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瑞士。
卢塞恩湖附近的豪华酒店内。
西装革履的黑发青年跟着副手一同踏入酒店大门, 极具特色的亚洲人面庞引得周围不少人看过去,发觉他身型比例修长、容貌出色,完全符合古典东方美男特色时, 不光是从东亚过来旅游的游客被吸引, 还有一些性格开朗又热情的走了过去。
但不论是单纯想夸奖他的容貌,还是想要进一步认识, 都被他的副手先一步预判挡下,或是礼貌回应、或是客气婉拒。
从始至终,他目不斜视,冷淡不已,径直往电梯的方向走, 等到金色的电梯门合拢, 那张面庞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叮”
电梯在拥有水疗套房的高楼层停驻。
门才刚打开,忽然有一只嫩黄色的小鸟从屋里朝他飞了过去,“云雀!”
青年一改方才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灰蓝色的丹凤眼变得柔和, 抬起手, 黑色西装袖口与衬衫一齐退却稍许,露出精致的腕骨、白皙的手背和修长的手指, 而那飞来的轻盈毛团,就这样停驻在他手指上。
他正想开口,眸光却朝着房间里的方向看去。
远处全景的落地阳台门旁边, 一位穿着酒店工作服的人员朝他远远低头行礼,默不作声地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而在门外。
延伸出去的淡蓝色水池里,一道墨黑色长发的身影背对着这个方向, 旁边的池子里飘着好几个造型精致的托盘,里面摆着酒店为套房客人特别定制的小蛋糕, 水果拼盘,冰沙、果饮等。
琳琅的果品同酒店高处看出去一望无垠的湖光山色相衬,让人误以为房中闯入的不速之客是从雪山里走出来的神秘雪女。
青年默然片刻,没有管同自己擦肩而过、走出去的人员,只是带着宠物往前走的时候,轻启薄唇,吩咐道:
“哲,没你的事了。”
跟在他后面的副手也早就瞥见不远处那人漂亮如宝石的秀发,猜到究竟是谁闯入了老板的房间之后,也识趣地退下了。
只在心中疑惑。
之前让他安排进山的行程时,富江同学不是打算在上面待一周吗?这才过去两天,怎么就下来了?而且负责对接他的队长,也没有提前给任何消息,不然他还能安排人去接她。
……
阳台门被重新推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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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池边的人懒洋洋地没动弹,想到自己刚才还点了个精油按摩的服务,头也不回地答,“等着,我还没泡够。”
身后的人很轻地哼笑了一声。
女生拧了下眉头,想到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套房管家打量她的眼神,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臭男人跟踪自己过来,回头就想骂人。
结果一切都在转过脑袋的刹那定格——
刻薄的神色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意味深长的打量与微笑,她干脆转过身去,就趴在池子边仰头看靠在门边这道长身而立的身影。
“以后你就西装半永久吧。”她这样真诚地建议完,对他张开了手臂,“帅哥,抱抱。”
帅哥转开了眼睛。
然后在旁边的墙上看见挂着的浴巾和浴袍,随手取下一件递给她。
富江从水池里踩着台阶拾级而上,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她莹白的肌肤上滚落,她倒是很不见外地随意展示自己完美的身躯,可惜站在她面前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甚至都能猜到她想如何放肆,淡然命令,“穿上。”
“假正经。”
美女骂骂咧咧,夺过他手里的浴袍,随意套了套,愤愤道,“行了,你出过家吗?这么能忍?”
他这才睁开眼睛,结果又蹙了下眉尖,“腰带。”
“忘了怎么系。”富江理直气壮地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你看不下去就自己来。”
“……”
青年哪里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最近跟他相处越来越放肆,就差把勾引挂在嘴上了。
他垂着眼帘,片刻后,竟然真的伸出手,面无表情地替她将腰带系紧了,只不过收的那下没怎么控制力道,面前的人立即拽下他的领带,咬牙切齿地问他,“你故意的是吧?”
陡然被她拽了下领带的男人掀起眼帘,“松开。”
美女撇了撇嘴,虽然还是不高兴,但却松了手里的劲儿。
与此同时,青年替她系完腰带,应和她先前的要求,俯身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往屋里走。
刚才还因为勾引失败、没给他好脸色的人又三分钟晴朗,因为他的主动变得高兴许多,抱着他的脖颈,倾去亲了亲他的耳廓,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故意问道:
“云雀恭弥,你是不是不行啊?”-
因为一句“不行”,美女差点被她男朋友再次丢回池子里。
还是她八爪鱼一样攀在对方身上,装模作样地哄了一会儿,发觉他面色恢复,没忍住又挑衅了一句,“恼羞成怒什么嘛,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恭弥学长。”
“恼羞成怒?”
黑发青年神色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她的用词,然后灰蓝色眼睛里浮现出讥讽的笑意,点名道,“鹿岛富江。”
他问,“之前亲一下就激动到裂开的是谁?”
此刻两人已经回到厅堂里,他坐在沙发上,富江坐在他腿上,长腿在未到膝处的浴袍下晃晃悠悠,看刚才给他拽乱的领带不顺眼,干脆替他整个解了下来。
之后又觉得他衬衫扣到最上面的禁.欲样子有点勾人,哪有人在女朋友面前穿这么多的?于是她又替他解开了喉结下的那一粒纽扣,任由这个男人的荷尔蒙释放出来。
听见他的话,早就对丢人事脱敏的长发美女抬眸看他,表情无辜,“谁啊?我不认识吧?”
