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文学 > 古代言情 > 太子妃靠猫上位 > 【全文完结】

【全文完结】

    椰子椰鸡


    半个月后。


    陆宛祯随着户部官员一同去到江浙一带, 因她出宫不便, 临走前也没来得及同乐宁打招呼。


    乐宁在听见她走的消息时,心中掠过一点儿难以忽略的失落。


    但她也只点了点头,未有什么反应。


    陆必珩同夫人看了看她的模样,登时猜到她不知晓这事, 周芫桐一面摸着猫儿,一面问她


    “怎么, 这孩子先前走时未同你说?”


    乐宁眨了眨眼睛, 很快回过神来“殿下先前来陆府时已同我说过。”


    周芫桐拉长语调哦了一声,而后与自家夫君对视一眼。


    按照殿下的行程,如此忙碌倒是好事, 能见皇帝器重,何况此次南下巡访,乃是朝廷重视之事, 若差事办得好,自然对太子有利。


    但她瞧着自家这闺女,倒像是有点儿失落……?


    等等!


    太子殿下究竟何时将自家女儿的心给骗过去的?


    上次必珩不还说, 是太子单相思吗??


    显然, 陆必珩也看出了这点。


    他犹豫着该说点什么, 是安慰自己的女儿太子殿下如此身份的人有公务在身是常事,还是该继续坚持原先的想法, 让闺女离宫廷远一些?


    陆必珩想到如今的圣人,又想到之后要继位的陆宛祯——


    国公府已经够昌盛了。


    实在没必要表兄妹之间联姻,让阿宁同太子在一块儿, 达到亲上加亲的目的。


    但陆必珩心中不看好这桩事,面上却不会说出来,只挑了挑眉头,拿过旁边那盏茶吹了吹——如今他已很习惯乐宁折腾出来的这些个新鲜玩意儿,并且很热衷于引领宫廷的潮流,也算是个走在时代最前沿的郎君了罢。


    放下茶,他故作什么都不知,漫不经心地去看自己的妻子


    “我记得前半个月有人跟着出了海,在近陆发现一小岛,从上头搜寻了些许汁液酸甜的硬壳玩意儿,晌午时被圣人赏至府中,不如一会儿送些给阿宁瞧瞧?”


    周芫桐自然理解夫君的深意,跟着点头道“是了,那甜水还有些解渴。”


    乐宁不知爷娘俩的深意,只很快挪开了自己的注意力,点头道“好。”


    她对爷娘俩请了安,就回到院儿里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酒楼开业在即,她还要继续折腾新口味。


    谁知才往外走了一两步,便见到先前不知躲哪儿玩耍去的小猫儿急速跑到自己的跟前,兴奋地抬起两只前爪,扒拉在她的膝头处,露出修长、柔美的雪白腰身。


    乐宁俯身想要去捞猫儿,同时道


    “你最近是越来越野了,成日糟蹋院儿里的花草,前几日娘亲那儿的一盆兰花是不是你给咬秃的?”


    “喵呜~”猫猫可怜兮兮地冲她叫。


    乐宁自顾自地接了下去“不承认是吧?你若不是心虚,你这几日怎么饭点儿都不来寻吃食,只会次次都趁着我不在,过来偷偷地舔盘子?”


    “哦~我知晓了,你不是心虚,你是在小花园里头玩疯了吧?”


    乐宁抱着猫儿,用一点儿都不凶的语气在那儿训猫。


    然而灰白色的小团子却冲她喵喵叫地厉害,远远看去,倒像是一美人儿温柔地说着自己的宠物,而宠物也在理直气壮地跟她顶嘴。


    芝麻今天不知什么情况,话格外多,一连串的喵喵喵跟她对骂了半天,最后还忍无可忍,张开嘴露出四颗小小的尖牙,轻轻咬在她的手腕上。


    并没有用力,也不疼,比起咬,这动作更像是含,猫猫用牙齿卡住她的手腕,还不忘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圆圆的金褐色眼睛十分漂亮。


    乐宁与它对视了几秒,正想妥协退步,不再说它,却见猫儿慢慢地、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腕,尔后还小心地收起了舌头上的倒刺,给她舔了舔方才咬过的地方。


    似乎在说,你看我也没有咬你,我在跟你闹着玩,但是你不许说我了。


    起码乐宁是这么理解的。


    于是她摸了摸猫儿的脑袋,应道“行吧,芝麻天下第一美,你最漂亮了,漂亮的猫猫做什么都值得被原谅,好吗?”


    不知为何,在她怀里的猫儿忽然停了所有的动作,只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老实地蹲在了她的怀里,不再做多余的动作了。


    那目光……


    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意味。


    甚至连耳朵都微微地耷拉了下来,颇显得有气无力的。


    乐宁“……?”


    这是又怎么了?


    她茫然地把猫儿抱回了屋子,到处找柔软的布,同时开口道


    “对了,芝麻你最近耳朵不大干净,娘亲帮你掏掏耳朵吧。”


    蹲在她腿上的猫儿一动不动。


    比起往常有耐心的多,也乖巧的多。


    因为屋内的摆设只有待客的塌最舒服,乐宁直接抱着猫儿坐到了塌上,低头想去检查猫儿的耳朵,却不知小东西怎么又忽然调皮,扒拉着她的衣裳往她的身上爬。


    “哎哎哎,这是怎么了?”


    乐宁茫然地问着。


    为了避免自己身上的衣裳被勾出线,她不由往后倒了倒,抚摸着猫儿的脊柱,顺毛捋


    “芝麻怎么……了?”


    她问话的节奏顿了顿。


    盖因小猫咪现在理直气壮地用前爪踩在她的胸上,而且站着就罢了,竟然还用前爪上下踩了踩,仿佛在确认脚感如何。


    乐宁脑门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紧接着,猫儿低头凑到她的颈间,依然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她的脖子。


    乐宁条件反射地偏过头“哎,有点儿疼,不要这么舔……”


    她抬手轻轻地握住猫儿的前爪。


    小猫听见她的声音,动作顿了顿,然后果真没继续这个动作了,而是小心地凑到了她的跟前,轻轻地低下头,主动去亲她的唇。


    乐宁被亲的愣了一下。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浮上来……


    “陆、陆宛祯?”


    她睁大眼睛问跟前的这只猫猫。


    从交换身体之后就被她当做芝麻数落,也听见她再次夸奖这臭猫好看的陆宛祯,这会儿眯了眯眼睛,居高临下地对她喵了一声,似是在说


    “终于猜出来了,你可太笨了。”


    乐宁完全忘了方才某人藉着猫儿的身子调戏她这事儿,有些惊奇地坐起身来,抱着猫儿问道“殿下不是去南边儿了么?怎么又过来了?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猫儿摇了摇头。


    没办法,无法口吐人言,便只能以简单的点头或摇头作为答覆。


    乐宁松了一口气“那殿下如此会被旁人发现么?”


    猫儿歪了歪脑袋,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摇头。


    乐宁了然,哦,这是不确定,但是觉得大概不会。


    她摸了摸猫儿的脑袋,笑着问了一句“那殿下怎么忽然想到要来了?”


    猫猫直勾勾地看着她,甚至还主动抬起上身,前爪搭在她的膝头,冲她软糯糯地唤了一声


    “喵呜~”


    乐宁“……”


    她有点儿抗不住陆宛祯用猫儿的身子卖萌。


    乐宁偏过头去,耳朵已是一片通红,羞地仿佛不知自己该往哪儿跑比较好。


    瞧见她耳朵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陆宛祯眯了眯眼睛——


    好哇,自己换女装,原来都不如换做猫那般有魅力是么?


    她觉得自己的牙又有些痒了。


    非常想咬一咬某个小东西解解恨。


    乐宁察觉出了她的不高兴,赶紧将猫儿抱起来,心虚地摸了摸猫的皮毛,转移话题道


    “对了,方才爷娘说给我送了些新奇的东西过来,殿下随我一同去瞧瞧吧。”


    陆宛祯“……”


    哼!!!


    ……


    灶房内。


    乐宁瞧见那一个个绿皮的大圆果子,不由惊讶道“椰子?”


    天哪!


    这个可是好东西。


    里头的椰子水能当饮料喝,格外解渴解暑,而且椰肉也可以用来做菜。


    总之,是个用途格外广泛的好水果。


    陆宛祯从她怀里跳下去,用爪子拨了拨那圆滚滚的果实,发出了疑惑的一声喵呜,乐宁一时没抗住,俯身重把她抱起来,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激动,因为过度幸福,下意识脱口而出喟叹


    “呜呜呜殿下你要是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陆宛祯“……”


    很好,你死定了。


    乐宁感觉后背寒意直冒,后知后觉自己嘴快吐出了什么,赶忙找补“咳咳,殿下,你看这椰子它又大又圆,殿下我给你炖个椰子鸡好不好?”


    将新鲜的椰子放出汁水到一边,而后掏下白色的内壁打碎加水,两种汁液一同放入锅中加热,而后将老母鸡的肉放入其中开火炖,等到椰子汤的香味儿飘出之后,不论是喝这清亮的汤汁还是吃其间吸满了精华的鸡肉,都是一种享受。


    陆宛祯却不听,张嘴想咬她的手腕,牙都凑过去了,却又打消了主意。


    下一刻,陆宛祯跳上乐宁的肩头,凑过去,用猫咪的舌头轻轻地舔了舔乐宁的耳垂。


    软乎乎的肉被粗糙的猫舌舔过——


    乐宁浑身一激灵,手臂上都蹿起了鸡皮疙瘩。


    她想到这猫儿身体里待得是陆宛祯,羞意从头顶逆流到脚底,连在绣花鞋里的脚趾头都下意识地蜷了蜷,一把将猫儿从肩头扯下,乐宁牢牢地抱着猫蹲在原地


    “不许这样!”


    她面红耳赤地瞪着怀里的猫儿,开口警告道。


    陆宛祯低头又舔了舔她的手心,置若罔闻


    我一只猫就要有一只猫的亚子,听不懂你们人类在嗦什么呢!


    乐宁“……”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呜哇!我来了!


    二更补完!


    欠债还完!我甩了甩手,趴在电脑桌前流泪(你不收,我不收,小柒何时能开新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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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菊花酒


    陆宛祯并未来乐宁这儿待多长时间, 她是趁着午休时辰特意换过来瞧瞧乐宁, 先前离京时不便再出宫来国公府一趟,故而走前未见到阿宁。


    对此陆宛祯一直记在心中,一路虽与朝臣们谈天说地,聊到沿岸的景色人情, 然而她始终有意无意地催促行程。


    臣子们只当她是迫于做出一番事业,或者是急切地想要回到宫中, 谁知陆宛祯到了之后, 最先却是寻了个由头言说自己一路跋涉有些疲惫,需落脚休憩一段时日。


    底下的人们纷纷在心中了然


    原来殿下是不习惯坐船,也难怪, 毕竟是在望安城中长大的,先前或许还有些晕船与不适,只是殿下面上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陆宛祯也不管旁人如何想, 察觉到影卫们暗中在院落周围警戒好,她就寻了个屋子待着,将下人们都挥退, 尔后同芝麻交换了身子——


    当下。


    乐宁抬手给猫儿顺着皮毛, 开口问道“殿下应当无法在这边待太长时间?”


