次用后背对着史砾石。
之前因为担心史砾石伤害自己，她一直都盯着他，也就是正对着他。
随便取的1118说：“你，你看看我的后面……”
女人的声音就在耳边。
女人一定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她的眼皮很沉重，身体也很沉重。
身体也很沉重！！
史砾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照做了，当他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过去，自己也缓缓靠近瘫坐在地上，快要昏迷的随便取的1118时，他突然脸色大变。
因为他看见了——
那个女人。
那个贴在随便取的1118后背上的女人，她浑身的皮肤冻成恐怖的青紫色，歪着头，两只眼睛是漆黑的黑洞，如同深渊，嘴巴大张着，似乎随时都在发出痛苦的尖叫。
她的背部吸在随便取的1118的背后。
这个女人，就在随便取的1118的后背上！
史砾石吓得后退一步：“我看见她了，我看见她了！”
女人漆黑的嘴巴微微弯曲成为黑色的月牙，“没用的，我说了，你找到我，也会死在这里，你们两都要死了，再有最多两分钟，你就会开始觉得很热，还会觉得很温暖，然后——”
史砾石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刀。
随便取的1118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冻死了。
是要杀了那个女人吗？可她和随便取的1118长在一起，在身体被冻僵的情况下，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刺中她。
现在的温度或许是零下十几度，不，应该是二十多度，甚至更低。
他们就像是被冻在低温冰柜里等死的人，毫无生还的机会。
闹铃响了，他自己的声音回荡在电梯里。
“不要看月亮啊不要看月亮！！！”
史砾石突然想起了梅森号。
梅森号是一艘没有希望的船，无数代人的反抗都微不足道，在强大的力量面前，最终都会被清零，被抹除，无论是继续航行，还是抵达目的地，等待着他们都只有死亡。
船上的人被灌输了虚假的记忆——他们是因为月球坠落，灾难发生，所以乘坐飞船逃离地球的某一艘飞船。
但是有一个人的到来，让梅森号有了新的希望。
让他们知道，原来即便是所谓的死局，也并非没有生路。
只是这生路很残忍，也很难找到，更难以办到。
看不见敌人在哪里，被规则杀死，被未知污染，这些事情太多了，更多的时候，幸存者们更宁愿自己面对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危险。
还有奇迹吗？
当然有！
史砾石咬咬牙，猛地给了自己脸上一拳，痛觉让他获得了短暂的清醒，他朝着冻僵的手指哈了几口气，靠在墙壁一侧坐在地上，打开了群聊，然后摁住语音按钮，发送长语音。
是的，这是他最后寄托奇迹希望的地方。
【史砾石】：@文明外卖，@优秀骑手
【史砾石】：我们快撑不住了，我们找不到出路，但是我知道，出路一定存在，我们两个找过电梯内部的所有地方，没有别的出口，你们说的那个冻死的女人吸在随便取得背后……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史砾石】电梯永远在上升，电子屏幕显示四这个数字就没有变过，开电梯的按钮也失效了，按钮一共，一共有二十个，是1到18楼的数字，还有开关电梯门的两个按钮。
【史砾石】：（哈气声）我们现在已知道的内容就是这些，还有一个顾客订单备注。
【史砾石】：[备注截图]
【顾客备注：
1.这一栋单元楼只有十一层楼，不要走错了。
2.别和那个人待在一个空间里，会冷死人的。】
苏摇铭正在一条往上而去的，满是藤蔓的路上走。
她低头看了一眼群里的消息。
信息以极快的速度进行了处理。
小刘说，五十号楼有一个冻死在电梯里的女人。
他还说，真不巧，那栋单元楼只有十一层楼，所以房间不多。
即便是十一层楼，房间数量也应该非常多才对。
无论按什么按钮，电梯都显示在四楼，但即便是四楼，也该停下来开门了。
为什么电梯在四楼没有开门？
除非……四楼根本不存在！
【优秀骑手】：检查电梯墙壁，认真检查，尤其是一切可能突出来的地方，那个电梯按钮
【优秀骑手】：是假的。
【史砾石】：什么？！
电梯按钮是假的，等等，她怎么知道是假的？
虽然震惊，但是史砾石还是按照她说的，立刻冲到按钮那里，用所有的力气上下摸索。
不对，这个按钮真的不对！
不是单个按钮，而是两排按钮形成的一整个区域，边缘都是凸出墙壁的，也就是说……
史砾石摸到这凸出的部分，用力一掰。
咔哒一声，整个面板连带着发光的按钮一起被他拽了下来。
拽下来之后，也就露出了最下面的，真正的按钮。
对应着他手上的按钮板子，下面真正的按钮本身并不会发光，但是他伸手摸索了一下，下面的按钮上的数字是刻上去的，所以可以通过触觉感知到这些按钮上的数字是几。
是四。
没错，每个按钮都是四。
他们以为自己按的是其他按钮，其实，无论是什么按钮，下面按到的都是四。
而最关键的一点——
这栋单元楼只有十一层楼。
这也是苏摇铭认为按钮是假的的原因。
史砾石他们应该没有走错，至少他们碰到的女人以及带来的危险的确符合五十号楼某个单元楼里的电梯——寒冷。
只有十一层楼，但是却出现了十八层的楼梯，说明按钮很可能是有问题的。
包括开关门下面的按钮，都是四。
所以无论他们按下哪层楼，都会去四楼。
史砾石接着往上摸按钮，二十个按钮全都是四，可是即便如此，电梯也应该在四楼停下才对，为什么四楼永远到不了呢？难道是因为谐音梗会扣钱啊不是，会致死？
四楼，就是死？
他继续往上摸，却发现——还有按钮！
没错，这里不只是二十个按钮，上面还有两个按钮。
一个是……数字11。
另一个是，开门的图案！！
原来如此，真正的按钮，被假面板藏住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这里一共有二十二个按钮。
史砾石颤抖着手，按下了11那个数字。
咚的一声巨响之后，电梯开始加速下降！
电子屏幕上的数字也开始疯狂跳跃。
史砾石仅仅抓着电梯内的唯一扶杆，耳边是地上女人尖锐的叫声。
“不——！！不——！！”
“你们不能走！你们要留下来陪我！！！”
“别走！我好冷，我好害怕！！！”
她的叫声尖锐刺耳，史砾石能感觉到有血从自己的耳朵里流出来，他伸出一只手捂住一只耳朵，另一只却只能承受这恐怖的音波攻击。
终于，电梯的运行噪音消失，下坠感也消失了。
史砾石抬头看向电子屏幕。
屏幕上赫然一个数字——11！
显示屏一开始就没有坏！
他毫不犹豫，立刻伸手摁下开门的按钮。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了。
来不及看外面是什么模样，他一个冲刺扛起地上的随便取的1118冲出电梯，随后把她扔到地上，拔出刀，对准了随便取的1118的后背。
“不！！！”
“别走！！！！”
女人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
史砾石打开手机屏幕，照了过去，只见刚才还贴在随便取的1118后背上的女人，此刻却出现在电梯里。
她趴在地上，浑身冰冷僵硬，扭曲着脖子，脑袋往下转了一百八十度，死死盯着他，“别走，我好冷啊，我好害怕，你们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叮的响声过后——
电梯门自动关上。
史砾石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几分钟后，才想起来去检查随便取的1118的情况。
还好，虽然身体冰凉，但她似乎还有呼吸，史砾石叫了她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他只好先休息恢复体力，顺便打开了手机。
【史砾石】：我们逃出来了！可是，你怎么知道按钮有问题？真正的按钮在下面，我们都被骗了，早知道就应该仔细检查一下按钮……MD，下面全都是数字四，到底是谁想的缺德设计！
也是，怎么会有电梯的按钮，全都是亮着的呢！
他们一直在警惕彼此，和黑暗里的女人，从没想过按钮有问题。
【优秀骑手】：你们说自己一直在四楼，电梯却不开门，其实很简单，你们对订单的备注有误解。
【优秀骑手】：五十号楼不是只有“十一”层楼，而是只有“十一层”楼，因此，四楼是不存在的，既然四楼不存在，你们自然也永远到不了那一层，而你们一直按四，就只能在四楼，女人显然没什么攻击力，这也是她诱导你们互相残杀的原因，又或者，你们一直找不到真正的开门按钮，冻死在里面，她同样可以达到杀死你们的目的。
危险吗？
知道真相之后的史砾石只觉得，原来这一关这么简单！
只需要找到真正的按钮，按一下，甚至这个女人都不能离开电梯，即便是寄生在随便取的背后，也杀不死她，更无法操纵她。
甚至连楼里的顾客给的备注，也是帮助他们，而不是害他们的。
可如果在那个时候找不到生路，那就是必死的局，这么看来，根本就不简单！
随便取的1118幽幽转醒，这一单两人都已经失败了，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更加遥遥无期的营业金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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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完消息，苏摇铭收起了手机。
她已经站在北边森林的入口，曾经周应为来过的地方。
头顶的树叶漆黑诡异，树干扭曲蜿蜒，彷佛一个个被烧死的干尸，只不过，它们格外高大。
和外面的狂风骤雨不用，从黑色森林里吹出来的风是阴冷的，带着死亡气息。
定位显示，她要取餐，还要继续往里面走。
苏摇铭收起手机，沿着这条路，缓缓朝着里面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非常安静，没有海浪的时候，也没有诡异的人跟踪她，只有树叶哗啦的响声。
所有的树木都长得一样，再就往前，就已经没有路了。
但没有路，却又往往意味着，四面八方都是路。
哗啦——
她敏锐的听力捕捉到百米外的声音。
咔嚓——咔嚓——
那是地上的枯枝落叶被踩中的声音。
她转身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但层层叠叠的黑色树木挡住了前面的视野。
她能听到脚步声，但是看不见对方。
只知道方向和距离。
越来越近了。
苏摇铭干脆转身，也朝着对方走去。
咔嚓——咔嚓——
这次是她发出的声音。
越往里走，这样清脆的声音越发明显。
还有五十米。
对方距离她还有五十米。
那是方圆两公里内唯一在移动的，似乎是某种存在发出的脚步声。
苏摇铭却停了下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往后退了一步，蹲下来伸手拨开脚下的枯枝落叶。
这些枝叶很厚。
她拨了一会，终于看见被枯枝落叶掩埋的东西。
黑色的骨头。
这是一节肋骨。
往旁边继续拨开。
这是几节腿骨叠在一起，而且，不是两条腿的腿骨，是数条腿的腿骨。
黑色的，人类尸骨。
一颗人头出现在视野里，那是一颗黑色的人头，深陷的眼窝，熟悉的鼻骨和脱落的牙齿都说明了主人的身份。
这些看起来充满“生机”，枝叶“茂密”的黑色树木，是长在无数人的尸体上的。
哗啦。
前面传来了清晰的响声。
一个摇摇晃晃的影子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苏摇铭手里手电筒的光照过去，在漆黑的森林里，她看见了那个唯一能移动的存在。
那是一个死去的人，摇晃着身体，伸着手臂，朝着她一步步走来。
之所以看得出来是死人，是因为——
它没有脑袋。
被利器砍断的脖子断面露出森然白骨，颈骨之上，空空如也。
第473章：模范外卖29
风太大了。
这个世界最高点的这座城市，透明天罩破开了可怕的裂口。
海面上燃烧着烈火，无数陨星从天空坠落。
“失败了！”
“我们失败了！”
“毫无抵抗之力！”
“末日！没有人可以阻止末日！”
“月亮就是死亡！”
“救命！救救我……”
痛苦的求救声，疯狂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但是传到高楼之上时，这些声音都变得微不可查，混在其他毁灭，破碎的声音中，听不清细节。
她垫着脚看着窗台外的恐怖炼狱。
那些星星喷发出可怕的火焰，击落一只又一只黑色的小鸟。
更多的火焰落在大楼里，楼里的人发出恐怖的惨叫声，整个世界燃烧发出的火光照的夜晚如同白昼。
很快，那些火就会“眷顾”所有的大楼。
这是迟早的事情。
看了一会，她默默关上了窗户，一个人找到鞋子，穿上外套，然后打开门。
门外比窗外安静。
她一个人打开电梯，走入电梯。
电梯在下面的楼层停了，一群惊慌失措的人涌入进来，只有她站在人群的正中间。
电梯继续下行，很快又停了。
“怎么办？没有地方可以藏了！”
“呜呜呜妈妈我害怕……”
“别哭了，让他别哭了！”
“挤不进来了，等下一趟！”
“快走，快走啊！”
电梯里闹哄哄的，只有她安静的站着，穿着白色的裙子。
一楼到了。
和进来时一样匆忙，整个电梯的人涌了出去。
“外面也是火，往哪里跑？！”
“我们不应该出来的，不应该出来！”
“你疯了！不出来留在屋子里等着呗烧死吗？？”
震耳欲聋的噪音瞬间涌入她的耳朵里，她轻轻唱着的儿歌没有人能听到，走出大楼，抬头看着四分五裂的天空。
没有月亮。
只有无数的星星。
闪着死亡的火焰，带来绝望末日的星星。
路上到处都是疯狂的，痛苦的，受伤的，还有自杀的人们。
她被人潮裹挟着走到空地上，然后是一阵恐惧的惊呼声。
“快看，那是什么！”
“快看！”
“快走，快走！”
“走不动啊！”
“别踩，别踩！”
惨叫声，哀嚎声，还有尖叫声。
她也抬头看去，只见一只熟悉的黑色小鸟，也被滔天的火焰击中，瑶瑶坠落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前面跑的快的人反而被这团火焰击中，瞬间无数人在火焰中惨叫，挣扎，然后倒下。
小鸟断成了两半。
人们朝着和火焰相反的方向四散逃离，只有她惊恐的走向这只坠落的小鸟。
**
订单是完蛋了。
但回去的路还要走。
随便取的1118终于醒了，史砾石和她解释了情况，她很感动，在那样的情况下，眼前的大胡子居然还记得把她搬出来，又一次救了她。
“你，你真是个好人……”
“行了行了，”
史砾石摆摆，“我也只是能帮就帮而已，并不是什么圣父，想要活下去，还是得靠自己，你的精神状态都这样了，被那个女人说几句，换做周应为那个家伙，估计早就把我刀了，说明你人也不坏。”
