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O中国数学奥林匹克国家集训队的培训分两个阶段, 今年，第一阶段的培训地点选在了首京一中，是首京升学率极高、学校声誉也最佳的一所重点高中。
参加培训的学生也分两类, 一类是顺利通过HMO选拔进入国家集训队的正式学员, 另一类则是由各省推荐上来的优秀学生, 有高中生也有初中生，都是明年或者以后还有机会的，算是对潜力股的提前培训，以旁听生的身份加入, 各30个名额，总共60人。
但不论正式学员还是旁听生, 能来参加这个培训的, 都很优秀。
这个集训对学员采取全封闭式的教学管理，统一由学校安排住宿、餐饮, 每四名同学一间宿舍。宿舍晚上有门禁，集训期间，任何学员不得无故请假，白天外出，也必须凭请假条和胸卡才能出入校园。
非常的严格和正式。
明夏被安排在了二楼的一间宿舍, 上床下桌, 一个小型阳台，独浴独卫, 四个人一间宿舍的那种。
三个舍友分别叫张悦、李馨和曹璐璐。
近两年, 没有女生进入国家队, 代表华国征战IMO，明夏是唯一的女生，所以她们三个都是旁听生。
李馨和曹璐璐都止步HMO省赛，没能进国决，读高二，明年还有机会，张悦今年初三，还没到可以参加国决的年级，只有明夏是正式学员，高三。
张悦是个很时髦的女生，衣服款式都很漂亮，桌子上也堆了许多护肤品。李馨就是寻常的文静女孩，笑起来的模样很腼腆，眼镜也是无边的那种。
一个宿舍的四个人，只有曹璐璐身形略胖，脸圆嘟嘟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但皮肤还是挺好的，白皙细腻，五官也不错，一旦减肥，肯定很可爱。
明夏是HMO国决第一，满分，还提前了一半多的时间交卷，直接进入国家集训队，这件事儿，来参加集训的大家都知道。
坦白说，好几个人，尤其是旁听生，都想着来了就问问她，平时到底是怎么安排学习的，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他们也想学。
因此，明夏一到宿舍，张悦和李馨便过来，热情地帮她收拾行李、铺床、打水，搞得明夏都有点尴尬了，连连拒绝，她们还非要继续帮忙。
但事实上，明夏并不喜欢自己的行李和东西被不熟悉的人乱碰乱弄，觉得舍友热情得有点过了度，还一直在翻她带来的顾教授借给她的数学类的书，更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只有曹璐璐，礼貌地和明夏打了招呼后，便转过身，继续看书。
但明夏对她的印象反倒是最好的。
*
收拾好了宿舍，明夏有些累了，便坐在下面的凳子上查看消息，发现之前用来参加“成邱宇数学奖”评比的那篇论文，《广义(ω′)性质的一个注记》，收到了入选第三轮评审的相关通知。
第三轮的评比，和之前的两轮不一样，要以答辩方式举行赛区决赛，评选出参加总决赛的参赛团队和各赛区的获奖团队，并举行各赛区的颁奖仪式。
明夏收到的团队参加答辩的时间，是在3月26日的下午，地点是金陵，便把消息发到了群里，艾特了王飞和吴琪琪两个人，提醒他们把相关资料重新看一遍，要去应对答辩了，自己也赶紧把往返的飞机票提前买好。
吴琪琪的底子本来就不差，又在跟着明夏参加之前省里的那几次英语风采大赛时，都会顺带着把自己没搞懂的地方问一下明夏，便回了一个OK。
明夏也不担心她，就是担心王飞。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抽空帮王飞指导学习了，不太清楚他现在的水平，但王飞自己好像还挺自信的，也回了个“莫得问题”的表情包。
明夏表示怀疑，想着到时候见面了，还是得帮他再提一下重要的关键点。
*
男女生的宿舍是分开的两栋楼，下午的时候，明夏又是直接从英语风采大赛那边赶来的，忙着收拾宿舍，便在晚餐的时候，才和同样进了集训的褚子仪、郭子豪两个人遇上。
“明姐，我真的好想你啊！”一见她，褚子仪就跑了过来，委屈巴巴，“整天看温雅柔那死丫头在群里炫耀和你一起参加英语大赛的日常，我都羡慕死了。”
郭子豪没褚子仪这么厚脸皮，能这么肉麻又直接地把真心话说出口，和人家女孩子较劲，便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点头。
他也很想和明姐一起学习的好不啦？
“我和小柔才一起比赛几天？你们都是柠檬精的转世吗？整天在群里你酸我，我酸你的，我又不是不在群里说话。”将日程安排表卷成卷，轻轻敲了下褚子仪的头，明夏无奈道，“而且，这次的集训分两个阶段，时间加起来，可是将近一个月。”
褚子仪不高兴地噘嘴：“那不一样，你们以后都打算去首京，就我想去金陵读大学，以后肯定是见面机会越来越少了。”
曹璐璐自己一个人先来吃饭了，张悦和李馨则一直跟在明夏身后，非和她一起走，此时，看到褚子仪，眼睛皆是一亮。
虽然说，并不是没有长得好看的学霸，但像褚子仪这样，颜值、气质和身材都不错的男学霸，确实是比较少见的。
“明夏，他们是你的朋友吗？”张悦忍不住开口。
明夏回过头，见她偷偷瞥了褚子仪好几眼，便微微蹙了一下眉，愈发觉得自己可能以后会更加不太喜欢这两个舍友。
她“嗯”了声，没说话，神情微冷。
“也是正式学员吗？”
明夏神色愈发淡地又“嗯”了声。
张悦说：“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我们五个人一起吃晚饭吧？”
明夏：……
她都这么冷淡了，两次对话都是只“嗯”了一声，连介绍都没介绍一句，怎么还不懂她的意思？
“不了，没有五人座的桌子。”看出明夏的不悦，郭子豪主动开口拒绝。
张悦还是不死心，又说：“那我们可以坐隔壁桌吃啊。”
说完，不等郭子豪开口，就问褚子仪：“你叫什么？我是明夏的室友，大家可以加好友，以后自修课或者听讲座都可以一起。”
郭子豪无语了，但对方是女生，他又不好意思说什么。
褚子仪却没那么多顾忌。
除了学习好，在明夏面前，他的确和王飞一样，二傻、逗比、活跃氛围的那种。
但那是因为他喜欢明夏，也喜欢明夏的那些朋友，大家都处得来。
张悦既不是明夏的朋友，也和他没关系，却这么没礼貌地缠着人，他就烦了：“能不能别这么粘人？我认识你吗？明姐和你熟吗？第一天住宿舍，上来就要加舍友的男性朋友为好友，非缠着一起吃饭，太没有礼貌也没有素质了吧。”
其实，张悦也不是没看出明夏的不满，就是装没看出来罢了，因为对褚子仪有点好感，便想着能不能试一下。
但现在，褚子仪这么直白地说话，她就面色不太好了，眼眶顿时委屈红了，说了一句“对不起”，就拉着全程都欲言又止的李馨走了。
郭子豪有些犹豫：“她哭了？我们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啊？”
“你想想王飞说过的那个姜月月，现在已经转去你们一中的那个。”褚子仪撇了下嘴，“一路的。”
想到姜月月的那些奇葩事迹，郭子豪顿时也一脸便秘。
“没那么夸张，只是性格不太讨喜，以后尽量减少接触就行。”明夏解释道。
褚子仪点了点头：“也是，姜月月那么奇葩的人还是比较少有的。”
明夏终于忍不住乐了：“你不是都没见过姜月月，对她的意见怎么这么大？”
“因为听王飞说了，之前，她到底是怎么恶心我们明姐的。”三人一起往餐厅方向走，褚子仪回答，“那不就等于恶心我？”
首京一中的占地还是比较大的，一般情况下，第一次来的人都会没什么方向感。但正如温雅柔之前和明夏解释过的那般，褚子仪也是首京一中的学生，便一路走得十分顺畅，三人很快就到了食堂吃晚饭。
*
报道结束，晚上，六十个学员都收到了通知，要去四号报告厅集合，听老师们讲培训期间的注意事项和相关安排。
有点类似之前明夏参加“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全国总决赛后的培训，但相对来说，培训强度更高，管理也更为严格。
第一阶段，主要就是讲座和自修，后期还会有参观和考试，但前者占比例比较多，因为考试选拔IMO国家队的日程都是放在第二阶段的。
白天基本都是讲座，晚上是自修课，在21点结束，大家各自回宿舍。
21点，直接睡觉的话，时间有点早了，所以，大家回去后，基本都会继续看会书，包括明夏。
张悦还是比较好面子的，之前，因为褚子仪的毫不留情，便真的不再缠着明夏了。
但与之相应的，她也和明夏开始了单方面的冷战，故意做膈应人的事，还拉着李馨一起，自己没在看书的时候，就两人一起在宿舍叭叭叭。
李馨是个不会拒绝别人的性格，基本不说话，开口就是“要不我们出去聊吧，明夏和曹璐璐都在学习”，看得出来并不想在宿舍打扰明夏和曹璐璐学习，只是说的话都被张悦强行无视了而已。
明夏真的懒得和这种小心眼的女生计较。
但别的她都无所谓，打扰她学习，就算她没有在看最爱的历史，而是在学数学，也是绝对不能忍的。
自从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一份努力也贡献给祖国，明夏就不再只着重学习历史，而是将学习历史的状态和劲头，分了一些给其他学科，主要是看一些最前沿的资料，想着能不能在这个基础上，把相应的科技给合理弄出来。
所以，她看书，并不只是在看书，脑子里其实也在实时地思考着，那些理论可以被怎么应用在具体的实践里。
这种情况下，第一次被打扰，她可以当对方不小心，第二次被打扰，也可以当对方没有注意到，但正如吴承恩先生在《西游记》中所说，“事不过三”，她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在第三次被故意打扰之后，明夏拿起书签，将之夹在自己看到的页数，起身，便准备好好教教这个张悦做人，却听身后传来板凳在瓷砖上摩擦出的刺耳声响，“嘎吱”一声响。
“闭嘴，要讲出去讲。”原来，曹璐璐也同样忍不下去了，“只有你学习的时候，才让宿舍安静，这和你睡觉就不许别人说话，而别人睡觉你却随便大声动静一样，都是很双标、很没素质的行为。如果，因为你的打扰，我没能好好学习，拿不了下个月小HMO国决的第一，你赔得起吗？”
这个小HMO，其实是大家私底下的化称，也是全国奥赛，但面向的参赛选手都是初中生，基本模仿HMO，就是难度稍稍降低，但也不是普通高中生能做得出来的水平，十分接近HMO的真正水平了，但初中生没有那么高的水平，所以分数一直压得比较低，一路满分的曹璐璐也就格外突出。
曹璐璐一直默默地学习，不怎么说话，年龄又小，才初三，张悦就觉得她应该是一个包子性格的女生，一直没有在意，闹的对象也只是明夏，却没想到她居然会第一个出来怼她。
听曹璐璐这么说，张悦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她是旁听生，不是国家集训队的，根本连竞争参加IMO的资格都没有，接下来也没有其他的比赛要参加，曹璐璐这话便是直接一刀扎在她痛点。
“国家队一共才六个人，三十个集训队的，五进一的概率，都不能确定到底谁能进IMO。你参加小HMO国决，那么多的人，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能第一？”张悦冷嗤一声，“小孩子，年纪轻轻，就满嘴狂话，家长没教好吗？”
“我有信心能拿第一，是因为我去年就是小HMO的国决第一，今年也是满分进的国决，比第二名高了十六分，更遑论后面的四五六名，我有这个实力。”
曹璐璐面色冷淡地看着张悦。
“而且，五进一的IMO国家队，你真的不知道谁一定能进吗？我一个初三的小孩，都大概猜得到会是谁，你却看不出来，或许是真的水平不够。再者，上来就攻击我的年龄和素质，你才是家长没教好吧？还有，你能别老拉着李馨姐姐当挡箭牌吗？太绿茶了，没听出来人家其实很想学习，一点都不想和你一起说那些没营养的八卦话题吗？”
今年HMO国决，明夏这个横空出世的黑马实在吸引大家的注意，后面的人便被衬托得相对黯然失色了一些。
但同样，在中学生参加的小HMO的国决，曹璐璐也是类似于明夏的存在。
一路满分，提前交卷，高调的不行。
张悦被怼得语噎，转头去看李馨，见她躲开了自己的视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就面色更不好了。
“啪啪啪啪啪啪。”
掌声突然响起。
曹璐璐回头一看，就见明夏正在鼓掌，见她回过头了，还朝她笑了笑。
明夏觉得，曹璐璐虽然年龄小，但性格实在很对她胃口，说的都是她也想说的，平时同样喜欢看书，一有空就在学习，连作息也和她差不多。
不论能不能做朋友，都是可以当学习上的小伙伴的那种！
但明夏不太清楚怎么主动交朋友，就学习了一下褚子仪当初对她的态度，伸出友好的试探jio jio。
但曹璐璐却是面无表情地伸出食指抵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抿了抿唇，说了句“明夏姐姐，好好学习，不要凑热闹。”，就继续坐回位置上看书了。
明夏：……
好吧，学习。看来，她并不是很讨对方喜欢啊。
虽然说，明夏的确对曹璐璐比较有好感，但做朋友这件事，她觉得还是得讲缘分，合不来也不能强求，便继续学习了。
李馨看了眼她俩，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刷题。
只剩张悦还站在原地，气得一直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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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张悦在宿舍便安静了下来，和曹璐璐一样，开始了独行侠模式。
李馨似乎是意识到低质量的交友不如高质量的独处，也开始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学习。
于是，明夏的宿舍，四个人，三个独行侠，只有明夏还有伴，和褚子仪、郭子豪两个人一起吃饭、听讲座和自修。
不过，明夏渐渐发现，曹璐璐似乎在“针对”她。
此“针对”非彼“针对”，并不是负面的那个意思，而是好像对她有些不服气，每每讲座上老师说要找同学上台来示范，只要叫到她，曹璐璐就一定会举手。
而如果她被叫了，老师要是让她推荐一个同学，她一定会推荐明夏。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曹璐璐和明夏的关系特别好。
也是明夏不关注这些，褚子仪告诉明夏，曹璐璐虽然是参加的小HMO，但其实名声早在HMO这边就传开了，据说做过前两年的HMO国决试卷，得分很高，绝对可以进入国家集训队的那种，据说早已自学完本科数学，被大家私底下称“小变态”。
褒义的那种。
今年，HMO出来了一个明夏，曹璐璐就又被称为是“小明夏”。
是的，明夏私底下也被喊“变态”。
无论多难的试卷，这两个始终一路满分的人，不是“变态”是什么！
郭子豪告诉明夏，他们宿舍那边，有一次下自修回去，聊到她俩的时候，一个舍友还说感觉很羡慕，果然，学神和学神才是有共同语言的。
明夏：……
并没有。
她想和曹璐璐做朋友来着，但对方好像不领情。
今年HMO的国决第一和明年HMO的预计稳国决第一，这么“形影不离”，来开讲座的老师们也听说了。
也是明夏太特例，都没参加过小HMO，却直接在HMO扬名。
事实上，小HMO就是为HMO选拔人才，会举办许多培训，算是对潜力股的提前培养。集训里安排的许多老师和专家，都给小HMO也开过讲座，自然指导曹璐璐，也因为有过相处，老师们便对她也比较了解。
私下讨论的时候，老师们笑说：“这个骄傲的小丫头，是终于遇到对手了，不服气着呢，就自己暗自憋着一股劲，和人家较着。”
“明夏这丫头，是真的很有数学天赋。你们可以调她之前参加HMO所有比赛的试卷，逻辑非常清晰，显然是游刃有余的。曹璐璐也很有天赋，就是性子比较傲，不太会说话，又容易害羞，害羞了就更不说话，别人就觉得她不好相处。”
昨天才开了一个讲座的伍晨毅也笑着开口。
“但其实啊，她越和人家较劲，就越是表示她在意那个人。你们是没看到，昨天，我把她和明夏一起喊上台，让她们一起做一道题，她看明夏给出了明显更简单的新思路，那眼睛都亮了。”
在发现明夏之前，伍晨毅其实最欣赏和期待的就是曹璐璐。
她的数学天赋十分惊人，学习和计算速度都很快，家里人也比较注意她的教育，尽力培养，初二的时候就已经把本科数学搞定了。
那个时候，他还问她：“你不是说挺好奇自己在国决能拿怎样的名次吗？为什么不干脆跳级？”
她却说，只是好奇，但也没有强烈到想要跳级来比赛一下的冲动，因为近两年国家队的人都是参加过小HMO的，却没有人和她一样，全程满分进入小HMO的国决。
那么，相比之下，她还是更愿意听父母的话，继续按照正常顺序上学，享受这个年龄该有的校园氛围和生活，不强迫自己成长。
简而言之，她觉得自己的数学实力很高，不值当。
臭丫头，骄傲得不行，要是被其他人听到，非气得想打她，也不知道在瞧不起谁。
听到伍晨毅所说的，老师们完全能想象那个情景，笑着接话：“但人家明夏看向她的时候，她又板着一张小圆脸，拿食指去抵鼻梁上的眼镜，对吧？这丫头，一害羞或紧张就这习惯。”
伍晨毅也觉得逗。
他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当然看得出来，明夏其实也挺喜欢曹璐璐的，就愈发觉得两个丫头实在可爱又好玩，一开讲座就爱点她俩上台。
后来，一次晚自修，老师们搞了次投票，让大家选择自己最喜欢的开讲座的专家。将投票收上来后，伍晨毅特意去看了一下，果不其然，曹璐璐选了他，理由也非常坦诚：老师点我做题的同时，也点了其他很优秀的学生，感觉从对方的解题思路中学到了很多。
伍晨毅乐了。
他就好奇，曹璐璐这丫头到底能挺到啥时候才去和人家明夏做朋友。
*
这个机会来得很快。
明夏上热搜了。
负面的那种。
#希望之光被泄题#的话题，高高排在了热搜第三。
#明夏走后门#的话题，也排在了热搜第七的位置上。
其实，下个月的十强精英赛，就是公认的一场演讲展示，“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在全国总决赛时就算是结束了。
明夏从初赛到全国总决赛的所有演讲视频cut，都被喜欢她演讲内容的粉丝和英语爱好者上传一些视频网站，因为关于历史的演讲比较精彩，也有了一些粉丝，却莫名引来了喷子，非说她是有后台，被泄题了。
原因很简单，有选手晒自己在后台的自拍视频，却被“眼尖”的网友发现，后面的主持人冯峰和参赛选手明夏两个人“交谈甚欢”，明显不是单纯主持人和参赛选手第一次彩排见面的交流，而是比较熟悉地在交流日常生活，还知道她的朋友名字叫“qi qi”。
明夏不怎么刷微博，褚子仪和郭子豪也忙着学习，群里其他人不想打扰他们三个的培训便也没提。
最后，是曹璐璐把微博递给明夏看的。
宿舍只有她们两个人，看到热搜，了解到了情况，明夏的面色当即冷凝。
她刚蹙起眉，就听曹璐璐又说：“我有一个亲戚的工作是计算机方面，就拜托他查了下。这两条热搜都是水军在刷，真正网友评论都说你有足够的实力不需要泄题，你那个名叫吴琪琪的朋友已经帮你证明了真相。”
虽然，明夏有两个负面热搜，但点进去看，明显僵尸号的在顶热搜，明显真实网友号的则在帮着澄清事实。
明夏随手点进去一条评论很多的营销号，就见网名直接改成真名的吴琪琪，早就已经在下面发评论。
吴琪琪：大家好，我就是视频里@主持人冯峰提到的qi qi。他是我的姨夫，我们的确认识，但如果说走后门泄题……作为总决赛被刷掉的真正后门人选，我是不是太亏了？请大家保持理智，不要和之前的韩国端午祭一样，被营销号带着跑。
看到吴琪琪的这条评论，明夏有些难受。
因为外公的去世，对这个比赛，吴琪琪是很重视也一直很努力在准备的。即便是他们这些朋友，在群里也不怎么敢提她的比赛结果，怕让她想到伤心事。
但就因为这几条热搜，她就不得不把自己被刷掉的事告诉给全部网友。
这叫什么事？
太过分了。
明夏面色微戾，心下冷笑一声。
和她搞黑客技术？
真逗。
她倒要看看，是谁在搞事，直接把证据全拿出来发微博，以牙还牙，还都说的是事实。
从两个话题里退出，明夏刚准备把手机还给曹璐璐，就看到热搜第一居然还是她。
#明夏澄清证据#
她点进去看了下，发现是一个新注册的消耗微博发了许多截图证据，是淘宝购买聊天记录和IP追查以及最终定位，逻辑链非常清楚。
直接指向和她们一个宿舍的张悦。
但明夏却直觉地看向曹璐璐。
曹璐璐还是第一次这么想和一个人交朋友，居然麻烦到了亲戚朋友，十分紧张，拿食指抵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
“买水军的人是张悦，淘宝小号买的，低级机器刷。我不太喜欢看自己朋友吃亏，就让那个亲戚把这些发微博了，也买了水军，以牙还牙，不过还有很多是网友自发帮忙刷的，她自己背后捣鬼，活该。”
说完，似乎是担心什么，她抿了抿唇，低头，不看明夏：“如果你觉得我这个做法不好，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也没事。”
才知道自己上了热搜，就直接知道是谁捣鬼的明夏：……
曹璐璐这个操作太干脆了。
她喜欢！
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对她胃口！
等等，曹璐璐刚刚说，“不喜欢看朋友吃亏”？
明夏惊了，她一直以为曹璐璐不喜欢她……
*
张悦因为品行有问题，被网友们公愤，虽然没有被提前从培训中除去，但也被换了宿舍。
可惜，别人也看到了微博，不愿意和她一个宿舍，便让她自己住了单人间，待遇直接“提高”好几层。
四人宿舍变成了三人，大家都自在许多，明夏和曹璐璐也成了好朋友。
明夏一直很比较珍惜别人对自己的好，察觉到了曹璐璐的真心，便也真心相待。
她们俩人，一个是小HMO国决第一，一个是HMO国决第一，水平都很高。平日里，俩人聊的都是本科高年级或者干脆就是研究生级别的数学知识，褚子仪和郭子豪也跟着明夏看了一些，勉强也能加入，讨论得了一两句，就是听得集训队其他人一懵一懵的。
学神的世界，果然不是他们能懂的。
发现她俩突然真的形影不离起来了的伍晨毅，终于忍不住了，找明夏聊了会天，告诉了她曹璐璐的别扭性格，问她俩是怎么突然成了朋友的。
得知曹璐璐原来早就想和自己做朋友，暗戳戳的“针对”，居然是那么可爱的暗示，明夏顿时乐了。
隐去热搜的事，明夏觉得这不是一件适合说出去的事，只说她们都喜欢数学，聊得来。
伍晨毅虽然觉得有些怪，但数学的确是很有魅力的一门学科，就像吃货可以很快交朋友，喜欢数学的人也同样，便没纠结，只说她俩一定要在今年的IMO好好表现。
虽然IMO国家队有留个名额，但其实，老师们都清楚，其中两个肯定是她俩，没跑，实力摆在那里了。
剩下的四个名额，那个叫褚子仪的男娃娃也还不错，希望挺大的，还有就是……
*
26日下午，“成邱宇”数学奖的第三轮评审，明夏她们团队的答辩开始了。