云雀恭弥懒得理她。
只是将她的手拉开,“别乱动。”
“让女朋友摸一摸怎么啦?你不让我摸你想让谁摸?”富江虽然对那些喜欢凑过来勾搭她的臭虫子没兴趣,也腻烦他们普通自信且傻逼的逻辑,但偶尔用这一套逗男朋友玩的时候,她也会觉得,那些垃圾也并非一无是处,起码能给她的恋爱生活提供一点素材。
就比如现在——
说着这种话的她像个流氓,而从前称霸并盛最大的流氓,在这种隐忍里,像个被调戏的纯良少女。
有点刺激。
富江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点角色扮演的快乐。
……
云雀恭弥表情很平静地看着在他身上造次的小怪物。
就好像被解开西装和衬衫纽扣之后,又被从锁骨到胸肌、腹肌一路揩油的人不是他。
直到女生指尖开始摩挲他皮带扣的花纹,凑到他耳边嘲讽他闷骚,大牌定制还喜欢增添暗纹logo,就像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一样,明明给风纪委员会规定了黑色的制服,偏偏他自己的内衬里还都是刺绣图案。
被她一而再、再而三挑衅的青年舌尖顶了下上颚,极具磁性的嗓音里包含的情绪晦暗不明,蕴藏危险:“你最近胆子不小。”
富江停了手,被他话语蛊惑得抬手去摸他的喉结,其实刚认识他的时候这人就已经度过了变声期,按说到成年也不会有太大的声音变化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觉得更具磁性,更勾引人了。
她柔软的指腹反复触碰他喉结附近的肌肤,看似在认真思考这人生长的变化,同时虚伪地回应,“哪里有啊?”
顿了顿,她故意用乖巧不已的语气回答道,“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胆大的吗?”
青年冷笑了一声,一手将她压进怀里,另一只手掌心放在她的腿侧,“这么喜欢坐在我身上,今天就别下去了。”-
四十分钟后。
悄悄停在屋里酒柜上的云豆往客厅那边看了眼,然后立刻转过身去,用两只小翅膀挡住自己的脑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和看见。
但其实屋里溢出的哼声确实令小宠物感觉毛茸茸都在升温,明明瑞士这个季节还凉快不已。
不远处。
黑发女生仍然被抱在青年怀中,浴袍系带虽然歪了些,却也依然牢固没有松落,但她掌中攥着的西装外套布料已经被揉皱,甚至还氤上她汗涔涔的痕迹。
她在不着痕迹地颤抖,本来还倔强不愿意退却,这会儿却因为浑身毛孔都要张开的热意,红唇不自觉张开,吐出劝阻的话,“等……等等……”
她弯着腰想退,又被毫不犹豫地按了回来。
伴随高处落下的冷嘲,“又要分裂了?”
富江:“!”
本来只是朦胧而混沌的、掺杂在快意里的可怕预感,却因他这句刺激,像是从谶言变作现实,令她喑哑的嗓音里夹着怒意,“闭、闭嘴!”
不是!不行!她才不要这么丢人啊啊啊啊啊!
云雀恭弥好整以暇地微笑,“恼羞成怒了吗?”
他游刃有余,松开了禁锢她的动作,任由散发着诡异香味的柔软美女蛇从他身上跌进沙发里,最后抬脚蹬在他腹部,语气里带着哭腔骂:“滚啊!”
动作没什么力气,倒是被男人再度扣住脚踝,“哦,没分裂啊,那继续?”
富江肌肤里都是浮起的热,她使劲想压下那股过度的情绪,可是被掀起的生理反应不是她能控制的,只好不断深呼吸,同时抬起另一只脚去踹他手腕,“继续个屁。”
她语气恶劣,趁着自己还没丢人之前,继续挑衅:“就知道来这些虚的。”
云雀松开她的脚腕,低头看自己留下湿痕的西装裤,还有整个被打湿的手掌,嗤笑,“虚的你哭什么?”
“哭你技术差。”
“鹿岛富江,你全身上下就剩这张嘴最硬了吧?”
“这话送回给你自己……别拽我,坏狗,骂不过就动手是吧,我不、别呜啊啊啊啊——”
……
富江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每次在崩溃到要分裂的边缘,云雀恭弥就会停止动作,等到她刚缓过来,他就会继续那种恶劣的玩弄。
直到她忍无可忍、收回自己的挑衅,并且反复确定自己不需要他了,脏话骂完哭着说好话,男朋友、恭弥学长轮流换,最终才停了手。
甚至还漫不经心地同她确定,“不要吗?”
他道,“小怪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然后他就把几乎要蜷成一团的她放回沙发上,毫不留情地起身,说他去换衣服洗手,顿了顿,又把话改成洗澡。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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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她把他弄得多脏一样——
富江红着眼睛瞪他,整齐的黑发都已经被肌肤上的汗意沾染,变得凌乱,她并不知此刻的自己连同那股诱人的香味一起,散发出怎么样的诱惑。
而站在沙发边、刚才几乎没看她的男人此刻也同样,目光停了片刻,就挪开了。
富江在混沌里,很呆滞地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怎么会有男人在她这种勾引里都无动于衷,甚至连这样帮她、都仅仅像是回应她的挑衅,又或者是出于一种情侣关系的义务。
他好像真的对她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草。
要不是真的惹不起他,而且再被他逮回去有自我分裂的风险,这时候富江真的会再问一句,云雀恭弥,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那些对她过分痴迷的男人对她没有这种想法,富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些爱意都转化成了杀欲,可是这坏狗这么正常,对她是正常的喜欢,为什么也没有这种想法啊?
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这坏狗的问题?-
云雀恭弥换了身室内休闲的衣服出来时,他的女朋友还顶着那头凌乱的长发坐在沙发上发呆。
小腿悬在沙发边缘,线条漂亮的小腿肚晃啊晃。
她就在这种悠闲里偶尔抬眼看他一次,然后又看他一次。
过了会儿,像是想验证什么,她又对他张开手,“抱。”
他脚步停了停,确认她不会像刚才那样找事,还是走过去将她抱起来,结果这并没有让小怪物眉目里的疑惑消失,而是变得更加明显。
她摸着他的脸,“男朋友,要不你别爱我了。”
云雀恭弥:“……?”
富江不知思考出了什么结论,还一本正经地同他道,“是不是爱情这东西太神圣了,所以让你失去了一些世俗的追求?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先把这种神圣的感情放下——”
听不下去她胡言乱语的人,“吃错药了?”
富江:“……”
她勉强忍了他几秒,搜罗尽所有富江的耐心,心平气和地问,“说吧,怎么样才能得到你的身体?”
云雀恭弥看似认真地想了会儿,但发现不论如何都无法避开富江会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分裂开这个毛病,于是干脆道,“现在不行。”
再度被拒绝的鹿岛富江:“?”