他咳嗽几声，离开电梯之后，体温也在逐渐恢复，“现在我们要是离开这里，还得做出选择。”
随便取的1118：“你说那个女人还在电梯里……要不然我们走楼梯吧……”
她虽然没看见女人的恐怖模样，但听史砾石说起来，十分骇人，而且，一想到那个女人一直贴在自己身后，藏在两人视野的盲区里，她现在后背都还发凉。
“不行，”
史砾石说：“楼道里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如果又是一个鬼，那我们就完蛋了，那个女人虽然还在电梯里，但是……至少我们知道怎么应对了。”
随便取的1118：“你说的有道理。”
虽然道理是这样，但是当眼前的电梯打开之后，两人依然觉得头皮发麻。
电梯没有照明，女人在不在电梯里，史砾石还得打开手机屏幕，用微弱的光去搜查。
偏偏这个电梯空间很大，最深处需要进入才能看见。
他小心走进电梯。
耳边注意着动静，什么响动也没听到。
但他可以确定，刚才关门的时候那个女人还歇斯底里的惨叫着。
随便取的1118跟在他身后，手里的屏幕照着史砾石的后背，免得被女人又贴上来。
突然，随便取的1118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哒哒哒。
有人来了！！！
史砾石立刻转身：“谁？！”
进来的人按了按钮，电梯门叮的关上，一个热情的男人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两位不要担心，不要害怕，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小刘，你们两……是刚来的骑手吧？”
随便取的1118和史砾石立刻站在一起，盯着面前模样模糊不清的男人，“是的……你是谁？”
一个电梯里不会出现两个鬼吧？
他们的磨难还没结束吗？
想到这里，即便是有着强烈求生欲望的史砾石，也难免眼前一黑。
史砾石立刻在有限的脑子里搜寻记忆，大楼订单送餐须知里，除了顾客，顾客让帮忙扔的垃圾，电梯鬼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来着？
对了，冒充是顾客的奇怪人员！
史砾石试探道，“难道，你是顾客？”
小刘说：“不不不，我不是顾客，我怎么会是顾客呢？”
听到这句话，史砾石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眼前的小刘却试图靠了过来，警惕的史砾石马上阻止。
史砾石：“你就站在原地不要过来！”
他又补了一句，“不！你后退几步，然后站在原地不要过来！”
小刘笑道，“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对了，你们两人怎么称呼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史砾石忍不住回答了他，“我叫史砾石。”
随便取的1118：“我叫随便取的1118。”
史砾石说完，拉着随便取的低声：“不对劲，他好像也能干预我们的脑子。”
小刘似乎没听到他们的议论，依然继续说着自己的话：“太好了，史先生，随女士，你们一看就是非常好的朋友啊，是来送订单的吧？我见过好几个骑手，他们都和你们一样和蔼可亲，其中一个骑手比较内向，一开始也是和你们一样，对我抱有敌意，但是呢，在我的帮助下，他最终成功收获了一套地段极好，安全稳固，又十分满意的新房子，我记得他好像姓新，新先生真的非常不错。”
随便取的1118：“辛？”
史砾石觉得这个字有点耳熟，新先生，他们有认识这个人吗？
史砾石：“等等，难道是很久没出现的，新派444？”
小刘猛猛点头：“对对对！他的名字很有特色，和随女士一样，都带数字编号，说不定你们是老乡呢！看来你们也认识，你们看看，他不久之前还对我表达了感谢，如果不是我的帮助，他都不知道有这么好的房子呢！还说早知道就早点来这里买房了。”
他滔滔不绝的讲着：“我刚卖出去那单，那位先生姓尤，身形高大，性格豪迈，即便是这样的人，每天在风里来雨里去，也被工作磨平了棱角，变成了脆弱男人，更需要一间安全又能休息的好房间，而且，入住之后，再也不用送餐了，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随便取的1118：“尤纳？他也买房了？？”
小刘的描述似乎听起来很美好，不用送餐，有一个自己的房间，没有风雨，不用出门，只需要住在里面……
“对了！我还碰到一个骑手，那个骑手人特别好，长得也好看，四个字可以形容，人美心善！她对我们的楼盘特别感兴趣，我们畅聊了很久很久，可惜最后她似乎有急事匆匆离开，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毕竟我们的楼盘可是炙手可热，她非常喜欢。”
小刘语气中满是遗憾。
史砾石：“买房，等会……”
他突然头皮一阵发麻。
除了顾客，顾客要扔的垃圾，假装自己是顾客的人，还有……
推销员！！！！
怎么回事？？
一不小心就中了推销员的圈套啊！
随便取的1118也想起来了，她压低声音，“……警惕任何向我们推销空房间的推销员！”
史砾石立刻拿出手机，点开录音软件。
小刘：“史先生，你为什么要录音呢？”
下一刻，一个极其豪迈的声音在电梯里炸开——
“史砾石啊史砾石！你不买房！你不买房！你永远不买房！警惕推销员！”
念完之后，史砾石点了几下屏幕。
他说：“好了。”
随便取的1118：“难道是……”
史砾石：“没错，这是我的新的闹钟。”
这个小岛太多危险，也太多洗脑包了，他必须抢先一步，每隔三分钟就向自己洗脑一次，才能勉强活下去！
小刘语气不悦：“先生，为什么要警惕我呢？我可是为了你们好啊，这么好的房间，多少人打破了头都抢不到，你看那些在海里飘着的海飘，没地方落脚，永远不能上岸，在冰冷的海水里和一大群海飘挤在一个海域里，多惨啊！”
神TM海飘。
随便取的1118忍不住问：“你们的房间要多少钱？”
小刘：“不要钱！你看，不存在买不起的问题，只要你们需要，我就替你们办入住的手续。”
史砾石：“天上没有免费的早，午和晚餐！不要钱一定是消费陷阱！”
小刘连忙解释：“不不不，史先生你误会了，这是我们目前推行的一个优惠，具体是这样，努力岛为了促销呢，弄了一套购房补贴，买房的钱是从补贴里出的，你们买房，其实是在帮助努力岛完成它的目标，你们也知道的，努力岛很努力，它有一个小目标……”
随便取的1118：“什么小目标？”
小刘：“赚它一个亿！”
史砾石：“？”
小刘：“我开玩笑的啦，总之，你们有地方住，不用在累死累活的工作，努力岛也能获益，这不是一个非常好的双赢结果吗？”
史砾石伸手，确定面前的面板按钮是刚才自己看见的真正的按钮，然后按下了一楼，“是的，但是我们只是临时工，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热，所以没有在这里买房的打算。”
这电梯怎么走的这么慢！
和这个说话带有蛊惑力量的推销员在一个封闭空间的感觉非常不好。
小刘突然面色一变：“史先生……我还有点事，一会我先走了，你们如果改变了主意，欢迎……”
话还没说完，他人就没了。
史砾石：“欢迎什么？”
随便取的1118：“我，我没看错吧？”
她拿着手机晃了几下，“他不见了？”
史砾石：“靠，我就说这个小刘可能也是鬼！”
电梯还没到一楼，小刘居然突然消失了。
而此刻，两人的背后出现了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咯咯咯，你们很害怕啊，你们怕送餐，你们也怕入住，那不如和我一起留在电梯里——”
史砾石朝着身后就是一拳，化恐惧为愤怒，大喊一声：“滚！”
电梯抵达一楼，门开了，两人立刻以闪电的速度冲了出来。
一直到冲出大楼，看见外面漆黑的夜色，还有湿润的空气，两人才松了口气。
随便取的1118：“雨停了……”
史砾石：“是的，帮我检查一下，后背有没有东西。”
两人互相检查了一下，确定女人没有贴着他们后背跟出来，虽然刚才电梯里很冷，但史砾石摸了摸额头，摸到一手的冷汗。
死里逃生，的确是死里逃生。
这副本的难度不对劲啊，是不是他们之中有赤金玩家混进来，拔高了副本的难度啊？难道幸存者城市流传的“当你的队友里有高段位玩家时你就要注意了”的那个分析理论是真的？
和高段位玩家匹配就会拔高副本的难度？
这么说来，都怪尤纳和文明外卖！
史砾石自动忽略了拯救了自己的优秀骑手。
优秀骑手那么优秀，人家段位高一点怎么了？
不过，史砾石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和经历了不少精神污染的副本有关，似乎被污染多了，真能增加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抗性……
随便取的1118那几个新人明显就抵抗力不行，很容易被蛊惑。
随便取的指着远处黑色大楼间出现的一个黑影，“等会，那是谁。”
史砾石立刻警惕，但很快观察出来：“好像不是那些路上的陌生人。”
那些人走路的姿势僵硬古怪，一看就不是活人，这个人虽然只是个剪影，但看起来蛮帅的，主要是身形比例好，这么一排除……
肯定就是文明外卖了。
史砾石立刻喊着他的名字跑了过去。
沈亦回头，语气听起来有些意外：“你们两还活着？”
史砾石：“……你没看群消息？”
他不是在群里都回复了吗？
沈亦：“看到了。”
史砾石：“看到了你还问。”
沈亦脸上很明显两个字“逗你”。
史砾石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你看起来很轻松，这种副本的难度对你来说就这么简单吗？”
普通人和天才的差距太大了。
沈亦乐了：“我轻松？”
他微微看向远处的黑暗，“你是没见到更轻松的人，我至少还是自己送的外卖。”
随便取的1118在旁边问：“你要去送外卖吗？”
沈亦：“不，我散步。”
史砾石：“？？”
史砾石：“你不去送外卖吗？”
沈亦说：“四百金币的营业额，我觉得太多了。”
随便取的1118没想到大佬和他们的想法一样，“你也觉得多了吗？”
沈亦：“我们都送不过优秀骑手，她会召唤，有自己一整个独立的外卖团队，会带团队的人根本不用自己干到死，所以我们打不过她，也就是说，我们的目标起码是八百营业额。”
他淡淡道：“这更多了。”
看他的意思，是要摆烂了。
史砾石：“可是不送外卖，我们就出不去，等信用分扣完，只能原地暴毙。”
沈亦：“是的。”
那你还这么悠闲到处散步！
说实话，史砾石也不想送外卖了，五十号楼的电梯就这么恐怖，其他大楼的电梯……
鬼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沈亦：“收起你惊讶的表情，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优秀骑手去北边高地了。”
史砾石：“什么，北边？那边有什么？”
那边从没有刷出过订单。
沈亦：“有这个岛屿最大的秘密。”
史砾石：“什么意思？”
“那个地方，死气弥漫，比海里，楼里的死气还多，可是我却不去那里，你猜是为什么？”
史砾石思考了几秒，没什么答案，只能回答：“因为死气多，意味着死人多，意味着危险大，所以，你避开那里。”
随便取的1118：“不对，如果他害怕死气，就不会在大楼这里散步了，大楼这里可比海边危险多了。”
取餐小屋里有声音在给他们洗脑。
大楼里到处都是怪物，路上也不安全，这里治安环境十分恶劣，会有突然出现的诡异陌生人骗取你的手机，骗取失败他们还会直接上手抢夺。
综合比较起来，海里居然是最安全的，只有莫名其妙的尸体会追着你潜水，如果他们会潜水，住在海里说不定更好一些。
沈亦：“很简单，我不是傻子。”
知道什么地方可以莽，什么地方不可以。
“我去过北边的高地，那是一片黑色的森林，我并没有深入那里，因为我知道，普通人进去就是死。”
沈亦语气有些遗憾：“可惜了，我的等级太低，如果等级再高点碰到这个副本，或许对我来说，那片黑色森林，就是……”
沈亦快乐地。
不过，那些电梯里的东西，也足够他提升了。
“如果我没猜错，”
沈亦顿了顿，道，“优秀骑手应该是去高地了，而那个地方一定是整个岛屿最隐秘的地方，搞不好……”
他轻笑一声：“能把整个岛给炸穿了。”
史砾石：“什么，优秀骑手的异能不是召唤吗？怎么变成爆破了？”
沈亦：“优秀的骑手，技能是比较多一些。”
随便取的1118问：“你说那个地方是岛屿最重要的地方，为什么？就注意事项里完全没有提到那里啊。”
沈亦说：“你们知道蘑菇吧。”
史砾石：“采蘑菇的小姑娘？我明白了！”
他认真分析道，“只有森林里才有蘑菇，我们一直听到这首歌，从手机铃声，到取餐小屋，这其实是给我们的提示！因为只有森林里，才有蘑菇，才能采蘑菇，所以要么送外卖干到死，要么，剑走偏锋，去找到黑色的森林，搏一搏，寻求新的生路！”
沈亦看着他。
等史砾石说完，他依然没什么表情。
史砾石：“我说的对吧？”
随便取的1118：“我觉得这个分析很有道理，这首歌一直出现，肯定是提示。”
沈亦：“你说对了一半。”
史砾石：“送外卖只能干到死这一半？”
沈亦：“不，是其他部分。森林里才能采蘑菇，可是为什么只有森林里能采，其他地方却没有蘑菇？”
史砾石的自然科学知识有限，但是野外生存是他的强项，因此这一点恰好问到了他会的地方：“蘑菇需要生长在湿度高，阴暗潮湿的区域，森林的植被可以满足这个条件，如果在海边大风狂吹，海水灌溉，是很难长出蘑菇的，而且不能被阳光直射，虽然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太阳出现的样子。”
史砾石：“还有一个条件，土壤条件一定要好，说白了，蘑菇是一种真菌，即便是温度，湿度都适合，菌丝体还需要得到足够的养分才能生长，而腐烂的森林里的其他落叶，枝干，同样可以满足这一切。”
随便取的1118：“什么意思？”
不是在讨论怎么逃离副本吗？怎么开始上自然科学小课堂了。
沈亦：“你回答的很全面，既然你知道着一点，那就应该知道另一点——还有一种可能，也能让黑暗森林里的土壤充满了养分。”
他想起当时在森林入口拨开层层落叶之后看见的东西。
那无数被淹没的，成为森林养分，滋养那些黑色树木生长的……
腐烂的尸体。
整片森林下面掩埋了多少尸体，他并不清楚，如同他也没有深入海底，不知道海的深处，飘荡着多少海尸一样。
第474章：模范外卖30
要是……就好了。
要是……那儿就好了。
要是……还在那儿就好了。
模糊的记忆，终于清晰起来。
“睡吧，胡思乱想，小心晚上害怕的睡不着！”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呢！哥哥，你明天一定要走吗？”
“是的，但是别担心，等一切都结束了，哥哥还会回来。”
“要是……月亮还在那儿就好了……一切都没有变，我们也没有离开家……哥哥也不用走……”
“这是一个很好的愿望，”
他替她盖上被子，“但是，月亮已经……”
往后的声音渐渐消失，再也听不见。