虽然，热搜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明夏也没有和吴琪琪说什么，只是私下道了一句谢，关系好到一定程度的朋友之间的很多事，都是默契在不言中的。
但事实上，明夏一直都把那件事记在心中，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吴琪琪，想着补偿她点什么。
而最近的补偿，就是这个团队里有吴琪琪参与的“成邱宇数学奖”。
原本，明夏是很放心自己的论文水平和现场答辩的，觉得不用再特地去准备什么，最差也可以拿到银奖，还是那种例外中的例外的特殊情况。
但因为吴琪琪，她还是提前几天就开始了准备。
曹璐璐看到她的论文，震惊了好一会儿：“(ω′)性质？明姐，你居然都学到这里了？！我看过相关论文，那可是一个博士写的……”
自从和褚子仪熟悉，曹璐璐被他带的，性格稍微外向了一些，也喜欢喊明夏“明姐”，而不是和以前一样生硬的“明夏姐姐”。
只想献上膝盖的学神“明姐”，也是特别特别喜欢的明姐！
明夏：“……其实我就是正好看到了，觉得这个符号挺可爱的，就看了看相关资料，拿来写了。我记得，也有硕士就写这个性质作为学位论文，不是只有博士写。”
曹璐璐：……
所以呢？
硕士学位论文就不厉害了？？？？
明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才高三！！！
当曹璐璐和褚子仪说到这个的时候，褚子仪却也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那么……
你呢？
亲爱的璐璐同学，你是不是也忘了，自己其实才初三？
*
按理说，国家集训队的培训开始之后，是不给请假的。
这个集训队是为IMO选拔国家队，IMO那么重要的比赛，关乎华国的数学界在国际上的一定地位和颜面，要是随便请假出去，不把培训当一回事，那又拿国家的颜面当什么了？
因此，明夏刚去找老师，说自己想要请假的时候，一口就被拒绝了。
连最欣赏她的伍晨毅都皱了眉，说：“等培训结束，事情要分轻重缓急。”
但之后，得知明夏是要去参加“成邱宇数学奖”，老师们震惊之余，又答应了。
就缺两三天的培训，以明夏的水平，不会落下去的。
而且，这可是“成邱宇数学奖”，虽然比不上IMO，但含金量也已经很高。拿到了赛区的奖，就已经很棒，而如果能顺利通过赛区的评比，去参加国际的最后竞争，拿到金奖的话，就更不一般了。既给国家争光，明夏和她那个团队的学生履历也都被镀金。
这丫头，厉害啊。
人家能准备一个HMO就不错了，她居然还去准备了这个“成邱宇数学奖”的论文。
要知道，论文可一点都不好写，尤其是这种高含金量的比赛，竞争力大，就必须有创意也有内容，研究起来自然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给明夏开好假条，见她走了，几个老师都很感慨。
真的是新时代要来了，现在的孩子，一代更比一代强啊，他们当年可没这么厉害，伍晨毅也摇着头直叹，自己当年真的是完全比不上，国家发展，孩子们的教育和知识水平都上来了。
第62章
“成邱宇数学奖”第三轮的评审, 其实也可以理解为赛区赛，评比出本赛区内最优的几篇论文，送去参加国际总决赛。
国家集训队那边的培训还是很重要的, 不能缺太多, 明夏便一共只请了两天半的假, 往返的路程算了一天，答辩赛和赛前准备算了一天半。
因为买到了合适的票，时间没有那么赶，明夏也就没有急慌慌。凌晨出发, 上午的时候，飞机就从首京飞到了金陵。
去到下榻的宾馆, 吴琪琪从接到电话, 得知明夏下了飞机，就一直等在楼下。
此时, 见明夏终于到了，她立刻冲了过去，帮她把手中的行李箱拎了走，拥着她去楼上的房间休息。
坐电梯的时候，明夏突然想起来：“王飞呢？”
“还在睡觉。”吴琪琪解释道, “我们昨天一起看论文和资料, 学到12点就散了，估计他回房间后又继续学习了。看到你在群里说, 26日我们团队开始第三轮评审, 要答辩, 他都要紧张死了，在学校时就拼命学，下课上厕所都是跑的。”
这么拼？
明夏有些惊讶。
飞机是凌晨的航班，明夏便没睡觉，在机场一直等着。虽然说，她坐飞机时也睡了，但睡得不太舒服，脑子昏沉沉的，不适合学习，便在吃了早饭后，也去房间补觉了。
直到中午，三人才正式重新见面。
“明姐！”
看到明夏，王飞高兴地喊道，眼下的乌青一片却把明夏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回事？熬夜成这样。”
帮明夏倒了一杯饮料，闻言，王飞无奈地叹了口气：“笨鸟先飞，基础不好，为了不拖你们的后腿，只能多花点时间去努力了。”
其实，答辩主要就是团队派一个答辩人上台，通过事先做好的PPT，代表团队答辩。但“成邱宇数学奖”的含金量摆在那里，自然要防止一些人作弊，这一轮评审的目的便主要是把那些浑水摸鱼的作假者揪出来。
因此，这一轮评审，虽然通知上说的是一个答辩人上台，可明夏查了一些资料，发现团队的其他人也可能会突然被评委提到，要求回答一些关于论文里面的里写理论，或者是上台写出某个环节的步骤，就还是得事先准备好，以防万一。
答辩安排在明天下午，今天下午和明天上午，明夏就准备用来帮他俩更透彻地理解(ω′)性质相关理论，再抽空做PPT。
出乎意料的，吴琪琪对那些理论都掌握得还不错，也已经开始在做PPT了。
明夏问了她几个问题，发觉她都答得上来，也不是勉勉强强的那种，便放心了，麻烦她把PPT做出来，自己则专心辅导王飞。
王飞还是基础太差，虽然现在已经差不多掌握了高中知识，但正如“高中数学”和“高等数学”，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差距却是十万八千里，高中的“集合”、“元素”和这篇论文里的“(ω′)性质”、“单值延拓性质”也难度相差极大，不然也不会被硕士拿来写学位论文了。
再加上，论文涉及许多新的理论，文末引用的还是英文的参考文献，对王飞而言，更是看得费劲。
王飞郁闷得不行：“我看资料的时候，感觉理论好像也没有多难，一下就看懂了，就是‘一只小白兔加上另一只小白兔等于两只小白兔’的感觉。可等拿到题目，就直接变成了‘乚卐卍卪乇亍’，简直丧病！”
“够生动，够形象。”正在做PPT的吴琪琪乐了。
明夏也笑了，看了眼时间，发觉已经一点半了，便要他们抓紧时间，都动起来。
针对王飞走进的几个误区，还有思路绕不开的几个纠结的点，明夏尽量用容易理解的方式帮他讲解了一下。
于是，房间里的三个人，一个人讲，一个人听，还有一个努力做答辩要用的PPT，全都沉迷于学习。
直到晚上九点多，王飞的肚子“咕咕咕”了，三个人才反应过来，还没吃晚饭。
“明姐，你尝尝这个，金陵特产咸水鸭，味道不错。”示意明夏吃那道鸭子，王飞道。
三个人边吃，边聊下午的学习成果。
吴琪琪已经把PPT做好了，就等明夏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要修改。王飞也把理论差不多弄懂了，说不上吃透，但也可以回答评委的问题了。
圆满完工！
王飞特别感慨：“想当初，我还是一个拒绝学习的人，现在，居然不仅学习了，还学了高考根本不可能考到的理论……唉，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怪。”
明夏也觉得很感慨。
半年多以前，她甚至都没想过，自己还会有穿越回来的一天。
*
“成邱宇数学奖”的地位很高，第三轮答辩还要颁奖，就相当于是赛区内的一个比赛了，比较正式，便安排在了金陵航空航天大学，借用学校的报告厅作为答辩现场。
知道褚子仪的梦想就是这所大学，到了之后，王飞就立刻拍了一个视频发群里，艾特他。
这个时间，讲座刚好结束，褚子仪在去自修室的路上，看到消息，回王飞一个微笑。
褚子仪：呵，本少爷自己考得过去，不酸。
看到回复，王飞和明夏、吴琪琪两个人说了，三个人笑了笑，便准备进校园。
“王飞？你怎么在这里？”
突然，一个男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明夏回过头，是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男生，估计也是来参加第三轮评审的。
“王杰。”
看到来人，王飞方才还带着笑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王杰？
明夏想起来了，这是王飞的表哥，在金陵读书。当年，他的父母抓住机会，发了笔小财，家底颇丰，学习也还算不错，王杰和他父母就一直很瞧不上家在小县城，学习也不好的王飞一家，话里话外都是明朝暗讽。
所以，王飞说他懂事后就不喊王杰“表哥”，因为觉得他不配，也没有什么微信、QQ的好友。
“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了，居然真是你啊。”见王飞回应了，王杰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你是来参观的吗？但今天不是上课吗？”
“你是来干嘛的？”王飞不答反问。
王杰语气骄傲：“参加第三轮答辩啊。”
王飞：“那我为什么不能也是来参加答辩的？”
“这是成邱宇数学奖，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第三轮评审的。”王杰笑了笑，“你数学成绩又不好……”
“你数学成绩很好？那我怎么不记得在HMO国决见过你？”
明夏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他的话。
王杰的脸色当即不好了。
国决？他连省赛都没能进，复赛就给刷掉了，这次成功进入第三轮评审还是因为论文让爸爸找了朋友家数学系读研的儿子帮忙指导了一下。
“我只是没发挥好。”王杰嘴硬，“张口就是HMO，你进入国决了？”
“HMO国决第一，满分。”吴琪琪默默接话。
王杰顿时语噎。
明夏开口：“《儒林外史》有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劝你还是不要凭过去的成绩随便把别人看低。”
王杰明显不服，但或许是被明夏HMO国决第一的成绩惊到了，“嗤”了一声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原本，王飞的心情还很好，被王杰这么一搅和，就没那么高兴了。
明夏和吴琪琪对视一眼，有些担心。
结果，三个人进了学校，还没走几步，就见走在最前面的王飞转过头：“呵，我有明姐带着飞，答辩结束，他马上就知道明姐的厉害了。”
吴琪琪：……
这突如其来的彩虹屁……
说好的悲伤、难过、压抑、需要安慰呢？
果然还是那个乐观一根筋的王二傻。
*
按照答辩顺序，每个团队都依工作人员的安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听其他团队进行答辩，想和队友讨论的时候，都会尽量压低声音，或者干脆写字交流。
这是礼貌，也是对比赛对手的尊重，更是一种素质。
能进入第三轮评审的论文，都是经过了前两轮审核，质量不错的，明夏也听到了许多有意思的想法。
其中，就在她前面的那组关于《在平移素数数列中的无平方因子数》的答辩，最让明夏觉得眼前一亮。
这是费马发现的一个定理，一个素数能表为4N-1的数，可表为两个数的平方和，但4N 1的数就不能表为两个平方和的形式。这个团队答辩人也在论文中全面阐述了，通过对整数的观察，发现问题并论证与探索的过程，逻辑清晰，吸引了明夏的注意力。
“我刚刚来的时候，听走廊上有人在聊他。这个答辩人是金陵附中的，学霸，叫王耀，才16岁就已经把本科数学都学完了。他数学很好，但因为参加了‘成邱宇数学奖’，没有精力准备HMO，就打算明年参加。”见明夏对他的论文答辩很感兴趣，吴琪琪小声说道。
金陵附中？
明夏愣了一下。
曹璐璐好像打算考这所学校。
看来，明年的HMO，这所学校要出风头了。
“第六组，论文题目：《广义(ω′)性质的一个注记》，团队：明夏、吴琪琪、王飞，请团队答辩人上台。”
终于，轮到明夏这组了。
作为答辩人，明夏走上了讲台，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低，便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之前，明夏说，她看过有硕士的学位论文写(ω′)性质，但也正如曹璐璐所言，她也看到过有博士研究(ω′)性质。
但本科生，写论文研究这个的并不多，更遑论是这个只面向全世界中学生的比赛了。
因此，看到明夏团队的论文时，几个负责第三轮评审的评委就眼睛一亮，暗暗期待她的答辩会是什么样。
第三轮评审模仿总决赛，要求辩论全程用英语完成。
明夏是“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的全国总决赛冠军，英语水平自然没问题，流畅地将自己论文的内容先进行了总结，然后借助PPT，一一解释出来给评委听。
坐在下面的评委，手中都有一份打印出来的他们团队的论文，听明夏的答辩，神情从开始的略有期待，腰背愈发挺直，甚至拧开笔盖，对照着论文，在旁边的空白处写着什么。
三十分钟的答辩，二十分钟是答辩人自己对照着PPT进行演讲，剩余十分钟则由评委老师们用来问答。
问答环节，坐中间的那个上了年龄的老师拿起话筒，低下头，干瘦的手指在他面前摊开的那份论文上被划了两道线的地方。
他问明夏：“我的博士论文写的就是这个(ω′)性质，看过许多相关资料，算是比较了解这个理论。但我看了你的论文，也听了你的答辩，你第三节 的摄动，有一个推论是新的，考虑的也是我没在其他论文中看到的一个方面，这是怎么想到的？”
明夏有些茫然，直白地回答：“I think this is an easy aspect to consider.（我认为这个方面很容易就可以考虑到。）”
老师：……
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这么答，明夏便又赶紧补充自己的“辛苦过程”。
“其实是在看一篇论文，关于单值延拓性质的摄动……”
明夏的回答，评委老师们都非常满意。
这种比赛，大家心中有数，上去答辩的肯定是对论文贡献最大、掌握最全的那个人，评委也不会特意为难团队的其他人，只会问比较基本的几个问题，确定他们也是理解这篇论文并且懂得其中理论的即可。
比如，王飞被问了“Peter-Weyl theorem”，即“彼得-外尔定理”，这个理论的内容是什么，以及论文中是如何围绕这个的另一变形“(ω′)性质”展开的。
这些都是明夏昨天下午教他时，猜的几个题。王飞的英语水平还不足以直接用来进行论文的答辩，便上了讲台，借助旁边的手写板，缓慢但尽量不听起来那么磕绊地给出了答案。
评委老师都听出来了他英语水平不是很好，但答的内容还是很正确的，也没有过分苛求，毕竟团队重要的是合作，不可能每个人都全面发展，而是长短互补。
比较巧的是，明夏他们下来后，下一组答辩的，就是王杰所在的那个团队。
他是团队的答辩人，论文题目是《基于Vasicek利率模型的欧式期权定价研究》，选得还不错，论文逻辑强，思路清晰，二十分钟的答辩也说得很稳。
明夏有些意外。
难不成，他也和王耀一样，是为了准备论文，所以没参加HMO？
那她还真小看了他。
就在明姐以为王杰其实数学很好时，到了回答环节，评委老师开始提问题了，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论文明明从题目开始就写得很清楚，是“基于Vasicek利率模型”，结果，评委老师问他关于Vasicek利率模型的问题，他却只能答得出来比较基础的浅显表层，和论文的深入以及答辩的精彩不成正比。
起初，明夏和评委老师都以为，他可能是负责的答辩，因为英语比较好。
可当王杰的另外两个队友被提问，虽然比王杰了解得稍微多一点，但也对不上这个论文的水平。
可以听得出来，他们对论文中用到的理论都知道，但一点都没有深入，也写不出这个水平的论文。
听着他们磕磕绊绊的英语和浅显的回答，几个评委老师原本还很欣赏的面色，登时冷凝了下来，眉头紧皱，互相对视一眼，低声讨论。
坐在后面听答辩的其他团队也意识到了什么，微微躁动，原本安静的报告厅开始有了嘀嘀咕咕的说话声。
“安静。”
坐在中间的那个年纪最大的评委老师拿起话筒，示意其他团队的学生维持纪律，看向仍然站在台上的王杰以及他的两个队友，眉头紧拧。
“你的演讲很精彩，可惜，你和你的队友在问答环节的回答都很让我很失望，完全够不上这篇论文的质量。对此，王杰同学，我希望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王杰咽了咽口水，许久，才开口：“对不起，老师，我太紧张了，所以……”
“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我。王杰同学，你刚刚的演讲非常精彩，根本看不出你的紧张。”评委老师开口，“而且，我考你的问题是你在论文一直用到的核心思想，只是换了一种表述方式，紧张并不代表你会把那些最熟悉的知识都忘记。”
王杰紧紧抿唇，面色发白。
他已经猜到老师接下来要说什么。
可他也确实给不出合理的解释。
这篇论文，和他最初的稿子相差极大，说是基本都由爸爸朋友家那个数学系读研的儿子代写了也不为过。
见王杰还是在那边说自己就是紧张的原因，他的两个队友却一直低着头，都没试着解释，心虚得一目了然。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将工作人员叫来，几个评委老师压低声音，神色愤怒地和他说了些什么，好一会儿，才重新拿起话筒，开口，给了王杰和他所在的团队最后的判定：“由于答辩水平和论文存在的差距过大，综合相关规定，由评委组给出决定，取消你们团队的参赛资格。”
王杰很不服气，被工作人员要求下台的时候，还狠狠踢了讲台一脚，要不是旁边的工作人员反应快，差点把话筒都摔了。
素质之差，由此便可见一斑。
其他几组的答辩都顺利通过了，就等4月1日，会给出赛区内的最终结果并颁奖。
一路上，王飞都乐呵呵的，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群里的表情包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发。
王飞：[我得儿意的笑.jpg]
王飞：[春风那个吹.jpg]
王飞：[C哩C哩.jpg]
王飞；[跟我一起摇摆.jpg]
…………
在他刷了四十多条消息后，温雅柔冒泡了：听明姐说，你遇到王杰了，他好像因为找了枪手代写被取消参赛资格了？是吗？
王飞：对！！！
温雅柔：爽吗？
王飞；爽！！！
温雅柔：开心吗？
王飞：开心！！！
【王飞被管理员禁言1小时】
温雅柔：那你静静，别打扰我学习。
王飞：……（！）（消息发送失败！）
褚子仪：哈哈哈哈哈哈
*
答辩完毕了，明夏便坐了飞机，回首京继续参加培训。
晚上，四个人一起去食堂，打好了饭，边吃边聊天，曹璐璐好奇地开口：“明姐，你那篇颜表情论文的三审答辩顺利吗？”
明夏哭笑不得：“你怎么把那篇论文直接不是知道那个不是颜表情吗？”
抬手，抵了下眼镜，曹璐璐一本正经：“但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那个符号确实很可爱，就像是一个不完整的颜表情。”
坐在旁边的褚子仪：……
舔狗！
比他还舔狗！
刚通过明姐认识曹璐璐的时候，性格傲，嘴还毒，被他吐槽小丫头一点都不讨喜。
她还说：“我讨你的喜，是可以拿奖学金，还是可以瞬间学会某个理论？”
他就想着，算了吧，可能是性格如此。
天才嘛，性格傲正常。
结果，现在，却眼睁睁看着前两天还说数学是非常严肃的一门学科的人，就因为明姐说“符号可爱”，干脆直接顺着称之为颜表情论文。
(ω′)哭给你看哦！
*
蒋业是《数学年刊》的学术编辑之一，负责在技术编辑审核通过后的那些论文，进行学术方面的审核。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正职工作，是首京大学数学专业的教授，便只会隔个三天，根据自己时间的空闲程度，按照顺序，查看一下邮箱里收到的那些论文，给出相应的审核建议。
时间多，他会看一整个下午的论文，但要是时间不多，可能他那天就只看一篇。
这两个工作状态是比较随心的。
今天是周三，正值下午，全校学生都没有课。
按理说，这应该是休息时间，但学校最近面临工作检查，老师们都在对材料查漏补缺，下午还要开两个会，蒋业便在学校教工食堂吃了饭，便回办公室了。
他的性格比较严谨，喜欢按计划完成工作，没有什么需要补的材料，便干脆打开了邮箱，开始查看论文。
页面下拉，他正准备按照顺序看论文，突然被上面的其中一个论文的标题吸引了。
《“周氏猜测”的证明》？
在数学界，尚未被证明的猜测有许多条，“周氏猜测”便是其中一条。
这条理论虽然是华国民科提出来的，但因为在梅森素数方面很有创造性，也可以据此成立许多新的理论，虽然比不上黎曼猜想这种等级，但在国际上的地位也一直比较高。
无论是上个世纪还是这个世纪，无论国内、国外，有许多人试着将之证明，包括蒋业也是曾经试着证明这个猜测的其中一人。
但一直以来，始终没人成功将之证明，也没人成功将之推翻，这个“周氏猜测”便一直玄在那里。
之前，蒋业还是在读博士的时候，曾经研究了这个猜测的证明好两年，终于有了一点思路，兴奋地写成论文发给自己的导师，想要投稿SCI，导师也很兴奋，两个人都投稿SCI了，过了一段时间得到回复说，论文的证明从第四步开始就有了逻辑漏洞，而他们一直没意识到。
当时，他特别失落，觉得自己两年多的研究都白费功夫了。
但导师却很乐观，说：“被退稿，比过稿好。”
他很疑惑，但SCI可不是普通的学术杂志，如果刊登的错误论文，那可就是把脸丢向了全世界。而且，丢的不只是他蒋业一个人的脸，而是连同SCI杂志，导师包括华国，都会被嘲笑。
他那个时候才明白，证明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现在，时光荏苒，他成了《数学年刊》这本SCI在华国的学术编辑之一，导师却已经退休多年，听说，前段时间还经常往医院跑，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真得找个时间去看望看望他老人家。
回想到当年的那些事，蒋业实在感慨良多，便顺从自己的想法，默默地给这篇试图证明“周氏猜测”的论文插个队。
第63章
尽管, 出于个人的想法，蒋业默默地给这篇“周氏猜测”证明论文插了个队，但事实上, 他并没有抱多少期待, 纯粹就是为了满足对自己年轻记忆的怀念。
“周氏猜测”是世纪难题, 想要证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多少人都在这条路上失败，就连他自己也是其中一个。
