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 乐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情形——
虽然为了防止有人闯入这种奇怪的情况,她穿了一件单衣在泡温泉,毕竟她还不很习惯赤身裸体地泡水,尤其是如今露天的环境, 总让她毫无安全感。
但单衣是穿了, 里头的绷带可没继续系着。
此刻被人从水里捞起,那件白色单衣便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严丝合缝地显露出她的曲线……自然也包括某处脖子以下的部位。
乐宁咬了咬唇, 条件反射的抬手挡在自己的胸前。
倒是陆宛祯有一刹那地疑惑——
这起伏的弧度,是不是太平缓了一些?
她不会真的把一个胸前肉有些松, 稍有些发福的郎君, 给认成了小娘子吧?
瞧见陆宛祯的神情颇有些一言难尽,乐宁在那一瞬间竟然出乎意料的与她的脑电波同步了
“殿下这是什么眼神?”
陆宛祯抬头看着天空,顺势松开了原先拉着她的手, 薄唇动了动,半晌冒出一句
“乐郎平日里也莫要只晓得待在灶房里, 出门松松筋骨,倒也于身子有益。”
乐宁“……”
她震惊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半点赘肉的腰身, 又看了看自己虽不算瘦, 但因为长期需要抬一些较沉的鼎,故而稍有些肌肉弧度的胳膊。
最后,乐宁用一种难以置信地语调问陆宛祯“殿下是觉着我胖?”
“我哪里胖了?”
陆宛祯如果你真是个男人,那你的胸就有点儿胖了。
她咳了咳,视线不经意地从乐宁的胸前扫过, 而后挪开,同她说道“乐郎误会,我并无此意。”
乐宁你没有才怪!
她敏锐地感觉到陆宛祯的目光从自己的胸前扫过,原先渐渐有不和谐走向的剧情瞬间被掰了过来,乐宁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身为一个a罩杯的女人,穿着男装的时候,胸前的肉被人认为是略胖的肉肉,这到底是对自己身份掩藏的太好的庆幸,还是身为一个女人的悲哀?
她沉默了。
后来往温泉池子旁边一个小屋去换衣服时,乐宁决定跟这位殿下冷战,为了自己身为女人的尊严!
将身上湿润的单衣剥离,头发以干布围好,乐宁按照往常那般裹好胸,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大跨步走了些距离,她不知想到什么,步伐又顿住了。
既然某位殿下嘲笑她胖,那她倒要看看,那人是不是长着八块腹肌加人鱼线。
打定主意的乐宁折返了方向,往池子边再次走去。
就在她即将穿过迷雾,瞧见最边上那人的身影时,陆宛祯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来
“怎么?如今乐郎去而复返,是改主意了,想送上门来,让我摸回去?”
乐宁现在有点不喜欢别人会武功而自己不会的感觉了。
就像是愚人节被捉弄之后,自己想要反击,却发现只能被对方吓,而自己毫无还手之力,这感觉太糟糕了。
她咬了咬唇,低骂了一句流氓,转身走了。
绕过那些山石的时候,乐宁瞧见了上头随意搭着的红色外衣,显然是陆宛祯平日穿的常服外套,那衣服只勾着假山石凸出的一角,在乐宁路过的时候有缓缓滑落的趋势,而地上正有水花。
乐宁先前是不晓得有个换衣服的地儿,才将衣服随手搭在石头上的,下摆还不小心被地面上地水给泡到,如今穿回去总有些不大舒服,她随手替陆宛祯捞了捞,想想又觉得不大方便,于是小声嘀咕了一句“帮你是可以,但我还是有点生气的”。
说完,她自顾自地替陆宛祯把换下的衣服抱起来,往方才换衣裳的那小屋子走去。
乐宁寻了根干净的横柱,想将衣裳搭上去,结果刚放上去,不知是否平衡没掌握好,衣裳纷纷打滑下落,原先被她抱着的时候整整齐齐的衣服,在她松手之后就接二连三地滑落。
乐宁抓得住外衣,抓不住里衣,最后没了法子,只能整个人往前一压,用自己的力气将那些衣物勉强压在跟前的横柱上,而后开口喊人
“殿下!”
没反应。
她又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反应。
乐宁保持着奇怪的姿势,浑身有些不好使劲儿,她最后有些压不住了,只能扯着嗓子喊
“陆!宛!祯!”
陆宛祯当然听见了,她也是穿着最里的单衣在泡池子,因着有武功的好处,她起身后不必似乐宁那般狼狈。
稍稍散了些内力,贴着她身子的单衣面儿上就蒸腾出一层薄薄的水汽,原先贴着身子的衣裳,随着她行走的动作,下摆变得有些飘逸。
陆宛祯走到那小屋子门口,登时瞧见里头有个捞自己衣服捞不住的人儿,听见身后有人走近的动静,乐宁忍不住偏了偏脑袋
“帮个忙,我……”
话还没说完,她因为身子稍稍卸了些力气,就有衣物从那堆里头往下掉,乐宁回头手忙脚乱的开始捞,却一件都没捞着,最后只能徒劳地抓住一件雪色的柔滑绸缎。
她讪讪地回头看陆宛祯“方才路过瞧见你衣裳要掉进水里,本想着帮你放到这里头,结果没稳住……就变成这样了。”
陆宛祯挑了下眉头,目光里带了几分无奈“无妨,这套我不穿了。”
好吧。
乐宁想,果然自己暂时无法摆脱红旗下生长、乐于助人的好习惯。
她清了清嗓子,将手头摸到的那片丝绸般的布料扯起来,想随手挂到旁边再离开,结果那绸布竟然特别长,她捞了好半天都没捞起来,这布料还格外奇特,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乐宁不记得郎君们的衣裳里何时有这么块布存在了……
她越捞,心中越是颤颤。
这绸缎要是换成普通的布料,是不是跟自己用来裹胸的那个……很像呢?
乐宁捞了四五下之后还没捞到底,忽然停了动作,一松手,假装无事发生过。
然而抬眼却发现陆宛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怎么,不继续了?”陆宛祯问。
乐宁面上维持着镇定,半晌挤出一个笑容来“殿下既说这套是需换洗的,那我便不再费劲了。”
陆宛祯唇角却慢慢扬起一个弧度,近乎邪恶。
乐宁被她看的有些坐立难安,低着头试图往外走,却被陆宛祯挡在了去路上,乐宁往左迈,陆宛祯就往左闪,乐宁往右,她也跟着往右——
最终,乐宁停住不动了,有些着急地抬头看她
“殿下!”
“方才不还直呼我名讳么,现在倒是又喊殿下了?”陆宛祯的嗓音里带着笑意,仿佛觉着逗弄她是件格外有趣的事情,本就有些奇特的音质在染了笑意之后,竟有种难言的迷人味道,顺着乐宁的耳道一路往里落,将她的耳朵里里外外都染上酥—麻。
乐宁不自在地抬手揉了揉耳朵,无意探究陆宛祯的秘密,声调放低了稍许,将姿态压低许多,含着无奈开口“殿下莫要再捉弄我了。”
陆宛祯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半晌后偏了偏脑袋,凑到乐宁的耳边,也刻意压低了嗓音,那声音如流淌的低音弦,在乐宁的耳边缓缓奏响
“并非捉弄你,只是——如今你知晓我最大的秘密,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
乐宁耳廓都有些发红,面上却依然装傻“我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陆宛祯瞧了她半晌,而后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是么?”她说,“那我们就聊回先前的话题,既然你都对我上—下其—手了,那么我礼尚往来——”
说着,陆宛祯就抬手圈住了乐宁的腰,一手顺着她的腰线缓缓往上挪动。
乐宁哪儿同人有过这种接触,当即就感觉被陆宛祯掌心碰到的地方都擦出火来了,她腰身闪躲,一边后退一边抬手去推陆宛祯
“殿、殿下自重……”
但是都没用。
乐宁自觉是个力能扛鼎的糙姑娘,谁料跟陆宛祯这武功外挂相比,还差得远,她怎么都躲不开,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痒,对方眼见着就要逡巡到自己的禁区,乐宁面红耳赤地警告她“陆宛祯!你、你再这样我就……”
“嗯?”陆宛祯的手停在她的肋下侧的部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乐宁偏开脑袋,面红的要滴血,哪怕此刻已经猜到陆宛祯是个女人,也依然不敢全信,只声如蚊鸣地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陆宛祯却忽然问了另一句“你眉毛这儿的伤,是怎么弄得?”
乐宁满脸的茫然。
陆宛祯抬手碰了碰她右边眉尾的部分。
乐宁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脸上伤过,但也猜到大约是原主小时候被那对无良夫妻折腾的,于是怔愣半晌,回了一句
“不记得了……”
确实是不记得了。
陆宛祯摸了摸她的眉毛,而后打量她半晌,才提及方才那句
“你当真不会说出去?”
乐宁做出举手发誓的动作,一脸的认真。
陆宛祯却“噗嗤”一声笑,俯身朝她凑了过来,即将吻上她双唇的刹那,低声说了一句
“我有必要再盖个戳以防万一……”
话音落下,乐宁的唇上已然觉出一热。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走剧情没了吃的,但是!晚上可以有!
晚上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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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饼
乐宁未料到这展开, 哪怕被陆宛祯凑到跟前,也没反应过来要躲,这便被亲了个结实。
或许是发觉陆宛祯女扮男装这个秘密给她带来的震惊太过强烈,总之直到被对方亲个结实的片刻, 乐宁都是处于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状态里。
直到……
唇上被什么柔软而温热的东西一扫而过。
陆宛祯离开了她的唇, 乐宁只觉自己的唇瓣上有些湿润,风过还带起微微的凉意。
等等!
陆宛祯刚才是……舔、舔了吗?!
乐宁的面色有些僵硬,像是想要据理力争一下什么, 身子都绷紧了,最后肩膀却又是一垮。
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殿下, 你我二人不论从何层面而言, 都是同性……”
女扮男装的时候就是俩男人,真正身份揭开之后就是两个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乐宁想, 按照陆宛祯的性子,应当是多半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否则应当也不敢这样对她动手动脚。
果然,这话说完之后, 不见陆宛祯脸上有半分惊讶。
陆宛祯没想到自己做出的这事到了乐宁那儿给对方造成的冲击就只剩下茫然、无奈, 以至于陆宛祯也禁不住地思索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开玩笑?
果不其然,半晌后只听乐宁慢慢道“何况,殿下若是我签字画押如何,晚些回去后可寻些纸来,不必如此做这样……惊世骇俗之事, 我也非殿下所想那般,被同性亲完会不知所措之人。”
如果陆宛祯想要借这种举动,吓得她忘记思考,那就算了。
女生嘛,乐宁在现代读书的时候,摸摸朋友的大胸,跟对方勾肩搭背去公共澡堂,虽说还没亲过,但大家都是女孩子,亲一下也无所谓。
乐宁如今已经放弃思考太子殿下这非同常人的想法了,甚至大有一副咸鱼的架势,反正大家都是女人,陆宛祯好似对自己也没什么敌意的样子,而且给做些吃的就能让对方心情愉悦起来——
这么想想,那桩荒唐的婚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忍受了。
陆宛祯想了一百种她的反应,万万没想到她永远能跳出自己的预料范围,另辟蹊径,以至于自己荒唐行事后扑通乱跳的心都恢复了正常,甚至隐隐有“算了吧别蹦跶了”的心死感。
陆宛祯木着脸,半晌只能接过乐宁奇怪的剧本,面无表情道
“是么?那就好。”
她率先转过身去到那更衣的屏风后,乐宁想了想,为了表示礼貌,就转过了身,还友好地问了一句
“殿下要我一块儿回去么?”
陆宛祯站在屏风后,面上半点笑意也无。
她终于发现,亲了乐宁之后对方毫无反应这件事,比惊慌失措、无法接受相比,更让她不高兴。
陆宛祯边换衣裳,便在心中想着
不能只有我喜欢她。
这也太没面子了。
……
回到院儿里之后。
天将将黑,乐宁如今不在食肆内,在这一举一动都颇不自在的姚府里待着,不好在睡前再钻研些食谱,方才泡温泉那里心情的大起大落加上温泉松软的筋骨,都让她觉出几分疲乏。
是以回屋之后,她就习惯地往自己的那个地铺铺盖而去。
结果走在她前头的陆宛祯忽而停了步伐,吩咐在门外候着的婢女
“将那铺盖收了。”
乐宁“……???”
听见她吩咐的婢女也愣了一下,但好在伺候主子的习惯还在,脑子里一片迷糊,却也不妨碍她手脚麻利地过来将乐宁的铺盖给卷了起来。
芝麻在墙角安静地舔毛,见到两人回来,动作停了半晌,而后又继续心无旁骛地舔毛去了,半点儿不参与这两个两脚兽之间奇怪的氛围。
乐宁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陆宛祯回来的路上是在闹什么脾气,见到婢女在收拾自己的铺盖,只能耐着性子问陆宛祯
“殿下,你让人收了我睡的地铺,我今夜歇在哪儿?”
奇怪。
在发觉陆宛祯是个脾气古怪的男人时,乐宁对这人不仅浑身戒备,而且觉得对方怎么看怎么像个神经病。
结果现在确认了对方也是个身不由己穿男装的小姑娘,乐宁心中就免不了有些移情作用,对方身在皇宫中,苦衷肯定比自己当初为了拜入邹德全门下骗那点儿学徒月例要大得多。
此刻乐宁就已经在脑子里给陆宛祯补了一个又一个的苦情故事,比如那个能做出偷偷给太子配婚的姚夫人,还有那个从未回过府的姚侯本人,大约都对陆宛祯不怎么样。
而陆宛祯又是小小年纪进了宫的,不知道日后她的身份被帝后知晓了,会不会觉得她欺上瞒下……
这么想想,对方被自己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还没把自己给灭口,可真是个心底善良的人啊!
至于脾气,乐宁想了想,光是这望安城里关于太子遇刺的故事就编了一茬又一茬,艺术来源于生活,想来也知道这太子屁股底下的储君宝座充满了危险。
长期生活在提心吊胆的环境中,又是手握权力的太子,脾气古怪了些也是无妨,总之从自己奇怪地被许配给她之后,对方却从未苛待自己这点来看,太子还是个很善良的小姑娘。
乐宁在心中拚命给陆宛祯塞小可怜人设,唯有陆宛祯自己怄得要死——
喜欢的人对自己的暗示无动于衷,这怎么办?
眼见着要回宫的日子越来越近,陆宛祯最初的打算是将这人弄到自己的身边到宫女,或是塞到宫中的御膳房去做厨娘。
如今对方身份揭开,陆宛祯免不了要替乐宁考虑,首先是如何让她成功回归陆国公府,多年前那桩事的人证、物证都再难寻,一方面如何让乐宁回去,另一方面如何让陆国公府相信。
其次是……
她如何保全这桩,名不正、言不顺的婚事?
陆宛祯这辈子还未对人产生过如此情愫,尤其乐宁的反应每每出乎她的预料,到了这会儿她也不知该如何使劲儿了,心中一派茫然的同时,面上却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今晚同我一块儿睡,地上凉,久睡易寒气入体,怎么,不情愿?”
那倒没有,乐宁想,毕竟大家都是铝孩子。
她心中无甚抗拒,甚至很能在脑海里正确翻译陆宛祯的话,将她的内容理解成是关怀自己,毕竟自己大姨妈总不准,平日里确实应当少在寒气重的地方待着。
乐宁想也没想地对上陆宛祯的目光,又瞧见她眼角的那颗红色痣了——
原先怎么看怎么显得陆宛祯模样妖异的那颗痣,现在再看两眼,乐宁只觉着配上陆宛祯,若是哪天对方穿着女装出门,怕是能将望安城外十里桃花都比下去吧。
她在心中不经意地夸赞陆宛祯,面上无比坦然“没有,殿下不必多虑,倒是我要感谢殿下体恤。”
乐宁的语调稍显温和,只是比不过她跟芝麻说话时的温柔深情,陆宛祯原先还觉着受用,下一秒见到她笑眯眯地半蹲着身子,对床边儿的小猫招手,低低地唤对方,眉梢眼角都带着情的样子。
陆宛祯又浑身不得劲儿了。
芝麻瞧见乐宁招手,就一溜烟跑到她的身边,乖巧地用脑袋蹭她的掌心,又软糯糯地发出一串娇软的喵叫声,想从她这儿骗到一两只饭后小零食,比如鱼干儿、小虾米之类的。
乐宁哪里不知道它的意思,明明对芝麻撒娇毫无抵抗力,却还要强忍着,小声同猫儿说话,仿佛一个拿昏君毫无办法的宠妃
“乖呀,你再吃下去,以后就追不上老鼠了。”
芝麻乖巧地躺在她怀里,仿佛听懂了她的意思一样,依然在喵喵叫。
陆宛祯在旁边只冷眼瞧着乐宁慢慢退让的模样
“好了好了,就一只哦,吃了不许多要……”
“再多吃你会胖的,芝麻乖,芝麻听话……”
陆宛祯“……”忍无可忍。
她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幽幽地看着芝麻的方向,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许吃了。”
说话时,她看向芝麻的幽深黑眸里满是警告的意味。
芝麻原本还放松地跟乐宁撒娇,接收到陆宛祯的信号之后,它嘴里都已经叼着一口新骗的小鱼干了,含在嘴里半天,最终只能耷拉着脑袋,一副毫无骨气的模样将鱼干放在陆宛祯的面前,然后转身就跳下床。
好气,却又不敢反抗,这大概说的就是芝麻此刻的状态了。
它一路跑到离陆宛祯最远的地方趴下,这是在跟陆宛祯闹脾气。
陆宛祯却看都不看它,只皱着眉头将那新晒的小鱼干拎起递给乐宁,面色自然道
“喏。”
乐宁没想到芝麻还能被陆宛祯给降住,一时间大为震惊,而且心中还有一分微妙的嫉妒,毕竟芝麻怎么看都是跟自己跟了更久,在自己跟前都鬼精鬼精的,凭啥还能更听陆宛祯的话?
乐宁觉得心中妒火在熊熊燃烧。
陆宛祯见她迟迟不接过,面上冒出几分不解“不是说它吃多了要胖?”
