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离别, 林予舒和加纳当地的同事依依不舍地做工作交接,不少她治疗过的病人知道她要走后,还特意来医院见她最后一面。
纪铖除了照常接送林予舒外, 马不停蹄地策划起了婚礼。
神秘的古堡。
浪漫的海滩。
清新的草地。
高档的酒店。
能想到的地方纪铖都想到了,但总觉得还差点意思,于是让林予舒做决定。
林予舒滑动Ipad, 看着某知名婚庆公司做的方案, 蹙着细眉, 愁眉不展道:“我不想去这些地方结婚。”
纪铖惊慌失措地收回Ipad, “你先别失望,婚礼我不会委屈你的。我一定会找到你心仪的婚礼地点。”
林予舒失笑,“你选婚礼地点时怎么没和我商量呢?”
直接来问我想去哪里不就可以减少很多麻烦吗?
纪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耳垂:“你工作很忙, 我不想再让这些事情烦你的心。婚礼我会安排好, 到时候你准时现身,惊艳四座就行了。”
林予舒哭笑不得:“我相信纪老板有能力策划好我们的婚礼,但我早就有理想的结婚地点了。”
纪铖挑眉问她:“哪里?”
林予舒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巴哈伊灵曦堂。”
巴哈伊灵曦堂是一座巴哈伊教的教堂, 坐落于西北大学对面,纪铖读书时经常路过这里。
纪铖狐疑, “你为什么会想去那里结婚?”
那座教堂虽然也很有特色, 但和一众知名的大型教堂比起来显得平平无奇, 也就是因为它坐落于西北大学对面, 才会让她留下这么深的印象。在婚礼这么重要的日子里, 纪铖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林予舒笑了笑, 说:“我在芝加哥的每一天都是跟着你的影子生活, 每天上学路过那个教堂时我就在想你以后结婚的时候会不会选在那里。”
纪铖的心口一颤, 像吃了蜜一样甜。
林予舒扑进纪铖怀里, “纪铖,带我去一趟芝加哥吧,我要把关于这座城所有孤单、不愉快的记忆都覆盖掉。”
纪铖暂时搁浅了盛大的婚礼计划,全心全意策划起了和林予舒的芝加哥之行。
芝加哥旅行的第一站便是位于市中心的Trump Hotel。
纪铖一手拖着行李,另一只手牵着林予舒,走进顶层的套房,“你先去洗个澡,睡一会儿,晚上我带你去中国城吃火锅。”
林予舒从酒店的落地窗外看着芝加哥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百思不得其解,“我们都快结婚了,你还不让我去你家,见见我未来的婆婆吗?”
纪铖顿了顿,看着一脸茫然天真的林予舒说:“她很忙,我要先联系她的助理预约时间。而且…”
纪铖满脸担忧:“她性格很强势,奇奇怪怪的规矩一大堆,不一定和你能相处愉快。我们三个人都不擅长处理婆媳关系,所以…你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从源头上杜绝后患。
林予舒不禁莞尔,上前牵起纪铖的手:“我们都要结婚了,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我总要和她相处。除此之外,我也很想了解你的过去。”
纪铖紧张地捏着她的手,眼里满是不担忧和自信,“我的过去很不堪,你也愿意了解吗?”
林予舒搂着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在纪铖的下颚留下一个吻:“我爱你,爱你不堪的过去,也爱你平坦的未来。”
她顿了顿,说:“纪铖,我爱你的一切。”
拖纪云的福,纪铖家的装修品味很好,低调中透露着奢华,就是没什么生活的痕迹,林予舒一搬进来就制造了满满的生活气息。
纪云在出差途中,纪铖直接联系了她的助理,说明了他和林予舒在芝加哥的家,纪云女士没再以工作繁忙作为借口,连夜从意大利赶回来看儿媳,并预约了正宗的老牌法国餐厅,需要穿正装的那一种。
第一次和婆婆吃饭,林予舒很是紧张,加之她在加纳已经习惯了脚踩拖鞋出门,而纪云女士在奢侈品行业打拼了二十多年,一见面就不动神色地打量了一番她的衣着。
在赴宴前一个小时,林予舒急忙让纪铖带她去买赴宴的正装,被纪云叫住了,“现在匆匆忙忙也买不到合适的礼服,你直接来我衣帽间拿吧。”
纪云的衣帽间是所有女性的终极幻想,包包、鞋子和衣服都按照色系排列,各种奢侈品大牌应接不暇,就连林予舒这种平日对身外之物没什么兴趣的人都看直了眼。
纪云一边找衣服一边和林予舒吐槽:“Jayden穿衣服的品味很差,就喜欢松松垮垮的T恤和牛仔裤,真是暴殄天物,他那个身高多适合穿定制的西装啊。”
林予舒默默点头,听到纪云继续抱怨道:“他那个审美做男装就算了,反正会有不懂穿搭的直男买账,但是他居然都开始做女装了,真以为女人的钱会被丑印花T恤骗走吗?”
“啊?我不知道他开始做女装了”,林予舒的品味在纪云眼里大抵比纪铖还差,但她还是替纪铖解释道:“他做的T恤虽然是挺花里胡哨的,不过面料很舒服,当睡衣完全没有问题。”
纪云笑着不置可否,从衣橱里拿下一条祖母绿的丝绒吊带长裙,“你试试这件吧,我当年和纪铖的父亲第一次约会时就穿得这件。”
林予舒记得纪铖说过他没有父亲,但听纪云这样说,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些猜想,但她不敢去贸然求证。
林予舒换好后看着全身镜里的纪云亲切地俯身帮她整理好裙摆:“我一直很遗憾没有自己的女儿,和唯一的儿子关系也不好,是个很失败的母亲。”
林予舒转身笑意盈盈地看着纪云,“阿姨,您把我当作您的女儿吧。”
纪铖在楼下等到没脾气,刚想上楼催两位女士快点,林予舒和纪云便有说有笑地出现了。
林予舒带着纪云帮她搭配的翡翠首饰,笑着和楼下的纪铖挥手。
林予舒清楚地看到纪铖的眼睛亮了一下,被她精致的穿搭和婀娜的身姿所深深吸引。
纪云挽着林予舒的胳膊,像是在给纪铖骄傲地展示自己的作品,“怎么样?你妈的眼光是不是很好?”
纪铖不讲情面地拆台:“和您的眼光没什么太大关系,主要是我未婚妻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
林予舒羞赧,刚想让纪铖少说两句话,下一秒,肩头就多出来一件外套。
还带着纪铖身上的余温和气息。
纪铖帮林予舒从顶端扣好扣子,偏头对纪云说:“已经十一月了,外面的气温有多低您既然感受不到就不要折磨我未婚妻了,她体寒,容易感冒,和您这种把西伯利亚当作精神故土的人可不一样。”
在林予舒的斜眼怒视下,纪铖才讪讪地闭嘴,搂着她的腰上了车。
席间,纪云在问林予舒工作上的事情,林予舒一板一眼地回答着,纪铖在一旁默默切着牛排,丝毫没有插话的想法。
“问够了吗”,纪铖把切好的牛排和林予舒面前还没动刀叉的牛排换了个位置,不耐烦地冲纪云撒气,“我未婚妻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讲话。”
林予舒偷偷在餐桌下想掐纪铖,被他捉住了捣乱的手。
纪铖偏头看着她,一脸天真无辜,“宝贝,我都帮你切好了,不要再讲话了,快点吃掉这盘肉肉好不好?”
纪铖宠溺的语气成功让纪云翻了个白眼,恶心得直想吐。
林予舒不想和纪云初次见面就闹僵,回家后把纪铖赶上楼,主动开了一瓶红酒,和纪云大聊特聊女性话题。
纪铖对girl’s night的话题不感兴趣,但放心不下林予舒,叮嘱纪云:“你让她少喝点,她酒量差。”
“喝多了还喜欢动手动脚”这句话纪铖没说出口。反正都是在自己家里,她要真想动手动脚他也随时恭候。
每隔半个小时纪铖就下楼看她们俩一眼,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甚至自拍起来,纪铖放心地回去看戒指了。
林予舒很少带首饰,她作为医生要常常拿手术刀,婚戒肯定不会常带,尽管如此,纪铖还是想给她最好的。
但左看右看,纪铖都觉得那些珠宝首饰配不上她。
忽然之间,楼下突然闹哄哄起来,劲爆的音乐声实在过于吵闹,纪铖赶紧下去看了一眼。
客厅多了一个纪铖不认识的男人,但从他的穿着打扮不难判断,他是一个脱衣舞男,还可以上门为贵太太们服务。
脱衣舞男随着音乐鼓点撕开衬衫,只见两位女士一点矜持的模样也没有,对着猛男大喊大叫,叫嚣着让他再脱一件。
“林予舒!”纪铖气得咬牙切齿道,“你看别的男人做什么?!!!”
也不知道林予舒喝了多少,脸颊喝得红扑扑的,被纪铖没好气地扛上楼扔在了床上。
纪铖下楼安顿好母亲,并支付了脱衣舞男不菲的上门费用。
脱衣舞男只表演了不到五分钟就强行中断了演出,愤愤不平地向纪铖索要小费时,被他恶狠狠地“请”出了房间。
纪铖低骂了一句,才回去收拾林予舒。
林予舒整个人晕晕乎乎,手半撑着脑袋,两条纤细的长腿交叠,慵懒地躺在他的床上。
林予舒还在怀恋刚才肌肉猛男的视觉冲击,一看见纪铖回来就让他脱衣服,并阔声扬言道:“只要你今晚把我服务好,我会给你很多很多很多的小费。”
林予舒嘿嘿傻笑了一声,双手撑着下巴,像朵恣意盛开的向日葵,娇嗔道:“偷偷告诉你哦,我老公很有钱的,我可以花他的钱打赏你。”
花他的钱大赏别的男人?
纪铖气极失笑,连意识都气得不太理智了。
他被激发出好胜心,单手扯掉身上的T恤,腹肌上的纹身轻而易举地显露在林予舒面前。
眼前闯入猛男的肌肉,林予舒更加来劲,叫嚣着,“继续,再脱一件。”
纪铖一把从床上捞起林予舒,手臂横在她的腰后,鼻尖不怀好意地贴近她耳后最敏感的地方,“夫人,你还想要我怎么服务你?”
林予舒得寸进尺道:“跳舞,跳舞给我看。”
林予舒大脑眩晕,脚底发软,伸手扶纪铖的手臂,掌心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胸口,顿时瞪大了眼惊呼道:“你的胸肌比我老公的还要大诶。”
纪铖失笑,揉捏着她的手指,嗓音蛊惑人心,“是吗?”
林予舒晃了晃纪铖的手臂,“我们快点,我老公还在楼上,他一会儿就要出来赶你走了。”
“急什么?”
纪铖单手抱着林予舒,游刃有余间展示出惊人的臂力。
林予舒懒洋洋地将额头抵在他的肩窝,纪铖一手撩开她的丝绒裙摆,迫使她抱紧他的脖颈,在勇攀高峰之际也不得不向纪铖保证:
“我再也不看脱衣舞男了。”
“我绝不会出轨偷情。”
“我只爱纪铖。”
第八十二章 身世秘密
经过一夜宿醉, 纪云女士凭借多年来强大的生物钟,早上八点按时坐在餐桌前,一边翻阅新一期的Vogue America一边享用营养丰富的早餐。
说是早餐, 但其实也就是一杯牛油果奶昔加上几颗蓝莓和坚果罢了。在林予舒这种吃货的眼里这只能算得上是开胃小菜,远不能称之为正餐。
见纪铖起了个大早,踩着拖鞋下楼走进开放式厨房, 纪云抬眸看了他一眼, 问道:“你没给那个stripper(脱衣舞男)小费吗?他昨晚一共给我发了五条信息控诉你对他举止Rude(粗鲁)。”
纪铖沉着脸, 满不在乎道:“I don't give a shit(我不在乎他怎么看我)。”
纪铖戴起hoodie的帽子, 双手插在卫裤口袋,冷声道:“你不是从来不带这种男人回家吗?”
纪云盯着杂志,不慌不忙地拿起一颗形状饱满的蓝莓放在唇边:“点来让予舒见见世面, 她和你结婚后就没有享受其他男人美好肉\体的机会了。”
纪铖被母亲怼得哑口无言。他自认为见多识广, 包容开明,但还是常常被母亲开放超前的心态震惊。
纪铖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一共倒在了两个玻璃杯中,他拿出其中一杯放进微波炉, 留另一杯孤零零地放在餐台。
美妙的清晨,纪铖试着和母亲像朋友一样, 友好平等地交谈, “你最近没有交男朋友?”
他母亲有正经男友的时候一般不会垂怜这种不正经的男人, 毕竟她骨子里还是那个高傲的“上等人”, 根本不把出卖肉\体的stripper放在眼里。
见纪云淡然地摇了摇头, 纪铖双手撑在餐台, 等牛奶加热的期间百无聊赖, 于是又多嘴问了她一句:“你为什么和上一个英国男友分手?我记得你很喜欢他的口音和穿衣风格。”
纪云从杂志中短暂抽身瞥了纪铖一眼, “Alvin已经是我上上个男友了, 我们分手是因为他来公司接我时,突然抱着一束艳俗的玫瑰当着我下属的面和我求婚,我当场就冷脸和他分手了。后来我还交往过一个意大利和比利时混血的小男生,他身材还不错。”
纪铖哦了一声,没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纪云翻了几页手中的杂志,指着一个正展示腕表的男模,“就是他。”
纪云自顾自地以职业眼光审视她的前男友,“他的骨相很好,脸型流畅,三庭五眼也很标准,就是太喜欢健身,导致脖子变粗,和他头的比例不相配,上镜有局限性,出片只能搭配高领的打底衫。”
纪铖偏头看了杂志上的男模一眼,虽然他梳着油头,还留着一小撮胡子,但显然男模的年龄比纪云要小得多。
纪铖愕然,“他多大年纪,不会比我的年龄还小吧?”