因为相关部门对国民教育的重视, 现在，社会上高学历的人越来越多, 本科几乎都成了公司招聘的底线。但其实, 仔细去看他们的学位论文，其实大部分人都是车轱辘话来回说, 不要说对那个领域了，就是对那个理论，都起不到什么作用，也没有新意。
论文注水严重，这是学术圈近两年存在的比较明显的问题, 但真想抓也有些难。
毕竟, 想拿学位就必须写论文，但有的学生不擅长, 或者有的学校教育水平不够, 生源也一般, 总不能那么多学生都不让毕业吧？
那可就是社会新闻了。
蒋业能做的，就是尽量指导自己带的那几个学生，不要写没有意义的论文，都是首京大学的学生了，发表学位论文，怎么也得稍微提出些有意思的点。
考虑到学术圈的现况，不论这这篇证明“周氏猜测”的论文到底能不能成功，冲着作者敢于向世纪难题挑战的精神，蒋业就很欣赏。
即便他是《数学年刊》这本SCI的学术编辑，相对而言，平日里看到的论文已经是比较质量的，可也不是每一篇来投稿的论文，都敢向这种世纪难题挑战。
挺难得的。
不过，还是先看正文吧，再耽误一会儿，他就得去开会了。当然，如果发现了问题，他也得注意着给审核建议时措辞和语气稍微温和一点，不能打击了人家的研究积极性。
这样想着，蒋业便开始看论文。
【摘要：周海中于1992年在《梅森素数的分布规律》一文中提出的猜测，被国际上命名为“周氏猜测”：当2^（2^n）＜p＜2^（2^（n 1））时，Mp有2^（n 1）－1个是素数。本文证明这个猜测是肯定的。并据此作出推论：当p＜2^（2^（n 1））时，Mp有2^（n 2）－n－2个是素数。】
这个摘要写得很简单，就是把“周氏猜测”的来源、提出人、猜测内容以及推论，全都说了一遍，表示自己证明的就是这个猜测，连带把推论也一起证明了。
还挺直击重点的，不废话。
蒋业笑了下。
【关键词：周氏猜测；梅森素数；证明；】
这个比较中规中矩。
蒋业扫了一下，觉得没有问题，便开始看正文了。
对一个猜测的证明论文，要不就是证明成立，要不就是证明不成立，但都要有理有据。
这有点像是律师在法庭为当事人辩护，必须拿出绝对有力的证据，给出足够有说服力的且合乎法律条文的理由，才能让法官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并给出相应的判断。
因为曾经研究过“周氏猜测”很长一段时间，还试着证明过许多次，蒋业对它很了解，不需要太费劲，就能顺利按照作者写论文的思路看下去。
起初，蒋业是抱着鼓励的态度在看，认真寻找论文证明过程的逻辑漏铜。
但看着看着，他唇角的笑就满满抑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挺直的腰板和渐渐拧紧的眉头，还有亮得惊人的眼眸。
伸手，从电脑旁的笔筒里拿出一支黑笔，随手将一份废掉的单面打印文件翻过来，便在空白面上快速地计算。
没错没错，这步就是他当年有漏洞的那里，确实应该这么算。
……
等一下，这里居然可以考虑到这么多种情况？不会还有遗漏吧？可他感觉好像每个方面也都考虑到了。
……
这个计算过程有点长啊，让他重新算算。
……
笔尖触纸，原本的空白纸，渐渐布满数字、字母以及符号，这边圈了好几圈，那边划几道杠，潦草的字迹和许许多多的“？”、“！！！”可以明显看得出来他计算的认真，还有内心的极度焦急。
“没有逻辑问题，思路很清晰，计算也完全正确……”
按照论文的证明方法，蒋业一路疯狂计算，因为曾经没发现自己证明过程的漏洞，就想着努力帮这篇论文找出漏洞，如果能有针对性地重新思考，说不定有机会证明出来。
但他万万没想到，到了最后，却没发现论文有任何一处存疑或者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蒋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周氏猜测”真的证明出来了吗？
蒋业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蒋业抬头看过去，就见原来是和他一个专业的同事，对面办公室的顾秉钧教授。
“老蒋啊，开会时间都过去十来分钟了，就差你一个人，大家都在会议室等你。在办公室干嘛呢？怎么打电话也不接？”
顾秉钧疑惑地看着他，示意该走了，去开会。
蒋业看了下手机，还真的是，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之前定的闹钟也完全没听到。
事实上，在看到这篇证明论文之前，包括打开论文开始看的时候，蒋业一直定位很清楚，自己是利用开会前的空闲时间，在看投稿《数学年刊》的论文。
但现在，当他按照这篇论文的证明思路，仔仔细细地重新计算了一遍，发现居然真的没有问题，整个人便无法平静下来了。
这可是“周氏猜测”啊，该不会是真的要证明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他还是得好好想想，在不跟着作者思路的情况下，逆推，或者试着将这个证明方法应用到“周氏猜测”的实际情况里，看看能不能依旧成功证明。
这个想法，就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里撩啊撩的，痒得不行，工作又早就完成了，便根本不想去开那种干巴巴的工作会议，只想计算、计算再计算。
根本没犹豫多久，蒋业就做出了决定。
“老顾，我现在有点事要做，非常重要，会议没时间去了。”将手机拿过来，翻出院长的电话，蒋业解释道，“我现在打个电话给院长，你回头去会议室开会，帮我再说和大家说一下哈。”
“嗯，好，反正你这边也不需要补材料了，应该没事。”这只是小事，顾秉钧便答应了。
转过身，顾秉钧刚准备走，想起方才无意瞥到的蒋业办公桌上那几张写满了式子的纸，便随口问了一下：“你是在计算什么东西，到了关键头吗？”
蒋业抬起头，看着顾秉钧，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表情兴奋又激动：“我是《数学年刊》的学术编辑你知道吧？”
顾秉钧“嗯”了声，当然知道，明夏的那篇证明论文就是投稿的《数学年刊》。
他现在就很着急，想让明夏的那篇论文赶紧被审到，然后发表出来，让大家都知道“周氏猜测”被证明出来了的事，但另一方面，又很清楚地知道SCI的审核周期还是挺长的，等两三个月都正常，急不来。
唉。
“刚刚，我在看一篇投稿《数学年刊》的论文，关于‘周氏猜测’的证明，思路很清晰，逻辑链也完整。最起码，目前为止，我是一个错误和漏洞都没找到……”
说到这里，蒋业顿了住，看向顾秉钧：“你懂吧？”
能研究两年多的“周氏猜测”，并且，直到现在也没放弃，蒋业也是个喜欢数学也热爱研究学术的人，和顾秉钧在同事里算是关系比较好的。
周氏猜测？
顾秉钧心下登时一跳。
他和蒋业很熟，知道他的工作习惯，结合到明夏投稿和收到技术编辑回复的时间，按照投稿顺序评审，现在就审核到她的论文，可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可看蒋业这个反应，这篇关于“周氏猜测”的证明论文，绝对质量不低。
难道说，有人在明夏之前，已经将“周氏猜测”给证明了出来？或者，是明夏不小心把自己的证明过程告诉给了那些学术不端的人，或者论文被偷了？
顾秉钧心下暗暗焦急。
“老蒋，我能不能看一下这篇论文？”他开口，“就看一下大概的证明思路，满足我的好奇心。你知道的，我也对这个猜测很感兴趣，之前不是还一直和你提？”
之前，因为心中挂着明夏对“周氏猜测”的证明，又不太好在证明被公开之前说什么，顾秉钧觉得憋得慌时，就只能拉着读博时就对“周氏猜测”很感兴趣的蒋业一起讨论，用的理由一直是“突然对这个猜测很感兴趣”。
蒋业和顾秉钧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对他的人品很清楚，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示意顾秉钧过来，蒋业将自己的椅子让出来，给他坐着，手指电脑屏幕，“老顾，你是知道的，我对搞学术有多挑。但说真的，这个作者的证明论文真是绝了，逻辑一环扣一环的，硬是让我一点问题都没找出来。”
坐在椅子上，顾秉钧掏出手机，侧着身掩住屏幕，赶紧给明夏发了条微信，问她有没有把论文拿给别人看，而后，便转过身，滑动鼠标的滚轮，将论文从开头到结尾，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之前，帮明夏修改论文的格式和部分细节上的用词，他反反复复将论文看了好几遍，又因为很是上心，自然印象深刻。
此时，一看便知，这就是他帮明夏改的那篇证明论文。
知道不是有人在明夏前面证明出来了“周氏猜测”，顾秉钧稍稍松了一口气，又不由得担心起来是不是明夏不小心把证明方法给泄露了出去。
突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明夏回了消息：没有啊，小柔也没有看过，怎么了吗？
顾秉钧没有回，心下却是终于一块石头放了下来。
在顾秉钧看论文的时候，蒋业见他一直往下拉，看得那么快，觉得这么快都搞不清其中的思维，便忍不住一直在旁边给他解释。
“老顾，你是不是也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种可能？我和你说，我看她列了这么多种情况出来的时候，真是吓一跳……”
顾秉钧暗暗点头。
没错，他当时也给吓一跳，没想到有这么多个方面需要考虑。
…………
“这地方，她是和前面那个公式套了一下……”
他知道，还算了好几遍，就怕明夏会不会不小心算错。
…………
“真不知道写这篇论文的是哪个大佬，会不会是我们认识的？总不可能是学生吧哈哈哈哈哈哈，那我压一个我们首京大学，毕竟我们的数学专业是国内最好的。唉，匿名审稿就是这点不好，再好奇，都不能提前知道作者到底是谁……”
不，其实人家才高三，你要是认识才奇怪了。
…………
把页面拉到最末时，顾秉钧便看到了论文的那篇引用文献。
【引用文献：梅森素数的分布规律[J].周海中.逸仙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1992（04）】
蒋业也看到了，语气十分慨叹：“没有参考文献，引用文献也只有这一篇，还是出于证明需要，得用到猜测提出者的部分言论才引用的。这种独立性很强的论文，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没看到过了。”
顾秉钧忍不住笑了：“这篇毕竟是对周氏猜测的证明论文啊，一直没有人成功证明出来，她要是引用一堆、参考一堆，还证明得出来吗？”
蒋业一想，还真是，忍不住也笑了：“也是。”
说了半天的话，蒋业早就渴了，端起旁边的陶瓷水杯，喝了几口热水润润嗓子，就见顾秉钧在那边，看着电脑上的证明论文，笑得跟朵花似的，便忍不住开口：“老顾，你就这么高兴周氏猜测被证明啊？看你这表情乐得。”
听他这么说，顾秉钧稍微收敛了一下表情，动动五官；“是吗？”
蒋业：……
怎么感觉老顾有什么在瞒着他？
“唉，想当年，我也是很努力在试着证明这个猜测，还试着投稿SCI。可惜，失败了。”靠在办公桌上，想起当年学生时代的生活，蒋业便觉得十分感慨，“所以，今天，看到这篇论文也是证明的‘周氏猜测’，我一时没有忍住，就没按照投稿顺序，直接点开看了。”
顾秉钧这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应该评审顺序轮不到明夏，但蒋业却这么快就已经看到了她的证明论文。
严谨按照计划和安排的性格？
呵，不过是没看到真正感兴趣和足够惹人激动的东西。
这不，打破自己的原则，打破得这么快。
顾秉钧微微撇嘴，内心无限吐槽。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顾秉钧拿过来一看，是院长打来的电话。
顾秉钧：……
啊啊啊啊啊啊他忘了自己只是半路拐回来喊人的，其实还要开会！！！
完了，不敢接院长电话。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蒋业：哈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旷会的不是他一人了，要被院长说也一起吧。
不过，能看到这篇“周氏猜测”的证明论文，只是挨一顿说而已，值了！
顾秉钧接了电话，和院长道了歉，就见蒋业在后面偷乐，忍不住无语地斜了他一眼。
“说起来，这个论文，你打算给谁帮着一起看？”顾秉钧那边还有材料需要补，会议必须立刻去开，临走前，想起来这个，问蒋业。
每本SCI的学术编辑并不是只有一个，基本都是有自己的工作，兼职看稿的那种。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会有思维误区或者盲区，以防万一，也是不希望杂志刊登出存在错误的稿件，导致沦为笑柄，每篇论文，尤其是这种非常经典又著名的猜测的证明论文，要经过至少三个有一定地位和水平的业界大佬去审核，都觉得可以通过，才会被刊登。
“美国那边肯定得发一份，给你一份，然后就是找我老师看一下。”顾秉钧刚从座位上站起来，蒋业就立刻坐了下去，拿笔拿纸，再次开始计算，“他老人家退休了也一直在坚持研究数学，尤其喜欢研究这种还没被人证明出来的猜测，你也是知道的，肯定会很高兴。”
哟呵，还有他一份啊，够意思！
顾秉钧满意了。
“说起来，我上次听说张老师一直去医院，就打听了一下，好像江教授病了，挺严重的，已经住院，我们找个日子得去探望一下。”提到蒋业的老师，顾秉钧就想起来这事。
蒋业也听说老师最近常跑医院，方才还想着，找个时间，必须得去看看他老人家。此时，听顾秉钧这么说，知道老师身体没出问题，心下稍稍放松了些许，紧接着又不由得担心起了江教授，点了点头：“是得去看看。”
*
收到顾秉钧的消息时，明夏正在车上。培训的第一阶段结束了，现在，大家要一起去培训第二阶段安排的学校，也就是首京大学。
学校月底要考试，是月考，也是全市统考，但她要参加培训，没时间回去参加，就在家庭群里发微信，艾特了明父，说和班主任打个电话，帮她向学校请假。
明父很快就回复了，说可以，又问她在干嘛，最近累不累。
明夏说：还好吧，我喜欢学习，休息时间还是够的。
明父回了句：那就好。
从之前的“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到如今国家集训队的培训，明夏这一出来，就是将近一个月，而且，接下来还要继续在首京待着，没时间回家。
以前，她从来没有离家这么远、这么久过，明父、明母早就想她了，问了好几次什么时候才有空回家，得知还要半个月，又问能不能探望，这个倒是可以，但她出门还要请假，流程比较麻烦。
尽管想念女儿，但明父、明母也不想给她带麻烦，便作罢，说让她忙完了就早点回去，家里给她做好吃的。
明夏也有点想家了，想念家里舒舒服服的床，还有那些妈妈味道的菜，当即应下。
她晕车，刚回了这么几句消息，便觉得难受得不行，说了句“我有点晕车，不聊了”，就将手机放在了一旁，闭眼睡觉。
明母在家庭群里回了一句“好的”，恋恋不舍地将手机放下，去到客厅，坐在明父身旁的沙发空位上。
电视开着，客厅只有广告的声音，明父、明母两个人都沉默着。
久久，明母开口了：“我感觉，做父母的真奇怪，孩子不优秀、不努力，就生气，恨铁不成钢。可当她太优秀、太努力了，又觉得心疼，才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事要做，这比赛一个接一个的，离家还那么远，怕她累了、饿了或者受了委屈。”
明父笑了下：“那也没办法，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优胜劣汰，你不优秀，就被优秀的人给挤下去。夏夏这么优秀，我们应该以她为骄傲。更何况，她是享受学习的，觉得学习能给她带来快乐。当然，如果她觉得累了，我们绝对不能逼她，要给她一个放松的空间。”
明母想了想，叹了口气：“也是，夏夏都长大了，什么事自己心里都有数。就是吧，我这个做母亲的，忍不住心疼。”
明父笑容微敛。
他也担心。
夏夏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还一出就是这么久，就怕她有什么事不和家里说，自己一个人处理不好，又怕她什么事都和家里说，肯定心情每天都很压抑。
唉。
…………
*
培训第二阶段，主要就是考试了，讲座和自修都减少许多，开始筛选IMO的最终成员，培训地点安排在了首京大学。
大巴行驶到首京大学中心喷泉旁的空地，停了下来，车上的学生便一一下车，去两旁打开的行李舱拿自己的行李箱。
曹璐璐不晕车，见明夏紧紧拧着眉，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样，便过去，将两人的行李箱一起拿了过来，然后站旁边，陪她缓缓状态。
“明姐明姐，这是橘子，你晕车，赶紧吃两个。之前，王飞和我私聊，提醒我记得买，我不小心忘了给你。”坐另一辆车的褚子仪快速跑过来，将手中的一袋橘子递给明夏。
曹璐璐接过，帮明夏剥皮，递给她吃。
因为最近老坐车，明夏的晕车其实稍微有点被强行治好的趋势，倒是没有第一次去市里参加“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那般难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觉得差不多好了。
第一天，换了新的学校，大家都要收拾宿舍，对首京大学感兴趣的还要参观学校，日程安排就是报道，没有别的，大家便自由活动了。
明夏和曹璐璐依旧是一个宿舍，两人便拉着行李箱，往女生宿舍那边走去。
曹璐璐性格比较独立，数学又很有天赋，从小就经常参加各种比赛，对频繁更换宿舍还是挺适应的，收拾东西便也很快。
她收拾好了，就来帮明夏一起收拾，但只是帮着整理书架或者别的零碎。这样做，既是小心注意，怕不小心碰到明姐的隐私，导致她最喜欢的明姐心里不舒服或者反感，也是想着帮明姐一点小忙。
李馨肚子饿了，没收拾东西就出去买吃的了，她们便一边收拾，一边聊天。
聊着聊着，曹璐璐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姐，你平时用的什么浏览器？有用过ONT浏览器吗？”
第64章
以前, 明夏用Google比较多，有时候也会用百度，但后来, 她顺利把“团子”编写了出来, 既可以帮忙快速筛选资料, 也可以就干脆直接用它，可以省下不少功夫。
但明夏也知道ONT这个浏览器，国内外很多人都在用，是一个在华国不是很流行, 但国外许多人在用的一个全球排得上名的大型搜索引擎。
听到曹璐璐的话，明夏摇了摇头：“没用过。”
将书按从大到小的顺序放到书架上, 曹璐璐告诉明夏：“ONT好像被黑了。”
“被黑？”
闻言, 在上面铺床的明夏有些好奇地问道，不由得想到了她之前去测试“团子”时进的那个“I.H.U”论坛。
曹璐璐：“嗯, 从昨天下午开始，ONT浏览器就打开得很卡，今天凌晨，干脆就完全打不开了。就刚刚在车上，你在睡觉的时候, ONT上热搜了, 因为打开它显示的不是搜索界面，而是一个黑底红字的大写‘X’。”
X？
明夏一愣。
她在“I.H.U”用的昵称也是“X”。
“黑底红字的‘X’？这是什么意思？”明夏微微敛眉。
曹璐璐已经把书架整理好, 见明夏铺床也差不多了, 肯定累得浑身发热, 便去自己桌上拿了两盒纯牛奶，递给她一盒：“不太清楚，大家在猜可能是ONT得罪了某个名叫‘X’的组织，或者某个叫‘X’的黑客大佬，这才被公开宣战了。不过，今天不是愚人节嘛？也有人猜说不定是网站在皮一下。”
‘X’是她，她没这么无聊，那就是某个同名组织？应该和她没关系。
明夏放心了，接过曹璐璐递过来的牛奶，插了吸管喝：“应该不是网站，他们没必要为了节日把网站改成这样，会导致客户反感和流量损失。”
曹璐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这事儿她也就是想起来了，随口和明姐说一下，聊聊天，和她们没关系，便没有继续关注。
*
国家集训队来学校进行培训的事，首京大学的学生们很快就知道了。
虽然说，他们已经是大学生了，甚至有的还是在读研究生、在读博士，但对于这些才高中就已经把本科数学吃透的很有数学天赋的人，仍然十分好奇，报告厅那么大，便在开幕式的时候一起去围观了。
作为HMO国决第一，并且，在第一阶段后期的几次考试中唯一成绩一直满分的学生，明夏被安排去了台上发表演讲。
讲台上的女孩长得很漂亮，肤白凝脂，杏眼明眸，开口，声音如潺潺流水，清凌凌的，在开了空调有些热的报告厅里，便惹得人忍不住认真去听她说的话。
“……辞赋家屈原在《离骚》中写，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其实，不只是数学，每门学科都像是星辰大海，等着我们去探索，而这个探索的过程，大家在努力的模样，才是最美丽的。”
讲完自己目前对数学方面的一些总结，最后的演讲结尾，明夏这样说道。
她爱历史，但同样喜欢数学，也乐于去学计算机、英语等学科，这就是出于对学习这件事的热爱，也是喜欢自己沉浸在知识中的状态。
优越感爆棚的人，大多是短见的，因为人越学，就越明白世界之大以及自己的无知，便不会自视过高。
最初，明夏刚从星际时代穿越回来，也曾因为时代的差距，觉得21世纪的许多现有理论很不实用，过于繁琐。但其实，仔细想想，时代不同，要做的事也不同，历史上的那些伟人，他们的成果在现在看来微不足道，但谁能说他们都是白费劲？
饭要一口口吃，努力要一步步来，这才是人生。
明夏的发言结束，鞠了个躬，台下的正式学员、旁听生还有首京大学来围观的学生便热烈地鼓起掌来。
几个正式学员和旁听生，和坐旁边的舍友低声嘀咕。
“不愧是风采大赛拿了全国冠军的，演讲确实有渲染力，台风挺稳。”
“HMO国决第一，一路满分，第一阶段培训的考试也全满分……换我上台我也稳，实力在这。”
“唉，羡慕，别人家的脑子和我的脑子。”
褚子仪、郭子豪和曹璐璐三个人就在那边“啪啪啪”地鼓掌，一副比自己上台去讲话都骄傲的模样。
报告厅很大，六十个培训的成员和一些老师、专家根本填不满，自然也邀请了首京大学的领导、老师和学生。
说句不夸张的话，能通过HMO国决进入国家集训队的，基本都能上重本，但能考重本的学生，却不一定能进得去国家集训队，两者的难度可见一斑。
因此，听着那些人的讨论，后面坐着的首京大学的几个学生神情不由得复杂起来。
他们只是进了首京大学，就已经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但曾经想进都根本进不了的HMO国决，此时，听着这些不仅进了国决，还进了国家集训队的人郁闷地说自己学渣，仰望台上那个更为学霸的存在……