乐宁接过鱼干的同时,小声叭叭“我们芝麻神仙颜值,吃多少都不会胖的,我只是担心它这样吃多不健康。”
陆宛祯“……这几日怎不见你关心我。”
乐宁听见了她的话,诧异地去看她,因为对猫儿的占有欲爆发,导致她对陆宛祯的印象一瞬间掉落从前,视线里明明白白写着一句
真奇怪,你这么大一个人了,吃喝还需要我来操心吗?而且咱俩很熟吗?
突然读懂的陆宛祯“……”
她生气了。
殿下生气又吃醋的表现就是将自己全部裹进被子里,并且背对着乐宁,用行动告诉她自己的情绪。
乐宁无奈地看着陆宛祯的背影,摇了摇头。
但她没哄。
睡前用剩下那只小鱼干骗的芝麻来到怀里,乐宁抱着芝麻,小心地贴在床边的位置睡了,好久没睡这有高度的床,她竟然还有几分不习惯,好在她的睡相不错,或者说,她自从有了猫之后睡相不错,晚上也不乱翻身。
结果——
后半夜。
乐宁发觉怀里突然一空,给她半夜惊醒了,脑子都还未清醒,眼睛也未睁开,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
反了天了!居然有人敢在太子的身边偷猫,这跟拔虎须有什么区别!
乐宁不花多少时间就清醒了过来,而后从床边坐了起来,左右摸了摸,确定不是芝麻半夜醒了乱跑,她立刻就想下床去找人。
就在她从床边起身的那一刻,她听见了里侧的一点儿动静
“喵~”
一声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叫声。
乐宁惊了,回身去看里头的动静,发觉原来是陆宛祯强行把猫儿抱在怀里,芝麻反抗不能,只能憋屈地被箍在她怀里。
陆宛祯其实没睡着,毕竟以前她都不大习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旁边,而芝麻自从被她抱住之后,又有些不情愿,又忍不住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陆宛祯自打九岁那件事之后,后来在宫中也被帝后安排了习武,如今耳聪目明,自然难以忍受自己身旁多出的呼吸声。
乐宁的、猫儿的,她都不习惯。
第一晚乐宁在远处打地铺时还好,现在就凑到她的身边,她前半夜都是失眠的。
陆宛祯忍无可忍地坐起来,却发觉身边的人抱着猫儿睡的极香。
她以前不是没和芝麻一块儿相处过,但是再爱也不会把猫儿抱在怀里睡,如今瞧着这一人一猫格外和谐,陆宛祯发觉自己非常嫉妒。
又嫉妒猫儿竟然跟乐宁感情这么好,又嫉妒乐宁竟然每天都能抱着猫儿睡。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本来在沉睡的芝麻倏然睁开了眼睛,明明还是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偏偏已经机敏地竖起了耳朵,仿佛在判断周围是否有危险。
然后,芝麻就困顿地对上了陆宛祯的目光。
猫儿霎时间清醒了。
只见陆宛祯面上冒出了个邪恶的笑容,紧接着,芝麻就后颈皮毛一紧,被陆宛祯从乐宁的怀中拎了起来,而后抱着翻身睡到了里面。
芝麻陡然落入大魔王的怀抱,喵喵叫了几声,陆宛祯担心它把乐宁给吵醒,阴恻恻地威胁道
“你再叫,明早就把你炖了。”
芝麻闭嘴了,生无可恋地趴回她的怀里。
陆宛祯如此抱着睡了一会儿,发觉猫儿身上没有任何异味,习惯捕猎的生物都会将自己的皮毛打理地干干净净,以免捕猎的时候被猎物闻见身上的气味,提前跑掉。
虽然天有些热,但是陆宛祯奇异地感觉到了抱着一团热乎乎睡觉的温暖,她想,勉为其难地先习惯一下吧,冬天抱着这家伙睡觉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就是乐宁清醒之前,陆宛祯所做的一切行为。
如今,芝麻被太子殿下“偷走”,乐宁颇有些无奈,她瞧着芝麻被全然圈住的样子,非常担心陆宛祯晚上睡熟了,把猫儿给勒死了。
毕竟她和芝麻一块儿睡的时候,并不是抱着猫儿,而是用臂弯圈出空间,让芝麻好整以暇地蜷着睡。
乐宁瞧着陆宛祯的强猫姿势,眉头禁不住浮出些许担忧,试探着凑过去,动手想把陆宛祯的胳膊稍拉开一些,好让芝麻有些喘气空间。
结果她一上手,陆宛祯抱得更紧了。
这猫待在她这儿就不老实,当然不能松手让它跑了!
陆宛祯是这么想的。
乐宁察觉到对方的抗拒力道,登时就明白了陆宛祯还清醒着,忍了忍,她开口小声道
“殿下。”
陆宛祯闭着眼睛,看上去想装睡到底。
乐宁只能换一种叫法“陆宛祯!”
声音不大,却是压着嗓子在对方的耳边喊的。
陆宛祯还是不动。
乐宁推了推她的手臂,又道“你别装睡,你给我松手,你压到芝麻了,它这样睡不舒服。”
陆宛祯果然睁开了眼睛,目光里一片清明,哪儿还有睡觉时的样子?
只听她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哪儿不舒服了?”
说罢还嫌不够,陆宛祯幽幽地低头看着怀里的猫,用一种凉凉的,仿佛下一刻这猫儿回答不对就会死的语气去问
“芝麻,你不舒服吗?”
芝麻低头专心致志地舔毛。
陆宛祯满意了,抬头挑着眉头看乐宁,仿佛在说你看,它没有不舒服。
乐宁“……”
幼稚!
猫会说话吗!
她叹了一口气,又喊陆宛祯“殿下……”
声音里带了几分无奈。
因为此时夜深人静,她也懒得压嗓子说话,所以那嗓音里带了几分柔软,里头还有一分刚睡醒的、无法控制的沙哑,听得陆宛祯耳朵有些发痒。
于是陆宛祯眼中溢出几分笑,对她道“你再喊我两声,我考虑考虑。”
乐宁“……”
她真的好想打人,可是念头刚升起来,她又发现自己打不过,于是只能憋屈地、生硬的、机械地像是完成作业那般,冒出一句
“殿下殿下。”
陆宛祯“……”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陆宛祯率先妥协,啧了一声之后,将怀中的猫儿推到乐宁的身边,尔后木着脸同她道
“猫给你抱,你给我抱。”
乐宁大半夜因为芝麻而醒,现在清醒一会儿又被强大的生物钟给拉回去,已经有些犯困了,当下只祈祷陆宛祯不要再折腾什么幺蛾子。
抱就抱吧,大家都是女人,抱一下又不少块肉。
而且今天在后山温泉旁边那房子里,自己后来可是仔细看了的,陆宛祯宽松的衣服可挡不住她底下的曲线——
那汹涌,一手握不住。
比自己对a强多了。
怎么算都是陆宛祯吃亏。
就是不知道怎么大家都是限制发育的类型,对方吃什么能长那么大?
从来没拥有过大胸的乐宁实名表示羡慕。
她脑子里的念头如此转了一圈,很是坦然地重新抱着猫儿睡下了,长舒了一口气。
很快,一只手就搭上了她的腰,乐宁起初还担心对方乱动影响自己的睡眠,结果发觉陆宛祯只贴上来抱着自己睡,没别的动作之后,乐宁的困意就慢慢上来了。
打了个哈欠,她说了临睡前的最后一句话。
非常非常小声,似是自言自语的嘟囔
“睡觉也系着不勒吗?”
耳力非常好的陆宛祯“……”
她几乎有些气笑了,殿内的烛火未熄灭过,能让她清晰地看见背对着自己的那人玉白的柔软耳垂。
陆宛祯牙痒,凑过去就是一口。
乐宁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听见陆宛祯衔着她耳朵的同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小?”
乐宁“!!!”
她被侮辱了!
乐宁想转身打人,但是陆宛祯恰好咬着她的耳朵舔了舔,蓦然之间,一股难以形容的麻痒感爬上她的头皮。
乐宁抖了抖,禁不住地想缩成一团,连怀里到底还有没抱着猫儿都察觉不到,脑海中的世界里只剩下被陆宛祯咬着的耳朵。
“松开……”
她有些无意识地低喃着。
陆宛祯察觉到怀里的人缩成一团,正在无法察觉地轻颤,她以为自己将人咬痛了,松开之后起身看了一眼,登时瞧见乐宁抬手捂着耳朵,面红耳赤地蜷缩成一团的样子。
“你没事吧?”
陆宛祯以为自己玩过火了。
乐宁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从那酥麻的感觉里逃离出来,她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未动,半晌才斜睨着陆宛祯,眼角泛红地瞪她。
而后,陆宛祯听她咬牙切齿道
“你再动我耳朵,我以后就不给你做吃的了!”
陆宛祯虽然乐于调戏她,但对这床第间的事情还不很了解,只囫囵知晓个大概,先前还以为是自己把人咬痛了,瞧见对方眼睛都红了,心中有些手足无措,面上的声音也禁不住放软
“好了,以后不咬你就是了。”
乐宁揉着耳朵,大度地原谅了她。
陆宛祯重新挨着她躺下,有些小心地贴上去,发觉对方并未反对,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先前自己也没有很用力啊,真的有那么痛吗?
陆宛祯决定改天让乐宁咬回来试试。
睡在她前头的人很快就又有要睡着的趋势,陆宛祯抱着人心情有点儿澎湃,在乐宁困到极致的时候,就听见陆宛祯在自己身后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你……爷娘待你如此,你有无想过,你非他们亲生?”
乐宁困得迷迷糊糊,就想睡觉,根本也没工夫计较陆宛祯问这话的意思,只能闭着眼睛迷糊的随意回答
“梦里想过。”
陆宛祯一听她这么说,又认真地问了一句“若你有亲生爷娘,他们会待你极好,多年来一直在寻你,你愿意同他们相认吗?”
乐宁这会儿都困得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只感觉耳边都是嗡嗡嗡,猜到这殿下要搞幺蛾子,于是用一贯的嗯嗯哦哦啊啊来回答。
陆宛祯一听她这态度,觉得她回陆国公府应当有戏。
只要将那地牢里的人交给陆国公府,加上乐宁眉间的伤和肩膀的痕迹,加上岁数,这应当是八九不离十的。
当然,若是还能再寻些人证,那就再好不过了。
陆宛祯越想思路越顺畅,大半夜披着衣裳起身到院外,问影一关于乐家的事情打听的如何。
影一立刻将最新的消息如实禀报,言说当年乐家在的那个村子发大水给毁了,但是那人牙子那儿还寻到了上头交易的人,对方言及这孩子当年是一太监给送出去的,现在正在查宫里的消息。
陆宛祯点了点头“尽快查出那人是谁。”
“是。”影一回答。
陆宛祯心满意足,觉得最多过仨月,此时就能水落石出,当即又回了屋里,满意地抱着乐宁睡觉去了。
她想将手臂垫在乐宁脖子下,不小心将熟睡的人给惊醒了。
乐宁眉头一皱,混沌的意识拒绝她睁眼,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抱着猫儿转身,而后迷糊地拉过陆宛祯的脖子,闭着眼睛就在人的脸上胡乱亲了一口。
困倦到极致的声音微弱的响起
“乖啊,我们睡觉了,好不好?”
陆宛祯立刻安分了。
只苦了被她挤到中间的芝麻,左右看了看,发觉陆宛祯没有要将自己捉走的意思,于是小心翼翼地往乐宁的身边又凑了凑,才闭上眼睛再次陷入睡眠。
次日。
陆宛祯起身洗漱后,闻见了桌上传来的饼味儿,好奇地走了过去“这是什么胡饼?我怎未见过?”
那是乐宁用鸡蛋和面粉摊出来的蛋饼,里头还加了新鲜的菠菜,金黄色的饼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绿意,瞧着好看,闻着更有油煎过的香味儿,令人难以自持。
乐宁将南瓜小米粥端了上来,同陆宛祯说道“随便做的,今早起的有些晚,所以就简单吃些,殿下若是介怀,我再去做一些。”
“不必,这样就很好。”陆宛祯心情愉悦,甚至觉得这样简单的一顿早膳,竟然比宫里的七八盘子花样要好得多。
大约是因为都是眼前人做的吧。
她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蛋饼,不似胡饼的脆硬,里头的菠菜味儿几乎难尝到,牙齿却又能明显咬到属于蔬菜的感觉,夹在烫乎乎的香软蛋饼里,吃多少都觉不够。
甜甜的南瓜粥里头不知加了什么,陆宛祯喝了一大碗犹嫌不够,又连要了两碗,不知不觉间竟比寻常多吃了许多。
乐宁看她唇边挂着的笑意一直未坠,好奇地问了句
“殿下今日心情似乎不错?”
陆宛祯顿了顿,对她微微一笑,回道“是,你有何想要的,可现在同我提。”
不论什么,她都会答应。
乐宁挑了下眉头“我想回食肆里给师兄们搭把手。”
陆宛祯点了点头,行吧,这段时间可以暂时放她自由。
乐宁这下是真觉得她心情不错了。
陆宛祯等了半天,没等到她别的要求,忽然觉得有些不太满意,于是主动道
“过些时日,我送你一份大礼。”
瞧见她眼角的得意,乐宁倒是有些难以自抑的期待
什么大礼?
一套房?
一间商铺?
还是直接一条街?!
作者有话要说 乐宁我乖给我买条gai?
陆宛祯不,再送你一对爹妈。
乐宁…………
我偷偷看了看新文的预收,掐指一算,明天肯定到不了五百!
一想到明天可以不用日万,我就忍不住越笑越张狂……,
米酒
用过早膳后。
乐宁方放下筷子, 就听见陆宛祯状似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今日我需回宫了。”
乐宁眨了眨眼睛,第一反应是去捞猫,等把芝麻抱到怀里,才对陆宛祯说道“殿下一路小心。”
陆宛祯“……”
她气笑了。
这人莫非是担心她把猫抢走还是怎么的?
乐宁似乎发觉了自己这个本能行为的不妥, 对陆宛祯扯了扯唇角, 拉出一个友好的弧度之后,她道“殿下此行应当不需带着芝麻吧?”
陆宛祯原先自然是没想着带猫,毕竟这是乐宁所爱, 再者说了,让芝麻留在乐宁的身边, 她也好在宫中随意地转换身份。
结果陡然听见这么一句。
陆宛祯眸光定定地落在芝麻的身上, 将小灰团子看得抖了抖,才慢条斯理地说道“需要。”
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很需要。”
乐宁“……”
瞧我这臭嘴!
她面上笑容立刻僵硬了,犹豫半晌, 多摸了芝麻的皮毛几下,仿佛想一次撸个够本, 才将猫儿送到陆宛祯的跟前,同时巴巴地问了一句
“那……殿下近期可有出宫打算?”
陆宛祯凉凉地挑了下眉头, 眼尾的那颗红痣显得越发妖冶, 衬得她眸光耀耀。
“昨日怎不见你如此挂念我?”
乐宁适时拿好剧本,一本正经道“我这人反应较为迟钝,今日才发觉殿下还未走,我就已开始想念了。”
陆宛祯“……”
只有跟猫有关的时候才这么深情款款是吗?
她越发坚定了要让乐宁也对自己牵肠挂肚一次的决心,从乐宁的手中接过芝麻, 摸了摸小猫儿那无比柔软的皮毛,陆宛祯似笑非笑地抬眼对乐宁道
“如此甚好,你多想念我一些,说不定我就早些出宫来看你了。”
乐宁“……”这什么深闺怨妇跟大老爷的对话?
她闭口不言了。
陆宛祯见她不再回答,也息了继续折腾她的心思,带着自己原先从宫里带出来的那些婢女就起身走了,走到门口忽而停了脚步。
其他的婢女眼中露出疑惑,但见殿下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也只能跟着停了步伐。
乐宁好奇地看着她,等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的刹那,才发觉陆宛祯又迈步朝前走,眼见着那方向与乐宁同路,似是一同往居仁坊而去。
乐宁瞧着后面那浩浩汤汤一大溜人,一个没忍住,转头疑惑地问陆宛祯
“殿下,大明宫似乎不是这个方向……?”
陆宛祯眉眼里浮着笑意,唇边也衔着几分弧度,用一种反问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说
你觉得我像是会迷路的人吗?
随后,陆宛祯又摸了摸怀中芝麻的皮毛,芝麻这一路试图从她的怀里跳到乐宁那边,但几次都是刚刚压下后肢,就被陆宛祯察觉,暗中镇压了。
此刻芝麻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乐宁,关注乐宁的一举一动,像是明白了即将分开的命运,又像是单纯地依赖她。
只听陆宛祯慢慢地开口
“我是体恤某个人,见她即将痛失爱宠,所以让她多看几眼。”
乐宁“……”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明白了这位殿下为什么总是遭到那么多的追杀。
这性子,多遭人恨哪!
乐宁木着脸道“草民谢殿下恩典,铭感五内,但此去路远,殿下千金之躯,还是莫要折腾,早些回宫吧。”
她的中心思想就一个滚。
听见她万分生气的回答,陆宛祯抿着唇在憋笑,明明对方已经起了火,她却觉得稀奇似的,被逗得肩膀轻轻颤动,半晌才收敛了神色,对已经大跨步往前走,胆敢走到自己跟前的那个“草民”道
“哎,生气了?”
乐宁不说话。
陆宛祯瞧着她那与话语间放低姿态截然不同的嚣张行径,颇觉稀奇,于是抱着芝麻三步并作两步,又上前去哄
“好了,不气,是我舍不得你,送你到食肆门口再走。”
她一点儿不觉得这是什么兴师动众的事儿,陪着乐宁又往前走了几步,乐宁没了法子,用目光稀奇地看了她半晌,好似根本没听懂她那话里的深情一样,只自顾自地怼
“殿下是没走过这么长的路么?”
陆宛祯“嗯?”
乐宁示意她回头看那辆王府中派出的马车,静静地同她微笑,目光里却写着“我从未见过如此智障”。
从这里走到居仁坊需要大半个时辰,有车不坐,哪个傻子走路啊?
