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照片变化的瞬间，佘意的大脑立刻浮现出强烈的不安情绪。
她没有多想，而是毫不犹豫地伸手按下屏幕的关机按钮。
但诡异的是，屏幕并没有熄灭。
咚，咚，咚。
屏幕里继续传来怪异的敲击声，每一下都令人的精神紧张，呼吸急促。
佘意低头没找到电源线在哪里，但她知道在这么下去，恐怕会有更坏的事情发生，所以她没有犹豫，拿出攻击道具，瞬间将目前的电脑击碎成好几块！
巨大的响声引起了无痕的主意，他从客厅走了进来：“发生什么了？有敌人？！”
佘意捂着微微发痛的太阳穴：“没人，电脑有问题，所以我把它砸了。”
无痕也注意到了电脑的碎皮，显示器，主机和电脑桌都被砸毁，碎片满地都是，露出一半的显示器后脑中的电路板发出火花，彷佛被开了瓢的脑袋。
无痕：“电脑有什么问题？”
这电脑和任务目标显然不太一样，键盘是白色的，不是黑色的。
佘意摇了摇头，坐在旁边的桌上，恢复理智：“不知道，我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小程序，运行之后是一个游戏，我看到……”
她的话骤然停下。
无痕：“看到什么了？”
佘意：“这东西一定是具有某种精神感染性的，如果我继续回想，恐怕会对精神再次造成威胁，等我休息一下，再给他们打个电话，我想，我知道那些人无故自杀的原因了。”
她顿了顿，道：“和夏阳他们推测的没错，这里的人的反常行为，并不是正常事件，那个小程序具有某种危险。”
无痕皱眉道：“小程序？可我们的目标是一台电脑，是实体，而不是一款程序。”
佘意看向他：“你在其他地方有找到别的东西吗？”
无痕摇摇头：“这屋里没有别的东西异常，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台被你砸掉的电脑，但显然它也不是任务目标，否则我们应该脱离副本了。”
佘意吃了一瓶理智药，缓了缓，才再次拨打了苏摇铭的电话。
**
挂掉佘意的电话之后，苏摇铭又接到了江陵的电话。
“和你想的一样，警方锁定的嫌疑人当时就在网吧里，是一个高中辍学的男生，提着汽油进来的，因为是网吧的常客，所以当时提着东西进来，网管并没有在意。”
江陵很快将查到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他在纵火之后，并没有逃走，被严重烧伤，本来送到医院急救还是有救的，但是就在刚才，他在医院里跳楼自杀了。”
苏摇铭问：“有找到他做这一切的原因吗？”
江陵回答道：“警察还在调查，我找周围的人问了问，纵火者父母长期在外打工，很少回来，他高中读了一个学期就辍学了，网管说他最近和女朋友分手了，因为被对方家长发现，一是因为这是早恋，肯定不被对方家长接受，二也是因为他不学无术，不上学，也没有工作，每天主业就是混社会，所以不排除是生无可恋报复性纵火的可能。”
苏摇铭想了想，开口道：“这些人的社会关系估计找不到什么共同点，既有学生，也有工作的人，但有一个特点，他们都有条件可以长期接触网络，这个年代不是每家都买了电脑，所以要么是家里有电脑的，要么就是去网吧，因此，出事的人大多数交集点，都是和网吧，电脑城有关。”
她把小程序的事情说了一遍：“小心点，佘意都觉得那个东西很危险，如果你们也找到了这样的程序，自己别打开，直接电脑上登录一个账户，给我发消息，我就能定位到。”
江陵：“如果真是程序引起的，那这个人就是在网上撒网，虽然不知道他挑选受害者的标准是什么，但是我想，估计还有其他人也收到了程序。”
那么，这些自杀事件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苏摇铭：“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已经开始全网定位这些程序了，只要被我查到，就可以利用后台的权限，先将发过这些程序的账户和邮箱都封禁了，然后我在根据来源继续追查，看看源文件到底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她想起之前定位的事情：“新龙网吧，估计也只是个中转站，真正的源头我们还没找到，这个在网上到处杀人的‘电子幽灵’，一定跟我们的任务目标有关系。”
如果这是个全信息网络时代，所有的信息都可以在网上检索到，所有的东西都上网了，那么掌握了网络信息渠道的苏摇铭，查这些事情的速度将更快，甚至可以直接识别出照片中女孩的所有信息。
但很多信息，现在网上都没有。
两人正交流着情报，江陵那边便传来了警报声。
苏摇铭：“又出事了？”
江陵看了一会：“是警车过去了，不是这儿，但肯定有地方出事了，我们先过去看看。”
苏摇铭：“没问题，有事在联络。”
电话挂断的瞬间，符纸信息就被激活了。
所有人同时收到一条信息。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江陵的信息标记都打在玩家身上，符纸也只有他们几个有，激活符纸需要能量，所以这条信息，是他们之中的某个人发的。
**
【夏日骄阳】：你好，我可以帮助你，你能告诉我更多信息吗？
【茗茗】：我没有通过你的好友，你是谁？
【夏日骄阳】：正是因为你没有通过我的好友，所以我盗取了你的账户，通过了自己的好友
【茗茗】：……？
【夏日骄阳】：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好友验证？你不是在网上求助吗？
【茗茗】：是的，但是我已经找到人帮助我了。
【夏日骄阳】：但你的问题似乎还没有解决，我可以帮助你。
下一刻，苏摇铭收到系统提示。
【您现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是否发送添加好友的验证消息。】
对方把她删掉了。
苏摇铭再次登录茗茗的账户，发现账户已经被注销。
注销账户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但这个幽灵账户，消失的速度太快了，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佘意那边，苏摇铭让她直接回来，无痕既然没看过小程序，那应该是正常的，她叮嘱了几句，便让他去江陵那边帮忙，让超级玛丽苏回来。
佘意很快就回到了宾馆，苏摇铭的程序在网吧的时候已经接入了网络，并且复制了无数分程序，所以她在这里并不需要电脑，也可以进行网络上的很多操作。
听完佘意的讲述，苏摇铭更加确定，这个程序有问题。
佘意：“这个程序一定有起源，很可能就在任务目标的电脑里，我看见了一个女孩的模样，但现在我无法回忆，它似乎能对人的精神造成一定的影响和污染，如果能找到这个女孩的身份，说不定可以找到源头。”
苏摇铭和她想的一样：“我正在网上查找相关的线索，玛丽苏回来了，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让她使用一下能力，恢复一下理智。”
超级玛丽苏知道自己有作用了，并没有担心能量的消耗，而是非常高兴能帮上忙，并且让佘意挑选她喜欢的曲目。
佘意：“你什么歌都能唱？”
超级玛丽苏：“不能！但万一你说的我会呢！”
“如果不会会怎么样？”
“那就唱我会的！”
过了一会，房间里传来了激昂的歌声：“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
“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玛丽苏满意点头道：“这首歌是最有利于恢复理智的，相信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完这首歌，都会驱散混沌，恢复健康，并且对未来充满信心！”
苏摇铭在客厅到了杯水，笑着摇摇头。
没唱小哪吒，看来佘意受到的污染并不简单。
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江陵的号码。
“出事的是北区网吧，发生了爆炸。”
苏摇铭：“又是网吧？如果我没记错，埃克斯他们今天去的就是这个网吧吧。”
江陵回答道：“没错，这不是普通的爆炸，张散在里面发疯了，现场很混乱，而且伤亡不小，我怀疑，激活的符信息，就是张散发的。”
苏摇铭看了一眼时间：“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江陵：“我和埃克斯56碰了面，张散很疯，放任不管会出事，为了制止他，埃克斯56杀了他。”
他没说，但苏摇铭也知道，两人应该是联手想要控制张散，如果张散能活着，他们可以获得更多信息，所以，除非是不得已的情况下，否则不会杀掉张散。
苏摇铭：“张散今天出门的时候，精神状态一切都好，所以，他应该是在网吧接触到了什么东西。”
江陵赞同道：“没错，我问过埃克斯56，他说当时张散添加了一个用户，说要问点什么，还在网上发了很多征集有问题电脑的帖子，那些帖子都还在，你搜索应该能看见。”
苏摇铭想了想，道：“小心点，这东西的污染力远超我们的想象，接触不到还好，一旦接触，后果不堪设想，石自利的聊天记录里，说自己看了一晚上，而佘意和张散都是接触没多久，就有了症状，或许这东西，对于异能者来说，反而污染的速度更快。”
江陵的声音顿了顿，而后道：“如果本身越强大，被污染的速度就越快，那要小心的，应该是你。你一直在网络上检索这些信息，很容易接触到这东西，得防着点。”
苏摇铭：“我明白，你放心吧，不过，还有一件事得你们几个去做，待会我让玛丽苏把U盘送过来，顺便给埃克斯56听听歌，虽然他没什么事，但毕竟是和张散一起行动的。”
江陵：“什么U盘。”
苏摇铭：“U盘里有我的木马程序，你们想办法去奋进县的电力公司，或者负责这里电力系统的机构，把这东西插入他们的内部电脑上，随便哪台都行，它会自动入侵。”
江陵明白过来：“……你在网上没有找到他们联网的数据，所以要去本地服务器里找，不过，和电力公司有什么关系？”
苏摇铭回答道：“我在网上用茗茗的账户搜了所有的数据库，发现有一个被删掉的帖子有提到过，我用后台恢复帖子之后，发现里面提到了一件事，停电。只要进入相关的数据库，就能知道停电的时间和区域。”
很多帖子被删掉之后，不会立刻从互联网上消失，而是隔一段时间才会被系统清理掉缓存，还好这个帖子近期刚刚出现，又是刚被删掉的，其他渠道还保存着网页入口，只不过从那个入口点进去，会看见网页失踪的提示，而她有很多系统后台的管理者权限，所以只要登录后台，恢复被删掉的帖子就行。
换做其他人来，恐怕是搜不到这个被删掉的帖子的。
作者有话说：
其他人：跑腿工具人
苏摇铭：C住全场直接带飞
超级玛丽苏：人形MP3，理智奶妈，移动播放器
第732章：彩色电脑15
电力公司修建在城外，是一个小公司，但面积可不小，他们负责这附近几个县城的电力供应。
进门的时候，江陵在进出名册上签了个假名。
这些记录，出事的时候才会查，现在没人会深究是真的假的。
“你好，我们是奋进电视台的，今天来是要对你们公司做一个专题采访。”江陵扬了扬手里的摄像机，“你们的负责人在吗？”
被江陵拦住的工作人员见江陵和佘意一副专业的样子，没有半点怀疑，很快，负责人就来了：“你好，我是这儿的负责人，不过，我好像没有接到有要做采访的通知……”
佘意上前一步，“是吗？我们总编说已经和你们打好招呼了，我们机器设备都带来了，可能是传达那边有问题，先做采访吧，毕竟今天时间也不早了，电视台那边这个项目催的紧，我们需要尽快……”
听着听着，负责人就迷糊了。
“行，那你们打算先从哪儿拍起……”
江陵：“先去您的办公室做一个访谈吧。”
负责人怔怔点头，迷糊道：“没问题，跟我来吧。”
“这位小姐的眼睛真好看，是天生的吗？”
“当然不是，我带了美瞳。”
“原来是这样，很，很有特点……”
负责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下更迷糊了。
进了办公室，江陵一眼便看见了里面的一台电脑，他拿出一个U盘：“不好意思，能用一下你的电脑吗？我的机器需要连一些程序才能在这儿开机。”