纪云回想着男模模卡上的身材数据,云淡风轻地说:“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我没问过他具体的年龄。”
担心母亲这样大大咧咧的心态终有一天会造成严重的法律问题,纪铖好心提醒,“鉴于你对伴侣的选择愈发趋于年轻化,建议你下次交男友前最好先看一下他们的ID card(身份证)。”
设定热牛奶的一分钟时间到,微波炉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宣告着母子之间这段短暂的寒暄可以正式结束。
纪铖将微波炉里的牛奶取出,和他那杯冰牛奶摆在一起,再依照林予舒曾教给他的七步洗手法认真洗了一遍手,熟练地往油锅里煎了两个鸡蛋和两根香肠。
被纪云瞧见他这幅早起洗手作羹汤模样,笑着揶揄道:“我以为你和你父亲是一类男人。”
自诩为清高的艺术家,靠才华和脸俘获女人的芳心,把脏兮兮的家务活都丢给女友干。
纪铖很反感母亲将那个男人和他相提并论,用生硬的语气强行划开界限,“我和他不是一类人,我也永远不会成为他那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这些还是我恋爱后你三令五申告诫过我的,难道你不记得了?”
纪云抿唇笑了笑,眼神却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愫,有欣慰,有骄傲,还有一点说不出的嫉妒,“遇见你予舒很幸运,可我年轻时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喽。”
纪铖的身子猛然怔住,宽慰道:“是他配不上你,他这种烂人不值得你浪费时间伤神。”
纪云欣慰地看着面前已成长为正直稳重、情绪稳定的成熟男人,“你们的婚礼会请你父亲来参加吗?抛开我们之间的是非恩怨,他毕竟还是你的生理学父亲。”
纪铖神色凛冽得像是十二月的冰霜,“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也没有尽过一天父亲应该承担的职责。在知道我的存在后他想方设法地阻碍我去见他,生怕我破坏了他现在和谐光鲜的家庭。”
纪铖目光晦暗,句句绝情,“我没有父亲,以前没有,从今以后也不会有。”
纪云双臂环在胸前,坐在餐桌前看着纪铖说:“你父亲…”
感受到纪铖如暗箭般的目光,纪云迅速改口,“乔至简准备了一座北城的四合院送给你作为结婚礼物。”
纪铖听闻后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在餐盘里摆好煎蛋和香肠,又拿了几颗冰箱里的蓝莓和草莓放在一旁作为点缀,“让他留给他的亲生儿子吧,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话音刚落,纪铖就端着两杯牛奶准备上楼回房。
刚迈出几步,纪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转身叮嘱纪云,“mom,多交点新的男友吧,无论是古板的企业家还是混血的男model,只要你喜欢都可以,拜托不要再和老情人联系了。”
纪云眉梢舒展,笑着回复他:“不用担心,我会带着Plus one(男伴)参加你们的婚礼。”
纪铖点了点头,转身端着牛奶继续上楼。
见林予舒还侧躺在床上闭眼假寐,纪铖走到床边,捏着她小巧的下巴,俯身亲吻。
“唔——”
被纪铖轻而易举地撬开唇舌,林予舒下意识攀上他的肩头,讨好般地积极回应。
纪铖手钻进被子,揉捏她的细腰,挑眉问道:“你还要装睡到什么?”
林予舒缓缓睁开双眼,面前的纪铖和刚在楼下审判自己父亲的男人判若两人。
纪铖刚坐在床边,林予舒就像只喜欢撒娇的小兔子一样,灵巧地钻进他怀里,“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我醒来后看不到你就心慌,所以才下楼去找你的。”
纪铖失笑,问她,“你是因为找不到我心慌,还是饿了去楼下找吃的。”
林予舒支支吾吾道:“呃…都有…都有。”
“你也知道我有洁癖”,纪铖递给林予舒那杯热过的牛奶,“我只允许你在我房间里喝东西,早餐我已经做好了,需要下楼去餐桌前吃。”
林予舒坐在纪铖怀里,捧着杯子仰头喝了一口牛奶,笑着偏头吻他的唇角,“谢谢啦。”
纪铖俯身用舌尖舔舐干净她嘴角残存的奶印,“我要听的不是这三个字。”
林予舒仰头盯着他柔和的双眼,心领神会,“我爱你。”
“Good girl(真乖)”,纪铖像是训练小狗技能的主人,用一个深情的吻来奖励她顺利说出了他想听的话。
纪铖从背后抱着林予舒,下巴颏抵在她的头顶,眼神恍惚飘渺,怔怔地望着床头的夜灯,声音也有点微不可察的脆弱,“宝贝,先不要急着问我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好不好。”
这是他人生中最不堪的一段经历,纪铖还没有做好完完全全暴露在他最在意的人面前的准备。
“我不问”,林予舒一手牵着他的手,十指交扣,“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或者…你也可以选择永远不告诉我。”
纪铖愣了愣,“你不是很好奇我的过去吗?”
林予舒轻嗯一声:“我是很好奇,但你的家庭和过去都不是影响我爱你的因素。”
我爱舞台上光芒四射的你。
也爱脾气差缺点多的你。
我爱不完美的你。
更爱原原本本的你。
偶然间听到纪铖家的惊天秘密,林予舒的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她既心疼纪铖的遭遇,又震惊德高望重的乔至简居然是没担当的缩头乌龟。
长辈之间的恩恩怨怨太过于复杂,林予舒一时间也分不清对错,但她知道,纪铖自始自终都是一个受害者。
他满怀欣喜地想找父亲相认,却被缩头乌龟父亲当作是破坏他家庭的定时炸弹,一想到这儿,林予舒的心就像是被一双手攥住,抽丝剥茧般得疼。
面对既定的现状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仰头拼命回应头的吻,用唇舌安抚他躁动的情绪。
吻到情深意切处,林予舒竟然忘记了自己手中还拿着半杯牛奶,想搂纪铖的脖颈时左手一抖,将杯子里剩下的半杯牛奶倒在了纪铖的床上。
“糟糕——”
林予舒看着他被子上的一摊奶渍,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像纪铖这种洁癖严重的人,允许她在床上喝牛奶已经是做出的最大让步,而林予舒却辜负了他的信任,在他床上留下一大片带有奶香味的印记。
纪铖闻声睁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那摊让人恼怒的奶渍,而是林予舒屏住呼吸,怯生生地望着他的样子。
纪铖心平气和地接过林予舒紧攥的玻璃杯,晃了晃杯底,“还剩一口了,喝掉吧。”
林予舒被他当小孩一样,喂着喝完了杯底最后一口牛奶。
待纪铖长臂一伸,将玻璃杯放在床头柜,林予舒立即勾着他的脖颈,热切地吻上他的唇,“我错了,对不起。”
纪铖一只手扣在她脑后,另一只手揉着她娇嫩的耳垂,“你现在倒是很懂该如何让我消气。”
林予舒得意地弯了弯唇角,跪坐在纪铖的腿面,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他胸口画圈,“我们不要下楼吃早餐了。”
纪铖扶着她的腰,明知故问道:“你不是早就饿了吗?”
“我想吃…”,林予舒不怀好意地凑近纪铖的耳廓,轻声喃喃了什么。
“Gosh”,纪铖闷哼一声,欺身扑倒林予舒,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说:“宝贝,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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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Wedding Dress
情侣之间, 不是只有大张旗鼓地向全世界宣告对另一半的疯狂迷恋才算是真爱,有些人腼腆不善于表达,恋爱时从不讲甜言蜜语, 但这并不代表不爱,他们的爱意都体现在琐碎的细节上。
唯一的宝贝女儿要结婚了,林启东和舒华恨不得所有亲朋好友都能到场送上真挚的祝福, 老两口早早就请了七大姑八大姨, 就连原来的老同事、老邻居也一一送上了请柬。
与国内的传统不同, 在美国一般是由女方出钱策划婚礼, 男方只需要准备婚戒。
虽然他们的婚礼在美国举办,但林予舒不是美国人,不懂这些风俗约定, 纪铖也压根从未想过延续这项传统, 大方地承担了林予舒所有亲友出席婚礼的全部费用。
婚礼在即,林予舒随口一问,从纪铖那里得知将有上百号她的亲友乘坐包机来美国,她先是大吃一惊, 但多留了一个心眼,待看到完整的宾客名单后, 急急忙忙地给林启东打电话。
作为赴美亲友团的导游, 林启东尽职尽责, 正戴着老花镜在电脑屏幕前研究出行攻略呢, 接到了林予舒这通火急火燎的电话。
“舒儿, 怎么了?”
林予舒回头环顾一圈, 再三确认纪铖不在身后, 才捂着话筒小心翼翼埋怨道:“爸, 你怎么请了乔叔叔一家来我和纪铖的婚礼呢!”
林启东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 认真解释:“虽然我们两家没有缘分做亲家,但你乔叔叔和我是相见恨晚的挚交,请他们一家来参加你的婚礼有何不可?再说了,他在我面前一直显摆以前在芝加哥设计了一个什么大桥,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去躺美国,可不得请大设计师带我故地重游嘛。”
林予舒感到难为情,“可是…乔叔叔不能参加我们的婚礼。”
林启东鼻腔里冒出一缕怒气,质问道:“他怎么就不能去了?”
纪铖的家事林予舒一时间没办法和林启东解释清楚,刻意遮遮掩掩地说:“乔叔叔以前在芝加哥工作时和纪铖的母亲有过交集,两人性格不合,闹过不愉快,最终不欢而散,形同陌路。”
“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啊”,林启东冷哼一声,倒是畅然洒脱,“都过去多少年了,我们这些年过半百的老骨头日后能见一面就少一面,年轻气盛时闹过的不愉快对我们来说早就不算什么了,你完全没必要替他们考虑这么多。”
林予舒顿了顿,意识到蹩脚的借口无法轻易说服林启东,于是决定坦白:
“乔叔叔是纪铖的生父。”
“啊?!”林启东十分诧异,指尖夹着的钢笔都掉落在了桌面,差点摔坏笔尖,“没听他提起过啊,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还没等林予舒回复,林启东就自顾自地说:“你乔叔叔可是有家室的人,你可千万别瞎说。”
林予舒语气笃定,愤愤不平:“这件事我亲耳从纪铖母亲那里听到的,纪铖也承认了,真实性毋庸置疑。”
林启东取下老花镜,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你金阿姨和乔清禾应该也还被蒙在鼓里。”
林予舒以纪铖妻子的名义,郑重其事地表态,“乔叔叔从没把纪铖当成自己的儿子,也从未尽到过做父亲的职责。纪铖等了乔叔叔三十年都没等到他出现,早就心灰意冷,对‘父亲’这个人恨之入骨。婚礼纪铖投入心血策划了这么久我都看在眼里,我绝不允许他不厌恶的人堂而皇之地出现,毁了这一切。”
挂了电话,林启东甩开手机嘟囔道:“连设计那么一座破桥都能天天挂在嘴边和我炫耀,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扔在美国闭口不谈,我可真是看错老乔这个人了。”
转念一想,林启东想到了此件事最大的受害者纪铖,“这孩子也真是的,还说要把我当作父亲,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和我讲,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
关于钟烈在纪铖工作室私藏针孔摄像头的案子就要开庭审理了,纪铖不得不暂停策划婚礼的进程,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与国内的律师沟通。
为了不让林予舒感到被忽略,纪铖特意拜托纪云抽身替自己陪她一天。
纪云欣然答应,让助理推迟了当天的行程,而纪铖却像个多事的欧巴桑,不但不心存感恩,还啰里啰唆道:“mom,你带予舒去 N Milwaukee Ave那条街的vintage store,逛街时耐心一点,多和她交流,不要把她当成给你提包的助理。”
纪云慵懒地轻抬眼皮,讥笑着揶揄,“还有其他注意事项吗?一次性都和我讲清楚,省得我犯错惹你不开心。”
纪铖眼眸清澈,语气格外认真:“请你不要嘲笑或者是Judge予舒的审美,她喜欢却舍不得买的东西麻烦你帮她付款,钱我会开支票给你。”
纪云双臂交叠在胸前,认认真真从上到下打量纪铖一番,颇为肯定地说:“我确信,你的Y染色体上发生了基因突变。”
纪铖这才意识到纪云是在调侃,悻悻地住嘴。
纪云在奢侈品行业摸爬滚打做了二十多年的女性领导者,每天都要做数不清的决策,特立独行惯了,怎会轻易听从纪铖的安排。
“Vera Wang Haute”,林予舒仰着头,轻声念出了店铺招牌上的英文。
一旁面容精致的纪云告诉她此行的目的,“这间婚纱店的店主兼设计师是我多年的朋友,她刚亲手制作好你在婚礼上要穿的婚纱,特意邀请你来试纱。”
林予舒恍然大悟,刚踏进店门,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华裔女人热情地迎接她们,“Alicia,你终于有时间大驾光临啦。”
与职场中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不同,纪云此刻像是个慈祥的母亲,牵过林予舒的手,笑着向Vera介绍,“Jayden的未婚妻,我的新女儿。”
林予舒乖巧地笑着向Vera问好,“王女士您好,我的中文名是林予舒,您可以叫我予舒或是Eden。”
Vera微笑着点了点头,“予舒你呀,和Jayden一样,叫我Auntie Vera就好了。”
纪云伸长脖子环顾成列在店铺两排的婚纱,迫不及待地问道:“哪一件婚纱属于予舒呢?”
