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袁潇踉跄了半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行川:“陆行川,你怎么能推开我?”


    陆行川脚步一顿,皱起眉头狐疑地看着他,刚要开口,只见这哥儿一脸委屈巴巴地说:“撞疼我便算了,如今还将我推疼了……”


    方才被那句“定亲”惊到,推人时的确没收着力,他沉默片刻,生硬地吐出两个字:“抱歉。”


    “行吧!”袁潇听到想听的,脸上的委屈一下散去,眉眼扬起笑意,宽宏大量地摆手道,“既然你都道歉了,本少爷便原谅你了!”


    陆行川不欲与之纠缠,闻言点了点头,抬步便走。


    袁潇见他走,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


    陆行川余光瞟到他的身影,莫名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加快了脚步。


    袁潇也加快了脚步,只是陆行川速度更快了像是要逃跑。


    “站住!”袁潇一把攥住他的衣袖,“陆行川,你走这么快要去哪儿?要回家啊?”


    陆行川手臂一僵,下意识猛甩袖子,无奈衣袖被死死拽着,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挣脱不开。


    他沉下脸:“松手!”


    “不松!”


    袁潇手指绞着黑色的袖子,仰着脸凑近一步,傲然道:“陆行川,我不想现在回家,我的步摇弄没了,你得陪我去重新定做一支。”


    “什——”陆行川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停住脚步,咬着牙道:“袁少爷,你认错人了,我与你并不相熟。”


    “好好好,没正式成亲之前都不熟,我懂的嘛。”


    袁潇随意敷衍两句,耸了耸肩道:“但也不耽误你陪我去金玉阁啊。”


    成亲?!


    陆行川看着那张袁潇那张理直气壮的脸,只觉莫名其妙,他只在文殊庙会见过一次袁潇,虽久闻其名,但话都没说过半句,哪来的定亲,更别说什么成亲。


    就算成亲,他一赌坊打手,也够不上这天之骄子的哥儿啊。


    陆行川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袁少爷,光天化日之下,松手。”


    “我们可是未婚夫夫,有什么好避讳的?”袁潇皱起鼻子,不满道,“陆行川你今日怎么扭扭捏捏,无趣得很!一点儿都不像你了。”


    不等陆行川回话,他挥了挥手说:“罢了,还是做步摇要紧。”


    说着就扯了陆行川的衣袖往前带:“金玉阁就在前面,我们快些走吧。”


    若是方岚还未离开金玉阁,他与陆行川一齐出现,定能吓方岚一跳,想到这里,袁潇情不自禁得意起来。


    “袁少爷,”陆行川手腕一扭,将衣袖硬生生从袁潇手里抽回来,“我确实不是你的未婚夫,更不会陪你去什么金玉阁,你找错人了。”


    袁潇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他睁大双眸,愤怒地说:“陆行川,你就是我的未婚夫!”


    袁潇这话说得清脆透亮,偌大的闹市中倏地安静下来,路上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抻着脖子往前瞧,众人脑海中不约而同浮现出一句话——


    天爷啊!国公府的哥儿,竟然许配给了一个天煞孤星的赌坊打手?!


    同样震惊的还有陆行川,只是他多年板着脸,面上倒是没有失态。


    “我倒是不知,何时成了你的未婚夫?”


    袁潇哼笑一声,高声说:“你姓陆,名行川,家住康平街,家中只有一人……如今在城西赌坊谋生,我说的可有一字不对?”


    他下巴扬起,一副“证据确凿,还敢抵赖”的神气模样,双眸明亮灵动,不知心里又在悄悄打什么小算盘。


    陆行川脸一黑,继续听他胡诌就是浪费时间:“这些事京中无人不知,袁少爷想寻开心,不如换个人,恕我不奉陪。”


    他转身欲走,被这哥儿一个跨步拦住了。


    “你还不认!”袁潇双手叉腰,激动起来,“好,那便说些外人不知道的。”


    还有他和外人都不知道的?


    鬼使神差,陆行川停下脚步。


    袁潇向前一步,仰起头直视陆行川的眼睛:“文殊庙会那次,你是不是在人群中看了我许久?后来有人冲撞,是不是你及时出手将我护在身后?”