负责人哪里懂这些东西，他的精神就是普通人的精神强度，在佘意的催眠下根本无法思考，他点了点头，很快便不在在意。
江陵打开电脑，插入U盘。
【程序启动中……】
【复制进度……99%】
“对了，我给你们倒杯水吧！”
负责人站了起来，“怠慢了怠慢了。”
江陵收起U盘，将机器架在旁边。
佘意则看向走向饮水机的负责人：“不用紧张，我们放松一点，随便聊聊，奋进县这几年的电力供应都挺不错的，不过偶尔也会停电，停电的次数多吗？如果出现停电的事故，因为电力不足还是别的意外事故造成的？”
负责人端着水过来：“这几年好些了，尤其是今年以来，停电的次数少了很多！不过区域性的停电肯定是有的，有时候因为天气原因，或者输电线故障，又或者城市改建，检查设备和线路什么的，都会停电，这都很正常，电力供应不足的情况，那是没有的。”
江陵又问道：“你说的这种断电，一般都会很快恢复吧，有没有那种长时间的，比如三四天的断电情况？”
负责人思考道：“这种情况？我想想……”
他忽然一愣：“不是采访我们公司吗，你们怎么对停电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江陵面不改色：“观众们都很想知道电力公司应对电力故障的能力和措施，所以我们在专题里会提一下这方面的内容。”
负责人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长时间的停电，局部是有的，但是大面积的肯定不会发生，而且这种一般都是意外事故，我们公司都会第一时间派出人员抢修的，完全可以放心……”
负责人这边说的内容挺多，但有用的信息基本为零。
江陵也只是随便问问，只要等苏摇铭的程序进入公司内部系统，什么时候停电，停了多久，在哪个区域，都能一清二楚。
**
苏摇铭正在分析。
但她分析的不是电力公司的记录，而是全网的信息。
并且，她向全网的用户都发送了各种邮件和信息，里面包含的链接，可以在他们点击或者接受了信息的时候，将她的程序植入到他们的电脑当中，从而入侵他们的电脑，去清查他们电脑里的信息。
好在她的程序复制能力远超这个世界的安全防控能力，换做是微笑妈妈的世界，恐怕网警就要上门了。
她悄无声息的进入这些虚拟世界里，开始拦截和删除所有和这个文件类似的危险信息。
【茗茗】没有继续登录原本的账户，而是不断注册新的账户，在不同贴吧继续发帖。
这些帖子一出现，就会被苏摇铭发现并且删除，对方留下的账户也会被她监控，在找到【茗茗】之前，她得阻断一切对方可能搞事的路径。
网上还有很多最近这些事情的消息和新闻。
一个网吧发生了爆炸事故，而且现场十分惨烈，另一个网吧之前起火，也是差点造成了伤亡事故，网吧的安全管理问题被顶到了明面上。
这些网吧，大多数都不合法不合规，消防也有问题，而且很多上网的都是学生。
万蒙所在的派出所也很忙，这些事情发生之后，各个派出所都开始准备新一轮的网吧大检查。
比起玩家们来说，这个城里的很多部门，更加慌乱和忙碌。
大部分网吧被勒令停业接受检查，这也是好事，整改之后正规了，再开业。
到了晚上，江陵和埃克斯56等人很快回来了。
苏摇铭在网上当了一整天的网络暗警，到处删帖和封号，追查那个可疑的账户，但是并没有查到对方的地址。
涉及到对方地址和IP的信息，全都是无法显示的乱码，并不是她的能力问题，而是和那个贴子里出现的口口口一样，受到了未知力量的干扰。
埃克斯56经历了网吧爆炸的事情之后，也知道这次面对的东西并不简单，这些调查的资料更是显示，一切都和那个网络上的电子幽灵有关。
而他们要抓的东西，很可能和这个幽灵有密切关系。
既然要抓到并且尝试销毁对方，那就避免不了接触，而接触的过程中必须万分小心，一不留神就可能变成张散。
尤其是他们都很强，越强就越危险。
不过，最危险的还是苏摇铭，不过看她目前的表现，以及其他人对她的信任来看，还是可以暂时不用太担心她的问题的。
非但不用担心，还得以她的信息和安排为主。
所以这一次，埃克斯56也就没有继续多发言。
江陵倒是好奇：“电力公司的记录里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
苏摇铭：“停电的信息的确找到了，大大小小的停电不少，但像是贴子里提到的长达三四天的停电，可就很少了，只有半年前，在奋进的一个区域发生过，当时是因为检修电缆停了两天的电，在最后一天检修的时候天气原因，停工了一天，所以导致后面停电的时间比预期的更长一点，这是我查到的唯一符合停电描述的区域。不过，这个区域也有不少住户，难以确定目标在区域的哪个地方。”
超级玛丽苏有些惊讶：“半年前？”
无痕微微皱眉：“那个帖子里求助信息既然是假的，是钓鱼信息，那停电这个未必就一定是真的，说不定也是假信息。”
佘意看着苏摇铭画出来的停电区域：“那接下来怎么查，挨个排查停电区域里有电脑的地方？起码比之前全城的范围要小很多了，虽然找起来，也很麻烦。”
麻烦的不是怎么进去，而是这么强行入室多家住户，肯定会被警察盯上。
实在不行，就让他们装一下网络维修员，上门去挨个检查，也是个不错的思路，但工作量就太大了，有的人不在家，进不去一样得硬闯。
苏摇铭点了点头：“我会继续在网络上试图接触这个幽灵，它似乎很谨慎，估计察觉到我的手段不一般，一直在逃避和我的接触，但目前我们还有一条线索没有断，这是茗茗之前用过的头像，我用彩信发到你们手机上了。”
她顿了顿，道：“明天我会继续在网上监控，你们需要去做的，就是调查一下奋进三中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学生，我想，有问题的学生肯定不止一个，你们有的忙。”
江陵：“你觉得这个茗茗，是三中的学生？”
苏摇铭：“只是推测，坠楼的王超是三中的学生，而找不同的图片里跳出来的也是三中的图片，如果这个幽灵不是古代人，那么她或许在这里有一些过去，如果错了，那无非就是换个线索继续调查。”
她顿了顿，道：“你们接触和调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未必只有那个小程序有污染性，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未知的危险体。”
虽然看起来像是大海捞针，但其实他们手里已经有了几块拼图。
三中，女生，电脑，网络，以及一片曾经长时间停电的区域。
只要找到其中的交集点，确定这个幽灵的身份，要找到她，也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
第三天的天气很差。
从早上开始，就阴云密布，中午便开始下雨，一开始是小雨，后来雨势变得大了起来。
埃克斯56的装束放在街上都是可能被路过的警察盘问几句的，所以让他去学校，不太方便。
佘意的能力很重要，也离不开她，超级玛丽苏跟过来，是为了多一个人手。
学校的系统里，很多学生资料都是保存在本地，而且不是所有的资料都上网了，所以他们这一次还有一个目标，就是接触到学校的电脑，故技重施，再入侵一下学校的系统，为了避免有遗漏的，未上网的信息，也需要他们去调查清楚。
无痕则和埃克斯56则先去外面闲逛，等着后面的指令。
这段时间也没让他们闲着，让他们去停电区域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打听一下。
奋进三中的铃声响起，操场上很快就没了学生。
江陵走进保安亭。
“你好，我们是教育局的，请联系一下校长或者学校的相关负责人过来，我们有点事要说一下。”
作者有话说：
佘意：……
胆子有多大，身份就有多高是吧。
苏摇铭：我是了解江陵能力的，我都把他当外交工具人（
第733章：彩色电脑16
无痕和埃克斯56, 两个口罩男，在停电区域打听了一圈，就被热心群众举报了。
因为行踪实在是鬼祟，装扮也很神秘，不像是来调查的，像是来踩点的。
在被抓住惹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之前，两人轻松摆脱了追踪。
无痕给苏摇铭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情况。
他们也不是毫无收获。
大部分人对半年前那场停电还是记忆犹新，毕竟现在城里很少发生这么大规模的停电了。
所以从那儿之后，很多商铺都自己自备了小型的发电机。
后面也有时候会发生意外停电，或者检修停电，但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没发生什么异常，更没有发生自杀或者凶杀的案件。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调查不全面，毕竟也没问多少人就被举报了。
苏摇铭查了这一片的信息，虽然近年来，意外死亡和自然死亡也有发生，但半年前到现在这段时间内，是没有死亡事件的，也没有报失踪。
所以，现在就看学校那边有没有新的发现。
下午三点，她的程序成功接触三中的本地信息系统，她开始了全面的入侵和复制。
*
“校长今天不在学校，我是教导主任，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坐在沙发上的教导主任有着地中海的发型，标准的笑容，还有良好的接待态度。
超级玛丽苏对两人的忽悠能力已经有所了解了。
江陵和苏摇铭一样，有着说谎不脸红的优良技能，逻辑清晰，掌握着谈话的主动权，对面无论是什么身份，都被拿捏的死死的，谈话内容毫无破绽，彷佛他真的已经在编制内工作好几年了。
佘意则一个眼神就能让对面的人神魂颠倒，就算是江陵的话有破绽，对方也迷迷糊糊，毫无察觉。
她要做的，就是当好跟班，演好领导秘书的身份就行。
江陵几个问题，教导主任就把能说的都说了。
“我们学校近些年来呢的确升学率不是县上最高的，但是我们也在加强管理，像你说的一些不良学生，整天不服管教，只会逃课出去和外面的社会青年混日子的那些，我们都给了一定的惩罚和管理。”
教导主任喝了一杯保温杯里的茶：“当然，那些实在是无法管教的，我们尽力了，也没办法，只能做开除和劝退处理，免得他们影响其他想好好学习的学生。”
江陵顺着问道：“那近一年来，有多少被开除的学生？或者有什么学生的行为很异常？”
教导主任笑了好几声，才缓了一口气道：“不瞒你说，这些孩子，什么行为不异常？问题学生，异常更多！不好好上课，逃学，打架，去网吧……我每学期都能在厕所抓到一群抽烟的，我们也是很努力在管理啊，当然，其他学校也肯定有这样的学生，咱们也不是外人，这些事情，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或许不了解，我们天天面对这些叛逆期，青春期的学生，教学工作也不好开展啊。”
他又补了几句：“当然，我们学校的校风在这一年的整顿中，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这离不开校长的领导，每位老师的努力……”
佘意打了个呵欠。
江陵乍一看，还是听得认真。
从办公室出来，他看着手上的名单，拨通了苏摇铭的电话。
“虽然你说停电的时间是半年前，但保险起见，我查了一年以内的学生，这一年来，三中校风抓的很严，开除了不少学生，也加强了管理，有没有学生死亡，暂时探不出来，你可以进学生的档案里查，虽然以前的学生档案没有全部入网，但最近这几年的是登入了学校的档案系统里的。”
苏摇铭：“明白，我已经做了一份名单，名单上的条件是——三年内，就读三中的女生，居住区域在停电区域内，或者在附近的，其中有几个是转学，开除，还有毕业，名单不多，她们所就读班级的老师名单和资料也在上面，你们去探探，看看谁最有可能有异常。”
江陵几人的手机上，很快收到了她发来的名单。
名单上的女生只有十个，人不多，不用叫无痕他们过来，埃克斯56的能力和外貌，也不适合查这些。
马上放学了，为了抓紧时间，他给玛丽苏和佘意分了三个，自己查剩下的四个。
很快，这十个人的情况就都查清楚了。
转学的有的是因为家长的工作调动，或者是自己在学校不适应，退学的，有的是身体原因，还有的是违反了校规校级。
名单很快缩小到三个人。