    猫咪立在她的腿上, 优雅地又点了点脑袋。


    乐宁笑了笑“那殿下应当尝不到今天的椰子鸡了,真可惜。”


    陆宛祯低头去舔她的手指。


    乐宁缩了缩指尖, 不再逗她“好了殿下,放过我吧,我是开玩笑的。”


    她道“为了殿下的安全, 殿下还是应当少过来,待你从江南回来,我再与你一同上街去玩呀。”


    陆宛祯抬头看她,猫瞳细长,难以表达出情绪,尤其是瞳孔尖细的状况下。


    最终,陆宛祯只略微俯首,以近乎温驯的姿态,向她表示


    好,一切都听你安排。


    因着猫儿本身模样就格外可爱,做出这样的猛兽驯服的样子,萌力值达到了新的高度。


    乐宁当即就觉得心中被爱神之箭给射中了!


    无法fu吸!


    她忍不住把猫猫抱到自己的怀里,压低了自己因情绪变动而同样变了调子的声音


    “啊啊啊啊殿下我爱你!”


    “殿下你太可爱了叭!”


    陆宛祯“……”


    冷漠jg


    她知道,这人不过是爱她这空洞的皮囊罢了。


    ……


    十五日后。


    陆氏酒楼在东市开张。


    此消息一经传出,便在望安城内掀起了各种讨论


    “那陆氏酒楼的当家,就是先前邹德全的小徒儿吧?”


    “是了,听闻那小儿原是个女郎,正是陆家先前丢失的那婴孩,多年前从宫中被贼人偷走,后来一直流浪在街头,被邹德全捡了回去,而后一直养到今日才被陆家认出带回去呢!”


    “哪里?那姓邹的听说不知因为什么下了大牢,若他真是陆国公府的恩人,怎会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


    “这谁又知道呢?指不定他之前将那小娘子带走是为了……”


    两个郎君在旁的食肆里喝着酒,用筷子挑着小菜,一面绘声绘色地想像着皇宫中的生活,一面喝着浊酒,恰在此时,旁边人横里插来一句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看呐,这其中水深着呢,我倒是听说那女郎先前在望安里一户穷户里待着,后来不知如何,收养她的爷娘在院中曝尸,这案子可是惊动了京兆尹啊……”


    那两人登时睁大了眼睛,纷纷开口询问道“是吗?”


    那人得意洋洋道“那当然,两位老兄有所不知,介意我拚个桌来点儿酒吗?”


    “不介意不介意,兄台快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


    新来的这便坐下了,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表情顿了顿,在原先桌上两人露出迫切表情的时候,他的眉头塌了塌,用颇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开口道


    “这酒……味道有些差啊。”


    “说到这,我就不得不与两位兄长提一提,那陆氏酒楼新出了一种梅子酒,清冽甘甜,闻之带有一股清香气,如今可免费尝尝,不若我们换个地儿?”


    那两人面面相觑半晌,确实也对这新酒有些蠢蠢欲动,没花多长时间思虑,两人同时道“也好。”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酒,竟能有如此香味。”


    ……


    同样的话题在大街小巷各处上演着。


    就连宫中,也不例外。


    御膳房。


    苏含章在摆弄着前些日子由乐宁那儿分享来的泡菜配方,正在找合适的石块去压泡菜坛子上的盖子,半蹲在那儿的时候,他听见了不远处有厨娘一面洗菜叶,一面在那儿说起宫外的事儿


    “先前我那两儿不是最好在城中寻些食肆尝鲜么?邹公食肆如今新品少了之后,他们都不爱去了,听说这几日陆家的酒楼开了,也不知味道如何。”


    “你若想知道,哪日不当值时,可前往尝尝,听闻那陆家是为新寻回来的小女开的这酒楼,先前她师从宫中御厨,手艺很是不错。”


    厨娘们东聊西聊,并不知自己的话都被苏含章听了去。


    郎君修长的手抬起一块扁长石块压在坛子上,而后拍了拍手,正准备起身时,前头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苏师傅,娘娘那儿又想尝些新鲜的甜糕,不知苏师傅可有空?”


    是常在立政殿伺候皇后的大太监。


    苏含章听到有人唤自己,扬着声调应道“自然有空,还劳烦公公稍等片刻。”


    “苏师傅不必着急,娘娘已吩咐我在这儿等着便是,师傅可要仔细着做。”


    苏含章应道“那是自然,娘娘吩咐的事,我不敢怠慢。”


    他说着便抽出随身带着的布巾擦了擦手,起身想往灶房里走,刚走出一步,忽而听见后面有一声奇怪的叶子吹出的语调。


    似虫鸣。


    苏含章眉头皱了皱,重新回过身,往院子里四下看了看,发觉左右无人,才往角落里走了走,拨开草丛,从其中发现了一张卷起来的绢布。


    他蹲下将那绢布捡起来,慢慢地展开看到里头的内容,而后,他的眉头慢慢皱了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院落那棵已有百年的古树上,树叶影影绰绰间,藏着一道人影。


    那人倏然开口道


    “遇着难事了?”


    苏含章轻笑一声,将手中的那绢布朝树上扔去,而后道“不算是我的难事,倒是这大黎皇帝或许要头疼了。”


    树上。


    已经看完线人给他递来的消息,南星将绢布揉在掌心,道“这确实是你的好机会,如今那太子离京,而南方又有你先前的诸多拥蹙着,若想要断这大黎王朝的命脉,需得把握好机会。”


    苏含章只是笑,只是往日那让人春风拂面的微笑,如今怎么看怎么带了几分嘲讽之意。


    “我的拥蹙者?”


    他慢慢的摇了摇头“若是我的拥蹙者,不会在我未下令前,越过我擅自行动。”


    “他们并非拥蹙我,他们拥蹙的是他们即将得到的权力。”


    “我的血脉,不过也是他们的利用品罢了。”


    “南星,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苏含章的目光越过那层叠的树叶,直直的对上暗处依靠着树干的那人。


    南星与他对视半晌,方道“你帮过我,如今若有所需,我会帮你。”


    苏含章略一颔首“那便劳烦你的人跑一趟,替我清一清这门户了。”


    南星静默了一会儿,开口问他“你当真要为这大黎的太子而自剪羽翼?你不想夺回属于你的皇位?”


    苏含章轻轻地笑出了声音。


    “皇位?”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南星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蓦地惊觉,从以前到现在,她从未看懂过这个男人,他可以带着人陪她回南诏,杀了那些害得她逃到大黎中原的皇室,却又千里迢迢回到望安,只为了让自己能够学到最精进的庖厨手艺。


    直到苏含章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才轻轻敛了敛眼眸。


    罢了,她只要帮他达成所愿,还完恩情便是了。


    ……


    陆氏酒楼的生意如火如荼地做了起来。


    不论望安百姓怎么商议这陆家的家事,毫无疑问,如今不论王孙贵族、亦或是平民百姓,皆对陆家酒楼的味道赞不绝口。


    一时间,倒像是昔日邹公食肆最为繁荣的景象再现。


    但凭开业当日的梅子酒、椰子鸡,以及其余二十道望安从未尝过的新品味道,这酒楼的开业便算是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这段时日以来,乐宁日日忙的脚不沾地,差点连回府亲自喂猫的时间都无,每日银钱往来的流水账看得她眼花缭乱,有意想将那些复杂的繁体数字改做阿拉伯数字,这样应当会方便许多。


    如此忙碌了小半个月之后——


    某日。


    乐宁正在尝自家的酒,先前夏日的梅子酒已推出,秋日她突发奇想有意酿造一种菊花酒,以便届时同蟹一块儿搭配来用,于是从酒窖里挖出这菊花酒,看看味道如何。


    她用勺子舀了一勺儿,放到鼻子底下轻轻晃了晃,花儿的香味慢慢盈满她的鼻腔。


    花酿的酒皆是如此,味儿淡香,闻之使人心旷神怡。


    她正在闭着眼睛品味,忽然听见院外有声音匆匆而过


    “殿下怎么会遭遇如此事情?”


    “谁知道呢,如今朝中乱做一片……”


    乐宁耳尖,捕捉到殿下二字,拿着酒勺儿往院外走去,远远问道“殿下如何了?”


    正与自家大哥走过的陆辰顿了顿,发觉是她,颇有些意外,而后才道


    “殿下在江南遇刺,如今失去了音讯,不知——”


    “匡当”一声。


    乐宁的酒勺落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3”∠


    妖娆地躺好了,问一句,预收还涨吗官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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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宛祯遇上事儿了?


    乐宁一时间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她只知在听见陆辰的话之后,她的脑子里是刹那的空白。


    尔后……


    她想起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找猫。


    “喵呜~芝麻你在哪里?”乐宁扒拉开灶房附近的草丛, 试图寻出小东西的踪影, 连脸侧不小心被枝丫刮到都未察觉。


    乐宁并不知道, 这会儿的她脸上拢着一层散不去的焦躁。


    她禁不住地想


    这一次陆宛祯会像许多年前遇到自己的时候一样, 偶然间得高人救命吗?


    如果她没事,她是不是一定会记得跟自己来报个平安?


    诸如此类的疑惑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冒出, 最终只定格成一个


    陆宛祯会没事吗?


    乐宁不知道。


    她只一面找着猫儿,一面被心中种种的担忧惊惧所扰,以至于等终于找到猫儿之后, 她的脑袋上、衣领里都是叶子。


    灰白色的小团子成日就喜欢在这偌大的地盘上乱蹿, 院子里、厢房里、花草丛中……处处都是她的地盘, 每日在院儿里乱跑时, 颇有种山中老虎巡视的感觉。


    被乐宁从荆棘丛中捞出来的时候, 芝麻的脸上还带着茫然,仰着脑袋露出雪白柔软的下巴绒毛,芝麻金褐色的眼睛盯着乐宁, 无辜地叫了一声


    “喵?”


    因为乐宁是半趴在地上伸手进去捞的它, 小东西起初还不断地后退,等到脊背被荆棘从的小刺扎到, 它才不得不蹲坐下, 任由乐宁轻轻把它给捞出来。


    乐宁挠了挠它的下巴,低头与它对视,笑的有些无奈“毛都被刺给刮了, 你也不怕秃?怎么成日就知往这些危险的地儿跑?”


    芝麻听不懂她的话,但也要跟她对话“喵~”


    乐宁盯着猫儿看了半晌,突发奇想道“如果你是殿下,你就点点头。”


    芝麻无动于衷,甚至因为被她抱得太久了,感觉到了不自由,于是后腿往上蹬了蹬,想把她抱着自己前肢的手给挠开。


    因着最近周芫桐也喜好将这猫儿抱来抱去,所以大家给它剪指甲剪得还算勤快,这一下突然过来,乐宁只有手腕处的皮肤有浅浅的划痛。


    但她并未在意,只感觉自己胸腔的部分空落落的。


    不是陆宛祯。


    殿下并没有来。


    她抱着猫儿站在庭院里,听着芝麻在怀中挣扎着想要跳下去的抗议声,试图安慰自己往好的地方想。


    说不定陆宛祯有别的安排,也许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情,她这个是假消息。


    也可能是她正在休养,或者她根本没有受伤,毕竟她身边有那些厉害的黑衣人保护她。


    乐宁犹在宽慰自己,就听一声呼唤响起


    “阿宁?”