陆宛祯却挑了下眉头,先前她是看乐宁一副倔着不愿同自己说话的样子,还打算陪她这么一路走过去。
原来这人生气归生气,并不妨碍她偷懒。
陆宛祯再一次被乐宁神奇的脑回路打败,当即道“你想坐马车?你亲我一下我就考虑一下?”
乐宁“……”
陆宛祯又被她逗笑了,瞧着她无语凝噎的模样,半晌拍了下手,让人将马车引来,率先上去了,而后对着乐宁伸出手,在她想拒绝的时候问了一句
“你是想让大街小巷明儿都知晓太子与你干系不浅,还是想早些赶到食肆,独自下车,安静地做事?”
陆宛祯俨然一副,如果你非要走路,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陪你走过去的样子。
只是到时候她的红色常服比她更耀眼,满大街都会知道乐宁同太子殿下有交情这件事。
乐宁只思索了一秒钟,就决定把闷气压下去,然后愉快地省掉一个小时的路程。
……
半旬后。
邹公食肆。
“最近这食肆出了一类新酒,你们可有尝尝?”
“伙计,来一碗米酒!”
“前几日我听旁人说,这儿的酒酿的不错,味儿还带甜,可是真的?”
厅堂里照例有人方一进来,就同身边人有滋有味地讨论着邹公食肆近来的酒。
没法,这大黎的酿酒技术向来不成,本朝的酒窖难以达标,酒曲也难培养,出来的多是低烈度的浊酒,度数低,味道也古怪,最上等的也不过是过滤了几次的清酒。
本朝最有名的酒当属黄酒,此酒可入菜,也可饮用,其次便是达官贵人家中偶能见的葡萄酒,还是西域传入的,中原并未大肆种植葡萄,故而也难有所产。
乐宁所做的米酒,比之本朝的米酒味道要好些,盖因那酒曲得来不易,加上酒窖的发酵条件好,方能得后世商场里那几块钱一碗的米酒味道。
自然——
如此酒窖,当不可只做米酒。
乐宁还打算根据四时不同,来做些梅子酒类的果酒,还有类似桂花酒一样的花酒,至于什么五粮液、茅台等高纯度的蒸馏酒,还要耗费一些粮食才可制成的,那可就看命运了,实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这制酒是个大工程,名声也需一定时日才能打出去。
乐宁准备在之后的一两年间,定着时间慢慢地做酒,争取改善大黎人民的娱乐享受。
好在邹公食肆的招牌是响当当的,乐宁方折腾出米酒,不出几日,人们口口相传,来食肆中吃饭的汉子们就将那米酒点了一遭。
结果还是娘子们与半大小子更好这甜口,总有些性子烈的,朝掌柜的打听这酒还有无别的新品。
此刻,二楼雅间内。
陆辰瞧着陆宛祯点了几样甜口的新品,挑了下眉头,对店中之人吩咐道“听闻你们这儿新出的米酒也是甜口儿的,来上二斤。”
“好勒!”店里的伙计应道。
不多时,米酒就先呈了上来,井水镇过的米酒甘冽香甜,陆宛祯面前刚落了一碗,她就闻见了里头淡淡的甜香味儿。
她端起碗喝了一口,甜而不腻,几乎尝不到往常那些难喝的味道,醇香圆融的甘味儿纯粹地在唇齿间流淌,咽下之后才有一丝淡淡的酒味儿在弥漫。
因着本朝人平日喝的酒也未经什么提纯,故而这酒精度数非常低,米酒同葡萄酒差不多,同样属于有些后劲儿的类型,陆宛祯只浅浅尝了一口,就觉得头有点儿晕,她立刻放下碗,不敢再碰了,担心自己饭吃到一半跟芝麻互换,那就得不偿失了。
恰在此时,门再次被敲响,乐宁像是往常那样进来,想问陆辰今日的新品味道如何——
陆辰抬眼见到她,笑着同她道“四郎来的正好,今日我有一好兄弟过来,你可要多上些拿手的膳食。”
乐宁抬眼看去,正对上陆宛祯的面容。
今日她换下了那身耀眼的红色常服,只穿了一身玄色,眉目间显得更不近人情了些,像是一道刚出鞘的刀锋。
陆辰还在给他俩引见“这是四郎,少时就相当有庖厨天分,如今也在食肆里帮忙——”
陆辰说完之后发觉整个食肆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声音。
乐宁的神情有些复杂。
陆辰在她们俩奇怪的对视里静默半晌,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了句“莫非,你们俩相识?”
乐宁“不。”
陆宛祯“嗯。”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室内的气氛越发古怪了。
半晌,才听见陆宛祯率先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看向乐宁的方向道
“怎么,先前我走时你不是答应了我,会想我的么?”
乐宁“……”
陆辰“……!”
靠!
他看到了什么!
太子这是公然断袖!
作者有话要说 陆·全然唯一真男人·辰靠,我看见我兄弟搞基!
陆宛祯不,是姐妹。
乐宁不,是搞姬。
作者陆辰好惨一男的。
霸王票感谢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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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话,我就去写日万的第二更了!!!
大声告诉我你们行der!
(我的女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龙井虾仁
乐宁万万没想到, 陆宛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及两人的关系。
她想,若这是后世的游戏“狼人杀”里头,陆宛祯妥妥会是把自己身份聊爆的一头狼。
乐宁并不晓得陆宛祯心中有何打算。
按理说,陆辰身为陆国公府中流砥柱这一代, 她想, 等日后乐宁被陆国公府接回去之后,有了自己和乐宁关系不错的这事儿做底,陆国公府应当不会反对二人的婚配才是。
陆宛祯心中有打算, 乐宁却是懒得管这人的突然犯病,只将话题又挪回吃食上, 同陆辰简单说了说近日的新品。
陆辰的目光在乐宁和陆宛祯之间转了一圈, 不好意思明着问,心中各种猜测浮现,面上却由着乐宁在旁边说着食肆内的新菜品。
“龙井虾仁?”
陆辰的名字被一菜肴引去了注意。
乐宁点了点头, 提及自己的菜肴时她面儿上总是带着笑,无论先前聊的是多么让人不高兴的话题, 她都能立刻忘却,全身心地放在菜肴上去, 立即道
“是, 这菜瞧着清淡,可其中味儿倒是俱全的。”
陆辰也巴不得来点儿什么其他的话题冲淡自己方才心中的震惊,当即就顺着乐宁的话往下接道“这敢情好,便来一样!”
“其他的新菜,也可一一呈上, 我也可替你们尝尝。”
陆辰与这邹公食肆的乐宁几位师兄关系都不错,现在邹公食肆已连贯了这条街的四五间铺面,二层雅间修缮得也愈来愈有格调,不知不觉中已成了望安城内公侯们、书生们聚会之地,就是官员们休沐时聚餐,也会来这儿。
食肆承接的生意十分多,既有二三层的酒楼,能让人聚着时瞧一瞧这望安居仁坊之景,隐隐眺望远处的东西二世,因着是望安城中的楼,为免窥伺宫廷,楼高都不许越过三楼去,寻常百姓住的地方更大多是方有一层楼的宅子,故而这酒楼高度,已够远眺。
文人墨客们更是有时诗兴大发,好在墙上留下些句作,食肆酒楼内的墙上,都有涂涂改改的诗句,有的是上下互答,有的是互相批评。
明明将墙涂得一塌糊涂,非但不引人反感,慕名而来的人却是更多了些。
乐宁知道这就跟后世有些奶茶店里头专门往墙上贴一些便签,让客人随性留言一样,情怀——是文艺青年们无法抵抗的存在。
最近她还有跟自己的师兄们提议,下次楼中若是翻修,可考虑将墙上那些脍炙人口的句子都找人抄录下来,而后在墙上钉些彩笺,将那些“留言”一一誊抄上去。
只是那彩笺,师兄们都不知是何物,乐宁还打算在繁忙之余,准备丰富一下造纸术的内容,比如弄出一些含有花草的彩纸,估计在文人之中能卖到脱销。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总之,当下的邹公食肆,名气已经传扬地上到宫廷,下到百姓,各个都晓得,又因菜肴的定价有高有低,乐宁很懂的用精美的包装和装饰,将一道菜以不同的两个模样在贵人和平民间呈上,故而食肆高低端客流都抓的不错。
在老百姓这儿叫做什么“白灼虾”、“醉蟹”等明明白白的菜谱,到了雅间内,就会变成什么龙肝凤胆之类的名目。
又因摆盘和专门服务的不同区别,贵客们也很是受用,尤其乐宁还为雅间的客人不同的“外卖盒”,特别定制不论在什么年代都很受有钱人的青睐,比如特意为蒸饼等糕点做的小竹篮,上头盖一碎花方布,周围点饰些鲜花,小娘子们挎着这篮子出门都能当随身饰品,如今的人又无带包出门的概念,自然很是欢喜。
更不必说什么乐宁特找些手工艺人、木匠等打造出来的精致食盒,不胜在精巧,但胜在模样够有创意,回回不同,又为雅间客人专门。
如此一来,只要是带了家眷去过食肆内用膳的,后来就再也不习惯去旁家了。
由此也能见邹公食肆生意之火热。
乐宁还听闻,前几日师傅特从洛阳来信,言及自己欲要往南方去谈个亲,但已对望安城内的生意有了些想法,决意回来之后将整条街都买下,彻底将这条街变作食肆。
……
不一会儿。
乐宁端着龙井虾仁上来了,盘子是最近找人特意烧的,形状特别,神奇的是菜肴边儿上还搭了一只小小的茶壶。
托先前洛阳花茶的风气,如今望安城中也有些不大习惯茶味儿重的人,开始慢慢地开始喝原味儿的茶。
只是那茶叶未经过多道工序处理,泡出来的茶味儿不太香,乐宁今日特搭配的虾仁儿里的茶叶也是临时现炒的,不知味道如何。
陆辰一眼就瞧见了那个小茶壶,挑了下眉头味道
“怎么,这菜还得搭着茶喝?”
说话间,他的目光已然注意到了那盘中的菜肴模样——
被掐了头、去了虾线的虾仁儿不知以何手法,一副缠成结的模样,留下尾巴处如小扇子般高高竖起,倒放在盘子里稳稳立着,不知以何调料染过,虾仁乍一眼瞧去,非但不让人觉着寡淡无味,竟是有些油光发亮的意思。
油光仿佛无形给虾仁刷上了一层颜色,让它煮熟后的通红都变作了令人食指大动的红,然而周遭半点儿没有见着其他调料的痕迹。
卷成花儿的一盘虾仁儿各个翘着尾巴立在盘中,最边上有几片被煮开过的茶叶浅浅地点缀在那儿,这画面怎一个素雅了得!
陆辰想,若是让平日里那些个好读书的兄弟们瞧见了,指不定又要才思泉涌,给它赋上几首才能消停。
“茶水可解腻,搭的是绿茶。”
乐宁简单解释了一句,其实这配茶倒不是系统里给的搭配,那是她多年前自己在某家店内尝到的搭配,深觉绿茶解腻,互相搭着很是不错。
“绿茶?”
这会儿的大黎人民对茶的研究并不深,比不得后世将茶叶分作红茶、绿茶、白茶、黑茶等等,乐宁闭着眼睛能数出来的十大名茶,这会儿还不知在哪个角落。
她自觉失言,却没等她解释,陆辰已经了悟道
“是指茶汤颜色浅淡近绿?”
乐宁笑了笑,默认了。
此次她还带了些许新菜过来,是店里要推出的一些夏日凉菜,如今的人们夏天顶多吃一些冷面,更多的冷食依然习惯留在寒食节的时候用,其他时日,哪怕天气酷暑,也不过是将饭菜放的稍凉些再吃罢了。
所以食肆里,乐宁和几位师兄们近来也有意在专门做凉菜,估计在夏日很能受一番欢迎。
陆辰自小习武,练得又是较为阳刚的功夫,自然也很是不喜暑气炎热的夏天,虽说他有内功傍身,受的影响并不大,但能在吃食上再满足自己一些,他自是欢喜的。
如今他听罢,登时就来劲了,于是下意识地往陆宛祯的方向看一眼
“殿下,我先替您尝尝?”
出了宫,陆宛祯身边本就不习惯带那么多人,除了近身保护她的影卫之外,这会儿自然不可能专门出来个替她试毒的宫女。
陆辰帮她尝尝,也算是合乎规矩。
自从方才她突如其来逗了乐宁那么一句,而乐宁却没接过话茬之后,陆宛祯就不吭声了,也看不出喜怒,只神情淡淡地往乐宁的方向瞅了一眼,似是习以为常那般,问了一句
“你不坐下一块儿尝尝?”
陆辰一听这话,无比纠结。
他是顺着陆宛祯的意思,让乐四郎坐下呢,还是站在父母的角度上,规劝太子呢?
乐宁却惦记着两人间的关系不好暴露的事情,说了声谢之后礼貌婉拒了,而后她主动往外走。
待瞧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陆宛祯才漫不经心地捏起筷子。
躲我?
她想。
一时半会躲着有什么用,早晚有一天要让某人早起醒来见着的是自己,晚上睡前还是只能见着自己。
如此想着,她慢慢的挑起一只虾仁送入口中,也懒得将尾巴上那点儿壳去掉,牙齿寻到末尾处轻轻一咬,嫩滑的虾仁肉就从壳里全然脱落下来,唇边只露出一截熟红色的尾巴壳。
陆宛祯用筷子将自己唇边的壳夹到盘儿里,口中慢慢地咀嚼着虾仁。
鲜嫩的肉美味十足,若说白灼虾加酱油是将虾仁的鲜嫩发挥的淋漓尽致,那么这道龙井虾仁,则好似以鲜虾为载,嫩肉里头包裹着令人猜不透的味道,一口咬下去,鲜、香、滑、嫩,隐藏在肉里的味道蹦出,只让人觉着惊喜。
陆宛祯吃着吃着,觉得这道菜跟乐宁挺像。
面儿上看去简单又软乎,但她心中在想什么,旁人都不晓得。
只是……
应该和这菜一样好吃。
……
同时。
邹德全处理完了在洛阳的事情,已找船家定好了南下的船只,心事重重地在客栈里休憩。
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
不知为何,他却对当年的事越来越记得清楚。
连自己接过那孩子,一路出宫时,那孩子不哭不闹,只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瞅着他的样子,都历历在目。
以至于内心出现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迫使他突然想要往南边儿去走走,尽管已经跟当年宫外的牙子联系不上,也听闻许多年前南边儿一场大水冲垮了许多村庄,他怕是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但他还是想要去看看。
很奇怪,近来他总是梦到许多年前的事情。
有时是在宫中跟着大太监小心地往前走着,手中拿着沉甸甸的食盒,仔细着脚下,知道就算自己摔了也得将食盒护好,否则遇上些不好说话的主儿,因着耐心不够,将办差事不利索的人打发下去乱棍打死,又丢出宫外的,屡屡皆是。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走啊走,宫道却又漫长地看不到头,只有心中的焦灼感仍在,那是一种朝不保夕、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日子,他一直都知道。
画面一转——
又变成了他当上御膳房总管后,原先对他不屑的、落井下石的、打骂的宫人们各个贴上来奉承,讨好的模样,邹德全明明和他们站的位置一样,却因为身上皮子不同,手中权力不同,隐隐生出了些自己站在高处的错觉。
当今的天下,是陆圣人的天下。
邹德全宫中待了那么些年,隐约也是记得圣人当年的模样的,在陆懿宁未进宫前,圣人的后宫就是那样糟糕,不论得宠的、不得宠的宫人,都夹着尾巴做人,小心翼翼,透不过气似的。
不知什么时候就遇上了贵人心情好,可能被一贵人以小事落罪,也可能被另一更大的妃子抬手免去罪行。
邹德全就遇上过这事儿。
当时他只是个伺候在新来的良人身旁的小太监,却因做事不够利索,又恰好遇上了良人争宠失败、心情不佳那日。
邹德全被其他太监拖下去的时候,心都是凉的。
乱棍打在他身上,疼的很,他叫到后来都没了声响,却模模糊糊听见一宫女的声响“淑妃仁善,今日是她生辰,见不得这些腌臜事儿,已找你们主子讨来了这家伙的性命……算你命大……记得报恩……”
邹德全失去意识之前,就听见了这么一句,后头应当是嘱咐他谢恩的,可惜他身上实在太疼了,什么都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晕过去了。
等他在醒来,他发觉了自己还活着。
从此,他就成了欠淑妃一名的奴才了。
后来陆懿宁入了宫——
皇帝不喜她,却碍于她陆家的权势,为了得到陆家的兵权,皇帝硬是不顾大臣所反对,直接将陆懿宁封了后。
自打陆懿宁接手了后宫的事,条理分明的规矩下来了,后宫之间的涌动虽还是一样,但明面儿上他们这些奴才,日子着实好过了不少。
起码……
陆懿宁不是个喜欢迁怒的。
后宫也确实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奴才们很是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这么多年过来,邹德全眼见着陆懿宁同周芫华掰倒了四妃,稳固前朝后宫,再见如今天下太平、海清河晏,明眼人都知晓这天下该由谁当家。
何况,周后很喜欢他的手艺,哪怕当年宫变,也给他留了一命,没让他因为淑妃的事情被牵连。
邹德全心中不由愧疚。
这么多年过去了,宫中宫外的消息乱传,他就是猜,也将当年那孩子的身份猜的差不离。
若他没有料错,当年应该是陆家想趁孩子还小,就将人抱到宫中由帝后教导,只不知什么缘故,让淑妃的人接近了孩子,又立即让他送出了宫。
这一晃许多年过去了。
帝后已经立了新的太子,只陆国公府和周家,还在找当年的那个孩子。
那是扎在他们心头的一根刺。
邹德全想到当年那件事,想到自己当时瞧见那娃娃眉间的黑痣,担心陆家将人给找到,随手拿了块路边的尖石头将娃娃的眉角给划了,又用宫中最好的疮药倒上去之后的行为,至今都能回忆起自己当时的颤抖。
他想。
这个秘密能瞒多久呢?