啊，这种考上首京大学也不算什么的感觉是个怎么回事！
“这些能进国家集训队的都是真学神，据说几乎都自学完了本科，已经在学研究生的那些理论了。”坐报告厅后排的一个男生侧过头，看着讲台上的人，一边鼓掌，一边低声和旁边的舍友感叹，“作为数学专业的大三狗，我可能会的还没他们多。”
男生说完，就等舍友回话，却等了半天也没听舍友理他。
他疑惑地转过头，就见舍友正一脸复杂地看着正从讲台上下去的那个作为国家集训队正式学员代表发表演讲的女生。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之前，我在图书馆见过她。当时，她在看高数，我就以为她是我们专业的学妹，问她要微信，但她说自己才高三，拒绝了……啊啊啊，那可是老子人生的第一次勾搭啊！”
回想起这坑爹的经历，舍友不由得无声土拨鼠尖叫地挠头。
闻言，男生为这神奇的经历愣了一下，旋即，便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居然也会勾搭妹子？厉害啊。但高三怎么了，不也才相差三岁？大家都是学生，有什么不可以的！冲啊！把这IMO国家队预定的妹子给勾搭到手，我们的期末肯定不担心！”
“去你的！”舍友一拳头捶过去。
“对了，我昨晚打开ONT浏览器，本来想看看网站修好了没，但那些黑客不知道搞什么鬼，连我们这些无辜路人都攻击，搞得我电脑直接中病毒，一打开就黑屏，然后出来老大的一个红色的‘X’，啥操作都不行，只能强制关机，晚上陪我去电脑店修一下试试。”
“行。”
*
接下来，便是第二阶段的考试日常了。
国家集训队的大家，都来自华国各个不同的地方，除了国决就和明夏一个考场的，之前都只是在朋友的口中听说她的事迹，还觉得可能就是传闻，把她夸张了一下。
那些试卷大家都做过，能考满分已经很厉害了，居然还提前了一半时间都不止就交卷？怎么可能。
但等到第一阶段培训的后期，还有第二阶段，通过那么多次的考试，他们终于明白。
世界上没有不可能，只有他们想不到。
学神的实力到底能多高，是你不敢企及的奢望。
有一句话说得好，当一个人只比你优秀一点，可能会嫉妒，但当一个人比你优秀了太多，就会只剩下羡慕，甚至干脆就是仰慕。
因此，在接受了明夏就是比他们学习的进度更快、数学天赋更好这种设定后，他们便很快摆正了心态。
嫉妒学神？向之前和明夏一个宿舍的那个名叫张悦的女生一样，背后偷偷针对她？怕不是吃饱了撑的。
有和学神近距离交流的机会，当然是把握好机会，积极请教问题，尽量提升自己啊！
有闲心嫉妒这个、背后偷偷使坏那个，他们完全能利用这个时间多学一个理论，说不定，还就因为多学了那么一个理论，就在第二阶段末的国家队选拔考试中比别人分数更高，得以去IMO呢？
当然，大家也知道分寸，不会过多去打扰明夏。而且，有的问题，根本不用明夏，他们自己认真讨论就能搞懂，甚至曹璐璐、褚子仪他们也能给出解答。
几个带过好几届国家集训队培训选拔的专家和老师私下都说，这届的学生真是好带，他们都不用在讲座上夹杂地灌几句鸡汤，他们就自己很努力，还主动把自己不擅长的地方列成表告诉给他们，上课也十分活跃。
“我感觉，还是明夏那丫头带的。”想了想，伍晨毅道，“就跟我们小时候，自己在那边玩得欢，看隔壁家成绩比我好想小孩认认真真在看书，就会觉得心虚，想着是不是也努力一会儿再玩。”
其他几个老师也赞同，觉得的确如此，提到曹璐璐，又忍不住笑：“之前，我们不是也带过曹璐璐，从没见她这么热情教其他人做题。我看，她就是担心他们一直找明夏问问题，耽误了IMO的准备吧。前两年，我们国家的IMO一直没拿冠军，大家都急。”
“今年我觉得还是挺有希望的。”
“对，学习氛围和努力程度都不一样，还有明夏这个黑马，那个褚子仪也不错，好像还和她是朋友？”
“…………”
4月5日，“成邱宇数学奖”第三轮评审结束了，成绩出来，明夏、吴琪琪和王飞团队是赛区第一，之前被她关注到的那个名叫王耀的男生所在的团队拿了第二，是银奖，也顺利进入了国际总决赛。
第二阶段的培训有许多考试，最后的国家队选拔，便是通过这些考试和最后的国家对选拔考试综合考量，确定最终代表今年华国参加IMO的人选，很重要，这个颁奖并非明夏必须参加的，她就没有请假，而是王飞和吴琪琪两个人去。
数学界比较关注这种含金量很高的比赛，评审老师知道明夏是今年HMO国决第一，清楚她肯定是因为参加国家集训队的培训，时间上忙不过来，才没来参与颁奖，能理解她的特殊情况，鼓励说争取进入IMO，没有介意。
倒是那个拿了赛区第二的王耀，在颁完奖，大家拿了证书准备走时，主动和王飞他们两个搭话，问明夏平时的学习，因为明年也打算参加HMO。
他的语气很礼貌，问的也只是一些明夏的比赛情况，不涉及隐私，询问的目的很坦白，表示对她的第三轮评审的答辩很惊艳，王飞和吴琪琪想了想，觉得如果明姐在，肯定会很直接告诉他，便说了。
得知明夏之前就已经学了《拓扑学》，现在进度不清楚，但在国家集训队那边的第一阶段所有考试都是满分第一，王耀虽然有些惊讶，却一点也不意外。
今年的HMO，他因为时间和精力的问题，没参加，但也一直有关注。无论往年哪届，都没有明夏这般一路满分的成绩，实在过于突出，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据他所知，她不仅满分，还次次提前交卷，进IMO肯定是没问题……
在来赛区进行第三轮评审的答辩之前，或者说，是在注意到明夏之前，因为学业一直进行得顺利，考试基本第一，参加竞赛也少逢对手，他便有些骄傲。
尤其是这次的第三轮评审，选了这个题目，又被好几个一本学校的老师说了很有新意，也对理论有一定的创新性和建设性，便有些翘尾巴。
但明夏的论文，不仅有新意、有创新型和建设性，更关键的是，她还提出了一个在这方面理论中空白的研究方面，而之前都没有人发现。
王耀微微敛眉，觉得自己真的是还得继续努力。
*
这边，王耀、吴琪琪和王飞几个人因为明夏，有逐渐聊熟的趋势，那边，明夏却是对着曹璐璐被病毒入侵已经卡死的电脑，面色微冷。
ONT浏览器被黑的事，几天前，刚到首京大学，她正在铺床时，曹璐璐就有告诉她。
当时，她虽然想到了自己在“I.H.U”的昵称也是“X”，却没想过这事和她可能有关系，自然也没打算管。
ONT浏览器在国外比较盛行，发明和所属都是美国，华国赚不到钱，撑死了也就是国人会用这个浏览器搜搜东西、浏览浏览网页，换个浏览器也一样可以，没什么影响。
但现在的情况是，因为听说国外有人登录ONT导致电脑黑屏，国人就也好奇地登上去，果然病毒就入侵了。
脑回路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还有的就稍微聪明点，知道用自己的电脑可能会中病毒，就跑去网吧用人家的电脑。
道德水平简直了。
曹璐璐的电脑就是因为被隔壁宿舍的一个旁听生借用，出于好奇，去看了一下那个ONT浏览器，结果就中了病毒。
那个旁听生倒是人品还可以，说等培训结束了，就拿出去修，修不好赔一个全新的同款。但曹璐璐比较郁闷的是，她电脑里还有许多存的资料、文档还有自己写的读书记录，这可不是重新换电脑能解决的事。
而且，那个病毒现在已经不只是存在于ONT浏览器上了。有的网友还发现，自己前段时间通过ONT浏览器下载的软件里，也被插了木马，刚刚启动就导致电脑中病毒，直接黑屏，然后显示出一个大大的“X”。
现如今，粗略估计，光是华国，就已经有三百多万台电脑中了这个“X”病毒，处于瘫痪状态，只能关机待修，而目前并没有人研究出来这个病毒到底该怎么破解，唯一的做法就是不去ONT浏览器，不试图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而且，这三百多万台的数据，还是建立在华国并不流行用ONT浏览器的前提下。毕竟，华国总共六千多万台的电脑，三百多万也只是其中的二十之分一，但也已经是非常严重的情况了。
国家网络安全部门早已行动起来，网警、红客都在试着破解这个病毒，减少国民损失，包括企业里的程序员，也被抓到公司，熬秃了头地死命研究。
美国剧作家尤金·奥尼尔曾在剧本中写了一句话，“Curiosity killed the cat”，即“好奇心害死猫”。
这话在华国也很常见，可还是有许多人，死活记不住。明知道人家网站有黑客入侵，明知道不安全，明知道已经有人电脑已经被病毒入侵了，还特意跑过去围观。
钱多烧得慌？
这么有钱怎么不知道捐献一下灾区！
换作平时，明夏根本懒得和这种没脑子的人急，可现在关乎到国家，并不是小事，她就忍不住了，甚至恨不得想打那群没脑子的人一顿，帮他们把脑子里的水都给拧出来，放阳台上晒晒。
“明姐，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发觉明夏的表情有些不对，曹璐璐问道。
曹璐璐以为，明夏是不满隔壁宿舍那个旁听女生这么没素质，用别人电脑去明知有病毒的网站，虽然心中仍然很不开心，但不想明姐跟着不开心，便还是开口：“没事的，明姐，她说了会重新赔我一个电脑，别气啦。”
闻言，明夏回过神，“嗯”了一声，想着病毒是得破解，但现在得帮其他还没有受到损失的华国同胞处理好当前的问题，比如防火墙。
等一下，防火墙？
明夏的视线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那台“移动工作站”。
她的“团子”，应该是没问题的……
*
在计算机这个技术行业里，除了正常工作的程序员，还有普通意义上的黑客、红客和白客三个类别的区分。
黑客大家都知道，就是利用自己高于常人的计算机技术，对他人的电脑进行不道德的攻击的人；白客正好相反，同样拥有技术，但是站在正义的一方的，不过白客大多原本都是黑客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还有一类，便是普通大众并不太了解的红客。红客属于白客，但相对于白客，红客都有着强烈的爱国情怀，并且许多都乐于为国家和政府提供帮助。
华国红客联盟是一个集合华国绝大多数的红客的网站，并不隶属于官方，但光看名字也知道阵营和出发点了。
现在，华国红客联盟的站长冰儿，还有几个管理，都通过特殊的加密渠道，在和国家网络安全部门的人交流，讨论这次的“X事件”。
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普通民众不一样，他们接触这些，稍微了解一些情况，自然也都听说了前段时间一个名为“X”的人在“I.H.U”搞出来的那个大动静。
那可是活在暗网里的“I.H.U”，基本上，全世界，不说所有，最起码有一半的黑客，都已经被聚在了那里。
而那么多厉害的黑客，一齐攻击同一个人，对方一动不动，就随随便便地任他们攻击，居然一点被击败的趋势都没有，最终，还留下来一句“谢谢你们的攻击”，说只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水平，使得整个“I.H.U”都欠了她一个必须履行的承诺。
可谓是嚣张至极，也实力过硬至极。
的确，黑客界是实力说话，但也都是很傲的。“I.H.U”的黑客们是败了，那些不喜欢被束缚便没有加入“I.H.U”的黑客却是兴趣起了，想要和那个“X”比试上一回。
输了的话，大不了就是也答应“X”一个承诺呗，肯定不会严重到哪里去，毕竟“I.H.U”那么多人可都等着被要求一件事，大家分分肯定就没什么太大的麻烦。
当然，谁输还不一定。
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将那个神秘的“X”找到。
那些黑客中不乏有实力很强的，又彼此目的相同，一拍即合，这才有了先是ONT浏览器被黑，而后，许多国家的国民电脑都中了病毒，直接瘫痪的事。
至于为什么选择ONT浏览器……
ONT这个浏览器，国内外很多人都在用，是一个在华国不是很流行，但国外许多人在用的一个全球排得上名的大型搜索引擎。
他们选择ONT，就是因为，不觉得“X”会是华国人。
不说昵称只是一个字母，就说这个技术水平，就不像是华国人能搞得出来的，他们的技术还是有些落后，虽然也有那么几个技术不错的人，但绝对没这么夸张，达不到将整个“I.H.U”一锅端的水平，还是欧洲几个发达国家的可能性比较大。
而华国红客联盟的站长和管理员，包括那些网络安全部门的人，虽然并不愿意这么想，却也能理解那些黑客的想法，也觉得华国因此受到的损失相对而言较小也比较幸运，就是后续的网络安全到底怎么防御以及如何尽量挽回损失，都是个问题。
*
这边，华国红盟以及网络安全部门的人都在焦急，那边，为了以防万一，明夏把电脑搬上了床，拉上床帘，借口有新的想法，打算写一篇论文，但需要在独立、安静的环境。
明夏带着两个朋友，组成团队，参加“成邱宇数学奖”并拿了赛区第一的事，曹璐璐是知道的，表示理解，便和李馨两个人安静地坐在下面看书。
而在床帘拉上后，明夏便赶紧打开了“I.H.U”，开始浏览相关帖子。
第65章
现在, “I.H.U”论坛内也是帖子高飘，许多人都在讨论ONT浏览器被黑以及那些非“I.H.U”的黑客寻找“X”的事。
事实上，直到点进“I.H.U”之前, 明夏虽然决定插手这件事了, 却也没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认为自己当时就只是来测试了一下“团子”, 用词礼貌，态度端正，就连最后和spider的交流，得知按照他们论坛的规矩, 每个挑战失败了的人都可以被她要求做一件不论结果会如何的事，也没想过真的要怎么样。
黑客的世界, 她是不打算涉及的。
可华国, 她是热爱的。
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欺负到祖国的头上，这是明夏的底线, 更何况是有人拿她做幌子？
那些黑客，在黑掉ONT后，只弄了一个“X”的字母在上面，病毒也是使得电脑瘫痪后屏幕显示黑底红字的“X”，结果就是, 只有行内知道“X”是被找的人, 行外无辜被坑了的普通人就认为是“X”这个人或组织在搞事，恨不能把她给骂死。
明夏可不是个爱背锅的。
想了想, 她决定先去ONT浏览器, 把病毒的源头给解决掉, 顺便也给自己澄清一下。
用“团子”下了个ONT浏览器，明夏进入后台，轻而易举攻掉他们的防御，拿到权限，把那些病毒、木马都从ONT浏览器中卸出去，免得又坑了一些没脑子的好奇鬼，而后，便在他们显示在页面上的“X”下面，回复了一句。
Here.——X
*
正如明夏所想，没脑子的人还是很多的。
不然，她这回复也不会刚放上去还没多久，就立刻被发现，并轻而易举地引起了关注，相关话题#X回复#也开始逐步爬热度，大家都在说登录ONT浏览器好像电脑不会和之前一样瘫痪了，是不是那个“X”弄的。
在明夏出现之前，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ONT浏览器被黑以及他们电脑中了病毒瘫痪后出现的“X”，是某个大牛黑客或者某个大型黑客组织做的，这就类似于胜利者的炫耀。
但现在，她这么一回复，众人就明白了。
感情，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找这个“X”挑战一下？
靠靠靠，真的是神仙打架，伤及无辜！
ONT浏览器好歹在国际也排得上名，在计算机技术方面，公司自然不会小气，高薪聘请了许多这方面的能人，网络安全防御方面做得也还是比较好的。
因此，能把它攻克，拿到权限，还悄无声息地插了木马给使用这个浏览器的客户，也不是一个人做的，而是许多黑客的合作，有人擅长攻击，有人擅长隐藏痕迹，也有人擅长编写木马病毒，这才导致了如今国外大量电脑全部瘫痪，也造成重大经济损失的情况。
毕竟，21世纪，信息时代，电脑有多重要，从曹璐璐丢了那么多辛辛苦苦攒和写的文档就可以看得出来。如果是某个大单子的资料在电脑里，那么，电脑坏掉，除非事先备份，否则就意味着无法及时交单，顾客失望，要赔偿并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案。
欧洲那边，因为ONT浏览器的盛行，这种情况分外严重，亚洲这边因为不流行用这个浏览器，损失相对就小了很多。
但如今这么严重的事态的起因，居然只是那个“X”去暗网的“I.H.U”论坛，发了一个挑战帖，说是要试一试自己的技术水平，全胜，结果就引起了其他黑客的注意，搞出这件事来找Ta，也是挑衅Ta，看Ta到底有没有“I.H.U”那群人说得那么厉害。
…………
这是“X事件”的具体来由、影响、相关涉及事态还有后续，因着这件事的不断发酵，“暗网”这个隐藏起来了网络黑暗世界也引起了国内外上亿人的注意。
欧洲国家那边不知道是否采取了行动，但是华国一向是比较关心国民的身心健康的，发觉“暗网”有逐步被更多普通网民关注到的趋势，便赶紧着手也安排了人去处理暗网，尽量不让他们轻易搜出来。
这不是一个和平的世界，他们也没有出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但在华国，祖国对人民的意义就是保护和归属，便想要让他们认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所以，“暗网”和其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事，还是少来污染人眼睛的好。
于是，华国人比较容易就能搜到的“暗网”里的一些恐怖类的黑色网站，便被华国的红客和网络安全部门的人开始搞，404了一堆，许多好奇鬼点了好几个链接发现都没得看，便败兴而归，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少接触多少恶心的黑暗。
这边，华国红客和网络安全部门在搞“暗网”，而那边，看到ONT浏览器下面那一行的回复，攻击ONT浏览器的一众黑客们兴奋了，无论身处美国、俄罗斯、英国还是日本，亦或者就是在华国，纷纷坐直了身体，眼中闪着激动的光，开始严阵以待。
“X”！终于来了！
Snake是这次“寻找X”行动的主导者和组织者。
“I.H.U”技术最强的是三大管理员，而spider作为三大管理员之首，自然是整个“I.H.U”实力最强的。
而事实上，spider在刚入行黑客这个领域的时候，也只是snake的手下败将，甚至付了大量报酬来学习黑客技术，勉强也能算得上是师徒关系。
但直至十多年后的今日，要比较他们两个的实力到底谁强谁弱，还真的很难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算是各有所长。不过，毕竟snake在这行更久，有更丰富的经验，大多数人都是认为仍然是snake实力比之spider的实力更好一些。
当然，这只是他们私底下的讨论，不重要。现在，他们最好奇的，就是snake带着那么多的黑客和“X”刚上，还不是之前在“I.H.U”时的那样，由“I.H.U”众人发起攻击，“X”只负责防守即可，而是snake他们占据防守优势的同时，还会和“X”互相攻击。
多对一，且他们这方的开局很早，防御工作肯定早就搞好了，木马、病毒等等也都是早就编写完毕并插入的，优势太多，明显不公平。
但要说“X”很快就会输或者放弃，大家也不信。
毕竟，Ta既然敢这么高调地应战，而且，之前也是单挑了“I.H.U”众，实力摆在那呢。
身为“I.H.U”的十个会员之一Mole，作为之前曾经试着攻击过“X”的一员，感受过Ta的防御到底有多变态和强悍，更是在和朋友说这事的时候，坚定认为那些通过ONT浏览器找“X”挑战的人绝对是脑子有问题，肯定会被Ta吊打。
有的朋友是snake的技术粉，还觉得很不服气。
Mole语气幽幽：那你现在打开ONT浏览器看看，snake他们弄的木马是不是都没了？他们准备了多久，“X”才冒泡攻击了多久？这还差距不大吗？
一方占尽先机，人数还多，另一方则实力过硬。
这种较量，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输赢情况，就很引人好奇和期待了。
*
在众人热烈讨论的时候，正在交流如何解决这次事件的华国红客联盟和国家网络安全部门，却是突然迎来了一个绝对重量级的来客。
“X”。
【你们好，抱歉突然打扰，我是ONT浏览器那边给出回应的X。针对现在国内大肆流行的“X病毒”，我有一个或许可行的解决办法，请问是否可以加入你们的讨论？】
华国，网络安全部，部长办公室。
黑白主色调的办公室，设计很大气，旁边的书架上都是网络安全和变成相关的书，办公桌上摆着一台电脑，后面坐着一个身形略胖的中年男人，正式宋宏康。
宋宏康是华国网络安全部的部长，针对“X病毒”，他真是加班了好几天，坐在办公室，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实在是觉得没辙，才联系了华国红客联盟那边，双方在过去常用的那个加密渠道讨论解决办法。
这是华国红盟和国家网安今年的第一次会谈，要解决的是国内正严峻的网络安全问题，事态过于严重，且不说他们作为这行的相关技术人员，不愿让同胞如此倒霉，上面也是压力施加不断。
而就在他们在加密渠道进行对话，商量着“X病毒”要如何防御以及处理时，却突然看到对话界面上弹出来这个请求框，宋宏康当即就震惊了。
什么？“X”？？
还有这中文对话框，“X”难道是华国人？？？
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提示框，过度震惊之下，在一片安静之中，只听“哗”的一声，带着滑轮的办公椅便向后滑去，宋宏康亦猛地站了起来，心跳仿佛被按了加速，“噗通噗通噗通”。
紧张，又兴奋。
平时用惯了的清片鼠标，此时，突然觉得有些重得难以移动。
移动鼠标，只听“咔哒”一声响，宋宏康赶紧点击了下面的那个【可以】按钮。
这是他们的加密渠道，不只是国安部门，其他部门也会拿来说一些机密的事，以防被窃取信息。
而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轻易找上门的人，即便不是“X”，也绝对实力足够。就算他点击【不可以】，对方也肯定能暗自进来，也不让他们发现。
既然如此，他当然点击【可以】。
而且，这个自称“X”的人，说得很清楚，就是想提供一个或许可以解决当前的“X病毒”导致的问题的方法，这正是他们当前最为想要迫切的问题。
这是双方对话群，自然不只是有网络安全部门的人，还有华国红客联盟那边的人，双方都是来了一个第一领导和两个次一级的领导人物，开始这个对话，他们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提示框。
作为网站的重量级管理员之一，“酒仙”问站长“冰儿”：老大，你觉得这个“X”靠谱吗？
“冰儿”也没说靠谱还是不靠谱，就问他：你觉得自己的技术比得过他吗？如果他现在要黑你，你觉得自己能不能挡得住？
“酒仙”沉默了。
在网安部门的三个人和红盟那边的三人都点击了【可以】之后，“X”就在他们的对话公平说话了。