Vera带她们穿过悠长的成衣区,顺着旋转楼梯,走入二楼独属于她的设计工坊。
林予舒四处张望,对工作室里的模特和琳琅满目的各色面料抱有浓厚兴趣。
Vera伤感地说:“上次帮Jadyen给女伴设计礼服时他还在读高中,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要结婚了。”
林予舒愣了愣,不知所措地望向纪云,听到她面带鄙夷神情地说:“为了让Jayden能邀请到心爱的女生参加毕业舞会,在高中留下最美好的回忆,我提前帮他准备好了Tom Ford的西装,没想到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皱着眉头告诉我他不打算参加舞会。”
林予舒的心咯噔一下,听到纪云继续讲:“当我刚劝自己接受自己的儿子在学校是不受女生欢迎的poor guy时 ,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一个舞伴让他回心转意,还不惜麻烦你这个好莱坞女星们的御用设计师设计高中生毕业舞会的礼服。”
回想起当初纪铖双手合十,诚挚地拜托她为女伴设计礼服的模样,Vera心花怒放,不禁莞尔,“我对长得帅的男孩子一向心软,更何况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little Jay(昵称)呢。”
原来在素不相识的少年时代,纪铖就是这般浪漫体贴,林予舒心里顿时像咬了一口还未成熟的青柠檬,又酸又涩。
Vera忽然指着制作好的婚纱问她:“这件婚纱符合你对婚礼的幻想吗?”
林予舒定睛一看,那是一件休闲的缎面婚纱,款式修身,设计简洁不失大方,背部更是画龙点睛之处,薄纱上配以镂空的花蕊图案。
换上婚纱,林予舒才有了即将结婚的实感。
Vera边帮林予舒调整头纱边对她说:“三个月前Jayden兴高采烈地打电话给我,请求我替他未来的太太设计一件婚纱。通常我在画手稿前喜欢听听新娘的意见,但Jayden只给了我一张你们的合照。”
三个月前他们还在加纳,看着眼前百般温柔的纪铖,林予舒一股脑地求了婚,甚至都没想到婚纱这样的琐碎细节。
Vera:“Jayden对你的形容是热情、温暖、善良,就像是冬日的暖阳,但我从合照里看见的是一个清冷、高傲且好胜的你,反倒是Jayden这种酷小孩在你旁边变得柔和温顺。”
“大抵是相爱的人能中和对方身上的特质”,纪云侧身望着林予舒,满眼爱意,“Jayden平时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冷冰块,只有提起予舒时,他才会喋喋不休。”
尽管两位女士都毫不吝啬地夸奖她穿着婚纱有多漂亮,林予舒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少了些什么。
司空见惯了先生们看到太太试穿婚纱喜极而泣的样子,Vera这才想起纪铖,问道:“Jayden呢?”
纪云举着手机,将林予舒此刻的模样定格,“我不知道,应该又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美其名曰搞创作吧。”
简易的婚纱照刚发给纪铖,手机屏幕立刻弹出了他的视频通话邀请。
纪铖接近咆哮:“Mom,你怎么能偷偷带予舒去Auntie Vera那里试婚纱!!!”
“so what(那又如何)?”
纪铖控诉道:“予舒第一次穿上婚纱的样子,我满怀期待地盼了几年之久,就连做梦也想要第一个看到。Alicia,你为什么又毁了我们之间浪漫的第一次。”
纪铖一字一顿,“又一次!!!”
纪云懒得和他发生幼稚的争吵,镜头一转,对准了林予舒。
纪铖涨红着脸,瞬间安静下来,双眼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盯着林予舒,欣喜得说不出话来。
林予舒仰起唇角,问他:“好看吗?”
纪铖喜形于色,拼命点头,“baby,you`re so pretty…grogerous…adorable…”
纪铖一连串的赞美之词还没抒发完,就被纪云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别看了,保持神秘感。”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快要完结了,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嘛~
第八十四章 婚前焦虑
试纱结束, 时间尚早,纪云带林予舒去了一家常光顾的下午茶餐厅。
刚踏进餐厅,映入眼帘的便是英式宫廷风的装修布局, 大厅华丽典雅,使人仿佛置身于维多利亚时期的贵族舞会。
餐厅的服务生西装革履,亲切地接过纪云的大衣, 引她们入座。
纪云虽然人很消瘦, 看起来外表柔弱, 但她走起路来步步生风, 细长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颇具气场,迎面走来的服务生都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眼睛, 不敢冒然直视。
林予舒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好奇宝宝一样,一会儿盯着墙壁上挂着的中世纪油画看,不一会儿,视线又黏在了天花板上巴洛克风的水晶吊灯, 纪云见她没跟上,不得不放慢脚步, 刻意等她。
理智上知道这样名媛贵妇聚集的社交场所有诸多繁杂的餐桌礼仪, 但当盛满精致甜点的三层塔一上桌, 林予舒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刀叉, 跃跃欲试。
面对林予舒大口朵颐的样子, 平日最注重细节的纪云也选择视而不见, 优雅地握着茶杯, 细品瓷杯中上等的格雷伯爵。
当林予舒第三次伸手, 对三层塔上的甜点发起攻势时, 她这才意识到坐在对面的纪云一直百无聊赖地捏着茶匙,从头到尾都没拿起过叉子一次。
林予舒讪讪地收回手,问道:“Alicia,您怎么不吃甜点?”
“控糖,我受邀参加下个月Chanel的成衣秀,需要保持身材。”
纪云今天穿了一条V领的黑色蕾丝长裙,堪堪露出天鹅颈,端庄不失性感。
“好可惜…”,林予舒真心实意地替纪云尝不到甜点而可惜。她抿了抿唇,默默放下了刀叉,擦拭干净嘴角的奶油。
见状,纪云忙解释,“没关系,你吃吧。看到你吃甜点这么满足我心情也会变好。”
平日风风火火的纪云今日格外耐心,就像是陪太太逛街的好好先生,待林予舒把甜品扫荡地风卷云涌、见了盘底,她才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轻声启唇,“我们聊聊吧。”
甜品刺激了多巴胺的分泌,吃饱喝足的林予舒心情愉悦,本以为纪云会和她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没想到懒洋洋竖起的耳朵却听到她毫不掩饰地说:“我没想到纪铖会娶你做太太。”
林予舒的心忽地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高高提起,她一时不知所措,茫然无辜地迎上纪云那双平静的眸子。
纪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势、不容置疑的气息,林予舒怔了怔,自嘲道:“其实…我也未曾想到我们真的会结婚。”
他们的身世、家庭、背景差异大到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纪铖当年误打误撞地选了她做学伴,她又色/欲熏心,对纪铖死缠烂打,导致他果真一时冲动就留在了北城,否则现在他们的生活应该毫无交集才对。
纪云慵懒地揉了揉太阳穴,回想道:“我很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以前纪铖和我通电话时总会兴冲冲地提起你,问我一大堆该怎么和女生交往、该怎么逗她开心的问题。那个时候我很感谢你的出现让他变得愿意和我交流,但我也只是把你当作他生命中美好的邂逅,仅此而已。
纪铖本该回美国的那一天,我特意推了整天的公事亲自去机场接他,可是那趟航班上所有的人都走光了,我也没等到他出现。他让我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一样质问航空公司的职员到底把我儿子丢在了哪里,如果不给我一个解释我会起诉他们,我声嘶力竭和航司吵得不可开交时纪铖才发了一条短信通知我:
Sorry mom,我要留在中国,因为我爱的女孩在为我而哭。
老实讲,看到这条短信的当下我根本不生Jayden的气,反而出乎意料地发现他成长为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成熟男人,和他的父亲完全相反。
虽然他留在中国我完全不反对,但我很担心他因为性格或是基因里的天性给你造成伤害,我决定放弃对纪铖的保护,向他坦白身世,告诫他不要变成像他父亲一样的人:
爱你时整日风花雪月,不爱的时候就躲回故土,全然不在乎我一个人怀着孕还要处理他留在美国的一大摊账务。”
听到这里,林予舒从纪云身上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受了情伤还挺着大肚子,依旧强大到能处理好所有事情。
林予舒顿了顿,满眼心疼,“I`m sorry to hear that.”
纪云笑了笑,无辜地耸肩,“no offense(无意冒犯),我只是无法相信像我这样男友换得比时尚杂志封面还要勤的人竟然生出了这么痴情的儿子。”
林予舒不置可否,纪云一本正经地补充道:“乔至简,也就是纪铖的父亲比我还要滥情,这个优点更不可能是从他身上继承的。”
也可能是纪铖出生后,外界环境诱导他染色体上控制感情的基因发生了突变吧,林予舒心想。
纪云对上林予舒的视线,“纪铖还没告诉你关于他父亲的事情吗?”
林予舒摇了摇头,看见对面的纪云捧起桌上的茶杯轻嘬一口,双臂环抱在胸前,云淡风轻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面对你,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卑微。”
林予舒一脸迷茫,“卑微?”
纪云颔首,“予舒,我很喜欢你,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很像。”
“是吗?”林予舒偏头望着落地窗反射的影子,除了生理性别外,看不出任何与精致的纪云女士相像的地方。
纪云也顺势望着窗户里的她们,“我们是一类人,好胜、上进、永远最爱自己,不会为了男人而放弃事业上升的机会。”
在这点上,她们确实有相似的地方。
“但是…”纪云话锋一转,“作为纪铖的母亲,我希望你能够多爱他一点,我们能够不那么像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林予舒坐在车里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摩天大楼,心不在焉。
刚刚纪云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但这句话就像是扔在湖心的巨石,激起了林予舒心中的涟漪。
商务车不慌不忙地融入车流,经过市中心的密歇根大道桥时,林予舒撑着下巴,怔怔地望着桥上行人。
第一次来这里,乔清禾自豪地向她介绍这座桥是他父亲的最出名的作品,而在数年前,设计师的另一个亲生儿子,却想在这里纵身一跃 ,结束生命。
真是讽刺。
纪云临时有事回了公司开会,林予舒让司机慢悠悠地在芝加哥的市区绕了一圈,消化完这天突如其来的秘密往事,才不紧不慢地回了家。
分开了整日,本以为纪铖会像只黏人的金毛犬一样,在门口翘首以盼等着主人回家,而实际情况却是纪铖背对着她坐在钢琴前,直到林予舒上前趴在他的背上,纪铖才偏头吻了吻她的额角,“今天试婚纱开心吗?”
林予舒点了点头,意识到在纪铖面前无需伪装,又迅速地摇头。
纪铖从琴键上拿起一只手,反手摸了摸耷拉在他肩上的脑袋:“My bad,我知道女生很在意这些仪式感,可是我今天有事情走不开,原谅我好不好。”
林予舒搂着他的脖颈,瓮声瓮气道:“坐在家里弹钢琴是什么重要到走不开的事情嘛?”
纪铖失笑,狠着心不理会她的娇声抱怨,双手依旧在黑白琴键上起起伏伏,语气里带着点酸涩,“我以为你梦中的婚礼就是要我为你演奏一首,哪怕新郎不是我都没关系。”
林予舒轻笑,低头亲亲纪铖的耳朵,静静地听他弹琴。
纪铖的双手骨节分明,手指匀称又修长,哪怕做不了钢琴家,也适合做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
痴痴望着他的手在琴键上方轻快地跳跃起伏,林予舒忍不住赞叹,“你的手指好长、好灵活。”
纪铖不禁莞尔,洋洋得意道:“我知道你很喜欢我的…手指。”
他刻意加重了“手指”这两个字,让如此正常的两个字眼变得色气,林予舒立即反应过来,脸红心跳,娇蛮地挤进他怀里,在琴键上乱弹一通,发出不悦耳的乱音。
纪铖无奈地捏着她的手指,手掌覆在她的手上,一本正经地教音痴弹琴。
“双手放松,就像是握着鸡蛋一样…”
“高抬指,手肘放松,下键时要有爆发力…”
没弹两下,林予舒就没了耐心,倚靠在他的怀里,突然发问:“你给很多女孩子都弹过琴吗。”
每次上台演出底下一大半观众都是女生。
纪铖想都没想,轻嗯一声。
林予舒又问,“你一共给多少个女生写过歌?”
林予舒、雅典娜、美杜莎、木兰…
纪铖心里默数了一下,得出答案:“十多个吧。”
“既弹琴、又写歌,还赠送定制礼服”,林予舒撇了撇嘴,怪声怪气道,“你还挺浪漫的。”
纪铖不明所以,全然当作是对他的夸奖,得意地点点头,“不仅如此,我还会送花、纹身、陪你一起留长发…”
“欸,你干什么?”