    陆行川眉头紧锁,心下只剩无语。


    那日分明是他追一个欠债想逃的赌徒,那厮在人群中横冲直撞,险些撞到了袁潇,而他只是恰在此时按住了赌徒。


    “还有上月赏荷宴,”袁潇见他没反驳,语气笃定起来,“你是不是特意上场,在投壶比赛中赢下了我放的彩头?”


    彩头?


    陆行川想到袖子中的匕首,忽然袖中发烫起来。


    哪家哥儿会在投壶比赛中放一把匕首当彩头啊。


    而且,他压根不知道这彩头是袁潇放的!


    早知今日他就不赢了,平白被人赖上。


    “最重要的是,我前几日夜不能寐时,”袁潇的声音忽然放软了,脸上竟浮现出几分羞赧来,“你是不是……是不是特意采了安神茶,差人送到我府上?”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浮起异样,没想到传闻中冷硬如铁的陆行川,会做这般细心温柔的事。


    一时之间,周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陆行川脸黑了又黑,懵了半响不知该说什么。


    他何时做过这种事?


    他陆行川怎么可能会为了别人去采什么安神茶?


    袁潇见把人说动摇了,眉目飞扬起来:“要不是爹见你待我极好,你以为随便什么人的安神茶都能送到英国公府的大门吗?”


    周遭响起一片抽气声,英国公府到底怎么想的啊?!


    以陆行川那般家世,国公府也不怕晦气……竟敢把自家小哥儿许配给这样的人。


    一个粗野打手,到底哪里配得上?


    议论声无孔不入地飘入耳内,带着刺的言语一字一句扎在陆行川身上,即便早已习惯了这样刺耳的声音。


    也不代表他愿意被人当街议论。


    陆行川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他压下心里的烦躁:“袁少爷……你编故事倒是比说书先生还厉害。”


    袁潇下意识蹙眉,他不喜欢陆行川用这么疏离的语气和他说话。


    “不许这么叫我。”袁潇微微仰头,眼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再喊我袁少爷,我就真生气了。”


    陆行川压下眉头,语气渐冷:“有病就去治,医馆就在前面。”


    袁潇愣在原地,他像是第一次认识陆行川一般,下意识反驳:“我才没病。”


    “没病又怎会错认未婚夫?”陆行川说。


    袁潇一噎,一丝受伤的神色从眼底掠过,随即又被燃起的怒火取代:“我没有!”


    “倒是你……”袁潇往前逼近了一步,紧紧盯着陆行川黑沉的双眸,“出尔反尔,言行不一!前几日还那般……那般待我,今日却翻脸不认人。”


    他越说越气,眼尾不受控地泛起绯红,“我今日好心邀你同行,你却、却说我有病,陆行川,我看你才需要去医馆看看脑子!”


    众人哗然点头,谁能想到一个打手竟也敢这么对国公府的宝贝疙瘩,真是天下奇闻啊!


    陆行川听完面无表情,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你……”袁潇愣了愣,陆行川如此冷漠的态度叫他实在难受,眼眶瞬间泛酸,“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明明前几日我们还好好的……”泪水在眼底打转,卷翘的长睫轻轻一颤,最终夺眶而出。


    陆行川绷起脸,当街弄哭对方绝非他本意,但他想到这哥儿自说自话的性子,最终僵硬地说了一句:“……别哭了。”


    “想我不哭也可以,”袁潇听他哄自己,心里好受了些,撅起嘴抽抽搭搭地说,“那你现在给我道歉,并在钟楼的钟声响起时大喊十句我错了。”


    “……”陆行川说,“你继续哭,我先走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念。


    袁潇哭声戛然而止,满目震惊,他望着那道冷漠决绝的背影,气得手指发颤。


    这人怎能这样!


    就在这时,陆行川忽然顿住,折返回来。


    袁潇眨了眨泪眼,就说嘛,陆行川不会这般对他的……


    他轻哼一声,心里想着必须让陆行川喊二十句我错了才原谅他。


    他擦了擦眼泪,刚要走过去,却见对方弯腰拾起地上的草鱼,再度转身离开。


    “陆行川!”袁潇胸口剧烈起伏,他再也按捺不住,攥起拳头追了上去,给陆行川的肩膀抡了一拳。


    这一拳结结实实,陆行川被锤出去老远。


    他动了动肩膀,疼得差点没绷住表情,“袁少爷,这是疯了不成?”