她现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有病的是这条坏狗。
第52章一起睡
因为云雀不喜欢自己待的地方有陌生草食动物在眼皮底下晃悠, 所以富江最终让人取消了精油按摩,不过她也没放弃享受,换了件小礼服裙、随手在柜子里翻包, 打算去楼下的餐厅用晚餐。
结果指尖在衣帽间那一排位置鳄鱼皮、稀有款、限量等等流光溢彩的包包之后, 她却很不满意,探头去问外面拿笔记本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事情的青年:“就这些?”
男人头也不回, 却仿佛猜到她在挑剔什么——
每次换个人,就要连之前喜欢的品牌和款式都一起换掉,偏偏又菜又爱出门浪,换人的速度比他换衣服的速度都快。
此刻他很淡然地出声道,“继续挑。”
比外面高山白雪还冷冽的嗓音不紧不慢补充道, “留给你能选的品牌不多了。”
富江:“?”
她一时语塞, 明明被戳中了想法,却很不高兴,条件反射抓了手边的东西想丢,但想到这些都是他买给她的, 只能按捺着动作, 咬牙切齿地骂,“这是对亲亲女朋友说话的态度吗?坏狗, 晚餐约会取消,留在屋里喝风吧你!”
狗男人哪天被判无妻徒刑都是他应得的!
青年听见她嗔怒的话,稍微偏头看了她一眼, “你确定?”
富江抱着手臂睨他,“现在哄哄我,跪下来求我陪你吃晚餐还来得及。”
谁知那油盐不进的家伙竟然略微思索, 在陪她吃饭和找有趣猎物之间选择了后者,“刚才风纪财团分部传来消息, 这里有个跟秘密结社有关的遗留地址,既然你不用陪,那我正好过去看看。”sc
“?”
美女一改刚才的好脸色,“赶紧滚,别回来了。”
……
因为坏狗很不正常的表现,换上漂亮的礼服裙、佩戴华贵首饰的小怪物去到餐厅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本来可清纯可妖艳的漂亮脸蛋因为情绪缘故,直接变成了高级厌世脸。
餐厅的桌位之间隔了很远,她又坐在窗边,按说是能安静享受晚餐的,不过她的裙子颜色实在太鲜丽,而且模样出挑,像是盛开在窗边的红玫瑰,所以没多久,不光是侍者对她献殷勤,就连同在餐厅的一些富豪也开始为她买单、送酒。
等她漫不经心看过去的时候,就举起手边的酒杯,冲她点头致意。
富江堂而皇之地收下这些讨好,在侍者为她倒酒、用余光悄悄打量她的时候,单手托腮,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
“我好看吗?”她问。
侍者不由自主地点头,明明刚看的时候并不觉得她有多么出类拔萃,可是盯得越久,越像是中了什么魔力,现在觉得她简直就比所有亚洲、不,比全世界所有女人都好看。
他点头愈发用力,甚至英语和瑞士语混合着,想要让她听听自己的赞美与夸奖,然而刚才还对她露出笑容的女神此刻却垂着眼睛,冷漠道,“我的酒要溢出来了。”
“!”
侍者立刻反应过来。
他刚想道歉离开,又听见富江慢吞吞地问,“既然觉得我漂亮,那如果让我当女朋友,你一定会很珍惜我,很听话的吧?”
犹如从天而降五百万,侍者立刻眼睛发直地连连点头,甚至当场半跪下来,同她许诺,如果她愿意和自己交往,从此他就是她最听话的男朋友。
富江笑了。
她看着犹如求婚一样半跪在她面前,爱情给的如此轻易的年轻男孩,按照她从前的审美,这人长得也算还行,起码不是需要洗眼睛的地步。
此刻她略带几分怜爱,拿起自己的酒杯,像是思考一样,半晌后抿了一口红酒,重新对他微笑,连耍人都是漫不经心的——
“逗你的。”
“你这么穷,又只是个服务员,长得也不是特别帅,就是当狗,也配不上我呀。”-
富江不想死的时候,一般也不会让那些发疯的臭男人伤到她。
确定自己的魅力没问题过后,她没兴趣看这侍者从红变白的脸色,而那些想勾搭她的富豪也不愿看她被这种人伤到,有人将保镖都借给了她。
然后富江“借”用完保镖,离开餐厅的时候,却对男人递过来的名片不屑一顾,头也不回地刷卡回了最高层的套房里。
等到云雀恭弥半夜回来时,就见到她穿着套淡蓝色的睡袍懒懒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丝绸边缘的白色蕾丝花纹和她垂落的漂亮长发相衬,倒显得这套丝绸不是在装点女人,而是一枚华丽的、闪闪发光的宝石。
他抬手脱外套的动作停了一下。
“还没睡?”
富江回头看他,发现这坏狗不光换了一套西装,而且连领带都换掉了,变成银色的、横亘在衬衫领口的领带针,款式如闪耀恒星,中间还垂落下两条银链,和男人里面那件黑色衬衫行成极致反差,显得矜贵不已。
她眯了下眼睛,发现自己还没戒掉这条坏狗的色,干脆便笑道,“等你啊,毕竟我可是体贴的完美女友,不像有些没男德的家伙,丢下对象独守空房,自己跑出去快活。”
云雀恭弥知道这小怪物记仇,由她阴阳怪气,摘下领带针之后,还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摸出两个紫色带云纹的四方匣子,准备回房间。
“那是什么?”他被富江叫住了,“之前没见过。”
青年将手里那两个紫色的云属性匣子举起,心情很好地同她微笑,“目前找到的最适合我的匣兵器。”
他想了想,右手中指的彭格列指环倏然冒起一簇紫色的火焰,难得给女朋友表演了一个开匣,匣子里一团紫色火焰冒出来,最终成为一只趴在他掌心里的银针小刺猬。
青年托起这只小刺猬,遥遥往富江的方向示意,“看。”
“我看见了——”
富江表情古怪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想到这几年跟着他见识过的那些能吃人、造成天崩地裂巨大破坏效果的猛兽,再看他手里这只都没有巴掌大刺猬,半晌后欲言又止地道:“挺可爱的。”
云雀恭弥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
算了。
富江想,反正这条坏狗自己本身就是一头战力超猛的凶兽,现在那副拐也能冒火打人,战斗的时候不带猛兽带宠物,这也很正常,云豆不就常常跟着他出去打人吗?再多两只刺猬又怎么了?