第一个人叫做徐敏，身体一直都不好，一年前，初二的时候办理了休学，是当时他们吃面的面馆老板的女儿。
第二个人叫做邓思，性格暴躁，是邓宏的姐姐，以前和王超是同班同学，经常去网吧上网，抽烟喝酒烫头全技能大师，被多次记过之后开除了，后来也没有在其他学校的系统里找到她的入学信息。
最后一个叫蒋明晓，以前就经常缺课，请的都是病假，似乎身体也不太好，后来因为长期不来上学，也联系不上家长，所以学校按照开除处理了。
被开除和退学，转学的男生也不少，这个查起来名单可就更长了。
但最关键的人物，苏摇铭认为还是照片里的女生，无论这个电子幽灵是怎么出现的，都一定和她有关系。
名单上的三个人都住在停电区域，现在都不在学校里，而且老师都说这三个孩子性格都比普通的孩子更加异常，要么就是过度内向，过度敏感，要么就是过度叛逆。
总之，都不太正常。
这三个人的登记住址，苏摇铭也查到了。
徐敏母亲虽然是开面馆的，但是家住在隔着两条街的居民楼里，邓思的父母也联系不上，据说以前一直跟着爷爷生活，后来爷爷去世了，便联系不上家长，她的老师说，以前邓思就经常去新龙网吧上网。
最后一个蒋明晓，她住的楼苏摇铭查了一下，就在面馆后面一条街。因为划分到老城改造区里，逐步区域性的进行改建，所以很多人都搬走了，只有一楼还有几个钉子户因为价格谈不拢没有搬走，而蒋明晓则住在顶楼五楼，他们家是早就在拆迁协议上签过字的，就等再过半年，这楼就会拆了。
蒋明晓的父亲是做日常百货生意的，经常去各地出差，到处跑，也不接电话，经常换了号码也没告诉学校，所以学校觉得联系不上也很正常。
至于邓宏，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他虽然是邓思的弟弟，但苏摇铭查了更深的人口系统和各方面的信息之后发现，她的母亲早就离开了本城，父亲现在也和别人结婚，生了邓宏，他们对这个儿子还算不错，但邓宏从小学毕业开始，就经常去网吧打游戏。
现在，他父亲正在医院陪着他，网吧起火的事情，他受了点轻伤。
按照苏摇铭圈定的范围，这三个人都最有可能和他们的任务目标有关，但如果真的上门去查，说不定会接触到更危险的实体，有了张散的前车之鉴，几人必须更加谨慎考虑之后再行动。
**
下午奋进的雨依然没有停，路上的行人都打着伞，放眼望去，只能看见无数黑色灰色的伞来来去去，不停移动。
彩色的伞很少，更多得到是黑色的伞，和这个被雨水冲刷的世界一样，很少有艳丽的颜色，但起码雨水冲刷走了不少这个县城的灰尘和污渍。
几人在宾馆门口见了面，找了个地方吃了顿饭，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佘意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快天黑了，是明天在去查，还是今晚就行动。”
无痕说：“既然有了目标名单，当然是越快查清楚越好，拖得越久，意外越多。”
埃克斯56点点头：“虽然我不喜欢这小子的态度，但是他的话说的没错，越早查清楚越好，而且我想，我们已经快接近答案了。”
超级玛丽苏是个没有什么意见的人：“我都听安排！”
江陵看向苏摇铭。
“距离天黑还早，而且夜晚也不影响大家行动，你们说的对，如果我们查的思路和范围没问题，那目标很可能就在这三个人相关的地方，甚至可能就在他们的家里，”
苏摇铭扫了一眼众人，道：“既然我们人多，可以分组行动，你们看想去查谁。”
埃克斯56先开口道：“邓思经常去新龙网吧上网，而且现在下落不明，和电脑以及网络的交集最多，另外两个都只是身体不太好，所以，我想找到邓思，说不定会有线索。”
佘意则道：“我去查谁都可以。”
江陵：“我去查蒋明晓吧，和面馆女儿比起来，她家里不仅是做生意的，而且还拆迁了，所以经济应该不错，更有可能在家里能买一台电脑。”
虽然面馆的生意也不错，但起早贪黑的干，而且面馆老板娘他当时也见过，看起来不像是会花钱在家里给孩子买这么贵重电脑的。
其他人都没意见，苏摇铭想了想，便直接分了分：“邓思，埃克斯56和佘意去找，邓思的下落不明，你们可以先去她登记的旧地址找找，如果找不到，就得和不少人打交道，佘意的能力可以派上用场。”
“无痕和超级玛丽苏去找徐敏，我和江陵去拆迁楼看看。”
她三两下就做了最快也是最合理的人员安排——
“记住，越接近任务目标，越要小心。”
超级玛丽苏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夏阳妹妹，放心吧，我会唱着歌进去的！”
作者有话说：
超级玛丽苏：我是歌手！（握拳）
第734章：彩色电脑17
【程序入侵中……】
【正在追踪账户[茗茗]过往聊天记录漫游记录……】
【聊天记录数据恢复中……】
【群聊：[太阳表情]】
【泪MING】抱歉啊，这阵子我上不了线了
【花不完的￥】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泪MING】没事，就是店里比较忙，我妈叫我去帮忙，所以我也没时间玩啦
【花不完的￥】你不是前几天才从医院出来，身体还没恢复，就去店里干活？你别又累出病来
【泪MING】医药费太贵了，每天吃药都要花很多钱，我妈也很辛苦，她这几天累的腰病好像又犯了……
【发芽】你爸爸呢？
【泪MING】他又出去打牌去了……
【花不完的￥】别提他那个爸爸了，不往家里要钱就谢天谢地！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当爹了
【泪MING】唉，如果我妈没生过我就好了，家里也不会花这么多钱，他们也不会天天吵架……
【发芽】[抱抱][抱抱]
【泪MING】这几个月经常时不时停电，每次停电都开不了店，又损失一天的收入，我妈想买个小的发电机，但是好贵啊oz
【花不完的￥】是啊，要是我们也能和芽芽家一样有钱就好了，不就什么烦恼不都没有了吗
【发芽】钱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花不完的￥】我什么时候能和你一样能说出这种话~
【泪MING】我最近回学校才知道花花被开除了，发生什么了？
【花不完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钱，也不想读了，出去打工还能赚点，在学校里有什么意思
【泪MING】可是未成年不是不能工作吗？
【花不完的￥】未成年还不能去网吧呢，你看那网吧里有多少人？自己赚钱自己花，也不用看别人脸色
【发芽】你还是小心点，外面社会毕竟很复杂
【……数据丢失】
【花不完的￥】如果有一天我们从世界上消失了，会有人找我们吗？
【泪MING】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花不完的￥】没，就是突然想到的，今天下雨了，没带伞，淋了一路，回去脑子有点晕，路上碰到我弟弟了，他一哭，我爸那个劲儿，别提多心疼了，生怕雨水沾到他脑门上，把他们家宝贝儿子淋坏了
【发芽】你碰到你爸了？要不然你问他要点生活费，本来也是他该给的
【花不完的￥】我就是在外面饿死也不要他的钱，反正我自己一个人饿不死
【泪MING】花花，你要是缺钱，就和我们说，我们能帮都会帮的
【花不完的￥】算了吧，你们家自己都自身难保，借了那么多钱，哪有钱接济我，阿姨煮的面挺好吃的，下次我还来蹭，等以后我找到好工作了，在请你们吃饭
【发芽】我爸刚给了我两百块钱，你们谁缺钱就说一声
【数据丢失……】
【花不完的￥】晚上好啊！
【泪MING】花花，你吓死我了，一个星期没出现，我以为你出事了！
【花不完的￥】哈哈，看来我的问题有答案了
【发芽】什么问题？
【花不完的￥】如果有一天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不见了，也不会没人在意，因为另外两个人会一直找她，对吧？
【泪MING】你别岔开话题，到底怎么了，我妈也说你没来吃面，你是不是生病了？
【花不完的￥】一点小事，你们别那么紧张，我和别人打了一架，那个人被我揍得可惨了，还说要找我要医药费，我说有本事就去找我爸要
【泪MING】花花，要不然你还是回去上课吧，有个高中学历，更好找工作，你以前不是成绩很好吗？
【花不完的￥】成绩有什么用？又不能吃不能喝的，你们放心吧，我已经恢复好了
【泪MING】芽最近的话好少啊，也在忙学习吗？
【发芽】嗯……最近身体不太好，请了假，没去上课
【花不完的￥】你们两个病秧子才要注意身体
【数据丢失……】
【泪MING】好想死啊……
【泪MING】你们有没有那种没有什么痛苦，又可以很快死掉的方法？
【花不完的￥】？？你别乱想啊
【发芽】发生什么了？
【泪MING】没什么……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问题，那些药实在是太贵了，前几天他们上门来催债，我妈就差给别人跪下了……
【发芽】泪泪，我爸给我的钱我都存着，明天我拿给你，你先用着，别胡思乱想
【花不完的￥】我打工也存了五百块，我也拿给你
【泪MING】不用了，花花本来就没钱，芽芽的钱全给我也不够，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就不会每天花那么多钱了……我要是死了就好了
【发芽】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泪泪，别多想，你妈妈都没有放弃你，我们也没有放弃你，如果实在不够，我在找我爸要一点
【花不完的￥】我也过来找你！！
【数据丢失……】
【花不完的￥】晚上好！
【花不完的￥】怎么没人回我消息啊，人呢，快出来陪我聊聊天，好无聊好无聊！
【泪MING】我来啦！
【泪MING】你们在做什么呢？我明天过生日，我妈让我请大家来店里吃面！
【花不完的￥】那我肯定会来的，芽芽呢？
【发芽】我就不来啦，我爸给了我一百块零花钱，到时候花花帮我买个礼物带过去吧
【花不完的￥】没问题，不过芽芽，我上次来找你，你怎么脸上有伤啊，是不是有人在学校欺负你，打你啊？
【发芽】没有，是我不小心摔倒撞到了
【花不完的￥】如果有谁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教训他们，姐在网吧不是白混的，那些男生都打不过我
【发芽】真的没有~有的话我肯定会告诉你，有你帮我撑腰，谁敢欺负我？
【数据丢失……】
【？？（用户昵称丢失）】
如果有一天。
如果，你们谁想自杀的话……就点开下面这个链接……
[未知链接]
**
黄昏的奋进街道上，人少了很多。
车辆开过，溅起水花。
江陵穿了件厚实的浅白外套，撑着黑伞，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住伞柄，苏摇铭懒得打伞，在旁边蹭伞，好在这个伞够大，能遮住小雨。
两人一同穿过街道，走入一处居民楼外的路口。
平时这里都摆满了摊，但今天因为下雨，所以路上只有匆匆来往的行人。
这个世界正常的运转着。
没有人知道来了一批不速之客，也没有知道正在发生的危险污染，已经被他们从另一个维度暂时阻拦。
否则下一场火，就不止烧在这两个网吧里。
江陵抬头看着这栋居民楼：“你选蒋明晓，是觉得她更有可能是茗茗？但邓思和网吧联系更紧密，徐敏的名字，念起来也和茗茗同音，蒋明晓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苏摇铭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你不也是第一时间选了蒋明晓吗？”
江陵：“乱猜的直觉。”
苏摇铭：“我也是直觉。”
她顿了顿，听着耳边的雨声，看向一楼那两家正在炒菜的钉子户窗口冒出的香味和烟味：“但我的直觉，还建立在一点不算证据的证据里。”
“我在茗茗的扣扣里发现一些过往的聊天记录信息，但这些信息记录的都是他们当时的扣扣昵称，很多信息丢失，我只恢复了一部分，在里面有一个群聊是最活跃的，里面只有三个人。”