外面很安静，在火焰从天而降之前，在黑色的鸟群坠落之前，在越来越近的星星，打破这个世界最后的保护罩之前。
在这之前，夜晚是安静的，大地是沉默的，海水是冰冷的，海里漂浮着无数的尸体，他们再也上不了岸。
**
“你好，我是来取餐的。”
苏摇铭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摇晃的影子越来越近，“取餐编号A77。”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脖子被利器切开，没有声带和喉咙，眼前的无头人根本说不出话。
她能感觉到阴冷，疯狂，恐怖的气息从脚下蔓延到她的全身，试图攻击她的精神，想让她崩溃，让她疯狂，让她神志不清。
无头人突然开始加速，似乎发现了她，开始狂暴的冲向她，挥动着冰冷僵硬的手臂，试图掐住苏摇铭的脖子。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此刻应当是痛苦，绝望的站在原地，他们会想要逃走，但是双脚却彷佛生根一样，无法移动。
苏摇铭也没有动。
对面的这具走尸太弱了，任何一个召唤物都可以轻易杀死对方。
可是为什么？
这具森林里多的是黑色的尸体，但他们都被森林吞噬，沦落成为这个世界的养分。
却偏偏有一个没有头的尸体，在无尽的时间里，独自行走在漆黑的森林中。
所以，她没有杀他，而是一脚踢倒对方，随后召唤出一只“爸爸”，用强大的肉肢抓住这具没有脑袋的尸体。
在无头人拼命挣扎的时候，苏摇铭的背后出现了一个波动的影子，这影子彷佛受到某种信号干扰，闪烁了几下，几秒后终于稳定了。
是微笑的小刘。
他转动了僵硬的身体，发出咯咯的声音，“优女士，你怎么在这儿，我们说好的给你留下的空房间，一直在等你呢，你不来，可要被其他人入住了。”
苏摇铭转过身，一把明亮的灯光猛然照在小刘脸上。
他的脸因为这道死亡打光变得棱角分明，惨白一片，但他的眼珠却一动不动，似乎完全不怕强光的照射，“优女士，没有人可以破坏努力岛的生态，你这样做非常残忍，努力岛会伤心的，它努力了那么久，如果被你摧毁了，那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
苏摇铭笑了：“努力岛是谁，是你，还是你背后的主人？”
没错，程序生命这段时间是没有摸鱼的，经过小心的摸索和研究，它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努力岛不是一个荒凉落后的地方，这里充满了“科技”。
不需要网络的手机，顾客和骑手都可以送餐，下单，还有眼前这个和其他所有人，不对，和其他所有的死人都不一样的小刘。
黑色大楼有那么多栋，他却可以随时出现在任何一栋楼里。
他就像是一个NPC，游走在焦黑的大楼间，欺骗诱导每个人入住大楼。
小刘说：“您也发现了，我只是一段程序而已，我的任务就是帮助大家入住大楼，获得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绝对安全的庇护所。”
他这里的一段程序，和程序生命不一样。
程序生命是以程序为生命载体的智慧生命，而小刘，就像是游戏里写的程序NPC一样，永远在固定的地方，执行固定的内容。
苏摇铭若有所思：“绝对安全吗？”
小刘微笑：“是的，绝对安全。”
苏摇铭：“我一直在想，骑手们努力工作的意义是什么。”
小刘没有接话，在手电筒的白光照射下，持续微笑着。
他的表情看久了，反而有一种别样的诡异和恐怖。
她继续道，“赚到的金币自己并不能消费，毫无用处，你也可以说，是为了早点离开这里，这么说来，骑手只是被你们随机抓取的倒霉鬼，他们进入这个小岛上，一开始就是打的黑工，只有赚到一定的金钱，才能赎身离开，而骑手往往只有几个下场。”
“第一，受到蛊惑，去看月亮，结果未知。”
“第二，送单成功，离开岛屿，概率很小，但你们似乎并不在乎这一两个离开的骑手，因此在这一方面，没有画假饼。”
“第三，送单失败，永远留在外卖岛，无论是留在海里，还是入住大楼，或者死在路上，都属于这一条，所以对于你们来说，只有一个后果——努力岛上的死人越来越多。”
小刘鼓掌：“优女士，您人如其名，思维非常清晰，逻辑非常正确，分析的非常合理。”
苏摇铭：“那你听听我后面的分析正不正确，死在岛上，并不是结束，成为永远留在岛屿上的人之后，才是真正的开始。”
她晃了晃手机，“其实，你们想要什么，早就写在这里了，外卖软件的条款，想要获取我们的信息，位置，以及灵魂。”
只要灵魂吗？
不，努力岛想要他们的一切！
可是它并不直接掠夺，而是做了一个假模假样的软件——给顾客！
没错，顾客才是它的目标。
她没有见过顾客版，但可以推测出，顾客点餐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以前恶魔与人交易，会签订协议，互相交换某种东西，恶魔想要获得人的灵魂，身体，需要获得这些东西所有者的允许。
努力岛的“交易”，因为伪装成为点外卖的订单，而具有极强的欺骗性，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
活人在这里死去，死去的人，却通过订单交易，向努力岛献出自己的灵魂和尸体。
一部分的尸体被装进蘑菇盒里，成为交易的原材料，去获得更多的“订单”。
苏摇铭看向小刘：“我很想知道，身后这个无头人是谁，有什么特别之处。”
小刘：“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任由谁看见一个没有头的人，第一个想到的事情就是——天哪——”
他做出惊呼的表情，“他的头呢？”
而这个岛上哪有一个头呢？
取过餐的人都知道。
随后，他的表情冷静下来，露出的是近乎冷漠的表情。
因为小刘知道，在苏摇铭面前，已经不需要扮演热情的推销员了，“其实他不是任何人，他只是死在这里的无数人之一罢了，只不过努力岛可怜他，取走了他的头，给了他一份工作，让他能继续在努力岛上有存在的意义。”
小刘：“你想要杀了他也好，放了他也好，都无所谓。”
苏摇铭盯着他的表情，似乎在判断小刘的话的真假。
“你是来取餐的对吧。”
小刘继续道，“我是你的出餐员，在这里取餐的订单，只会送往一个地方。”
他拿出一个蘑菇盒，递到苏摇铭面前，“送到月亮上去。”
小刘：“我很想知道，你是选择放弃这个订单，还是……”
他又僵硬的咧开嘴，眯起眼睛，“执行它。”
**
此刻的史砾石焦急万分。
原本他们两想跟着沈亦走，至少这样安全，但沈亦表示——
“我要去下一栋楼的电梯，而且没心情分出其他精力来保护你们，如果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要指望我会出手救人。”
史砾石一听电梯就头大。
不过他和随便取的1118两人在一起，至少比单独行动安全一些。
两人也分析过了。
回取餐小屋可能又被骗去看月亮，进大楼里会被骗去买房子，海里有怪物，海边也有游荡的中年男人和红衣女人，还有其他模糊诡异的影子。
整个岛屿居然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
没办法，他们只能选择危险比较小的地方——
海边！
那些死在路上骑手至少是看得见摸得着，还能对抗的存在，两个人背靠背，一个人盯着一个方向，只要看见有鬼祟的影子靠近，他们就跑。
靠着这种苟着跑的猥琐打法，两人拼命拖延时间。
是的。
拖延时间。
随便取的1118问过史砾石：“你相信文明外卖刚才和我们说的一切吗？不送外卖，我们真的能活下去？”
史砾石；“我不是相信文明外卖，而是相信优秀骑手。”
他看向这片荒岛，“相信她能在我们的信用分扣完之前，找到破局的办法。”
三个小时过去了。
两人的信用分再次因为消极行为扣除。
随便取的1118累的气喘吁吁——躲那些抢手机的死人也是一件体力活，他们必须沿着海岸不断来回迂回。
好在现在没下雨，否则难度更高。
史砾石：“坚持，坚持！”
随便取的1118深呼一口气：“好！”
比起之前在电梯里的遭遇，两人现在虽然痛苦疲倦，但是至少他们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就还能坚持。
而此刻在房间里的尤纳，行为更加抽象。
他在狂甩自己耳光。
一遍又一遍，打的脸颊臃肿。
胃部疯狂抽搐，感觉再不进食就要饿穿了。
但他依然咬着牙，一单都没有下。
非但如此，他还挣扎着爬到了门口。
要克服留在空房间的诱惑，拼命爬到这里，他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堪比拖延症突然决定提前完成自己的任务，大学生提前三个月开始备考期末考试，天天晚上通宵的人立刻关闭手机开始睡觉。
这简直是人类意识的奇迹。
门打开了。
尤纳的手伸了出去，试图爬出这个空房间。
他满头是汗，却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真的抗不下去了。
空房间里有强大的精神控制效果，蛊惑他去点餐。
爬不动！
好像有什么人抓住他的脚脖子，将他死死拽在房间里一样。
尤纳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脚掌——
整个已经粘在了地板上，彷佛原本就是长在那里一样。
尤纳：“靠……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拿出手机，盯着屏幕上蘑菇盒的图案。
不争气的流下了口水。
**
沈亦在黑色森林入口等着。
期间有人过来搭讪，被他的鬼气直接吞噬。
而后原本过来搭讪的红衣女人，也默默走开了，奔向了海岸的方向。
时间很长。
在他的想象中，苏摇铭进去应该要不了一个小时，就把整个森林烧了。
苏摇铭：谢谢，你说的这是土匪行为，我和土匪是有区别的。
风吹动那些漆黑的树叶，即便是站在入口处，他也能感觉到死气的侵蚀，精神的污染和干扰。
更别说深入黑色森林的内部。
沈亦：“该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在他思考要不要进去再试试看的时候，黑色的高大森林里终于走出来了一个影子。
不对，是几个影子。
最前面的人摇摇晃晃，没有脑袋，腰间缠绕着一根肉肢。
肉肢的另一头在一个男人身上……
别多想，是从裤脚处延伸出来的。
好像这肉肢是他的腿一样。
这是“爸爸”的半人半怪物形态，作为“爸爸们”的最高领导，第一位进入疯狂之书的族内员工，海中差评消除员，贪吃蛇先生，已经对光有了轻微的抵抗能力，并且进化出了新的形态——
半人半怪物。
沈亦：“几个副本不见，你到底都收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摇铭跟在贪吃蛇身后，手里拿着一个蘑菇盒。
贪吃蛇闻言，瞪了沈亦一眼：“闭嘴，人类。”
换在以前，你这样的人我一口吞一个！
沈亦旁边的鬼气发出嘶吼的声音。
苏摇铭及时制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斗殴现场，“我还有个外卖订单要送，你们先别耽误时间。”
沈亦：“你还真的取到餐了。”
苏摇铭手里的蘑菇盒子和他们之前拿到的都不一样，图案和颜色有变化，但区别不大。
苏摇铭：“是的，而且你想不到，这一餐是送到月亮上去的。”
沈亦：“很明显，下单的人想要你死。”
苏摇铭：“未必。”
沈亦：“所以呢，你现在要奔月了？”
他让开路，“请表演。”
苏摇铭：“我接了单，取了餐，但谁说我一定要送？”
你是懂送餐的。
沈亦：“顾客碰到你这样的骑手，是他们的荣幸。”
苏摇铭收起蘑菇盒，“我还要去一趟取餐小屋。”
沈亦有了兴趣：“做什么？”
苏摇铭指了指前面那个被贪吃蛇控制的无头尸体：“替他找回他的脑袋。”
作者有话说：
无头走尸：你人还怪好咧
第475章：模范外卖31
取餐小屋门口。
雨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湿润泥土的味道，和些许不太正常的腐臭味。
这附近必然有尸体，很显然，就是那些在藤蔓间四处走动，一心想要拿到一部新的手机，重新变成骑手的“人”身上发出来的臭味。
一阵影子的波动结束后，男人的形象终于稳定下来。
小刘等在门口，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几人。
他似乎对最前那个摇晃的无头尸体，以及尸体背后的触手人完全不感兴趣，目光只锁定了苏摇铭和沈亦两人。
“你的精神非常强大，如果创造者见到你，一定会非常开心，可惜它们离开的太早了。”
小刘微笑道，似乎为这场错过而“惋惜”不已。“至今为止，我还未曾见到有人能神智清醒的从森林取餐离开。”
拿到蘑菇盒的瞬间，苏摇铭的确感觉到一股精神侵蚀的力量从那个盒子中传来。
但这股侵蚀力量不足当时在碎片世界里看她的巨大眼睛所带来的冲击的百分之一。
沈亦：“这不是那个卖保险的推销员么。”
小刘维持着标准的微笑：“首先，我不是推销员，其次，我也不是卖保险的，最后，如果你们对大楼的空房间感兴趣，我依然欢迎你们找我买房，对了，我姓刘，你们可以叫我小刘。”
沈亦：“好的，推销员。”
苏摇铭：“大楼推销员，你好像有点害怕。”
小刘疑惑：“我怎么会害怕？”
苏摇铭：“如果你不害怕，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你知道，我去送餐，一定会完蛋，所以你毫不犹豫的把餐品给了我，可是如果我带着无头尸体来这里，就会发现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小刘摇头：“您错了，我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害怕，我只是很可惜，你知道，努力岛是个可怜的家伙，你要摧毁的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创造者，而是努力岛努力无数年来的心血，是努力岛的希望，也是塔存在的意义，你所做的一切是在杀死努力岛——以一种非常残忍的方式。”
沈亦在旁边不负责任猜测：“努力岛的数年的心血就是在这里集邮死人？”
一个敢猜，一个敢认。
小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但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他们付出灵魂和身体，努力岛回馈他们食物，还有上岸的希望，安全的住房空间，以及足以照亮整个世界的月光。”
苏摇铭：“听起来这场交易有些虚假，至少我知道的一点——他们是永远不会上岸的。”
小刘赞同的点头：“是的，所以努力岛提供的是‘上岸的希望’，而非“上岸的机会”。”
沈亦：“不愧是卖保险的，你很会说话。”
小刘：“谢谢文先生的夸赞，但是我要纠正一点，我是卖房的，不是卖保险。”