她懒得管这家伙打架的事情,于是趴在沙发背上,趁着他心情好,装作不经意地出声,“那今晚一起睡?”
在小刺猬怯怯地“啾”了一声,因为环境陌生感到害怕、化作一团火回到匣子里之后,云雀恭弥抬眸去看富江。
过了几秒钟,他很平静地回答:“不行。”
富江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揪旁边的沙发抱枕砸他,“你自己过吧。”
她又不是吸他阳气的妖精,天天守身如玉是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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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套房里只有阳台外整片的水池在散发幽幽蓝光。
云雀恭弥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本该歇息的人坐在阳台门边吹风,淡蓝色的睡衣无端给小怪物塑出一股寂寥的感觉,让她像是一尊被冻住的冰雕。
他走近两步,意识到这不是错觉,不由拧了下眉头,俯身用掌心摸了下富江的后颈,发觉掌下的肌肤冰凉不已,仿佛这个人是从雪山里直接搬下来的冰块。
“鹿岛富江。”他出声道。
迟钝地才反应过来他靠近的女生恹恹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从那双凤眸里看出询问之意,却只勾了勾唇,然后毫不犹豫拍开他的手,“睡你的觉去。”
之前不是拒绝她一起睡的提议了?
在这里假惺惺个屁。
现在轮到富江不想搭理他了。
青年沉默了片刻,感觉她肌肤失温得不太正常,假如真坐在这里一晚上,估计够她反复死掉又复活好几次的,于是他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因为这具身躯在雪山上停留了几个月,在每个风雪夜都被反复冻僵死去、又在太阳出来后慢慢回温复活,所以这次走到他身边的鹿岛富江,就带了点不足为道的小毛病。
但富江没打算告诉他这个,因为此刻手脚活动都不便,只在他怀里懒洋洋地命令,“放我下去,不想理你。”
青年没有回答她,将她直接抱回了房间,甚至打开了中央空调的制暖,在出来的四年里,第一次将她主动带上自己的床-
比房间里的空气还有被窝更暖和的,是紧贴上来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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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不见半点光亮的柔软床铺里,富江迟钝的肌肤感官罢工,唯一还在工作的只有嗅觉,于是她闻见了拥抱她的人身上那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是酒店送的男士洗浴用品味道。
和她房间里的是一个香型。
按说往常这时候,她应该开始用手指一寸寸地抚摸他的肌肤,如绘画一样猜想他每寸肌肉下的骨骼,可惜现在只能浮想联翩,手指都迟钝,吃不着的美味干脆就别摆上来在这里白白勾引她。
于是她出声道:“你在干嘛?趁我不能动占我便宜?少来这套,我对你没兴趣了,把我送回我房——”
嚣张的声音都被堵了回去。
富江怔愣几秒,不甘示弱地开始咬侵入她口腔的不速之客。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早猜到她的动作,提前卡住了她的下颌,等到一吻缠绵结束,才亲着她的唇角,很轻地说,“嘘,安静点。”
他将还不太能动弹的柔软小怪物翻了过去,从后面拥住她冰冷的身躯,甘愿抱着这冰冷入眠,临睡前还在富江的耳边缓缓道,“晚安。”
温柔得有些失真的日语流入她耳廓里,好像在诉说藏不住的爱意。
富江奇异地消停了下来。
静谧的夜里,只有心跳很不争气,背叛了她的意志,久久不能平息。
第53章醒来后
富江是凌晨的时候被热醒的。
她踢了被子, 还觉得透不过气来,起初以为是屋里的制暖调太高了,结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扭头开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 发现中央空调显示的温度早就回到了制冷的模式——
而原本抱着她睡觉的男人皱了下眉头,被那光亮所慑, 声音里带了分喑哑,“做什么?”
富江随手关了灯,等室内重归黑暗的时候,隔着被子抱住他,困呼呼地答, “热。”
肯定是因为这坏狗身上太热、又把她抱得太紧, 才让她被热醒的,这会儿手脚都放在外面,将对方当做超大人形抱枕揽住,又能吹到空调的风, 登时心满意足。
倒是被她吵醒的人呼吸顿了顿, 从被窝里伸出掌心去握她的手臂,发现虽然不如昨晚那么冰冷, 但总体还是微凉的,便想将她重新拉回被子里。
富江闭着眼睛,含糊抗议, “不要,你热死了。”跟火炉一样。
抱着她这个大冰块睡一晚上都没嫌弃的人,如今倒是被她嫌弃太热, 云雀恭弥轻哼了一声,也不让她这样张狂, 往旁边挪开一些,转身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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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枕消失的富江:“?”
她闭着眼睛往那边挪,一副“有本事你继续躲、最好直接滚下这张床”的嚣张姿态,势要将这条坏狗驯服成她的人型抱枕。
云雀恭弥没惯着她,等她再次过来就干脆把人锁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不许她再动来动去。
富江忍了一会儿,嘟囔抗议:“哎呀你不要抱我,说了好热——”
“那你过来干什么?”
“我压着你不热的呀。”
……
话音落下许久。
富江没等到坏狗松开的劲,开始使劲挣扎,可是被反剪的手使不上劲,扭了半天也是无用功,最后干脆仰头用鼻尖循着他脖颈的气息,试图咬在他的喉结上。
这动作彻底让云雀恭弥失去睡意,他脑袋往后偏了下,在女人因为他钳制更用力而软绵绵呼痛的声音里,拧着眉头警告。
“鹿岛富江。”他声音冷了下来,“你想死在这张床上吗?”
女生安静了片刻。
就在他以为她消停下来的时候,富江甜蜜的声音响了起来,“真的吗?说到做到哦,不把我做.死,你就是小狗。”
“……”
几分钟后。
房间里的窗帘因为卧室主人醒来,被遥控器按开,让外面攀上山色的晨光又跃入湖中,和粼粼湖面一起照进屋里,将房间里的骂声照得更加敞亮。
“云雀恭弥!狗东西!”