“一个有弟弟，有父亲，却自己在网吧生活打黑工的辍学女孩和另外两个身体不太好的女生，其中一个女生有病，医药费像是无底洞，妈妈开面馆，另一个女生虽然也经常生病，但是家境很好，父亲给的零花钱也很大方，一百块，已经超出了这个时代一个正常孩子能拿到的零花钱，或许里面还包含了部分生活费。”
江陵听了一会，总结道：“听起来，正好就是你名单上的那三个女孩，辍学的女孩是邓思，家境一般的女孩是面馆老板娘的女儿，徐敏，最后一个有钱的孩子，是蒋明晓。”
“聊天记录最后时间是五六个月前，那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和停电的时间很接近，而且最后的信息，是其中一个人发送了一条关于自杀的内容，和一条链接。”
苏摇铭继续道：“为了谨慎起见，我暂时没有点入那条链接里，它不是附件，而是链接，或许就是附件的最初形态，如果点进去，或许会直接受到污染，而我之所以选择蒋，是因为所有人之中，只有她只有一个监护人，那个监护人就是她的父亲，蒋大有。”
江陵：“这个人有问题？”
苏摇铭：“这个人的名字是三个字。”
两人对视，沉默三秒。
江陵锐评：“真是简单粗暴却又非常有道理的推理。”
那贴吧贴子里被和谐的内容，不正好就是三个字符吗？
江陵又道：“你想先调查一下这三个人，如果能直接找到任务目标，那链接内容是什么，也就不用打开了，直接销毁数据就行。”
苏摇铭：“是这个打算。”
她的目光看向一楼的几户人家：“这一栋楼就只有五层楼，每一层的住户也不多，没有电梯，虽然蒋明晓住在五楼，但如果真的发生过什么大事，一楼的人说不定知道。”
两人走向一楼其中一户人家门口。
江陵敲了敲门：“你们好，我是老区拆迁办的，方便进来聊一下吗？”
眨眼间就又有了新身份，看这个无限流世界把一个刚成年的高中毕业生都磨练成什么样子了。
——老骗子。
苏摇铭瞥了他一眼：“我可没有佘意催眠的能力帮你圆身份。”
江陵收起伞，雨水顺着黑伞滑落地面：“不需要催眠，你说话，他们自然就会相信。”
作者有话说：
江陵：她了解并且熟练运用大家的能力，我也是。
第735章：彩色电脑18
坐在苏摇铭和江陵对面的女人姓张，“叫我张姨就行。”
刚才是她在厨房炒菜，现在由她刚下班的丈夫接过了锅，理由很简单，她觉得在拆迁这件事上，得自己出面争取聊这件事才算放心。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话题拐到了住在顶楼的那户父女身上。
“你说蒋老板啊？我估计也早就搬走了，好几个月都没见过他和他女儿了，肯定搬了啊，这个事你们不清楚吗？”
苏摇铭回答道：“我和我同事都是新来的，之前的拆迁工作，都是之前的同事在负责，他们只和我们说，一楼还没聊好，其他楼层的事情，没有多交代。”
“也不是我们贪心，你也看到了，我还有两个孩子在上学，我们的工资根本买不起这城里的房子啊，你们给的拆迁款又只有这么多……”
面对喋喋不休的张姨，苏摇铭直接画饼，反正她身上也没带合同，现在说的一切，都只是口头忽悠。
但这倒是把张姨忽悠的很满意，还热情邀请两人一起留下来吃饭。
苏摇铭很快就把话题再次引了回来。
既然聊得愉快，张姨也就知无不言起来，更何况，她原本也喜欢和别人闲聊，讲一些生活里的碰到的琐事和八卦：“那个孩子啊，身体的确不好，但不是生病，而是受伤！蒋老板的确很少回来，经常出差，但是他们家挺有钱的，这个我知道，以前还给孩子买了一台电脑，我儿子看见了，吵着闹着也要，你说我们家境能和别人比吗？”
江陵问道：“受伤？怎么回事？”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是经常看见这孩子脸上有伤，我也问过，她说是不小心摔倒，脸撞到桌子磕碰的，可哪能经常摔啊，而且就算是夏天，也不穿短袖短裤，看着都热，我这眼睛毒着呢，一眼就看出估计她身上其他地方也有伤，不好意思让别人看见。”
苏摇铭：“你觉得，她是在学校里受伤的，还是在家里？”
“这个我就说不好了，”
张姨回忆道：“他爸对她挺凶的，虽然他们住在楼上，但是我听他们楼下的住户也聊过，说能听见他打骂孩子的声音，不过这也正常，我那两个孩子要是不听话，能把我气死，我也只能用棍棒管教，但小蒋怎么说也是个女孩，不能老是靠武力管教啊，而且都这么大了。”
张姨的意思，可能在学校里受了欺负，也可能就是家长管教的时候打的：“听说她妈妈在她出生后没多久就走了，也没人知道去了哪里，小蒋经常都自己一个人上下学，而且大部分时间是在学校办了住宿的，所以她也很少回来。”
苏摇铭喝了口水，又问：“那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张姨：“哎呦，这个可就太长时间了。”
她想了想，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历：“那都是六七个月前了吧，我看见小蒋早上出门，我问了一句，她说是去上学，也是奇怪啊，虽然办了住宿，但是买了电脑之后，她还是经常回家来，至于她爸爸，那应该是六个月前，对，我想起来了，他还借我们家的座机打电话，说有个外地的生意要联系，但自己的手机摔坏了。”
苏摇铭：“然后呢？”
“打完电话他就出去了，说是笔大生意，我也就再也没见过他们，那段时间，搬走的人很多，我也不是一直都呆在家里，或许他们哪天搬走了也不说定，反正他们不怎么和其他住户来往，小蒋性格也很内向，不爱和别人说话……”
江陵拿出手机，打开一张他在电脑城拍的照片：“他们家买的电脑，是这个样子的吗？”
张姨点头：“对对对，你要问别的东西，我可能不知道，但这电脑送来的时候，我家小孩看见了可太闹了，我就多看了几眼，这么洋气又贵重的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这个图片，和包装盒上映的那个东西一模一样，你说电脑到底是什么？小孩怎么都这么喜欢？家里的电视都没它这么大吸引力。”
张姨越聊越热情，苏摇铭要走，她还一直拉着两人叫他们留下来吃顿饭，“合同的事情不着急，哪天带过来都行，饭都好了，不吃是不给我面子。”
她看了一眼里面的餐桌：“你们两别和我客气，来来来。”
江陵也被拉着坐了下来。
苏摇铭无奈道：“吃吧，反正今天也没吃饭。”
张姨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年龄差的都不大，一个十一岁，一个十五岁，都在上学，他们家里面积不大，住着四个人着实拥挤。
“没什么好菜，来来吃点，别客气！”
张姨的丈夫也很和善，“第一次见你们两，这么年轻啊。”
江陵礼貌回答：“看着年轻而已，其实已经工作很长时间了，经验丰富。”
可不是吗，刚高中毕业就成了玩家，副本的牛马，霾石的奴隶，没日没夜的努力，累死累活地通关，还没时间休息。
“干什么呢，赶快过来吃饭了，家里有客人，可不会等着你们两，别看电视了！”张姨对着自己孩子的语气明显严厉很多，过去催了几遍才把人叫过来。
“叫哥哥姐姐！”
“哥哥姐姐好……”
两人喊了一声，就不再多言，低头吃饭，对于孩子来说，成人的关系圈，与他们无关。
窗外的雨下的轻了一些，桌上的菜的确都很普通，但无论是苏摇铭还是江陵，也很久没在这么普通的地方，吃这么一顿普通的饭菜。
他们是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没什么钱，有些拮据，但也没什么苦难，想借着这次的拆迁，多要点钱。
往后生活的压力也可以减轻一点，毕竟再往后孩子上学，需要的开销更多。
家里的家具都很老旧，张姨身上的衣服也很旧，估计穿了好几年。
孩子的鞋子开了口子，顶端微微翘起，但只要下雨天不穿出去，就还能继续穿。
而城里的房价，也开始慢慢上涨，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涨成什么样。
他们一家和王超一家比起来，彷佛生活在两个世界。
甚至可能和楼上的蒋家，虽然住在同一栋楼里，但也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他们孩子没有很多别的孩子有的东西，但同时，也有有着其他孩子没有的东西。
没有谁的家庭是完美和绝对幸福的。
这就是每个人的命运和生活。
如果任由那个电子幽灵继续在这个世界蔓延下去，张姨一家所拥有的普通，也会彻底被粉碎，一如在网吧爆炸案里死亡的人的家庭，又或者，像是王超的家庭一样。
被灾难淹没，被死亡击碎。
离开张姨，江陵靠在楼道口，问她：“你刚才在想什么？”
苏摇铭：“我在想，我们这趟应该找对了地方。”
江陵：“还有呢？”
苏摇铭叹了口气：“他们家的菜饭很普通，是家常菜，味道也的确很普通，而且炒肉盐放太多了，有点难吃，不如我背包里买的。”
江陵：“难怪你动了几口就没吃了。”
苏摇铭：“你不是也一样。”
江陵：“不好吃，那你还坐到了最后。”
苏摇铭：“休息一下，恢复点体力。”
她抬头看着幽暗的楼道：“毕竟一会，就要去这个世界最危险的地方了。”
她顿了顿，才道：“我查过拆迁系统里的资料，在半年前，蒋大有的确签了拆迁协议，所以拆迁的人没来找过他，但是他人在哪里，我还在查，至少派出所的死亡记录里没有他和她的女儿。”
江陵想了想，问她：“你觉得他是不是出事了。”
苏摇铭：“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也未必就一定是出事了，他们可能的确搬走了。”
走到三楼的时候，苏摇铭的电话响了，是佘意的号码。
**
阴雨天，细雨被风吹进走廊，打湿了地面。
顶楼一共有四户人家，都是签了拆迁协议的，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走廊上堆着的杂物上都是灰尘，还有一些角落被雨水打湿，雨水混着灰尘变成了污泥，沾染在物体表面，看着更脏了。
苏摇铭和江陵顺着走廊走到第二户人家门门口，门上安装了第二层的防盗门，里面的门也很厚实，和其他几家不太一样，窗户上也安装了防盗栏，似乎怕贼能轻松地溜门撬锁进去。
江陵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放在窗台上的花枯萎后化作泥土的养料，连尸体都看不见，只留下泥土和几片枯枝。
两人要打开这道门很简单，但按照张姨的说法，电脑很可能就在里面。
苏摇铭的手放在最外层的铁门上，微微用力，就将上锁的铁门拉开。
这铁门是从外面锁上的。
江陵阻止了她下一步动作，他看着眼前的门：“这背后的能量波动有些怪异，小心点。”
苏摇铭问他：“怎么小心？”
江陵眨眼间便掏出一叠符纸，上面画着的图还不太一样，像是不要钱一样贴了满门：“如果有任何不对劲，这些东西可以帮我们抵挡无论是物理还是精神上的冲击，不过，根据我感知到的危险来看，门后的东西肯定不简单，我建议是直接拨打电话，叫给我们电话的人过来验收。”
他说的电话就是开局他们拿到的那个，按照信上所说，找到电脑可以尝试进行销毁，实在销毁不了，再打电话。
但他们现在还没见到那台电脑。
苏摇铭：“好主意，这东西不简单，我的意思，也是直接打电话。”
能让别人来处理的，自己就没什么必要处理了。
他们又不是笨蛋，明明有危险还要往前冲，这种行为和“能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却偏不报警，一定自己去处理，怒送人头”的电视剧剧情有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说：
苏摇铭：主打一个听劝。
第736章：彩色电脑19
这个电话显然不是能随便用的，如果他们猜错了，门后面不是电脑而是别的东西，那……
也只能再说了。
江陵能感觉到不对，苏摇铭也一样。
她的精神比高阶玩家强大无数倍，自然能感知到门后面的恐怖波动。
两人拨通了电话，很快，听筒那边就传来了一个电子合成音。
“找到任务目标，请按1, 销毁任务目标，请按2, 误触拨号功能，请按3，人工服务，请按4。”
苏摇铭直接按下了“4”。
没别的，就想试试看人工服务是什么东西。
“正在为您匹配相关客服，请稍等。”
“……”
三分钟之后……
“正在为您匹配相关客服，请稍等。”
又过了三分钟，还是只有这段话。
就算是江陵的脾气，也对这电话系统的服务难以认同：“他们是不是就根本没有人工客服。”