沈亦毫不在意：“没差别，都是提供虚假的某种所谓的安全保障。”
贪吃蛇在后面蠢蠢欲动：“和他废话什么，他一看就不是正经活人，要不然让我一口吞了他吧，虽然人类的味道有些难吃，但是这地方没有妈妈，我也就只能——”
老余在疯狂之书里灰了，还是被孟九杀回去的，要是他清醒着，多少要鄙夷一下贪吃蛇的智商和情商。
都进疯狂之书了，还敢说出“人类的味道有些难吃”这样的发言，纯粹是往领导的脸上泼水，往老板的水杯里加盐，在厕所的池子里搜刮——找屎！
苏摇铭淡淡道：“你以为小刘那么好吃？他如果是活人，早就被其他死人吃了，他如果是死人，早就被沈亦的死气吃了，还轮得到你。”
小刘，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
殴打他，他随时也可以消失。
苏摇铭看向门口的男人：“还有什么遗言，尽快说吧，我赶时间，还要打下个副本。”
下个副本还是和雪族族长约好的赚钱副本。
很不错，这个副本赚点圣托咯阿斯的金币，下个副本赚点雪族的积分 ，很快自己就可以富裕起来，然后继续冲击更高等级。
而且，她和塔里的某个人还有约定。
所以，要尽快进入塔中，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才导致黑塔以这种奇怪的形式开放。
某种意义上来说，别人打本花钱，纯倒贴，她打本是赚钱，除了结算，还有补贴和外快。
小刘：“优女士，您很优秀，既然我在这儿见到了您，那您应该猜出来，里面的人头属于黑色森林里的无头尸体。”
沈亦看了一眼前面摇摇晃晃试图挣扎开来，但是被贪吃蛇死死缠绕住的无头尸体，面无表情吐槽：“很难看不出来这两个部件是匹配的。”
小刘无视他的吐槽继续道：“从没有人可以活着接住这一单，也没有人能送上这一单，但您是我见过最独特的骑手，您的记录显示，从您接单以来，送餐速度最快，好评率达到百分百，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亦抓住了重点：“什么？你的好评率怎么会有百分百？”
苏摇铭：“很简单，如果顾客不给好评，殴打对方直到对方给出好评。”
沈亦：“但是，那些顾客都在房间里，你让他们进入了房间？”
这里的他们，显然是指的苏摇铃能控制的那些怪物们。
苏摇铭：“不，你想想，住在大楼房间里的都是什么人？”
沈亦：“不想出门宅在家里靠点外卖过日子的死人。”
缜白：谢谢，有被内涵到。
苏摇铭摇头：“不，他们不是不想出门，而是不敢出门，和海里拼命想上岸的人不一样，大楼里的顾客都很害怕，他们害怕楼外的危险，楼外的风雨，楼外的其他死人，害怕离开自己的房间，所以，他们很胆小，而胆小的人，往往精神上的恐吓就足以说服他们改变主意。”
沈亦听完，才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论言语恐吓，精神控制，毒舌程度，他是不弱的。
都怪自己当时只被电梯里的死人吸引了注意，全程都去抓电梯鬼去了。
旁边的贪吃蛇翻了个白眼。
你当然没想到，你后面根本就没想！直接就没送外卖了，只想抱住我们主人的大腿躺赢，哪里会去想怎么获得好评。
小刘挥了挥手：“两位，两位？”
“两位是不是把我忘了？”
贪吃蛇冷笑：“主人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我们不怕死人，也不怕活人，哪怕你是个不死不活的东西，也根本不怕你。”
小刘微微皱眉：“我们聊的好好的，你怎么骂人呢。”
沈亦笑起来：“这就算骂人了？”
小刘：“？”
在听到更过分的话之前，礼貌的小刘转移了话题，“我并没有想阻止你们，我只是来看看结果。”
他认真道：“我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为这个世界而诞生，这个世界毁灭了，我自然也不存在，但是我并不会因此恐惧，害怕，愤怒，伤害你们，我只是来看看结果，并且为努力岛做最后的争取。”
苏摇铭当然知道小刘如此“文明”的原因。
他不是生来就如此“文明”，他会蛊惑玩家，精神控制和腐蚀骑手，让他们入住大楼，成为大楼的一部分，而后在一点点被努力岛拿走他们灵魂和身体。
但他知道，这一套对苏摇铭没用。
这是他最大的武器，但是却碰到上了精神防御点满的恐怖外挂——苏摇铭。
他最大杀伤力的攻击，就是规则。
只要玩家和他聊天，就会被他蛊惑，进入房间，会受到更强的精神腐蚀和精神控制。
规则是这个岛上最恐怖的东西，违反核心规则就会死亡，但规则也是最安全的东西，只要她没有违反规则，他就无法强制她死亡。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居然是——恳求她放弃订单。
“放弃订单，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让这个无头尸体回到他该游荡的森林里去，让一切继续，以你们的能力，赚到四百金币很容易，八百也只是时间问题。”
小刘说：“只要你放弃订单，就可以让我们继续工作下去，你真的要破坏这一切吗？”
沈亦：“如果你能提供十万霾石，或者神器一件，或者其他等价的物品，我们可以考虑接受你这个提议。”
小刘：“抱歉，我没有霾石，也没有神器，这样吧，”
他略一沉吟，为沈亦打破规定，提供了他最有价值的东西：“我可以给你提供六十六号楼的十八层，十八层全是空房间，五个房间全部打通之后，你将拥有努力岛上独一无二的海景大高层——”
沈亦：“滚。”
小刘：“？”
我话还没说完。
沈亦看向苏摇铭：“你什么时候进去把这玩意儿的头给他安上？”
苏摇铭：“现在。”
她径直走向站在门口的小刘，并且没有任何停止地继续往前走，下一刻，她穿过了小刘的身体，进入取餐小屋。
小刘的身体闪烁了一下，随后出现时已经变了一个面向，他的眼睛朝着苏摇铭看去。
“其实，我也很好奇。”
小刘第一次提出了自从被制作出来后，绝不可能说出，但是即便是说出了，也无关紧要的问题，“月亮上住着的，究竟是谁。”
苏摇铭回头：“你也不知道答案？”
小刘：“我没有必要知道答案。”
他是固定的NPC，固定的程序，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这不是他需要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并不知道。
苏摇铭：“作为出餐的人，我想你至少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小刘这个的确知道：“你打开就知道了，不过，你不用打开，我想优女士这么聪明，也猜到了。”
他微微一笑道，“蘑菇盒子里，都是人类尸体的一部分，这个包装比较特别，但也仅仅只是特别的包装了一下而已。”
苏摇铭：“嫦娥。”
小刘：“什么？”
这一单是送往月亮的，所以下单的人，住在月亮上。
苏摇铭微微一笑，等贪吃蛇 ，无头尸体和沈亦都进来后，反手关上门，将小刘关在门外，而她看着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住在月亮上的，是嫦娥。”
**
小刘显然没有被输入过月亮上住着嫦娥的传说知识，可能是创造他的人认为一个卖楼的推销员没有必要知道这件事。
沈亦敲了敲屋子正中央，那个又大又熟悉的黑色的盒子：“你的身体来了。”
屋子里还放着那首全损音质的儿歌，听起来有些诡异，孟九站在一旁，显然她的心智比老余坚定多了，到现在也没有吵着要出去看月亮。
但苏摇铭知道，那只是时间问题。
整个屋子都被人头的执念所包围，而那个愿望就是去看月亮。
在屋子里没人的时候，孟九按照苏摇铭的要求尝试过拆除屋子的顶部，打烂屋子的顶部，或者把黑色盒子拿出去。
都失败了。
这栋取餐小屋看着破败老旧，和远处的大楼风格也格格不入，如果不是这岛上并非四面八方都是大楼，那这岛屿中央的小屋，就完全是钉子户的样子了。
但它出于意料的坚固。
这里的坚固，是绝对意义上的坚固。
就好像游戏里绝对不可被破坏的基岩，某种免疫一定强度攻击的安全设施，说实话，苏摇铭不相信这个小屋绝对无法破坏，但是很显然，她的异能不是爆破，而且普通的爆破显然达不到小屋的防御极限。
也就是说，以他们现在的等级，现在的能力，现在的道具，没办法破坏小屋。
盒子缓缓打开了。
里面的人头第一眼看见的是站在前面的苏摇铭：“我靠，你怎么还没死！”
他惊慌失措的伸出手来，将刚刚打开的盒子猛地关上，“快走快走，现在没有你们的订单，我没有接到出餐通知！”
沈亦好奇：“你对这个人头做过什么？”
苏摇铭回忆了一下：“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吧。”
盒子里的人头：“……？”
闷闷的声音传来：“没做过什么？要不要我替你们两回忆一下？你们是怎么对待努力又敬业的我的？？”
苏摇铭：“你打开，我给你带来了你的身体。”
盒子里的声音：“我不会给你们殴打我的机会的！”
苏摇铭：“我会冰冻魔法，可以将一个人头大的盒子冰冻起来，使其内部保持长期低温，凉快又快活，我还认识一个朋友会搓火球，对了，你喜欢几度？”
盒子的出口猛地打开了，里面破破烂烂的人头愤怒地看着她，“你到底想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都是请别人来替你送的外卖，我警告你，你再，再，再——”
它一时竟想不到有什么威胁的话语。
那具摇晃的身体走了过来。
盒子里的人头一愣。
无头尸体越来越近，人头却突然安静了。
此刻，它的脑子一片空白，但是眼泪却顺着丑陋的皮肤往下涌出，眼珠一动不动，紧紧盯着面前笨拙的尸体。
尸体穿着的衣服发黑发臭，看不出原样，脖子断层处被利器切开，伤口森然可怖。
一股熟悉的颤栗感包裹住它的大脑皮层，让它许久说不出话来，缝在耳边的双臂也无力垂下。
这……这是……！！！
半晌，人头终于发出了声音，夹着呜咽的哭腔，它说，“你们原来折磨其他怪物去了，怪不得我这里这么清净，它被你们折磨的头都没了。”
沈亦：“？”
它难道真是个脑残？
“无头兄弟，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承受了太多！”
作者有话说：
苏摇铭：看得出来的确脑子不多
第476章：模范外卖32
人头是长在盒子里的。
和盒子底部合二为一。
但是要拿出来也很简单。
人头满头冷汗，看着拿着一把刀缓缓靠近自己的苏摇铭。
人头：“你，你，你想干什么……”
苏摇铭：“帮你。”
人头的眉毛都在颤抖：“你先把刀放下再说这句话。”
“别过来！！！”
“啊啊啊啊！！！”
“魔鬼！你是魔鬼！”
“住手住手！”
苏摇铭的声音在这惨叫声之中格外清晰，“别乱动啊，不然我只能先把你的胳膊从你的耳朵上面拆下来，扔到旁边，以免妨碍我。”
“！！！！”
沈亦在旁边啧啧摇头。
如果江陵在这里，他一定不会意外，因为在见识过苏摇铭在地铁上为鬼婴做嘴部缝合手术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同学在外科方面是有点东西的。
终于，惨叫声消失了。
苏摇铭带着手套，捧着一颗脖子血肉模糊，一看就知道刚割下来很新鲜的人头，走到了无头尸体面前。
然后，她垫着脚，把人头放在了无头尸体的脖子上。
原本奄奄一息的人头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到脖子上血肉开始生长融合，它发出惊恐的声音：“这是什么？”
它耳朵上伸出来的两只手开始在自己身体上摸来摸去。
“这是我的身体？！”
“我有身体……？？”
它的表情也从困惑到震惊，而后陷入了呆滞。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最后，它的嘴里只是重复这两句。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
它疯狂地重复着同样的话，声音回荡在小屋里，入侵进入玩家的精神中，像是你的邻居最喜欢的钻头，在人的耳边不停装修，发出刺耳而令人疯狂的响声。
“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
它彷佛看见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表情困惑而痛苦。
沈亦的死气化作一个黑色圆盾，将他包裹起来。
沈亦：“它发完疯叫我。”
苏摇铭则脱下手套，戴上了隔音耳机。
终于，它不再说话，而是抱着头蹲在小屋的正中央。
四周的一切变得很安静，连之前诡异扭曲的音乐声也消失了。
外面没有下雨，取餐小屋从未如此安静过。
它突然站起来，在角落的废弃桌椅，玩具之中找到一个飞机的小模型，飞机已经折断成了两半，它扔掉这一半，然后再里面继续寻找着。
苏摇铭问：“你在干什么。”
它猛地抬头，看向苏摇铭。
此刻的人头表情和之前截然不同。
因为有了新的身体，所以这张脸出现在了更加高的地方，它弯着腰，只是皮肤一如既往的恐怖骇人，不像活人，耳边两侧被缝补上去的双手显得畸形滑稽。
它猛地朝着小屋的出门冲了过去，推开门，跳入外面的月色当中。
沈亦散去死气，“如果我没猜错，它要去看月亮。”
苏摇铭：“它一直想看月亮，但是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月亮，我想，现在它应该知道了。”
沈亦看着地上咕噜咕噜转动的脑袋：“知道有什么用，它永远不可能看见月亮，这个岛还真有意思，看来那个小刘在骗我们，这个尸体和这颗脑袋一定很特别。”
是的，脑袋永远不能离开小屋。
在它冲出小屋大门的一瞬间，它的头就掉了下来，身体跳出门外，但脑袋留了下来。
它想看见月亮，但它永远看不见月亮。
它被困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屋里，日复一日为那些挣扎求生的骑手们做着同样的工作。
苏摇铭：“身体可以离开小屋，但是脑袋不可以，可是脑袋出不去，眼睛自然也看不见，难怪它的身体可以随便行动。”
尸体在外面摇摇晃晃疯狂的奔跑，没有任何意识，脑袋缺乏记忆，掉下来之后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冲出门外，为什么要去看月亮。
苏摇铭蹲下身，看着地上那颗沾满灰尘，皮青脸肿的人头，贴心的关心道，“你刚才怎么了？”
人头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好像想起了很多东西，可是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苏摇铭看着它的表情，虽然恐怖，但眼中的迷茫是真的。
尸体没有意识，脑袋没有记忆。
苏摇铭让贪吃蛇去把在外面狂奔的无头尸体再抓回来，又看向地上的人头，“等会。”
她拉了拉旁边绑过欧瑞亚的椅子和绳索，“把它先绑起来。”