“坏狗,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做一次是能要你的命吗?要不要我给你订个牌坊啊?”
回答她的只有浴室里一如既往的水声。
富江骂累了,倒回床铺里,然后看着绑住自己手腕和床柱的浴袍腰带,本来想用牙咬开,又觉得有点太丢人了,只能不吭声生闷气。
本来在他们睡觉时,就窝在床头柜上柔软枕头里的云豆悄悄看她,过了会儿,飞到她枕头旁边,歪着圆滚滚的脑袋悄悄喊她,“富江?”
女人面无表情的时候,黑漆漆的眼睛里没有太多情绪,像是从最深的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直到听见那稚嫩声音,她眼珠动了动,瞥着云豆,没吭声。
小宠物战战兢兢地讨好她,“不、不气?”sc
“富江,超美,漂亮!”
刚才还在不高兴的女生登时嗤笑出来,“几年了,夸人还是这几句?有没有诚意?”
毛绒团子试着往她的方向凑了凑,将自己软绒绒的小胸脯挺起,冲她眨了下眼睛,释放可爱光波:“美女,亲亲?”
富江凝视它许久,还是将发丝凌乱的脑袋往它的方向挪了挪-
于是等云雀恭弥系着衬衫纽扣出来的时候,就习以为常地发现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女朋友,已经被他可爱的宠物哄好了。
他换了件深紫色的衬衫,与那枚彭格列指环燃起的火焰同色,其他男人鲜少挑选的颜色映衬他无可挑剔的肤色和五官,将他优雅矜贵的气质凸显到极致。
富江装作没看见他,和贴着自己面颊的毛绒团子好脾气地商量,“云豆,我再给你换个主人怎么样?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听话的还是会疼人的?要是不喜欢臭男人,性别不想卡太死,我们也可以考虑一下找那种乖巧柔软的女——”
“啧。”
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年略有些不爽地打断:“你今天是真不想下去了?”
“对,”富江懒洋洋地睨了他一眼,一副摆烂的样子,“有本事你就别解开,把我绑着一直到饿死在这床上。”
面对她死性不改的嚣张,青年眯了眯眼睛,过了会儿,拉着她的脚踝将人往床边的方向扯,直到女生双手因为束缚被绷直到极限,他才俯身去摸这只从醒来开始就各种找事的小怪物面颊。
“怎么样才能让你长记性呢,女朋友?”
他勾着唇,看似很温柔地询问着,但没等到富江给出答案,又慢条斯理地往下接,“每次都挑衅我,每次哭的都是你,还是说你就喜欢被弄哭?”
富江抬脚去踹他,“滚”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他俯身堵住了唇。
“爱哭的话,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在被她咬住唇瓣的空隙里,男人仿佛尝不到自己的血味,仍旧悠悠地同她道,“等会记得哭大声点。”
……
富江在意识清醒的短暂空隙里,恍惚且迟钝地想起来,当初刚进并盛、遇到云雀恭弥的时候,自己之所以会给他起那个外号,是因为这家伙起初就将骨子里的恶劣与凶狠藏在那副文静的外表下。
以至于需要凑近了看,才会蓦地意识到,这副精致优雅的皮囊下,是个禽.兽呢。
随着年龄的增长,走出青春期的少年逐渐将那股锐意收敛,但本质却丝毫不改,只不过大多数能接触他的人,都只能见到他不假辞色的冷淡,他们平庸且无趣,让他连戏弄猎物的心思都没有。
但这坏狗,从国中以来就没变过,又或者是从出生以来就没变过。
他想要的、不想要的,最终都能如愿。
一直都是这样。
就像从前关系没确定时、连亲吻也吝啬,又或者是像现在,明明将她玩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不是绯色,他却仍旧衣冠楚楚,好像被拉进风月场的路人,冷眼旁观面前靡艳盛宴。
甚至还能置身事外地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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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过了多久?半张床都被你打湿了。”
灼热的、带薄茧的掌心覆在她颤抖到停不下来的后腰上。
“就这样的体力,鹿岛富江,你是怎么敢邀请我的?”
“或者是你就喜欢反复死去又活过来的感觉?”
她含着哭腔、哆嗦着骂他,话却都是含糊的,一点没有平时跋扈惹人怒的气势,更像是被欺负惨了、柔软不已连翻滚都没力气的宠物蛇。
然后那只手又放到了她的唇角,摩挲片刻之后,指腹便抵住了她的唇齿,仿佛在好奇她平日里的嘴硬都靠什么程度的牙尖嘴利来支撑——
可不过片刻,又是一声嗤笑。
“连这张嘴都吃不了多少,你打算怎么样得到我?”-
湖面折射到豪华套房里的日光温度逐渐升高。
半遮半掩的窗帘被雪山上吹下来的风拂动着,在地毯上来回拂动,像是想将屋里的春色也悄悄透出一点,分享给这沉默旁观的山与湖。
直到汗涔涔的美人连挣扎的动作都停下,后脑漂亮的黑发里仿佛有什么动了动。
云雀恭弥已经习惯她情绪抵达阈值就要随机从身体某个部位分裂、长出另一人的事情,但这会儿想象了一下从小怪物后脑勺生长的画面,沉吟片刻,还是决定趁鹿岛富江意识不太清醒的时候说句实话:
“从这里长出来,会很丑吧。”
“!”
那几根黑发颤抖似的动了动。
然后蔫巴巴地安静了下去。
青年眯了眯眼睛,都已经做好取出武器、帮她砍掉的打算了,结果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便抬起指尖,没入她发间,一寸寸逡巡着抚摸过去。
出乎他意料的。
他没有触碰到任何伤口。
……就好像本来想长出来的部分,因为不想被他骂丑,所以委屈巴巴地放弃了打算,老老实实等伤口闭合回去。
他手指在小怪物脑后反复逡巡,摸到发丝里洇出的潮湿汗意,发现房间里属于她的独特香味变得更浓烈。
不知过了多久。
总算攒够了力气,能够再度开口骂人的富江阴恻恻地从枕头里转过脑袋,看向他在的位置,一字一顿地问,“你、刚、才、骂、谁、丑?”