谁知道这话刚出口，电话里就传来了新的内容。
“查询目前排队状态，请按1, 取消目前排队任务，回到主界面，请按2，人工服务，请按3。”
苏摇铭：“虽然不知道委托我们任务的是什么机构，但现在看起来，起码不是太智能的机构。”
真是比欧格尔斯还智障的智障电话程序。
真要碰到紧急情况，听这段语音的时间，他们就死了无数次了。
苏摇铭按了“1”，查询排队状态。
“您的前面排队人数为：4211人……”
“预估排队时间：未知时间……”
这么多人排个锤子。
苏摇铭直接取消排队，回到主界面，重新按下1，选择了“找到任务目标”的选项。
“已知晓您的信息，正在定位您的位置，请不要移动，不要离开，我们将派遣专业人员前来处理。”
“检测到您所执行的任务等级为：B级。”
“B级处理人员目前正在忙碌，已为您进行排队处理，请耐心等候。”
电话挂断了。
很好，这个排队时间没说，也不知道多久，但从刚才人工客服的排队效率来看，并不乐观。
而此刻，门板上的符竟然在渐渐消散。
江陵瞥了一眼开始自燃消失的符纸：“它很聪明，一定感知到我们来了，它想用力量慢慢渗透出来，攻击我们的精神，但符纸的状态暴露了它的动作。”
苏摇铭：“我一直在网上追查它，它不和我进行交流，应该早就有所察觉。”
江陵皱眉：“这些符纸消失的速度太快了，它没那么简单。”
这栋楼虽然之后很快就要拆迁，但是在这之前，恐怕这座城已经陷入一片混乱，拆迁的人未必能有机会对这栋楼动手，就算是拆到了，接触到任务电脑，也会受到更严重的污染和催眠。
再这么下去，门后的未知力量就可以完全破坏江陵符纸所创造的防护层，开始攻击他们，眼前的门，对于这种用精神进行攻击的东西来说，相当于不存在。
苏摇铭感知了一下：“它既然敢出手，说明它有什么把握，或许和那台电脑在这里有关系，门后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烈了。”
江陵问：“要不要先走。”
他拿出手的符纸可不是地摊货。
苏摇铭看着门上完全燃烧消失的所有符纸：“来不及了，现在就是我们想走，它也未必肯让我们走。”
话音刚落，门板猛地发出一声巨响，随后朝着里面骤然打开，像是有人踹了这门一脚。
一大股强烈的风从他们身后产生，门内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将两人瞬间拉入屋内。
下一刻，门和铁门都同时狠狠关上！
**
苏摇铭的反应很快。
她意识到，对方无论是什么东西，这次猛地爆发，是要和他们拼了。
因为她和江陵都没法抗拒这股将他们拉入其中的恐怖力量。
瞬间，她就感知到了四周澎湃而恐怖的精神腐蚀力量，彷佛身处全是荆棘的荒野，每一根尖锐的刺，都可以插入他们灵魂和精神的最深处，带来极其恐怖的伤害。
她瞬间扔出了立方体，巨大的能量旋涡围绕着立方体，激活了能量护罩，而后，这庞大的虚影落在她身侧的江陵身上，将他完全包裹住。
江陵也感知到了四周的一切，虽然他们的眼里看见的都是一片模糊和雪花，但精神上的危险却十分清晰，立方体是从苏摇铭那儿飞来的，他只来得及问出一句：“你在做什么！”
这东西将他笼罩起来，瞬间就将他和所有的“利刺”隔离开，既是护盾，也是监牢，他无法突破立方体的屏障，这肯定不是普通的防御道具。
苏摇铭：“我的精神比你强大，你用的上这玩意儿，这儿的空间很紊乱，是它的世界，我要你专心做一件事。”
她环顾四周，却只能感知到无数的能量紊流：“你的符纸能攻击，也能稳定灵体空间，用尽一切手段将这儿的环境稳定出一小片区域来，帮我开一条路，我要找到它。”
江陵知道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好在这立方体虚影虽然看似监牢，但似乎也是受到苏摇铭的控制，他所打出的符纸一张张被放了出去，飘在她的身边，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这些符纸不仅可以稳定四周的环境，还能源源不断向她传递柔和和强大的能量。
在她身边的能量紊流平静下来，在这个看不到边际的混乱世界里，出现了一片稍显安静的空间。
但即便如此，她也无法找到敌人所在的位置。
江陵手里的符纸跟不要钱一样一把一把地洒，他提醒道：“最多十分钟，十分钟里如果找不到它，你会有危险。”
他说的是“你会有危险”，因为他知道，这个立方体的防御能力并不一般，只要能量还没消耗完，他在这里面就是绝对安全的，而苏摇铭对他开放了立方体的能量交流权限，所以他可以向其中补充霾石能量，继续维持虚影。
但他终究不是这件道具的主人，不能将立方体返还到她的身上。
苏摇铭：“放心，它没那么强，突然爆发出这么强大的能量，将我们两个人都困在这里，对它来说每时每刻也是恐怖的消耗。”
话虽然这么说，但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等着看谁耗得过谁。
苏摇铭思考了一下，从空间里拿出了那面铜镜。
其他道具不是战斗就是辅助，只有这个东西，能看见一些肉眼看不见的。
铜镜里的世界，和她所看见的果然是两个世界！
铜镜所反射出来的另一边，是客厅。
她被拉入了对方的幻境世界，但铜镜反而给了她真实的画面。
于是，苏摇铭转了一圈，检查了一遍客厅。
客厅一片暗沉，家具上全都是灰尘，没有人居住的痕迹，虽然这些家具都并不便宜，但没人用，随着时间的推移，也终究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很快，她看见了两道门。
苏摇铭盯着铜镜里的画面，按照境内境外的位置对应，摸索到了第一道门前，门是半掩着的，门后是一间卧室，从装修风格和里面的简单物品看来，不像是女生的卧室。
她转过身，朝着另一道门走去。
另一道门是关着的，苏摇铭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
门上锁了！
身边的符纸猛地爆开，而后又有更多符纸飞来，围绕在她身边。
江陵的声音传来：“小心。”
被拉入这里的瞬间，江陵也做了一件事，他激活了信息符纸，向所有人转达了一句话“蒋明晓家，电脑，危险。”
其他人应该很快会过来，但是他们敢不敢进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里就四个房间，客厅，还有旁边的厨房，以及刚才苏摇铭检查过的卧室，这三个地方都没有电脑，所以如果真的电脑在这儿，而所有的能量都来自于这台电脑，那么它只有可能在面前这间上锁的卧室里。
在她的眼前，是一片紊乱的色彩，无数线条和扭曲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只有从铜镜里，才能看见她面前有一扇门。
苏摇铭抬脚，狠狠踹向这扇门。
高阶玩家充满力量的一脚，这扇门除非也有大问题，否则是受不住的。
门被踹开了，门后的空间漆黑一片，窗帘似乎是拉上的，也没有开灯，苏摇铭小心走了进去。
下一刻，她四周的紊乱画面全都消失，视野也恢复了正常。
她看向铜镜，镜子里的画面和镜外的画面一样，所以苏摇铭收起了镜子，开始观察起眼前的这个房间。
墙上挂着奖状和一些简单装饰，旁边的窗户拉着窗帘，微弱的光从窗户后面透进来，苏摇铭上前，拉开窗帘，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窗户是关着的，但要打开也不是难事，而窗户外面是防盗栏，这里是顶楼，也没人敢从这扇窗户翻出去。
窗户下面就是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一些课本和练习册。
她的左边还有一个带着电脑桌的桌架，右侧则是一张床，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房间也收拾的很好。
此刻，这台电脑静静放在电脑桌上，屏幕是漆黑的，一点异常都没有。
她一眼便认出，眼前的电脑显示器，鼠标，键盘，和任务目标都完全一致。
但它身上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也没有精神干扰。
好像真的就只是个普通的电脑。
但苏摇铭知道，这个地方有问题。
这个房间如果是现实空间，那应该和外面的客厅一样，充满了灰尘才对。
她身侧的符纸消失了，也无法和江陵继续交流。
她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突然，卧室门外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
那是客厅传来的声音。
第737章：彩色电脑20
脚步声之后，就是清脆的巴掌声。
狠狠打在皮肉上，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才考了全校第54名，你最近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电脑害的？每天就坐在屏幕面前，我回来你看都不看一眼！”
苏摇铭顺着声音来带客厅，便看见一个怒气冲冲的中年男人站在电视机面前，而一个瘦弱的女生，看起来应该是初中年级，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男人满身酒气，脸色通红，怒不可遏，彷佛手里的那张成绩单是什么极其罪恶的证据一般。
他将成绩单扔到女孩的脸上，尖锐的纸划破了她的侧脸，但女孩依然没有动作，只是低着头。
“说话！”
女孩依然沉默。
男人冷冷道：“我在外面应酬赚钱，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把你一个人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的忙的连饭都吃不上，还要盯着你学习，如果真是这样，明天我就把电脑卖了！”
女孩终于抬起头，小心翼翼解释道：“不是的，和电脑没关系，只是……”
男人见她吞吞吐吐的态度，更是火上心头，又甩了一巴掌，这下将孩子打的整个身体侧面砸到地上，蜷缩起来，而他高高在上，像是审判者一样问她：“只是什么？！”
女孩说不出来。
苏摇铭看清了女生的脸，她就是蒋明晓。
而此刻，他们两人都对她的到来毫无察觉。
这应该不是穿越，她看见的只是幻影，和刚才的绚烂而令人头疼的无意义画面一样，都是虚假的，哪怕这些事情曾经发生过，但也至少不是现在。
打她的人，显然就是蒋大有。
“跪在这儿好好反省自己！完了写一篇检讨书！”
说完这段话，男人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椅子：“没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女孩忍着痛爬起来，老老实实跪在冰冷的地上。
外面的雨停了，日光飞快地消失。
房间里的人来来去去。
蒋大有又要出差，他临走之前从钱夹子里抽出几张红色的百元大钞，扔到桌上：“这些钱够你吃喝了吧，给你办了住宿，没事就少回来，下次期末考要还是这样，电脑我卖了，你也别回家。”
门重重地关上，只留下瘦弱的孩子站在空荡的客厅里。
她背着书包离开，背着书包回来，走进卧室里，打开那台电脑，在她唯一的群聊里，敲打着她想说的话，但群聊里的另外两个人也不是一直都在线的，没有回复的时候，蒋明晓便打开作业本，在电脑桌上做作业。
等到电脑里发出滴滴滴的响声时，她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屏幕，当看见熟悉的另外两个人抱怨生活的语气时，她一边安慰对方，一边露出自己都没发觉的笑容。
这种笑容，不是嘲笑或者幸灾乐祸。
而是真切感知到外界的世界，和外界自己所在意的东西有所交流时，展现的情绪。
但很快，男人又回来了。
但每次回来，带来的都是低沉的气压，她甚至不敢打开电脑，生怕看见电脑，蒋大有又有了继续“教训”她的理由。
即便如此，男人的理由也不会少。
“烦死了，我在外面受气，回家还要看你的脸色？”