林予舒从她怀里挣脱,气急败坏地踩他放在踏板上的脚,“今晚我不想和你一起睡。”
诚然,纪云女士没有看错人,在感情里她就是个极度自私、极度双标的人。一方面她想要纪铖独一无二的偏爱,但另一方面,她又在气自己。纪铖已经为她付出了很多,而自己回报给他的少之又少,这段感情始终就是不对等的。
怎么到了婚礼前才意识到这么严重的问题,林予舒侧躺在床上,焦虑不安。
以后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要以何种模式相处?
她和纪铖忙于工作会不会没时间经营婚姻?
她有了家庭和小孩后事业会不会受阻?
一想到这些客观实际的问题她马上就要手忙脚乱地面对,林予舒长叹一口气,懊悔她这种INFJ型的人居然也会临时起意决定结婚。
忽然间,身后的床垫塌陷进一块,纪铖从身后贴上来,环着她的腰,“宝贝,你在气我什么?”
林予舒用力扯了扯被子,“我要睡觉了。”
纪铖低头含住她的耳垂,“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让你睡觉的。”
纪铖欺身压在她身上,从额头耐心亲吻到锁骨,在她心口流连忘返。
见林予舒板着脸,默不作声,纪铖用她爱的手指,轻揉她敏感的细腰,企图出卖力气打开林予舒坚如磐石的心扉。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林予舒浑身酥软,意识朦胧,在她缴械投降后,嗓音颤抖着问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替女儿解释一下,婚前焦虑属于正常现象,不是作
第八十五章 完结章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爱。”
纪铖把林予舒揽在怀里, 用唇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轻声细语地安抚道:“如果你不爱我,就不会每次看见我都双眼放光, 向我走来时忍不住越走越快,一路小跑着扑进我怀里。”
林予舒娇气地吸了吸鼻子,捏着纪铖的衣角, 小声嘟囔道:“这样就算是很爱你吗?你未免也太容易知足了吧。”
纪铖不禁莞尔, 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继续罗列林予舒爱他的证据。
“每天清晨, 你在我怀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凑上来亲我的嘴角;每当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你总会认真地称赞我很帅,然后踮起脚尖吻我;如果不是因为你爱我, 你这样不爱运动的人怎么会愿意陪我重走一遍我儿时常去的滑板公园、涂鸦墙…”
林予舒的鼻尖瞬时发酸, 埋头在纪铖的肩窝里呜咽,“我从来没有像爱你一样爱过任何人。我爱你爱到愿意放弃梦寐以求的剑桥、心甘情愿地转换研究方向,我这样做都是因为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纪铖轻抚她的后脑,“我知道, 我能感受得到你对我的爱意只增不减,变得越来越依赖我, 这让我感到很开心, 甚至是荣幸。”
在纪铖的安抚下, 林予舒渐渐平复。
纪铖双手捧着她满是泪痕的小脸, “是我最近忙着准备婚礼, 忽略了你的感受吗?”
林予舒摇了摇头, 双臂攀附在纪铖的肩膀, 委屈巴巴地仰头望着他, “Alicia让我多爱你一点,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我不够爱你。”
纪铖无奈,“你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明明她的感情生活是一团糟,还喜欢干预我们的。”
纪铖抱怨道:“我拜托她陪你逛街购物,她却自作主张带你去试婚纱,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惊喜。在我们第一个纪念日当天,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没来由地忽然告诉我关于我父亲的一切,害得我在天台上吹了整夜的冷风,毁了期待已久的…”
纪铖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声无可奈何地叹息,“sorry babe,那天我的情绪不好,不想给你留下不好的回忆,所以才选择消失。后来几天因为感冒太严重,不想传染正在准备期末考试的你,所以才没急着去找你。”
林予舒诧异,“这些事情你怎么从来都不解释给我听?”
纪铖低头亲吻她的发顶,“不管发生了什么,在纪念日当天放你鸽子的人就是混蛋,我的解释不会让你感到心里好受,像你这么善良的人反而会替我难过。”
林予舒小心翼翼地启唇问他:“那天听到了关于你父亲的消息,你其实比和我约会更开心对不对?”
看着纪铖惊愕的面庞,她忙解释:“没关系的,我可以理解,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当然不是”,纪铖下巴颏倚在林予舒的脑袋上,孩子气般地紧紧抱着她,“他比我混蛋一千倍,不,是一万倍,怎么会比和你约会还开心。”
纪铖回忆道:“那天我在天台坐了整晚,思考要不要见他一面,用我知道的所有脏话臭骂他一遍。直到太阳缓缓升起时,我拨通了Alicia给我的电话。”
纪铖自嘲,“他得知我在北城后吓得惊慌失措,求我不要去找他,更不要破坏他的家庭。只要我回美国,他愿意给我一百万人民币和我一笔勾销。”
“一百万人民币”,纪铖冷笑,“外公留给我的信托基金一年都不止一百万人民币,他竟然想用这么点钱来羞辱我。”
林予舒心疼地揉了揉纪铖的心口,听到他说:“我把乔至简骂得狗血喷头,他怕我再联系他,立即换了电话。”
纪铖的目光一沉,怔怔地告诉林予舒:“后来我搬去城郊的别墅,无意间和他做了邻居。我那个二十多年都没出现过的父亲见到我的第一面居然是气急败坏地指着我的鼻尖,斥骂我存心想要破坏他现在幸福的家庭。从那时起,我清楚地意识到我的存在是多么让他和他的家庭厌恶。”
林予舒心生怜惜,语气坚定诚恳,“纪铖,你没有破环任何人的家庭,没有父亲的教导,你也成长为了成熟、有担当的男人。以后,我们会组成幸福的家庭,拥有可爱的小孩,成为全世界最棒的父母。”
*
中美两国无论是风土人情还是习俗文化都差异巨大,但在婚礼前一天不让新婚夫妻见面的习俗却出奇的一致。
林予舒家所有千里迢迢来美国参加的婚礼亲戚都被纪铖安排在了Trump Hotel,林予舒也跟随他们一同搬进了酒店。
这些日子她和纪铖虽没有到寸步不离的地步,但是猛地将两人分开总觉得不习惯。
林予舒罕见地失了眠。她这个人一失眠就会胡思乱想,一不小心就想到了试婚纱时Auntie Vera提及到的那位小姐。
她现在结婚了吗?
她会时不时地怀念起毕业舞会和舞伴吗?
她知道明天纪铖要结婚了吗,会不会穿着纪铖为她定制的礼服突然出现在婚礼现场?
林予舒的胡思乱想愈发天马行空,再这样下去恐怕明日的婚礼都会带着怨气,只好气鼓鼓地打电话质问纪铖,“你高中毕业舞会的舞伴是谁?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of course no(当然不)”,纪铖从睡梦中吵醒,蹙着剑眉,很是意外他的未婚妻大半夜打电话来竟是为了毫无相干的人,“我猜她叫Emily或是Ivy吧,我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了。”
林予舒没好气地问:“那你当初为什么会邀请她作为舞伴?”
纪铖掐着眉心,花了好久时间才想起缘由,“我高中时很喜欢去南区的街头和黑人朋友们玩说唱,那里治安不好,朋友担心我被抢总是提醒我开最破的车去。”
林予舒气势汹汹:“说重点。”
纪铖抓了抓杂乱的头发,“重点就是我没想到在街角的便利店买咖啡时遇到了正在兼职的女同学,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样危险的街区打工。为了不让她感到难堪,我特意没有和她打招呼,并且偷偷留下了100刀的小费。”
“后来我才知道她家破产了,全家都搬来南区,学校一些养尊处优的mean girl嘲笑她没有漂亮的礼服参加舞会,只能灰头土脸地来南区的便利店打工。我想全校除了我和她以外应该没有第三个人亲自到访过南区,更不知道是谁散播了她的隐私,但为了不让她怀疑是我泄露她在便利店打工的信息,放学后我特意向她解释误会,并且答应送她一件漂亮的礼服参加舞会。”
“我刚把Auntie Vera的联系方式给她,一抬眼,就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我不知道把她为什么突然哭了,看起来好像还很伤心,我手足无措地从车里拿出纸巾,还没来得及递给她,就听到她祈求我带她去毕业舞会的声音。虽然舞会对我来说很无聊,但为了让她停止哭泣,我也只好答应她这个要求。”
听到这,林予舒既为纪铖的善良感动,又隐约有点嫉妒,林予舒娇嗔道:“我好想抱抱你。”
“现在?”纪铖看了一眼窗外,面露难色,“已经很晚了。”
林予舒假模假样地威胁他:“半个小时后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明天婚礼我可能会犹豫要不要嫁给你。”
纪铖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从床上爬起来,驱车来酒店接她。
林予舒和父母住同一层,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她特意带上了帽子和口罩,在走廊左顾右盼,若无其事地乘电梯下去和纪铖幽会。
电梯屏幕上的数字越来越小,林予舒的心脏却越跳越快,看见纪铖站在车前,迫不及待地扑进他怀里。
纪铖张开手臂扶着她的腰,还没抱几分钟,就催林予舒快点上去。
林予舒从他怀里钻出头,纪铖俯下身子刚想和她吻别,就被林予舒抢走了车钥匙。
林予舒坏笑着坐进驾驶座,纪铖一头雾水,打开车门问她,“林小姐,你要逃婚吗?”
林予舒一本正经地调整后视镜,“上车,我们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纪铖虽是不解但还是乖乖坐进副驾驶座,林予舒瞥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叮嘱道:“系好安全带,我已经很久没碰过车了。”
纪铖心头一惊,按住方向盘,“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去。”
纪铖话还没说完,车子就飞速冲出街道,歪歪扭扭地向前行驶。
好在夜深人静,路上没什么车和行人,纪铖死死地握着扶手,“宝贝,慢一点。”
车最终停在了纹身shop,林予舒像个体贴的绅士,下车给一路上吓得不轻的纪铖开车门。
纪铖疑惑地望着店铺招牌,“我们来这里干嘛?我最近刚纹了一个戒指,还没有要纹其他图案的打算。”
林予舒把车钥匙扔给他,“我纹,你在旁边陪我。”
店主看见常客纪铖很激动,笑着挑眉问他:“Is she your girl?”
“Yeah”,纪铖笑着回答:“tomorrow she`ll be my wife.”
林予舒指着纪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图案,“我想要在同样的位置纹同样的图案。”
纹身机器的马达刚一启动,发出滋滋滋的响声,林予舒就紧张得汗毛竖起,纪铖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劝道:“你不用特意和我纹情侣款的戒指,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粉钻婚戒。”
林予舒手冒冷汗,紧张得语无伦次,“可是你已经纹了戒指,要是我不纹个同样的在手上,谁会知道我们俩是夫妻。”
“Fxxk it,你不需要为我做违背心意的事情”,纪铖叫停了纹身师,指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图案,“不要给她纹了,帮我把这个纹身洗掉吧。”
纹身师说:“洗纹身比纹身痛,你不会不知道吧?”
纪铖:“ never mind(没关系),我不怕痛。”
林予舒感动得一塌糊涂,“我没有违背心意,我也很想在身体上留下永恒的、独属于我们两人的印记。”
纪铖沉着脸,林予舒主动勾他的手,“我只是紧张而已,只要你告诉我纹身其实一点都不疼我就不会怕了。”
纪铖顿了顿,实话实说:“其实还是有点疼的。”
林予舒:“……”
*
婚礼开始前三个小时,林予舒才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
指腹倍感灼热,林予舒从冰箱拿了罐可乐准备冰敷,一回头就撞上了舒华。
林予舒下意识地将手指往易拉罐背后藏,殊不知舒华早就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舒华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早上喝冰可乐不好,桌上有热牛奶。”
“好”,林予舒坐在餐桌前,听舒华语重心长道:“很多时候,为了教育你,妈妈不得不做那个事事讲原则的“坏人”,等你今后结婚有了小孩,就能理解妈妈的苦衷了。”
就这样,林予舒和母亲悄无声息地和解了。
被林启东牵着手走进教堂,林予舒心中百感交集,强迫自己不要落泪。
当林启东把她的手交给纪铖时,林予舒确信这两个最爱她的男人眼里都闪烁着晶莹泪光。
婚礼省去了互换戒指的常规环节,多了新郎钢琴弹唱的表演。
纪铖西装革履地坐在钢琴前,压低琴盖上的话筒,“我不是基督教徒,从小到大,除了圣诞节那一天外,我都不相信上帝的存在。”
周围哄笑一堂,纪铖看着林予舒灵动的眼睛说:“尽管如此,仁慈的上帝依旧眷顾我,恩赐了我完美的太太,对此我心怀感激,每晚睡前都会虔诚地祷告,感谢主赐予我的一切,我愿用余生的健康和财富换取我太太一生诸事顺遂。现在,我想把写给她的第三十首情歌《My Lover》献给我的太太、我无话不说的挚友、以及我最忠诚的灵魂伴侣——林予舒小姐。”
钢琴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林予舒的双眼就被泪水打湿。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德意志恋歌》
【异国恋/体型差/纯情男/伪渣女】
初来德国留学,卓宁和同校冰球队的学弟Leon约会。
男人健壮的肌肉实在无法被忽视,卓宁口干舌燥地问他,“你今晚想不想来我家过夜?”
“今晚不行,明天要打比赛,需要好好休息。”
卓宁难掩失落,“那你今晚干嘛要来见我?”