原来还是听见了。
青年勾了勾唇,掌心滑落,抚着她后颈细腻的肌肤,“恢复速度倒是挺快。”
顿了顿,他假装很体贴地问,“还继续吗?”
富江深吸一口气:“滚!”
云雀恭弥假装思考片刻,欣然拒绝,“不行。”
“女朋友刚才不是要求把你做.死在床上吗?”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拥有男德的男朋友应该答应你的请求才对。”
第54章去公司
正午时分。
酒店管家送进来的午餐香味飘满了套房装潢华丽的厅堂, 黑发女人神色恹恹地趴在那盏极具特色的蝴蝶灯下面,由高低错落的透明水晶蝴蝶组成的餐厅灯因为是白天,没有点亮, 但被落地窗外面的日光反射, 此刻都像是扑着翅膀,想轻盈地落在她身上。
她好像生来就该被阳光、蝴蝶、这些光耀的事物偏爱。
青年身上还带着很淡的水汽, 富江余光瞥见的时候,本来还在想,这次自己不管怎么挣扎、呻.吟,都没有将半点痕迹弄到他身上,这狗东西又洗什么澡?精神洁.癖吗?
她非常不悦地眯起眼睛, 电光火石间, 却又想到另一个可能性——
唔。
先前踢他的时候,好像不小心……
sc
难道是因为有反应,才去洗澡的?
这么想想,坏狗最近的洗澡频率好像确实比之前高了不少。
不高兴的情绪被压下, 但在转换成幸灾乐祸之前, 富江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宁愿自己解决, 也不给她用,果然只有狗才能这样不干人事。
她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好像没看到面前摆的那些色香味俱全、菜系丰富的午餐, 直到云雀恭弥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刚拿起刀叉, 就感觉到小腿被人踢了一下。
他动作停了停,过了会儿, 果然又感觉到踢过来的第二脚。
男人面色平静,不躲不闪,只是心平气和地垂眸看了眼,然后拉开椅子,往她的方向走去。
刚看到他站起来的时候,富江就暗道不好,可是餐椅后面抵着墙体,就凭她的反应速度、想挪到旁边的椅子然后起身逃跑完全比不过他逮人的速度,一时间只能色厉内荏地抬眸瞪他:
“干嘛!”
“把女朋友欺负哭的坏狗被踹两下怎么啦?”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
结果云雀恭弥没理她,从她旁边走过,过了会儿,从屋里找出一双酒店给客人准备的粉色可爱新棉拖,俯身放到她旁边,“不愿意穿袜子,就把鞋穿上。”
他还记得这女人昨晚在床铺里像冰块一样的温度。
既然和先前的【她们】都不一样,体质差又容易受寒,就应该注意。
但指望鹿岛富江这样任性、随心所欲的家伙能照顾好自己,她就不会总是在外面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死亡了。
他重新落座的时候,拿旁边的手帕擦了擦掌心,又若无其事地再度拿起刀叉,好像不受她刚才那不痛不痒的两下影响。
可是这却让想找茬的富江无处发作。
她本来还怀疑云雀恭弥是不是对她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既然身体反应正常、却不碰她,那果然是情感的缘故,但见到这坏狗方才的反应,再想到从前在并盛刚认识的时候,在那家汉堡店里,随便踢了他两下,当时他眼中泛起的杀意与寒光……
对比过于显著,让富江都说不出他变心了这种话。
玉白的脚尖在冰凉干净的地板瓷砖上挪了挪,过了会儿,富江还是悄悄伸脚去套那双柔软兔毛做的棉拖,只是心中还有些忿忿。
而这种微妙的不爽在她听见云雀恭弥下午还得去一趟这边的风纪财团分部时,似乎找到了独特的发泄渠道。
漆黑的眼睛转了转,小怪物仿佛忘了先前被他囿于床铺间辗转的事情,放下刀叉的时候,不经意地补了句,“我也要去。”
青年睨了她一眼,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对陪自己上班感兴趣,还是可有可无地颔首-
直到化了妆、穿着纯白色套装的漂亮女人跟着他坐进车里,在车内部的星穹顶灯下,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限量包上的臭脸小狗图案,难得向副驾驶的副手提及:
“副委员长。”
“老板娘去视察公司的话,是不是需要一点迎接仪式啊?”
她话一出口,本来还在闭目养神的云雀恭弥就知道了,刚才被他折腾的脾气,原来在这里等他。
凛冽的灰蓝色凤眸睁开,他看向故意挽着自己胳膊、假装与他非常恩爱并且娇弱离不开他的女人,与此同时,也感受到了草壁通过后视镜寻求他意见的眼神,听见副手踟蹰的回答: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通知现在在公司里的高层。”
云雀恭弥舌尖顶了顶上颚,过了会儿,还是没说出反对的话。
——毕竟这确实是老板娘名义上首次去风纪财团。
富江假装思考了几秒,又低头看自己脚上那双崭新的白色高跟:“我的鞋底很薄,不能走太多路,记得让他们铺地毯哦。”
已经在这些年里逐渐将“察雀言观雀色”这项技能点到满级的副手从老板眼不见心不烦的表情里读懂了什么,连他顶头上司都搞不定对象,他这个助手还能怎么办?
反正从读书时就是这样。
不管这两位谁心情不好,倒霉的都是风纪委员会的其他人。
他好脾气地应,“好的。”
但草壁哲矢绝不会将事情只做到这个程度,他拿出手机,给分部的高层发消息,紧急通知他们以最高规格接待今天陪老板一起来公司的夫人。
虽然富江未必需要那些人在迎接的时候,走到身边亲切介绍分部的产业和楼层分布之类的,但草壁哲矢很清楚,仪式要是不够隆重,他绝对会倒霉。
……
谁也不知道风纪财团分部短短的时间内出动了多少人员。
总之在那辆豪华的黑色轿车抵达公司门口,打开车门时,外面确实整整齐齐分列两排西装革履的员工,在前台负责迎宾的女生手里还抱着很漂亮的花束。
干净的大地毯从公司里一路铺到外面。
很久没有同时见到这么多高层聚集出现的云雀恭弥在下车时停顿了一下,还是转头去看故意制造群聚场面的女人,朝她伸出了手。
鹿岛富江心满意足地拉住他的手掌,从车里出现,素颜就已经够美的女人,在精致妆容和首饰装点下,更像是骤然让这片世界都变得明亮的神明。
本来还不解副总命令、茫然来公司底下迎接老板的那些高层顿时眼睛都挪不开了,完全没想到长相已经突破他们想象的俊美老板,居然能拥有这样美丽又极具魅力的夫人。
鹿岛富江挽着男人的胳膊,故意走超慢,让他在这充满草食动物的气息里停留,甚至走到一半还装作崴了脚,在原地停留走不动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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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雀恭弥哪能不知道她的小算盘?