人头也不吵闹了，似乎知道自己即将面对它一直以来无比困惑，无比期待，却又无比害怕的事情。
贪吃蛇的肉肢动起来很快，无头尸体的力气根本比不过“爸爸”，紧跟着，贪吃蛇抓起地上的脑袋，再次放回到无头尸体的脖子上。
这一次，疯狂而重复的声音没有出现。
人头瞪大了血红的眼睛，无神的看着前面。
苏摇铭说：“只有我能帮你，你现在冲出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脑袋掉下来，变得和以前一样，身体没有神智，脑袋没有记忆，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去看月亮。”
她先发制人：“所以，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去看月亮。”
为什么要去看月亮。
被绑在椅子上的人缓缓抬起那颗丑陋的头颅，半晌，它似乎才听懂苏摇铭的话。
它问：“我死了？”
沈亦：“我有镜子，你要不照一下自己现在什么样就知道了。”
杀人诛心。
它又问：“这里是地狱吗？”
苏摇铭：“看你对地狱的定义了。”
你说话也蛮严谨的。
沈亦耐心有限：“你绑在椅子上，我们站在这儿，情况很明显，是我们审问你，而不是你审问我们，回答问题，为什么你那么想看月亮。”
沈亦不是对这个问题好奇，而是目前的一切都很明显，这个问题涉及这个世界藏得最深的秘密，也是他能否不送单躺着通关的关键。
苏摇铭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要去看月亮。”
“因为……”
它看着敞开的小屋门：“那是月光吧？”
苏摇铭：“大概是。”
它又道：“我想去看一看，月亮……还在不在。”
它低声：“按理来说，月亮已经不在了，外面不应该有月光才对……我要看一眼，看看月亮还在不在那里……”
沈亦：“有月光，当然有月亮，只不过那月亮不能直视。”
它猛地抬头，用猩红的眼睛盯着沈亦：“你看过月亮了？它是什么样子的？”
沈亦发言不负责任，但是很诚实：“没看过。”
“你没看过，你怎么知道月亮还在那里？你怎么知道……月亮还在？！”
苏摇铭问：“月亮如果不在天上，那月亮在哪里？”
椅子上的尸体说，“月亮……月亮分裂了……月亮是它们，而它们来了……！！！”
它的表情痛苦，暗红的血液从它的嘴巴，眼睛和鼻子里流出来，彷佛下一刻，它的脑子就要炸了。
“不能在想了，不能在想了，”
它猛地盯着面前的两人：“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死了，我已经死了！它们来了！它们走了，快，快，我没有时间了——”
它以恐怖的力气挣脱绳索，然后冲向两人，口中大喊着：“吃了我！吃了我！怎么也好，吞噬我，获取我的灵魂和尸体！快！没有时间了！”
在它挣脱的瞬间，沈亦的死气就冲了上去，化作两只黑色的手臂，将它狠狠摁在地上，脑袋也砰的一声砸在地板上。
但它还在喊，口中喷出大量黑色的血液，声音模糊，“快……呜……吃掉我，快，呕……趁我还没忘记，趁我……”
旁边偷偷咽着口水的贪吃蛇：从没听过这么主动的要求。
**
雨停了，但是大楼里的人不会离开自己的房间。
新派444打开手机，看着手机上的订单，咽下了口水。
下一单吧！
下一单吧！
虽然要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但是就可以获得美味的食物，而且还是别人送上门来的。
他喜滋滋的点击下单，备注：送快点哦，我很饿！
和已经躺平的新派不同，尤纳痛苦的多。
他还躺在门厅门口，双手死死抓住门框。
脑子里有另一个念头不断浮现。
回去休息吧，房间多么温暖，多么快乐，多么安全。
不，不！我绝不屈服！
有什么不能屈服的，你努力提升自己，不就是为了过上这样安稳的日子吗？这里不用过副本，不用面对怪物，只要下单，你就是顾客，你可以向骑手提出要求，给别人制定规则，看着他们在生死的规则中挣扎……
还能坚持！我还能坚持！
他猛地冲出了大门，但再次摔在了地上——
但双腿有些凉飕飕的。
尤纳低头一看，
他的脚踝一下没有了，双脚还长在前面不远处的门厅地板上，他是活生生把自己的腿扯断的。
没关系，没关系！
尤纳安慰着自己，拖着血淋淋的腿继续往后爬，让自己离那个大门敞开的房间更远一些。
只要能通关副本，这点伤口是可以恢复的。
如果永远留在这里，那才是完蛋了！
他终于爬到了电梯门口。
可是电梯……
尤纳当然记得，这个电梯里有什么东西。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自己，完全不怕里面的东西，可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个香喷喷的大肉块，还很新鲜，流着血的那种。
**
海边的两人还在拼命逃命。
那个红衣女人又出现了。
随便取的1118一看见那身熟悉的红衣服，就呼吸停滞。
怎么又是你啊！
史砾石也是累晕了头：“靠！当鬼的时候那么励志，当人的时候怎么不多努力点！”
要躲避这女鬼的追击，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的压力都是巨大的。
往往一回头，就看见自己后面贴着一张向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脸，脖子跟灭火管道似的。
然后脖子就被死死掐住。
只有这个时候，实体化的女鬼可以被袭击。
随便取的1118一块石头砸在女鬼的后脑上，砸出一个恐怖的漏洞，甚至能看见里面的头骨。
女鬼的脑袋咯咯的平行转过去。
随便取的1118大哭着又补上一块石头，砸在女鬼的脸上：“我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们吧，救命啊！”
这一下让女鬼掐着史砾石脖子的手松开了，史砾石咳嗽着踹了一脚女鬼，朝着随便取的1118喊道；“我们朝着大楼那边跑！”
两人一路狂奔，甚至不敢回头，只能听见后面传来女鬼痛苦的喊声。
“别走啊！别走啊！”
“求求你们，借我一下手机吧！”
“我不想死，你们替我去死好不好？？？为什么打我？我要杀了……不，我是来找你们帮忙的，你们别怕，别跑……！！！”
姐姐，就你这个台词，谁能不跑啊！
随便取的1118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我快跑不动了……”
史砾石：“坚持，再坚持一会！既然文明外卖这么说了，优秀骑手肯定很快就能毁掉这个岛！”
随便取的1118震惊：“毁，毁掉这个岛？”
怎么毁？哪有炸弹？
史砾石：“我也不知道！”
他咬咬牙，那女人的力气太大了，随便取的1118刚才要是来晚一步，自己的脖子就要被折断了。
史砾石沙哑着嗓子说，“但是再坚持一会！”
随便取的1118：“我们已经坚持好几个小时了……原来信用分不是最危险的，那些路上到处抢手机的才是……咳咳，还要坚持多久啊？”
史砾石也体力告罄，他靠着旁边的废墙大口喘气：“想活多久，就坚持多久！”
第477章：模范外卖33
有头的尸体，也无法被封印进入疯狂之书。
因为它正在崩溃。
不仅是精神层面的，还有物理层面的。
她可以把衰弱的程序生命封印进来，让初级实验员获得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是因为程序生命原本就十分强大，可以恢复，生存能力极强，只是因为被同化在遗迹世界，无法继续复制和恢复。
但眼前的这个尸体太脆弱了。
如果不是因为它是黑色森林里唯一一个还在行走的尸体，也不会引起苏摇铭的注意。
它不应该获得自己的头颅，因为头颅已经被砍下，缝缝补补，改造之后，变成了这栋小屋里的出餐员，成为了外卖平台的一份子。
而它回归自己的身体，被强制拖出盒子，意外着它已经违反了被别人定好的规则，自然就会崩溃。
一个被人从自行车上拆卸下来的轮胎，被放气之后进行改造，身上多了很多其他的装饰品，甚至已经不再是圆形，就算是有一天回到了原本的车上，也无法发挥轮胎的作用，只能沦为一个怪异的废品。
但即便如此，它似乎还是清醒了一瞬间。
所以下一刻，问题很明显——
谁来吞噬它？
沈亦主动往后退一步：“请。”
放弃的意思很明显。
苏摇铭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和她的不同召唤物不一样，他的死气只有一个，虽然不知道前面的这个东西发了什么疯，但根据它的污染力和传染性来看，吞了它的东西，一定会疯狂的想要去看月亮的。
吞噬容易，分离很难，而且很容易把自己送进去。
苏摇铭看向旁边跃跃欲试的贪吃蛇。
没办法，它太久没有吞噬了，就算是不是那么喜欢的人类，还是死去的人类，也算是一顿美餐，更何况，这具尸体上弥漫着的死气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补品。
于是，它毫不犹豫化作恐怖的肉团，整个身体膨胀起来，后背顶到了天花板上，一口将面前的尸体吞下！
在被吞噬的一瞬间，人头抬了起来，却没有看向贪吃蛇的血盆大口，而是看向苏摇铭。
它猩红的眼角还挂着泪水，嘴里喊出最后一句话：“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这是这岛上无数人说过的话。
海底的人说，帮帮我，帮我上岸，求你了。
路上的人说，救救我，我不想死。
电梯里的人说，帮帮我，我太饿了。
而重新获得了人头的丑陋尸体说的最后一段话是——
“帮帮我，帮我……”
他没有时间说出最后的内容，便被吞下。
一瞬间，贪吃蛇的身体扭动起来，肉团发出恐怖的膨胀声，彷佛有一个巨大的气球在它的身体里转来转去。
贪吃蛇痛苦的惨叫起来。
沈亦推到了门口，眼看着肉团就要炸了，心里无比确定自己的选择。
还好没吃。
苏摇铭和孟九退的比他还快，已经到了门外。
在贪吃蛇爆炸的瞬间，苏摇铭砰的关上了房门，将四处飞溅的肉团关在了门内！
切尔诺斯在苏摇铭的腰间啧啧摇头。
惨，太惨了。
但事情还没结束。
贪吃蛇虽然炸了，但它回到了疯狂之书，而那股侵蚀的污染力量顺着它的途径，进入了疯狂之书。
整片“爸爸”们的书页变得漆黑一片，无数肉团扭动着肉肢，无数人脸在黑暗里睁开双眼，他们的嘴巴张开，发出同样的声音。
看看月亮，看看月亮！！！
看看月亮！！！！
孟九都感觉到这股可怕的污染执念，她脸色微变：“怎么办？”
苏摇铭却说：“不用担心。”
下一刻，她主动接入了这股执念。
这是来自贪吃蛇所吞噬的，那具尸体的执念，因为执念太深，在特殊的条件下，成为了某种精神污染的催眠力量。
引导疯狂，催眠思维。
但执念里，还有别的东西。
那具尸体的所有记忆。
苏摇铭的精神和这股执念撞在一起，瞬间，执念就被绞杀净化，被规则束缚，而最深处的记忆，也显露了出来。
她看见了所有的记忆。
看见一对兄妹相依为命的生活在一座庞大的城市里，看见人潮汹涌，来来往往。
看见这座城市如同世界上其他任何城市一般，昼夜不息的转动着，无数人在这里为了寻求更好的生存空间而忙碌着。
“她采的蘑菇最大，
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①
这首歌是妹妹最近听的频率最高的一首歌。
她刚学会这个世界的规则，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喜欢，和期待。
而他除了工作，就是照顾还在上小学的妹妹。
工作很疲惫，但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是如此，为了生存，为了家庭，忙碌的穿梭在每个建筑之中，用所有的精力，去赚取足够的金钱，然后用金钱去换取生存的食物，居所，医疗和教育资源……
“只要努力学习，就可以考出好成绩。”
他总是这么对妹妹说，“努力，才能有回报。”
“哥哥也很努力。”
“哥哥当然努力啦！”
哥哥说的没错，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
一开始唱不准歌词的自己，每天努力的学习，很快就变成班里最会唱歌的孩子。
可是，这首歌却永远没有上台表演的机会。
因为哥哥对她说，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去学校了。
从那一天开始，学校关闭，公共场合关闭，医院人满为患，因为路上发生了很多车祸，沿海海浪滔天，地震，泥石流，海浪的伤者，会被送往隔壁城市，占据更多的医院床位。
超市没来得及，他从人群里挤出来的时候，只抢到几个罐头和牙膏。
因为其他食品、日用品，都被人抢购一空。
街上的人不在为了每天的工作而忙碌，人们手里囤积着大量的物资，但每个店铺都已经关闭，没有关闭的，早就被搬空，还有几个店铺的门面被人砸了，他上街巡逻，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犯人，因为这个时候还会上街的，要么是想干点什么，要么是想抢点什么。
很快，连巡逻工作也取消了。
手里的短信提醒——所有居民居家等待，不要上街，不要进行任何犯罪行为，注意安全和自我保护。
比起现实的萧条，网上的舆论反而热闹的骇人。
热词每时每刻都在更换。
但所有的热词，都在说一件事——月亮。
终于，在家里弹尽粮绝之前，他收到了新的短信。
比起其他安慰和提醒短信，这条短信显然更有用一些。
【为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月球危机，全球联合危机应对中心通过了高地计划，恭喜您和您的家属获得了检测机会，请在明天下午18点前往本市政务中心集合，参与检测，若检测合格，可以获得高地计划入住名额，本条消息请勿外传，一旦发现，您和您的家人都将被取消资格。】
全球联合危机应对中心，这个三个星期前才成立的东西，他在网上看到过，当时以为是无数个乱七八糟机构中的一个，没想到是真的。
短信后面还有验证方式，可以登录官方网站验证真假，毕竟这个时候乱七八糟的虚假信息不在少数。
如果真是官方的信息，他毫不怀疑自己的手机，以及网络信息都被监控着，只要上网透露半分，就能马上被发现。
这个不知道内容的什么高地计划……
他验证真假之后，决定试一试。
检测什么呢？
他不知道。
只是进入检测房间，做一些奇怪的问答题，被机器扫描一下，彷佛体检。
然后，就是等消息。
记忆的画面里，无数的消息碎片交错。
有网上的消息，有妹妹的询问，也有从窗外看去，萧条诡异的世界。
还有他抬头时，看见的……
分裂的月球。
网上的新闻一开始还数量很多，各个媒体都在报道，很快，大家都忙于寻找各自的生存之路，还在报道信息的不再是官方媒体，而是拥有手机和发布渠道的个人号，这些账户发出来的信息，真假难辨，充满了焦虑，恐慌，捏造，还有疯狂。