Leon冲她笑起来像只人畜无害的金毛,“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会是我未来的妻子。”
卓宁用中文小声骂了句有病,回家后就立即将男人拉黑。
次日,Leon喷好香水抱着束花站在卓宁的公寓前,恳求放他进去。
卓宁连门也没开,婉拒他,“我不需要serious relationship和FWB,你不能接受ONS就请回吧。”
*
为了融入异国,卓宁申请了校篮球队学生工的岗位,阴差阳错之下,将她调剂去了冰球队。
生长在南方小城的卓宁对冰球一概不知,更别提她的工作是负责整支球队的社媒运营。
上进的卓宁除了恶补冰球规则外,还见缝插针地向其他球员们请教,就是不肯正眼瞧Leon一眼。
某日突发停电,球馆就剩下了加班的卓宁和加练的Leon。
卓宁患有夜盲,尽管小心翼翼地踱步,但还是踩到障碍差点摔倒,好在被Leon及时拎起,直接放在了他的储物柜。
Leon在黑暗中虎视眈眈地盯着猎物,喉结滚了滚,“今晚我可以去你家过夜吗?”
“今晚不行,约了别人。”
“那我们就在这里吧。”
德法混血冰球运动员 X 伪渣女留学生
预收《怀诗不遇》
文案:
安怀诗作为只有三万粉的小网红,日常就是买买逛逛、随缘拆箱直播,和粉丝们分享新到手的顶奢尖货。
蹲直播的粉丝纷纷猜测,“安怀诗到底是哪家豪门的千金小姐?”
安怀诗瞄了一眼评论区,随手扔开纤细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我家很穷的。”
粉丝直呼:“富婆姐姐骗人!你这点粉丝够你买一墙爱马仕包包?”
安怀诗看着满是奢侈品的衣帽间,坦坦荡荡道:“我靠离婚赚钱,正在看直播的小朋友们不要学习我。”
大批颜粉迅速脱粉,斥骂她是靠干爹上位的捞女,败坏社会风气。
面对铺天盖地的咒骂,安怀诗轻勾起唇角,得意道:“我前夫不是年过半百的老头,他年纪比我小。”
*
顾家二公子顾庭深是北城最抢手的黄金单身汉,来联姻的富家千金络绎不绝,都被他一句“我不想二婚”搪塞了。
狐朋狗友们大肆嘲笑他,“顾公子是怕二婚太太不签《婚前协议》,离婚后分走仅剩的另一半家产?”
顾庭深神色倦怠,慵懒地靠在沙发里,“我在等安怀诗败光离婚补偿后,求着和我复婚。”
第八十六章 番外一 暧昧
纪铖来北城交换的那一年, 正逢微信这款新兴的社交软件风靡全国。
在当时,微信还没有衍生出支付、办公等功能,相当一部分人把微信当作交友的网恋平台, “摇一摇”和“漂流瓶”帮助他们结交了天南海北的有缘人。
为了能够随时随地联系纪铖,却又不想直接打电话给他显得刻意,林予舒在室友们的怂恿下, 注册微信号的同时也顺手帮纪铖申请了账号。
纪铖乖乖坐在林予舒身边, 任她拿着自己的手机下载奇怪的绿色APP, 并煞有其事地告诉他, “我们现在成为好友啦,你需要我的时候可以随时发消息给我,不需要我的时候也可以和我闲聊。”
不到一周的时间, 纪铖拿着手机向林予舒求助, “这个叫微信的APP怎么能够置顶你的消息呢?每次我想找到你都要花很久的时间。”
林予舒瞪大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手机,“我每天从早到晚发几百条消息给你,难道我都不在你好友列表的首位吗?”
纪铖一脸无辜, 顺从地把手机递给她,“你换头像和昵称太频繁了, 昨天晚上还是捧着向日葵花束的‘Eden Lin’, 今天下午就变成了戴墨镜的‘Snoop Dogg’, 我哪里认得出你来。”
林予舒努唇, “我换头像还不是想让纪同学爱屋及乌, 多多找我聊天, 你可真是不解风情。”
“爱屋及乌?”纪铖为了学好中文, 每听到一个陌生的汉语词汇就要打开手机的翻译软件, 不厌其烦地问:“What does ‘爱屋及乌’ mean?”
看到“爱屋及乌”的释义后, 纪铖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耳朵,“你原本的头像我就很喜欢,不用特意为我换。”
林予舒没好气地接过纪铖的手机,定睛一看,发现他的好友列表里多了不少陌生的头像,光凭直觉就知道女孩子居多。
原来要和这么多女孩子聊天,怪不得找不到她呢。
出于尊重纪铖的隐私,林予舒快速划过花花绿绿的头像,在几乎列表的最下端找到了顶着说唱教父头像的她,机械地置顶,“喏,这下你可没有借口不回复我的消息了。”
纪铖把手机重新塞回她手里,一本正经地问:“你的朋友圈可以置顶吗?我想看的时候都看不到。”
林予舒捏着他的手机点开朋友圈,开始一阵瞎捣鼓,却始终没找到解决办法。
“没关系”,纪铖安慰道:“你多多发朋友圈我就可以经常看到了。”
林予舒不经意瞥了一眼他精彩纷呈的朋友圈,既有在海边沐浴阳光的比基尼美女,又有Club里热辣的女DJ,甚至还有在挪威看极光的探险家,自己的日常和他们比起来简直乏善可陈。
林予舒虽然和这些女孩子们比起来相形见绌,但还是忍不住赞叹,“她们好漂亮啊,真羡慕你每天都能看到这么多美女的动态。”
纪铖看了一眼屏幕,“那你也加她们做好友。”
林予舒:“……”
客观来讲,林予舒在普通人里绝对算得上亮眼的清纯小美女,但在明艳的大美女中,就显得平平无奇。
林予舒自卑地咬着下唇,问纪铖:“你看美女的照片时会心动吗?”
纪铖忽然笑了,侧身望着她明亮的眼睛,“会啊,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炎热的夏天喝到了冰镇可乐的第一口。”
因为纪铖的这个比喻,林予舒很长时间都没有碰过可乐,直至夏去秋来,学校的国际处为增进各国学生的友谊,组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徒步活动 。
虽然已是初秋,但林予舒从小就喜欢宅在家,对户外运动缺乏正确的认知,导致她自作聪明地认为登山一定会出很多汗,于是穿着短袖和运动短裤就去了。
到了山脚集合,其他同学都穿着速干衣和登山服,再不济也穿着长袖卫衣和运动长裤,只有她一个人像是饭后来公园散步的。
纪铖一见林予舒就蹙着眉,“What the hell?你穿成这样爬山很危险的。”
林予舒被纪铖噎得窘迫不安,拽着他的登山杖晃了晃,“那你要保护我。”
纪铖颇有绅士风度地脱下登山服系在林予舒的腰间,蹲在地下拆开她松垮的鞋带,重新绑了一个牢靠的结,“一会儿爬山时你要牵好我的手腕,身体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
林予舒忍不住笑着问他,“为什么要牵手腕?牵手不可以嘛~”
在领队的指引下,大家陆续结伴进了山,纪铖却站在原地,踟蹰不前,“山里太危险了,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林予舒岂能轻易错过和纪铖牵手的机会,上前娇蛮地把手塞进他的掌心,“不是还有纪铖哥哥保护我嘛。”
纪铖的脸瞬间红成7月的番茄,“你牵好我的手,登山时不要轻易松开。”
林予舒连声答应,立即将手指挤进他的指缝,两人由普通的牵手转换成十指相扣。
前行了不过百来米,林予舒就开始体力不支,大口喘着粗气,纪铖见状当即决定掉头往回走。
林予舒拽着他的胳膊,眼神里流露出委屈,“我不想这么快就放弃。”
纪铖拗不过她,只好拖着身后的林予舒缓缓向前。
他们每走两分钟就要歇十分种,不知不觉间就脱离了大部队,纪铖干脆找了一片相对平坦的草地,席地而躺,说什么都不肯冒险再带她上山了。
林予舒蹲在纪铖的身边,用手掌替他遮洒落在脸颊的刺眼阳光,“我是不是耽误你登山了?”
“怎么会”,纪铖的嗓音慵懒迷人,“我困了,想休息一会儿。”
林予舒顺势屈身躺在他的旁边,“我陪你睡。”
纪铖失笑,语气轻佻,“需要借手臂给你枕吗?”
林予舒露出狡黠的坏笑,“当然需要。”
秋风习习,林予舒依偎在纪铖的身旁,一瞬间,她萌生出了两人交往许久的错觉。
也许是幽深的山峰有独特的魅力,又或许是当下的秋风太过于醉人,纪铖不自觉地提起他儿时关于身份认同的混乱,林予舒在一旁静静听他回忆。
纪铖随口提起他小时候无端被白人保姆凶,母亲从监控闻讯马不停蹄地回家开除了保姆,从此纪云不管去哪里出差工作都要带着他,这也直接导致了他滋生出飞行恐惧症。
在得知纪铖从小不知道和多少嘲笑他肤色或是长相的同学动手打架时,林予舒的心揪在一起。她恨不得乘坐时空穿梭机回到小纪铖受委屈的时期,她一定会拳打脚踢赶走伤害他的人,然后蹲下来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你无需怀疑自己。
林予舒满眼心疼地望着纪铖,“抱歉,我不知道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好受一点。”
纪铖看着林予舒为自己担忧的面庞不禁失笑,“你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出现在我身边我就会开心。”
后来,他们在山谷的小溪旁分享了一罐可乐,约定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积极地面对每一天。
暮色渐沉,山里的气温骤降,登上顶峰的同学们才接连回到大巴上。
其他同学因为消耗了大量体力,一上大巴就睡得东倒西歪,全车大概只有司机和最后一排角落里的纪铖是清醒的。
至于林予舒,抱着纪铖的胳膊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每当醒来时就要俯下身子去挠双腿被蚊虫叮咬的小包。
眼见林予舒两条腿被她抓得红肿发烫,纪铖不得不擒住她的手,厉声制止,“别抓了。”
林予舒可怜巴巴道:“可是我真的好痒。”
纪铖替她盖好身上的外套,“你闭眼睡一觉就不痒了。”
林予舒撇嘴不悦,双手被纪铖捏着无法施展,只好偷偷蹭纪铖的裤脚止痒。
工装裤的面料硬朗笔挺,被林予舒蹭得簌簌作响,纪铖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试图制止作乱的林予舒,没想到她却愈发嚣张,蹭得更加起劲。
纪铖俯身贴近林予舒的耳朵,压低声线,“我们还在大巴车上,你乖一点好不好。”
林予舒难掩失落,像一只泄气的气球,头抵在纪铖的胸口。”
纪铖拍拍她闷闷不乐的脑袋,尝试讲冷笑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知道一只海鸥(seagull)落在海湾(bay)上就会变成什么吗?”
奇痒无比的林予舒根本无法专心思考,纪铖自问自答道:“bagel(贝果),海鸥变成了贝果。”
林予舒抱怨这是她听过最烂的冷笑话了,纪铖慌慌张张地左顾右盼,尝试找出其他能转移注意力的事物。
林予舒誓要让纪铖也体会体会此刻她有多难受,于是故意使坏地挠纪铖的劲腰。
纪铖长臂一展,把林予舒箍在了怀里,下巴颏抵在她的头顶,嗓音盖不住疲惫,“你是我见过最淘气的女孩,一点也不乖。”
林予舒冲纪铖做了个鬼脸,垂头丧气地望着她腰间布满纹身的手臂,好奇地用手指轻戳:“你为什么要在同一只手臂纹这么多图案?难道不疼吗?”
纪铖耐心地给林予舒讲他身上每一个纹身的特殊含义,两个小时的路途好似真的神奇般缩短,转眼间就到了纪铖的公寓。
纪铖从冰箱拿出整盒的冰块,捏着林予舒的脚踝,小心翼翼地替她冰敷。
林予舒双手撑着下巴,认真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纪铖抬眸看了林予舒一眼,又握着林予舒另一只脚踝,云淡风轻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虽然早就感受到了,但亲耳听到纪铖承认喜欢自己,林予舒还是心跳加速,低着头羞赧。
林予舒害羞地别好耳边的碎发,刚想顺势答应做纪铖的女朋友,没想到纪铖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将她坠入冰窖。
“别误会,我对你也只有新鲜感和一点点的心动,仅此而已。”
第八十七章 番外二 纠缠
见色起意被怀春少女美化成了一见钟情, 天真地相信那惊艳的一眼只因万年前谱写好的羁绊,殊不知男人天生薄情,尤其是纪铖这种身边不缺女人的男人。
他就像是在饶有兴趣地逗一只宠物猫, 把异国他乡的陌生少女当作无聊时的消遣。
林予舒像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怔在原地,瞬间透彻心扉。
在经济学上有一个沉没成本的概念, 是指那些由于种种失误造成却无法产生收益的投资, 无论过去的沉没成本有多大, 在做现有决策时都应该排除干扰, 不纳入考虑。
在充满无限可能的年纪里,纪铖不值一提的关心和那微不足道的心动不值得林予舒耗费精力、黯然伤神。在她林予舒未来的人生中,大好前程远比男人重要得多。
看清处境的林予舒活脱脱像个功利主义者, 一改往日的殷勤, 变得对纪铖爱答不理,甚至刻意避开了几次本可以和他见面的机会。
明明是咎由自取的始作俑者,但面对林予舒忽如其来的冷落,纪铖一时间手足无措, 慌乱到茶不思,饭不想。
为什么林予舒不理我?