如今看她装扭脚,被她气笑了,垂眸看了会儿身旁的人,发现她穿的套装是短裤版型,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公司里走,免得等会儿再让那些眼睛已经看到发直、很快就要不知死活的家伙再进一步被她外形蛊惑。
突然被抱起来的富江:“!”
她茫然地眨了下眼睛,不知道这个从前在学校里连当众表白、或者让自己录下表白播放都不准的坏狗怎么突然就能这样大庭广众搂搂抱抱了。
甚至进专属电梯的时候,还很淡然地朝她落下一句:“继续作。”
他说,“今晚你就不用睡了。”
从前听到这种话会生出无敌期待,但经历了晌午那一场知道自己只会单方面被玩到崩溃的女人,不太高兴地抬手去捏他的脸。
比起读书的时候,这坏狗下颌线明显了很多,面颊上的肉也变薄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
富江娇滴滴地答,“明明就是你早上太过分了,我体力还没恢复,所以走路才会崴到的,都是你的错。”
她强调,“现在跟我诚恳点道歉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给你一个机会哦。”
青年冷笑,在电梯“叮”一声的动静里,就这样抱着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富江也在心底冷哼。
她可是给过他道歉机会的-
整个分部的人都无心上班,在私人群里互相八卦被他这样明目张胆带来的女人,甚至还有人因为进不了群、用工作邮件接龙传消息八卦。
“真的很漂亮吗?说实话,我不是很欣赏亚洲的长相。”
“不不不,亲爱的,你是没见过老板娘——她身上有种,怎么说呢,越回忆就让人越着迷的气质,甚至我会有一种妒.嫉老板能独占她的感觉,在这里的都是兄弟,我可以这样说对吧?”
“我悄悄问了我上司,虽然他说一般,但在我问的时候,他那表情明显就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这老东西就喜欢口是心非,当谁不知道他好.色似的,但我提醒你们一句,我们老板很恐怖的。”
“你们都说美,没一个拍照片的,吹什么呢。”
“草壁先生不让拍,他让保卫部的人盯得很紧,而且严厉提醒过那些高层,老板和老板娘都不喜欢拍照,如果被发现可能会比……工作犯错还严重。”
“嘁,我等下就让我秘书部的小甜心想想办法去搞一张照片,我不信这世上还有我没见过的美人。”
……
与此同时,总裁办公室。
草壁哲矢汇报,彭格列那边有特殊联络,询问恭先生是否要接。
“泽田纲吉?”
正坐在办公桌后的黑发男人思索,他记得距离彭格列九代身体不好、将权力暂时交接到泽田纲吉那里,他临危受命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年,世界各地的黑石党都在等彭格列家族召开正式的继承仪式,宣布从此地下世界最高掌权者更迭权力。
但那只小动物一直不肯,就好像这样就可以不用踏入这个世界。
不过随着秘密结社流入市面的匣子数量增加——似乎先前的研究瓶颈取得了某种突破,黑.市里的宝石争抢也变得愈发猖狂,就在这半年里,彭格列在日本和美国分部的其他人都被卷入了好几场纷争。
包括风纪财团,现在想要得到更多关于匣子和宝石的研究资料,都需要想办法去抢那些能产出高能量宝石的矿产。
想到这里,他颔首,“接过来。”
他倒是想知道,泽田纲吉这时候找他是想做什么。
旁边的鹿岛富江看他神色,感觉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因为这条坏狗认真的样子还挺帅的,想到自己折腾他的小计划,她耐心在旁边休憩区的沙发上等了等。
很快。
特殊联络就被接入办公室的电脑,云雀恭弥先看了眼接通的屏幕,发觉没有其他看不顺眼的家伙在,才不紧不慢地按通了蓝牙耳机,“小动物。”
“云雀学长。”
在屏幕上的棕发青年也已经摆脱学校里的稚气,从高中就在家庭教师的要求下、被迫转学到意大利的黑手党学校的他,也像白杨树一样抽条,但那双褐色的双眼却不似从前并盛时的明亮。
哪怕见到熟悉的人,深处也好像有驱不散的忧愁。
他很快笑道,“好久不见。”
性子孤僻的云守略微颔首,就当作寒暄完毕,“找我什么事?”
“我听说最近欧洲北部好像也不太.平,学长是正好在那边的分部吗?请务必注意安全。”
“我好像还没有沦落到需要你担忧的地步吧?”
“……也、也是呢。”
男人耐心耗尽,指尖在桌上点了点,正想挂掉视频的时候,忽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然后脸颊上就被人“chu~”地亲了一下。
他表情明显空白了一秒。
转头的时候,果不其然就见到刚才装模作样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女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旁边,这会儿见他扭头,微笑着说,“你认真的样子好可爱哦,再亲一下?”
“……”
黑发青年眯起眼睛。
富江无辜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你自己在勾引人,哪能怪我?
