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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轿撵在裴侯府门口守候,短短几步路,虞晚走得异常辛苦。


    她的头好重,脚更是软得几乎撑不住这本就过分轻的身体。


    空气好凉,每次呼吸都奔着让整个胸脯冻成一个整体而去。


    “公主,再坚持一下……”夏蝉的声音含着浓重的哭音,“下雪了……公主。”


    虞晚恍恍惚惚,有雪粒子混着细小的雨珠扑到脸上,目光所及之处朦胧一片,可那细小到难以察觉的雪粒子却清晰可见。


    清晰到可以看见还未形成雪花形状的雏形。


    “下雪了。”她喃喃重复着。


    厚重的布帘被掀开时,冲出一阵暖风。


    热风一吹,强撑着的那根弦突然断了。


    “公主!!!”


    耳边是夏蝉尖利的嘶喊声。


    虞晚眼前一片黑暗,意识混沌到不由自主,思绪也乱七八糟。


    夏蝉总是最谨慎的那个。


    她上一次听到夏蝉这样尖叫,是什么时候……


    声音模糊成一块,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记忆。


    头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受控,自发地迸出来,一句一句连成清晰的画面。


    她几乎快忘记自己是谁,现在身在何处。


    “阿瑾,上回你说桂花糕好吃,我特意找御膳房的人学了,做到天都黑了,才做出这块能瞧的,你——”


    声音戛然而止。


    “阿瑾——”


    几欲破音的嘶喊后,是重物跳河的扑通声,激起水花四溅。


    “姐姐别过来……湖里冷……”


    咕噜噜,咕噜噜。


    水四面八方涌入口鼻,眼睛被蒙得刺痛,水顺着耳朵灌入,好像要灌到脑子里了。


    水好冷。


    “阿瑾,快抓住我的手!”


    “就差一点点了,快!”


    好冷。


    “抓紧我!我带你回岸上。”


    “阿瑾,醒醒,别睡,这么大动静,肯定马上就有下人赶过来的。”


    “你再坚持一下,我带着你游不快……”


    冷。


    “姐姐……冷……”


    “我知道,我、我也冷。”


    “阿瑾,别睡……”


    牙齿都开始打颤,好冷。


    手脚怎么不听使唤了,好沉。


    迷迷糊糊中,夏蝉的声音将她短暂地拉回了现实。


    “起轿回府,动作快点,让府医在公主府门口候着。”


    “快——拿上令牌,去把太医都请过来,公主、公主晕过去了——”


    意识又陷入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那分不清是何时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响着。


    “不行,公主还在发热,咱们做奴婢的,这时候更不能纵着公主乱来了。”


    “夏蝉!裴公子失踪了,公主急得直哭,寻常我们哪见公主哭过?何况公主待我们极好,你不想办法分忧就罢了,还如此阻拦,当真是冷心冷情!”


    “冬雪。第一,公主现在病还未愈,太医说了不能见风。第二,天色已暗,宫门已下钥,此时擅自离宫是大罪。”


    “你、你这个胆小鬼!我找初春去!她肯定有办法。”


    ……


    虞晚身体在滚烫中浑浑噩噩,意识却独立出来,被迫听着这些被她锁进黑匣子里的记忆。


    黑匣子像得了癔症的病人,一句接着一句、不受控地蹦出零碎的句子。


    “皇后娘娘有旨:四公主的贴身侍女初春、冬雪侍主不周,纵主行险,惑主乱纪——”


    “为正宫规,着即杖毙,以儆效尤。”


    额头砸在金銮殿外冰冷的地砖上。


    好疼。


    “儿臣虞晚,求见父皇!”


    第二次磕下时,有温热的东西顺着流下来,钻入眼里,鲜红一片。


    身体本就烧得晕乎乎,撞一撞反而舒服些……


    “父皇若不见,儿臣便跪到您见为止!”


    第三下、第四下。


    直到数不清。


    “都是儿臣的主意,是儿臣擅作主张出宫去寻阿瑾,与初春和冬雪无关。”


    “求父皇!放过她们……”


    金銮殿外,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响。


    没有半点回应。


    远处,棍杖落在肉上的闷响,和锦帕堵在口中含糊不清的呜咽吃痛声。


    罚得又快又急。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向紧闭的大门。


    “等,等等……”


    可没人听她的。


    虞晚用尽全身力气朝前爬着,不顾太监的劝阻,一下一下拍在了大门上。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您让皇后娘娘放过她们……”


    眼前的门未开,却能闻其声。


    “为了两个下人这般,成何体统。”


    “朕看皇后说得没错,让这等不知轻重的奴才近身,只会害了你。”


    “也让阖宫上下都看看,这就是下场。”


    “退下。”


    轻飘飘的几句话。


    高高在上,不容置疑。


    只剩空气中难以察觉的微弱呼吸声。


    然后,消散。


    一片寂静中,有温热的、苦涩的东西喂入嘴中。


    混杂着夏蝉的几乎哽咽的声音:“公主您别再唤了,您烧迷糊了,也烧忘了……”


    “初春和冬雪在多年前,就……”


    “已经……没了。”


    没了。


    虞晚想,没了也好。棍子那么重,没了,就再也感觉不到疼了。


    她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如有千斤重。


    她,好想母妃。


    意识沉入水底,震醒一片沉睡的巨物。


    “大将军回朝!”