她在生我的气吗?
她为什么生我的气, 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伤了她的心吗?
没有恋爱经验的纪铖一脸茫然, 只能向自己的母亲求助。
纪铖的母亲的纪云女士是谁?她可是男友换得比快时尚品牌上新还要频繁。
听完纪铖讲清事情的缘由, 纪云脸色忽变, 蹙着眉对他劈头盖脸一顿骂, “You idiot(白痴), 模仿坏男孩装酷早就不流行了, 你这样对一个喜欢你的女生来说实在是太无礼了。我不反对你做Rapper, 但如果嘻哈文化教会你的是把B word挂在嘴边、把女性当作触手可及的资源, 作为同为女性的我,有必要考虑终止你的信托基金。”
纪铖百口莫辩,“我接受你的批评,但请你批评完我之后给我一点可行有用的建议可以么,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
纪云看他愁眉不展,于心不忍,“既然你不想和那个女生谈恋爱,就不要和她约会给她你也喜欢她的错觉,不是每个女孩都喜欢和playboy搞暧昧。”
“我的确喜欢她,她感受到的不是错觉”,纪铖诚恳解释道:“我只是不想和她谈恋爱,让她发现我身上有数不清的缺点。Mom,我只在这里待一年,也许我一生中只能和她相处这短短的一年。我想成为若干年后她美好的回忆,而不是一个连自己情绪都无法控制好的前男友。”
纪云揪着心,轻声安慰道:“Jayden,双相情感障碍不是你的错,你只是生病了,但一直以来你都在积极地接受治疗。一个暂时生病的人和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你仍然有追求喜欢女生的权利。”
纪铖掩面叹气,“可是我搞砸了一下,真是糟糕透了。”
从来没有人教他该如何对待喜欢的女生,更没有恩爱的父母身体力行地教他该如何爱一个人,反倒是身边堕胎、滥/交的案例数不胜数。
第一次遇到心跳加速的女生,纪铖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靠近林予舒。就连每次见面前,他都会在脑海里一遍遍地预演要闲聊的话题,生怕她觉得自己无趣。
纪铖并不奢求林予舒做他的女友,只要每天能见到她,听一听她的声音,他就很满足了。
林予舒就是一株在阳光下肆意生长的向日葵,被老师器重,被同学喜欢,而他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污秽,不配玷污纯洁高雅的她。
纪云见纪铖这副备受爱情困扰的模样,竟还有些他没遗传到乔至简骨子里顽劣的欣慰,“不想让女孩受伤的唯一办法就是真诚,坦诚地告诉她你心里的真实想法。爱情是以互相尊重为前提的,如果她了解你后犹豫退缩了,你也要学会接受……。”
“我会尝试你的建议”,纪铖垂着眼眸,丧气十足,“虽然我在她心里已经是个轻浮的混蛋了。”
纪云见惯了生意场上的花天酒地,没想到冷不丁地被少年们的纯情所打动,“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是有机会的。”
“希望如此”,纪铖双手合十抵在眉峰,难掩心力交瘁。
“By the way”,纪云提醒他:“如果你们进展到了有性/生活的那一步,记得戴套,我可不想现在就当祖母。”
*
自纪铖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林予舒的幻想,她就在宿舍宅了好几天没出门,吃饭全靠囤积的速食解决。室友们怕她再待下去就要抑郁了,合伙拉她出来透透气,顺便做做好事,参加公益活动。
最近校园里来了一辆献血车,就停在人流量大的食堂门口,每到饭点就有大批的同学绕过献血车走进食堂,很少有人饿着肚子走上献血车。当他们吃饱喝足后才会好奇地打量起献血车,但始终很少有勇士撸起袖子,上前献血。
车上的医护人员们尝试拿着喇叭主动吸引经过的同学们来车上献血,但被他们以“刚熬过夜”、“在经期中”或是“最近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搪塞,甚至还遭到了一些脾气火爆同学的回怼,“就知道薅我们大学生的羊毛,你们这些医生、护士怎么自己不献血?”
医护人员们认真分析了原因,一致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广大同学仍对献血存在误解,高估了献血对身体的坏处。为了消除同学们的误解,他们请来了北城大学医学系的几名同学,专门为其他同学答疑解惑,其中就包括林予舒。
起初林予舒是被拉来凑数的,但当她看见献血车前支起了献血注意事项的易拉宝和人头攒动的人群,充实血库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义不容辞地承担了职责。
由于林予舒人美讲话又温柔,笑起来眉眼弯弯的,一些男生坐在她面前咨询个不停,就是不起身,引起了后面排队人的不满,只好草草结束话题,灰溜溜地上车献血。
林予舒旁边的同班同学递给她一瓶水,“予舒,快喝点水润润嗓子。你今天可是立了大功,院里不给你颁发一个“最美志愿者”的称号都说不过去。”
另一个同学也应和道:“予舒,以前没发现你口才这么好。如果你有一天不想做医生了也可以转行做医药代表,业绩肯定会特别好。”
林予舒笑着拧开水瓶,辛苦一下午,虽然已是口干舌燥,但看到这么多同学摒弃偏见,心甘情愿地去献血,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还没喝两口水,很快面前又出现了新的咨询者。
林予舒连忙拧好瓶盖,躬身将矿泉水瓶放在了桌脚边,“同学,你先坐,你想咨询我什么问题呀?”
对面的男生缓缓坐下,问她:“如果我献了血,能邀请你今晚和我共进晚餐吗?”
听到熟悉的声线,林予舒心脏漏跳了一拍,不可置信地迎上纪铖的视线。
几天没见,他的眼睛怎么还是这么深邃好看呀。
又被纪铖的美色迷倒,林予舒你也太没出息了。
周边几个刚听到纪铖这番话的人起哄让林予舒答应,林予舒暗叹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吃什么?”
纪铖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吃什么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纪铖双手交叉叠在桌前,身子压低向前凑近林予舒,眼睛里闪烁着光,“我当作你答应我的邀约咯?”
林予舒不好意思地伸手将耳边的碎发别至耳后,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就看见纪铖眉开眼笑地起身准备上车献血。
纪铖刚迈出一步,仿佛忽然又想起了点什么,立刻转身问她,“我每周都来献血的话是不是就能每周都请你吃饭?”
林予舒无情地告诉他,“两次献血的时间至少要间隔六个月以上。”
纪铖失落地哦了一声,不死心地问她,“如果我一次献两次的血量,能不能请你吃两顿饭?”
林予舒想不出用什么理由拒绝,只好答应他。
见到纪铖得逞,后面紧接着来了一个男生效仿,“林同学你好,我是计算机系的光希,之前和你们系打辩论赛的时候见过你。当时比赛我是正方最后做总结陈词的四辩。”
林予舒定睛一看,觉得面前的男生是有些面熟,“关于献血,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光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没什么特别想了解的,就是想问一下我献血后能不能请你喝奶茶?”
“什么?”
见林予舒面露难色,光希连忙改口,“你不喜欢喝奶茶的话,我也可以请你吃饭或者喝咖啡,实在不行加个微信也行。”
林予舒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啊?”光希诧异,“那刚才的那个男生…”
“刚才那个男生就是我的男朋友”,林予舒笃定道。
总有一天,他会是。
纪铖刚一次性抽了400cc的血,就迫不及待地起身下车,被护士姐姐及时勒令,“你跑什么呀?按好止血带,去那边坐着观察半个小时。”
想到林予舒看见他肯定也会有同样的说辞,纪铖只好找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一边按着止血带,一边伸长脖子,盯着林予舒的后脑看得入神。
她像个多动症的小孩,讲话时脑袋一晃一晃的,带动着后脑勺的马尾辫一同飞扬,纪铖看见此副画面,嘴角不自觉地也跟着她的发丝上扬,心境久违地平静。
如果时间在此刻静止该有多好呀,纪铖脑海里又冒出这个念头,他真的想永远留在北城,永远都可以每天看见林予舒。
为了照顾纪铖刚献完血需大补,林予舒把晚饭选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粥店,自作主张给他点了红枣阿胶粥和一盘爆炒猪肝。
猪肝一上桌,纪铖就面色沉重,露出一副厌恶的神情,“我不…吃。”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纪铖抬眸看见林予舒凶巴巴地瞪着他,立即捏着鼻子,夹了一片猪肝放在嘴巴里,用力地嚼了两口。
连着吃了这么多天泡面,好不容易出趟门,林予舒本想和室友们一起去吃火锅的,可现在她却陪着前不久亲口拒绝她的纪铖喝寡淡的白粥,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纪铖,你会和你喜欢的还是喜欢你的女生在一起?”
纪铖毫不犹豫,“谈恋爱当然要选我喜欢的女生,毕竟喜欢我的女生不止一个,我不可能同时和她们交往。”
林予舒扯了扯嘴角,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说:“我和你相反,我只会和最喜欢我的男生在一起。经过这么多天和你的相处我发现我这个人不仅自私,还喜欢宁缺毋滥,不愿意勉强将就。比起我卑微地追一个不爱我的男生,我更享受别的男生追我时竭力付出的样子。既然你对我没什么兴趣,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在这一瞬间,纪铖领悟到了林予舒是从小在爱意里长大的幸福小孩,她需要的是一个情绪稳定、善于表达爱意的开朗男孩,而显然,这个人不是他。
至少现在不是。
纪铖放下汤匙,阴沉着脸,声色幽冷道:“知道了,我会和你保持距离,祝你早日找到Mr.Right(真命天子)。”
第八十八章 番外三 试探
纪铖如他所承诺的那样, 不声不响,几乎从林予舒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净。
只有一次,林予舒在校园论坛的寻人贴子里发现了纪铖被偷拍的身影, 女生们在评论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他的家世背景和感情生活,有人说纪铖帅成这样不可能没有女朋友,底下不少人附和, 林予舒只敢偷偷在评论区为纪铖正名:
【算是认识他本人, 据我所知他目前没有女朋友, 评论区的各位姐妹们不要灰心, 每个人依旧有机会。】
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没机会了。
打下这些冰冷的文字,林予舒恍然意识到,她期待已久的初恋, 或是称作声势浩大的暗恋,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谈不上有多透彻心扉,但林予舒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随着年龄的增长, 不知不觉间就和昔日的密友走散了。
再次见到纪铖,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林予舒很清楚地记得那是十一月的第四个星期四, 也就是美国人普遍庆祝的传统节日——感恩节。
那天林予舒被父母叫回家吃饭, 她一打开门就看见鞋架上多了一双男士球鞋, 正觉得奇怪时, 耳边从客厅传来欢声笑语的交谈声。很显然, 除了她的父母外, 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声。
林予舒的心猛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提起, 她瞬间紧张得吞了吞口水, 用力掐着指尖。
不可能。
绝不可能是纪铖。
林予舒一边自我否定, 一边又在隐隐期待。
客厅中的人听到门口的动静,起身前来门口迎接林予舒。
林予舒感受到脚步的逼近,没出息地想要转身逃走,却听到了舒华叫她的名字,于是只好手忙脚乱地将脸颊边的碎发绕至耳后。
“予舒,你还记得你高中的同桌赵衍吗?他最近从美国留学回国,特意来拜访我们。”
“赵…衍?”
这个名字自从高三后就再也没听到过,林予舒狐疑地对上了面前男人的视线。
几年未见,赵衍身上少了股高中时期的流里流气,穿着打扮正常很多,就连面庞也清秀顺眼了不少。
赵衍看见林予舒后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林同学你好,好久不见了。我不知道你今晚会回家吃饭,早知道我就带礼物给你了。”
林予舒对这个男同学没有半分同窗之情,没好气地说:“我回自己家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倒是赵公子你,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我家?”
赵衍忙解释道:“感恩节学校放假,我一个人在美国太无聊,想回国看看。”
他的说法让林予舒觉得更是困惑,“感恩节你不在家陪父母吃饭,跑来我家干什么?”
林启东在一旁解围道:“这孩子今天怎么说话这么冲,赵同学感谢你妈做班主任期间的关心和照顾,特意从美国带了很多东西来看我们。”
林予舒瞥了一眼垒成一座小山的精美礼盒,顿时明白父母为什么对赵公子这么热情,就连吃饭也要给他夹菜,兴致勃勃询问他在美国留学的见闻。
看到赵衍身上发生如蚕蛹化茧成蝶般的蜕变,舒华更是坚定当初说服他父母送他出国是正确的举措,春风得意,成就感满满。林予舒只觉得眼前的场景过于吵闹,埋头挑着鱼刺。
赵衍在饭桌上以茶代酒,连敬舒华和林启东好几杯,感谢两位恩师把曾误入歧途的少年拽回正轨,林予舒看他这副架势还挺认真的,心想赵公子是不是真的改邪归正,重返正途了。
“林同学,我也想敬一杯”,赵衍双手捧着茶杯,诚恳地说:“高中的我就是混蛋,学校所有人都不待见我,谢谢你愿意做我的同桌,时不时地忍受我的恶作剧。”
林予舒:“你误会了,我这么做不是因为我人好,只不过遵循舒老师的旨意罢了。”
赵衍仰头饮尽杯中的茶,林予舒只能不情不愿喝光一杯普洱茶,茶杯刚落在桌面,很快又被赵衍手疾眼快地添满,“林同学,我再敬你一杯,感谢你…”
林予舒:“……”
因为第二天还有早八的课,林予舒决定回宿舍住,赵衍自告奋勇要当护花使者送她回学校,林予舒便默许了。
赵衍:“林予舒,以前我是挺混蛋的,没有意识到我的行为已经算是校园霸凌,懂事后再想起来真的特别对不起你,向你道歉。”
“算了”,林予舒双臂环在胸前,眼神空洞地望着车窗外,“都过去了。”
她不是原谅,而是不想计较。
离学校还有差不多两公里的,赵衍把车停在了一家酒店前。
林予舒疑惑地问他: “你住这里?”