“本台记者报道，月球分裂其实从一年前已经开始，但在一个月前才彻底完成分裂，从视觉上无法进行隐瞒，全球联合危机应对中心表示，本次月球危机将是人类文明诞生以来面对的最严重，最具有威胁性的生存危机，但也呼吁所有市民不用过于担心，请耐心等待，新的安置计划正在进行中……”
“在这样从未遇见过的危机面前，唯有全世界的人都团结起来，才能共同面对，接下来是专家分析的，来自月球分裂可能对地球造成的灾难——”
“大家好，我是自然灾害专家，众所周知，月亮的存在对地球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月球和地球之间存在着互相吸引的引力，也是地球上潮汐作用的始作俑者，并且月球数亿年来，作为地球的保护者，一直充当地球的“盾”的作用，替地球抵挡着无数星际陨石的攻击，这也是月球表面为何有那么多陨石坑的原因……”
妹妹稚嫩的声音传来：“哥哥，月亮对我们是不是很重要呀，这个叔叔说，月亮一直在保护我们，所以才被砸的坑坑洼洼的，变得丑丑的。”
“是的。”
“那月亮怎么受伤了？我们可以去把它粘起来吗？就像是哥哥帮我把不小心弄坏的画粘起来一样？”
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说：“乖，你先去睡觉，哥哥还有事情要忙。”
“哦。”
视频里，专家的声音还在继续，“一旦月球分裂，首先我们要担心的不是潮汐的紊乱，以及地球自转发生改变所带来的危险，因为这都是后话了，我们要担心的是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飞向地球的月球碎片。要知道，六千万年前，地球历史上第五次大规模物种灭绝事件，恐龙大灭绝，其中一个最流行的理论就是小行星撞击地球所导致的，当时地球上大部分的物种全都灭绝了，地球用了数千万年的时间才恢复生机。”
他看向镜头，“但是大家也不用恐慌，我们人类有着恐龙没有的科技和智慧，根据官方消息，全球联合危机应对中心联合数国，已经开始制定相关的陨石摧毁计划，利用全世界的武器，将月球分裂出的巨大碎块击碎，并且加以其他引导，保证碎块冲击地球的伤害降到最低，在这个期间，请各位居民按照官方要求，尽量寻找可以进行躲避的地下庇护所……”
他下滑视频，新的视频出现在屏幕上。
“我现在正在海边，大家可以看见，这里原本是一个内陆城市，但没想到的是，有一天我站在高楼上，却看见远处的海平线，我们的头顶是正在分裂的月亮，路上的车已经堵了几个小时，现在所有人都在朝着西边转移，但各地物资告急，情况一度十分混乱……”
天黑了又亮，不变的是越来越混乱的世界。
\"那，我们是要出远门吗？\"
“不远，但是……可能会是很艰难的一段路。”
他放下收拾好的背包，打开手机，看见收到的短信。
【陈也同，恭喜您！您的妹妹陈也辉通过测试，被选入高地计划，获得了高地居住名额，您作为监护人的陪同申请也一并被批准，请您携带相应的物品，在……】
即便是城市里，也有强劲的狂风。
一出门，夹着咸咸雨水的狂风就砸在脸上，他蹲下身，给妹妹带好了围巾，将她通红的小脸包围住。
她问，“他们为什么不走呢？”
他努力找着合理的借口解释，“人太多了没办法一起走，你看，路只有这么宽，名额只有这么多，我们……我们是先走的一批。”
“他们会跟上来吗？”
“或许，会吧。”
“你又在骗我吗？”
“我是大人，大人不会骗人。”
他们登上了一架飞机。
飞机上，到处都是孩子，还有陪同孩子们的家属。
高地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入选的人看起来都那么普通？
有孩子，有少年，也有中年人，男女老少，体能智力，似乎没有任何共同之处。
网上说，富翁们已经获得了方舟的门票。
还有人说，全球中心已经在这个世界最高的地方修筑了一座城市，一座新的避难所，只有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最有财力的人才能入住。
他也隐约猜到了，高地计划的名字和所谓的入住名额。
这不是他第一次坐飞机，但飞机上的大部分人都和妹妹一样，是第一次坐飞机，也是最后一次的普通人。
飞机降落在这个世界氧气最稀薄，也曾经是最荒凉的地方。
远处有一栋高达数十层楼的高墙，距离高墙数公里的地方就是检查关口，但关口那里已经聚集了黑压压无数人。
“让我们进去！”
“我们凭什么不能进去？！”
“为什么他们可以？”
“最后一次警告，前方为隔离区，任何靠近的人都会被射。杀。”
绝望，痛苦，汇聚在这群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却没有入住名额的头顶。
“天哪，上帝……”
“末日，末日终于来了！”
“预言是真的！！”
“快看天上的月亮！它！它！……”
它完成了彻底的分裂。
月球碎片，开始朝着地球而来。
一瞬间，人类准备好的所有武器按照预定轨道发射，在天上炸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
岩浆只会在地底流动，火光只会在身边燃烧。
但这一刻，天空成了地底，赤红染遍苍穹。
烟花过后，那些碎片的确变得更细小，月亮彻底从天上消失，月球碎片变成了一颗有一颗巨大而明亮的畸形的星星，依然朝着地球而来。
海水淹没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区域，将高山变作深海，未能上岸的人，永远成了海底漂浮的尸体。
而黑墙后面的城市，成了幸存者们最后的堡垒。
“海水不会到家里来，这里是这个世界最高的地方，你在这里很安全。”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学校上课呢？我想同学，想老师他们了。”
“……”
“怎么了？”
“没什么，学校，等一切过去，你就可以回学校了。”
“等海水过去吗？海水什么时候过去呢？”
“不，不是等海水过去……”
他看着窗外的天空，“是等……等我们赢了。”
“赢了什么？”
“等我们赢了月亮。”
陨石会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地球，然后撞击地球。
但那些不是陨石。
那些是……飞行器。
月亮在没有任何征兆和诱发原因的情况下分裂了，这不是自然灾害，而是原本沉睡在岩石之下的飞行器启动了。
此刻，它们正在朝着地球而来。
此刻，一场新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作为退役的飞行员，他自然成为了这场战争中的一员。
幸存者城市防护罩展开，陨石无法砸入这里，海水淹没不了这个世界最高的地方，高墙上到处都是武器，他依然在巡逻，但不是在街上巡逻，而是进入临时组建起来的太空舰队。
这座城市早就开始修建了，这些武器，舰队，科技也是早就开始准备的东西。
全球中心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他们早就发现了，也早就开始了无数的应对计划。
只有那些普通人，一直到死，也未曾明白人类面对的是什么。
“……”
记忆还在继续。
妹妹说，“我明白了！它们是坏的星星！”
“坏的星星，不让它们落在我们的窗台上。”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他替她盖上被子，安慰年幼的妹妹，“……XXXX……没关系的。”
“……”
“失败了！”
“我们失败了！”
“毫无抵抗之力！”
“末日！没有人可以阻止末日！”
所有的抵抗在这些陌生的月球飞行器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脆弱。
人类手里威力最大的武器，只需要对方一个干扰，就会反过来摧毁他们。
他们的飞行器对上对方的飞行器，就像是牛羊对上豺狼。
毁灭从天空落入这座最后的城市。
整个城市的人都在惊慌的逃难，那些被选入高地计划的人，还未知道自己为何能活下来，变又要死去了。
“别踩，别踩！”
惨叫声，哀嚎声，还有尖叫声。
这是他的记忆，所以当他的飞行器被星星喷出的火焰击中时，他低头，看向动荡的大地。
那些大楼燃烧起来，最终会变成漆黑的世界。
他和自己的战机一起坠落，折成了两半。
人们尖叫着朝着和火焰相反的方向四散逃离，只有那个熟悉的，小小的影子，惊恐的走向他。
大地消失，海洋淹没世界。
月球裂解，潮汐紊乱，它们从天而降。
死亡的火焰灼烧所有城市，即便是在墙里的人也在尖叫哀嚎。
墙内的音乐失真了，再也听不清原本的旋律。
他被断裂的机体碎片切断了脖子，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看着年幼的妹妹朝着自己走来。
陈也同伸手，嘴里说不出声音，却依然试图说着什么。
走啊 ，走啊。
快离开这个地方。
他没有时间多想，就算是离开这个地方，她又能去哪里呢？
太晚了，另一团火焰落下，将她幼小的身体包裹。
很快，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但诡异的是，听觉依然还有。
或许，这只是他自以为还存在的某种听觉。
他听见来自灵魂头顶的声音，虽然分辨不出细节，但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人类的声音。
是那些飞行器里的存在吗？
是他们对战了无数日子，但却连面都没见过的存在吗？
这是两个交流的声音。
“这就是人类灵魂最强大的一批人吗？你的检测没问题？”
“那还是太脆弱了一些。”
“哦？有一个不是……”
“这个孩子的灵魂还在说话。”
“她在说什么？”
“她说……要是月亮……还在那里就好了。”
要是战争，从未降临就好了。
海底的人想爬上岸，
岸上的人不敢离开大楼，
送餐的人不敢抬头看月亮。
努力岛有一个小目标，
不是赚一个亿，
而是努力建造一个新的月亮，
用和死去的人交易而获得的灵魂和尸体。
所有的记忆纷乱交织在一起，但苏摇铭是唯一能理清楚顺序和内容的人。
再纷乱的记忆，在瞬息间，也略过了她的神思。
而后她捡起地上的蘑菇盒子，来到取餐小屋外不远的空地上。
对于她来说，她看见了这些记忆，但对于旁边的沈亦来说，只不过过去了几秒钟。
然后沈亦看见她抬头，直视着天空。
柔和的月光倾泻而下，落在少女清冷如同神祗的脸庞之上。
沈亦：“你看见了什么。”
苏摇铭：“我看见了月亮。”
作者有话说：
①《采蘑菇的小姑娘》歌词
第478章：模范外卖34
制造这一切的东西早就离开了。
但维持这一切运行的东西还在。
而且，它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完成自己的小目标。
并且一直为着这个目标努力着。
想要这一切停止，也很简单，只要找到运转这一切的它。
核心程序在努力岛身上，可是努力岛在哪里？
所有人都会认为，努力岛在他们脚下，既然是努力岛，那一定是一个岛。
但并不是这样的。
努力岛，在他们头顶。
这是一个巨大的，新的月亮。
可任何人只要抬头看一眼这个月亮，就会直接死亡。
因为原来的月亮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的月亮，不再是当初的月亮。
梅森号上的船员被灌输的记忆是编造出来的故事，但是故事往往来源于现实。
现实就是，在某个世界发生了可怕的月球危机。
月亮不是坠落，而是分裂。
人类可以抵抗自然灾害，可以抵抗陨石袭击，虽然会死很多很多的人，但总有存活下去的希望。
但他们抵抗不了来自另一个未知文明的降维打击。
他们修建防御工事，逃到这个世界最高的地方，组建反抗力量。
但当整个星球被大洪水淹没，当敌人的武器将大地燃烧，当高等文明控制一切，即便是死去的人，也依然逃脱不了被永远关在这个牢笼里的宿命。
死去的人被束缚，被改造，被加入整个系统，成为这一套运作设施里的一部分。
不断有新的人类被补充进入这个系统，但他们要么死在系统之中，成为系统的一部分，要么完成任务，匆忙的从这个世界逃离。
直到这一天。
直到苏摇铭找到黑色森林里失落游走的无头尸体。
直到她送达努力岛自己下的这一份订单。
她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的存在。
海岛上空的“新月亮”，近在咫尺，散发着刺目的光芒，若是真有人能迎着这光芒，经受住精神冲击看清它的样子，也会立刻疯狂。
它的光是无数狰狞，痛苦，绝望的灵魂，这些灵魂晃动着，形成耀眼的光环，而在光环之内，是无数尸体层层叠叠重合在一起，联合在一起，这些尸体的手脚长在另一群尸体的躯干上，脑袋长在其他尸体的手脚上。
与其说是一个星球，不如说是用无数粘合剂站起来的尸星。
尸体长在尸体上，层层叠叠往外扩散开来，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漂浮在天空之上的星体。
这个可怖的星体距离真正的月球的体积还差得远，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它迟早会成为一个新的“月亮”。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海里漂浮着的绝望的尸体总有一天会上岸——当它们成为月亮的一部分时。
楼里的人们再也不用担心会受伤——当它们也成为月亮的一部分后。
新的骑手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可是，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有什么地方，没有那么好。
为什么依然能听见尖叫声，惨叫声，痛苦的呢喃声？
它不知道……
它不明白。
**
整个岛屿都在震动。
所有人同时收到了副本通关的消息。
在看到这个世界的结局之前，他们已经被传送离开。
新派444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所以他无法通关。
尤纳逃过一劫，九死一生的回去疗伤了，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但猜测是岛上发生了某种其他的事件，导致他提前通关。
不过对他而言，先把双腿治好才是最重要的。
沈亦倒是想看见结局，可惜没机会，他给苏摇铭发了信息，只要她活着从这个副本出来，一定会看见。
到时候就知道她究竟死没死了。
史砾石和随便取的1118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副本通关的瞬间，两人终于欢呼起来。
终于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了。
这根本就不是低级外卖员，不对，根本就不是低级玩家能来的地方！
两人受到的精神创伤太深，以至于通关之后的好几天，还以为自己是外卖员。
史砾石的闹钟也换成了其他的内容，提醒他已经通关了。