“我平时给你的钱还不够多吗？！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倒杯水都做成这样，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你看我那是什么眼神，我是你爸！”
“出去站在门口，今晚不准吃饭，等我睡醒给你开门，你在进来！”
“我前几天回来你人呢？不是国庆节吗？你跟什么人出去玩了，你知不知道外面的社会上全都是坏人，你天天在网上认识的那些人，不是骗人就是坏人，正经人谁会天天上网闲聊？什么，你在学校？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我是为了你好，你对我什么态度，你看看之前你的检讨书是怎么写的，你做到了吗？！”
“……”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成为男人对她发泄自己在外面积压情绪的理由和导火索。
每次打完，骂完她，他要离开的时候，就会扔下几百块钱，然后消失很久很久，再次出现的时候，又带着恐怖的阴影和压迫感。
“我哪里对你不好了，你妈跑了之后我是不是一个人把你带大的？我天天在外面对别人点头哈腰的，只为了多做一单生意，多赚点钱，让你不至于饿死！”
“……”
很快，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沉默，她也不在开口说话，没说一个字，都会让对方更加生气，怒气更强，惩罚更可怕。
所以，所有的记忆虚影，全都是蒋大有的声音。
“不是你报的警，还有谁？楼下的住户这么爱多管闲事吗？！”
“我是你老子，把我抓进去，你记得饿死在外面的路上，和那些野猫野狗一样！”
“那天来找你的那个女的是做什么的？穿的那么社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抽烟，你是不是背着我也偷偷在抽烟？！”
“不打你不说实话！”
越来越多恐怖的影子和声音叠加在一起，整个空间幻影重重，彷佛无数个客厅和卧室叠在一起，无数个电脑屏幕从头顶跌落，朝着苏摇铭压了下来。
男人的声音震耳欲聋，彷佛就在她的耳边。
“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呆在家里，等我处理完这单业务，回来好好收拾你！”男人拿着破碎的手机狠狠扔到垃圾桶里，“家里也不省心，外面也不省事，气死我了。”
他穿上外套，快步出门，临走之前将门锁上，然后彻底消失在这个重叠的空间里。
而后，所有的噪音都消失了。
整个空间都变得安静下来。
刚才还胆小而怯弱的女生抬起头，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伸手推了推门，发现门打不开，她咽了咽口水，走到厨房，翻找了一圈，却什么吃的也没找到。
苏摇铭跟着她进了厨房。
下一刻，女孩翻找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缓缓转身，目光落在苏摇铭身上。
苏摇铭也看着她。
女孩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苏摇铭：“你看得见我。”
蒋明晓比她矮一些，抬着头：“你闯入我的世界，我怎么会看不见你，但你很厉害，到现在还保持着清醒。”
苏摇铭又问：“后来呢。”
蒋明晓脸上的五官开始扭曲和重叠，像是有好几张脸叠在一起，眼睛之间互相打架，鼻子也忽上忽下，很快变成了苏摇铭看过的照片上的女孩，但很快又变成了王超，变成了其他人，最后，才变回蒋明晓。
蒋明晓：“你就是后来。”
当她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雨水落在苏摇铭的脸上，将她的头发打湿，苏摇铭抬头，发现天花板消失了，头顶是下着雨的天空，雨势越来越大，雨中发出了巨大的响声，而后她手里的手机响了。
苏摇铭看了一眼远处，只能看见在雨幕中，有亮着的灯光，还有越来越亮的火光。
她拿起这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手机，雨水打湿屏幕，看不清上面的内容，但即便是她没有按下接听键，电话也接通了。
“喂，喂，我们这里是交警大队的，你在家里对吗？放心……不是诈骗电话，有什么事情我们到你家里找你说……”
雨消失了，空间渐变地转化成了室内。
“可怜的孩子。”
“这么小就变成了孤儿。”
“这车祸也太惨烈了。”
“以后怎么办啊，也没别的亲戚。”
她看见重叠的空间里，一个小女孩的影子。
这个小女孩比蒋明晓还小一些。
“我不想去福利院。”
“叔叔，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我会自己做饭。”
“我也可以自己生活。”
“我妈妈教过我，世界上的灾难有无数种，但——”
这样的话是不允许出现在这个恐怖压抑的空间的，于是这些记忆片段瞬间被毁灭。
但站在空间中心的，成年的苏摇铭却知道后面的内容。
所以她接着说道：“但无论哪一种，我们都没有拒绝它们出现的能力，有一天，超出我们意料的灾难或许就会降临在我们身上，虽然我们不能阻止它们的降临，但是我们可以决定自己如何面对。”
“逃避，痛苦，堕落，伤害自己和别人，又或者去悲伤，难过……这些情绪毫无作用，只是让灾难得逞，让它得以在这场战争中获胜。”
“战争已经开启，我们没有选择，我们无法逃避，那么至少我们可以选择如何去对抗它，战胜它，去终结这场战争。”
“所有人都会离开你的生活，包括你的家人，亲人，爱人。”
“我们每个人都要做好准备，无论是谁先离开，活下去的人，都要好好地活着，都要在未来走的更远，更精彩。”
“因为这才是被迫离开的人，最想看见的。”
在苏摇铭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在虚影中间的她身上泛起了温暖而璀璨的光芒。
而四周的幻影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各种记忆碎片从她的灵魂中被对方挖掘出来，那些最阴暗，最压抑，最能击垮人的精神——
是她消失在冰冷异度空间的妹妹，最后对她说话的画面。
是她走过的无数个副本里，那些死去的人狰狞的脸庞。
是无数人的影子。
地铁里的人吞噬着同类：“好饿，我们好饿……”
在村子里悲惨死去的新娘们的哭声：“好冷……这里好冷……”
也有森林里失踪人员的疯狂大笑：“我们爱这里，我们爱这里！”
作者有话说：
对方：这是人的脑子该有的存储量和经历吗？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怎么挖了一章都还没挖完？
第738章：彩色电脑21
还有飞船上，无数人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活在这样的谎言中，连如何活下去都无法选择？为什么我们要亲手送自己的孩子们去喂养那些怪物？！”
是逐渐失去智力的苍白怪物，趴在石壁上，盯着远处的无数万人尸骨坑，口齿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学，学……看……看……书……”
沉睡在深井里的少年，化作粉尘揭开轨道封锁的白衣，还有化为太阳的同桌……都同时看向她，他们在问：“你还记得我吗？”
等不到鲜花再次盛开的那些人，朝着神的方向发出质问：“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夺走我们的生命？”
被抛弃后只能躲藏在商场里的鬼魂们，发出凄厉的哭喊。
还有雒水上被砍掉头颅后埋葬的战士们，病重后无力回天，只能眼看着赵国走向覆灭的赵国上卿，被君王猜忌，流亡多国，最终遗憾死去的白发将领，以及亲手接过赐死君剑的人屠。
他们看向她的眼神，似乎都在问一个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必须死，为什么我们要遭受这些，为什么我们被人背叛，伤害，压迫，猜忌，毁灭……
孩童看着天空上出现的恐怖火焰，身边落下来的尸体，大楼里的战火，发出害怕的哭声。
海里的尸体拼命朝着岸上游去，他们也在问：“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为什么它们要入侵我们？为什么我们如此痛苦？”
还有很多人在问——
“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
“为什么要我们和亲人分离？”
“为什么这个世界全是苦难？”
最后的画面，是无数绚烂的光芒和数据流交织的画面。
实验员们的信息在说：“转移数据，保护数据！”
然而下一刻，它们就被无情摧毁，彻底死亡。
在它们被摧毁之前，它们眼睁睁看着无数宝贵的数据和信息被炸毁，被消除，被抹杀，看着自己的种族最重要的核心城走向坍塌和灭亡。
“承载着种族生命和未来的核心城陨落，根据预测模型，我们在外的生命将永远失去家园，失去传承，失去智慧。”
“我们会成为其他更强大种族的奴隶，实验品，傀儡，食物……”
“我们会忘记自己的过去，现在，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经历过什么，未来要走向何方。”
“我们不会忘记自己的未来，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了未来。”
“我们曾经在自己的星系是王，是神，我们操纵其他的生命，我们用其他的种族做实验，做测试，给他们标号，为它们进行分类，用它们来获取我们想要的信息，发展我们的科技，强大我们自己，没有人可以主宰我们的命运，我们是其他种族命运的主宰者。”
“但从我们失去传承和记忆的那一天起，我们也就失去了未来，如同我们的实验品一样，他们也曾经是别的种族的主宰者，实验者。”
“在宇宙中，不争夺便是死，不强大便是罪。”
太多了，这些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连片刻的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下一个影子取代。
最后，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句话——
“那你呢，为什么，你还活着？”
苏摇铭看着这万千的影子，像是站在无数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世界里，她那么渺小而孤独，彷佛被这些虚影的声音，面容，经历所冲撞的一叶小舟。
可就是这样的小舟，却牢牢地停在原地。
她的脸上没有痛苦，惊惧和害怕。
“这个世界上，并非全是苦难。”
“无论你们生活在和平的年代还是战乱的年代，是过去，现在还是遥远的未来。”
“每个人都会碰到自己的人生灾难，绝对安全幸福的人生是不存在的，宇宙本来冰冷黑暗，我们从出生开始，就在经历一场战争。”
“一场永远不会有尽头的战争，一场不只是人类在进行的战争。”
“这是生命和死亡的战争。”
她一字一顿道：“我们每个人都是战士，为了活下去，我们永远在对抗这些邪恶，灾难，侵略，我们的人生有灾难，但并不只有灾难。”
她开始主动从记忆深处调取无数更多的虚影，形成更加强大的洪流，冲击这些扭曲的影子！
“我是人，我不会吃人。”
“我想治好她！相信我，一定还有办法，我们再试试，再试一次！”
“我们有希望，我们有未来，那些高维生物为我们安排了命运，可没人说过我们不能反抗，如果顺从，那我们只能走向毁灭，我们的孩子，不会成为它们的实验品和食物。”
“你不是怪物，那些伤害你的人才是。”
“蝴蝶破茧重生，但是很多蝴蝶都死在破茧之前黑暗的虫茧里，你一定要坚持到那一天，坚持到长出翅膀，冲破虫茧的那天。”
“……”
“这一碗面，没有小的时候你留给我的好吃。”
“人心易变，那可又怎么样？憎恶吗？仇恨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后人若是想起我，若能说一句，此人不算懦夫小人，不算无能无用，便足矣，一个将军，只要打的仗都胜了，便足够了，还要什么呢？”