    院儿门口传来周夫人诧异的声音。


    乐宁抬头看去,正瞧见周芫桐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面上带了几分惊疑不定的情绪


    “你这是怎么了?”


    乐宁顺着她的意思低头看了看身上,想着自己这么捞猫儿,应当是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或是泥土,或是落叶,抬手将它们都拂去便是了。


    然而一低头,她却愣了一下——


    先前找猫儿的时候,她的裙摆不知挂在了哪儿,有布匹线头被挑出来,况且这样的还不止一道两道,乍看过去,裙子下摆就有好几道这样的痕迹,像是被猫儿磨爪糟蹋过的布帘。


    这也就罢了。


    乐宁还见到自己的手背上有几道细细的伤口,先前未看到时半点感觉没有,在视线触碰过去的时候,那火辣辣的感觉就漫了上来。


    就像开启了什么开关似的,一时间身上的感官知觉都通通觉醒,就连脖颈后都有莫名的刺痛感。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却碰到一片沾在上面的绿叶子。


    乐宁对走近前来,面上露出明显心疼神色的周芫桐笑了笑,迟疑了一声,才开口“呃……我方才遍寻芝麻寻不着,瞧见它被困在了荆棘丛里,叫的凄厉,所以也未想那么多,就只顾着捞它出来。”


    被她强行禁锢的芝麻……?


    它抬眼看了看乐宁,挣扎半晌未果,它不再尝试了,干脆把脑袋转到了一边。


    模样看上去仿佛在说算了吧,反正它已经背负了太多,也不缺这一口黑锅了。


    乐宁心虚地抬手摸了摸猫儿的脑袋。


    芝麻尾巴自然地垂落,左右甩了甩,看不出愿不愿意。


    周芫桐听见她的话,颇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而后才笑着道“快去换一身衣裳吧,你这性子也是爱极了猫儿,竟挂了这些彩都未察觉到。”


    乐宁讪笑着同她走,猫儿忽然抬起前爪挥了挥,试图再次逃跑,却无意间用爪子挠到了周芫桐的衣袖,勾了一下。


    周芫桐原先还想再说两句,被这么一勾登时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哎呀一声,将猫儿从乐宁的怀中接了过去,摸着小东西的脑袋笑道


    “你下次可别乱跑了,小芝麻,若是让阿宁再这么折腾两遭,我可要心疼的。”


    乐宁低头摸鼻子。


    芝麻抬起脑袋冲着周芫桐又喵一声,听不出是答应还是抗拒。


    ……


    一刻钟后。


    乐宁在屋子里换衣裳,婢女们听了周芫桐的吩咐,给她拿了一套新裁的衣裳,乐宁在见到那锦缎的时候便愣了愣。


    这布料似乎是上次陆宛祯走时从宫中吩咐人送来的。


    明面上说是送到陆国公府,实际上乐宁的那份也好整以暇地被分到了这四房的库房里,当时周芫桐还拉上她去看了新布,同她笑着说起想拿这布匹给她做些新的衣裳款式,比照着望安最流行的样式,以及乐宁本身的模样特点来做。


    是以在瞧见料子和衣裳的第一眼,乐宁就看出了它的来处。


    她怔了怔。


    方才被抓猫、受伤所影响的注意力,又挪回了陆宛祯本人身上。


    湖蓝的衣裳颜色深了些许,但她穿上之后,却把那肌肤衬出一种雪瓷般的幼嫩感,乐宁方走出屋子,就让在外头一手抱着猫儿,一手拿着伤药的周芫桐惊艳了一下。


    旋即便听她夸道


    “这颜色果真称你,我们阿宁换上这衣裳可比我年轻时候好看多了。”


    乐宁不敢当这夸奖,赶忙摆手“阿娘才是最好看的!”


    周芫桐又拉着她左右看了看,动作间无意让芝麻从怀中溜了出去,也没让人去捞回来,反而是乐宁盯着芝麻毫不犹豫跑开的样子,眸子里黯淡了稍许。


    如果是陆宛祯,一定会抓紧一切机会来她的身边。


    乐宁心中倏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陆宛祯靠近她的世界,如今乍然听见这样一个人会消失,乐宁才蓦地惊觉出一股怅然来。


    怅惘,可惜,还有强烈的……不甘。


    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对大部分的事务都得过且过,就连先前的乐家夫妻也未激得她出现多么愤怒的情绪,大部分时候,她都沉浸在自己想回家却无路可寻的苦恼里。


    后来,她就干脆放平了心态,仿佛度假那样,在这个世界里钻研美食,自语自乐地想着,要是以后死了回去了,再醒来后就可以直接去应聘厨子了。


    起码自己还多了一门傍身的手艺。


    直到再听见陆宛祯遇刺的消息。


    她才发觉自己原来并不如想像中那样淡定。


    “阿宁?”


    周芫桐话说到一半,发觉乐宁有些走神,不由喊了她一声,见她看过来,才顺势问道“你今儿是怎么了?”


    乐宁勉强笑了笑,开口道“无事,我只是想起先前要做些酒出来烧菜,方才想了想。”


    周芫桐半信半疑,却也未直接质疑,只对她笑了笑“好罢,那你去忙活吧,省得你心不在焉,我说什么你都没听着。”


    乐宁眨了下眼睛,给周芫桐软声道歉,然后就去了灶房。


    不多时——


    一小盘饭前点心被乐宁摆了出来。


    深红色的稠状果酱在雪白的山药条上流淌,沿着被堆成雪色梯形的长条山药顶端一阶一阶往下流淌,慢慢地铺到了盘底。


    乐宁根本不记得自己方才说要做什么,进了灶房随手拿起一根山药削皮,做了一半才想起来这会儿没有蓝莓果酱,只好用野莓替代。


    放糖的时候因为发呆,以至于忘了自己先前放到哪儿了,这会儿她对自己的新品也没什么信心。


    将雪色的长条夹起放到唇边,乐宁动了动鼻子,闻见清新的果酱味道。


    随后,她将那块山药放进了口中——


    “唔……”


    果酸刺激着腮帮子分泌出更多的唾液。


    糖放少了导致的酸味让乐宁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自从有了系统之后,她很久没有做出这样失误极大的菜肴了。


    她泄气地放下筷子,在灶房跟前站了半晌,而后转身朝着外头去。


    隔壁厢房内。


    周芫桐颇有些诧异于自家闺女刚说了要做新菜,却这样早地离开灶房,竟往自己这边来了,当即放下手里的茶碗,开口想问她遇上什么事儿了。


    结果她话还未说出口,就听乐宁开口道


    “娘亲。”


    “我……今日听辰表哥说,殿下在南边儿遇刺,娘亲你知道吗?”


    周芫桐愣了愣,半晌才对她笑了笑“原来你魂不守舍一整日,为的是这事儿,我晓得了,一会儿你阿爷回来,我替你问问他。”


    乐宁犹豫了一下,又道


    “谢谢娘亲,但我想起先前同大师兄一块儿去江南时,曾答应过一友人日后会过去再与他切磋,如今正是江南等地做蟹的好时日——”


    周芫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你想现在下江南?”


    “为了太子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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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蹄烧蹄膀


    乐宁被周芫桐如此直接的问法问得稍稍愣神。


    她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 脑子里直觉应当要否认,毕竟这年头并不流行什么爱就要大胆追, 以她同陆宛祯之间的关系, 总不合适走的太近。


    但想到对方走前曾对自己抱有过期待, 乐宁这否认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当然, 也可能是她……


    根本就不想否认。


    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原先的地方,她都是个顺从自己心意的人, 若不是什么与自己原则相悖的事情,她得过且过都还好,然而一旦有了在意的事情, 她却要不得不与之违逆, 这怎么想都让她难受。


    乐宁就这么一个犹豫间, 周芫桐已经明了了她的选择。


    当即就露出了个颇有些无奈的笑容。


    她模样生的极好, 哪怕在古代这三十出头的年岁怎么算都到了中年, 却依然能让人惊叹她的美,尽管前些年因为孩子的事情有些郁郁寡欢,如今也仅有眉宇间凝着些许浅浅的忧愁。


    于周芫桐本身的模样非但未有半点损伤, 反倒让她的气质变得更为独特, 仿若正绽得娇艳的菡萏,得了时光格外的眷顾, 未有半点儿苍老的痕迹, 似乎能这样常开不败。


    乐宁每次看到自己的娘亲笑颜模样时,心底总免不了惊诧


    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照镜子的次数太少了么?


    她总很怀疑自己日后是否也能像周芫桐这样明艳动人。


    周芫桐并不知小女这会儿的思路已经偏歪了,她眼中有历遍世事的通透, 也有天生出落于世家的独特气质沉淀其中,这让她的目光沉稳深邃,却并不显得冷漠或是尖锐,反而有种包容的柔和。


    只听她缓声说道“我本想着,你天生为陆家人,却因这身份于少时吃尽苦头,娘亲当为你打算着,让你离这些是非之地更远些。”


    “谁想到殿下偏偏看中了你,先前我还在头疼,该如何让殿下转变心意——”


    “这下倒好,原来你与殿下已是两情相悦。”


    “情之一事,最难言说,我只希望你日后能过的好一些。”


    说话时,她看向乐宁的眼神里又有些疼惜的意味,显然是又想到了乐宁前些年流离在外的生活。


    乐宁抿了抿唇,起初那点儿犹豫过去之后,如今的她似乎能自然地承认自己对陆宛祯也有些意思的事实。


    她习惯地对周芫桐露出个笑容,垂眸看着面前的地砖,斟酌着开口道


    “我知娘亲疼爱我,不忍让我与宫廷权谋沾上半点关系。”


    “只是,我从未喜欢过什么人,如今也是头一遭对人动心,亦不知日后路要如何走,只是现下觉着,若是我错过了她……”


    “我大约会抱憾终身。”


    她的人生路本来就在半道上拐了个弯,出现了偏差,老天将她无故扔到了这个举目无亲的年代,她本是想着得过且过,浑水摸鱼,凑合着就这么走一世。


    可谁想到——


    她会对这里的某个人产生感情呢。


    乐宁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同陆宛祯在一起这件事,但这是她在穿越这件荒唐事里,头一次生出的一点儿本愿。


    她想试一试。


    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她都想试一试,也算是她对这一场意外做出的最大胆的决定。


    至少当下,她十分确定,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只要她重回这一刻,她依然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心神定下,原先摆在面前的模糊不清的路便愈发显得清晰起来。


    瞧见她眼中的坚定,以及提到陆宛祯时眸光都被染上温度的模样,周芫桐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让你阿爷听了此事,他定是要气上一阵时日的。”


    “罢了,阿娘先前弄丢你这十年,不知如何弥补,如今你好不容易遇着件需要阿娘力挺的事情,我便替你仔细打算一遭。”


    “恰好我许久未入宫,今日便往里递个牌子,与皇后好好说说话。”


    “至于你,便先照着你所说的,以会友的名义走运河去南边儿,只是身边人无论如何得带齐了,出远门莫要让我担忧才是——娘亲如今可禁不起半点惊吓了。”


    “无论殿下如何,你都得半根头发不少地回来,好么?”