X：大家好，我是X，很抱歉突然拜访，很没有礼貌地打扰了你们的对话，但因为情况比较特殊，希望可以理解。
宋宏康敲击键盘，心情焦急：没关系。允许我长话短说，针对ONT浏览器被黑并在国内传播引起大量损失的“X”病毒，我们也很焦急，不知道你有什么合适的解决办法？现在的情况有点严重，百万台电脑都瘫痪，有许多没有用网络备份习惯的人丢失重要资料，情况有些严重。
看到宋宏康的话，明夏有些愧疚。
她一直没有关注ONT浏览器被黑这件事，事实，要不是曹璐璐的电脑坏了，告诉给她，或许事情还要发酵得更严重一些，她才能意识到这个问题。
X：抱歉，前段时间很忙，没有关注这件事，也没想过会给华国带来这么大的影响，病毒的解决方法还没想好。
宋宏康的心顿时再次跌入谷底。
“X”也没想到解决办法吗？可他现在很担心“X”病毒会不会被怀有不良用心的人拿过来，继续传播，坑害掉更多人的电脑。
见明夏这么说，红盟的管理“酒仙”顿时忍不住了。
酒仙：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有办法？逗我们玩的吗？我们很忙，要为国家的网络安全努力，不是你们黑客，说是随便玩玩，随便鄙视一下，就把别人的浏览器给黑掉。
“酒仙”的话刚打出去，就看到站长“冰儿”小窗他：你疯了吗？他是X，想搞你轻而易举，而且，他也没说自己没有解决办法，可能是话还没说完啊！还不赶紧和人家道歉！
其实，消息刚刚发出去，“酒仙”就后悔了。
他们这些红客，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和那些黑客打交道，自然清楚他们的疯狂，把你电脑搞坏都是轻的，人肉然后把所有资料公开到一些不好的网站，导致你接下来的生活都不安分，这才是最惨的。
抿了抿唇，尽管心有不甘，也满是烦躁，但“酒客”还是又补了一句：刚刚有些急了，语气不好，对不起。
他道歉得心不甘情不愿，便故意绕着说话，只说自己“语气不好”，不说自己是说错了话。
明夏正在打字，想解释说自己并没有逗他们，见他突然道歉，觉得事情也不大，可以在这里直接画上句话，便把解释的话删掉了。
X：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能理解你们的着急。我来找你们，是因为我之前就已经研究出来了一个防火墙，只要安装了，就可以确保国内的其他同胞的电脑不会被病毒入侵，想着可以给你们拿出去发布一下。请放心，我可以保证，里面不带任何不良插件。
防火墙？
宋宏康眉头微皱。
这种软件，如果是他们拿出去发布，出发点就成了国家推荐，要是出问题了，情况会更加严重。
X：主要是我不清楚到底去哪里发这个合适。计算机方面我不怎么关注，只去过I.H.U，但这个是黑客网站，还在“暗网”，不能让大家去这里下载软件，不安全。可如果给了公司，在不暴.露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我又不放心这个防火墙的后续利用，毕竟公司最注重的还是利益。
“X”的这个想法，宋宏康能理解，但……
宋宏康：这个防火墙，我们也不能发，身份不合适。
“冰儿”倒是回：我们红盟可以发，保证网站是安全的，除非遇到ONT浏览器的同样经历，否则不会有任何不良信息在网站。但另一方面，也希望您理解，我们也需要你证明这个防火墙确实是不含有不良插件的。
看到“冰儿”这条消息，明夏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
证明？她要怎么证明？发源代码给他们看吗？
“团子”的程序可不简单，她写了好几个月，还用上了星际时代的超越现时代的理论知识，才能确保它在21世纪的绝对防御功能。
所以，就算她不介意把源代码发给他们看，那也得他们看得懂啊。而如果让她解释，还是要一定的时间，可现在事情的严重程度根本扛不住这么多的时间需求。
至于“团子”现在一直在提醒她，ONT浏览器那边的黑客在攻击她的电脑，频率还非常高什么的，明夏都直接叉掉了。这些不重要，可以直接忽略不计，等她先把这些搞定，没有同胞们的事情重要。
明夏想了想，决定现场直接把“团子”的部分功能分解出来，成为专门针对“X病毒”的防火墙。
“X病毒”看似难缠，其实原理还是现在用的那几个，只不过是杂糅结合在一起，再加上相对超过现有理论的某一个新的算法，语言似乎也有部分的创新，所以才把那么多人都男主了。
但这种“创新”，对明夏而言，仍然还是太过古早。
因为之前编写“团子”的时候费了太多功夫，这种单独针对某一个病毒的防火墙，在明夏看来，就真的只是随手写一写的功夫了。
她让宋宏康他们等一会儿，便开始现在写这个专门针对“X病毒”的迷你防火墙。
考虑到方才红盟“冰儿”的话，为了给自己减少解释的时间，明夏还特意用的是比较容易理解的算法，就算他们的水平不是很高，也能很轻易看得懂的那种。
写都写了，“X病毒”的破解其实也差不多，就是换一个算法，把防御换成攻击，但这个就要懂计算机的人去帮忙输入，修一下电脑了，但可以保证里面的资料不会丢失，而修电脑的钱肯定也比换电脑的钱高，经济损失一下子就会大幅降低。
因为之前写论文和编程，包括偶尔在群里，和王飞、温雅柔他们聊天，明夏打键盘的手速还是比较快的，又脑子里思路清晰，六个小时后，明夏便两个程序都编写出来并检查完毕了，一起打包，发给了“冰儿”和宋宏康他们。
X：这样吧，事态比较严重，我先去红盟挂防火墙。你可以自己去理解源代码，发现有问题立刻删帖。压缩包里的另一个是我刚刚顺手一起写好了的“X病毒”的破解方法，因为普通网民不懂这些，所以还是需要公布出去，让懂电脑的去帮忙修一下。
X：这些我会一起公布在红盟，当然，这些你们如果发现问题，都可以随时删掉，也可以随时找我要解释。
*
等待的时间里，宋宏康无时无刻不在焦急着。
“X”是觉得他们的要求太多，懒得理了？
亦或者是生气了他们的怀疑？可这都是不得不问的点啊，他们要为其他人负责！
这个一会儿到底是多会儿？他实在等不及的话，可不可以问问还要多久？
就在刚刚，他又收到消息，果然不出所料，有意图不轨又比较有天赋的人把“X病毒”故意发布给别人的电脑中，每分每秒都有新的电脑中了“X”病毒，原本华国并不怎么严重的情况突然有了加重的趋势。
急，是真的要急死了，像失去了水的活鱼，像锅里没杀的虾，宋宏康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思考着该怎么办才行。
但其实这问题需要思考吗？
就是技术不够！
但他急的就是目前找不到技术够高，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的人啊！
一个小时过去了，“X”没动静。
两个小时，仍然没动静。
三个小时……
四个小时……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是宋宏康手下的一个部员。
“部长，今晚也加班吗？”部员问他，“一起去食堂吃顿饭再想法子吧？”
整个部门最近都在加班，通宵都是常态，经常是工作着、工作着，就不小心因为太困而直接睡了过去，就是为了那个“X病毒”，必须赶紧解决。像是宋宏康这种负责的性格，更是直接就吃住都在部门里了，时刻以工作为己任。
宋宏康摇了摇头：“不……”
“滴滴！”
他刚开口，就听到电脑那边传来消息的提示音，是他方才特意设置的，就怕错过了。
立时间，宋宏康的眼睛便亮了。
“不吃不吃，你们去吧，我现在很忙。”他随口道，便赶紧跑到了电脑前，去看是不是“X”发消息了。
而这一看，他的眼睛登时睁大，仿佛一道光照开沉沉暮霭，亮了希望。
见他这副模样，部员一脸懵，只是猜测可能部长是终于找到对他们这次解决“X事件”有助的人了。
*
Snake入行黑客这么久，最喜欢和有实力的人挑战，无所谓什么道德感，这太虚了，开心就好。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得知“X”的存在后，立刻就着手安排了ONT浏览器的这么一次影响到所有国家的一次大事。
曾经，spider是他的徒弟，但那个徒弟实在无趣，太过重视承诺，非说挑战本就是一种赌.博，输赢自定，但输的人如果没有惩罚，没有代价，就不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应该有一个度，该为此负责。
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还真的说动了不少人都加入“I.H.U”，但还是有很多黑客都和他的想法一样，对此不屑一顾。
有实力就够了，他们这些黑客，喜欢的就是在信息时代绝对自由的感觉，什么人都搞不住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快活？
发觉“X”来了之后，snake第一时间就赶紧通知了大家，做好准备，该防御的防御，擅长攻击的人也都找好自己的工作分配，他自己也是擅长攻击的类型，便一边按照计划坐诊指挥全局，一边带头攻击“X”。
起初，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尽自己所能，不管招数的好坏，也不管这样钻网络协议的空子是否小人是否显得Low，他们是想把这个“X”给搞掉，那就够了。
毕竟，前段时间，整个“I.H.U”不都是被“X”给搞得很没脸吗？他们端掉“X”，看那些觉得自己加入“I.H.U”感觉有被约束的感觉更好的人怎么说。
但后来，攻击着、攻击着，他们就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了。
问A，你找到可以突破“X”防御的攻击点了吗？
没有。
问B，你重新把被“X”弄掉的木马插进去了吗？
没有。
问C，你那边的防御怎么样？
不怎么样……“X”好像一次攻击都还没开始，就静静让他们攻击，防御得特别稳。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进度。
没关系，“X”之前还一锅端了“I.H.U”呢，肯定是有点实力的，这很正常。
两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没有进度。
snake那边的人微微不安起来，但还是对snake以及自己这边的人多势众很有信心。
毕竟，他们都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些木马也不是专门为了“X”编写的，而是早就准备拿出来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的。
他们还真不信，“X”能撑得过他们这么多人的攻击？而且，怎么可能有人同时擅长防御和攻击，还都做得那么好？
只是时间的问题，再来一个小时肯定就够了。
终于，三个小时过去了，可snake这边依旧没有进度。
不只是其他人，Snake也有些慌了。
什么情况，怎么可能他们这么多人同时攻击，还都准备了这么久，却一点进度都没有？
不不不，不可能，肯定是他们有哪里还没找对方向，他们仔细查一查就行了。
然而，第四、第五、第六个小时都过去了，他们依旧没有丝毫的进度。
直到现在，他们便也确定了，确实是己方实力远远不够。
攻击没有进度，实力不够，认输也没什么。
但最让他们感到绝望的，不是实力不够，而是他们在检查防御的时候发现，“X”是真的一动没动，就任由他们攻击Ta。
浓浓的看不上的意味太明显，又或者是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处置他们，威胁感太强。
Snake突然有些后悔，觉得是不是该趁着“X”还没有真的和他们闹掰的时候，赶紧为自己争一下最后的面子，去ONT浏览器发一个“平局”的话。
但这个时候，他之前所得意的不喜欢“I.H.U”那种相对被约束的缺点，就体现了出来。
Snake想着要“平手”留面子，有的人想着你就是装，明明就是自己实力不够，那就该果断认输啊，还有人觉得一直都是他们攻击，“X”又没有动作，说不定Ta就是不擅长攻击不敢露怯，那就可以再发一条消息，要求Ta攻击试试。
而这种求攻击的，很快，就被实现了愿望。
登录红盟站长“冰儿”发来的那个账号，将“X病毒”的针对防火墙以及破解的方法全部公开，再拜托他们帮忙宣传和推广之后，明夏这才重新打开了“I.H.U”，改掉了之前那句“Here”的回复。
I just chatted with my friend for a while. Sorry， I\m back now. （刚刚和朋友聊了一会天，抱歉，现在回来了。）——X
明夏这个回复，就是想着把自己一直没动静的事解释一下，毕竟她刚刚看了“团子”的被攻击记录，还是挺多的，和“I.H.U”那边不相上下。
但事实上，她的这句话，在snake一众、观望等好戏的“I.H.U”一众还有全世界各国的吃瓜群众们看来，实在是狂的不幸。
亏他们刚刚还在瞎特么猜测，两方到底战况如何激烈，情况如何胶着，双方的实力到底多么的势均力敌，这场较量到底多么的大。
可现在，“X”居然说，自己刚刚一直在和朋友聊天，其实还没出招？？？
6，实在是太6了，直接就是把snake那边的人脸皮子往地上踩啊。
毕竟，在“X”回复的前半个小时，snake那边还在说，“X”的实力多么多么强，所以他们才一直攻击不下来，没有进度。
ONT浏览器的事件，明夏不关注，“X事件”，明夏也不关注，她只关注华国到底受了多少影响，又有多少人因此损失大量事件和金钱。
她不想和snake他们纠缠，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她能看多了去了的书，再者，这么一致占用人家ONT浏览器的平台，也不是个事，就必须赶紧把事情解决掉。
但不得不说，snake他们的举动，就算华国在国际上受到的影响是最小的，明夏也很不爽。
而她既然不爽了，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黑客是吧？在信息时代觉得自己就是王，来去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是吧？
那就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被拥有更高技术的“黑客”盯上的无力感。
明夏也不和他们玩阴的，那才没意思，要刚就直接正面刚，顺着ONT浏览器，摸到了以snake为首的那群黑客掩藏在跳板、虚拟机后面的真实IP，查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接下来，她又利用“团子”除了“防火墙”外的另一个功能，便是“快速筛选信息”，直接把他们电脑上没有弄干净的痕迹都搜罗到了一起，让“团子”把他们利用自己的黑客技术做了各自国家违.法事情的证据罗列出来，直接连同化名一起挂到ONT浏览器首页。
比如，第一行的信息是snake的。
Snake，真名Abel，美国，住址……，电话……，曾做出……违法举动，证据如下……，总共犯……经济罪等罪。
第二行也是这样的格式，包括后面的第三行、第四行、第五行……
把页面往下拉，生生拉个半天，由此便也看得出来参与了snake组织的这次行动的到底有多少个人。
但就是这么多个来自全世界各国的黑客，也没能刚过“X”一个人，还全都被查出来了真实身份，接下来肯定就是根据罪名的程度高低，决定枪.毙还是吃牢饭了。
“X”的计算机实力到底有多高，深深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之前，明夏公布在红盟的针对型防火墙和破解这个病毒的方法，已经被宋宏康还有“冰儿”、“酒仙”他们都实践过了，确实有用，也看过源代码，的的确确很干净，没有任何木马隐藏在里面，便放心安排红客们一直在贴吧、论坛、微博等地方，尽心尽力地把这些推广。
以防万一，网安部门的微博官方号便也把这些发了一下，没有说是一锅端了“I.H.U”，又在ONT浏览器公然把一堆黑客的犯.罪历史公开处刑的那个“X”，只说是一个“昵称为X的热心网友提供”。
但这都是官话，很快就被发现了实情。
红盟是开放的网站，欢迎大家一起学习技术，为祖国做贡献，便有人发现，在这里有一个“X”发了那些东西，再结合“X病毒”以及ONT浏览器那边搞出来的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他们还是深深地震惊了。
不是因为“X”的实力高，这么快就能把针对的防火墙和病毒的破解方法都弄出来，而是因为，在红盟发帖的时候，“X”用的就是中文。
态度谦谨、语气礼貌、用词恰当的中文！
划重点，中文！
所以“X”居然还是他们华国人吗？
啊啊啊啊啊啊那真的好帅啊，国际扬名什么的啊啊啊啊啊啊。
*
把snake他们的信息全都挂出去后，明夏就清楚，他们肯定要玩完。
就算他们国家想把“人才”化为己用，吃了大亏的国民们能让吗？肯定是盯着，必须一直盯着。
而就算他们真的把这些“人才”化为己用了，明夏也不担心。
有她在，谁也不许欺负到华国的头上。
这就是她的底线。
把ONT浏览器恢复正常，权限也全部交还，为了表示给他们带来麻烦的歉意，明夏还顺手帮忙补了一下他们的好几处安全漏洞，这才彻底退出去。
她重新找上宋宏康和“冰儿”他们，还是通过那个加密渠道。
X:事情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具体的“X病毒”破解方法的推广了，就交给你们了。
“酒客”是第一个回复消息的：嗯嗯嗯，放心！
“酒客”不和其他混这行的人一样。比起一个人技术如何，他更关心那个人能为祖国带来多少的贡献，而“X”现在力挽狂澜，把“X病毒”直接解决掉，便让他很敬佩，也对之前出言不逊的行为实在很后悔，便再次道了一句歉。
明夏有些茫然。
X：不是都道歉过了，怎么又道歉？真的没事。
X：对了，以后你们还用这个渠道吗？我想着，既然你们不放心，也是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我可以每周抽时间教你们这些技术，但可能要学得比较久，但最后，我相信你们可以编写出我最初想要给你们的那款更强大的防火墙。
明夏是真的这么觉得。
技术这种东西，没必要藏着掖着，就该拿来用啊，教给这些和她同样爱国以及为祖国工作的人，完全可以。
宋宏康和红盟那边都沸腾了。
这可是以一敌千、从无败绩的大佬啊，机会难得，必须答应啊！
见他们答应了，明夏也松了一口气。
答应就好，她还是真爱历史，第二喜欢数学，计算机只是随便搞一搞，真不想也一直费工夫在上面。
把技术一点点教给他们，把国家的网络安全搞好，之后，她就可以放松下担子了，只要偶尔必须的情况出现以下就OKK！
*
“X”红了。
而一向在这方面管的很严的华国，也是第一次，居然让一个闹出了“X事件”，并且和“I.H.U”、“X病毒”、“暗网”这种掺和了不少“黑边消息”的人，大大咧咧上了热搜，还悄咪咪在后面助力了一把。
不为别的，就是想着让更多人知道，“X”是他们华国的，别国都把握着分寸点。
因为，华国多的可不只是人口，还多人才，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丧权辱国、割地赔款的实微朝代了。
华国，正在站起来，并且，将一直高高矗立着！
这可是黑客啊，网友们也兴奋极了，纷纷讨论不停。
七略：之前电脑被X病毒弄得瘫痪了，正准备找个时间重新买一台新的，结果就得知X已经给了一个破解的方法，拿一百块钱去修修就OK哈哈哈哈，感谢为我省钱的X！
Quinn：楼上＋1，四舍五入一下，这竟然是也有我参与的一条热搜呢[doge]
…………
在众多网友之中，一个昵称为“风中絮语”的网友对snake他们的评论十分犀利。说：“ONT跪的不够彻底，ONTo跪得比较脆哦。”
大家一琢磨，也是哦。
而且“X”明明就是倒霉被盯上，拿Ta当事件的名字，感觉也对Ta不公平啊。
于是，之前被称作“X事件”的这事，也被干脆改成了“ONT事件”，让一堆黑客进监狱的那种“真·献出膝盖”的“ONT事件”。
第66章
“X”解决snake那些人, 实在干脆利落得过分把“I.H.U”吃瓜的一众都给惊着了。
啊！突然想起来！自己也还欠了“X”一个承诺！
他们想着，早死晚死都是死，便干脆直接催spider去找“X”。
Spider：……
“X”那是他想找就找的吗？根本没有联系方式, 只能等Ta来找他们好吧！
但很快, 明夏就不负所望地想到了他们。
Snake在ONT浏览器搞出来的这些事情提醒了明夏。她以为, 自己一直都是客气礼貌、态度端正，但对方并不一定这么想，或者还会有别的想法，觉得她是挑衅, 故意的，然后再次惹出许许多多的麻烦事。
想了想, 明夏便再次登录了“I.H.U”论坛, 发帖：
Please fulfil your promise.（请履行你们的承诺。）——X
帖子里，明夏要求, 所有在挑战中输给她的人都不可以对华国的网络出手，间接的影响也不可以。
当然，他们不愿意的话，也有第二个选择，就是去监狱待着, 和“ONT事件”里的那些人一样, 一起为自己以前犯下的罪负责。
蹲监狱，还是只是答应一个简简单单的承诺, 这……不是一个选择。
222222！！！谁特么脑子瓦特了才愿意去蹲监狱好不啦！
发完帖子后, 明夏还私聊了一下“I.H.U”的管理员之首spider, 表示希望他也履行自己曾经的承诺，约束好论坛众人。如果他们有人做出和snake一样的事，她不会手软分毫。
Spider是看到snake他们到底多惨的，行内输得里外面子都没了，行外还要被查水表，也清楚“X”不是开玩笑的，赶忙应了下来。
做完这些，明夏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可没那么多耐心再和他们搞那些有的没的，学习第一，为祖国做贡献第一！
关掉电脑，拉开床帘，明夏下了床。
正在床下看书的曹璐璐闻声抬头：“明姐，你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明夏：……
糟糕，她忘了自己随口找的这个借口。
拿“周氏猜测”的证明论文说？不行不行，时间对不上，这篇早就投稿给SCI了啊。
此时此刻，明夏突然意识到，自己随口找的这个借口，好像是个大麻烦。
她又要写一篇论文了……
明夏内滴血地笑了一下：“没，刚刚整理了一下大概的思路，还在思考要怎么写。”
曹璐璐点了点头，十分感同身受：“写论文确实很难，我之前试着写过，比做数学题让人头疼。不过，明姐你都已经进入‘成邱宇数学奖’的总决赛评选了，稍微有一点经验，应该不会写得太卡。”
明夏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她甚至连到底要写什么都没想好，太卡了，卡得难过。