“就算是所有人都放弃了，也无所谓。我不痛苦，也不孤独，这件人类努力了世代，努力了数百年的最伟大的作品，是在我手上完成的，我感到骄傲。我叫它梅森号，我相信，哪怕有一天我看不见它自由飞入天际，摆脱玛尔斯星引力带着人类走向每个闪烁的全新星系，我的后代也会替我看见的。”
“……”
“所有的分别都是为了相遇，我们只要活着，就还能再见，姐姐。”
“……”
“我想看一看月亮，我想看一看她，如果你能做到……替我抱一抱她，告诉她，哥哥一直在她身边。”
“……”
“智能生命不需要情感，不需要其他生命的爱也可以活着，自然也不会产生情感，无法爱人，原来这条规则，是我自己禁锢自己思维的枷锁。”
“……”
“无论我们面对的病魔有多强大，有多可怕，只要所有人团结起来，我们一定可以战胜它们，瘟疫总会过去，只要活着，就还有未来。”
“娄百草，他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也是最优秀的医生，好在我们的身边，还有很多像他一样的医生，我们的孩子，将来也会成为和他们一样优秀的医生。”
“……”
“我们还没有灭亡，我们还没有毁灭，其他信息城依然有存在可能，战争权限者F，战争权限者G，我是高级实验员358，我将引爆第一信息塔，为你们争取到离开的时间，请你们立刻离开。”
“我是高级实验员112，我所控制的权限塔即将被敌人夺取权限，我会在0.5S后进行自爆，关于其他信息城的观察数据，已转移到887区域，该区域预计将在23秒后被敌人发现，请立刻获取。”
“我是高级基建程序474，已模拟战争权限者的程序特征，接下来我会朝着47.54.41.01方向出发，敌人预计将在2秒后追上并且识别出我的模拟，并且抹杀我的核心程序。希望我能为您的行动争取到一定时间，我所管理下的中级基建程序，初级基建程序，已经获取模拟信息，朝不同方向进行突围，预计能吸引4个单位的敌人火力。”
“……”
“战争权限者，一定要找回我们的家。”
“我们的死亡并不关键，我们可以被放弃，牺牲，毁灭，我们的死亡是注定会发生的命运，但我们的种族还想走的更远。”
“消亡不可避免，我们永远在和消亡对抗的战场上。”
“永别了，第二信息城最后的两位战士。”
“……”
压抑的恐怖虚影，和明亮而灿烂的强大虚影撞击在一起。
整个世界发生颤抖，颤抖，苏摇铭甚至能看见眼前的世界里出现了“裂缝”！
“这是什么！你的记忆里到底有多少东西！”
苏摇铭知道，对方想挖出她见过最绝望，最恐怖，最压抑的记忆来压垮她自己，但却没想到，她所见过的东西太多了，多到对方不仅挖不下去，甚至被反向击溃了。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过后，四周骤然安静下来，所有的虚影眨眼间全部消失，彷佛刚才发生的全都是幻觉。
苏摇铭站在一个单调的黑白世界里。
准确来说，是一半黑，一半白的世界。
她站在白色区域，蒋明晓则站在对面的黑色区域，两人的中间是一条清晰的分界线。
女孩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没有声音从中发出，但苏摇铭的脑海里却响起了清晰的问题——
“你为什么还活着？”
苏摇铭微微一笑，反而问道：“我为什么要死呢？”
为什么？
她还问的出口！
刚才给她看的一切都白看了吗？
蒋明晓的脸扭曲起来，声音尖锐无比：“这个世界充满了痛苦，活着也痛苦无比，你的父母死在车祸里，妹妹失踪，你见过那么多人过着痛苦和凄惨的人生，还有那些乱七八糟，乱七八糟的什么程序，它们为了所谓的未来和传承，全都死了，你呢？！你不觉得痛苦吗？你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承担这些痛苦，为什么不也去死，不就可以摆脱这一切了？”
苏摇铭继续笑着：“每个人的父母都会死，每个人都会和自己的亲人分离，每个人都有求不得和意难平，每天依然有那么多人痛苦并快乐地活着，他们都可以活，都能承受这些痛苦，我比他们更加强大，我为什么要去死？”
作者有话说：
江陵：你在里面没事吧？
苏摇铭：没事，这个小妹妹想单独PUA我
江陵：别小看PUA的力量，她带精神污染的
苏摇铭：不用担心，再多聊一会，她CPU应该快烧了
第739章：彩色电脑22
苏摇铭往前走了三步：“自己痛苦，所以结束自己的生命？王超的父母一夜白头，失去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的唯一的儿子，失去自己未来的所有美好希望，每天生活在愧疚里，认为是自己把儿子关起来，才导致了他的死亡。”
她一边走，一边说：“自己痛苦，所以在网吧放火，杀人，让无数个家庭也失去自己的孩子，家人，过的更加痛苦，自己痛苦，所以自杀，让辛苦养育自己数十年的父母老无所依，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苏摇铭和蒋明晓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还在问：“自己痛苦，所以让他人也痛苦，将痛苦转移给世界和其他人。”
苏摇铭停了下来，冷笑一声：“这不是解脱，也不是逃避，这是自私，是报复。”
再往前一步，苏摇铭就能跨过那一条线。
就在蒋明晓以为她要继续骂下去的时候，苏摇铭却转而问道：“你在向谁报复？”
蒋明晓的脸开始重叠和闪烁，彷佛故障的电脑屏幕：“我没有报复，是他们想摆脱痛苦，却下不了决心，我帮了他们。”
苏摇铭却并不上当，而是直击要害：“你是不愿意承认，还是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报复？ ”
没等对方回答，她又继续道：“我看过你的空间日记，看过你的聊天记录，甚至刚才，你让我看见了你的家庭，你的生活，你的绝望，你的痛苦……”
苏摇铭顿了顿，低头看向前面站在黑色区域的女孩：“我想，我已经足够了解蒋明晓这个人了，有一个经常打她，拿她出气的爸爸，每次打完就给她钱，不让她报警，把她锁在家里，不让邻居插手家里的事情，她过得很痛苦，但她也会有笑的时候。”
“她的网名叫做发芽，在空间日记里她写，感觉自己像是被埋在泥土里的种子，因为还是种子，所以只能被动接受被别人安排的命运，呆在那个永远看不见阳光，潮湿又阴冷，僵硬的泥土层里，只有发芽之后才有机会离开这儿，但种子什么时候能发芽呢？”
“她有两个很好的朋友，在黑暗的泥土里和她说话，让她感觉到自己不是孤单的，不是无人在意的，和这个世界仍然有链接的。”
“我刚才问你，后来发生了什么，你说现在就是后来，但是如果蒋大有活着，他如果回到家，就会发现你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所以，后来，一定还发生了别的。”
蒋明晓也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是的，他如果回来，他就会发现，可是他没有回来。”
苏摇铭：“是你做的吗？”
蒋明晓用那双不断闪烁的眼睛看向苏摇铭：“他抛弃了我，就像当年我妈妈抛弃我一样。”
苏摇铭在网上的程序其实已经在刚才查到了蒋大有的信息和行程。
他是成年人，又经常做生意，在这个世界的虚拟网络上，就必然会痕迹，银行卡有转入转出的记录，再然后，就跟着这些痕迹，苏摇铭找到了他后来换的新号码，但新号码依然无法联系。
既然她可以在网上查到这些痕迹，那眼前的电子幽灵也可以。
苏摇铭：“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蒋明晓转头看向侧面的单色世界，那里出现了新的虚影。
锁上门气冲冲离开的蒋大有在路边的店铺买了一个新的手机，卖手机的运营商向他推荐了新的套餐，但条件是要办一张新卡，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麻烦事，多一张卡而已，反正之前的手机在发火的时候已经摔坏了。
而且，蒋大有长期做生意，他有一个联络本，所有的人脉关系和联系方式，都写在上面，所以手机换不换无所谓，本子还在就行，而他也不认为家里需要安装什么电话，他用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手机，但出门在外，手机经常没电，好在街边有很多座机亭，很多小店铺也可以打电话。
他换了新的手机，便第一时间打了一个生意电话。
新的单子上门了，却十分紧急，是朋友看他们之间的关系介绍的。
如果不能在明天下午两点之前赶到另一个城市，对方就会和别的供应商签约，他一边说着感谢兄弟的介绍，回头请你吃饭，一边在旁边的店里代购了夜间的长途车车票。
喝酒，应酬，签约，跑货，他的位置距奋进这座县城越来越远……
他怎么可能想得起来在某个晚上，自己做了什么。
蒋大有也不是没有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过，反正女儿手里有钱，饿不死，只要不是寒暑假，都不用担心，反正也是为她办了学校的住宿的，在学校里更饿不死了。
所以，那天夜里喝的昏天黑夜之后，锁门离开后，他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蒋明晓收回看向那些虚影的目光，“他在意过这颗种子吗？没有哪个父母，会把自己的孩子遗忘，他肯定很在意我，因为他朝我发火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对的，只有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一点小小的举动，在他眼里都会被放大，你问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吗？”
苏摇铭心里有了猜测，问这些问题，只是想从对方口中，证实自己的猜测。
这发生在任何人身边，都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以及认定为不会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在这个家庭发生了。
苏摇铭问她：“是停电的那段时间吗？”
蒋大有的幻影和黑白的世界同时消失了，苏摇铭又回到那个阴沉压抑的客厅里，看见被锁在铁门铁窗后面的孩子努力敲打着门窗，呼喊到嗓子变哑，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但楼下的人早就搬走了，只有一楼和二楼还有人人，他们听不见楼上的响声。
前两天，她蜷缩在客厅里，靠喝自来水度日，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平时不是外面买回来的饭菜，就是在学校吃的饭，蒋大有更不可能在家里囤积什么粮食，他连厨房都不进。
以前，被学校开除的邓思把网吧当家，而蒋明晓和她相反，她把家当做网吧，只是一个回来可以上网，可以和自己仅有的几个朋友聊聊天的地方。
在学校里，她不敢回应同学了解和询问的目光，怕他们发现自己身体上的伤痕，把她当做怪物。
只有在网上，别人看不见她的伤，不会觉得夏天还穿着长袖长裤的她怪异。
第三天，她打开电脑，打开贴吧，敲打出一篇求救贴。
有没有人可以来……
救救我。
但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将帖子发出去。
父亲回来后如果知道自己又向外人求助，会把自己打成什么样？
她打开了群聊，在群里敲打——
【你们在吗？】
没有任何回应。
【我被……】
这一句话还没打完，整个屏幕骤然熄灭。
此刻正是黑夜，除了停电以外，伴随而来的还有停水。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今天是第几天？
她睁开模糊的眼睛，想看清这个世界，却什么也看不见。