    周芫桐语气温和,像是闲话家常那样,敦敦嘱咐着乐宁,然而三言两语间,已经把事情条条框框都安排明白了。


    乐宁点了点头,她知道陆宛祯的身份还未暴露出来,自己若是与殿下走得太近,难免名声会受到些许影响。


    她自己可以无所谓,但爷娘、陆国公府不能无所谓。


    于是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垂眸应道


    “我省得,娘亲放心,我不会再让娘亲为我担忧。”


    周芫桐看着她这副乖巧听话的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只轻轻叹了一口气,只那叹气声微不可闻,几乎没让乐宁听见。


    ……


    不多时。


    乐宁从周芫桐的院子里出来,正想吩咐人收拾自己的行李,刚往自己的厢房走了两步,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目光往周围逡巡而去。


    环顾了一圈院儿里的景色,她没发现任何端倪。


    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陆宛祯身边确实是会带着那些黑衣人——


    结合陆宛祯以前时不时变成猫的样子来自己这边偷闲,乐宁觉得按照陆宛祯这总是遇刺的体质,说不定为了以防万一,也会在自己的身边留些人。


    毕竟……


    万一殿下以猫儿的身子出了什么意外,这乌龙可就闹大了。


    先前被情绪所掌控,现在乐宁冷静了下来,想事情的思路就越发清晰,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在回到自己的院儿里之后,她在屋檐下来回走了走。


    之后看着下人们不在,她抬手握拳在自己的唇边抵了抵,尝试着看向屋檐的方向,压低声音轻轻喊道


    “壮……壮士?”


    “好汉在吗?”


    影九、影十“……”


    他们俩对视了一眼,纷纷朝着对方用目光露出疑惑


    太子妃这是在喊他们吗?


    在乐宁感觉这些称呼耻度爆表,正想放弃打算的时候,一道黑影从房檐上倒挂下来,与乐宁的视线对上,稳稳问道


    “姑娘有何吩咐?”


    还好乐宁的胆子不小,虽然被骤然出现的人惊了一下,却不至于到失声尖叫的地步。


    与那倒挂着还能维持气息稳当的人对视半晌,乐宁莫名松了一口气,开口道


    “你是太子殿下派到我身边的?”


    影九点了点头。


    乐宁继续问“那你同殿下身边的其他护卫有消息往来吗?可否告诉我殿下如今怎样了?我想知她现下状况。”


    “人……找到了么?”


    影九目光里露出丁点犹豫。


    虽然他们都能看出殿下对这位未来太子妃的宠爱,但是否要对太子妃透露太子的行踪,他有些举棋不定。


    乐宁瞧出了他的犹豫,笑着说道“我不过是想定一定心罢了,她还平安地活着就行。”


    影九想到殿下离开之前对他们俩的吩咐,对乐宁要有求必应——


    于是立即道


    “昨日影卫已找到殿下行踪,殿下受了点轻伤,如今正在疗养。”


    乐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便好。”


    她应该早点想起来这一茬儿的,平白担忧了半天,早来问影卫们不就没事了吗?


    乐宁回想起自己从听到消息之后到现在的反应,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影九瞧见她松一口气的样子,想到方才她同周芫桐商量的打算,又担心她听见是轻伤就取消了出门的打算,为了自家殿下,他绞尽脑汁地改口


    “呃,轻伤只是我们习武之人看着的,实际上大夫觉得伤口挺深——”


    抱歉了太医,这个锅你就先背着吧。


    乐宁果然跟着“啊?”了一声,脸上露出十足的担忧来。


    因着影九这句话,下人们收拾行李的动作又快了许多。


    乐宁则是在翻找先前邹德全留下的菜谱,想找找那些食补方子,以便到时候能给陆宛祯做些什么。


    夜间。


    陆家四房的院子里。


    陆必珩觉得今日晚餐的气氛有些古怪。


    夫人和小女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取过公筷给周芫桐夹了一块蹄膀,清了清嗓子,问道“夫人可有何难事?”


    周芫桐立刻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乐宁,想起自己在宫中从妹妹那儿听见的消息,目光越发纠结,因不知怎么开口,于是也学着丈夫那样子,用公筷给乐宁夹了一块炖好的蹄膀


    “阿宁多吃些。”


    红烧的蹄膀油光发亮,酱深的颜色均匀地染遍皮肉,瞧着便是味道极好,尤其是那晶莹透亮的弹滑皮子,用现代的话来说,便是一口不知可补充多少胶原蛋白。


    用筷子轻轻戳戳便会发现,那肉早被炖烂,不需费什么劲儿,就能将肉剔下来,肉眼能见汤汁儿从纹理中慢慢地流出——


    乐宁瞧见这红烧蹄膀,盯着看了半晌,忽然自言自语道


    “这个应该挺补的……”


    以形补形,若是陆宛祯是伤的手脚,应该可以吃这道菜,只是需要清淡些,比如用黄豆炖?


    陆必珩左右看了看,忽而拧着眉头问了句


    “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吐出第二发!成功!


    存稿箱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雪花花糕


    乐宁同周芫桐俱被问的一愣。


    乐宁下意识地看向阿娘的方向, 然而周芫桐却是又忆起今日入宫的事由来——


    宫内,立政殿。


    周芫华正坐在榻上, 单手支着腮, 懒洋洋地伸出五指, 等着身边侍奉的宫女给她用清早采的花儿捣出的花汁儿染指甲。


    等到下人们通传周夫人至时, 葱白指尖上只涂好了前三只手指,她却已对身旁宫人道


    “余下的一会儿再上吧。”


    说完, 她就让人仔细地裹好了已经涂完的指甲,朝着大殿外而去,方走出几步, 便见着了周芫桐。


    模样相似的姐妹, 两人的气质却大不相同, 周家这双姐妹, 曾经可是名动望安的美人, 最后一人入了皇室,一人嫁入陆家,从此让周家一跃跻身至大黎的钟鸣鼎食列队中。


    周芫桐温和有礼, 落落大方, 周芫华雍容华贵,美艳无方, 当这两姐妹站在一块儿时候, 唯有天穹上日月齐辉的美景可与之相配。


    两人目光里都带着笑意,周芫桐先行了礼,被妹妹立刻扶了起来


    “如今左右无人, 姐姐就莫要同我来这些虚的了。”


    “先前我听闻姐姐已将孩子寻了回去,正是先前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孩子,也不晓得外甥女究竟喜欢什么,便从宫中命御厨特搜罗了宫中的御膳方子,今日正好劳烦姐姐一同带回去。”


    周芫桐笑着劝道“不必如此费心,先前宫中往陆国公府赐了诸多名贵食材,我与必珩、阿宁皆是心存感激——”


    周芫华立刻佯装要怒“姐姐怎么跟我客气成这样?先前宫中赐下的东西是圣人的心意,如今我也要给外甥女送些礼物,让她感受姨娘的关怀,不成么”


    周芫桐哑然失笑,瞧着妹妹如以前一般的性子,就猜到陆懿宁定是待她极好,一时间眼中的情绪倒是更显得温柔,仿若湖面粼粼金光。


    两人已许久不见,过了开头的叙旧之后,话匣子一开,后面的聊天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周芫华知道自己的姐姐先前与孩子分别多年,成日里郁郁寡欢,故而时不时就会喊她来宫中陪上一陪,免得姐夫陆必珩公务繁忙时,让姐姐一人拘在院儿里,越待越郁闷。


    如今倒好了,周芫桐找回了孩子,正好还是她先前见过,觉得挺有眼缘的一个孩子,她想着姐姐久未享过合家欢乐,便按捺了一些日子,想着过段时日再将姐姐和外甥女一并召入宫中,一家人说说话。


    没想到周芫桐倒是先往宫里来了。


    周芫华绝口不提先前许多年的事情,只与周芫桐说当下,免得又提起姐姐的伤心事。


    皇后好些新鲜的吃食,恰好周芫桐又是个爱女如命的,两人往日都是聊些胭脂水粉,如今有了乐宁的事情在先,倒是由食入题,很快就聊起了近些日子宫里宫外的菜肴。


    “阿宁的酒楼生意当真不错,这些日子我听闻宫中好些人都让宫人去外头带一二小食来尝尝。”


    “先前开张的时候,阿宁还有些紧张,或是担心生意不大好,脚不沾地地忙了大半个月,就等着开张那日将新菜谱出了。”周芫桐笑着应了。


    “说起新菜式,近日宫中新来了一御厨,做的糕点很是合我心意,姐姐一会儿也可尝尝。”


    “好。”


    ……


    两人笑着聊了一会儿,周芫华身边的宫人果将那糕点端来了,周芫华瞧了一眼,伸手把她往自己的姐姐跟前推了推。


    周芫桐“?”


    她有些惊讶,第一反应就是妹妹不大爱这个口味。


    但是转念又想,这不应当,按照自家小妹这个性子,身边的宫人定是被她调教的服服帖帖,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见到她面上的疑惑,周芫华扭过头,装作不经意地抬手抵着唇,对她招了招手,近距离小声道


    “昨儿晚上老陆说我腰上的肉多了一点。”


    “所以这糕点还是姐姐多吃些吧。”


    周芫桐“……”


    她无奈地笑了笑,看向自家小妹从红袖底下露出的一截玉白手腕,不禁开口劝了句


    “圣人应当不是那个意思,你小时候身子就不大好,如今好不容易在宫中调养得不错了,能再圆润些是好事。”


    周芫华撅了撅嘴,低头用视线扫了自己的腰身一圈,而后点头道


    “这就是我能接受的极限了。”


    “不可以再胖。”


    周芫桐笑着说她“你啊……”


    周芫华赶忙转移话题“不说我了,姐姐什么时候把外甥女一同带来?”


    “先前我见她的时候,她还只有这么点儿高,眉清目秀的,现在应当出落成一个与姐姐一样的美人了吧。”


    提到这事,周芫桐就立刻想到了阿宁同太子的那件事——


    见她面上露出些许为难,周芫华立即问道


    “怎么,外甥女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吗?”


    周芫桐半晌后才点了点头,下意识地看向皇后身边那些伺候的宫人。


    周芫华心领神会地将人都支开了。


    “什么事情让姐姐愁成这样,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她笑着打趣了一句。


    周芫桐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此事倒是说来话长……”


    半柱香的功夫后。


    听完太子与乐宁的事情之后,周芫华发出了一声莫名的喟叹“哇哦。”


    她不知想起什么,轻轻摇了摇头,带着发髻里的步钗慢慢地晃了晃,不久后只听她开口道


    “先前我还想着,太子倒是个性情好的,与国公府感情不错也就罢了,竟还在姐姐的事情上出力甚多,可见是个知恩图报的。”


    “如今再想想,原来她是早看上了我的小外甥女——”


    “好哇,陆宛祯这个小家伙,倒是差点将我也给骗了过去。”


    就这么听着周芫桐说事儿的功夫里,大黎堂堂的皇后殿下,已经抬手从那盘子里拈出了两三块糕点落腹了。


    入口即化的雪白色糕点粉末沾在她的指头上,显出一点反差的可爱来,就像是偷吃的小松鼠流下了痕迹。


    这会儿她拍了拍手,对自家姐姐露出了一个笑容。


    周芫桐“……?”