邹德全想着想着,在不安中陷入沉睡,他如今睡着之后睡眠浅得很,几乎稍有动静就能醒过来。
迷迷糊糊间,邹德全感觉到有人停留在自己的跟前,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陡然间惊醒了。
却发觉自己的床前真站着人。
对方一身黑衣,瞧着像是来暗杀他的那般,只剑未出鞘,让邹德全隐约觉得……
仿佛自己还能再说一句话,再续一会儿命。
他惊疑不定地起身,似是担心面前这壮士蓦地惊醒,于是暴起杀人,直到半坐起来,期间发觉对方毫无动手的想法,邹德全才慢慢道
“是……是她派你来的?”
不,不对。
淑妃已经死了。
而且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按理说没人查得到才对,怎么可能现在淑妃让人来要他的命呢?
邹德全脑哈中疑惑一闪而过。
正当时,他听见了对方低沉的开口“我家主子有请,劳烦邹公公随我们走一趟。”
邹德全一听这话,明白了眼前这人怕不是什么江湖大侠,也不是自己的什么仇家,果然是……当年的事情。
他已经上了年岁了,脸上有了很深的皱纹,眼角有深深的褶子耷拉下来,几乎将他的眼皮挡成了倒三角,唯有里头闪烁的精光,仿佛在证明他曾经也同生活激烈对抗过。
“敢问你家主子是何人?”
邹德全想打听一下。
他想,应当不是帝后的人,否则这会儿该是官府来拿人。
说到底,他能瞒这么长的时间,已是侥幸了。
那黑衣人一声不吭,邹德全只能笑了笑,道“我徒儿在隔壁,我一声不吭消失,似是不妥,可否容我留个消息,让徒儿先行回望安?”
那黑衣人允了他的要求。
等邹德全将字条留下之后,不多时,他就被那黑衣人提着领子,一并带出了墙头。
一把年纪的老头儿,被人用轻功提来提去,得亏邹德全年轻的时候见多识广,又曾跟宫里一些身手好的太监学过一二招式,否则在上天的第一时间,或许就惊得撅过去了。
……
食肆内。
陆宛祯在问陆辰对乐宁怎么看。
陆辰觉得这问题实在怪极了,但毕竟面前这兄弟是当朝的太子殿下,自己也不能再似小时候那般随意欺凌人家,于是陆辰酝酿了一会儿,中规中矩地回答
“四郎心性纯良,品德尚佳,只似乎是个厨痴,平日里除了菜肴,不见他对旁的什么感兴趣,一心一意都扑在吃上了。”
否则陆辰也不会被这地方所吸引,自以前到现在,日日来这邹公食肆都觉着新鲜。
甭说是乐宁,包括她的几个师兄也是如此,就以陆辰接触过的来看,他倒是觉得邹德全收徒弟很有眼光,心性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擅交际,只专门扑在这一行上。
不过陆辰转念一想,手艺人本多是如此,这样想来,倒也正常。
陆宛祯神情里看不出什么,只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还有猫。”
“嗯?”陆辰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陆宛祯不再说这事儿了,反而另起了一个话题“周夫人近来如何?”
陆辰皱着眉头看着她,他虽在望安算是个纨绔少爷,但该学的样样不落,日后不论随父上沙场,亦或是受举荐出入朝堂,都是极好的苗子。
这也意味着,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并不差。
当即,他就联想到先前陆宛祯回到国公府的事情,问了一句“先前你醒来之后,本该直接回宫,却不知怎么回了家中一趟。”
“殿下不妨同我交个底——”
“你是不是对找到小妹有什么眉目了?”
周夫人自打入了陆家,就得了这么一个孩子,从孩子丢了至今总共过去了十八年,几乎是大半生都沉浸在痛苦中。
陆家、周家都看不下去,皆在暗中寻人,却半点痕迹也无,先前听闻好容易在南方打听了点儿消息,又因洪水一事断了,眼见着功亏一篑,两家人都心焦得很。
他没想到陆宛祯也对这事忽然上心,毕竟,从某些传闻来讲,陆宛祯应该是最不希望那人被找回来的。
陆宛祯自然懂他的激动。
说实话,她能发觉乐宁的身份,其实有些像作弊,别人都是从开始盲目寻找,唯有她,直接站在终点倒推线索,若不是乐家那个案子出来,谁又能知晓宫中、陆家、周家三方一同在找的人,就日日在望安城里晃呢?
她还待再说些什么,陆辰已经顺着她方才那古怪的话推了下去——
“你莫非是要同我说……”
“四郎他……”
“不可能,四郎是个郎君,还是说他家中有什么姊妹……?”
陆辰开始发散自己的想法。
陆宛祯倒是直截了当“阿宁是个小娘子,非儿郎。”
陆辰“……”
陆辰“!!!”
多、多年兄弟和知交,到头来居然是……我妹妹???
饶是陆辰平日里再镇定,这会儿也忍不住愕然。
先前乐宁出望安城,说是要出外去游历望安,这一走就是八年,好在陆辰对她的手艺始终惦念不忘,在乐宁回到食肆后第一时间就来继续捧场,维系住了两人的兄弟情。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
这兄弟最后能变姐妹。
陆辰左右看看,抬手拎起先前那龙井虾仁旁边的砂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等那微微涩的茶水入口之后,他方冷静了下来。
回忆同乐宁相处的种种,他忍不住道
“你怎知……”
话出口,他又换了另一句“此事你有几成把握?我见四郎……乐郎……乐宁她眉间无甚黑痣,顶多一道细痕。”
他的目力比寻常人好,也正是如此,才能回忆起乐宁眉间的一点细微痕迹。
那点儿连疤都算不上的痕迹,谁知道原先那部分是不是痣?
万一只是小时候的一点儿意外痕迹呢?
陆宛祯转着手里的茶碗,淡淡道“还差最后一人。”
陆辰登时坐不住了,起身来回走,“此事,必要有十成把握,方可同叔母讲,她禁不住再一遭落空。”
“若你要抓的人有了消息,知会我一声,无论如何,我得先同爷娘通个气。”
“她……”
“她缘何要扮作男子?”
最后,陆辰又有些犹豫地问了这么一句。
陆宛祯当然是明白的,三言两语将乐宁原先的爷娘事迹给说了,只隐掉了自己同她的荒唐婚事,免得姚母被圣人追究。
“砰!”
原先放在桌上的菜肴齐齐随着声响一跳,原是陆辰气极,抬手一掌拍在桌上的缘故。
“岂有此理!”
陆辰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乐宁时,对方在七夕灯会上还未有烤架高的模样,大汗淋漓地翻动着手头的烤串儿,旁边只有一只灵性的猫儿跟着她。
想到乐宁那与猫儿极亲的样子,陆辰几乎是瞬间就脑补出了对方在家中受到的诸多虐待,否则她怎需要女扮男装在邹德全的手下学厨?
学厨啊,那多辛苦啊,本来刺刺绣、做做女红的手,一会儿搬鼎,一会儿烧柴,陆辰几乎恨不能立刻将那对爷娘给捏碎。
却听陆宛祯淡淡道“那两人已死了。”
“昨日破的案,被他们的大儿杀死在家中。”
“人在做,天在看。”陆辰冷冷道。
明明这会儿只是陆宛祯同他说的一个猜测,陆辰却通过各种各样的脑补,越回忆越觉得乐宁可怜,于是在乐宁接下来端着菜进门的刹那——
陆辰一个闪身过去,将菜接了过去,几乎是温声细语地开口
“我来我来,你坐下吃就行,不必这样劳累。”
“给你点个甜糕如何?你爱吃甜口还是咸口?”
乐宁“……”
什么情况?
她茫然地看了看陆宛祯的方向,对方却故意低头吃东西,不与她的视线对上。
乐宁只得抿了抿唇,同陆辰道“陆兄——”
“哎我们相识多年,叫陆兄太见外了,若不介意,喊我一声哥哥就成。”
乐宁“……”
陆宛祯在旁边听不下去了,隐晦的提醒了一句“陆辰。”
陆辰从傻哥哥的角色里立刻缓了过来。
还没确定,这不一定是自己妹妹,冷静点。
陆宛祯瞧着他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在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对他道
“我先前听见底下有卖糖人的叫唤,你替我去买一支上来。”
顺便冷静一下你急于认亲的心情。
陆辰一听有道理,迈步就往外走,还不忘同乐宁说一句多吃点。
直到出了门——
冷风一吹。
陆辰忽觉不对。
陆宛祯那小子怎么突然把自己支出来了?
楼上只留他和那个有可能是自己妹妹的乐宁,这还得了?!
此刻,雅间内。
乐宁端着新炸的红糖□粑,听陆宛祯说味道只尚可,不由夹起一块放到口中,外头的酥脆,内里的软糯,配上红糖的甘甜,她刚咬下,正想尝尝——
忽然间。
旁边那人探过来,歪了歪脑袋,将她唇边的另一截咬了进去,红糖水在两人的唇间沾着,黏黏糊糊地拉长。
陆宛祯面不改色将□粑吃下,咀嚼的同时舔了舔下唇,改口道
“这个的味道就比方才那个好得多。”
乐宁“……”
她开始怀疑,这位殿下是不是得了什么类似亲亲饥渴症之类的心理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个守信的人!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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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蠢作者双开又近了一步)
(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没有这个本事榨干她?)歪头表示质疑),
奶茶
乐宁从认识陆宛祯的第一天起, 就觉得这人的脑回路不同寻常,明明知道自己是个女的,她也是个女的,就开始肆无忌惮。
她想知道陆宛祯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调戏自己。
莫非是常年女扮男装久了, 加上宫廷内生活太过压抑, 故而心中憋闷,久而久之干脆就把自己当个郎君看待?
亦或者是,她就是逗逗自己解压?
不论是那种, 乐宁都觉得……当太子殿下真的很心酸。
接收到乐宁的目光,陆宛祯吃□粑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
那种同情里带着理解的复杂目光是什么意思?
不是, 她做了什么需要乐宁同情了?
陆宛祯发觉自己怎么也摸不透这人的反应, 于是在这一刻,两人的思路前所未有的达成了一致。
她怕不是个傻的。
陆宛祯和乐宁同时这样想着。
于是,两人都抬起筷子, 在跟前夹了点儿菜,往对方的碗里放去。
“殿下, 这□鱼鱼刺较少,肉嫩, 或可一试。”
“阿宁多吃点。”
等陆辰回来之后, 遇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他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还好太子殿下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只是自己得想个法子,让太子殿下不至于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否则传入宫里,自己没法同家里人交代。
陆辰心里念头转了又转,跟着两人一道用席,气氛一时间恢复寻常,倒是比先前要好上许多。
“殿下如今不便在宫外多做停留,不知何时回宫?”用完餐之后,陆辰隐晦地暗示了这么一句。
陆宛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瞧见旁边垂着眼眸在吃东西,半点不关注自己的乐宁,陆宛祯清了清嗓子。
“咳咳,我今日出来,是特来还一猫儿。”
果然,话音刚落,乐宁的视线就转到她身上了。
陆宛祯心下那叫一个恨呐——
果然此人一生挚爱,唯有猫而已。
“那……猫儿呢?”乐宁从方才到现在,原以为陆宛祯是没把猫儿带出来,所以左右瞧了半天,没看见芝麻的影子。
早知道陆宛祯这么有心,她想,自己应该对对方好一点的。
比如,再、再送一道菜?
乐宁心中诸多念头划过,却没注意到陆宛祯怨念的眼神。
陆宛祯忍了又忍,才终于没在对方觉得莫名其妙的时机里发作,只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在外边儿,我让影卫给它寻新鲜鱼肉去了。”
乐宁在心中小心翼翼地想鱼肉最好是熟吃。
但是转念想到现在在古代,河流与江海的污染不如现代那样重,处处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原生食材,她不吭声了,只点了点头。
旁边的陆辰瞧着她们俩的相处,又有些不得劲。
堂堂太子殿下,出宫就是为了一只猫?
这么说来倒是说得通,不过——
太子是怎么知道阿宁的女儿身的?
难道……莫非……?!
陆辰脑海中的画面直奔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
他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如今天色不早,回宫还需耗些时辰,殿下还是早些动身吧。”
陆宛祯不知他怎么忽然对自己变了个态度。
扬了扬眉头,她慢吞吞地开口“不急。”
她说“我还想多看看阿宁——”
陆辰的视线几乎要将她给瞪穿。
陆宛祯后知后觉,瞧着乐宁那根本不开窍的模样,终于决定收敛一些,免得自己人还未追到,对方都还没开窍,就先将娘家人给得罪了。
那难度委实太高。
只听陆宛祯语调未变,淡淡地续了一句“做的菜。”
陆辰不吃她这套,无声地哼了一下,对她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容“那殿下可打包带回宫中,食肆食盒免费。”
根本没发现她话里奇怪停顿的乐宁也点了点头,而后比陆辰更积极地起身
“殿下稍等。”
嘻嘻,要是陆宛祯将自己店里的食盒带回宫中,那宫里人就都知道太子殿下喜欢这家食肆的味道了,相当于无形之中做了宣传。
很值!
陆宛祯“……”
也就是她不知晓乐宁的心中想法,否则这会儿应当会气得撅过去。
……
几日后。
邹德全随着黑衣人一同回到望安,在某处地牢里,瞧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儿。
时隔多年,他已无法辨认出眼前人是哪个,毕竟当年他做那事时是站在高处的,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他哪里会去辨认面前那些如蝼蚁般的平民是哪个呢?
倒是对方瞧见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你!”
“就是你,当年把那个婴儿给我……”
邹德全心下大惊!
果然还是为了这事,他想,这么多年了,若说他心中还记挂着什么事情,那便是在邹公食肆中再遇到陆家那对夫妇时,心中闪过的一点十分微妙的愧疚。
陆家到现在仍在寻人——
从未放弃过。
就因他当年报的那恩情。
邹德全轻轻叹了一口气,面色也未如何变化,只问了一句“她……如今还好么?我听闻南边儿发了大水。”
“我怎么知道!官人,大爷,就是他当年把孩子偷出来卖给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将我放了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被关在监牢里的那人开始涕泗横流地演。
影二冷漠地说了两个字“闭嘴。”
“呜呜呜……”那人闭上嘴也没妨碍他哭。
影二没再吭声,只是拔出自己身侧的刀,缓缓出鞘一寸,珵亮的寒光在阴暗的地牢内闪烁,不知由刀下多少亡魂磨砺而成。
很快,地牢内最后一丝鬼叫也消失了。
影二同邹德全道“还劳烦邹公与我再走一趟。”
邹德全面上浮出几分疲惫来“是陆家的哪位啊?”
周家在朝中势力不大,盖因周后无意让周家人坐大,如今朝中气势最盛的便是陆国公府,这样兴师动众地找当年的事,还能寻出这点儿微小的线索,顺藤摸瓜到自己的身上,怎么看都是陆家人的手笔。
“邹公见了便知。”
影二只如此说道。
他面上镇定,心中却替乐宁有些抱不平
我们太子妃那么敬爱的师父,谁能想到他就是那个害得太子妃这些年颠沛流离,有家不能回的罪魁祸首呢!
一想到先前在影九和影十回复任务时,提及的太子妃在南边儿吃的那些苦,吃也没得吃,睡也睡不好,还被可恶的苗疆女子日日恐吓,他这心肝就跟着颤了颤。
太可怜了,影二挺着硬汉的身板,在转身的片刻抬手擦了擦眼角。
邹德全丝毫未察觉到,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直到——
见到那抹朱红的身影。
邹德全眼中瞳孔骤缩,垂在身侧的手抖了抖,半晌才想起来行礼
“草民邹德全,见过太子殿下。”
陆宛祯转过身,早在邹德全在洛阳被寻到时,她就已得了消息,想着将人带来,先是确认乐宁的身份,其次是让乐宁回归陆国公府。
她开口就问了一句“你可知罪?”
问话时,陆宛祯神情淡薄,黑眸深不见底,眼尾的红痣于她笑时显得妖冶摇曳,于她冷淡时显出几分莫测的妖异,便是如今,就令人摸不透她的心思,只觉胆战心惊。
邹德全被她这话一问,闭了闭眼睛,半晌才开口道
“奴才……罪该万死。”
哪怕从宫中出去这许多年,他原来始终未摆脱这身份,打心眼里觉得,当年他为淑妃做了那一事之后,这辈子都离不开宫廷。
果真……如此。
“师父……?”
不远处的角落,乐宁有些犹豫的声音响起。
陆宛祯先前是喝了她一碗用茶叶煮过的羊奶奶茶,觉得味儿不错,又打发她再去煮一碗,故而邹德全被带入院儿里后,也无人拦着乐宁。
她此刻正端着个瓷碗,在门口的位置神情犹豫,不知该不该进来。
陆宛祯原先的气势一凝,在瞧见她的时刻无声无息的散了,对她略一点头,示意她可进来。
乐宁便端着奶茶一溜烟儿小跑了过来,把碗往陆宛祯的跟前递,目光却在邹德全的身上,眼中有藏不住的惊喜笑意
“师父什么时候回的望安?怎不与徒儿们知会一声,我同师兄们也好去接你。”
“先前我在外头行踪不定,不敢给师父去消息,担心收不着回信,后来回了望安,却听说师父已带着师兄去了洛阳,便一直在食肆中等着。”
“近来食肆的生意不错……”
邹德全还未说,乐宁就叭叭地将近日的事情说了,眉眼里都是笑意。
陆宛祯少见到她如此高兴的样子,也未打断她,只在旁边听着她讲,偶尔低头喝一口她热好的奶茶。
醇香的奶味儿在唇齿间流淌,独属于羊的膻腥味儿被茶叶漂去,只留下淡淡的茶香,闻着便让人欲罢不能。
喝起来与中原的奶味儿更是不同,陆宛祯轻松地又解决了一碗。
邹德全也是惊讶于小徒儿怎也会来这儿,他还未猜到乐宁同当年那孩子间的关系,就听乐宁小声道
“我受殿下和陆兄邀请,来这国公府做客。”
然后她又转头问陆宛祯“殿下要给我看的惊喜,就是我师父?”
邹德全脸色变了变。
几乎是立刻间,他的目光急切地从乐宁的眉间逡巡而过,老来他的眼神已不大好,来回看了三四趟,才在乐宁的右边儿眉尾处,看到了眉毛颜色稍浅的痕迹,淡的让人一眼找不着。
邹德全心下大震!