赵衍回答:“是,我父母跟着我移民了,这次回国我主要是看看以前的朋友。”
林予舒平淡地轻“嗯”一声。
“这次回国我也带了礼物给你,本想明天去你学校亲手送给你的,既然你已经到楼下了,要和我上去拿吗?”
林予舒在饭桌上一连被他敬了好几杯茶,现在是有点想用洗手间,就答应了。
赵衍的房间在18层,电梯匀速上升时他在林予舒耳边叽叽喳喳聊着高中的电梯,而林予舒满脑子想的都是纪铖刚来北城时也住在这里,现在他搬走后她才有机会窥探这座酒店的布局。
电梯门缓缓打开,林予舒半低着头,先是看见了一个黑色行李箱,本能地侧着身子方便上电梯的人,没想到她一抬眼看到拉行李箱的男人正是纪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林同学”,赵衍指了指幽长的走廊,“我住1804,房间在那边。”
明明什么也没发生,但此时的气氛像是分手没两天就被前男友在酒店偶遇和现男友在一起,林予舒忙扭头对赵衍说:“你先进去吧,我遇到了一个朋友。”
“哦”,赵衍眼神不善地打量一番纪铖,叮嘱林予舒,“我就不锁门了,你好了后直接进来。”
雄性动物在争夺伴侣时天生敏感,空气中的气氛发生微妙的变化,赵衍走出电梯时撞到了纪铖的肩膀,他漫不经心,毫无歉意地挑衅道:“哥们,你箱子碍事,都挡到我路了。”
纪铖眼神阴鸷,带着轻蔑和鄙夷, “Hey, watch your tongue(注意你的言行)。”
赵衍清了清嗓子,冲林予舒扬声,“你们快点。”
看着赵衍的背影远去,纪铖脸色铁青,嘴角微颤着问林予舒:“男朋友?”
“什么?当然不是”,林予舒矢口否认。
纪铖刚松一口气,就听到林予舒说:“他是我的男性朋友。”
“男、性、朋友”这几个词让纪铖脑海里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For real?”
林予舒赌气道:“怎么了?难道除了你之外我就不能和其他男生交朋友了吗?况且我认识他比认识你的时间还要久。”
Jesus Christ!那个男生看起来还没他靠谱,她怎么会愿意和这样的人做性伴侣?!
纪铖冷哼一声,阴阳怪气: “Enjoy your time。”
说完气话,纪铖就拖着行李走进了电梯。林予舒在原地愣了愣,看着电梯面板上的数字由18变成1,才向赵衍的房间走去。
纪铖从小就被教育漂亮的花只需用眼睛欣赏,不应该伸手触碰。他的确性格怪,情绪不稳定,内心烦闷时会下意识地拧着眉头,只要被林予舒发觉她就会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竭力照顾他的情绪。
林予舒是如此善良体贴,这让纪铖心生愧疚。纪铖不想让这么美好的女生体验不到恋爱的乐趣,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性格怪异的男友,为他做出牺牲。
纪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他在酒店住着好好的,又多花钱租了一间公寓,同时支付两份房租的他又何尝不是一种牺牲呢?
胡思乱想了一番,纪铖心烦意乱,下床去阳台抽根烟的功夫,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纪铖开了门,颇为意外地发现门口的人竟是林予舒。
纪铖探身朝门外张望,仿佛还在寻找其他人的身影,确认无其他人后,才低头望着面前的女孩,“你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林予舒就张开手臂扑进他的怀里。
纪铖僵在原地,想回抱却又不敢贸然触碰,手掌停在了空中。
胸口涌上一股热腾腾的湿气,纪铖倏然感受到林予舒在啜泣,大惊失色道:“怎么了?你们今天不愉快吗?他没有尊重你的想法?还是他对你不温柔?”
林予舒什么也没说,嚣张地把眼泪蹭在纪铖的睡衣上,仰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收留我一晚可以吗?求你了,Pls。”
赵衍送给林予舒的礼物是一条项链,要亲手给她戴上,林予舒礼貌拒绝后他还是执意靠近她,趁着她分心时一把抱住了她。
在密闭的空间中被男性骚扰,林予舒惊恐万分,可自己再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情急之下咬了他才得以出逃。
林予舒在纪铖的浴室待了很久,倒了半瓶他的沐浴露洗涮掉身上的异味,直到纪铖换好卧室的床单被套,她才浑浑噩噩地走出浴室钻进他的床。
纪铖的房间有独属于他的味道,林予舒捏着被角,深吸一口气,幻想着是纪铖抱着她的感觉。
夜晚寂寥空洞,林予舒由于过于委屈,渴望得到心上人的抚慰,翻身从床上坐起,不管不顾,就光着脚跑去客厅,侧躺着挤进了沙发。
面对身边多出来的人,从睡梦中惊醒的纪铖先是一惊,替林予舒掖好被角后躺下,隔了几秒钟,才猛地睁开双眼,质问林予舒:“你干什么?”
林予舒抱着他的被子蜷缩在沙发角落,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看着纪铖:“我想要你陪我睡觉。”
“ridiculous”,纪铖就算是再喜欢林予舒,也不想乘虚而入,更别提是如此不合时宜的时机。
纪铖身子不断向后退,刚和林予舒拉开一点距离,就被她猛烈地探身向前,将那点距离化为0。
“扑通——”
纪铖掉在了木质地板上,同时间,林予舒也没把控好力度,重重压在了他的身上。
“Ouch——”
纪铖吃痛,林予舒趴在他的胸口,委屈地撇着嘴角说:“纪铖,抱抱我,我今天过得很不开心。”
纪铖忍着痛抬起手臂,轻轻抚摸着她后脑的发丝,“为什么不开心,你愿意讲给我听吗?”
男人的怀抱温暖炙热,坚实的胸膛仿佛有魔力,不仅能给人安全感,更能神奇地化解她所有的委屈。
林予舒沉迷于此刻的氛围,攀着他的脖颈抱得更紧,纪铖喉结隐忍克制地滚动,在林予舒双腿乱蹭之际,他终于闷哼一声,火速从地板上坐起,把林予舒放在沙发上就躲进了卫生间。
林予舒一脸迷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憋着笑得意地在卫生间门口扬声请教他:“请问,你刚才这种生理现象是叫做e-r-e-c-t-i-o-n吗?”
纪铖将水阀拧至冷水边,站在花洒下没好气地回她:“是。”
林予舒沉默了片刻,启唇问他:“纪铖,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
淅沥淅沥的水声暂停,纪铖打开门没直接回答,而是不自信地问她,“做你的男朋友有什么条件?”
纪铖浑身湿透,林予舒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说:“平和、上进、有理想和抱负…”
林予舒每多说出一个条件纪铖就会更加失落一次,“抱歉,我不符合…”
林予舒打断他,“这些特质我统统不在乎,纪铖,我只想要你。”
第八十九章 番外四 奖励
在芝加哥举办完婚礼, 还没来得及启程参加蜜月旅行,林予舒就接到医院缺年轻骨干医生的消息,需要她尽快重返工作岗位。
纪铖忙了好几天, 不仅规划了蜜月旅行攻略,都就连沿途的酒店都一一预订好了,林予舒不忍他的努力泡汤, 于是好心提议纪铖独自一人按照做好的攻略旅行, 就当是度假放松了。
纪铖听后气笑了, “别说其他人知道了会嘲笑我, 一个人参加蜜月旅行这种事离谱到就连我本人也想Diss自己。”
林予舒十分愧疚,抱着纪铖撒娇,“对不起, 让你用心计划这么久的旅行搁浅了。”
纪铖捏了捏趴在他胸口的纤细后颈, “我没有怪你,我根本不在乎蜜月旅行去什么地方、吃什么餐厅,只要每天能见到你我就很知足了。”
就这样,纪铖毫无怨言地陪林予舒回了国, 而林予舒也买了很多套情/趣内衣回馈纪铖的体贴。
在非洲经过一番历练,林予舒在工作中成熟了不少, 和病患相处时更加冷静客观, 不再意气用事, 点滴的进步科室的领导前辈们都看在眼里, 一致提名她今年晋升为副主任医师。
下班回家的路上, 林予舒一手捧着收到的鲜花, 一手牵着纪铖的手, 兴奋地同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听林予舒绘声绘色地描绘着, 纪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愧是全世界最棒的林医生,回家后奖励你。”
林予舒还像是个表现好向大人讨零食的孩子一样,一蹦一跳地跑到他面前,喜笑颜开地问:“你要奖励我什么呀?”
走到路口,等红绿灯的间隙,纪铖用修长的手指拨开她脸上的碎发,“今晚我扮你的病人?”他欲盖弥彰地补充道:“你想怎么支配我都可以。”
“啊?”林予舒不但不惊喜,反而瞬间撇下嘴角,一脸失落的样子,“我不要。”
虽说她很喜欢玩一些角色扮演的小游戏来增添情/趣,但是——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是在上夜班。”
纪铖失笑,好声好气地询问她:“那你还想玩什么花样?”
昨晚他扮演的是横刀夺爱的偏执总裁,前天是邻居家觊觎已久的心机哥哥,大前天则是在派对上吃醋发疯的前男友,结婚一年多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这些热门的角色人设早就被他们玩了个遍,像是林予舒钟爱的霸道总裁角色纪铖更是不厌其烦地扮演了好几十遍。
林予舒捏着他的手臂前后晃悠,语调随着心情不由自主地上扬,“你今晚本色出演好不好?”
纪铖挑眉,明知故问道:“你想要我扮演家庭煮夫,一丝/不挂地煮东西给你吃?”
脑海中勾勒出这副诱人的场景,林予舒的脸颊瞬间爆红成了七月的番茄,“不…不是这样子的。”
“不是这样”,纪铖意味深长地反问:“还是你想吃别的什么东西?”
“乱讲!”林予舒红着脸辩驳道:“我只是突发奇想,想要你扮演深情专一的Rapper,在满是观众的舞台上唱情歌给我听!”
“Rapper?”
是啊,就连纪铖都险些忘了自己的职业是个Rapper。
林予舒故作不满地小声抱怨:“你好像很久都没给我写过情歌了。”
何止是不写情歌,纪铖已经很久没进过工作室了。
刚回国的时候纪铖忙于起诉钟烈,把大量时间都花在了和律师搜集证据上。由于他和钟烈都是公众人物,案件的进度自然会引发社会广泛关注。
他可以不工作把重心放在对付人渣上,可林予舒每日都要按时上班,担心她的心情被外界影响,纪铖就每日接送她上下班,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说:“宝贝,很快我就会处理好一切,相信我。”
在纪铖和律师的不懈努力下,钟烈最终绳之以法。待风波逐渐平静,纪铖还保持着每天接送林予舒上下班的习惯。
白天林医生在医院救死扶伤、无私奉献,纪铖就在家里做家务、研究食谱,时不时地陪林启东去江边钓鱼,陪舒华去公园散步饮茶,最后三人一起去附近的超市采购食材,为彼此的爱人准备一餐佳肴。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和林予舒婚后的这一年多时间里,纪铖鲜少碰工作,只有公司和品牌因为几次重大变革必须他本人出面做决策时,他才去了公司开会,其余时间他都安心在家打扫煮饭,享受平淡安逸的幸福。
高狄如今已是Workholic Music的营销总监,但还是保留着做纪铖经纪人时期的职业病,每次见面都喜欢催他:“你最近写新歌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出专辑?明年巡演想怎么安排?”
纪铖听后直摇头,大言不惭道:“没写歌,也不打算巡演,只要不是到了公司倒闭的地步就不要给我安排工作。”
高狄怼他:“你现在这个样子违背了公司(Workholic工作狂)创办的初衷和价值观。”
纪铖点了点头,觉得高狄说得有道理,于是当即表示:“那公司就干脆换个名字吧,你想好了联系我。”
见纪铖要走,高狄忙提声叫停他,“《Rap King》今年改了赛制,想办一场致敬你的表演赛,打算邀请你去当评委,你去吗?”
纪铖低头看了眼手机弹框的未读消息,连头也没抬,“不去”。
高狄不解,“你还活着就有人愿意致敬你对中国Hip Hop的付出,这是多大的殊荣啊,你为什么不愿意去?”