    “姐姐,我倒是不反对太子同阿宁的这门婚事,表不表亲的这个另说,主要是有一事,我不晓得姐姐知不知道——”


    周芫桐听她言外之意,似是有什么自己还未知晓的事情,不由正了正神色,请她道出。


    周芫华张了张口,却是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事若要仔细说起,还真是说来话长,我就简单地提一提,当年阿宁出事之后,我同圣人欲从望安城中各家挑选有天分的孩子培养,以作接班人。”


    “各家先前不知消息,却各有猜测,最后竟不约而同将男孩儿一同送来——”


    “后来我同圣人观各家孩子心性,却发觉唯有姚家这小子最为聪颖,原先想着无论如何找到了继承人。”


    “谁知去到姚家之后,却发觉此事另有隐情,姚侯沉迷方术不可自拔,唯有姚家主母收了消息,她原是想着将孩子女扮男装送入宫去,与别人家的麟儿走动走动,日后若是择婿,也有个两小无猜的由头,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然而世事无常,她倒是打得好算盘,却不知自家闺女心比天高,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


    说到这里,周芫华露出了个不忍直视的神情,显然是觉得这姚家做出来的事情,实在让人觉得丢人。


    后面的话她倒是没必要再说,因为周芫桐已经明了了她这话里最关键的意思。


    陆宛祯……


    也是个女的。


    周芫桐极度震惊之下,脑子里先浮现的却是自家闺女同太子往日走得极近的画面,她的第一反应是


    阿宁知晓此事么?


    想到小女回家以后的种种表现,周芫桐想,孩子看着也不像是不懂男女大防的,却和殿下屡次表现出亲昵却不自知。


    她越想越有些担忧,几乎有些坐不住了。


    旁边的周芫华面上也出现些许无奈,她自己同陆懿宁在一起,已经知晓这条路有多么难走,她倒是可以不用管后世史书如何写,但……


    陆懿宁呢?


    接下来的陆宛祯和外甥女呢?


    大黎王朝即将连出两任女皇,已是足以让后世震惊的事情了,还要连着让两任帝后都为女子吗?


    如今陆宛祯还未暴露身份,陆懿宁在朝堂上恩威并施,依然挡不住有心人的算计,暗杀死士层出不穷。


    日后……


    她揉了揉眉心,目光里难得带了些冷冽,只那情绪并无损她的美貌,反而显得她越发冷艳。


    “此事,我还得再想想。”周芫桐最后如此说道。


    听了她的话,周芫华笑了笑


    “此事可听姐姐安排,但是我是站在孩子们那边的。”


    这是她在此世唯一保有的天真。


    哪怕两人身份不合适,哪怕这两人前方艰难险阻重重,她依然会支持这两个相爱的人。


    ……


    思绪收回。


    周芫桐接收到女儿和丈夫同时投来的视线,伸手拿勺子搅了搅跟前的龙骨汤,放到唇边吹了又吹,她才抬眼对陆必珩说道


    “此事事关阿宁的秘密,暂且不便告知于你,夫君。”


    陆必珩“……?”


    他有些愕然。


    乐宁跟着娘亲的话歪了下脑袋,好像在思考自己到底有什么秘密,或者说,要不要顺着娘亲的话帮她圆过去这个话头。


    结果下一刻,她就听见周芫桐认真地问向自己


    “太子的身份……阿宁你可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成功!


    哼!我比作者厉害吧?


    这本文马上要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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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黄黄油蟹


    三日后。


    乐宁再次坐上了下苏杭的船,如同多年前游历大黎时那般, 她依然带着猫。


    若说有什么不同, 大约是当时的她在此世并无亲人牵挂,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然而现在……


    陆国公府找回了她, 她也对陆宛祯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乐宁站在船舷处,低头瞧着湖绿色的水波被船桨慢慢划开, 拉出细长的痕迹, 许久才归于无形。


    若是以往习惯穿着一身男装行走天下的她,或许还会惬意地同船上的厨子们打听些此地的河鲜特产,又或是问问他们家乡有何吃食。


    但如今的她身上的布料看着便昂贵, 若是她贸然往船舱里负责伙食的地方而去,或许会让人诚惶诚恐也说不定。


    野趣却是少了几分了。


    好在她并非第一次下江南,抱着猫儿在小屋子里晃悠过去, 倒也能将时间打发了。


    原本周芫桐想要劝她将猫儿留在府内, 毕竟这一路跋涉,带上芝麻多少有些不便。


    但乐宁想到陆宛祯, 又有些担心她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换到猫儿的身体里, 若是届时自己不在,岂不是让人空欢喜一场?


    出于这样那样的担忧,最终她还是劝服了娘亲, 将猫儿带上了路, 这一回的芝麻身上的牵引绳可谓是鸟枪换炮,以前只是细藤编织出来的,再软的藤蔓拧得粗了都显得太硬——


    何况芝麻本身又是个戏多的。


    一旦被绳子拴了, 就用那种委屈的、仿佛遭受了极大非猫折磨的声音冲乐宁哑着嗓子,好似筋疲力尽一样叫一声


    “喵……”


    那声响足以让任何爱猫的人抵抗不住,疯狂反省自己是否做了什么虐待小东西的事情。


    好在……这一次有周芫桐吩咐下人特意用上好的料子包过的绳儿边缘,虽然芝麻依旧有些抗拒无法得到自由,但是被乐宁几次三番抱到身上强行哄睡觉之后,还是只能蔫巴巴地趴在她的胸口上睡觉。


    连表达喜欢的呼噜声都不打了,可见是记仇了。


    乐宁从外头走回自己的船舱里,躺在床榻上,慢慢的摸着猫儿的毛发,眯着眼睛看着四方小窗外落进来的日光。


    或许是那日光的温度正好,也可能是下了船就有极大的可能性见到陆宛祯,她眯了眯眼睛,放松下来之后竟然有些久违的疲倦。


    乐宁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轻轻揉着芝麻的耳朵根部,迷迷糊糊地问着猫儿


    “芝麻,你说……我还能回去我自己的世界吗?”


    她想到在出行之前,自己同娘亲周芫桐的话。


    “太子的身份,阿宁你可知晓?”


    当时的她很快反应过来了周芫桐那欲言又止的意思。


    在陆爹陆必珩茫然的注视下,她们母女俩旁若无人地完成了交流


    “知道。”


    乐宁如此回答。


    周芫桐最后看了她半晌,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啊……”


    周芫桐本想着若是乐宁不知晓,这女女婚事定是要重新商量的,太子陆宛祯这身份本也是有些尴尬——


    若是她日后真继位,太子妃是娶个何等人士?


    世家公子哥儿?


    还是一辈子不暴露身份,皇嗣问题同样从世家中过继?


    周芫桐想想就觉得自己女儿日后要走的路有多么坎坷。


    原以为小女的前半生她无法涉及,故而后半生定要为她寻个安稳些的人家,再晚个两三年也好,因为她还不舍得这样快地又要同孩子分离。


    然而自家这闺女倒好,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周芫桐想,乐宁确实并未对他们夫妻二人有所求,或许同太子这事,是她此生唯一能帮女儿做的事情了。


    最终,她还是道


    “罢了,我不插手,你们自有你们的路要走,你若坚持,娘亲无论如何排除万难,也会帮你到底。”


    乐宁仍然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


    “谢谢娘亲疼我。”


    心底的熨帖久久不散。


    当时的陆父被妻女孤立在旁,估计晚间在塌上好容易才问出了事情的前后消息,第二日人人见了他都能瞧出他周身冰冻三尺的冷意。


    乐宁还当是阿爷生自己的气了,也不怎么敢同陆必珩搭话,只亲自下厨做了一二甜点让人送过去,后来即将出门时,发觉爷娘一并在马车前相送。


    陆必珩黑着脸半晌,被周芫桐轻轻拉了下袖子,才有些不大自然地开口同乐宁道


    “我这几日非是对你。”


    “我是气那小子眼光倒是毒,竟然一挑就挑中我闺女。”


    想到这里,乐宁抬手在自己的眼睛上盖了盖,唇角带着些许笑意,慢慢地睡了过去。


    趴在她胸口上装睡的芝麻悄悄地睁开了一条眼缝,发觉她已经睡了过去,登时小屁股就动了动,先往后拱,雪白色的前身往下压了压,做好了逃离的姿势——


    然而后腿方动了动,乐宁忽而一抬手,压在了它的屁股上,挑着眉头看它


    “想跑?”


    芝麻眨了下眼睛,原本清明的金褐色双瞳这会儿又立刻困意弥漫,变成了要睡不睡的眯眯眼,仿佛在回答她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诶,我只是一只又无辜、又困的小猫咪,你看,我马上就要睡着了。


    乐宁低低笑了一声,又摸了下它的脖子,笑着骂了一句


    “鬼精。”


    两人就这样斗智斗勇,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了,后一个也在对方的气息下慢慢地沉入了睡眠。


    ……


    乐宁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她发现自己的意识非常清醒,却身处一片黑暗中,举目四顾没有任何颜色,耳边只有那种类似电视剧重症监护室里的机器声


    “滴、滴、滴、滴滴……”


    吵得她不得安宁。


    她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怎么都无法睁开,在梦里用劲儿像是现实一样疲惫,费力,状况却还没有半点儿改善。


    她睁不开眼睛。


    依然是一片黑暗。


    乐宁想要发出声音,用那种她觉得若是真出了声,或许自己的脸都要被憋红,喉咙都要沙哑的力道。


    但是没有半点声响。


    嗓子好像被人封住,眼皮也被黏住,她只有听觉,连触觉存不存在,都还不知道。


    除了那滴滴滴的声音之外,耳边还有微弱的其他嘈杂声,乐宁试图分辨出那些说话的人是谁——


    “宁娘子……”


    是身边伺候的下人在她耳边唤她的声音。


    乐宁先前那似乎被禁锢在黑暗世界里的意识,登时就清醒了过来,她揉了揉脑袋,发觉自己身上像是被车轮碾压过一样,满是沉重疲乏,甚至还有些无力。


    她坐起来之后打了个晃,先前一直坐在她胸口的芝麻登时跳开,乐宁也恰好被身边人给扶住。


    察觉到胸口的重量一轻,她便回想起自己方才鬼压床一般的梦,无奈地对芝麻笑了笑


    “好了,我这吓到你了吧,下次不捉你待我身上了,你最近是不是重了?”


    芝麻看了她一眼,而后用屁股对着她——


    呵,女人。


    需要人家的时候喊人家亲爱的。


    不要人家的时候就说人家重了。


    乐宁噗嗤笑了一下,然后没管在旁边咬绳子试图逃脱的猫儿,转而问身边人“何事?”


    “先前小娘子有吩咐,让婢子在晚膳时间来支会一声。”


    这婢女模样还有些稚嫩,发觉乐宁醒来之后有些发晕,登时脸上就有些懊恼和惶然,生怕自己不合时宜的吵醒,影响了乐宁的身子。


    若是没照顾好她,回了国公府是要被问责的。


    乐宁拍了下脑袋,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是这么回事儿,走吧,去瞧瞧今日有什么河鲜好吃。”


    ……


    行船最常见的河鲜便是鱼虾蟹,还有些许贝类,今日船家捞了些带蟹黄的大蟹,众人皆有口福。


    因着这季节并非蟹生黄的时节,故而能瞧见蟹肚子那层略微发黄,都算是幸运,乐宁听得身边婢子们各个像是开奖似的开螃蟹,便也支着脑袋跟着笑。


    有人瞧见她只是笑,不怎么吃,便想将手头已经开好的放到她跟前。


    乐宁摆了摆手拒绝,反而问道


    “你们喜欢吃蟹黄?”