小徒儿竟然是……
是她?
他一时间失了言语。
陆宛祯却不愿让乐宁瞧见邹德全如今的模样,不知为何,她改了主意,只想让乐宁的高兴再留的久些,于是二话不说,别过乐宁的肩头,让她面向自己而立,背对着邹德全。
乐宁被她拉了一下,茫然地抬头去看她。
陆宛祯却略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方才出门走得急,忘带手帕了,帮我擦一擦。”
乐宁瞧见她唇边那丁点儿痕迹,有些无奈地摸出一方布巾,这年头无论男女,出门都会带着手帕,免得身上哪儿沾了水不方便处理,只是女子的更精致些罢了。
她专注而认真地帮陆宛祯擦了擦,确认擦干净了,收手正准备走。
陆宛祯却喊住她“哎,还没好。”
乐宁皱了皱眉头,仔细盯着她的唇看了半天,“好了呀。”她小声咕哝。
陆宛祯淡定而执着“没有。”
乐宁肩膀垮了垮,干脆拿手去抹陆宛祯的唇,手指挨上去的刹那,陆宛祯略嘟了嘟唇,在她的指尖上轻轻吻了一下,没等乐宁反应过来,她已后撤一步,眼中闪烁着笑意,满意道
“嗯,如今擦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宛祯我撩,我使劲撩,我肯定可以撩动!
乐宁她又在发什么神经?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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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坑《前妻修罗场》收藏差40个才到600!大家加油,为了让我二更(躺倒)
日常一问
你们今日能达成目标吗?
我瞅着像是不能,于是决定关掉电脑出去浪嘻嘻嘻~,
甘蔗
乐宁拧了拧眉头, 并不明白陆宛祯究竟为什么时时给自己来这么一出。
大约是因为在古代,乐宁根本就没往同性相恋的方向想去,尤其是陆宛祯的身份还是传说中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太子殿下,虽说她已见过当今的圣人同皇后乃是同性, 但以乐宁从未看过百合作品的小脑瓜来思考, 她顶多能将这事当成——
大约是皇帝上位之后,生怕前朝和后宫不稳,与皇后之间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罢。
再说回她与陆宛祯。
乐宁与这位太子殿下最初的互知, 大约是从芝麻开始,自己在进宫觐见圣人时, 将猫儿托付给守卫, 结果芝麻不知怎么跑了,这一去就是小半年。
与此同时,宫中传出消息, 说太子殿下对此猫甚为喜爱,常常带在身边, 还说这猫乃是狸仙。
彼时听见那传闻,乐宁只觉得这人是个封建迷信, 虽说她也知道自己家的芝麻聪慧, 但说把一个人从疯癫的边缘拉回清醒这种神技……
乐宁真的不肯相信。
所以对这传言,她也就抱着一副将信将疑的态度。
谁知过年时,芝麻又从宫中主动溜了出来,再从那之后,就陪着乐宁天涯海角地到处闯, 那时乐宁才发现,芝麻身上确实有些不寻常之处。
比如,不会老。
发觉这点之后,乐宁就不大愿意总在一个地儿待着了,怕被人瞧出芝麻的不同,生怕自家的小猫儿被什么心怀叵测之人瞧上,哪天抓去炖了吃肉。
及至回望安,乐宁被那对夫妻一时为钱财所惑,卖给了姚侯府,从此成为了太子殿下曾经暗中“冲喜”的对象。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乐宁头回接触陆宛祯,就觉着此人心思深不可测,做事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是不知道陆宛祯有时对她做出的行为大胆又荒唐,只是乐宁想不通,自己总不可能美貌到男人女人见了都倾心吧?
如果陆宛祯不瞎,就应当知道,这个世界上比她自己好看的人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那么,排除一见钟情选项。
若说是日久生情……
乐宁在心中啧了一声。
没日,也没待很久。
继续排除。
再剩下的,要么就是陆宛祯此人以逗弄别人为乐,要么就是陆宛祯就是将她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既然自己还挂了太子殿下“冲喜对像”这个名头,太子殿下看自己不顺眼也是应当的,因为不好对安排这事的姚府有什么反应,所以陆宛祯偶尔想起这事时,不高兴就只能把自己喊到跟前折腾折腾。
如此一想,乐宁的思路就捋顺了。
她给陆宛祯的行为终于贴上了合适的标签。
到了陆宛祯那儿,她就见到面前的人脸上的神情一会儿变得鄙夷,一会儿变得理解,在这两种极端里变了半晌,最终归于平静。
陆宛祯直觉乐宁想的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尖,开口道“你又想了什么?”
乐宁眨了下眼睛,模样有些无辜“没想什么,太子殿下觉着这奶茶味道如何?”
把第二碗喝光的陆宛祯淡淡道“尚可。”
乐宁“……”
哦。
两人这自然的相处,以及对话的时刻,旁边的邹德全疑惑地抬头看着乐宁,又看了看太子殿下,待到发觉太子殿下瞧乐宁的那眼神时,他又敛了敛眼眸。
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只在心中慢慢消化自己的小徒弟就是当年自己一手从宫中带出去的婴孩的事实。
先前在宫中时,邹德全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宫里的贵人们需要太监的存在,也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身子残缺之人,所以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交由他们去做。
邹德全的手中也经过了一些腌臜事儿,但确实不多,盖因他这人少时脑子木讷,不会说吉祥话,也没什么眼色,在同时间进宫的其他太监们纷纷爬上高位,攀上好主子时,他还在刷恭桶。
好在他活儿干的细致,虽然总受欺负,终究当时遇见了个好总管,某日见他闲暇时在学着认字,对他笑着道了一句“你倒是个明白人。”
那时邹德全还不知总管那话何意,之后又被调到了其他司,后又辗转去了一良人门下,才有了后头受淑妃一恩的由头。
直到很后来,从宫中告老,走出宫墙的那一刻,他方知晓总管那“明白人”所指什么——
邹德全这一生,从不为权势、地位所挣扎,所求一切全为自己,这才莫名得以在宫中诸多太监中一步步走到老,误打误撞,明明没有大智慧,却是少有的平安到老的人。
只是可惜……
当年报恩淑妃那事,让他从未忘过。
一想到乐宁初到府上,大胆地提出以辣子入菜,后又建议他寻些农人,摸索辣子的种植之术时,邹德全又想,不愧是陆家人。
无论沦落到什么地步,也不论在什么样的地方,始终都能做出一番成绩来。
彼时他还惊艳过乐宁的天资,认为她就该吃祖师爷的这碗饭。
如今想来……
她天生该是站在高处的,现下却只能日日出入庖厨,若让她知晓了自己这个师父所做的事,应当是恨极了自己吧。
邹德全站在那儿,又慢慢阖上了眼睛,小徒儿先前在望安时那诸多往事如烟一般从他的面前吹过,邹德全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不论是什么结果,他都做好了准备。
他从未走出过宫墙,他一直都明白。
……
因着陆宛祯对奶茶口感的口是心非,乐宁就借用了陆国公府的灶房,去研究奶茶的绝配——珍珠,非要让这死傲娇改口不可。
院儿里只留下陆宛祯同邹德全。
陆宛祯想到从影卫那儿得知的邹德全这些年对乐宁的照顾,说实话,她不是不知晓民间手艺人对徒弟的德行,邹德全在其间绝对是特例,若说乐宁这些年在谁那儿待得最满足,毫无疑问,邹德全比她那对父母要好得多。
从未苛待过徒弟,甚至还将自己手中食肆的收入按提成给徒弟分红,也是邹德全真痴迷庖厨一道,想着要培养出同他一样,忠于厨道,心思单纯的孩子。
只是……
对陆国公府来说,终究还是不够。
陆宛祯未对邹德全说些什么,早已听到消息的陆辰就在院儿门口等着了,经人通传后进入,便瞧见了里头的邹德全。
“是他?”
陆辰显然也是记得邹德全的。
无论是对方曾在宫中那御膳房大总管的身份,还是后来作为邹公食肆当家人的身份。
陆宛祯想到乐宁见到邹德全的反应,本想将人直接交由陆家处置,却又担心以乐宁那性子,说不好还会维护这师父,于是想了想,对陆辰道
“我还未从阿宁说此事,处置他一事,可容后再议。”
陆辰想到乐宁在食肆中那番如鱼得水的模样,霎时知晓了陆宛祯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面上却不见半点笑意
“我晓得,此事我还得同爷娘稍作商议,再同殿下打算。”
陆宛祯嗯了一声,背着手踱步离开。
方一离开院子,她就快步往灶房的方向而去,想知道乐宁又在鼓捣什么。
灶房内。
乐宁先前就发觉了这儿竟有两三根甘蔗,只是如今大黎的榨糖技术不先进,制出的糖纯度又低又糙,远不如天竺的红沙糖那般精致。
但是——
对于黑糖珍珠来说,有甘蔗就够了。
虽然不论是黑糖粉,还是红薯粉,现下都还需一段时间的制作,明明现代喝奶茶的时候可随性添加的珍珠、布丁、或是寒天爱玉,到了古代,每一样小东西却都很耗费时间。
乐宁将甘蔗扛到石磨旁边,思考用甘蔗榨汁的简便方法。
在她折腾的过程中,陆宛祯进来了。
乐宁看也不看她,陆宛祯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醒本殿下来了,你也不打个招呼?
乐宁还是没理她。
陆宛祯左右看看,决定“武力威胁”,让某人知晓自己的厉害。
她抬手装作不经意地按在甘蔗末尾上,只听一声小小的脆响,甘蔗节深色的尾部被她直接按平了。
乐宁扭头一看——
下一刻,她的眼睛亮了。
陆宛祯漫不经心地收回手,闻见上头的味道,左右没有手帕,于是伸出舌头慢慢舔了舔自己手指溅到的汁液,果然挺甜。
性感太子,在线发飙。
果不其然,她立刻就见到那个先前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小姑娘,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凑到自己的跟前,扬了扬脑袋
“殿下。”
语气里带着犹豫、彷徨,和明显的讨好。
陆宛祯“哼”了一声,心道,看在你这样识相的份上,就不威胁你了。
然而很快,她就听见这小姑娘讨好地笑着,在自己的身边左右打转,不再用刻意压低的声音,反而是原先柔软的、好听的软调儿喊了一声
“殿下。”
陆宛祯的耳朵可耻地红了。
她佯装不耐烦地样子,目光睨向乐宁,喉间懒洋洋地溢出一声“嗯?”
半刻钟后。
陆宛祯面无表情地站在案板前,手中拿着一根甘蔗,像是绞衣裳那般,两头反方向使劲儿,整根甘蔗不断扭曲、纤维断裂横飞,却有甘甜的汁液从那断裂间淅淅沥沥地落到底下的桶里。
一根、两根、三根——
陆宛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行了吗?”
乐宁蹲在她跟前捧着脸,扬起脑袋伸出手,对她比了个数“再、再来两根?”
陆宛祯只能沉默地又拧了两根。
大功告成!
乐宁跳起来,将先前切好的一小条留作吃的甘蔗往陆宛祯的嘴里一塞,踮脚亲了亲她的脸颊,而后就跑到灶前去煮甘蔗水了。
原地。
陆宛祯摸了摸自己脸上被亲到的部分,漂亮的凤眸里流露出几分藏不住的笑意,半晌才见她慢慢动了动腮帮子,咬着嘴里那小块儿甘蔗,直到将里头最后一分甜味都榨干。
真会撒娇。
她瞧着乐宁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想。
乐宁背对着她,瞧着一大锅甘蔗水,想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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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糖珍珠
就在乐宁专心折腾自己的黑糖珍珠时, 陆宛祯就站在她的旁边,安静地看着她慢慢地熬煮蔗糖汁的样子。
锅里的甜味儿飘出来,陆宛祯还未闻过这煮糖水的味道,一时间觉得很是稀奇。
两人独占了陆宛祯所在那院子的小灶里, 就这样待了一个时辰, 乐宁因为同时还开着神厨系统的实验室,观察各种黑糖处理过后的浓度和色泽变化,试图选出最合适的模样。
这样一来, 整个小屋里安安静静,陆宛祯如此瞧着乐宁瞧了许久, 终于没忍住, 开口问这个在大锅前站了许久的人
“你……日日就这样在灶房中待着,不觉憋闷吗?”
她有些想知晓跟前这人究竟喜好做何事,毕竟当年选择邹德全当师父一事, 多少是乐宁受家人胁迫所致。
乐宁却半点儿没有听出她话中的试探之意,听罢只顺着那声音响起的地方转过头去, 而后对陆宛祯露出了个笑容,慢慢地摇了摇头
“不觉得。”
想了想, 她又道“大约是因为自己太馋了, 想到之后能尝到的味道,先前再辛苦些倒是无妨。”
现在把想吃的都多做些出来,日后等师父的食肆越做越大之后,自己能分到的银钱也多,左右如今也没了烦人的爷娘催婚, 只要乐宁自己情愿,就可以一直在食肆中待下去。
想到以后躺着都能拿分红,无聊的时候还有肥宅快乐水为伴的日子,乐宁就觉得相当满意。
她回答完,又分神进入系统里去处理黑糖了,面上看去,便是她又盯着面前的锅发呆的模样,只是每次该添柴火、翻搅的时刻,都十分及时。
陆宛祯实在待得无聊,又没别的法子引来她的注意力,左右想了想,黑眸里忽而闪过一分兴味。
不久后,乐宁总算在实验室里找出最让自己满意的珍珠色泽,回神过来,却发觉先前一直在身旁待着的陆宛祯没了影儿。
她唇边浮现出浅浅的弧度——
有的人便是如此,半点耐心也无,自己估计也只是她心血来潮的逗弄对象吧,觉得有趣就凑上来,觉得没意思了又离开。
不过……
想到某位殿下功力深厚,拍甘蔗十分有用的份上,乐宁想,自己还是会像个老父亲一般把对方包容的。
念头才这么从她的脑海中闪过,她就瞧见了远远而来的某道苗条矫健的修长身影。
灰黑的高级色条纹占了半壁江山,更衬得流露出的雪白爪子干干净净,若是将它按倒彻底地翻过去,便能发觉它的肚子是一片柔软的白,如云朵那般柔软,令人欲罢不能。
乐宁不知按倒这猫儿多少次。
芝麻远远地就对她喵了一声,显然是在打招呼,而后就轻巧地从门槛外跃过,无声息地跳到乐宁的脚边,毛绒尾巴左右轻轻晃了晃,仿佛枝头飘扬的柳条,轻盈而柔软。
乐宁半蹲着身子,伸手将猫儿捞了起来,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芝麻怎么想到来看我了?是饿了么?”
陆宛祯对她又轻轻软软地叫了一声,露出尖尖的小牙齿,以及粉嫩的小舌头,倒三角的标准面庞上,两道黑色的眼线纹路修长而妩媚。
乐宁亲昵地用额头蹭了蹭猫儿的脑袋,小声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你另个小主人给传染了,芝麻你这眼睛妖娆得就像她亲生的一样。”
虽然小猫儿的眼瞳是金褐色的,在日光中仿佛盛了金光铺在眼底那般,格外漂亮,和陆宛祯的黑色眼睛仿佛没有任何共同点。
但是在芝麻低着眼眸,或是侧过脑袋看向别处时,眼尾那婉约的、狭长的眼线拉出的弧度,很偶尔的时候,同陆宛祯眼角那颗红痣的效果一般,都让人觉得惊艳十足。
在乐宁看来,自己的这话绝对是在抬举陆宛祯——
毕竟芝麻可是天仙般的美貌,陆宛祯的美竟然能跟自家猫儿并列,可见陆宛祯的模样有多么出众。
只可惜,这话落到了陆宛祯的耳中,她只觉一阵古怪。
亲生的?
自己可能生出这么一个毛茸茸的家伙吗?
阿宁的脑子里成天究竟装着什么。
显然,陆宛祯无法理解乐宁这种将宠物当儿女养得心态,好在她确实跟芝麻之间有难以言说的缘分,也将猫儿视作自己的宠物,于是非常勉强地从这里头选出了重点。
阿宁夸我好看。
嘻嘻。
如此想着,陆宛祯转过了脑袋,被绒毛覆盖的脸凑到乐宁的脸边,带着雪白胡须的嘴就这么糊了上去。
乐宁却丝毫不觉得那胡须扎人,笑的开怀,埋头在猫儿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而后道
“嗯!我又有动力继续做事了!”
陆宛祯听她这么说,不知为何,原先的高兴降了下来,兴致缺缺得扭过了脑袋。
呵,变成猫儿的模样,就是带胡须亲你,你都高兴得找不着北。
本殿下这么美貌的模样往你跟前一站,你却无动于衷。
陆宛祯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明明最初相遇的时候,也是自己和对方两人,芝麻的灵魂还在宫中,凭什么如今乐宁对着芝麻和颜悦色,却对着自己不冷不热?
陆宛祯真情实感地吃起了醋。
乐宁丝毫不晓得猫儿为什么一会儿对自己热情,一会儿又满脸的不情愿和生无可恋,但她丝毫不介怀,毕竟猫儿嘛,就是如此傲娇的生物。
它们软绵热乎的肉垫,娇软的声音,还有那暖绒绒的让人无法抵抗的毛,都足以让人在它们这傲娇的性子下沉甘愿臣服,恨不能卑微地将自己手中所有的玩具和美食都奉上。
乐宁担心小猫儿太馋,跳到锅边掉进去,直接抱着猫儿往外走,左右如今的蔗糖糖浆都变得浓稠,杂质也慢慢地煮出来了,她没选择过滤,决定再煮一会儿。
黑糖本就是蔗糖提纯的过程中含有杂质的那一部分,纯度再高一些就可以做白砂糖,但是黑糖的好处在于它本身还富含一些微量元素,这也是现代无脑吹红糖黑糖对身体有好处的由来。
乐宁一路抱着猫儿去找陆宛祯。
因为在来陆国公府上之时,乐宁自己带了些芝麻能吃的零食,当时陆宛祯曾让她将那些琐碎物放到自己的屋子里,所以乐宁决定去给芝麻翻出些零嘴儿出来。
陆宛祯起初还不晓得她要做什么,等到瞧见她一路抱着自己往屋子里的方向去,登时惊地毛儿都竖了起来,在她的怀中开始挣扎。
不行!不许去!