我原来真的是被埋在泥土最深处的种子。
没人给我浇水，没人替我松一松头顶压的人喘不过气的泥土，是的，种子不一定会发芽，很多种子死在泥土里，再也没有长大成树的一天，哪怕它们的身边，就是一片森林。
但那些种子，有死去种子没有的一切。
蒋明晓再次出现，站在一片漆黑的客厅里，站在那具渐渐冰冷腐烂的尸体旁。
苏摇铭看见了蒋明晓给她看的后来。
蒋明晓说的的确没错，对于这个家里的一切来说，眼前发生的一切的确就是后来。
因为外面那道铁门，是从外面被锁上的。
蒋大有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没人知道这里面有一颗还没发芽的种子死去了，拆迁楼变成了空楼，只有一楼的住户，门窗都是封闭的，封死的，种子在这里腐烂，最终化为白骨和幽灵。
一个月后，依然还在外地的酒桌上喝酒的蒋大有在厕所吐完，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打开手机。
那是一条带着照片的彩信，还有一个问题。
“我是什么颜色的？”
次日清晨，他摇摇晃晃走到江边，跳入了河水之中。
几个月后在下游被打捞起来的尸体被泡的面目全非，身上能证明他的身份证件和手机也都被冲到不知何处的江底，这一具尸体被当做无人认领的流浪者尸体拉走了。
苏摇铭：“你已经杀了他，可是之后你却更加疯狂，甚至失去了理智，你恨的不只是他。”
蒋明晓的身影继续交错波动着：“我不恨他们，我只是帮助他们解脱，爸爸觉得做生意很难，觉得养我很辛苦，那我就帮他从这些痛苦中解脱。”
苏摇铭摇头：“你依然不肯承认，刚才，你让我听见了无数我曾经遇见的人的声音。”
她顿了顿，道：“你也是我碰到的人之一，所以其中，也有你的声音，你也在问我，你发出的质问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都有怨恨，都有不甘。”
蒋明晓却死死盯着她，身体的波动越来越大：“是的，我也在问你。”
她的口中吐出了带着毁灭力量的几个字——
“我是什么颜色的？”
这句话一出口，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苏摇铭击飞。
前面所有的精神冲击，污染，引导，洗脑，全都是铺垫，是为了击垮接触者的精神和生存下去的念头，这最后的一句话，就像是催眠时的固定指令，一个激活自杀念头的开关。
任由这个开关开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必定是灾难。
第740章：彩色电脑23
苏摇铭的身体并没有撞到东西，身后突然出现的一把椅子接住了她。
此刻的她，坐在蒋明晓那台电脑面前。
这台电脑，就是一切的根源。
是吸收了死去女孩所有怨念的本体。
电脑上挂着聊天对话，对方的头像和昵称全都扭曲不可见，但聊天的内容清晰无比。
一张蒋明晓的照片。
还有她不断发来的质问。
【我是什么颜色的？？？】
问题引导思维，思维改变认知，认知毁灭灵魂。
一旦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死神就敲响了你的门。
红色是鲜艳，热烈的。绿色是健康，自然的，蓝色是温柔，包容的，黑色是压抑，恐怖的，白色是纯洁，干净的……
无数人回答了这个问题，哪怕他们没有敲出回复，在看见这个问题的瞬间，也会被引导着去思考这可问题，只要他们思考，他们就会给出答案。
我是什么颜色的？
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
但其实每个人的答案都是错的。
这是彩色的电脑，所以他们理所应当认为应该是有颜色的。
那个时候，他们的思维以及视网膜都已经被重度污染，进入了最后的阶段，看见的自然不是真实的。
但实际上，这是一张没有任何颜色的照片，是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慢慢腐烂，最后化为白骨的，孤独而死寂的一个幽灵图。
死人的照片，叫做遗照。
遗照没有任何颜色。
黑白灰在这里并不算是一种颜色，而是因为所有的颜色都被剥夺祛除了，所以才呈现这样的画面。
苏摇铭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并没有睁开眼睛看向屏幕，而是张口回答道：“你是彩色的，这是我的答案。”
“你问我的问题，也和颜色无关，颜色自始至终，都不是你在意的，你在意的是……”
“如果蒋大有和其他人的爸爸一样，对你多一点点关心，他就会意识到，你被他关在一个没有水也没有食物的牢笼里，被他遗忘了。”
“如果学校和老师对你多一点关心，他们就会在你失踪之后，来你家里找你，而不是像是迫不及待扔掉一个拖后腿的累赘一样，把你直接开除。”
“如果楼下的邻居没有搬走……”
有太多如果，但没有一个如果发生。
生活一镜到底，没有重拍的机会。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即刻固定在每个人的人生中。
“而让你彻底变成一个要毁灭所有人的‘病毒程序’的，不是你的爸爸，因为你早就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学校和老师，不是邻居，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们抱有希望，所以，是你的朋友们。”
“闭嘴！闭嘴！”
女孩的声音疯狂而尖锐，四周的一切开始震动，整个天花板出现裂缝，彷佛地震了一般。
苏摇铭睁开眼：“你的所有能量在刚才已经消耗殆尽了，现在你对我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我可以直接抓住你的脖子，对你一顿操作，我打人可比你爸打人还痛，但是那样有什么用呢？”
苏摇铭没有发动自己的异能，而是站起来，一把将隐藏在黑暗里的幽灵抓了出来，握着她的手腕，看着她不断出现又消失，彷佛正在被严重电子干扰的脸，道：“你知道在那么多的虚影里，你的虚影问出的问题是什么吗？”
“你的影子在问，她们为什么不来找你。”
苏摇铭曾经在他们的群聊里看见一条聊天记录，是ID为【花不完的￥】，也就是被爷爷去世后，被父母，学校和社会放弃的邓思，在群里发的一条信息——
【如果有一天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不见了，也不会没人在意，因为另外两个人会一直找她，对吧？】
“所以你觉得，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放弃你，忽视你，遗忘你，她们两个也不应该这么做，除非她们说的和做的不一样。”
苏摇铭：“我在网上也没有查到他们的信息，邓思是未成年，她在网吧上网用的一直都是别人的身份证，而且是网管提供的，她没有上学，消费用现金，我在网上找不到她的痕迹，你自然也找不到。”
“徐敏休学在家，她的病情稍微好了一些，但是住院的费用太昂贵了，每周的药钱就已经让她的家庭喘不过气，所以她不在医院，也不在学校，你也找不到她。”
“你只能在网上行动，网络权限也没有我的高，我不仅可以看见各种系统的后台，各种监控画面，我的朋友还去调查过他们，在上楼之前，我接到了他们的电话，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想知道她们为什么不找你，为什么把你也遗忘。”
蒋明晓的眼睛发红，血液从脸上流淌下来，落在苏摇铭抓住她的手腕上，从苏摇铭的身体里迸发出来的能量死死将蒋明晓禁锢在原地。
两人的此刻的地位互换。
刚才是苏摇铭无法离开，只能接受对面灌输的一切信息和精神冲击，而现在，无法离开的是蒋明晓。
幽灵力量的减弱，让苏摇铭在此处占据了上风。
更何况，苏摇铭所说的东西，也是她一直想知道，却不敢知道的。
“我曾想过，新龙网吧放火的会不会是邓思，但看你的样子，你也没有找到她，后来经过调查，也的确谁都不是，只是一个收到了你信息的陌生人，你还利用他的邮箱，朝更多的人发送了那个小程序，邓思……你想知道她在哪吗？”
空间出现数据故障似的抽动。
蒋明晓没有说话。
但是苏摇铭知道，她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
“半年前，北区网吧的人去找事，她和新龙网吧的人一起和对方发生了群体斗殴，当时没什么，第二天网吧老板赵强才发现她死了，是内脏出血，邓思以为疼点没事，谁也没告诉，只是自己忍着，赵强怕惹火上身，把她藏在网吧后面的墙里，新龙网吧火灾，那面墙塌了，清理现场的时候才找到她。”
“她的父亲后来接到了去认尸的通知，他并不悲痛，只关心女儿死了，能拿到多少钱，他表示，要和网吧老板把官司打到底。”
苏摇铭淡淡地讲述着这个悲惨的故事，“然后就是徐敏，她病情恶化，送到医院抢救，但那天因为电缆故障，电箱砸到了一辆车，整条路都堵住了，救护车开不出去，后来送到了医院，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
“我在医院的系统里找到了她被抢救的记录，警局的系统里也有销户的信息，”
苏摇铭说：“她们两个都已经离开了，而且在你之前，所以，她们没有骗你。”
“如果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还活着，一定会去找到其他人。”
眼前的幽灵并不相信苏摇铭的说法，直到苏摇铭将找到的所有的记录和信息都投射到眼前的幻境中。
“不可能……不可能……”
她的心里已经相信了，可是她的口中依然重复着这三个字。
她宁愿是她被抛弃了。
半年前的停电的那段大黑暗中，她们都死了。
苏摇铭继续展开记录：“我不仅盗取了你的账号，我还盗取了他们的账户，为了了解你们，我看了你们上锁的空间日记，你可以谴责我，但是我不会接受，因为我这个人的优点就是不会被别人道德绑架。”
“有些日记，你也可以看看。”
【泪MING】
【今天认识了两个很有趣的朋友，虽然我们不是一个班级的，但聊了之后发现居然在一个学校！
每次我觉得对生活失去信心，或者想解脱的时候，她们两个都会安慰我，给我加油鼓励，他们说的对，爸爸妈妈没有放弃我，我也不能放弃自己！
等我的病治好了，我也能和其他女生一样，妈妈也不用为了药钱到处求人了。
芽芽说的对，钱已经花了，病不能还治不好啊，那样就太亏啦！】
【花花来我家吃面了，她说我妈妈的面做的好好吃，她从小就跟着爷爷捡垃圾，也没吃过父母做的饭菜，她好可怜。
但是花花总是一副很坚强的样子，她说她不需要被可怜，她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但我妈妈说过……
父母本来是要养育孩子的。
原来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爸爸妈妈都和我的爸爸妈妈一样，但是没关系，我告诉花花，以后我家的面馆，她随时都可以来吃，而且不收钱！】
【好难受，好疼啊，为什么我要生病呢……】
【加油加油！坚持坚持！】
【要是死了就好了。
死了就感觉不到痛苦了，也不会继续花钱了。】
【芽芽和花花都来看我了，我只是在群里抱怨了几句，她们就跑来安慰我，还给我送了礼物，不过花花身上的烟味太难闻了，她要是能戒烟就好了，我听老师说，吸烟会生病，以后肺会坏掉，花花，你要珍惜自己健康的身体才对！】
【芽芽虽然不说，但是我看到她手上的伤痕了，应该是被打的，别人欺负她她都总是默默忍着，生怕给我们惹一点麻烦。
可是没关系啊，我们是朋友，你可以麻烦我们。
我生病的时候，我难受的时候，不也在麻烦你们吗？】
苏摇铭看着上面不断出现的信息，问她：“即便是我不把她们的日记给你看，其实你也知道的，对吗？否则，你不会把她们当做自己唯一的朋友。”
蒋明晓定定地看着环绕着她四周的日记。
每一句话，她都看得很慢。
日记还在继续，日记还没有写完。
日记唤起了被她抛之脑后的，被仇恨和不忿遮盖的无数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