    其实她自己是不大喜欢的,她更爱蟹肉。


    有婢女点了点头。


    乐宁便顺口道“那日后若有机会将铺子开到南边儿,我带你们吃一种蟹,曰黄油蟹,蟹黄蟹膏如融金,似金沙,鲜咸甜香,可以勺取之,向来应当十分痛快。”


    光听她这么一说,就有人忍不住咽口水。


    还有些人巴巴地去问何时能到江南,仿佛已迫不及待地去尝尝。


    乐宁发觉她们如此积极,倒是有些失笑——


    黄油蟹原产地在广东,这会儿的南边儿总还是危险程度高,地形也复杂的,也就是大黎开辟了新航路,让南边儿有了些发展机会,否则她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极品黄油蟹了。


    她吹着晚风,听着蟹腿被掰断的清脆的卡嚓声,慢慢地用完了晚餐。


    小风徐徐。


    将船只不疾不徐地送到了江南。


    正是江南好风景——


    船停下来的时候。


    乐宁随着婢女往外走,忽见码头处有一行侍卫开道,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正与远处侍卫开道后,站在最中央的陆宛祯视线对上。


    乐宁很快回过神来,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将下半句诗在唇齿间咀嚼了一番,无声道


    落花时节又逢君。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被晒成狗的时候,依然是存稿箱替她工作的一天呢!


    我真是个成熟的存稿箱!


    第四更~


    ,


    神味秘味道


    陆宛祯纯黑色的眼眸里满是笑意, 她想到影卫们给她传达的消息, 不由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上绑着的绷带——


    一面朝着乐宁的方向迎去,她一面用余光注意自己的胳膊肘, 仿佛确认过什么似的,这才定下心来。


    不多时。


    当乐宁真正站到陆宛祯的身边时, 她才确认了这人如今真是好好地站在自己的跟前, 而不是先前从辰表哥那儿听来的失踪说法。


    一颗心彻底地稳稳揣回胸膛中。


    “殿下怎么知道我要来这边?”


    松下一口气的同时,乐宁笑着问了陆宛祯一句。


    陆宛祯“……”


    糟糕。


    光想着怎么装病骗同情心了,却忘了自己想见人的心情太过迫切。


    她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 颇有些心虚地回答“先前我忧心你行踪不定,遇着什么事儿无法解决, 故而让影卫定时汇报你的行踪……”


    “你若是不喜欢, 我下次便撤了他们。”


    乐宁哑然失笑, 不论什么时候,姑娘家出门总是比较危险的,她带着影卫们都像是隐形保镖, 一不小心都容易忽略他们还在身边保护自己的事实。


    “那倒不必, 多谢殿下这份心意。”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非但不介意陆宛祯掌握她的行踪,反而还道了一声谢。


    大约是因为……


    她也对陆宛祯有些好感的缘故吧。


    陆宛祯笑了笑,目光在她的面容上打量了一遭, 好似在看她近些日子的气色如何,发觉还不错之后,才再次开口回答


    “道谢就不必了, 定好了下榻之处么?”


    乐宁点了点头。


    陆宛祯倒也没有要带她回自己府中的意思,顺着说了一句“那便好,我送你过去。”


    “殿下这样兴师动众,就为了来接我一程?”


    乐宁眼中带了几分好奇,抬眸去看陆宛祯。


    视线尤其在她用绷带吊着的手腕上打转,神情里出现几分犹豫和迟疑,好像在琢磨着究竟怎么开口问这件事。


    陆宛祯领着她走到前面,见左右的人都在不远处跟着,便压低了声音,用内力传到乐宁的耳中


    “那倒不是。”


    “主要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是想你了。”


    她在不用女声的时候,声线里本就有着为了装出低沉的略微喑哑,经过内心加持的独特声音全然送入了乐宁的耳中,倒似是她本人凑到耳边低语一般……


    乐宁莫名抬手揉了揉耳垂,低低敛着眼眸,目光左右游移,半天只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


    “嗯……”


    陆宛祯盯着她被捏的尾端微有些发红的耳垂尖,好笑地看着她,黑色的眼眸里笑意如湖面被微风拂过,皱起稍许波澜


    “嗯是什么意思?”


    乐宁没有她那传音的本事,只抬眼瞪了她一眼,就不继续说了。


    陆宛祯忍俊不禁,肩膀轻轻抖了抖。


    乐宁不愿再同她就这想念的问题纠缠,毕竟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大合适,她干脆转移了话题


    “先前听闻殿下在南边儿遇上了点事情……如今又看到你手上带了伤,情况如何了?”


    说起当日的事情,陆宛祯的眼前几乎能立刻重现当时的危急场景。


    她身边的影卫都被对面的人给支开,她的撤退路上还有敌人埋伏,差点就没能出去——


    然而不知哪儿来了一路奇兵,亦是蒙着面的黑衣人,当时她还以为那些黑衣人是对方的增援,想着自己大约要葬身在这远离望安的荒山野岭。


    结果下一刻,新来的黑衣人便与她的敌人们战到了一处。


    陆宛祯鏖战许久,已是大汗淋漓,不由开口去问来帮忙的是哪路壮士。


    对方一言不答,仿佛是领了任务公事公办那般,一行人目不转睛地和前方的敌人砍斗,几乎无人搭理她。


    好在陆宛祯对来帮忙的人充满感恩之心,并不觉得自己身居高位,就应当让全天下的人都对她毕恭毕敬,问出疑惑,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报答对方——


    在包围她的敌人都被解决了之后,领头的那人终于看向了陆宛祯的方向。


    而后,陆宛祯听见对方冷冷地开口道


    “出了这座山,一路往西南,打听县令所在的府衙,亮出你的身份,便可得庇护。”


    陆宛祯拱手道谢,想要问问日后怎么报答这些人,却瞧见对方眉头一皱,带着人如来时那般匆匆离去。


    好像她是什么麻烦和累赘似的。


    陆宛祯“……”


    她生平头一回被人嫌弃的那么明显。


    “殿下?”


    当下。


    乐宁瞧见陆宛祯仿佛在思索什么,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她开口,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主动开口提醒了一声。


    陆宛祯回过神来,看向她的方向,而后云淡风轻地开口道


    “无事,事情已经过去了。”


    乐宁鼓了一下腮帮子,明智地选择不问,毕竟朝堂之事她又不大清楚,问了也是白问,指不定陆宛祯随口给她讲几个官名儿,就能把她给说晕了。


    “总之,殿下平安无事便好。”


    陆宛祯瞧着她耳尖尖上的红慢慢褪去,心下觉得有些遗憾,于是故技重施,应了一声


    “嗯,否则你岂不是要守寡了?”


    乐宁“……”


    她就知道这人正经不过三秒。


    ……


    一刻钟后。


    两人到了余杭的一家客栈门口。


    陆宛祯叮嘱了乐宁几句,就带着人转身离开了,乐宁见她难得干脆地离开,心中登时涌出几分莫名的情绪来。


    明明按照周芫桐的叮嘱,她确实不应当在外人都在的情况下,同陆宛祯走的太近,免遭人非议。


    但……


    陆宛祯这应该是头一回这样干脆地与她分别。


    身边人见她站在客栈门口不往里走,面面相觑半晌,也没有人敢提醒,只以为她有什么事情,便垂着眼眸跟在她的后面。


    等乐宁发觉自己堵了门,才匆匆带着人往楼上走。


    下人们手脚麻利地将屋子收拾妥当,把塌上的被褥和坐垫等都给换了,乐宁便从旁边人的手中接过放芝麻的竹篓,那篓子里头满是绵软的布料,窝着或许比塌都要舒服。


    “喵呜~”


    芝麻或是有些饿了,被她抱到怀里之后,毫无平日里的傲娇与矜持,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对她的指头舔了又舔,还不时发出撒娇的喵叫声。


    “好了好了,马上给你喂小鱼干,不许叫了,万一吵着旁人怎么办?”


    小猫儿听得她说的话,叫声停了停,愣了一下,好像真的听懂了似的。


    乐宁还未反应过来,拇指忽而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


    “喵呜——”


    芝麻嗓音里发出一声含糊的猫叫,金褐色的眼中露出了似人一般的委屈情绪,然后一口咬在了她的手上。


    乐宁愣了一下“怎么了?”


    猫咪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咕哝声。


    乐宁听见她这骂人似的一长串的话,忽然想到什么,看看左右的人离自己都有一段距离,登时把猫猫举到自己的跟前,迟疑着喊了一声


    “……殿下?”


    猫咪撇开了脑袋,仰着头,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乐宁登时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将身边的人都支走,而后将猫儿抱住,同它小声地说道“殿下怎么现在突然来猫猫身上了?”


    陆宛祯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前爪搭在她的身上,凑过去亲了她一口。


    乐宁“……”


    她就说方才某些人怎么走的那样快,原来是为了方便回到自己的地方变成猫儿耍流氓?


    乐宁头一次能抗拒住芝麻的颜值诱惑,抬手将小猫儿要凑过来的脑袋给阻住,眯了眯眼睛,说出两个字


    “不许。”


    猫咪歪了一下头,发出了疑惑的一声


    “喵呜?”


    为什么?


    乐宁转过头,不去看猫,努力放平自己的声音“芝麻可以,你就是不许。”


    陆宛祯“……”


    懂了。


    说来说去,还是猫的待遇最好。


    她看了乐宁半天,而后忽然往旁边倒去,一只前爪缩了起来,好像受了伤的样子,也不怎么敢触地。


    乐宁“……???”


    这是在提醒她要照顾伤者的意思?


    乐宁梗了梗,半晌之后妥协了。


    “行吧……”


    她拉长了语调,顿了顿才开口“就、就只能多亲一次啊。”


    猫咪看了她一眼。


    尔后将角落里的羊奶布丁木盒咬着拖到了她的面前。


    乐宁“……??”


    她一脸茫然。


    猫咪喵喵叫了半天,见她还是无法理解自己的意思,只能无奈地在原地蹲坐。


    不多时——


    窗户边响起了敲窗的声音。


    乐宁犹豫了一下,猜到是陆宛祯本人,便开了窗。


    果不其然,那道红色的身影坐在窗边,像是朝阳敲响了她的窗棂,落进一室的阳光与灿烂。


    陆宛祯手里拿着不知哪儿偷来的甜点,用纸包好的一串朝着她晃了晃,开口道


    “用芝麻的布丁,和我手中这块糕点,再换多一个亲亲,怎么样?”


    乐宁“……”


    她面无表情地打算关窗。


    却被人抱着脖子拉到跟前,唇齿相接前,乐宁听见陆宛祯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


    “我喂你尝尝。”


    乐宁挣扎无果,被迫尝了那糕点的味道。


    清甜。


    带着点儿果香。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我勤快吗?


    第五更~


    快留言夸我!