屋子里的家伙并不是自己!
陆宛祯才不想让乐宁瞧见芝麻占了自己身子之后那副疯样,有一次还把被角线头给咬了出来,丢人至极。
但乐宁却没懂猫儿忽然间的挣扎,有些意外地低头看着怀里的猫,她低声安抚道
“怎么了芝麻?”
“不想去院儿里吗?”
若不是担心被她瞧出异样,陆宛祯这会儿一定疯狂点头。
乐宁好脾气地将它放下,推了推它的小屁股,对它道“好吧,你去玩儿,我去给你拿零嘴,小鱼干哦~”
陆宛祯却不让她走,下地之后还执着地用爪子去扒拉她的裤腿,可惜前两日才被乐宁逮着修了指甲,如今的猫儿爪子半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对乐宁来说,就是家里这只可爱的小家伙又调皮了,将自己的裤脚当玩具追逐。
她轻轻抬脚避开猫儿,而后从容地走进了院里。
陆宛祯“……”
为什么要吃饱了撑的变成猫出来呢?
她耷拉着耳朵,垂头丧气地蹲坐在原地,低头看着从脚边走过的蚂蚁,好半天才想到,芝麻占了自己身子的时候总对人很有防备,特别有攻击力,还会无意中使出自己的内力。
为免乐宁被猫儿所伤,陆宛祯立刻从原地起身,朝着院内飞奔而去。
因乐宁和猫儿都是陆宛祯特意嘱咐了人不许拦的,故而这一人一猫出入院子皆是畅通无阻。
屋内。
乐宁敲了敲房门,并未得到应答,于是又试探得喊了一声“殿下?”
里头半点动静也无。
看来陆宛祯是不在,她想。
乐宁推门而入的片刻,并不晓得此刻本应在床上睡觉的人儿早就机敏地动了动耳朵,捕捉到她的声音。
按理说不该对乐宁的声音有反应的芝麻,此刻心中很是纠结。
乐宁对它来说基本等于投喂者,而且她声音温柔,芝麻很喜欢待在她的身边舔毛,十分有安全感。
不论在哪儿,只要这声音唤它,它就会立刻奔向这人身边,哪怕只是闻着对方身上的食物香味,都让它感到满足。
迫于陆宛祯威胁的芝麻此刻很是纠结,不知到底是要跑到乐宁的身边,还是听大魔王的话,不论谁来了都在窝里装睡。
乐宁对这一切毫无所察,迳自入了屋,在墙角边找出自己的背篓,从里面翻出小鱼干。
晒干的小鱼儿味道传出的刹那,她忽而寒毛直竖——
那是她在野外行走多年培养出来的习惯。
只要被人盯着,她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乐宁顿了顿,她想的第一件事却是
不会这么倒霉吧?
这位殿下屋里进了刺客?还刚好让自己碰上?
乐宁装作毫无所察,低头装作在找东西的样子,慢慢地换了个方向,同时手往腰间的笛子伸去——
下一刻。
她背上就陡然贴上了一股热度。
乐宁整个人僵住,以为刺客要将匕首掏出来,却结果很快感觉到自己的后脖颈有些湿润。
似乎……
后面那人在用舌头舔她的脖子?!
乐宁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开口道“这、这位好汉……”
她话音才刚落下,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声,里头含着愤怒和警告,下一瞬,原本贴在自己身后的人影就闪开了。
乐宁在心中泪流满面地想着,我果然没白养你这么多年,芝麻,妈妈爱你!
但是她很快就摸出笛子,惊魂未定地回过头去,却看到无比奇怪的一幕
陆宛祯在和芝麻对峙。
屋内并无第三人的踪影。
等等——
那刚才舔她脖子的变态……就是陆宛祯?!
陆宛祯丝毫不晓得自己替芝麻背了个黑锅,她愤怒地看着胆敢用自己的身子占乐宁便宜的芝麻,喉咙里发出了一串警告的出气声。
她甚至还受到猫儿的本能影响,开口哈了面前那人好几下。
芝麻感觉无比委屈,生怕这个占了自己身子的两脚兽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比如不让自己吃东西之类的……
它左右看了看,瞧见乐宁的时候,眼睛亮了亮,接着,乐宁就发觉眼前闪过一道影子。
接着,熟悉的温度再次贴上了她。
却原来是穿着常服的陆宛祯闪到了自己跟前,低头将脑袋往她的胳膊底下钻,仿佛想把自己藏到她的手臂底下,这样就能自欺欺人地挡住外来的危险。
这样子实在有些奇怪。
乐宁先前还想同陆宛祯算一算占便宜的账,此刻见到她如此智障的行为,不由得愣了愣
“殿下……?”
乐宁开口喊了对方一声,想让这人停下往自己怀里钻这种古怪的行为。
然而对方的脑袋钻的更用力了,甚至整个人都往她的身上压去,乐宁扛不住如此重量,往后半跌在地。
跟前不远处又响起一声警告的猫叫声
“喵呜!”
给我过来!
很快,跟前那个原本专心致志往乐宁身上钻的人,身上就开始发抖。
那颤抖的频率一阵一阵的,跟……
跟芝麻发抖的时候一样。
乐宁一面如此想,一面觉得荒唐,今天的陆宛祯真的很奇怪,占自己便宜的行为越来越过分,而且还一声不吭地做出这么古怪的事情来,听芝麻喊两声,就跟要命似的躲。
明明以前是芝麻看见她就躲……就拿上回睡觉的时候来说,芝麻被陆宛祯箍住之后,根本一动都不敢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面勉强推拒着陆宛祯,一面喊猫儿的名字
“芝麻!”
不论眼下什么情况,既然陆宛祯在害怕猫儿,那么先把这个□□烦给推走才是要紧事。
结果她这一声唤后——
屋内响起了两声应答。
“喵呜~”
“喵~”
一声在不远处,一声,就在她的耳边。
开着小号的陆宛祯愣住了。
糟糕!
乐宁也愣住了,压在自己身上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情真意切地学猫叫?
眼见着要露馅,陆宛祯不敢在玩,趁着乐宁瞧不见自己,立刻趴在地上,闭了闭眼睛——
不一会儿。
乐宁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重量忽然又加了些力道,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刻,那重量蓦地一轻,紧跟着,耳边近距离响起嗤笑声。
原来是陆宛祯单手撑住了地面,半压在她身上,嗓子里带着奇特的喑哑“方才老毛病犯了,吓着你了?”
说话间,她已经重新从乐宁的身上起来,甚至俯身对她伸出了手掌。
乐宁惊疑不定地打量她半晌,脖颈后仿佛还残留着那奇怪的濡湿感,但眼前这人终于开口,那熟悉的流淌着笑意的眼眸不知为何让她定了定神。
随后,她才想起来去问
“老毛病?”
陆宛祯随口道“我九岁那边得了一疯病,偶尔发作,状若癫狂,如今已较能控制了,若你不信,可唤我身边人来,一问便知。”
这种事也没什么好撒谎的。
乐宁心中稍定,只很快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原来是有病在身,难怪这太子殿下一天天的总是遇到各种刺客。
是不是因为底下的人对她有意见,觉得这样的人不配坐上皇位,才搞出那么多的事情来?
乐宁在心中暗暗道
太子可真是个高危职业。
面上,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顺着陆宛祯的力道起身,而后去找芝麻的身影,方才可是芝麻救了她一次,她得好好拯救这小家伙。
然而先前胆敢对着犯病的陆宛祯喵喵恐吓的小家伙,最后却是被乐宁在床底下找到的。
乐宁抱它出去的时候,它还挣扎着伸出爪子去挠床柱,一副宁死不屈,不肯从床底出去的样子,仿佛外面有什么吃猫的大怪物那般。
乐宁拧着眉头,妥协道
“好罢,你放着小鱼干不要,非要在底下吃灰,我可不管你了。”
救完自己立刻就怂了,这是什么神仙猫猫?
乐宁有些无奈。
她看了看陆宛祯,再看了看猫儿,有些明白为什么陆宛祯说这猫是狸仙了,大约是专治殿下本人各种不服的吧。
正常时候害怕陆宛祯,发疯的时候又能制住陆宛祯……
瞧见乐宁打量自己和猫儿,陆宛祯生怕露馅,其实近些年来她很少跟芝麻换身体了,全因在宫中需谨言慎行,若是让那帮有异心的臣子知晓了她这毛病还在,指不定就要上书请皇帝另立太子了。
陆宛祯暗自反省,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得意忘形。
她担心以乐宁这爱猫如命的性格看出什么端倪,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觉着,这陆国公府如何?”
乐宁听罢,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
什么如何?
自己一介屁民,能随便妄议当朝国公吗?不想活了?
盯着陆宛祯看了一会儿,乐宁想到对方的姓氏,忽然恍悟,明白了,这是想要听自己变相的马屁。
她绞尽脑汁,拿出当年答政治题的觉悟,开始无脑吹,毕竟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凡事都往好的地方说就对了。
陆宛祯哪儿见识过乐宁的这一面,先前还以为她是个木讷的家伙,如今一听她将国公府夸得天花乱坠,登时就有些讶异。
到了她口中,国公府简直是个只能天上有,人间无的好地方。
陆宛祯愣了愣,不由顺着问道
“那……若是让你将国公府当作家……?”
她话还没说完,系统就在乐宁的脑海中自动提示道“距离你设定的出锅时间已经到了。”
乐宁摆了摆手,不知道这位殿下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只当即道“殿下莫要同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先前要做的黑糖已经初步做好,我还得赶紧起锅,芝麻就劳烦殿下多加看顾了,若是它又顽皮跑到灶房里头,我会有些苦恼。”
说完,她就立刻往院儿里的灶房而去,头也不回地将陆宛祯留在原地。
被迫照顾猫的陆宛祯“……”
……
灶房内。
乐宁刚进去,就瞧见陆辰和几个半大的郎君小娘子在里头排排站,瞧见她过来,已经同自己的爷娘说明了事情经过的陆辰显得有些不自在。
比起先前在食肆中的不确定,如今事情已严丝合缝地扣上,乐宁回到陆国公府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他越发不知如何同这位遗失多年的表妹相处,干脆就带了家里一堆小孩儿一同过来。
当下就对乐宁道
“他们闻着糖香味儿,闹着要吃,我便将他们都带过来了,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乐宁笑了一下“不会,只是这零嘴儿还需耗些时辰,估计明日才能吃到。”
陆辰挽了挽袖子,自告奋勇道“我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乐宁与他认识许久,知道他不是个嘴上客气的人,立即点了点头
“这倒是有……”
旁边的小不点儿们各个睁着眼睛打量乐宁。
姐姐真好看。
姐姐女扮男装也很好看呢。
等姐姐回来之后,他们是不是就能日日吃上烤串儿了?
惦记着烤串味道的小不点们,各个也学着陆辰的模样,有模有样地互相帮忙挽袖子,脆声道
“我,我们也来帮忙。”
乐宁被他们可爱的样子逗笑了,见他们巴巴地凑过来,非但没让小孩儿们动手,反而给他们一人发了点儿红糖,让他们当零嘴儿啃了吃。
灶房内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
次日。
经过和红薯粉的混合,加上一晚上在冰窖里的冷冻,乐宁所做的黑糖珍珠终于完成,甜而不腻,咬下去在牙齿间缠绵,却又不粘牙的珍珠,加在奶茶里,像是惊喜一样偶尔咬到,小孩儿们都爱上了这种饮料。
乐宁也端了一碗,拿去跟陆宛祯分享。
屋里的芝麻依然躲在床下见不着踪影。
陆宛祯将奶茶当做用完早餐后的消遣,看着乐宁满屋子找猫,半晌之后给她指了指墙角一个打开的木箱子,“那边。”
乐宁无奈地将小猫儿抱出来。
“怎么回事,芝麻,你都躲两天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陆宛祯瞧着她对猫儿又摸又哄的动作,从鼻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乐宁不懂她又怎么了,也懒得去探究,把猫儿抱出屋子,小团子才停下炸毛的状态,老实地窝在她怀里。
乐宁觉得很奇怪——
不应该啊。
芝麻为什么突然对陆宛祯怕成这样?
她用小鱼干安抚了猫儿,直到见到它恢复正常,能吃能跳,在院子里扑蝴蝶,才起身回屋。
乐宁也在尝自己做的珍珠奶茶味道如何,喝了几口,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对陆宛祯开口道
“芝麻……”
话还没说完。
陆宛祯百无聊赖地抬头看着她,问了句“什么事?”
习惯了在猫儿身体里喵喵叫的她,一下子忘了自己现在什么身份。
论登录错账号的悲剧。
乐宁怔了怔。
陆宛祯也愣了一下。
半晌之后——
乐宁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可置信的语调又喊了一遍“芝、芝麻?”
陆宛祯沉默了好一会儿。
终于,放弃挣扎似的,又应了一声。
“嗯。”
“你有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 乐宁我的猫不可能这么流氓!
震惊!说好的猫儿最后竟然是……
论太子殿下不为人知的爱好
今天吹空调吹得有点儿不大舒服,头晕脑胀,还吃不进去东西。
哎,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休息不好还是怎么样,这段时间的更新都改成下午,大家谅解一哈。
爱你们,啾咪!
以后下午两点之后再来看吧,我再也不想早上起来痛苦码字了呜呜呜!,
凉粉果
往日的诸多画面一一浮上乐宁的脑海, 让她轻易从中寻找出了那不和谐之处。
为什么芝麻时而害怕陆宛祯,时而又能够制住陆宛祯……
而陆宛祯又为什么总对她表现出不同寻常的亲昵,究其原因——
从头到尾,都是陆宛祯单方面对芝麻的恐吓, 不过是她同猫转换了身份罢了, 有可能是她能变猫,猫能变人,也可能是这一人一猫互换了灵魂。
不论如何, 乐宁想,陆宛祯这人和自己的猫儿之间联系非比寻常, 这是显而易见的。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陆宛祯瞧着她那副模样, 也知道自己这事情显得惊世骇俗了些,但她并未有要将事情糊弄过去的想法——即便她先前有这个机会。
只要装个傻,或者再吃个小醋将方才那话头插科打诨过去, 此事至多在阿宁的心中埋下个疑惑,日后她再小心些, 露出马脚定是许久以后的事情了。
可陆宛祯不愿这样。
她想知道,若是阿宁晓得了这猫儿是自己, 最初同自己相遇时, 猫儿体内的灵魂也是自己,她待自己会否不同?
陆宛祯心中的小人在天人交战。
一个小人儿叉着腰,昂着脑袋道“我堂堂大黎太子,竟最后沦落到与猫儿争宠,甚至不惜要用猫儿的身子争宠, 这像什么话?”
另一个小人儿蹲在角落,小声嘟囔道“可人家才不稀罕你个太子,若不是有猫儿的身份在,你指不定连最后的机会也无。”
然后,那个小声叭叭的小人儿就被那个昂首挺胸、恼羞成怒的小人儿踩在脚下,恨恨道“闭嘴!”
屋内。
乐宁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良久,心中讶异过后,便是有些无奈。
也对,自己都能穿越了,再遇上一个能变成猫的太子,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难怪芝麻这许多年都不见长,原来它是这样的不平凡。
消化良久之后,乐宁声音低低地开口问道“此事……从何时开始?”
陆宛祯面上看不出半分情绪,深黑色的眼睛眼波流转,略显狭长的凤眸在不笑的时候也带了几分潋滟之色,此时眼底只盈着浅浅的光,仿佛落进了一捧日光的深潭。
眼尾那颗痣仍旧鲜红如血,描摹出丁点儿妖异的美感。
只听她慢慢道“九岁。”
是乐宁刚捡到猫儿的时候。
乐宁情不自禁地顺着问道“我初次……”
陆宛祯夺过她的话头“居仁坊邹府门前第三道街上,我被三四只狸花围着,你上前将它们一一驱走。”
乐宁沉默了。
原来她第一次见到的是陆宛祯。
心中滋味一时有些复杂。
室内又安静了一会儿,乐宁还待开口,陆宛祯这回已经学会了抢答“我与芝麻是灵魂交换,并非生来就有,乃是我九岁那年在宫中遇刺,被一仙人所救……”
虽然陆宛祯至今都在思考,自己和芝麻能交换身体,到底是好是坏。
说话间,陆宛祯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不是对面前的乐宁,而是对暗处保护自己的影卫。
先前他们被分到自己的身边时,曾得令在她沐浴、休憩时远远保护即可,一来陆宛祯本身也是有身手的,二来也是为了不让陆宛祯的女郎身份暴露。
但是经过这许多年的考验,陆宛祯用影卫用的愈加顺手,也明白他们的忠心耿耿——
他们完全就是她手中的一把利刃。
如臂指使。
故而如今跟乐宁在房中相处时,陆宛祯说话并未刻意避开影卫,想也知道,她一直以来的疯病原因竟然是同猫儿交换灵魂这点,会在影卫当中掀起多大的波澜。
想到这里,陆宛祯只希望他们不会太过震撼。
暗处。
影二藏在墙角的灌木草丛中,假装自己是一块莫得感情的石头,然而听到了陆宛祯的话之后,他的眼中忍不住再次浮现泪花
我们太子竟然如此厉害,受难时竟有仙人相助,还遇上了心地善良的太子妃,二人相识于幼年,相互陪伴至今,这是神仙才有的爱情啊!
总想着老了退下之后出家的影二,忍不住想拿出纸笔记下自家太子同太子妃之间的故事,等日后开坛俗讲时,定要将这可歌可泣的爱情讲给百姓们听听。
他心情激动,其他的影卫们也大多如此。
负责保护乐宁的影九和影十也有些激动。
只是两人在意的点不同。
一个在想,难怪殿下早早就让我两人去到乐宁的身边贴身保护,原来是早就看上了人家,想要将人迎娶。
另一个在想,哎呀,太子妃当时回望安可是有些不情愿的,以后再想起这茬会不会不高兴?不行,我必须给太子妃留下好印象!