男生嘛，对AJ啊，计算机啊，黑客啊这种，相比女生，大多数来说，兴趣更高一些。
晚饭的时候，褚子仪和郭子豪两个人便提到了“ONT事件”和“X”，说“X”简直太6，帅得让他恨不能拜师或者喊大哥，太给他们华人争面子了。
王飞也在群里冒泡：X既然已经把那个X病毒给破解了，我能不能大胆奢望一下，Ta把支付宝也破解了，给我来个无限余额或者不需要还的无限花呗？
温雅柔：你这么早就睡觉了？
吴琪琪：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想！
明夏笑得无奈，却也跟着在群里“哈哈哈”了一句。
突然，她想到自己好像忘了把曹璐璐拉群里，便把她给一起拉了进去，问褚子仪怎么都不提醒她一下或者直接拉进去。
褚子仪说：“因为以为你还有别的打算嘛。而且，我们都觉得，只有你认可的人才能进这个群，那就应该等你拉。”
只有明姐的认可，才会真正得到他们的认可。
*
第二阶段，说是培训，但一半以上的安排都是在考试。
继“学霸”、“学神”、“变态”之后，明夏终于再次多了一个外号，便是“魔鬼”。
当所有人都对着试卷上的难题埋头苦算、奋笔疾书，她却一脸轻松地举手：“老师，我要提前交卷。”
嗯？嗯嗯嗯？？？
是他们听错了吗，他们才刚刚看到第二题啊，第一题还好多人没做出来好不好，怎么她就提前交卷了！
但事实上，明夏每次都这么早就交卷，完全是因为老师说“测试就是看一下大家的培训效果如何，不要太紧张”。她听老师这么说，就觉得，这只是随便考一下的试卷，不用太放在心上，也自然是做完就交卷，没想过要等一下同考场的其他29人。
事后，褚子仪和明夏提及她的新外号是“魔鬼”，明夏还很茫然。
这种小测试也会有压力吗？不是说好了随便考考、放轻松？
褚子仪：……
他叹了口气：“明姐，考试有意外性。因此，虽然IMO国家队的选拔主要还是看最后的那一次选拔考试，但也会参考平时的测试成绩，算是综合考量。”
明夏点头，表示理解：“好的，那我以后交卷慢一点。”
正好路过他俩身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的某个同学：……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压力更大了。
但之后，明夏确实是交卷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大概比之前要慢上一些，但对其他选手而言还是有些快。
可问题是，或许是习惯了被虐，他们反而对现在这个故意放水的明夏有些适应不良。
以前，他们的心理是：啊啊啊啊啊啊明夏都提前交卷了我居然还没做完一半！
现在，他们的心理是：啊啊啊啊啊啊明夏居然还没交卷，可我已经做了2/3，是不是哪个方面我漏掉忘了考虑到啊，得回去重新查一下！！！
众人齐齐沉默。
相比之下，竟然还是觉得明夏提前交卷对他们而言更友好一些。
被再次要求还是正常速度提前交卷的明夏：……
行吧，宠你们。
曹璐璐是旁听生，和正式学员的考场是分开的，最终的成绩排名也不会算在IMO国家队选拔的六个名额之中。
从褚子仪的口中听到这些，即便一贯性格沉默、冷静如她，也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明姐真是辛苦了，提前交个卷都要这么来回折腾哈哈哈。
*
第二阶段的地点安排在首京大学，所以，开讲座时，不可避免的，就会出现老熟人。
在报告厅门口遇到顾秉钧教授，明夏便去和他打了个招呼，知道今天的讲座是他和另一个同样也是数学系的教授一起，分上、下两场。
“他叫蒋业，你可以喊他蒋老师，或者蒋教授也可以，都一样。”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中年老师来了，顾教授便给明夏介绍了一下。
蒋业心下有些疑惑，顾秉钧怎么突然把自己这么正式的介绍给这个来听讲座的女生，还以为是他某个亲戚家的小孩。
但听顾秉钧把明夏也给介绍了一下，得知她就是那个在HMO包括国家集训队的培训中，除了满分，就没考过第二个成绩的数学天才，登时就明白了。
怪不得！果然还是老顾聪明，这么棒的潜力股，就得赶紧提前认识一下，让她等高考结束就报名他们学校，或者学校保送来首京大学也可以！
毕竟，不论哪届HMO，可都没有出来过一路满分的好苗子啊，指不定就被其他哪个学校给诳走了，他们首京大学的数学专业才是国内最好的，综合实力也排全国第一，必须来他们学校！
虽然他已经不带研究生了，但如果是这个丫头，倒是挺乐意带一带。他还挺好奇的，不知道给数学这么厉害的小丫头上课会是什么感觉，是讲解还是讨论？但毋庸置疑，肯定会比给普通学生上课有意思。
明夏也没懂顾教授突然给自己介绍蒋教授的意图，以为就是好意介绍一下，便礼貌地打了招呼，聊了几句，便进报告厅，等着讲座开始。
而作为唯一知道两人之间暗藏关系的知情人的顾教授：[嘿嘿嘿.jpg][迷之微笑.jpg]
讲座结束之后，明夏和曹璐璐他们说了一声，便去和顾教授一起，和老师说了一声，一起去外面吃了顿午饭，吃完就回来，不会耽误培训安排。
“培训是不是很忙？我看你来首京大学这么久了，但一直没找去找我。”顾教授打量了一下明夏，“我怎么感觉你瘦了？多吃点。学习再重要，也比不过身体健康重要。”
说完，顾教授便将几道荤菜挪得离明夏近了一点，示意她多吃，颇有几分“老父亲看女儿——咋看咋瘦”的感觉。
明夏虽然没觉得自己瘦了，但还是顺着顾教授的好意，又夹了一块牛腩到碗里。
“等你培训结束，是不是马上还有风采大赛那边的全国十强精英赛要参加？”顾教授突然想起来这个，“好像中间也没隔几天，你从首京飞回家也麻烦，干脆就住我家吧。”
明夏起初是拒绝的，她还是觉得住别人家不太好，打扰人家了，但顾教授就很坚持，说自己家空的客房很多，哪天不是正常吃饭，又不缺她那口，一点都不打扰。
听说明夏在一起吃饭，唐伯母也打了个电话，说是希望明夏去家里住。
“伯母就回舟这一个儿子，早就想着要一个贴心的小棉袄，你就让伯母体验一下家里有女儿的感觉吧。”
盛情难却，明夏也很喜欢顾教授和唐伯母，想了想，也就四天，还要来回赶航班，确实很麻烦，便答应了。
“那就得打扰你们了。”她说。
顾教授满意了，乐呵呵得合不拢嘴：“不打扰，不打扰，等培训结束了，我让回舟开车来学校，帮你拿行李，接你去家。”
*
最后的IMO国家队选拔考试，安排在了第二阶段培训的倒数第三天下午。
只有三十个正式学员有资格参加选拔，老师却很多，即便采取了公平的三重改卷模式，成绩出来得依然很快。
倒数第二天的时候，老师们把成绩公开，顺便把试卷给大家讲解一下。毕竟，这次培训虽然是为了选拔，却也是有培训的目的在里面，光做试卷不讲，才不合适。
“国家队一共六个名额，综合选拔考试以及平时的测验，公布如下六名进入国家队，可以参加今年夏天IMO的人。”
第67章
“国家队, 明夏。”
按照成绩顺序, 老师开始公布六个入选国家队的人, 丝毫不出意料的，明夏是第一个。
掌声响起, 对此, 大家毫不意外, 一脸的“后面呢后面呢, 还有五个是谁？这个第一我们一点都不好奇”, 用眼神疯狂暗示老师。
其实, 就连老师自己也觉得，明夏能进国家队，这根本就是大家都知道“稳了”的事，没什么好惊讶的, 便在恭喜地鼓了鼓掌后, 继续宣读。
“国家队, 褚子仪。”
哇哦, 这个也是大佬来着，每次测验分数都很高。
“国家队，王齐。”
这个选拔考试发挥得特别好，平时也不差。
“国家队，赵子玉。”
这个是测验成绩特别好, 就是选拔考试略低, 但是被综合考虑了。
“第五个, 国家队, 孙宇。”
嗯嗯，鼓掌鼓掌。
啊啊啊啊啊啊！！！等一下！！！怎么就突然说了五个了？一共才六个名额啊！还有最后一个求求求一定要是他们啊，现在转发锦鲤什么的还来不来得及啊啊啊。
“国家队，郭子豪。”
好的，来不及。
他们也好想进国家队然后去IMO啊！
真实地卑微了。
说起来，排第二的褚子仪好像和明夏是朋友，这个郭子豪和明夏似乎也是朋友？
再想想曹璐璐，等她明年升高一了，可以参加HMO了，估计也是国家队预定。
靠，果然，学神都是和学神一起玩的！小学渣羡慕哭，也想被明姐带飞！
没错，因为数学实力上的绝对碾压，再加上，明夏还是很乐于助人的，每次他们找她求教某道题目或者某个理论，从来都不吝言辞，尽量用能让他们快速理解的方法讲给他们听。
大家一起进步，明夏是真的觉得挺好的。
因此，坦白来说，明夏真的在这一届国家集训队之中，或者说是这一次的培训之中，都是当之无愧的“中心人物”。而参加这一届培训的人，他们也在听褚子仪、曹璐璐和郭子豪喊明夏“明姐”后，悄咪咪跟着一起喊“明姐”。
虽然不能和明姐成为那么亲密的朋友关系，真的很可惜，但他们也很喜欢明姐，那就偷偷当小迷妹、小迷弟好了！
*
10日上午，举行了闭幕式，明夏再次发表演讲。
要接明夏去家里住上几天的事，顾教授提前和顾回舟说过了，今天，父子两人便都坐在台下听明夏的演讲。
顾回舟还好，只是欣赏地看着明夏在台上自信大方的模样，顾教授则是俨然一副“老父亲看棒女儿”的骄傲模样，一脸的与有荣焉。
毕竟是国家集训队的闭幕式，明夏想了想，还是说一点比较有意义的，便在讲了自己关于数学的看法之后，顺带着又提了几嘴“周氏猜测”和“黎曼假设”。
数学是非常美的学科，符号就像是冬日里的雪花，晶莹纯粹，是非哲学却又接近哲学的一门学科，明夏之所以在星际时代学了数学专业，也是对这门专业有所爱好的。
仅次于历史。
因为喜欢历史，又是文科生，明夏对将数学的美便描述得很生动，后面又夹杂了关于“周氏猜测”和“黎曼假设”的相关，理论内涵和修饰形容都有，听得一些不懂数学但来看闭幕式的外行人也忍不住对数学提起了些许兴趣。
而内行的人，则是发现，明夏对“周氏猜测”和“黎曼设想”很有自己的看法，甚至偶尔夹杂的一两句想法，还能让人眼前一亮，觉得对这两个猜想的证明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灵感，但又有些朦胧，还差一点什么才能搞懂的感觉。
察觉到她这番演讲的含金量，他们便不由得对她愈发高看了几分。
这就是今年的国家队第一？能对这两个猜测都有这么深入的理解，肯定不是只看教科书的死学，而是很灵活的在认识这门学科，实力估摸着也是真的很不错。
看来，今年的IMO，华国时隔两年，应该是又能在国际上一展风采了。
*
闭幕式结束，明夏便去宿舍那边收拾行李，要去顾家住上四天，直到“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的最后一场全国十强精英赛开始。
曹璐璐的行李不多，早就收拾好了，便帮着明夏一起收拾。
“明姐，我会想你的。”见明夏把收拾好的行李箱合上，立起来，拉开了拉杆，曹璐璐忍不住噘嘴道。
因为爱吃，导致身材略胖，小时候经常被人嘲笑，曹璐璐就习惯了用冷漠、无所谓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后来则是沉迷于数学，真的不在意了。
有时间就做题啊，或者去理解某个很具有美感的式子，学习这么快乐，何必和那些没意思的人计较？
这就好比做一张数学试卷，一道填空题不会，难不成还能后面的证明题和解答题都不写了吗？
但明夏对曹璐璐而言，更像是做完试卷，老师拿红笔打的勾。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明姐鼓励或者夸她一句，她就能充满动力，觉得自己还能再做两题。
就是很喜欢明姐！
闻言，明夏回过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干嘛一副快哭了的表情，以后还能见的啊。我会在首京上大学，还会继续读研、读博，你不是也说打算来首京上大学？”
曹璐璐点了点头。
也是，她打算读首京大学数学专业，明姐数学这么好，首京大学综合实力全国第一，数学专业又是全国最好的，到时候还能和明姐最学姐、妹，也很棒！
*
闭幕式的开始是8点到10点，顾教授特意和同事调了课，来看明夏的演讲，四、五节课还得去教学楼给学生上课。
女生宿舍不给异性进，顾回舟便将车开到了明夏的宿舍楼下，靠在车边，等着她将行李箱拎下来。
男人身形颀长，白色衬衫笔挺，袖口微微挽起，露出银色腕表，面容沉静，气质冷淡，但倚靠在黑色的车门上，看着宿舍门口的眸色却很温和，感觉又没那么难以接近，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明夏住的是大三女生宿舍，现在十点多，已经有一部分人下课回来，也有一部分人刚刚出门上课，看到顾回舟，皆是眼前一亮。
“好帅啊，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吧，是来等女朋友的吗？”
“应该是的吧，不然等在女生宿舍门口干嘛？总不可能是来接女儿吧……”
“我去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天啊，是真的好帅！还特别有气质！”
“…………”
于是，当明夏拎着行李箱下楼，就看到顾回舟被好几个女生包围住，正在问他什么。
看到明夏，顾回舟原本已经紧蹙的眉头立刻松开，和几个女生说了什么，便迈着修长的双腿大步走过来，帮明夏拎行李箱，放到车子的后备箱。
坐上车，拉过安全带，系好，明夏打趣他：“顾先生好受欢迎啊。”
平日，顾回舟经常会教明夏一些历史方面的知识，给她推荐书，给予了许多帮助。因此，虽然两人是朋友，但明夏有时候，除了名字，也会喊顾回舟是“顾先生”。
但此时此刻，很明显，就是在调侃他刚刚被那么多女生团团包围的事。
顾回舟笑得无奈：“看杀玉人浑不知。”
这句诗出自晚唐诗人孙元晏曾写的《晋·卫玠》，讲的便是晋朝一个名叫“卫玠”的美男因为长得太好看，一出门便被围观，而他本来就有虚弱的病，受不了劳累，最终重病而死，顾回舟引用了过来，表示自己真是受不住这种“福”的无奈和排斥心态。
明夏乐了。
两人聊了几句，明夏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衬衫和西装裤，便问他是不是还有事。
“嗯，下午要去京华大学开一个讲座，演讲关于禁宫里一些钟表文物的历史。”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一如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顾回舟回她，“去听你的闭幕式演讲也很重要，西装正合适，我就直接穿着出门了。”
明夏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只是一个闭幕式的演讲。”
顾回舟笑了下：“我听你提到了‘黎曼假设’，最近在看这方面的书吗？”
提到这个，明夏就有些无力。
之前，因为和曹璐璐随口说要写论文，她便不得不给自己找一个论文的研究方向。因为之前写了“周氏猜测”的证明，明夏便不想没什么意义的论文，只想写对数学界的研究比较有建设性的那种。
反正，一路满分地进入HMO国决、进入国家集训队、又顺利成为国家队一员，明夏觉得自己已经够高调的了。而且，过段时间，等她SCI过稿并且刊登了，妥妥的更高调，那便干脆彻底放飞自己，不管什么高调不高调，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明夏找到的新的愿意去写论文的，便是证明“黎曼假设”，在有空的时候就会努力思考这个。
顾回舟虽然是考古学博士，但毕竟是顾教授的儿子，数学天赋很好，对这些也都很有一些了解，便和明夏聊了一会儿。
比较逗的是，因为两人都喜欢历史，便聊着聊着，总是会冒出来两句古诗词，但确实是在讨论数学，两人对视一眼，皆忍不住眉眼弯弯。
车子驶进顾家所在的别墅区，透过车窗，明夏发现街道两旁的杏花开了，一眼望去，团团簇簇的粉白娇俏俏地挂在枝头，别是一番可爱。
注意到明夏的视线，停车的时候，顾回舟便告诉她：“今天是上巳节，京华大学汉服社那边给了我邀请函，邀请我一起加入活动，有赏杏花、放风筝等古代上巳节都会做的事，你要去看看吗？”
明夏有些意动，想了想，还是摇头：“不了吧。这种是社团活动，他们只邀请了你，感觉我也跟着去似乎有一些冒昧。”
听她这么说，顾回舟若有所思。
*
下午，顾回舟去京华大学开讲座，明夏也对那些钟表文物的历史很感兴趣，便跟着一起去听了。
禁宫藏有许多文物，顾回舟拍了许多照片，投放在投影仪上，结合图片讲解给大家听。
明夏最喜欢那个“铜镀金写字人钟”，是清朝的御用品，据传，是乾隆的最爱。
钟的外型是一座铜镀金的四层楼阁，在顶层的圆形亭内，有两个人，手举着一个圆筒作舞蹈状，启动后，就会旋身拉开距离，圆筒展为横幅，上书“万寿无疆”四字。
哄乾隆开心的意味非常明显。
钟的第二层，则有一个敲钟人，每逢报完3、6、9、12时后，便打钟碗奏乐，相比其他钟来说并不是很新奇，第三层是钟的计时部分，也很常规。
最让人惊艳的是钟的底层，是一个写字机械人。据顾回舟解释，这是整座钟最精彩、最新奇亮眼也是结构最复杂的部分。它与计时部分的机械不相连，有自己一套独立的机械设置，只需要上弦开动，就可以开始演示。
平日里，和明夏聊天，顾回舟的语气总是温温和和的，时而笑了，便如春风拂面，温柔得让人心都柔软。
但一旦在讲历史，顾回舟便会腰背挺直，态度端正，语气恭谨，用沉缓的语气，清冷却又沉重的语调，将众人代入历史的滚滚长河之中。
西汉刘向在《战国策》中有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从这个方面来说，一直被列入文科的历史，其实亦是一门指导人进步的非常重要的科学。
但其实，历史同样也是一门艺术，一门能让喜欢它的人身心都愉悦的艺术，充盈人的精神世界。
…………
演讲结束，明夏从报告厅出去的时候，一万遇到了之前在HMO国决招生的那个京华大学的老师。
看到明夏出现在这里，老师当即一脸惊喜：“你是来提前熟悉学校的吗？”
顾回舟正好出来，打了个招呼，帮明夏回答：“是我带明夏来的，今天我有一场讲座。”
看到顾回舟，老师也打了个招呼：“是顾老师啊。今天的讲座辛苦你了，禁宫那边的文物修复工作进行得如何？最近有新的文物进来吗？”
“还可以。不过，修文物也没什么顺利不顺利之说，修好了就可以继续下一件文物的修复。”顾回舟答道，随后，不欲继续多做闲聊，便开口提出要离开。
老师自己也是要去开会的，便没有挽留，只是和明夏又“随口”地说了一句：“等今年9月新生报道，期待能在京华大学数学专业看到你哦。”
明夏笑了笑，没说话。
[心虚.jpg]
第68章
离开京华大学时, 顾回舟开车, 明夏忍不住和他交流自己听讲座的感慨。
顾回舟认真地听着, 细心回答，还又补充了许多因为讲座时间有限而没有说的细节, 听得明夏十分开心。
和开讲座的老师认识的好处就在这里了, 随时随地, 只不过随口聊聊天, 就可以继续多学一些自己感兴趣的知识。
聊着聊着, 明夏突然发现, 路好像走错了，赶忙提醒顾回舟。
“没有错。”发觉左前方的一辆车打了转向灯，顾回舟稍稍减速，“今天是上巳节, 你不是很感兴趣吗？不想打扰汉服社活动的话, 首京一个公园今天也有活动, 就是有点偏, 但也可以去看看。”
瞬间，明夏的眼睛亮了。
车子一路行驶，路旁的高楼大厦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翠绿一片的树。
下了车，走在安静的石子小路上, 旁边是一个圆形的池塘, 微风拂过, 水面便泛起了层层涟漪, 塘边的垂柳也轻轻摆动，冒尖的嫩芽满是生机，呼吸的空气亦很是清新。
走过独木小桥，安静便被逐渐打破，隐隐听见人声，再往那边走上几步，便直接可以看到人了，宛若靖节先生所说的桃花源，许多人都穿着汉服，也有的就和明夏他们一样是常服，老少皆有，谈笑风生。
“小顾来了？”看到顾回舟，其中一个穿着曲裾的老者站起来，和他打招呼，“这个姑娘是……”
“屈老师很适合曲裾，气质很好。”顾回舟笑了下，“这是我的朋友，名叫明夏，知道今天是上巳节，很感兴趣，我就带她一起来了。”
老者姓屈，是禁宫木器文物修复组的老师傅，对古文化一直很感兴趣，今天公园的这个上巳节活动也是老者告诉的顾回舟，他才想到可以带明夏来这里。
“小顾的朋友？”屈老师有些惊讶。
顾回舟在禁宫修文物也好几年了，虽然两人不是一个组的，但大家都熟悉彼此，屈老师自然知道他对文物的热爱，还有喜欢独处的性格。
朋友虽然多，但基本都是萍水之交，好似只有小时候认识的那个雷姓小子，才是他会主动承认是朋友的人，其余人都没有得到他的认可，更遑论是把可以去禁宫修复文物的空闲时间拿来陪她参加感兴趣的活动。
顾教授为他的婚姻大事愁昏了头的事，禁宫文物修复组也都知道，屈老师不由得多看了明夏两眼。
小姑娘长得真好看，清清秀秀的，还很有气质。
屈老师问了下，得知明夏今年18岁，心下微动。
这个年龄差也不是很大，古时候多了去了，而且男生大点还知道照顾人，何况还是小顾这么优秀又长得好看的，为人自律，家境也很不错。
就是感觉，人小姑娘好像是真的只把小顾当朋友，小顾却是以为自己只把小姑娘当朋友。
可雷家那小子偶尔休假，去禁宫找他，也都是得等他把手头的工作处理掉，没见说主动陪着出来，还体贴地带人家来想来的这个地方……
哦呦呦。
屈老师的内心“嚓”的一声，便点亮了一盏小明灯，不由得暗暗期待起来。
公园的活动，都是些古文化爱好者自行举办的线下聚会，但也和上巳节很贴合，比如郊游赏花，再比如互赠香草，因为古人觉得这个对身体大有裨益。
活动有很多，但明夏最喜欢的其中一个，还是“临水饮宴”，水边设席障、茶具与花，进行宴饮，吟诗作赋，对不上来的人会被罚酒，也是古时候盛行的文人雅兴。
现如今，会作诗的人不多，作楹联或者背诵古时的诗句，便都是可以的。
因为屈老师若有若无的引导和暗示，在场的人又都和他熟，便故意在逗顾回舟和明夏两个新人。
可惜，他们两个都很喜欢历史，说上几句诗词，自然是轻而易举，谁都没被罚到。
这可就没得意思了。
屈老师灵机一动，问了一下，得知大家对对联都有所了解，便提出不再背诗，而是对联，按照沿水的顺序，两人一组，前者出上联，后者对下联，自认对得不好的人罚上一杯。
毕竟只是出来玩耍，怡情的乐趣，他们准备的酒度数很低，也不会让同一个人喝多，倒是不用担心醉酒导致难堪的问题。
得知游戏规则，明夏懵了。
的确，她也了解一些对联的知识，比如平仄，但古文化博大精深，这不代表她就能作出好的对联啊。
“随便答答就好，游戏而已。”注意到她的纠结，顾回舟轻声宽慰道。
他们的位置在中间，很快便轮到了。顾回舟几乎没有思考，就给出了上联：“梅枝鹊唤春吟绿。”
明夏蹙眉想了想，正好看到对面的桃花落了一瓣，在风中飘摇几许，落入水中，便以此接了下联：“桃面风流水染红。”
下联刚说出口，明夏便觉得很不好意思。在对联方面，她确实是新人，水平不够。
“是我出得不好。”
突然，一旁的顾回舟这般说道，端起面前的酒杯，喉头微滚，便一饮而尽。
明夏惊讶地看着他。
“女生在外，不论酒精度数高低，也不论熟人与否，只要有异性在，都不宜喝酒。”放下酒杯，示意地朝其他人笑了笑，顾回舟轻声解释。