只不过他偶尔还是会想起来……
想起来一件自己很好奇的事情。
月亮到底怎么了？
**
当苏摇铭直视月亮的瞬间，月亮也看见了她。
并且透过它，看见了“哥哥”。
它震惊，它惊恐，它慌乱。
它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苏摇铭伸手做了个手势，召唤出另一只“爸爸”，伸出肉肢缠绕上她的腰部，将她狠狠甩向天空。
月亮其实离他们很近，触手可及。
苏摇铭在再次下落之前，伸手抓住了月亮上的一只手脚。
月亮震动起来。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
可是没有用。
异能发动，她死死抓住月亮的无数手脚。
无论眼前这个恐怖的尸团如何震动，都无法甩开她。
死去的人头一直执着的不是要去看一眼月亮，它在被吞噬之前，找到了自己的身体，终于想起了一切，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它要让他们帮它做的事情，虽然没有说出，但是在苏摇铭获得的记忆里有。
帮帮我——
帮我告诉她那句话。
告诉她那句，她忘记了的话。
我的脑袋永远走不出这间囚笼，你拿走我的灵魂，我的身体，我的记忆。
只是祈求你，帮我找到她，告诉她。
苏摇铭一只手抓住其中一颗脑袋，盯着这庞大的尸球，说：“这是你要的外卖，你可以签收了。”
不！
不是我要的外卖！
不要看我！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
“下单的人住在月亮上，”苏摇铭说，“下单的人，就是月亮，这是你下的订单，你虽然害怕，但是你是想收到这个订单的。”
蘑菇盒里是人类尸体的一部分，但并非所有的顾客点餐，都是为了吃。
苏摇铭打开蘑菇盒，里面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她将心脏送入月亮的无数手脚之中，瞬间，这颗心脏被月亮吞噬，成为月亮的一部分。
砰砰！
砰砰！
不是心脏在跳动，是月亮在跳动！
“人们总是觉得，记忆，情感，智慧，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一定是藏在脑子里的，因为除了脑袋以外的所有东西，都可以被替代。”
苏摇铭看着如同心脏一般开始震动的整个月亮，继续道，“但在取餐小屋的那颗人头，却一直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我想，其实，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在脑子里，”
“而是在心里。”
盒子里的脑袋失去了自己的身体，也就失去了自己的心，即便还能思考，还能说话，还能工作，却忘记了自己是谁。
现在，这颗心脏，这颗承载着陈也同无数记忆和思维，无数情感和灵魂的心脏，送到了陈也辉的心里。
原本连接紧密，仿佛生长在一起的尸体突然散开出了一条路，而被转到最顶端的苏摇铭因此也顺着这条路跌落进尸团最深的地方。
她当然知道陈也同想让妹妹想起来的是什么。
不是人间地狱，不是洪水滔天，也不是绝望挣扎的人们。
他想让她想起来的是他离开的前一天。
那天晚上，她问：“哥哥，你会唱那首歌吗？”
“会啊，不过哥哥唱歌不太好听，还有些跑调……”
“不管不管，你之前说要带我去海洋公园，但是没有实现，所以惩罚你给我唱一首歌！”
“好吧，”
他有些无奈。
只有在妹妹面前，自己才能忘记如今的处境，才能忘记人类灰暗的未来，才能感觉到……一切好像还没改变。
他们似乎还住在原本的屋子里，角落里堆满了各种玩具，明天她还会再去学校，而他还能继续工作。
唱完了歌，陈也同替她盖上被子。
高原的气温很低，夜里盖不好被子，是会生病的。
“哥哥，”
她从被子里探出小小的脑袋，“明天你就要走了吗？”
“是的，但是没关系，只要……结束，就会回来。”
陈也同笑着继续道，“而且，明天……天会亮……太阳会升起，没有月亮……”
“没有月亮，也无所谓。”
没有月亮，也无所谓。
陈也辉忘记的，被抹去的一句话，不仅前半句忘记了，后半句也记错了。
**
苏摇铭最终跳进了月亮里。
月亮的最深处，只能看见一个小女孩被烧焦的脸，她的身体上长满了其他人的身体，因此，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月亮里的小女孩惊慌道：“别，别看我。”
别看月亮。
别看月亮。
月亮还没有长到足够大，月亮有一点丑，有一点吓人。
看见月亮的人，都崩溃了。
所以，她一定很可怕。
“没事的。”
苏摇铭伸手，摸了摸她被烧焦的小脸，“还记得吗？月亮虽然丑陋，身上布满了伤痕，但那是为了保护地球而受的伤，月亮是地球的盾，月亮是所有人的期待，哪怕它没有地球那么漂亮。”
小女孩怔然的看着她。
她好像看见了一个自己想念很久，也很久没有见到的人。
她是哥哥吗？可是她和哥哥完全不一样，但是却有着和哥哥一样的眼神，说着一样的话……
“还记得吗？”
苏摇铭的声音还在继续。
“明天，太阳会升起。”
苏瑶铭低头看着女孩满是泪水的错愕眼睛，替她擦掉眼泪，拥抱她的畸形身体，“所以没有月亮，也没关系。”
你不必努力的成为天上的月亮。
日月同辉，如果有一天，没有了月亮，那也没关系。
你永远是他心中最好的太阳。
第479章：模范外卖35
【系统崩溃中……】
【软件代码错误！】
【软件代码错误！】
如果有人在此刻打开模范外卖的软件，就会看见满屏的乱码。
崩溃的不只是模范外卖，还有努力岛的核心。
但这只是对于整个循环的系统而言，是崩溃。
对岛上的灵魂和尸体们来说，是解放。
庞大的死亡气息在整个岛屿之中汇聚，疯狂搅动，乌云形成无数恐怖的漩涡，海里的尸体们仰望头顶的一切，岸上大楼发出即将崩塌的惨叫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细小而又不起眼的东西漂浮了起来，所有的一切疯狂，死亡，毁灭气息，都被这个东西吸收。
它成了整个漩涡世界的中心。
并且疯狂吸收着这个世界的一切灵魂和物质。
这是一个银白的，书本模样的项链。
在它的某个面上，刻着几个大字——900纯银。
包裹着这条项链，以及带着项链的少女的是一个立方体的虚影。
伴随着疯狂的笛声，立方体每个面上的古老文字闪烁着恐怖强大的光芒。
一本如同月亮般庞大的古老书籍的影子在汹涌的海面上，漆黑的森林顶端，布满扭曲礁石的海滩之上，借助着无数朝它而来的灵魂和物质的力量，翻开了下一页。
【弱小是原罪。
星辰与星辰中的文明皆在罪恶中挣扎痛苦，哀嚎崩溃。
死亡不是终点，消亡对它们而言，
才是最幸福的结局。
当数字来到零点，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您问，为什么。
神答，这是我的仁慈。】
疯狂之书，终于翻开了第二章。
下一刻，所有的一切开始坍缩，向着这银白的物质坍缩，彷佛那不是一条项链，而是一个无尽的白洞。
是这个世界的白洞。
所有死去却依然被困在这个世界的灵魂和尸体，都获得了解脱。
月亮在温柔的光下消散。
海岛震动。
大楼坍塌。
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都化作物质，化作能量，向内坍缩进入这世界最耀眼的白洞中。
疯狂之书里的所有召唤物，也在这庞大的力量灌注下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提升和进化。
沉睡的777醒来，茫然的看着自己进入A级的数据界面。
777（沉思）（思考）（抓耳挠腮）：难道……睡觉就可以进化？
初级实验员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这些低级召唤物一样……”
怎么能在这本书之中，完成自我的种族进化？
它的权限，已经变为中级实验员！
等级的提升看起来并不算大，但在它看来是绝不会发生的事情。
它可以在力量的灌注下，从D级奄奄一息的初级实验员，恢复为B级，甚至是A级的实验员，那是因为它的生命等级原本就高。
但此刻，它居然完成了种族的代码升级，这意味着对于疯狂之书而言，它和那些或许有智慧，或许没有智慧的其他召唤物种族一样……
都是平等的。
老余泪流满面，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强大，彷佛被拖欠了多年的年终奖终于到手，而且是一笔巨款：“我就知道我的努力，主人都看在眼里！”
哎，哎，怎么到B级就停了，在往上冲一冲啊！
还有没有死人，再吸收吸收啊！
777：“得了吧，你以为B级那么容易突破？那可是相当于人类钻石和星耀两个大等级！要不然我也不会在B级呆那么久了。”
老余摸了摸自己可以自由隐藏的脖子上的恐怖伤口：“你吃了那么多企业福利，都已经A级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777也的确成为疯狂之书里除了Luna木能量婴儿以外，第一个成为A级的召唤物，A级——对应的玩家强度已经达到了鎏金！
虽然鎏金的每个等级，差别都很大，但他已经走上了无数玩家仰望的顶点。
777顿时觉得自己以身体对抗强大的水压，被压成肉饼的事情也没那么惨了，毕竟收获是巨大的，他骄傲道：“我们的企业文化是什么？是谦虚！你看我们家小九，比你后进来，早就已经B级了，人家也没突破A级，低调又认真！”
老余：“呸！女人只会影响老余变强的速度！”
这两人日常吵架，不只是苏摇铭，疯狂之书里的其他召唤物都习惯了。
不过，按理来说这么强大的能量补充，疯狂之书的能力也强大不少，在里面的召唤物大提升之后，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缓慢提升它们的能力和等级，真和777说的一样，成为怪物快乐书了。
777也在思考，以后在疯狂之书里搞一下政审和思想教育。
还要清理和好好编制一下。
而苏摇铭注意到的是——这么大的恢复，为什么作为书灵的团子还是在沉睡状态。
她想起来之前的某件事。
疯狂之书书灵对她的信仰，为零。
如果不是因为团子动不动就沉睡，777也不会成为疯狂之书的摄政王，要知道从一开始，777原本就是想成为这本书的书灵。
只不过……
777：可恶啊，要是没有这个团子，我早就被扶正了！
**
【副本结算中……】
【副本名称：模范外卖
副本等级评定：B级
玩家等级评定：SS级[反向毁灭]
副本奖励：
经验*1000、金币*50000、霾石*100
雪城专属奖励：贡献度*2000】
模范外卖这个副本本身难度并不高，只要送完买外卖，达到需要的金额，就可以轻松离开，甚至可以找人代送。
但苏摇铭显然打出了日常的操作——毁灭副本。
【您解锁新称号[天哪！全是好评！]。】
[天哪！全是好评！]
说明：幸运成就。
获得方式：努力的人往往很优秀，优秀的人运气一定不会太差！在某个行业的工作当中表现突出，获得另一方百分百好评的人，简直太难得了！你，就是这个行业的模范！
效果：佩带该成就，可以增加2点幸运值。
好，是她喜欢的属性加成。
【由于您出色的表现，原称号[青铜毁灭者]，已升级为[钻石毁灭者]！称号属性加成由原本的+30%，增长为+40%。】
虽然只是百分之十的增长，但那是基本属性最重要的数值，包括了力量、速度，身体强度，这也是她能殴打更高级怪物的最需要的几项能力。
高级怪物：？你礼貌吗？
已收集并佩带称号：[我不是救世主]、[疯狂的游客]、[钻石毁灭者（三位属性加成+40%）]、[演员变编导（特殊技能）]、[人屠の认可]（特殊技能）]、[我即是救世主（身体强度+2）]、[天哪！全是好评！（幸运+2）。]。
人屠的技能是释放王霸杀气，而且消耗100霾石，多少有些不划算，但在却是此刻苏摇铭很需要的。
演员变编导是引导类的技能，需要编写剧情，还有很多限制，不太好用。
后面几个能增长属性的称号，倒是很有用。
她又看了一下账号面板。
账户里，当保镖打工获取的六百万已经到账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尤纳的确是赚了。
虽然他到现在还在到处买药泡脚。
如果没有苏摇铭，即便是他活着出去了，也要还一辈子的债，百万金币可不是随便就能赚到。
光靠副本结算，就算是苏摇铭这样的表现，也才五万金币，更不要说其他普通玩家。
【玩家：我从不刀队友0518】
等级：7级（钻石）
经验：22510/60000
异能：殴打
世界排行：9488
所属城市：雪城
金币：772.4万
霾石：51344
城市贡献度（雪城）：84348
信仰值：5751w/24751w（剩余信仰值/累积获得信仰值）
属性就不用看了，变化只是称号加成之后的效果。
信箱里一堆消息。
【白簌】：我听圣托咯阿斯的安托斯说了，这次的副本不简单，欧瑞亚回来也花了不少资源恢复，还好这单是你接的，不然我看以赤金的等级，说不定也只能自保，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保护别人。
【白簌】：酬劳已经打入你的账户。
没有多余的话，干脆利落。
苏摇铭回复：收到。
她想了想，给白簌又发了一条消息。
【我从不刀队友0518】：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白簌没有立刻回复。
下一条是沈亦的。
【沈亦】：活着出来回个消息。
【苏摇铭】：消息。
说起沈亦，当时和沈亦交易的周应为，拿出了一条关于高等文明的信息情报，苏摇铭先拿去情报系统进行对比和评判，利用雪族的权限，获得的验证结果是，这条消息有44%的可信度。
别看可信度不高，要知道很多情报如果是百分百可信，那说明这条情报在信息系统里，早就有相关的内容，可以完全佐证了。
既然是罕见的情报，那匹配度肯定会很低，难以佐证真假。
这是一条关于一个叫做【深渊】的高等文明的信息，上面的内容表明，【深渊】有着自己的空间，但依附于某个平行世界的地球所存在，和那地球也有着某种链接入口。
可以将深渊想象成为一座倒立的塔，类似于神话传说中的【地狱】，越往下越危险。这个文明并不团结，十分混乱，弱肉强食，但是顶端的存在比起人类来说，还是算是强大的。
【深渊】和【程序文明】不同，程序文明有着严格的社会结构，但深渊的结构却是以力量为排序，谁强谁就是金字塔顶端的人，最强的一位信息缺失，在那一位之下，是几大魔神，听起来都很厉害，但是不知道真的碰到了，到底厉不厉害。
再往下就是其他的深渊生物，乱七八糟的恶魔之类的。
情报里说，【深渊】降临此处，就是为了争夺某个东西，又或者说，某个机会，但实际上，这样的东西和机会，一直没有出现，一直到深渊沉入空间最深处，与世隔绝。
这东西看似没什么用，但往往会有人需要，苏摇铭反手就在信息市场卖出一千霾石和一百万金币的价格。
要知道，信息就是力量，信息就是金钱，这一点，程序生命是贯彻到底的，如果是其他种族的生物来看它们的某些实验和某些信息，一定会发出疑问——