其他的影卫却是纷纷给影九和影十传音
“厉害啊兄弟!原来你们这么多年执行的特殊任务保护对象竟然是太子妃!”
“苟富贵!”
“太子妃真是心灵手巧,心地善良呢,又爱护小动物,又会做好吃的,和殿下再登对不过了!”
影九和影十一面顶着兄弟们的恭喜,一面在思索自己这一路来有无不周到的地方,生怕自己护主不力。
知道乐宁身份真相的影一,因为武功高强,被迫听见其他兄弟们的传音内容,他抬手用小指掏了掏耳朵,接了一句
“二人本就天造地设。”
其他影卫们想了想乐宁的身份,停顿了三秒,但谁让夸得对象是顶头上司,而老大又是带头闭眼吹的那个呢?
于是,影卫间很快开始了无脑彩虹屁
“殿下和太子妃天作之合!”
“天生一对!”
“天命所归!”
放开了感知范围,无意间捕捉到影卫们聊天的陆宛祯“……”
她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陆宛祯是快乐了,乐宁却还有些不太适应,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决定去厨房里简单做点儿小零食冷静一下。
见她骤然起身,陆宛祯出口道“你要做甚?”
乐宁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假笑“心中燥郁,做些降火的东西尝尝。”
陆宛祯见她满脸写着需要冷静,并未阻拦她往灶房的方向而去。
只是在乐宁的身影消失后,陆宛祯在室内静坐半晌。
而后,远处在扑蝴蝶玩耍的小团子浑身怔了怔,瞧着乱飞的蝴蝶,金色的眼瞳露出了几分鄙夷,因为瞳仁尖细,倒显得那眼眸里的情绪更冷漠了些。
它左右瞧了瞧,发觉自己的身上有的毛颇有些凌乱。
陆宛祯原地转了转,本来想要找影卫帮自己捋一捋毛,但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这个选项。
它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着灶房的方向哒哒哒地跑去。
……
灶房内。
乐宁已经习惯了陆辰这两日无事好做,带着大小萝卜头来围观自己做事的样子了。
见到陆辰同小孩儿们围过来,乐宁笑了笑,开口问道
“陆兄总这样积极往庖厨之地跑,是也对此道有兴趣么?”
陆辰哪儿好意思说是因为想要同她多相处些时日,好降低她对陆国公府的抵触心。
他们都知道了乐宁曾经过的日子如何,生怕她心中生怨怼,或是不再对亲情报以希望。
此事陆辰还不敢同周夫人说,怕她太激动,只是想着一会儿同样将乐宁做的东西送一份过去,慢慢地找个机会,等周夫人身子好些了,再说说这事。
面上,陆辰只是笑“本是烟火气浓重之地,可不知怎么的,瞧着你做这些,只觉得松快。”
甚至会产生一种简单的幸福感。
陆辰发觉她是真的喜欢做这些吃的,很是支持,例如今日乐宁所在这灶房的食材,就显然比昨日更丰盛。
但她只以为这是太子所在院落的缘故,并未想太多。
乐宁翻出先前用来做果冻的那种凉粉果,决定这次就为此果正名,做点儿凉粉出来。
昨日的红糖还剩下稍许,恰好能上色,也能加点甜味。
碧色的果子切开,外皮去掉,留下果肉,放在簸箕中置于庭院内晾干。
而后将果肉剥了放在布袋中,寻一木盆中倒入水,将裹了果肉的布袋放入水中揉搓,再静置些时辰,那水便凝成了凉粉。
乐宁还在等果肉晒干,就见到芝麻朝着自己小跑而来,从陆家几个小孩儿的膝头跳过,一路跑到自己的怀里。
她笑了笑,揉了揉猫儿的耳朵。
陆家小孩儿先前就对这猫儿有兴趣,只不敢随意摸,如今见着它如此乖巧,便纷纷问道
“我……可以摸摸这小狸花么?”
“它毛色好奇异,但也很好看!”
“它好小,瞧着这毛儿就很舒服!”
听了他们的话,乐宁轻轻揉了揉猫儿的耳朵根部,做出沉吟的模样——
陆宛祯一点儿都不想被这群孩子揉搓,不由抬头去瞪她,原先那副无辜的小猫咪模样消失不见。
接收到视线的乐宁抿唇笑了笑。
然后她道“它不爱被其他人摸,你们如今只能看看了。”
而后,她凑到小猫儿的耳边,一边摸着它耳朵上贴服的绒毛,一边低低地笑问了一句
“对吧,芝麻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陆宛祯算你识相!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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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适合穷穷的笔记本吧。
再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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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膳蒸鸡
陆国公府, 北院内。
周芫桐倚在塌上闭目养神, 贴身伺候她的婢女站在她身后给她不轻不重地按着脑袋, 远远地听着远处院儿里的欢闹声, 自己这边周遭却是一片安静,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夫人?”
婢女停了动作, 以为是自己的力道不合适。
周芫桐眉目间浮出几分笑意,她的样子同当今皇后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气质不同,显得更为温和,眉目间还有几分散不去的忧愁, 长此以往,加上她近些年生病次数增加, 身子骨越来越差, 倒衬出她有些许弱不禁风的感觉。
听见婢女的声音, 她摆了摆手, 开口问道“近些日子太子出宫了?”
婢女应道“是,太子殿下这几日三不五时地往府中来, 蓉娘子当是高兴极了。”
周芫桐笑了笑“这对母子倒是情深……”
陆蓉分明有自己的孩子,却也对收养来的陆宛祯视若己出,以至于这孩子每次出宫,不见往姚侯府上去几次, 倒回回都往陆国公府跑。
周芫桐的眼中流露出几分真切的羡慕来。
婢女们都忧心在她跟前提过了其他人的儿女,徒引得夫人伤心,故而有意将话题给引开, 回归原先那处
“夫人近日可感觉好些了?”
“上回大夫说,夫人日日这样待在府中,怕是觉着憋闷,过几日便是珩将军的休沐日,我听人说城外南山景色绝佳,如今天又热的很,不若让将军带着夫人出去走走?”
周芫桐唇边泛出几分浅淡的笑意,只见她摇了摇头,慢慢道
“不必如此麻烦,我这院儿里花果齐全,我在这里头拾掇拾掇花果便是。”
听见周芫桐的回答,婢女暗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乖顺道“但凭夫人差遣。”
二人说话间,外间有婢女来报
“太子院儿里今日请了邹公食肆的小郎君来做客,特做了些小食,辰郎着人送来请夫人尝尝。”
周芫桐一听,挑了下眉头“哦?辰儿何时同殿下如此要好了?难怪我听的那边院儿里总是欢声笑语,想来孩子们都被他一道儿带去了吧。”
“既是小辈有心,便呈上来吧。”
周芫桐觉出几分稀奇。
毕竟往日里陆辰跟陆宛祯不怎么对付,府里人都笑话说这是他俩小时候就结了梁子的缘故,长大了就怎么都玩不到一块儿去。
没想到,转眼间二人竟如此要好了。
周芫桐不由感叹一句时光飞逝。
婢女将凉粉同奶茶一并呈了上来,一碗浅棕色的奶,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儿,有甜香,亦有茶香,另一碗则是晶莹剔透,半透明如玉一般地,小块小块儿码在碗里,上头铺了些红豆沙,和着晒干的葡萄。
周芫桐瞧着这新鲜玩意儿,一下子就猜出来是谁做的,笑问身旁的婢女
“这是食肆里那位四郎所出吧?”
“先前听闻他离开望安,游历大黎去了,现下终于回了?”
看来能让太子殿下和陆辰凑到一块儿去的原因,就是这位小郎君了。
“是,前两日那位小郎君就来了府上,一直在太子院儿里住着,我听旁人说,辰郎很是喜欢这郎君手艺,故而日日带着弟弟妹妹们往殿下院里跑。”她身边的婢女缓缓接道。
周芫桐笑了笑“我一猜便是如此。”
她拿起碗边的勺儿,先是翻搅了一下奶茶,捞起一小勺时,却发觉勺子里静静躺了一枚深色的小丸子,周芫桐颇觉惊喜,不知那为何物,试探着送到口中,一口咬下后,便被那弹滑的口感所征服。
周芫桐觉出几分稀奇。
她又去捞了捞旁边那碗晶冻,甜甜的味道送入口中,牙齿咬下那晶莹,甜甜的葡萄干在齿间蹦跳,略有些软黏的口感同晶冻的颤巍形成鲜明对比,又被红豆沙的缠绵所绕上,口中只余下层层叠叠的甜味。
红豆沙的绵甜,葡萄干的凝甜,最后是那晶冻的淡甜,却都恰好不腻,互补互足。
周芫桐问婢女“这两样小食叫什么名字?”
“那边儿说是奶茶同凉粉,辰郎特嘱咐了,这凉粉怕有些性寒,夫人少用些,可留给珩将军尝尝。”
周芫桐笑着摇头“就他胆儿肥,如今敢拿我打趣了。”
嘴上这么说着,周芫桐不愿让郎君忧心,又动了几下勺子,就没再继续吃了。
直到当日晌午用膳——
婢女们又呈上一道乐宁所做的菜肴,是一道充满药膳香味儿的蒸鸡。
蒸出的金黄色油星子沿着鲜嫩的鸡皮慢慢地落下,在盘底聚成了一汪小小的金色池子,半只鸡卧在雪白的盘子里,肉眼可见的热气还未散,仍有袅袅的香味儿顺着热气飘散,钻入室内所有人的鼻子里。
闻着倒是挺香。
周芫桐瞧了半晌,唤来传菜的婢女,问道“辰儿今日是在卖什么关子?这道菜不是小厨房做的罢?”
她院儿里的人她向来知晓,因着周芫桐总生病的缘故,所以常常要吃些药,以至后来她闻着药味儿就不大舒服。
而今又少有大夫晓得食之一道,除却宫中御膳房,还少有敢以药膳入菜的,更别论她一个小院子里的小厨房了。
所以,周芫桐大胆猜测,这指不定是隔壁院子里,陆辰跟那位食肆里的小郎君要来的。
果不其然,婢女老实回答道
“此菜是隔壁院儿里特着人送来的,太子殿下言道,夫人定会喜欢此道‘药膳蒸鸡’。”
太子殿下?
早晨是陆辰,如今又是太子殿下让送来?
周芫桐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仔细问了句“此膳是各房都分去了些?”
婢女也有些茫然“奴婢在殿下院儿里未见到其他房里的丫鬟。”
周芫桐“……?”
她不由蹙了蹙眉头,奇道“这两人如今是同我卖什么关子?”
婢女们也面面相觑,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周芫桐吩咐身边人将那道蒸鸡放到自己的跟前,用筷子轻轻地戳了戳鸡肉,便能见筷子扎进去的小口里,有香浓的汤汁缓缓流出。
也不知这鸡是如何蒸的,往日里让周芫桐闻着就反胃的药味儿,现下竟香的有些勾人。
她唇边拉出几分浅笑,慢慢道
“殿下还有何其他话要交代?”
这话一出,那位呈膳的婢女面色就变得有些古怪,但她对自家主子总是忠诚的,犹豫半晌,还是慢慢道
“有。”
“殿下说……若是夫人不喜这道膳,那着实太可惜了些。”
周芫桐捏着筷子,从那鸡腿肉的部分剔下来一小块连着皮的嫩白鸡肉,蘸了蘸旁边配的辣椒粉,给那嫩白添了一抹红。
而后,她将鸡肉送入口中。
闻着极为霸道的药膳香味儿,在送入口中后却反而淡了许多,徒留鸡肉香味在口中弥漫,嫩滑的皮咬着让人爱极了它在齿间的脆滑口感,每一丝纹理中都浸泡了汤汁的鸡肉让人半点不觉干枯无味,二者相合倒是恰到好处。
蘸上的辣椒粉是锦上添花,舌尖无意中碰到沾了辣椒那一面儿的肉,就有小搓的辣意被点燃,像是藏在舌尖的惊喜。
周芫桐眉目温润,泛出些许浅淡的笑意来,着婢女去回复
“替我谢过殿下赏赐,此膳我很喜欢。”
“午后去殿下的院儿里走一趟。”
……
同时。
陆宛祯院儿里。
乐宁瞧着陆家的小朋友们一口鸡肉一口凉粉,有些无奈
“凉粉还是少吃些好。”
陆辰身边一个半大小子听了,登时就担心这位未来的姐姐剥夺自己吃凉粉的快乐,于是眼眸转了转,拿着手里的鸡腿就去蘸小碟儿里的辣椒粉,而后直接咬住。
好、好辣……
他眼泪汪汪地道“阿爷说了,这辣子性热,食多易上火,我觉着这鸡肉不蘸辣不好吃,所以为了降降火,我需多吃些凉粉。”
乐宁“……”
其他孩子也有样学样,为了多吃凉粉,于是鼓起勇气多给自己的鸡肉撒辣椒。
倒是陆辰抬手就敲了先前那小子的脑袋“带坏弟弟妹妹,你没得吃了。”
早换成大号的陆宛祯就在乐宁的旁边坐着,碗里装着细细撕好的靠近腿部的鸡肉,还有两根翅膀,与旁边的小子们不同,陆宛祯是在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夹着吃,动作显得很是优雅。
瞧见乐宁对陆家这些孩子的宽容,她挑了下眉头。
陆宛祯发觉自己有些纠结,又想让人得到陆家的认可,又不想让人总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
然而此刻为了名正言顺用膳,她没法顶着猫儿的身份,于是只能一个人在内心气鼓鼓。
直至午膳完毕,半个时辰后——
陆宛祯马上以自己要午睡的由头赶人。
乐宁拿着碗筷准备去洗,却被拦住“这些活儿交给下人就行,你陪我午睡。”
乐宁“……?”
她委婉地拒绝“殿下,我方才又有了些灵感,况且我没有午睡的习惯,殿下还是自己歇息吧。”
陆宛祯“……”
她并不气馁,只冷笑着看乐宁甩开自己,独自去厨房。
不一会儿,灰白团子哒哒哒地跑进了厨房,咬着乐宁的裤腿对她含糊地喵呜喵呜,试图将人往外拉。
乐宁好脾气地蹲下,将猫儿抱起来,“怎么了?殿下方才不是说要午睡吗?”
陆宛祯呵,女人。
明明知道都是我一个人,却因为我用猫儿的身子,才肯对我这么温柔。
陆宛祯看透了这个世界。
然后她坚定而执着地要带乐宁回屋,乐宁无法拒绝在猫儿状态下的陆宛祯,只得放下自己手头的活儿,无奈地抱着猫儿往屋里走。
将小猫往床边那人身旁一放,乐宁道“现在可以老实从芝麻的身体里出去了吗?殿下。”
陆宛祯用小猫咪的模样认真一点头。
下一刻,回到自己身体里的芝麻从两人间敏捷地跳了出去,躺在床上的陆宛祯翻了个身,抱着乐宁的腰贴了上去。
并不知晓丈母娘还有五秒抵达战场的陆宛祯,正抱着人家女儿肆无忌惮地吃豆腐。
乐宁浑身僵硬,按着陆宛祯的肩膀,自己往后退
“殿、殿下……”
陆宛祯的声音懒洋洋地、近距离落在她耳边,或许是因为两人贴的这样近太过舒服,陆宛祯的声音没了内力的加持,略有些喑哑的女声显得有些禁欲般的诱人
“嗯?你方才不是答应陪我一块儿睡了吗?”
乐宁“……”
恕我直言,我答应的是跟芝麻一块儿睡。
她很不习惯陆宛祯身上的霸道气息,尤其是她整个靠近的时候,乐宁总有种被大佬支配周身空气的不适应感。
于是,乐宁硬着头皮提了个建议“不如……殿下你再换回去?”
床第间的气氛安静了好一会儿。
陆宛祯静默半晌,咬牙问道“你就只喜欢那猫!”
乐宁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安慰她道“殿下误会了,只要是猫儿的模样,不论是你还是芝麻,其实我都很喜欢的。”
说完之后乐宁想,自己果然是个正经的猫性恋,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两个猫猫灵魂,双倍的傲娇快乐!
完全没被安慰到的陆宛祯“……”
你个花心大萝卜!
她又安静了好一会儿,唇边蓦然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来。
不一会儿——
抱着乐宁的那人陷入安静。
而早已跳出窗户的那道敏捷的身影,又咻然蹿了回来,堂而皇之地跳上床铺,隔着被子踩上乐宁的肚子、胸脯,雄邹邹气昂昂地站在她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乐宁笑嘻嘻地抬手揉弄猫儿的脑袋“哎呀好可爱!”
陆宛祯冷冷地凝视她半晌,矜持地低了低脑袋,若有若无地凑近她的唇。
但是隔了好久都没亲上去。
等着得到猫儿亲亲的乐宁没忍住,一把按住猫儿的脑袋,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来亲亲~”
就在乐宁按上猫儿身子的那一刹那——
莫名其妙又回到自己身子里的芝麻瞧见凑近的人,条件反射的抬起前爪,按在眼前人的嘴巴上,满脸写着抗拒。
下一瞬——
乐宁的后脖颈同样被人一捏,她无法自控地转过脑袋,被旁边人亲了个结实。
陆宛祯含着笑低低地道“这可是你邀请我的。”
乐宁下意识地松开了猫,抬手去推压过来的人,“唔唔唔”地狡辩
“你给我换……换过去再亲……”
作者有话要说 乐宁(对着猫版殿下)哎呀来亲亲抱抱举高高!
对着人版殿下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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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二更,是预收上700的!