就坐在旁边的屈老师：[迷之微笑.jpg]
*
顾回舟不让明夏喝酒，但结果，却忘了自己是开车来的，喝了一杯。
酒后不能开车，即便只是一点点，正好又接到了顾教授的电话，问他们在哪里玩的，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得知顾回舟居然喝酒了，虽然只是一杯，顾教授很震惊：“你酒量不好，也不喜欢酒的那种涩味，不是一直不喝酒吗？怎么好好的突然喝酒了？喝多了没？”
顾回舟低低“嗯”了一声；“特殊情况，玩得很开心，只喝了一杯，度数很低，没事的。”
听他这么说，顾教授就没多问，只说让他们早点回家吃晚饭。
俩人找了个代驾，一齐坐在后排，往家开去。
车窗微开，路旁的两侧，桃花粉粉，正是绽放时节。
见明夏回来了，院子里的雪团“嗷嗷嗷”地便汪汪开，身后的尾巴像电风扇，滴溜溜地狂甩着，充分表达了它对明夏深深的喜欢。
明夏也很喜欢撸它，见状，便走过去，蹲下身子，任由它把小爪子搭在自己的手上，另一只手腾出来撸它头上的毛，软和和又暖和和的。
“雪团很喜欢你。”顾回舟走过来，站在一旁看一人一狗的互动，总结道。
明夏揉了揉雪团的脑袋，见它仰躺在地上，毫无防备地露了出自己的小肚子，便忍不住笑了：“我也很喜欢它，很可爱。”
春风和暖，女生蹲在院子的小路上，白皙的皮肤莹润如玉，眉眼弯弯，夕阳的余光洒在她的身上，轻轻柔柔的，便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顾回舟莫名有些愣神。
他第一次意识到，明夏确实长得很好看。
“夏夏，回舟，你们回来了怎么不进去，晚饭都已经准备好了。”唐伯母端了一盆狗粮出来，见他们都站在院子里，便随口说道。
明夏回过头，小声应了声“好”，便和顾回舟一起进去了。
*
跟着顾回舟一起，放松了一天，明夏便感觉在国家集训队整日开讲座、学习的疲惫几乎都被减去。
没办法，学习是她喜欢的事，不觉得辛苦，只是需要偶尔换换心情。
于是，住在顾家的第二天开始，明夏便继续开始了学习。
既然确定了，接下来要写论文去证明的是“黎曼假设”，自然要开始着手研究，一步步去努力计算和验证。
明夏只是穿越了回来，懂的理论都是星际时代的，这些对她而言太过古早的理论，便只能靠自己去学现有的理论并试着证明。
可以看的书太多，选择起来，范围便很广。
明夏利用“团子”做了一些筛选，但还是有许多选择，正好，家里还有顾教授这个首京大学的数学教授在，可以帮着她给一些阅读建议，倒是省了一本本慢慢看的麻烦，又筛选掉了一些不用阅读的书。
之前，明夏已经证明出来了的“周氏猜测”是华国数学家提出的关于梅森素数的一个猜测，是国际范围的世纪难题，一个世纪都没有人成功证明，包括它的提出者，是很有名气的一个理论。
而这个“黎曼假设”，则比“周氏猜测”有名得多。
“周氏猜测”了解的人还是仅限于一个圈子，比如数学界关注这些猜测、理论的人，又或者对梅森素数感兴趣的人，但“黎曼假设”却是圈外的人也有所了解，有所认知的一个著名的假设，被美国克雷数学研究所列为世界七大数学难题之一，也称为七个“千禧问题”。
这七个数学难题，便是NP完全问题、霍奇猜想、庞加莱猜想、黎曼假设、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纳卫尔-斯托可方程、BSD猜想。
克雷数学研究所表示，这七个问题，不论其中哪一个，只要是第一个能证明出来的人就能拿到一百万美元。
而它之所以能被列在这么高的一个地位，便是因着确实有着这样的意义。
它跟许多数学命题都有“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早在七年前，便已经有一千条以上的数学命题都是以“黎曼假设”或它的推广形式)的成立为前提而提出的。
这也就表明，“黎曼假设”及其推广形式一旦被证明，那一千多条数学命题就全都可以荣升为定理，反之，则那一千多条数学命题，也无可避免地会有很大一部分成为“陪葬”。
而这也只是七年前的数据，更遑论是七年后，数学界早就进一步发展了不知道多少的现在。
一个数学猜想与为数如此众多的数学命题有着密切关联，这在数学界，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一旦被证明，便仿佛是巨人跺脚，引起绝对的世界轰动。
当然，想要将之证明，也足够难。
因着证明“周氏猜测”的顺利，明夏虽然知道“黎曼假设”的难度和重要性，却也敢于逆流而上地去探索。
但看着看着，明夏就发现，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这个理论的难度。
如果可以用星际时代的那些理论，想要证明“黎曼假设”，很容易，但问题是不能，而她在那些数学类的学术期刊上看到的理论，也很难说出一个足够站得住脚的证明。
明夏陷入了纠结。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学科看似分开了，大学的专业互相之间影响也好像不大，又仿佛数学才是决定其他理科类专业成绩的关键。
但事实上，数学也需要别的学科来支撑。别的不说，光是她现在想要把“黎曼假设”证明出来，只用数学知识，基本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个人兴趣导致，明夏虽然平时主要看数学期刊，但物理学、地理学之类的，也偶尔会带着看两篇，便大概也有思路，觉得“黎曼假设”差不多应该是会用到隶属于物理学分类的量子力学方面的知识，而这一块的学习是她空白、欠缺的。
虽然说，星际时代的数学专业，包含了材料与结构、宇宙飞船设计等等，各种各样的知识内容，但在21世纪，这些都是分开的学科，需要特意去学，她不能拿未来的理论来证明当下的东西。
但问题是，之前的她仅仅专注于数学这个领域，有的时候，就会很难理解更多的领域，也会在研究某些想要研究的东西时，受到局限。
没有哪一次，明夏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件事。
这就好比，她喜欢历史，就不可以忽略掉语文、政治，再比如，顾回舟既然是个考古学博士，地理自然也不可能差。
坐在顾家的院子里，搂着雪团，一边给它顺毛，一边晒太阳，微微眯眼，明夏这般想道。
可既然“黎曼假设”她近期应该写不出来，那便要换一个准备拿来写论文的理论，最好是可以直接用数学来解决的问题，又或者是可以用较浅的物理学等其他学科的理论从旁协助，不用深入理解的那种。
可如果是很无聊、浅薄、随便谁都能搞懂的理论，她又提不起兴趣去看和写……
明夏的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深深地苦恼着。
“阳春白日风在香，这么舒服的天气，你怎么看起来这么苦恼？还在愁黎曼假设吗？”顾回舟从家中出来，看到明夏皱着眉，便问道。
今天，顾回舟不值班，便没有出门去禁宫。明夏住在顾家的这两天，他不到值班的时间，通常都会留在家中，品茗看书，或者闲适地与她聊上几句。
闻言，明夏点头，心下思绪繁杂：“差不多吧，就是感觉自己知道的还是太少了，需要继续学习，又觉得要学习的东西有些多。”
“想了解知识然后化为己用，不可能轻松，毕竟学海无涯，只能苦作舟。但我觉得，尽力就好，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顾回舟这样说道。
但他也知道，明夏现在可能因为不能解决自己想要解决的问题，心情不太好，这就好像他有的时候也会因为文物修复得不顺利，就会觉得心情抑闷。
这种时候，就需要换一个环境。
想了想，他便问她：“既然天气这么好，要不要带着雪团出门走走，顺便换一个心情？”
明夏应了。
现在已经四月中旬，温度逐渐上升，今天更是阳光好极了，晒得人暖洋洋的。
没有明母在旁边看着，明夏的穿衣风格便愈发随自己的心意，反正只是日常穿穿，便以简单、方便为主，七分裤和白T恤就直接出门。
顾回舟也不是那种拘泥形象的人，天热了，不是有讲座的时候，便干脆也是穿着白T恤和休闲长裤便出门了。
两人靠着路边走，时而乘着树荫的凉爽，时而感受太阳的**，雪团从一开始“嗷嗷嗷”直叫的兴奋，跑跳了一会儿，便“呼哧呼哧”了起来。
不得不说，运动的确是有效缓解一个人心情的利器，即便只是牵着雪团散了散步，甚至顾回舟都没有和她说话，明夏的心情就自发好了。
“黎曼假设”如果能被成功证明，对数学界的影响，绝对是世纪性，甚至是爆炸性的，不只是能让华国在数学界大放光彩，更是能使得整个21世纪的科学都大大激怒。
不就是再学一门物理？学！学习使她快乐！她可以的！
至于和曹璐璐随口说的论文，暂时应该不急，明夏便决定暂时放在一旁，看物理的时候带着思考一下。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学物理了？”发现明夏手中的书是格里菲斯著的《量子力学概论》，顾教授惊讶道。
“黎曼假设”在星际时代不算什么，但在现今，仍然是世界级难题，也有许许多多的数学界大佬在为之努力。
明夏只是觉得自己能，却不能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能。毕竟，她也是靠自己写，而不是记得别人的证明过程，也说不定到底能不能证明出来，便只回答说：“就是突然觉得这个也挺有意思的，想着了解一下。”
顾教授顿时心情复杂。
这丫头，溜达了一圈数学和英语还不行，又要去人家物理学溜达溜达？
真不知道，等高考报名结果出来了会是个什么情景……
不对，这丫头拿了HMO国决第一，进了国家队，暑假还要去IMO，按理说应该有保送名额吧？她答应了没？要保送去哪所学校？
*
在顾家住了四天，时间很短，转瞬即逝，明夏便收拾了行李，要去参加“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的最后一场全国十强精英赛了。
“我送你去那边报道。”拿了车钥匙，顾回舟说道。
明夏摇头：“不用，小柔已经在门口等我。我们都要去比赛，正好一起。你今天不是要去禁宫上班？快去吧。”
说完，她又和顾教授、唐伯母也去道了句再见，感谢他们这几天的照顾。
“夏夏，暑假还要来首京玩啊，伯母会很想你的。”唐伯母抱了明夏一下，不舍道。
明夏在家里住的几天，乖乖巧巧的，不学习的时候，都会下来和她、老顾还有回舟聊天，真有种又养了一个女儿的感觉，真好啊。
顾教授也很不舍。
他还没讨论够数学。
拒绝了顾回舟说帮忙拎行李箱的建议，道了再见后，明夏便拎着行李箱出门，让温雅柔家的司机帮忙放到了后备箱，坐上车，一起去往这最后一场比赛的会场。
看着车子渐渐驶远，顾回舟敛眸。
莫名的，心情有些低落，他将之归结为不能和朋友继续日常对话。
“我去上班了。”和父母说了声，顾回舟便也出门了，和往常一样，去禁宫修复文物。
唐伯母有些惊讶：“不是说今天请假了吗？怎么又要去了？”
顾教授倒是比她更懂顾回舟的想法：“回舟请假是为了送夏夏去比赛。但现在，夏夏和小柔一起去了，他当然去上班。”
唐伯母：……
儿子太热爱工作了怎么办，在线请教，急！
*
16日，是“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的全国十强总决赛，直播依旧，屏幕前早就等待了无数的观众，现场的更是焦急不已，对今天的演讲很好奇。
至于被好奇的到底是哪位选手的演讲，这就不言而喻了。
今天是星期六，又因为是最后一场比赛了，王飞、吴琪琪、还有明父、明母，便都特意飞来了现场，来给明夏她们鼓劲。
“明姐，我有点紧张。”得知王飞他们都来了，在后台准备的时候，温雅柔第一次克制不住地紧张了起来。
“不要紧张，你准备得很好，正常发挥就可以了。”握住她的手，明夏鼓励道，“而且，你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会有收获的，加油！”
听明夏这么说，温雅柔顿时觉得自己紧张的情绪好了很多。
“1＋1还等于2呢，我很小就开始学英语，就算我笨，事倍功半，怎么也不会太惨的。”她道。
1＋1？
听到温雅柔这么说，明夏却是突然眼前一亮。
1＋1！对啊，她可以试着证明这个理论是成立的！
当然，这个“1＋1”，和小学生学习的“1＋1”并不是同一个。
第69章
明夏决定着手试着去证明的, 其实是被列为世界三大数学猜想之一的“1＋1”, 即“哥德巴赫猜想”。
是温雅柔无意中的那句话, 提醒了她，和“黎曼假设”同样有名的, 还有“哥德巴赫猜想”。
或许, 在现今的人看来, “哥德巴赫猜想”没有“黎曼假设”那么具有现实意义, 被证明之后就能连带使得许多式子和理论都能一起被证明, 仿佛只是数学家们提出来的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的猜想。
但正如哥白尼提出太阳中心说, 意大利思想家布鲁诺同意他的理论，反对地心说，便被判为“异端”，烧死在罗马鲜花广场, 直到四百年后才被平反。
许多真理, 在当时, 可能会被怀疑, 但是，日后都会得到证明和应用。那些不理解“哥德巴赫猜想”真正意义的人，只会把它当成哗众取宠的道具，试图通过证明它，给自己带来社会上的名誉和声望。
可事实上, 作为素数分布的重要课题, “哥德巴赫猜想”的重要性和意义, 其实很大。
…………
“六号选手, 明夏，准备登台，开始候场。”
明夏还在回忆自己关于“哥德巴赫猜想”的相关记忆，突然听到一个工作人员的提醒，应了一声，赶忙收回思路，将注意力集中在这次的精英赛上。
众所周知，“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的全国十强精英赛，其实就是一次演讲赛，又或者也可以说是一次演讲展示，就是满足观众们看正式比赛是那个意犹未尽的心。
今年的比赛，主要就是围绕“历史”这个词来展开，演讲的内容以及吸引的观众，便也主要都是喜欢英语或者喜欢历史的人，前者来欣赏别人的英语口语展示，后者来高高兴兴地听科普。
毕竟，这是由中央电视台举办的节目，能走到今天这个赛场的人，绝对不仅仅是英语水平好，自身的学识、见识以及观点，绝对都是出众的，是可以拿来给当下国民作为标杆学习的存在。
而明夏，作为其中的分外清流的HMO国决第一，自然是早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今天，明夏的演讲主题是“丝绸之路”，这在华国历史上是非常出名、也非常值得骄傲的一段历史经历。
“丝绸之路”分“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两条。
“陆上丝绸之路”起源于西汉，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以当时的首都长安，也就是现在的西安为起点，经过甘肃、新疆，到中亚、西亚，并且，连接了地中海各国的陆上通道。
最开始的时候，“陆上丝绸之路”真的就是顾名思义，用来运输当时出产的丝绸。直到19世纪七十年代，德国地质地理学家李希霍芬在其著的《中国》一书中，才把这条路命名为“丝绸之路”，很快被学术界和大众接受，正式使用。
而“海上丝绸之路”，则是古代，华国为了不“闭门造车”，而打开的与外国交通贸易和文化交往的海上通道，主要以南海为中心，所以又称“南海丝绸之路”，形成于秦汉时期，发展于三国至隋朝，在唐宋繁荣，转变于明清，是现今已知的最为古老的海上航线。
五年前，华、哈、吉三国联合申报的陆上丝绸之路的东段，即“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成功申报为世界文化遗产，成为首例跨国合作并且成功申遗的项目，非常具有建设性。
在申报成功的一年前，国家领导人也提出了要建设“新丝绸之路经济带”战略构想，对现在的经济也存在有非常大的影响。
直到去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中，负责海湾地区和也门事务的官员安娜·保利尼，在马斯喀特表示，华国的“丝绸之路”是全球不同文化和族群间互动的典范。
…………
清代文学家龚自珍，在《定庵续集》曾言，“欲要亡其国，必先亡其史，欲灭其族，必先灭其文化”。
这句话，放在古时候，是华国曾经被烧毁的圆明园，被掠走的那些珍贵文物；放在未来星际时代，是在历史上不曾出现过的华国；放在现今，便是他国不断试图的文化侵略。
他国文化，会有我们本国的文化好吗？华国几千年的历史，比不过他们随随便便的几句模仿？
就算他们有长处，那我们也可以取长补短，去学习别人，提升自己，而不是一味的喜欢别国的文化，还反过来嘲笑本国的某项发展真low。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不怕别国试图文化入侵，怕的，是我们自己忘了祖国的历史和文化。
明夏选择以“丝绸之路”为这次演讲的主题，便是想要告诉大家，我们国家自己本身已经很优秀，也在愈发优秀，要学会以此为傲，而不是觉得“这都过时了”。
如果，在某些人看来，这些历史、这些进步，因为不是刚刚出来的，便是“过时”的，那明夏便觉得，她能上热搜真是太好了，可以让这些成为“流行”。
即便只是一时兴起，去了解了一下，她就相信，一定会有更多的人爱上历史，也更加爱祖国以及祖国的文化。
演讲，其实不仅仅是对演讲稿需要精雕细琢，对演讲者的神态、肢体语言，包括给人带来的整个气场，都很重要，会影响评委的评分。
明夏演讲稿的质量、内涵都够，又自己本身就热爱历史、热爱祖国，情感是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真实，再加上并不在意比赛结果，只是想要借着节目的影响去宣扬历史，便表现得也很自如，台风大气，看得几个评委都很满意。
华国人比较含蓄，讲究内敛，那几个评委便都是笑着点头，面露赞赏，而外国的那个评委不是这样，他很喜欢明夏的演讲，便大大方方地鼓掌。
“Your speech really shocked me as usual. （你的演讲真是一如既往的让我惊艳。）”拿起话筒，他这样评价道。
明夏一愣，仔细看了一下外国评委，顿时恍然大悟。
见她一脸“我想起来了”，外国评委笑了笑，放下话筒，和其他几个评委一起打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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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明夏的演讲刚结束，那边，蹲守在直播镜头的一众便开始了各自的发挥。
有粉明夏的人，把这期的直播cut放到b站，完成了合集的最有一部分；
有喜欢英语的人发了朋友圈，配图明夏的照片，夸小姐姐英语真好，长得还这么漂亮；
也有一些热爱历史的人发了微博，带tag，说明夏这次的科普也非常棒，既讲述了“丝绸之路”，也让大家了解到，华国不只是拥有历史，现今也在快速发展着。
微博热搜、QQ推送还有百度实时热点搜索等等，这些都有提到明夏。
因为“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的结束，明夏又是以一路高调的姿态进入的精英赛，有人根据之前她上热搜的经历，发现她现在已经是国家队的一员。
于是，#明夏国家队#、#HMO、IMO、希望之光#、#我就想知道她大学到底读哪个专业#这三个话题开始飙升。
微微不想微微：作为在英国生活了六年的人，麻麻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英语比赛……麻麻这个人打我脸，我想和她比英语，还觉得估计可能也许大概差不多的水平吧，结果她居然还是国家队的呜呜呜#HMO、IMO、希望之光#
小可爱：本来，我只是小姐姐的颜粉，慢慢的，成了小姐姐的历史科普粉，现在我又要成小姐姐的数学粉了……就问小姐姐你还会什么？我一定都好好学，争取不做学渣粉丝，让你丢脸！#明夏国家队#
猪蹄：明夏小姐姐，“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第一，全程科普历史估计是个历史大佬，HMO国决第一，现在还是国家队……OKK！我真的好奇了！#我就想知道她大学到底读哪个专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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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今年这届的“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正式落幕。
明夏是毫无疑问的第一，温雅柔的成绩也不错，拿了第三，第二明是之前全国总决赛时，明夏和他在台上旁若无人地聊起了历史，还被主持人提醒了一下的那个魏谦，身形略瘦，个子不高，戴着一副眼镜，但学识挺好，目标也是京华大学。
之前，两人就私下加了微信，虽然聊的次数不多，但彼此的观感都不错。
“下次见，有空可以交流一下历史。”魏谦也有家人来接，临离开前，特意和明夏打招呼说了一声。
明夏笑着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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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航班在晚上，明父、明母便带明夏、王飞、吴琪琪和温雅柔，一起去饭店吃了一顿，想点什么点什么，要的就是开心的那种。
下午，他们还说要看电影。明夏本来是打算拒绝的，结果，听说电影院今天有《我在禁宫修文物》的大电影，就忍不住去看了。
和她从顾回舟那边了解到的一样，在禁宫当文物修复师很辛苦，靠的就是热爱和坚持，要能够坐得住，并且要一直坐得住，不为外界那些名禄所吸引。
但同样的，像是顾回舟那般，真心热爱修复文物的人，也会觉得能做这份工作本身就已经很幸福了，自然不会被外界那些浮浮沉沉的物质所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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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首京待了一个多月，晚上，乘航班回去，明夏突然有一种“终于可以回家了”的归属感。
见他们都是一起的，其他的乘客比较好说话，也好心，便同意了换位置。
正是夜晚，窗外漆黑一片，看的都是飞机上的灯，明夏没什么兴趣，便把之前还没看完的那本《量子力学概论》拿了出来，开始打发时间。