就这样的实验，也有必要做吗？
就这样的信息，有什么用？
但它们依然会做，因为在它们眼里，这些低等的，愚蠢的种族，并不能理解到信息真正的价值。
周应为其实原本也是想卖的，但他总觉得，涉及到高等文明，以及那个文明在争夺的某样看起来很强大的东西，一定是强者很需要的情报，尤其是这里还涉及到深渊的金字塔结构内容。
所以他总想卖个高价。
但他所在的幸存者城市规模很小，也没有什么土豪愿意为了这样一个模棱两可，自己当下不能立刻用上的情报出高价，更何况还看不到内容！
所以他原本准备留一手，用来和其他强者进行交换，又或者等自己换个好点的城市，再进入信息系统挂上去卖。
虽然有所有幸存者城市联通的信息情报网络，但那个中央网络的门槛比每个城市自己的交易和情报售卖场所高多了。
要在那里卖东西，光是入门费就是一大笔钱。
而雪族——
作为财大气粗的世界第二城，这笔入门费是城市出的，作为“雪十一”，苏摇铭可以直接使用，而不支付任何费用。
再往后是其他人发来的消息。
【史砾石】：见鬼了！我在上个副本里见到一个长得和你很像的人，你有没有双胞胎姐妹？？
【江陵】：黑塔开放，奖励很丰厚，你要去吗？
她没几个好友，不是没人加，而是她同意的很少，挨个回复之后，苏摇铭又被雪族城主叫回去叮嘱了一番。
核心思想就是一个，一定要出众，一定要优秀，一定要展现出雪族新一代年轻人的气魄！
苏摇铭：“你放心。”
雪族城主看着她那张可爱又无害的脸，有些怀疑。
他怎么觉得有种不太正常的预感？
算了，要他头疼的事情还多着呢。
**
白银城的城主府里，白簌正在处理事务。
一切都发展的很好，曾经他们的敌人，黑骨城，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下一步，就是要白银城进入世界前十，不过，目前排行第十的燕城，虽然很低调，也没发生什么出众的事情，但其实实力也不低，白银城和它比起来，差的还很多。
但她并不着急。
一切规划已在心中。
白簌看见苏摇铭发来的“帮忙内容”，没有立刻回复，而是给另一位发去了消息。
那位说：“你回复她，无法联系。”
白簌问，“她如果进入黑塔，需要提醒一下吗？”
那位回答：“不需要，而且，你也没有什么可提醒她的。”
白簌说：“她想联系半遮眼，她或许知道了些什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和她直接联系。”
那位说：“还不到见面的时候，她还太弱小了。”
白簌想了想其他和苏摇铭一起通关副本的人的评价：“她还弱小？”
“是的，现在安全，是因为没有人会关注一个鎏金以下的人，无论她多么无敌，无论她是不是能超越等级战胜更强的敌人，未来潜力有多大，她都不会进入他们的视野，因为不到鎏金，只是一个连门都没跨进来的人。”
白簌明白了，“一旦被提前关注，他们就会发现她和你的关系。”
无论在哪个世界，弱小都是原罪，只要弱小，就会被掠夺，被奴役，被杀死，被掌控。
只有强大，足够强大，才能在这个黑暗而残酷的世界里存活。
个人是这样，种族也是这样。
“不过，我想你顾虑的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白簌笑了，但她并没有在消息里明说所谓的顾虑还有什么。
“是的，你很聪明，”
那位回答，“F已经觉醒，现在还无法确定，她到底是苏摇铭，还是F。”
所以，还不到见面的时候。
白簌说：“那你呢？”
她删掉了输入的内容，并没有将下面这句话发出去。
【你是半遮眼，还是A。】
白簌是个聪明的人，她觉醒的异能是城主异能。
有时候认识她的人经常会怀疑，这对她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19卷：末班公交/死地重游】
第480章：死地重游1
面前的黑塔依然高耸。
塔内会进行时间流速的调配，保证这一批进入的玩家积攒到一定人数之后，才会将他们传送进入团队副本层。
无论是早到的还是晚到的玩家，只会感觉过去了一秒。
雪城城主已经把资料传给苏摇铭看过了。
黑塔开放，分为两种。
第一种属于低级玩家的战场，和之前的规则一样，进入的都是4级青铜，或者青铜之下等级的玩家。
第二种，就是这次最重要的部分，中高级玩家的赛道。
白银，赤金，钻石星耀，这四个等级的玩家，将从黑塔第五层开始“爬塔”。
他们将会被随机分配到同一个副本之中。
显然，黑塔第五层的难度对应的就是五级白银。
每通关一层，可以解锁下一层副本的进入权限。
最高可以抵达第八层。
但开放至今为止，即便是星耀玩家，也没有人能够获得进入第八层的机会。
第七层虽然看似是对应钻石等级，但难度逆天。
每次通关之后，玩家可以自行决定，是退出爬塔，还是继续往下，若是退出，再进入黑塔需要有冷却期，而且重新进入，又需要从头爬起。
鎏金等级无法进入黑塔。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多人猜测黑塔只有八层，或者还有九层，只是没有开放，但最高应当就是九层。
而所有人都好奇并且渴望的神器，还有混沌力量，或许就藏在第□□层。
但显然，爬到那里十分艰难，而且一不小心还可能死在副本里，这样的风险是不足以吸引利益至上的玩家的。
黑塔之所以如此危险，还吸引很多人进入，就是因为它和那些被垄断的遗迹完全不同，进入总人数不限，只要你敢进，并且缴纳一定的霾石，就可以进入其中。
低等级的玩家只需要缴纳五块霾石，高等级的玩家需要缴纳二十块霾石。
这不便宜，但也在大家的承受范围内。
低等级的玩家可以在副本里获得很多机遇和其他资源，道具，只要能活着出去，大部分都不会亏。
而中高等级的玩家也是一样。
他们会有一个积分系统。
黑塔积分体系和直播功能是一起出现的，玩家在副本中的表现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表现越好，获得的积分越多。
其次就是人气。
单场人气越高，积分也就越多。
积分在离开黑塔的时候可以兑换黑塔提供的各种装备，平日里有价无市的高级武器，甚至是仅次于神器的罕见武器在这里都能见到。
很快大家就发现，这些武器都很眼熟。
没错，黑塔在空手套白狼。
进入黑塔而死去的人，武器和资源自然就永远留在黑塔里，黑塔将这些东西收集起来，放入兑换库，玩家使用积分兑换，进来还要交霾石门票，如果死在里面，它就可以继续充实兑换库，吸引更多的玩家进来。
如此，竟然实现了可持续发展的资源循环利用圈，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江陵把这个分析发给苏摇铭的时候，苏摇铭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套白狼的手法怎么如此熟悉。
如果不是沈亦活着到处乱窜，她都要怀疑黑塔是不是沈亦本亦了。
但还有另一个人，或许也有这样的商业头脑。
比如，某个在副本世界里，将全世界人都甩的团团转的“鬼”，她怀疑优秀之家已经关不住秦郁了，毕竟他都可以在其他地方到处出没，比如红星商场。
人气既然和积分有关，自然就成了玩家们重点研究的对象。
如何获得人气？
很简单，获得观看直播的人，也就是其他黑塔之外的观众的投票！
观众可以用霾石购买人气票，比例是一比一，在一场副本开场的测试阶段，投给自己看好的玩家。
每个人只能投票给全部玩家人数十分之一的玩家，如果不是整数，就向下取整，避免有人全部买股。
如果该玩家存活到最后，观众就可以获得投在该玩家身上票数相同数量的积分。
如果该玩家完成副本指定的任务，也可以获得相同数量的积分。
这两种可以叠加，也可能分开，毕竟可能存在有的人完成了任务，但是最后死了的情况。
假如有人给苏摇铭投了两票，她活到最后并且完成了指定任务，则观众可以获得四点积分。
如果恰好这个人还是这场副本的人气第一，还能在多一倍的积分。
也就是三倍票数的积分！
这种不用进入副本就可以获得积分的方法，可太划算了。
唯一的损失就是压错人，没有获得积分，损失了霾石。
因此，观众的数量是远远超过进入副本的玩家数量的。
这是对于观众来说，对于直播中的玩家来说，积分算法是差不多的，底数就是自己本场最后获得的人气，而倍数则由三点决定——活到最后，完成任务，以及是否是最高人气者。
但一开始的投票环节结束后，所有人的人气票数都会锁定，不会继续开放投票的机会。
但这并不是意味着玩家最后没有更改人气值的机会。
本场玩家若是有人死去，那他获得的人气数，将在最后平分给存活的玩家，向下取整。
这样一来，玩家获得的积分，是比观众获得的更多的，只要有人死亡，他们就可以获得别人的人气，在最后结算阶段，依然可以获得积分。
但对于押中死亡玩家的观众来说，他们的票数已经作废了，无法获得积分。
无论是观众还是玩家获得的积分，都是用来兑换黑塔里的装备。
如果是参与直播的人，还可以获得部分霾石的奖励。
没错，苏摇铭很快发现了这个规则里最大的赢家。
黑塔。
它是庄家！
虽然会支出积分，但是它只是提供装备而已，这些装备或许是某些世界它收集到的，或许是死在黑塔的玩家遗留下的，它没有任何成本。
而玩家使用霾石这种稀缺的能量物品，硬货币来购买人气票，最后所有的霾石将会是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
黑塔想干嘛？
表面上，这是黑塔给所有玩家创造的一场直播秀，一场死亡间隙中喘息的人可以进行娱乐，也可以获得好处的狂欢游戏。
实际上，它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直播，是为了传播。
直播才有更多的人看，才有更多的人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提供给各种玩家翻身逆袭的机会的地方，才有更多的人为它送上能量。
塔本身里面并没有无穷无尽的世界，它只是一个中转站，一个链接世界与世界，时空与时空的通道。
说是塔，更像是某种时空虫洞，又或者宝宝巴士。
无数的玩家踏上这辆巴士，被它随机的送往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位面，在游戏系统的统计下，这些位面和世界也被称为，不同的副本。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离开的这段时间，不仅她变化了很多，黑塔也变化了很多。
那秦郁呢？
现在的他，又是什么样子。
苏摇铭看了一眼这熟悉的高塔，没有犹豫的踏入其中。
**
【欢迎玩家【我从不刀队友0518】，请仔细阅读接下来的副本须知。】
很长一段的信息，苏摇铭看了一秒，就已经阅读结束。
基本的内容和前面说的差不多，都是关于人气，直播，还有副本的规则。
这大概是她自从高考完那顿散伙饭之后，看见的最正常的一段规则须知。
不过，其中有一条比较有趣。
【在直播之中，直播的内容和角度将有塔控制，以保证公平公正，且符合直播节目效果，为节目效果，塔会对直播内容进行适当调整和把控，关于直播内容，一切解释权由塔享有，塔直播内容必然真实，有效，但塔并不对剪辑手法负责。】
苏摇铭：秦郁，上大号说话。
玩直播，玩引导是吧。
她已经可以想象出来，黑塔会做什么样的引导，来骗取玩家手里的霾石，让他们押错真正能活到最后的人。
有一种办法可以让黑塔百分百赚，那就是它给玩家上难度，送他们去不符合他们实力的世界送死，全员灭亡，那它可以获得所有的霾石，并且不支出积分，但这无异于杀鸡取卵，这样的方法骗一次，观众就不会上当。
所以，它一定会给一些甜头，更何况是用来兑换武器和道具的一些小积分。
真正强大的玩家，必然是对黑塔兑换库里顶尖的武器，还有副本里的机遇收获，以及最后的混沌之力感兴趣。
低等级的玩家，这些积分和那些普通武器道具，不用风险，不用花钱，只要运气好赌对了人，就可以获取，对他们而言，也充满了诱惑。
人性这一点，黑塔的确拿捏死了。
【检测到您的等级为：钻石。】
【将自动为您匹配进入黑塔第五层。】
【您是否已经知晓并且同意塔的相关规则？】
苏摇铭：“不同意。”
【由于您不同意塔的相关规则，将无法进入塔中，三十秒后将自动将您传送出塔。】
苏摇铭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不同意就不让你使用，这种询问简直和强盗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问你，你是否愿意交出你的所有钱财一样。
是的，我是自愿交出所有钱财的。
她懒懒道：“同意。”
【等待匹配中……】
这个等待的时间必然很漫长，但对苏摇铭来说，在黑塔的控制下，她只感觉过了三秒。
时空，不只是空间，还有时间。
黑塔有控制时空的能力，之前或许还有些生疏，但现在她明显感觉到一股“熟练”的气息。
之前的黑塔就像是一个没有什么智慧的虫洞，只能判断玩家的等级，送他们去大概等级的世界。
现在的黑塔都能做生意了。
同意之后，她的视野角落出现了一个面板。
【本场直播观看人数】：0
【您获得的人气票数】：0
在自己的人气下面有一个缩略面板可以随时打开，上面是本场所有玩家人气票数排行。
紧跟着，又跳出来一个小广告。
【考虑到部分玩家并不想以原本的ID进行游戏直播，塔提供50霾石一次的命名道具，购买使用本道具，可以修改对外显示ID，此后您在黑塔5~8层之中的所有直播和投票界面，均会显示新ID。】
【点击下面按钮即可购买：）】
怎么还有一个笑脸。
什么样的人会花这么多霾石买一个假名道具？
一，有仇人的人，
二不想暴露自己底牌的人，
三，霾石多的要死的人。
苏摇铭看着上面那个笑脸，在思考这个功能到底有多少人用，居然都到了塔专门出道具广告卖的地步。
显然，苏摇铭认为自己是第四种。
——需要一个亮瞎眼ID的人。
她购买之后开始输入自己的新ID。
【爱你一城の殇】。
想了想，她又加了个后缀。
【爱你一城の殇（雪族黑化版）】
有那味了吧。
这个ID谁看了不说一句好怪，再看一眼。
既显眼，又吸引人，而且还完成了雪族城主给她的指标任务。
【ID设置成功！请……请设定您的个人简介。】
这个停顿是怎么回事，黑塔好像很智能的样子。
【注意，个人简介将决定您被观众看到的第一眼印象，是影响前期人气投票的重要内容！】
苏摇铭点了点头，输入一段简介。
【左眼，拥莱忘记我杀过の数万万生灵，右眼，拥莱记住我暧过De你，重活一世，我要把我被规则怪谈夺走的一切全都夺回来，为我投票，助力我的复仇计划！】
黑塔：……
已经可以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普洱黑利城主：你们高冷的雪族原来是这个画风吗？
雪族城主：不，我不认识她，雪十一？（左顾右盼）我记错了，她好像也没从遗迹出来，（慌张逃离）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郁：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