纪铖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面无表情地自嘲道:“我有什么好致敬的,我写的歌我全家人都不听,尤其是我太太还总觉得吵闹。”
高狄安慰他,“没事,我全家人去过你的巡演好多次,我爸还会唱你那首《无畏》呢。”
纪铖低头看着手机的来电提示,云淡风轻地对高狄说:“我订的花到了,该去接林医生下班了。”
纪铖在家宅着不工作,最急的不是高狄,而是他的粉丝们。
粉丝们三天两头就在微博隔空喊话让纪铖出来发歌,有些人甚至还在Workholic旗下艺人开演唱会的时候,在台下齐喊纪铖的名字,以此示威来让Workholic的员工劝老板出来赚钱。
高狄这个营销鬼才借着热度,顺势让旗下艺人一起出Cypher请纪老板出山养活公司,在网络上掀起了不小的讨论度,这也是为什么《Rap King》节目组要出一期致敬他的特别节目,说白了就是看中纪铖长久空白期后第一次现身的热度。
纪铖抱着束明媚娇艳的向日葵,在医院门口等林予舒下班的间隙,无聊看了眼手机,偶然发现自己的名字正挂在热搜上。
他抱着导师批阅学生作业的心态听完整首Cypher,视线顺便扫了眼评论区,最终一连点赞了几条真爱粉们猜测他为什么结婚后就不出来工作的评论。
【有人喜欢在声色犬马的名利场喝得酩酊大醉,每晚和不同的人ONS(一夜情);也有人喜欢花一天的时间为心爱的人做一桌饭,心满意足地看她吃光。两种生活方式没有对错之分,但纪铖肯定选择后者。】
【纪铖前几年高产留下的作品不少,现在Workholic新生代优秀的好苗子也有不少,大家真没必要一直催还沉浸在婚姻中的人出来工作赚钱,毕竟纪老板是真的不缺钱。】
【纪老板:和老婆牵手散步中,勿Cue】
临睡前,纪铖换好带有阳光气味的床单,把湿濡的旧床单丢进洗衣机后,靠在浴室门边欣赏正在涂身体乳的林予舒,忽然冷不丁地问她:“你平时会听我给你写的歌吗?”
林予舒坦诚地摇头,见纪铖情绪不高,又忙解释:“我不是针对你,只是我平时很少听音乐,只有坐你车的时候你放什么我才会听什么。”
纪铖开车时自然不会放自己的歌,这让他十分困惑,“那你为什么想要我扮唱情歌的Rapper?”
反正你都不听我写的歌,更不在乎我唱的是什么。
林予舒抬眸,对上正靠在门边纪铖的视线。
由于刚做完体力运动,加上浴室水汽的烘托,纪铖的脸颊上有一抹红晕,把锋利的五官柔和成醉酒后无力招架的纯情男大学生。
林予舒看见他这张痞帅的脸就忍不住泛起花痴,情不自禁地感叹:“好帅。”
纪铖笑了笑,带有玩味地走向林予舒,刻意压低身子蹲在她面前,让小花痴近距离欣赏他英俊的脸。
缠绵的呼吸在潮热的环境中交叠碰撞,见林予舒不由自主的舔嘴唇,纪铖伸手捧着她的脸,好似在寻找一个适合接吻的角度,语气里带着点把玩的轻佻:“宝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林予舒口干舌燥,猛吞了口口水,露出狡黠的微笑,“因为我有虚荣心,想要全世界都知道我老公不仅长得帅会做饭,还有才华会写歌,更重要的是他只爱我一个人。”
纪铖哑然失笑,林予舒见状娇羞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我是不是很庸俗?”
纪铖每天抛头露面在外演出时林予舒担心他会被漂亮女生抢走,可当他每天都在她身边煮饭打扫时,她又希望纪铖可以站上舞台,当着万千观众的面唱情歌给她一个人听,以此来满足她的虚荣心,就连林予舒本人都觉得自己是在得寸进尺,不知满足。
“不会”,纪铖咬着她的耳垂,轻声安慰,“谢谢你让我知道你这么在乎我。”
纪铖打横抱起浑身果香味的她,“最近有一档节目邀我做嘉宾,到时候我会唱一首情歌献给你,就当作是庆祝林医生升职的奖励。”
林予舒攀上她的肩膀,羞涩地嘟囔道:“我以为…刚才你已经奖励过我了。”
纪铖揉了揉她发红的耳尖,笑着说:“刚才林医生如此投入卖力,分明是奖励我才对。”
第九十章 番外五 结扎
对林予舒来说, 晋升为副主任医师除了理所应当的开心外,更有值得她忧虑的地方。
虽然晋升直接带来了薪资待遇的提升,并且不用再熬夜值夜班, 但与之而来需要承担的职责也更加沉重,林予舒不得不像医院其他临床科研两开花的老教授一样,承担本科生的教学任务。
用知识回报母校的莘莘学子本无可厚非, 但母校给她安排的课程好巧不巧, 正是她最不擅长的——《医患沟通技巧》。
甄主任得知此事后在她面前幸灾乐祸道:“这门课小林一定深有体会, 你都不用和学生们讲枯燥的大道理, 就用自己鲜活的例子告诫他们就可以了。”
担心误人子弟,早在开课前半个月,林予舒就开始着手准备, 不仅每日熬夜写教案, 还抓纪铖来扮演学生,反反复复试讲前三堂课。
“同学们好,我是北城人民医院神经外科的林医生,本科就读于北城大学医学院, 十年前也曾像你们现在一样,坐在这间教室听这堂课。”
林予舒戴了副黑框眼镜, 颇为认真地介绍着自己。纪铖看着她这副极力板着脸, 不苟言笑的样子, 忍俊不禁。
林予舒越认真严肃, 纪铖就越想发笑, 忍不住想揽她入怀, 揉揉她的长发。
林予舒伸手扶了扶眼镜框, 严肃强调课堂纪律时, 纪铖嚣张得偷笑出了声。
林予舒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警告道:“如果某些同学觉得我讲的课无聊可以选择自学或是退课,请不要扰乱课堂纪律,打扰其他认真听讲的同学。”
被这么可爱的老师凶纪铖当然不恼怒,立刻坐得笔直,目光柔和地盯着林老师的面庞,示意她继续讲课。
林予舒点击鼠标,电脑屏幕立即跳转到了下一页PPT,她清了清嗓子,继续念着学生时代就烂熟于心的知识点。
纪铖不再扰乱课堂秩序,托着腮听林老师传授知识。
那个早上还在被窝里赖床,两手缠着他的脖颈,希望用撒娇多换取五分钟睡眠的小懒虫,此刻在书桌前认真讲解着知识,举手投足间尽显自信,纪铖才恍然意识到他的爱妻也是在专业领域闪闪发光的女性。
纪铖含情脉脉地望向林予舒,“林老师讲这么久嗓子应该痛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林予舒一本正经道: “我不喝水。”
纪铖嘴角上扬,说道:“那我给林老师热杯牛奶,你先休息会儿。”
“纪铖!”林予舒厉声制止他起身,“还没下课呢。”
纪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心疼道:“你已经讲了半个小时了,该休息休息了。”
话音刚落,纪铖捏着林予舒的手臂把她拽进怀里,摘下她那副用来扮严肃的黑框眼镜,用指腹轻柔她鼻梁上被镜框压出的印痕,林予舒顺势讲头靠在了他的胸口前,焦虑地哀嚎道:“世界毁灭吧,我也不想一遍遍地备课试讲了。”
这门课属于全院学生的必修课,这学期一共有三名老师主讲,学生们可以任意选择听喜欢的老师主讲。开课前不足一周,林予舒满怀期待地登录教务网站看了一眼,竟然发现只有23个同学选择了她。
纪铖揉了揉她的发丝,轻声细语疏解道:“宝贝,take it easy,没有人会不喜欢林老师。”
林予舒抱着他的肩头嘤咛,“他们喜欢我为什么不选我的课?”
全院200多人只有23个人选了林予舒的,这意味着其他两名老师平均有80名学生,足足是林予舒学生的四倍。差距如此悬殊,林予舒难受也情有可原。
纪铖安慰道:“你是第一次做老师主讲这门课,另外两名老师已经任教多年,在学院里积攒了口碑,学长学姐们推荐选这两位老师的课。也许开学后同学们发现你是温柔又善良的老师,上课生动有趣,和朋友们相约来选你的课。”
林予舒情绪低落,丧气地猜想,“他们也有可能觉得我乏味无趣,一起退我的课。”
学校规定,如果选课人数低于15人,就不允许老师开课了。
此后的每天,林予舒都会在睡前查阅选她课的人数,经过她苦苦的期待和不懈地等待,人数终于从23跳转成了28。
再努力一点,争取第一堂课后这个数字会变成30,林予舒抱着这样的心态,战战兢兢地来到了教室门前。
林予舒倍感紧张,下意识地想要推眼镜框时才发现刚临下车前,纪铖随手摘掉了她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丢进扶手箱,理由是:“不要戴眼镜,没有学生会喜欢严肃的老师。”
林予舒深呼一口气,鼓足勇气走进教室。
二十多名同学坐得很分散,一个个看起来听话乖巧,脸上有未经过社会毒打的稚嫩,根本没有她预想的那么可怕。
林予舒最终决定放弃“严师”人设,改走平易近人的温和风,笑着和同学们介绍起自己,台下的同学们一个个放下手中的手机,向她投来了注视。
自我介绍完毕后,林予舒想依次让同学们介绍自己时,看到纪铖蹑手蹑脚地从后门溜进教室,坐在了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盯着她傻笑。
坐在中间几排,一名一脸正气,看起来学习就很用功的男生主动举手,向大家简单介绍完自己后说:“我目前最大的愿望是想多发paper,如果以后林老师可以多帮帮我就太好了。”
林予舒愣了一下,诧异地反问道:“你想当Rapper?”
她忙摆手道:“这个我帮不了你,不过…我先生应该能帮你。”
课堂爆发出一阵笑声,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是湘城人,普通话不标准,让老师误会了。我是想在学术期刊上发表文章,不是想当rapper。我之前在学校官网看到老师的主要研究方向,我很感兴趣,所以才选了您的课。”
林予舒顿时窘迫得红了脸,余光瞟见远处的纪铖双手环在胸前,笑容灿烂,好似很骄傲的样子。
因为人数少,上半堂课整体氛围很轻松,除了纪铖外,其他同学基本都有自我介绍道。
趁着课间的十五分钟休息时间,林予舒去楼道尽头的自助贩卖机买杯咖啡提提神。
以前她把学生们当作洪水猛兽,担心学生们不喜欢她讲课就会退课,昨夜她没怎么休息好,还是纪铖抱着她不断在她耳边轻身安慰:“It`s OK, It`s OK。别想了,睡觉吧,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在咖啡自助贩卖机前,林予舒犹豫了一瞬,最终在杯数前选择了1。
纪铖今天来是默默给她加油的,整堂课都很安静,同学们没有发现角落里的他,她就更不必多此一举,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纪铖现在十分享受“归隐田园”的隐居生活,非常抗拒签名合影,有时候在大街上偶遇路人偷拍,他甚至会走上前去毫不客气地要求对方删掉偷拍的照片。
端着热摩卡走回教室的路上,走廊里熙熙攘攘,人头出奇地攒动。
糟糕,不会是有人发现纪铖蹭课了吧。以纪老板的脾气,一定会摆臭脸,不耐烦地拒绝他们。
林予舒惴惴不安地走上讲台,惊奇地发现教室多了好几倍的人,几乎人人拿着纸笔,围在纪铖桌边让他签名。
本以为纪铖会十分反感,没想到他切十分如鱼得水,像是在菜市场推销自家种植的大白菜,一边签地飞快一边要求同学们:“谁选林老师的课我就给谁签名。”
周围几个同学真火速拿出手机,开始选课,纪铖补充道:“快让你的朋友也来选林老师的课,凭三张选课截图,可以换J&E的周边一件。”
A同学急切地发问:“如果我让宿舍四个人都选林老师的课,我能换两件周边吗?”
纪铖失笑,“只要你能让四个人选林老师的课,我请你去仓库一日游,你想怎么拿就怎么拿。”
几个同学一听就兴奋了,立即在宿舍群里要求(逼迫)室友们选林予舒主讲的课。
B同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纪铖面前,气喘吁吁地问:“纪铖纪铖,我可以和你合影吗?我在安城的朋友非不信你来我们学校了。”
纪铖今日脾气出其得好,“你选林老师的课了吗?”
B同学:“当然了,我上周开课前就选了,刚才我还主动回答林老师的提问了。”
纪铖点了点头表示赞许,“那你现在打视频给你朋友,让他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来了学校,和你上同一堂课。”
面对同学们的要求,纪铖有应并求,教室瞬间变成了粉丝见面会,林予舒站在讲台上看着一切,鼻尖忍不住发酸。
*
《Rap King》节目办了十年,赛制不断调整优化,挖掘了层出不穷的优质Rapper。
尽管《Rap King》的口碑和收视率依旧能打,但无论一档节目有多精彩,终究会走下坡路。十年的时间消耗得不仅是节目组的脑细胞,更是观众的新鲜感,越来越多的忠实观众抱怨节目同质化严重,没有了当初节目第一季纪铖横空出世的惊喜。既然观众怀念纪铖,那节目组就顺势请回了收视保障纪铖,制作了一期致敬纪铖的特别节目。
纪铖一下商务车,节目组的PD带着几名摄像从停车场就开始拍起,一帧画面都不肯浪费。
PD打趣道:“纪老板最近在忙些什么,请了好几次都请不到 。”
纪铖笑了笑,幸福地说:“忙着给太太煮饭。”
PD边走边问,一连问了纪铖好几个关于专辑、巡演的规划。
纪铖搪塞道:“目前没这个规划,未来的事情也说不准。”
听到这里,PD的心都凉了,抱怨道:“你就不能分享点劲爆的信息么,不然我连这期节目的预告都没办法剪。”
纪铖深谙综艺节目的剪辑套路,想了想,看着镜头云淡风轻地说:“下周我要去做结扎手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