    袁潇红着眼睛瞪他:“我再也不要原谅你!”


    说罢,气鼓鼓地跑走了。


    周遭看戏的人看了看被气跑的袁潇,转头又看了看陆行川,只见陆行川寒着一张脸,深邃的眸子压在眉骨的阴影下,十分不好惹的模样让众人心下一凛,纷纷散去。


    袁潇回到国公府,贴身小厮金金柳捧着一个锦盒迎上来:“少爷,这是新到的东珠,您过目……”


    “不看不看!”袁潇挥手,径直往他爹的院子走:“我爹呢?”


    金柳愣了一下,不知少爷今日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老爷还未回来。”


    袁潇猛地停下,丢下一句“我爹回来了,过来跟我说”,便转身回了兰竹苑。


    “是。”金柳回道。


    房门合上,屋子里只剩他一人,袁潇才一脚将脚边的软垫踢出去,随手抓起旁边的软枕狠狠地锤打,“可恶的陆行川啊啊……”


    嚎了两声,尤觉得不解气,他索性扑到榻子上乱蹬,锦被被揉成一团。


    “木头脑袋,凶巴巴的样子给谁看啊?”袁潇将脸埋在锦被中瓮声瓮气地抱怨,“居然敢说本少爷有病。”


    想到陆行川那张冷脸,袁潇更是来气,他猛地从榻子上坐起来,乌发凌乱散在肩上:“不行,非得让姓陆的给我认错,在大街上大喊十遍……”


    “不,一百遍一千遍才可以。”


    袁潇又一头栽回软被中,滚了滚。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通报:“少爷,老爷回来了。”


    袁潇从榻上起来,开了门就往外走,被金柳拦了一下,金柳说:“少爷,您的头发得理一理。”


    “嗯?”袁潇摸了摸脑袋,一头乱发,都是被陆行川那厮气的,“快快,我要去找我爹告状!”


    小厮鱼贯而入,细致妥帖地为他整理衣冠。


    袁潇对着铜镜照了两下,见镜中人乌发如云的样子,这才满意地颔首,大步往书房走。


    书房内袁伯安正对着一纸文书愁眉苦脸。


    见自家哥儿气鼓鼓进来,他立即如蒙大赦般撂下笔:“谁招惹我们潇哥儿了?”


    “爹,”袁潇立马蹭到父亲身边,“还不是那个陆行川,就他气的我。”


    “陆行川?”


    袁伯安眉头微动,“是那个晋……在赌坊做事的打手?他怎敢招惹你?”


    “他说我有病!”袁潇想到这个刚消的气又回来了,“我就是想要他陪我一起去金玉阁定做一支新步摇,他不但拒绝,还让我去医馆,你说这人过不过分?”


    袁伯安闻言,愁眉倒竖,当即拍案而起。


    “这混小子!来人——”


    “爹!”袁潇见袁伯安要唤人进来,急忙按住父亲的手。


    他爹行事向来直接,万一将陆行川打坏了……他去哪里再找一个合心意的未婚夫?


    虽然陆行川今日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人生气,但他也没想过要将人换掉,只想着让对方变回从前那副模样即可。


    “您这样大张旗鼓地去教训他,传出去岂不是让大家笑话,说你堂堂国公爷派人去殴打未来哥婿……”


    袁伯安满是怒意的脸一瞬间空白,他看了看自家哥儿,疑惑道:“……什么哥婿?”


    哥什么婿?


    哥婿什么?


    袁潇耳根子一热,只觉得他爹定是故意装糊涂,扭捏地跺了跺脚道:“爹,你又不是不知道~”


    袁伯安茫然道:“你爹我真不知道啊!”


    “总之,爹这事您不用管,我自有主张。”


    说罢,袁潇便转身往外走,衣袂翻飞卷起一阵轻风。


    袁伯安看着自家哥儿远去的背影,满头雾水,当即唤管家入内,管家在袁伯安耳边低语片刻。


    “你说什么?”


    袁伯安两眼一黑:“潇哥儿才不会瞧得上那个粗野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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