    猜猜下一发什么时候?,


    甜皮皮鸭


    半刻钟之后。


    客栈的屋子里, 一只小猫儿可怜兮兮地支起两只前爪, 慢慢地贴着墙角站了起来,金褐色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水汪汪的大眼睛如此看起来,仿佛受到了什么欺负似的。


    乐宁“……”


    她一身浅色的长裙, 漂亮的缎带系在胸前, 显出她婀娜的腰身,只是此刻她的神态怎么看怎么显得有些生气。


    见到猫儿努力垫着后脚爪,装出一副有些吃力的样子, 前爪在空中小幅度的扑腾,深色的云纹在雪白的绒毛上画出漂亮的痕迹, 显得它模样中有些许的矜贵。


    乐宁的声音即刻就响了过去“你给我战好, 不到一刻钟不许放下来。”


    被罚站的陆宛祯“……”


    好委屈哦。


    她想到自己方才对乐宁耍的流氓, 想到方才那个吻的滋味,顿时理不直气也壮,继续对着乐宁装可怜。


    “喵呜~”


    她刻意压低了猫儿的嗓音, 用那种沙哑的、可怜的, 好像下一秒就要透不上气, 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对乐宁叫的可怜兮兮。


    这一招,就连芝麻本猫也很喜欢用。


    每次乐宁想把它抱在怀中, 不想让它跑的时候,它自顾自地挣扎半天,就会放弃再用力, 而后泄气地前爪交叠,压在乐宁的胳膊上,只不死心的用这种嗓子叫唤两声,又像是在装可怜,又像是在控诉。


    乐宁早就知道小家伙的本性,没想到陆宛祯也对自己来这套,登时就微微睁圆了眼睛,看向陆宛祯的方向,轻骂道


    “你不许用芝麻的样子装可怜。”


    猫儿无法口吐人言,只能低低地对她又叫了一声“喵……”


    乐宁“……”啊啊啊啊!


    怎么办她就快要投降了!


    可是陆宛祯这个坏毛病不可以给她惯着!


    乐宁气鼓鼓,腮帮子也跟着鼓,显得她眼睛大大,清秀中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可爱,陆宛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就连自己什么时候摆成了标准的投降站姿也未反应过来。


    “日后我倒是不必忧心你同爷娘相处了,这么会用芝麻装可怜,你只要跑到爷娘跟前这样鞠一鞠,他们指不定什么都应了。”


    乐宁气呼呼地说她,明明是想骂的,可是对上猫儿的金褐色眼睛之后,却又怎么都无法狠下语气了,最后只能这样半吐槽、半抱怨地说出话。


    猫猫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明明还没站多久,乐宁忽然又有些担心猫儿不适合用这样的姿势站着,可能会伤到骨头,或是别的什么,于是先前那些怪对方乱来的火气不知不觉散了,又转变成心疼。


    就这样被猫儿盯着看了半晌之后,乐宁在心底宣布投降。


    她起身往客栈的角落走去,亲自将小东西抱到了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对方的鼻子,无意识地用情人间那样亲昵的语气说陆宛祯


    “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方才窗子都还开着,那样孟浪若是被旁人瞧见多不好,何况——”


    “你先前手上还有伤,芝麻又总是不老实,万一把你的手折腾到了,岂不是又要受罪?”


    若是以前,乐宁根本就不会同旁人说这么多话,毕竟她同这个时代的接触不大深,大多数时候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怎可能罗里吧嗦地这样操心旁人。


    前后两世加在一起,乐宁都是头一次这样关怀旁人,而这关怀都集中在了陆宛祯一个身上。


    甚至有时候出口,她都要怀疑,自己这样会不会显得有些烦人。


    陆宛祯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装病的事情,眼睛眯了眯,仿佛在思考自己究竟是用猫儿的样子合适,还是用本人的样子合适。


    毕竟要装病。


    这样才能骗到阿宁更多的体贴和关怀。


    只可惜……


    陆必珩夫妻对阿宁是捧在手心的,如今刚把孩子找回去不到一年,若是自己的身份再暴露,求娶阿宁绝对是难上加难。


    陆宛祯不由动了动心思,回想起了方才乐宁说的那句话


    陆小舅和周芫桐都对芝麻很是喜爱的样子,有时候她偷溜过去,遇到两人,就会礼貌地停一停,毕竟本能想博取未来的岳父岳母的好感。


    接着,她就会发现两人命人去拿些小鱼干来,半蹲着喂她。


    联想到往日以猫儿的身份在两人那里得到的待遇,陆宛祯一时间竟然对乐宁方才玩笑般的提议有些心动。


    于是她低了低脑袋,用猫儿的胡须扎了下乐宁的手背,而后抬起前爪,搭在乐宁的手上,期待地看着她。


    乐宁“……???”


    她条件反射地将陆宛祯的猫头推开。


    陆宛祯……


    她持之以恒地凑了过去,用猫儿的软肉垫拍乐宁的手腕。


    乐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好像误会了,没办法,现在她很难将陆宛祯主动靠近的行为想得单纯一些


    “殿下是怎么了?”


    陆宛祯想说方才的提议一事,但是一时间就无法开口,于是想了想,抬起爪子,在乐宁的手心开始写字。


    一人一猫无缘无故玩起了你写我猜。


    本来挺简单的活动,乐宁却因为对繁体字不大熟悉,所以很是耗费了一些时间,有时候需要让陆宛祯连续写好几个字,结合语境及上下文,才能读出来。


    “殿下是认真的么?”


    听完了陆宛祯要用猫儿去刷爷娘的好感,乐宁惊了一下。


    她眉头不由自主挑了挑,问道


    “爷娘也相信这个事情吗?这也太……”


    乐宁有些忧心是否会弄巧成拙。


    陆宛祯深沉地看着她,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猫儿主动抬起爪子,作出要与乐宁击掌的样子——


    乐宁忍俊不禁。


    最终只轻笑着用掌心碰了碰猫儿的小爪子,道“殿下可要悠着点。”


    陆宛祯认真地仰着小脑袋看她。


    眼底有温暖的笑意。


    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感觉真是再好不过了。


    ……


    乐宁连续好几晚抱着猫儿睡觉,在发觉陆宛祯和芝麻换了身子之后也未闹出什么事情之后,她也就任由陆宛祯每晚定时占据芝麻的身子,来同自己蹭床睡的做法。


    或许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就是这样——


    像坐过山车。


    忽上忽下。


    乐宁发现对方耍流氓的时候自己会恼、会无奈,却又会在下一秒因为这人的其他卖萌或是装可怜的动作,不由自主地软了心肠。


    陆宛祯成日派人往客栈送大堆的食材,并且找客栈的当家多交了些银子,借到了灶房一角,而后就堂而皇之地白日早早过来,蹭一顿早膳——


    然后再带乐宁出去游船、逛街,买些衣裳、首饰、行头之类的,日日都能让下人们在后面提一大堆回去,直到乐宁觉得自己回去的行李要翻倍了,这出游的活动才取消。


    不过几日,朝廷那边就传来了消息,因陆宛祯先前已经上了折子,将江南水患一事的调查情况讲述清楚,圣人看过之后,便下旨让一行人即刻回京。


    乐宁得以同陆宛祯一并回去。


    有下人们在,陆宛祯总不好同乐宁亲近,只能找遍机会同芝麻换身子,偷偷溜出去找乐宁,因为不便之处众多,便愈发地想要将赐婚之事提上日程。


    七日后。


    乐宁回到国公府,陆宛祯回到宫中,两人不得不暂时分别——


    将乐宁送到府门前时,陆宛祯冲她笑了笑,但眼底却满是不舍,只听她小声的开口


    “自打认识你以来,咱俩就总是聚少离多。”


    以至于她竟然有些怀念,小时候无法恢复成人身,只以猫的样子陪在乐宁身边的时候。


    乐宁一时间竟有些无法回答。


    因为陆宛祯的话,勾得她竟然连还未分离,就已经开始想念。


    良久之后,她左右看了看,小声地回了一句


    “早些让爷娘同意婚事……就可以多见几次了。”


    陆宛祯如愿听见了自己要听的话,笑意吟吟地说“既然你这样迫不及待,我必不负你所愿。”


    乐宁“……!”


    我明明是在安慰你!


    陆宛祯见她要怒,立刻给人顺毛,抬手提乐宁将耳边一缕细细的小碎发挽到耳后,便郑重同她道


    “等我。”


    乐宁点了点头,回了一声“好。”


    当晚。


    陆国公府家宴之后。


    乐宁打着小小的饱嗝,随着爷娘往院子里走,不忘讨论方才的菜肴


    “那道甜鸭味道倒是特别,脆烤过的皮上有蜂蜜的清香,肉质却紧致极了,一口咬下去,倒是能将用料滋味尝尽——”


    话到一半。


    忽然有一只灰白色的团子从草丛里蹿出来,在乐宁与陆必珩夫妇面前站定。


    乐宁条件反射地想将猫儿抱起来,却被避开,她倒也不介意,只笑着骂了一声“臭芝麻,只有饿的时候才肯搭理我,你最近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谁知小团子避开她之后,却迳自在陆必珩夫妇跟前站定。


    尾巴优雅地左右甩了甩,而后对二人略低了低头,发出了一声“喵~”


    像是打招呼一样礼貌。


    周芫桐当即就哎哟一声,忍不住俯身去将芝麻抱起来,开口道“我们芝麻近日是越来越会撒娇了,竟然不粘着阿宁,来粘我们了么?”


    “宝贝想吃什么,我吩咐人给你做。”


    乐宁在旁边“……”


    “阿娘,它不能那么吃……”她试图反驳。


    旁边的陆必珩试图抬手不着痕迹地摸猫儿,毕竟这猫有时看了他就跑,有时又不动,脾气很难琢磨。


    今日他觉着自己运气就很不错——


    猫儿在妻子怀中,一动不动,温顺地让他摸到了脑袋。


    陆必珩被掌心的毛绒所支配,竟破天荒地插了一句


    “无妨,我见周公前些日子养了大虫在家,日日喂肉,那皮毛也很是光滑,至多我给芝麻先烹到五成熟,让它享受一下生肉的味道,也是好的。”


    乐宁“……”


    她还待反驳,却见猫儿从周芫桐的怀中看向自己,然后对自己眨了眨一边的眼睛,像是放电那般。


    乐宁“!”


    她刚想感叹最近这小东西越来越妖了,然而脑海中却不期然想起一件事来。


    这好像是……


    她跟陆宛祯当初约定过的事情?


    等等,芝麻现在是陆宛祯?!


    也对……


    毕竟,芝麻害怕陆必珩身上的气息,每次都躲得远远的,这样任摸的猫儿,很大概率是陆宛祯。


    乐宁犹豫半晌,见下人被支开去弄肉,还是没忍住开口了一句


    “还是十成熟吧。”


    陆必珩“?”


    见阿爷想要提及大虫吃肉的事情,乐宁赶紧拉出“当事人”来证明


    “让芝麻自己决定——”


    “芝麻殿下,想吃熟的就点点头。”


    猫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陆必珩夫妇,最终点了点头。


    陆必珩、周芫桐“……!”


    下一刻,乐宁就听见他们惊叹


    “芝麻可真是聪明绝顶!”


    “我们芝麻可真聪慧!”


    乐宁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阿爷,阿娘。”


    “芝麻它同其他狸花不大相同——”


    眼见着他们俩又想花样夸猫,乐宁赶紧把最后一句重点说出


    “因为它就是殿下。”


    两人有些听不懂。


    “殿下?”