    “恭贺大将军凯旋归朝!”


    满朝恭贺一片,穿透了寝殿。


    “外祖父……回来了。”虞晚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捂着包扎得极厚的额头,撞开阻拦的夏蝉,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


    她不明白。


    为什么一夜之间全都变了?


    为什么她把裴瑾从湖里救上来,人却丢了?


    为什么慈爱的父皇突然冷漠,向来和善的皇后突然下旨杖毙初春冬雪?


    为什么连母妃都不让她见?


    为什么……


    “晚儿?!你怎么伤这么重!”


    她终于扑进了外祖父的怀中,盔甲好硬也好硌人,冷得身体有些打寒战。


    可那是她能抓住的最后的温暖。


    有手覆在头上,很粗糙,带着挥之不去的铁锈腥气,却暖得人眼眶都酸了。


    虞晚猛然爆发出一阵哭喊,混乱着,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外祖父……初春和冬雪没了……”


    “阿瑾不见了……父皇不见我……母妃、母妃也不见我……”


    她仰起头,看着此时头发还没彻底白透的外祖父,呜咽得更凶。


    “初春和冬雪……不知被扔哪里去了……”


    “还有……还有……阿瑾……母妃……”


    “救救阿瑾……”


    虞晚想,她那时大概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所有事情堆在一起。


    分不清轻重,也根本没有轻重。


    都沉得能压垮一切。


    外祖父的声音沉稳如定海神针。


    “好,晚儿别急,外祖父这便派兵前去处理。”


    后来,皇城丧钟敲响了。


    谁走了?她不知道。


    直到夏蝉浑身都打着哆嗦,拼命稳着声音在床边向虞晚汇报。


    “公主……”


    “贵妃娘娘难产,薨了,皇子也没保住。”


    “大将军交出兵权,自请边疆,眼下已经离京……只、只留了一支能供您差遣的锦衣卫。”


    母妃……外祖父……


    浑身血液都像失了首领的兵马,四处奔窜,烫得有些发冷。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院中的,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当时哭了没有。


    好像没哭,好像又哭了。


    好冷啊,她想着。


    冷到骨子里了。


    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耳边乱糟糟的声音持续不断。


    “快,宫中的太医来了!快给公主看看。”


    有手指隔着柔软的丝帕把脉,耳边又是一阵听不懂的念叨。


    鼻尖的药味越发浓重,身体也越来越滚烫。


    热……又好冷。


    疼……又舒服。


    睡意袭来时,比黑暗更浓,散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沉沦。


    所有难受都在这一刻消散,周身宛如被咸腥的温水包裹着,好似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这样蜷着身子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虞晚不想再挣扎了,只想彻底沉溺在这股诱惑人心的睡意中。


    因为。


    都是她的错。


    耳边有细碎的话语声飘得好远,听不真切,她也不想听。


    “药石无效,公主心脉涣散……”太医声音显得很急,“这……这是她自己不愿醒了啊!”


    “那怎么办……”夏蝉也失了寻常的沉稳,轻声却又断续,“我想想,让我想想……”


    “苏公子醒酒了没?去,快去寻来!”


    声音渐渐远去,终于安静下来了。


    实在吵得人心烦。


    她想睡了。


    往生?假的才好。


    她,再也不想来了。


    “阿、阿晚姐姐。”


    黑暗的幕帘只剩一条缝时,那声音硬生生钻入缝隙,炸开一片星光。


    “阿晚姐姐,我……我是阿瑾。”


    “睁开眼,看看我……求你。”


    那声音颤着,却将每个字都说得清晰,好别扭的清晰,像念白一样。


    可那寥寥几句,却像在干枯的林中投下火星,瞬间蔓延成一场无烟的火蛇,滚烫得惊人。


    那声音像钩子,硬生生割断了所有缠绕的藤蔓。


    是她的……阿瑾。


    突有新鲜的气息猛地从口中吸进,身体本能地痉挛一下。


    “阿瑾……”她终是迷怔地睁开了眼。


    苏子衿的声音颤抖着,身上还残留着些许的酒气,很淡。


    他艰难地,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逼出话语:“是,是我。”


    “阿瑾,真的是你吗?”虞晚突然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


    “我终于,找到你了……”


    “阿瑾,别走……”


    温热的气息交织着滚烫,苏子衿整个人僵住了。


    她不是……


    为什么力气会这么大……


    下一刻,她的面容在眼前不断放大,苍白的脸被高温熏得微红。


    她……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的唇贴上他的。


    滚烫,炙热,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和疯狂。


    像是要将他活生生拆吃入腹。


    苏子衿想说“我不是阿瑾”,可夏蝉的话还犹在耳边回响。


    他不能说……


    他该推开她吗?


    不,他不想……


    可,可她的手越抓越紧,她的吻越来越深……


    他浑身都变得灼热,烫得几乎喘不过来气,只能被动地承受着。


    任由口中最后领地被她掠夺、占有。


    虞晚的手烫得惊人,或者说,其实他的身体也烫得可怕。


    好羞耻……


    她的手为什么还在往下移……


    他被她吻得浑身止不住颤栗,手脚都软得彻底,却还晕乎乎地、笨拙地试图回应她。


    喘息的间隙,虞晚的声音传来,很轻,却震得他鼻头发酸。


    “阿瑾……别再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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