本来以为昨天能加更的……
宝贝,你们后期这么疲软可不行啊!(贴在你们耳边小声说道),
香辣蟹
等到乐宁被放开时, 她的呼吸显然已经不太顺畅了。
陆宛祯这次的亲吻比起以往显得侵略意味格外强, 对方甚至还将舌头也伸了进来, 以至于乐宁不得不睁大眼睛瞪人。
然而目光的杀伤力并不大强, 陆宛祯一手抚着她的后脖颈,不知捏着哪儿的麻筋, 很快就让她浑身酸软,失去了抵抗的力气,整个人仿佛被捏住了后脖颈的猫儿那般,只能软着任由对方拿捏。
而眼前更是被对方的另一只手给捂住,眼睫毛颤抖着上下扑闪, 仿佛这样就能扰地对方手心发痒松开禁锢——
但并没有。
结果不过是被按在床铺里,亲的更深罢了。
当乐宁不得不被迫与她气息交融的时候, 她闭着眼睛, 心中模模糊糊地出现一个猜测
陆宛祯……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毕竟自己曾经在对方最弱小、无助的时候救过, 而两人零零碎碎算是相知了许多年, 尽管这猜测有些荒谬,但乐宁实在找不出另外的理由来解释陆宛祯这一言不合就想靠近自己的理由。
甚至不惜跟芝麻频繁地交换身体, 来逗自己玩儿。
猜测在脑海中不断地被放大,等到乐宁被松开之后,室内只有她一人的喘气声。
陆宛祯好整以暇地压在她的身上,一手撑着脑袋, 顺便将自己上身的重量收一收,免得将人给压坏了。
她靠在乐宁的肩头,低低地笑出声来。
那声音里带着几分愉悦, 也有几分得意,好像是在嘲笑乐宁竟然就在这么点时间里喘成这样。
乐宁并不知她这是什么奇异的笑点,但也明白自己被嘲笑了,于是当即抬手拍了拍陆宛祯的肩膀,低低骂了一句
“下去!”
陆宛祯只哼笑着不说话,反驳道“你方才可不是这么同我说的。”
方才用芝麻的身子堂而皇之地踩在乐宁身上时,对方分明就是一副恨不能将自己抱到脸上随便踩的模样。
陆宛祯甚至怀疑,就算自己用猫儿的身子在她那小平胸上跳舞,她都能美滋滋地任自己蹂躏。
说到底,这人就是个只看重皮囊的肤浅家伙!
乐宁无声翻了个白眼。
察觉到陆宛祯的心情很好,乐宁的目光左右游移了几下,忽而开口问道
“殿下是否……”
话还没说完,屋门外响起敲门声。
乐宁的话音条件反射地一止。
陆宛祯显然很享受两人如此相处的时光,故而听到敲门动静时,很是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换了副嗓子冷冷道
“何事?”
外边的婢女小声回道“殿下,院儿里的四夫人求见。”
周芫桐。
陆宛祯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人已经收敛了先前那副赖在乐宁身上没个正形的模样,甚至下意识抬手整了整衣冠。
这大约是全天下的人在听见丈母娘过来的统一反应了。
乐宁毫无所察,也不在意自己的话被打断,只好奇地问了一句“四夫人?”
这是陆府的哪一位长辈?
陆宛祯目光里露出几分复杂,随后才同她低低地解惑,说起周芫桐与陆必珩的事情,乐宁旋即恍然道
“原来是周夫人。”
她先前出望安之前有幸见过这位夫人一面,那气质始终让她难忘,平易近人又十分温柔,当时乐宁就在想,这位夫人要是有孩子,一定会非常温柔地教导对方。
可惜,听说这位夫人年轻时生过一个女儿,后来却与女儿无意间走散了,至今还未有消息。
很奇怪,面对那样温和的女性,乐宁情不自禁地也想放轻了声音同对方说话,甚至觉得光是见到那人,就有种温风拂面般的感觉。
她也理了理衣裳,随着陆宛祯一同出去见客。
陆宛祯并未阻拦。
很快,两人就在厅堂处见到了那位陆国公府的四夫人。
那人还同乐宁离开望安之前见到的一样,温和、大方,说话和风细雨的,只是眉目里的倦怠之意更深了。
仿佛一盏勉力燃烧的油灯,强撑着点燃自己最后的部分,倔强地、默默地照亮眼前的这方天地。
不知为何,乐宁忽然觉得有些惋惜。
这样的美人,如果心意顺遂,本来该像是一朵静静绽放的睡莲,优雅芬芳。
但现在竟然只是如昙花一现——
就在乐宁暗暗打量周芫桐时,她也含着笑意看着眼前的两位郎君
“我听闻下头婢子们提及,殿下这儿来了客人,是我曾在食肆有过一面之缘的小郎君,多谢殿下的挂念,我这儿也没什么东西拿的出手,便给殿下同小郎君带了点儿小心意。”
说着,她着身边人拿了两样小玩意上来,一样是精铁护腕,还有的……竟是一套大小不一的鼎。
乐宁虽然自己有自制的锅子,但大部分用来烹煮的锅子总还是用的鼎较多,毕竟打造一套全属于自己的厨具,虽说很适合她的风格,但一旦出门,她不可能人走到哪儿,就把锅子背到那儿,就算大力士也没这种操作。
她对周夫人的好感度一时间蹭蹭的往上涨。
周芫桐对她笑了笑,客气地说道,不知这些鼎于她有无用处,希望不会给她添累赘,乐宁赶紧开口道自己很是欢喜,谢过了周芫桐的礼。
而后才见周芫桐对陆宛祯道“听闻你在宫中好骑射,这对玄铁护腕是必珩以前命人打得,一对随着他上了战场,这一对倒是小了些,如今你用应当是正好的。”
“谢夫人。”陆宛祯唇边同样挂着笑容,对周芫桐笑着回道。
周芫桐只留了东西,坐了片刻就离开了。
她并未发觉这院儿里有何不同之处,只以为先前那些送来的吃食,是因为小辈们以为她喜爱,所以惦记着她,如今她来还一趟礼,也是应当。
乐宁同样也不知道周芫桐这一趟来意味着什么,只美滋滋地看着那些鼎,想着晚上不如再做些好吃的一并送到周芫桐的院儿里,也算是回馈了。
在场唯有陆宛祯一人知晓方才那通见面意味着什么,她瞧着周芫桐如今憔悴的模样,想到她对孩子日益加深的思念,一面又担心乐宁的出现让她喜极,影响到身子,一面又忍不住觉得,但凡往后再推,都像是同样拿着刀,慢慢地在对方的心头割,瞧着周芫桐一日日的煎熬。
陆宛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想,无论如何,还是应当同阿宁商量过后,尽快跟周夫人安排此事了。
同时。
院落外。
陆蓉的小儿子,也就是先前同哥哥姐姐们一同在院儿里蹭吃蹭喝,说着要吃最辣的菜,配最降火的凉粉的小家伙,正偷偷扒拉在陆宛祯院外的墙头上,试图摸索进灶房,跟乐宁套个近乎,说不定还能蹭到午后的小零食。
小胖子想的美滋滋,只可惜,他的身高阻拦了他的计划。
此刻,他上身已经撑在了墙头,正在努力抬起一只脚去够墙头,只是怎么都碰不上去,靴子里的脚尖绷直到快要抽筋的地步,他的头上满是汗水,在小声给自己加油
“嘿咻……嘿咻……”
刚从陆宛祯院儿里出来的周芫桐,原本打算回到自己院子,听见墙头的动静,她的脚步先是一顿,想着按照陆国公府的守卫情况,应该不可能有小毛贼混进来。
于是她浅笑着往墙头的方向看去,想知道是哪家的混小子——
果不其然。
“星儿。”
周芫桐无奈地喊了一声。
那大胖小子果然愣了愣,半晌才放弃抬脚,扒拉在墙缝间,艰难地回过头喊了她一声“舅娘。”
周芫桐笑着问他“星儿这是要做什么?若是被殿下的护卫们抓去,你可是要被打屁股的。”
小胖子一听这话,菊花一紧,也不好再在长辈的面前堂而皇之地做坏事,只哭丧着脸说自己只是一时嘴馋,想吃姐姐做的好东西,并不是要冒犯殿下。
最后还是周芫桐的婢女将他从墙边扶下来的。
周芫桐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开口道“我只知殿下院儿里是有个手艺还不错的小郎君,还未听闻殿下身边有擅庖厨的婢子,能将你馋成这样。”
小胖子听她这么一说,忽然抬手捂住了嘴。
这是他每次撒谎被拆穿,或者无意间说出不该说的话时有的反应。
周芫桐一见他捂着嘴,面上的笑转做了无奈“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秘密不能同舅娘说么?”
小胖子显得很是纠结。
辰哥哥同他们几个说的都是,宁姊儿往常身份不便,不好以女装示人,故而一直着男装,但是要他们将她当姐姐看待,对她多撒娇。
只是……
辰哥特意交代了,暂时不许他们将此事说与长辈们听。
小胖子很犹豫,不知这暂时究竟是多长时间。
他想,舅娘平日里对自己也不错,暂且和舅娘分享一下这个小秘密,舅娘应当也不会说出去的吧?
小胖子并不知道自己要瞒着的最重要的人就是周芫桐,他想起舅娘平日里对自己的呵护,半晌后坚定地点了点圆脑袋,而后小声道
“此事辰哥不许我说,我悄悄告诉舅娘,舅娘也要替我保密。”
“太子哥哥屋内那个手艺好的小郎君,其实是个小娘子。”
“辰哥让我们在心中将她当做阿姊呢。”
周芫桐愣了愣。
陆辰这是……要做什么?
虽然那乐小郎君原来是个小娘子此事让她有些惊讶,但想到如今手艺人们收徒的德行,周芫桐确实能猜到乐宁女扮男装的缘由。
只是——
这与陆国公府又有何关系?
陆辰他们在想什么,怎么会让弟弟妹妹们将人当阿姊看待?
莫非……
辰儿瞧上了人家?
有异样的感觉在心头划过,但闪的太快,周芫桐来不及捕捉,最终脑海里只留下了如此的念头。
她晃了晃脑袋,抬手轻轻捏了年小胖子的脸颊,笑着道“好的,舅娘给你保密,不过星儿下次可不许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若让你阿娘知晓了,仔细你的小屁股。”
小胖子点了点头,绷着屁股僵硬的离开,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偷偷翻太子哥哥墙头,被阿娘发现后的凄惨下场。
……
晚间。
乐宁特意收拾出一桌大餐,果然见到陆辰又过来蹭吃蹭喝,只是这回身边没再有那些个半大小子。
他和陆宛祯像是白日里那样,着人给周芫桐的院儿里送去,而后就坐在那里等着乐宁做吃的。
现下已是夏日的尾巴,暑热还在,到了夜间却有些疲软,再过些时日,正是吃蟹的好时节。
乐宁打算到时候弄些桂花酒和醉蟹出来,应当能卖的不错,今日她恰在小厨房里瞧见了河溪里的小螃蟹,便决定拿这些小螃蟹们先练练手。
很快——
菜肴便如流水般从厨房传出。
巴掌大的螃蟹被分成两三段,炒出了成熟的橙红色,各个张牙舞爪地躺在盘子里,和着长段的香葱与大片的姜,壳儿上还沾着鲜红的辣椒酱。
用筷子翻动几下,隐约还能瞧见里头有些调味的干辣椒,与这辣椒酱一块儿,交融出多层次的辣,能很好地祛除蟹身上的寒气。
乐宁跟着婢女一同走出,手上还拿着擦手的毛巾,对陆辰身边拿着食盒装菜的婢女道
“香辣蟹就不要加了,我看周夫人身子骨不大好,虽说这菜里有辣意驱寒,但蟹总归生冷,还是不要吃的好。”
“旁边那道黄豆炖猪蹄我闷了一下午,如今已是烂熟了,可送去给夫人尝尝。”
陆辰用筷子拨了拨面前的菜肴,对她笑了笑
“你有心了,夫人定会领情。”
乐宁也回了个微笑,而后自然地往陆宛祯的身边坐下,问两人“味道如何?”
陆宛祯在猪蹄膀里艰难地找到一块瘦肉,送入口中,尝到那久炖的汁液从瘦肉里溢出,肉不柴不硬,反而轻松在齿间片片剥离,不由眯了眯眼睛
“不错。”
她夸赞道。
乐宁算是看出了她的挑剔,吃多了肉的人就是这样,除非是红烧肉、东坡肉等等将肥肉熬煮到入口即化的地步,否则他们平日里沾的更多的绝对是瘦肉。
肉吃得少的人就不是如此,几乎在见到肥肉油花时,就会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
邹公食肆的堂食里,用上肥肉煎油的菜都卖的极好。
乐宁于是又看向正在嗦蟹腿肉的陆辰,挑了下眉头。
陆辰从未吃过这样入味的蟹,蟹肉嫩滑,只要能从缝隙里捕捉到,便让人油然生出一种满足,外头的壳也不让人厌烦,盖因那壳上沾满了香辣味道,只是舔舔壳,都香的恨不能让人连壳带肉一同咬碎了吞下,方不负这美味。
他忙着吃蟹腿,只敷衍地点头。
乐宁瞧见他没空说话的样子,登时放心了些许。
结果一回头,发觉自己的碗里放着两条抽出来的完整蟹腿肉,旁边的陆宛祯满脸写着‘区区小事’、‘不值一提’、‘深藏功与名’。
乐宁满足了她,专注地低头吃东西。
不一会儿,桌下有人用腿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膝盖。
乐宁抬头,发觉陆宛祯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只一面挑猪蹄里的瘦肉吃,一面在脸上刻着一行情绪
夸我!
我对你那么好,你不感动一下吗?!
似是为了让乐宁的夸奖更有由头一些,陆宛祯明明嫌弃剥蟹麻烦,却还是又从蟹里拆出了嫩白蟹肉,往乐宁的碗里堆。
乐宁忍着笑回了一句
“多谢殿下,殿下辛苦。”
陆宛祯眼底写着满意,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模样,淡淡道“顺手罢了。”
乐宁“……”
可把你给得瑟的!
不知为何,一旦发觉了陆宛祯同自己身边饲养的猫儿的联系,她就发觉这人的许多习惯都同猫儿很像。
往常觉得捉摸不透的、古怪的行为,幼稚的傲娇,一旦将她的形象联想到猫儿身上,就变得……
十分可爱。
乐宁吃着的同时偷偷打量陆宛祯的脸,有些遗憾的想
可惜,要是能一直变猫多好。
陆宛祯察觉到她的视线,在心中逐渐膨胀
怎么,现在才发觉本殿下美貌?
……
深夜。
陆宛祯用了同中午一样的手段,强行把乐宁按在自己旁边休息,还将人抱在怀中。
乐宁抵抗无果,最后放弃道“殿下,如今天热……你这样抱着我,莫非是因为你体虚?”
陆宛祯“……”
她的手在松开和不松开的边缘徘徊。
乐宁察觉到她的执着,忽然想到今天中午要问的那个话题,于是酝酿了一会儿,开口道
“对了,殿下,午后我有一事本想问你——”
“同周夫人有关么?”陆宛祯将手放在她的腰上,随口接道。
乐宁眨了下眼睛“……周夫人?”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陆宛祯犹豫了一下,同她道“我上回问过你,你有无想过自己非先前那对爷娘所出?”
乐宁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嗯?”
陆宛祯反覆启唇,才慢慢道“此事我查清眉目已有些时日了,先前不知怎么同你讲——”
乐宁对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你莫非是要告诉我,我是被如今的爷娘买回去的,其实我本来是陆国公府遗失在外的那个女婴,也是周夫人一直在寻找的女儿?”
陆宛祯诧异道“你早知道?”
乐宁“……”
不,我只是恰好有正常人的推理能力,以及……相信穿越者的牛逼光环。
她拍了下大腿“我就说嘛!”
怎么可能穿越过来是那副鸟样!
原来是因为自己的身世另有隐情!
陆宛祯“……”
好奇怪,突然又跟不上她的思路了呢。
她沉默半晌,终于再次开口“所以,若是陆国公府有意将你认回,你可愿意?”
乐宁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抬手挠了挠脑袋,想到周夫人那副苦寻女儿多年未果的憔悴样子,她犹豫道“此事是真的?”
自己倒是不介意什么身份,只要家里人不逼婚,能让自己继续沉迷厨房,倒是还不错。
主要是怕周夫人希望落空。
那对一个母亲来说也太残忍了。
陆宛祯点了点头“当真……此事,还牵扯到你师父。”
她委婉地提了提邹德全同乐宁这身份的联系。
乐宁听得一愣一愣的。
另一边。
周芫桐又吃了一道太子殿下院儿里送来的加餐,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又坐了起来。
陆必珩立即睁眼看着她“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不。”周芫桐抬手比了个等等的手势,眉目间是思索的痕迹“那小娘子的年岁……”
倒是和她的孩子一样。
况且,如果是陆辰瞧上的人,为何会在太子殿下的院儿里?这也太奇怪了些。
还有,陆辰让小孩儿们将乐宁当做阿姊,而非嫂嫂。
周芫桐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乐宁的面容。
一定是没有痣的。
如果有,她会第一时间注意到,毕竟那是她对孩子最后的印象。
她的记忆力很好,很快就想起了下午同乐宁见面的时候,对方眉目的模样。
好像……
右边儿眉尾是有一道很浅的痕迹?
是……自己多想了,还是确实有?
那一瞬间,周芫桐忽然对自己的记忆有些不确定起来。
但是她听见了自己心脏开始失常跳动,血液跟着逆流的声音。
会,是她吗?
自己找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夫人?”陆必珩摸了摸她的长发,手搭上她的肩膀,安抚地轻轻唤了一声。
周芫桐应了他,顺着他的力道躺回去,只良久,忽然说出一句
“明日,我要去殿下的院儿里再走一趟。”
“必珩,你随我一同去。”
陆必珩虽然不知道妻子遇上了何事,但还是对她有求必应“好。”
……
同时。
陆宛祯院儿里。
室内安静了半晌,陆宛祯担心乐宁想这事想的不好睡,于是转移了话题
“你方才似是对我所言有些疑惑,怎么,你原先要说的不是周夫人一事?”
乐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
陆宛祯“那你先前是想问……?”
乐宁“哦”了一声,一边想着自己会不会遇上什么奇怪的古代豪门认亲剧情,一面随口接道
“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陆宛祯听罢,整个人僵住了。
半晌她才从喉间找回自己的声音
“什、什么?”
乐宁藉着月光,转头打量了她一眼,但还是看不大分明,只换了种更接本朝地气的问法
“我是说,殿下是否心悦于我?”
作者有话要说 乐·直球·宁直说吧,你是不是喜欢我?
史上最耿直女主嘻嘻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