女儿喜欢学习，经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明父、明母也习惯了，倒也不追究她在看什么书，随她开心。甚至可以说，就算明夏当他们面看网络小说也无所谓，他们相信她的自制力，也乐于她能有这样一个放松的爱好。
然而，当上了飞机后，不只是明夏，王飞带着耳机，在刷英语听力题，温雅柔看的是外国作者波利亚写的《数学与猜想》，吴琪琪也在看《历年数学高考卷精析》……
明父、明母震惊了。
夏夏爱学习，他们习惯了，吴琪琪和温雅柔成绩据说一直都很好，也能理解，可居然就连王飞都这么沉迷于学习？这孩子不是一直说自己很讨厌学习吗？
第70章
“这些都是你家的孩子吗？飞机上还看书, 好刻苦。”隔着走道的一个中年男人探身, 轻轻拍了拍明父的肩膀, 眼神羡慕。
以前，都是明父羡慕别的家长, 还被明朝暗讽女儿不听话。也就是近半年, 夏夏突然懂事起来, 学习也变好了, 才被其他家长询问他教孩子的方法, 还有就是夏夏在家都是怎么安排学习的。
但实际上, 这仍然是明父第一次因为女儿优秀而被陌生人搭讪，一时间，真的有些不适应。
“不是，只有靠窗的那个是我女儿。”明父不好意思地答道。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 顿时, 眼神更加羡慕了：“你女儿长得很好看。”
闻言, 坐明父对面的明母伸手, 默默撩了一下脸颊的碎发，笑容十分骄傲。
好多人说夏夏和她年轻的时候长得像呢，嫁给孩子他爸，真的是他修来的福分。
老夫老妻了二十多年，一下子就看懂了妻子在想什么的明父：……
这爱翘尾巴的小毛病哦。
夏夏的智商和颜值明明都是随他好吧？想当初, 他也是班上的班长, 每次考试都第一。
*
航班降落的时候, 是凌晨两点多。
按明父、明母的想法, 明夏在首京参加竞赛和培训的时间，忙碌了一个多月，应该稍微放松放松，休息一下，可以给学校那边继续请假。
今天是周日，下午本来就是放假休息的，晚上又基本都是自习，明夏便同意了，说等明天再去学校。
但事实上，明父、明母的意思是，觉得明夏可以多请个两三天的假期，甚至四五天，在家睡懒觉或者出门玩都好。
父母这样的态度，要是放在别的学生身上，可不得喜疯了，但明夏就是“不，我要学习”。
昨天晚上坐飞机的时候，明夏一直在看那般《量子力学概论》，没有睡觉，回家后，便躺在软和舒适的床上，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半。
一个多月没有见女儿，明父，明母今天都没去店里，想着在家多看几眼女儿。
饭早就煮好了，见她醒来，明母便去厨房，炒了一盘辣子鸡，还有一份明夏最喜欢的糖渍西红柿。
鸡肉入了味，不是饲养的那种肉鸡，肉比较有嚼劲，鲜辣喷香，汤汁触及味蕾，满满的都是享受；糖渍西红柿的做法很简单，就是将西红柿切片，撒上适量的白糖，酸酸甜甜，恰如其分的美味。
虽然说，明夏也很喜欢顾回舟的手艺，但妈妈的味道永远都是不可替代的。
快乐地吃完午饭，明夏便去到房间，继续看书。
“黎曼假设”对现今数学界的推动作用很大，她是一定会努力去证明的，只是还需要对量子力学方面的理论多学习一下。
在这之前，她可以先试着去证明“哥德巴赫猜想”，这个理论比“周氏猜测”还是要难上许多，但比起“黎曼假设”又容易证明出来一些，正适合现在的她。
说起来，好像只有三件事，学量子力学，证明“哥德巴赫猜想”，证明“黎曼假设”，但做起来，三十件事都不只。
*
周一，明夏收拾好书包，久违地去学校报到，刚下楼，就见王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等在楼下了。
见她下来了，王飞高兴地朝她挥了挥手：“明姐，早上好！”
将自行车上的锁取下来，跨坐上去，明夏疑惑地问他：“你怎么突然来我家楼下等着了？有事找我吗？”
王飞“嘿嘿”笑了笑：“没有，就是你一直在首京，感觉好久没见你了，有点想，就来等你一起上学了。”
明夏忍俊不禁地斜了他一眼：“肉麻。”
高三的晨读，要求大家在六点十分之前进教室，此时，天还有些昏沉，两人一路往学校方向骑去，在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直在等他们的吴琪琪。
学校门口的灯白亮亮的，路两旁的灯也开着，看得很清楚。
“明姐明姐，早上好！”看到他们，吴琪琪眼前一亮，朝他们挥了挥手。
明姐？
卧槽，不会是高三（9）班那个牛逼得让人送膝盖的明夏吧！
听到吴琪琪的话，二中校门口的其他几个同学眼睛顿时亮了，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那个传说中进了国家队的高三（9）班的明夏。
啊啊啊啊啊啊，长得好漂亮，还很有气质，对她两个朋友笑的时候感觉超级温柔啊！
实名羡慕。
三人推着自行车，放在学校的停车场，然后，一起往教学楼走去。
“啊，感觉仿佛是缺了一角的圆终于填满，我们三个人都在，这才是正正好好的9班大佬三人帮嘛。”
二中的教学楼是一个年级一栋，都在一排。三人一起，走到高一教学楼那边的时候，王飞不由得感叹道。
闻言，吴琪琪深有同感地点头：“还是明姐在身边有安全感。”
走到高三教学楼，本来，明夏打算从左边的楼梯上去，就见中间那边还摆着“大红榜”，没有移走。
“这是上次月考的成绩吗？”停下脚步，明夏问吴琪琪。
见吴琪琪点头，明夏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见离学校要求晨读到教室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多一点，便迈步走了过去。
因为在首京参加国家集训队的选拔培训，上次的月考，她便没有参加，也因为自己要忙的事情比较多，便没在群里问他们都考得如何，现在倒是正好顺便去看一下。
站在“大红榜”前，按照顺序，明夏看了一下。
吴琪琪这次发挥不错，考进了年级前三十，是第二十七名，英语单科状元。
见明夏注意到了她的成绩，吴琪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次的阅读理解挺难的，大家都错了很多，但之前和你一起去参加风采大赛的时候，我一直看英语，正好看过这篇文章，就做得比较好，是运气好。”
明夏不认同：“这不是运气，而是你付出努力后，恰如其分的回报。考了英语单科状元，不是看没看过一篇阅读理解就能决定的事，听力、作文，都占分，这些你总不能都正好看过也练习过同样的题目吧？”
“很棒，继续加油！”轻轻拍了吴琪琪的肩，明夏鼓励道。
看完吴琪琪的月考成绩，明夏便去看王飞的成绩。
而他的成绩，还真的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以前，吴琪琪就考过年级前一百，努力过后，能进年级前三十，也不是很让人意外。
倒是王飞，从班级倒数五名，老师们口中的“万年钉子户”，竟然这次月考也进了年级的前四十名，还不是刚好三十九名的那种，而是三十一名。
四舍五入一下，直接就是年级前三十啊。
饶是明夏，也震惊了。
她只是一个多月没回来上学，王飞就已经这么厉害了，进步是真的很大！
“一般一般，班级第三。”见明姐看向自己，王飞一副“低调低调”的模样，嘴边骄傲的笑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也是，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在明夏、吴琪琪、温雅柔他们六个人的帮助，还有数学老师、英语老师他们的长期开小灶下，王飞拼命努力，终于进步到这样的水平，当然可以骄傲。
吴琪琪笑着和明夏戳穿了他：“明姐，他真的是我们班第三，这次月考成绩特别好，骄傲得不行，一直说等你回来了一定要你夸夸他。”
“嗯，夸你，超棒。”明夏忍着笑，从善如流。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很有些小骄傲的王飞，听明姐这么说了，翘翘的小尾巴便下意识又压了下去。
不行，明姐都没飘，他怎么能先膨胀？快来容嬷嬷的一根针，他得赶紧把自己给扎漏气，然后继续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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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的晨读时间要求得很早，六点之前就得到教室，起床时间就更早了。
所以，除非是特别敬业的任课老师，又或者是负责任的班主任主动看班，便只有当天的值班老师会来学校，学习效果都看大家的自觉性。
这个时间，因为大部分人都在背书，教室并不是很安静，明夏一般用来复习，会把看过的书做过的笔记或者划的重点拿出来再看一遍，加深印象。
《量子力学概论》这本书对量子力学来说，只是入门的书，但因为明夏打算通过这门学科来证明“黎曼假设”，便从入门书开始，就学得很是认真。
离晨读下课铃还有五分钟打响的时候，教室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安静看书，顺便等着去吃早饭。明夏把这本书前面自己划的重点都看完了，还往后又看了一小节，抬起头，就见坐在讲台旁的王飞正拧着眉看面前的试卷。
明夏本以为，他是在做模拟卷，或者是某个专题的针对练习，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试卷，才发现居然是在看HMO复赛试卷的倒数第二题。
“你怎么突然开始看这个？”明夏疑惑道。
王飞微微脸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月考数学只比单科状元少了两分，再加上，之前还参加了‘成邱宇数学奖’第三轮评审的答辩……我感觉自己进步了很多，之前过HMO初赛，真的是运气好，就想着看一下，现在的我复赛试卷能做到哪里。”
明夏看了一眼：“卡在倒数第二题了？”
王飞“嗯”了声，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明姐。
往手中的书里放了一个书签，将书合上，明夏拿出一支黑笔，又将那只有在给别人讲题的时候才会用到的草稿本拿了出来，开始给他分析这题的解法：“这题你要将问题连续化，用pell方程……”
晨读下课，三人一起去吃早饭的路上，吴琪琪问王飞，久违地被明姐带着讲题，还是国家队来给你讲相当于市级赛的HMO复试题，有大佬带着学习的感觉如何。
王飞语气幽幽：“天堂有路我不走，学海无涯苦作舟。”
吴琪琪：“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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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夏进了国家队的事，早在结果刚公布出来的时候，就被二中挂了横幅，进学校第一眼看到的正面行政楼上的电子牌更是无限滚动。
【热烈庆祝我校明夏同学获得HMO国决第一，顺利进入国家队】
明·珍稀动物·学校的小招牌·夏
于是，不只是高三的同学，还有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他们已经不是在好奇明夏的长相了，只好奇她到底有多6。
卧槽！藏拙三年，被同学鄙夷成那样都忍得住，是木叶忍校毕业的吗？
卧槽！“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第一！
卧槽！HMO国决第一？现在已经是国家队的了？！
啊啊啊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脑子啊，跪求智商分我一点！
盘古开天、女娲捏人之时，或许，捏我的时候用的是盗版的泥吧？不然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会这么大？
明明都是一个小县城、一个学校出来的，人家都已经是国家队的了，我还在为高考的那一两分钟苦苦挣扎。
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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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I就是论文界的权威，对所要刊登的论文，尤其是这种试图证明一个世纪难题的论文，更是审核十分严格，生怕刊登了一个错误的论文，导致期刊在学术界成了一个笑话。
有不懂这些的人或许会说，那就所有证明猜想或者假设的论文都直接打回，都不给过，不就没事了？
但事实上，且不说一篇证明了世纪猜想的论文，能给刊登了这篇证明论文的期刊在学术界带来多大的影响，增加多少含金量，就是一个世纪猜想的被证明本身，就已经是足以撼动数学界的重大消息。
在邮箱收到的那份关于“周氏猜测”的证明论文投稿，蒋业反反复复验证了许多次，都觉得没有问题，便一式三份，分别发给了同事顾秉钧、自己的老师，还有美国的普林斯顿大学，让他们也去审核这篇论文是否真的将“周氏猜测”给证明了出来。
之前，和顾秉钧在办公室聊这篇论文的时候，蒋业虽然觉得震惊，却也还是觉得，肯定是自己漏掉了什么，才会发给他们，一起去继续演算这个证明过程。
刚拿到这篇论文的时候，蒋业的老师曹教授还以为是他又重新写了一次“周氏猜测”的证明论文，对此习以为常，知道自己这个学生有点粗心，每次都在一些小细节出问题，便说等自己过段时间再看，最近一直在探望身体愈发不太好了的老友。
顾秉钧早就看过明夏的论文，自然是没找到问题，才会一直催着她投稿，便很快就给出了回复，说：“我觉得没问题，可以通过。”
老师的回复还没拿到，蒋业自然不能去催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数学研究院，要求他们立刻去看这篇论文。
蒋业等了一周，心中和挠痒痒似的，见老师还没有看的意思，好像是忘了，就忍不住开口催了一下。
“老师，这个论文是投稿给《数学年刊》的，我一直找不到论文的问题，不知道是我的水平有限，还是这个论文真的已经把‘周氏猜测’成功证明了。所以……您今天下午有空的话，能不能先看一看这篇论文？”
“这不是你的论文？”
曹教授的确是不小心把这件事给忘了。人年龄大了，就容易忘事，但他还是觉得很惊讶，这篇证明论文原来是别人拿来投稿《数学年刊》的，蒋业是没找到问题，才拿来给他。
“行，那我今天上午就不去医院看老江了，好好来看一下这篇论文的证明。”曹教授点了点头，去楼上的书房，将论文的打印稿拿出来，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提醒自己记得看，“正好他昨天也说自己有很多事要做，说没那么多时间用来闲聊。”
“周氏猜测”之所以能成为世纪难题，便是因为，许许多多对梅森素数感兴趣的人都试图去证明它，而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而且，这是一个非常具有数学美的式子，尽管影响力和知名度都比不上“哥德巴赫猜想”，更遑论是“黎曼假设”，但也颇得业内关注，也是一直被关注的一个猜测。
对“周氏猜测”的证明，或许是因为年轻时候的失败，蒋业一直很执著，却每次的证明都有错漏。
因此，虽然他表示这篇证明论文很完美，没找到一处错漏，曹教授却并没有相信。
待蒋业走了，曹教授便戴上眼镜，拿起这篇论文，旁边是笔和纸，有看得觉得不顺的地方就亲自去算。
可越看，他的眉头就拧得越是紧。
证明猜测这种事，被发现错漏才是常事，因为大家都失败了。
可问题是，他已经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别说错漏之处了，居然一个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都没有发现？
难不成“周氏猜测”真的被证明了？
不不不，不会吧，肯定是他漏掉了什么地方，正推完毕，还得逆推，还要代入实际应用中去考虑那些过程是否成立，不能这么武断。
曹教授虽然是这么想的，心却悄悄的，热不住在期待。
如果真的被证明了……
数学界是真的好久都没有新鲜血液了。
窗外的天，从之前的湛蓝，变为如今的漆沉。
从早上，蒋业来过，曹教授便一直在看这篇论文，午饭、晚饭都没吃也没意识到，一直沉浸在数学的式子中。
“在看论文？是小业上次带来的那份吗？很重要？难道他终于把周氏猜测证明出来了？”
晚上，曹教授的妻子回来了，见他居然拿了一沙发抱枕垫在身下，便趴在茶几上，对着一篇论文的打印稿苦算，便问他。
曹教授的视线紧紧凝在打印纸上：“周氏猜测……或许真的被证明出来了。”
“唉？那小业肯定很高兴。”曹教授的妻子先是惊讶，而后便替蒋业高兴道。
“不是的。”
曹教授摇头，站起身，伏案计算了太久，腰背都酸疼，忍不住“哎哟哟”了好几声，才把话说完：“不是蒋业证明出来的，是另一个人，投稿给《数学年刊》，他正好是这个期刊的学术编辑。”
“什么？那小业岂不是会很伤心？”曹教授的妻子不由得担心道。
曹教授摇了摇头：“不，他会很开心，因为这是他一直想证明的理论。”
接下来的几天，曹教授一直在试着从各个角度找出这篇论文的毛病，但事实上，他一个毛病都没找出来，反而更深刻地意识到这个论文的证明到底有多严谨。
在四月中旬，某个晴空万里的下午，他坐在电脑前，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发了自己的审核回复给蒋业。
“我觉得，审核可以通过。”
曹教授一字一句地打道。
看到曹教授的回复，蒋业激动极了，忙不迭发了消息，去催米国普林斯顿研究院那边的学术编辑Ethen，示意他抓紧看论文，这篇论文很可能是真的证明成功了。
蒋业的激动，Ethen察觉到了，但他还是回复：“不要着急，蒋，我们要慢慢来，按顺序。”
只想看到“周氏猜测”的证明赶紧备确定的蒋业：……
慢不了！急死了！
但就算蒋业再急，学术编辑按照投稿顺序审核，这是很遵守规矩的行为，他也不能说什么，就只能耐心地等着。
*
上午大课间，明夏正准备一起去跑操，就见班主任吴伟平等在了门口，让她不用跑操，去了办公室。
明夏刚进办公室，赵老师就走过来，高兴地拍了一下她的肩：“恭喜你，国家队了，得和家里好好庆祝一下。”
“是我应该谢谢您和孙老师之前一直帮我。”
之前，因为姜月月，没能拿到省赛名额，多亏赵老师和孙老师的关心和信任，让她报名了HMO，才能有现在顺利进入国家队，还认识了好几个新朋友的她。
隔壁班孙老师就递给她一个精美的小袋子，里面似乎装了吃的。
“这么客气干嘛？你不努力，我们再帮你也烂泥扶不上墙啊。而且，老师的责任，就是带你们成材。你变得优秀，对老师而言，就是最棒的回报。”孙老师笑着道，“给，这是你师母亲手做的雪花酥，拿去吃吧，喜欢的话下次再让你师母做。恭喜进入国家队。”
雪花酥！
明夏眼前一亮，收下零食，道了句谢谢，才走到班主任的办公桌旁边。
拉开办公桌的大抽屉，从中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明夏，吴伟平告诉她：“之前，你获得HMO国决第一时，学校就决定保送你了。但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拖延到现在才告诉你。这是可以保送的学校，我问过了，他们都表示很期待你可以去他们学校，你可以看一下。”
保送？
将孙老师送的装了雪花酥的零食小袋子放在旁边，明夏接过文件袋，里面果然有许多学校的资料，首京大学和京华大学的资料被放在了最上面。
“老师，我可以去哪个专业？”
对于大学要读的专业，明夏心中一早就有答案，随意看了两眼，便放下了。
吴伟平回答：“你进入了国家队，那个‘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也是全国总决赛第一，可以保送和数学相近的理科专业，或者语言类专业，都可以。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首京大学的数学专业，这是国内最好的数学专业，你数学天赋也比英语天赋更好，更有发展前途。”
闻言，明夏摇了摇头：“老师，我不想保送，我参加高考。”
吴伟平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为什么？虽然你的成绩很好，但高考还是有一定的不确定性，保送更稳当一些。”
明夏直言：“老师，我不想读数学专业，我其实想读历史专业。”
准备了一肚子话准备劝的吴伟平：……
怎么办，劝不下去了，他就是历史老师啊！
但不论私心如何，作为班主任，也是作为明夏的老师，吴伟平也知道，保送这事很重要，他得对学生负责。虽然要尊重学生自己的意愿，但家里人也得知道，便说让明夏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明夏应了。
晚上，放学回家，便把学校说要给她一个保送名额的事，告诉给了明父、明母。
“保送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答应啊！”明母想也不想道。
相比之下，明父就理智很多，看出了明夏冷静得没有一点欣喜，便问：“夏夏，你是不想被保送吗？”
明夏点头：“我愿意去学数学，也愿意去学物理或者英语，但大学的专业，我不想读数学专业，更不想读英语专业，因为我最喜欢的是历史。”
明父沉默了一下，表示尊重明夏的决定。
他说：“父母只能给你建议，但这是你自己的人生，爸爸尊重你认为正确的所有决定。”
明母虽然觉得可惜，却也是以明夏的开心为主，同意她拒绝保送的事。
第二天，接到了明父的电话，得知他们都同意明夏不保送的事，吴伟平：……
他又是觉得可惜，这么好的保送机会，又是觉得高兴，明夏能这么喜欢历史这门学科，心情实在是复杂难言。
但既然明夏和她的父母都决定了，他作为班主任的责任也尽到了，便没有多劝。
得知明夏拒绝报送，坚持要参加一个半月后的高考，二中学校领导高兴了。
这可是省状元预备役啊，为学校争光，还是国家队的，又获得了今年这届“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的第一，全是招生的大招。
有望提高学校分数线，从生源上把控学生在入学时的最初水平，他们当然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