    “什么殿下?”


    乐宁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回答“东宫那位。”


    陆必珩、周芫桐“……”


    陆必珩、周芫桐“??????”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今天也很勤快!!


    夸我!


    明天还有!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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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芝芝麻汤圆


    “这是……太子殿下?”


    僵立良久之后, 还是陆必珩率先反应过来, 指着周芫桐臂弯里的灰白色小猫,向来平稳的语调里带着难掩的不可思议。


    乐宁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 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的陆宛祯慢了半拍,也仰着小脑袋看着两夫妇,配合地张口, 露出几颗小尖牙的同时,出声肯定“喵~”


    在这声之前——


    哪怕它表现地如何通人性, 两夫妇至多以为这猫儿比其他的聪明,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这年头拿狸奴当宠物的依然是少数,大多府士喜爱大虫、猎犬、苍鹰等等,哪怕是家中妇人,也更偏爱那小狗一些。


    但从这一刻开始,两夫妇再无法将这猫当普通的狸奴来看。


    周芫桐手臂都僵硬了, 想法陷入犹豫,在想自己到底是将手里的猫儿直接丢了呢, 还是丢了呢, 还是丢了呢?


    陆宛祯似是察觉到危险, 就在周芫桐即将有动作的时刻, 忽而用脑袋顶去蹭了蹭她的手心, 柔软的绒毛从掌心里擦过,配上猫儿漂亮的模样——


    周芫桐承认自己有一瞬间迟疑了。


    “真是……太子殿下么?”


    她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


    乐宁见两人好像将信将疑,不得不将原先陆宛祯所隐瞒的那部分真正相识的事情娓娓道出。


    到最后, 院子里又重归一片寂静。


    陆必珩咳了咳,对着自己的妻子示意道“既是如此,还是将殿下好好放下吧,如此……也不成体统。”


    “原先对储君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周芫桐这会儿也想清楚了自家孩子为什么会对陆宛祯情有独钟……原来太子还有能变猫这重便利。


    一时间,她满脑子都是太子苦追自己闺女不成,于是曲线救国,每次想尽办法到芝麻的身上,朝自己闺女撒娇的样子。


    不得不说,周芫桐的猜测某种程度上已经接近了真相。


    想完之后——


    周芫桐便蹲下将猫儿轻轻放在地上,同殿下说了一声多有冒犯之后,嘱咐殿下安危为重,显然是想劝太子殿下赶紧回宫,把芝麻还回来。


    陆宛祯陡然遭到嫌弃,震惊地失了声,连要做什么反应都给忘了。


    接着,周芫桐便与自己的夫君一并回了院落。


    被放下半天才反应过来的陆宛祯“……??”


    喵喵喵?


    说好的跟阿宁一样喜欢猫儿呢?


    她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转头看着乐宁,冲她惨兮兮地叫了一声。


    声音又软又萌。


    乐宁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主动上前将它抱了起来,摸着猫儿的背毛小声道“你看,我就说这样不行呀,殿下。”


    “以后爷娘万一连芝麻都不喜欢了可怎么办?”


    陆宛祯原本还享受着她的抚摸,听她说话却越听越不是味儿。


    ……什么叫做我就说这样不行?


    难道她们当初不是商量着缓缓铺垫,慢慢引导的吗?


    阿宁上来这一句没有任何修饰的直球俨然让她都有些蒙,两夫妻能接受才怪。


    何况——


    还有后半句。


    说来说去,自己在阿宁心中的地位大约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越猫儿的。


    陆宛祯不由对自己感到一阵心疼。


    怀中的猫儿忽然交叠起前爪,作出一副心疼地抱住自己的样子,乐宁脑袋上浮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殿下是觉得这外头风吹的冷吗?”


    陆宛祯略显忧愁地看了她半晌,然后叹了一口气,在心中深刻地认识道


    这辈子想要和阿宁达到心有灵犀的境界,大约是不可能的了。


    小猫儿动了动屁股,从她的怀里往下跳。


    乐宁一时没捞住,任由它像面条般从自己的臂弯里滑下,迅捷无声地从自己的身边跑开,朝着夫妇二人方才离开的方向而去。


    乐宁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哎,殿下……?”


    灰白色小团子在月光下回头,身上的皮毛蓬松发亮,好像镀了一层银光闪闪,金褐色的眼睛被映亮,落着小小的月牙在眼底,缓慢地对乐宁眨了眨眼睛。


    像是在同她说放心,又像是……


    乐宁摇了摇头,目送着猫儿跑开,许久才自语道


    “真是的,她到底知不知道,猫儿对主人眨眼睛,是表示喜欢的意思啊?”


    ……


    第二日。


    乐宁早起闲来无事,又去到了灶房,想着应该就快要过年了,自己的酒楼届时可再卖一些元宵、汤圆之类的,于是琢磨起了不同的馅料。


    花生、芝麻、紫薯、红糖……


    都可以试一试。


    汤圆和元宵略有不同,乐宁决定先从汤圆开始做起,现代的芝麻和花生馅儿最为常见,她略一回忆做法,便开始折腾。


    糯米粉泡水,捣碎花生和芝麻之后开始炒香,搓圆子……步骤简单,乐宁很快就捏出一个个小白团子整齐地罗列在灶台上,好似点豆兵那般。


    沸水翻动间,雪色的圆团子挤挤嚷嚷,各个挨着慢慢变胖,不一会儿就将整个水面都占满,乐宁用勺子慢慢捞起,蒸腾的水雾便从朝着她的面庞卷去,顷刻间给她拢了一层迷濛的水汽,此刻恰好有光从窗外照进来,侧面看去,她的脸上竟显得晶莹透亮。


    她提前同陆必珩院儿里的下人们打过招呼,今日那边院子就未再开灶做太多早点,只从陆家的灶房那边取了几样点心。


    主食就指着乐宁的汤圆了。


    不同馅料的汤圆在酒糟汤里翻滚,有甜香味传出——


    乐宁带着婢女将盘子端进周芫桐屋里的时候,恰好瞧见灰白色的小团子跟着钻了进来,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


    乐宁一时间分不出这到底是陆宛祯还是芝麻。


    毕竟某位殿下如今为了靠近她,日渐失去做人底线。


    好在无论是哪位,她都蛮吃这套,于是放下汤圆之后,就去将猫儿抱起来,想带它吃点儿别的。


    周芫桐在旁边用勺子搅合着热汤,里面的雪色汤圆跟着她的动作翻滚,乐宁因为忙着喂猫,就未来得及提醒烫嘴,忽而听见桌边短暂的一声“唔……”


    屋内,刚换完衣裳的陆必珩耳力过人,腰间环佩还未系好,已经挑起帘子走了出来,快步到夫人身边。


    乐宁也有些着急——


    但比他们俩动作更快的,是乐宁怀中的小东西。


    猫儿立刻蹿上了桌子,将另一边放冷了的茶用爪子轻轻推到周芫桐的身边。


    周芫桐拿起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的同时对乐宁和夫君笑了笑


    “不过是烫了一下嘴儿,你们俩不必如此紧张。”


    乐宁有些懊恼“都怪我没将这早膳再放一会儿……”


    “无妨,殿下送的冷茶很及时。”


    方才有那么一遭,现在任谁都晓得这猫儿此刻的身份是陆宛祯。


    芝麻再通人性,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如今周芫桐平安无事,陆必珩与乐宁也稍稍能放下心来,终于能看向猫儿。


    灰白色小团子尾巴甩了甩,对他们几人软软地叫了一声


    “喵呜~”


    乐宁“……!”好可爱!


    陆必珩、周芫桐“……!”


    他们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乐宁下意识地看向爷娘,发觉两人不约而同沉默地坐在桌边吃早餐,只能对猫儿笑了笑,然后让人拿来一份羊奶布丁,给殿下喂。


    她也不敢心疼猫猫心疼的太明显,知道软化爷娘俩的态度或许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一人一猫在桌上格外和谐。


    陆宛祯看了看陆必珩,又看了看周芫桐,再看看自己如今能待在乐宁地身边,忽觉满意,于是尾巴甩了甩,心情很是惬意。


    陆必珩在夫人身边坐下,瞧见乐宁与陆宛祯的互动,与夫人对视一眼,便低头用早膳。


    不一会儿之后——


    陆必珩碗底见空,将勺子放下,清了清嗓子,提醒了一句


    “殿下今日该参加晨会,还是要注意些时辰比较好。”


    陆宛祯“喵”了一声,却没吃东西,将岳父大人送到了门口,才跟猫儿换回了身份。


    她想,自己应该是大黎史上最惨的太子了吧。


    为了讨好岳父,简直卑微。


    ……


    如此过了大约几日。


    乐宁有心想找殿下说说事,却在院子里找了半天,到处转都没看到,正以为芝麻是乱跑了,到爷娘的院子里却听见陆必珩的说话声


    “殿下,按照兵法来看,此处……”


    乐宁“??”


    陆宛祯什么时候来了?


    她正好奇,却听见了一声应答“喵~”


    乐宁“……”


    陆宛祯怎么悄悄背着她,解决了她的阿爷?


    她绕过院子,见到书房里,灰白色的小团子蹲坐在兵法卷上,听着岳父大人上课,两人一个冷面肃然,一个可爱软萌,形成极大的反差。


    ……


    五日后。


    宫中传出赐婚消息。


    当日,陆宛祯就申请出了宫,往陆国公府而来。


    乐宁与他终于能以未婚新人的身份,见一次面。


    廊下。


    日光正好,明媚灿烂。


    乐宁抱着芝麻,略挡了挡太阳的光,随着爷娘听人念长长的聘礼礼单,陆宛祯在她的身旁不远处站着,面上含着淡笑,眼底有藏不住的骄傲。


    她有心想让乐宁夸一夸自己,却听见了猫叫声。


    乐宁摸了摸猫儿,不知低声说了什么,陆宛祯远远看着,直到人念完了礼单,才找到机会蹭到乐宁的身边。


    她眼底笑意吟吟,像是春光钻进其中,面容本就姣好,如朗朗明月落到人间,令旁人不敢直视,凑到乐宁的跟前问


    “你方才同芝麻说什么?”


    乐宁迎上了她的目光,眼里也被染上了笑,回道“它方才冲我撒娇,我问它在说什么呢。”


    陆宛祯笑着回答“我知道。”


    乐宁挑眉“嗯?”


    “你负责带我回家,我负责解决其他。”陆宛祯一本正经地翻译。


    乐宁忍俊不禁,冲她轻轻地说了一声“呸。”


    陆宛祯笑着回答,眼里眸光璀璨,犹如散满了星辰光辉“真的。”


    乐宁愣了一下——


    忽然认识到。


    确实如此。


    自从认识了陆宛祯之后,自己就拥有了猫,也回到了陆国公府,过上了好日子,现在同陆宛祯能成婚,也是因为陆宛祯牺牲了太子的偶像包袱,才能做到。


    她笑了一下。


    陆宛祯问她“笑什么呢?”


    “春光明媚,日头正好。”乐宁看进她的眼中,认真道。


    而后,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有你。”


    我身处异乡,不知未来在何处,但还是想要拥有你,如此方能一生欢喜。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


    接下来的穿越、系统、结婚、婚后生活、师兄们以及南星半夏的故事都在番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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