泽田纲吉的声音弱弱地从耳机里传出:“那、那个,我是不是,时差没看准,打扰你们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抬手要摘下耳机,却见故意打扰他工作的女人及时后退,对他比了个“你继续呀”的手势。
想到等下还要开的几场视频会议,他终于猜到了鹿岛富江今天非要跟他来上班的理由——被狠狠欺负却没能餍足的小怪物决意要报复他,想在大庭广众下让他丢人。
他心平气和地闭了闭眼睛,决定挂掉这个视频就收拾她。
“接着说。”-
泽田纲吉的来意让他的云守有些讶异。
他提及了不少最近愈演愈烈的地下世界争斗,并且表示高品质宝石的抢夺已经引起太多的流血争斗,甚至还有人盯上他们根本不了解、以为抢走就能用的彭格列指环,这让在美国专心棒球联赛的山本武,以及为了日本拳击比赛而努力的笹川了平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云雀恭弥本来没什么表情,却在此时扬了下眉头。
“泽田纲吉。”
他意味不明地问,“你该不会是想……?”
“我……”泽田纲吉目光游移片刻,又很快正了回来,“我打算听听大家的意见,最近我会发出第十代守护者召集令,等各位抵达意大利之后,我会在总部召开一场关于彭格列指环的守护者秘密会议。”
他语气变得坚定了几分,“到时候关于彭格列指环的去留,我想,我们大家一定能讨论出一个合理结果的。”
讨论出合理结果?
就狱寺隼人那副毫无主见,拳击部主将脑子不好用,山本武也附和他,还有个没成年的雷守……加上骸那种厌恶黑手党,即便觉得彭格列指环便利好用也会毫不犹豫丢回给泽田纲吉的样子,这种群聚能讨论出什么东西?
而他已经明了这只小动物所下的决定。
云雀恭弥很平静地答,“彭格列指环如何处理,随你便。”
他说,“群聚就不必通知我了,我不会去。”
……
已经捣乱完毕、从办公桌那里离开的富江不经意间捕捉了他的内容。
她的目光倏然挪到男人戴那枚古朴花纹戒指的手指上,不得不出声打断,“等等,什么叫这个怎么处理随他便——”
“这是我的,谁准你们私自讨论处理了?”
她的声音极具辨识度,刚才泽田纲吉就认出了她,此刻并不意外她的加入,微笑了一下,“总之,我会给云雀学长寄召集令的,之后应该也有一些小型宴会,如果富江学姐喜欢,可以邀请她一起过来。”
黑发青年便朝着女朋友的方向瞥去,然后很淡然地道,“那你去开会。”
泽田纲吉:“?”
他邀请学姐的明明是宴会!
鹿岛富江超大声:“我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同意毁掉我的定情信物。”
泽田纲吉:“……”sc
他今天肯定是看错时差了。
怎么就偏偏在富江学姐在的时候打这个视频电话!
他都能想像出到时候一场守护者会议的血雨腥风了。
第55章第一张
和泽田纲吉的视频通话结束之后, 云雀恭弥通过桌上的内线电话联系草壁哲矢,让他安排半个月之后的行程去彭格列总部。
说完,他凤眸微动, 看向还拧着眉头、十分不满他们三言两语处理彭格列指环的女生, 动了动唇:“过来。”
富江条件反射地想往他那边走——
刚下沙发,反应过来这坏狗好像眼神不太对劲, 于是又施施然坐了回去,抱着手臂,双腿交叠和他对视:“为什么不是你过来?”
青年随手正了正自己的领带,修长的食指扣在领结上,与黑色领结形成过分鲜明的对比色, 动了动长眉, 看似很好说话地答,“也行。”
他作势要离开办公椅朝她的方向走,却见黑发女人遥遥对他抬起手掌,比了个停的动作, “我知道我魅力大, 不用你来替我验证了,工作就工作, 别想用美色奖励自己。”
边说着,富江边估量自己到门口的距离,仿佛提前看好了逃跑路线就能在这条坏狗眼皮子底下成功溜走。
云雀恭弥很轻地笑了声, 他往椅背上靠去,好整以暇地注视这只刚才在他接视频时捣乱的小怪物。
也正因为他的动作,令富江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她也没忘记这坏狗有多记仇,这会儿不跑等什么时候?
她倏然从沙发上起来, 往门口的方向蹿去。
就在拉开办公室门的那一刹那,泛着寒光的锁链一圈圈缠绕上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和门把手系在一起的同时,门外恰好站着一位抬手想敲门的金发碧眼大美女。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富江,再顺着锁链的另一头看见拿着武器的老板,想到怂恿自己过来拍美女照片的同事,她盯着那锁链,使劲扯了下唇角,磕磕绊绊地冒出一句:“……打扰了?”
……
富江本来想让坏狗先松开这条链子,虽然他现在宰人都带火焰,能将武器上沾染的痕迹都烧得干干净净,但她仍然不喜欢触碰这绑过太多垃圾的锁链。
然而在发现敲门者的来意之后,她眯了眯眼睛,侧身去看还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原来你每天过得是这种生活啊?”
青年瞥了眼站在门外的女人,因为不认识,所以干脆直接按内线,让副手直接过来处理,同时对她不客气道,“出去。”
金发美女条件反射退了半步。
倒是富江转了转眼眸,睨了他一眼,假模假样地指责:“怎么这么凶啊?对女秘书不应该温柔一点吗?”她离得更近,能看见对方工牌上隶属的部门。
她换上和善的表情,故意钓鱼,“你是来做什么的?”
金发女生眼睛左右游移,又不能说自己是来拍她的,只好拿起自己从上司那里揽的文件,对她示意了一下——如果她早知道这位老板脾气这么差,爱好又那么特别,她才不敢过来。
富江将手腕上的锁链松开,甩了甩手,那点微红的痕迹消失不见,她便对女生伸出手去,“我帮你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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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忙不迭地将文件递给了她。
黑发女生甩了甩宝石般光泽的长发,带着那份文件转过身,本来还想问一问坏狗为什么眼瞎、自己难道不比这秘书好看一百倍,不过没走几步,她就听见了很讨厌的声响。
闪光灯的动静。
她抱着手臂侧过身,回头去看悄悄举起手机想拍什么的女生,这个角度恰好和办公桌后的男人在同一构图内,莫名其妙地、偷拍被发现的秘书组成员又按了一下手机屏幕。
“咔擦。”
富江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对方,眼尾的泪痣与眼眸一同闪烁着微光,她一手支着下巴,慢条斯理地说道,“原来是想来拍我的。”
“真可惜——”她毫无遗憾地往下接,“既然是这种无聊的事情,就不能让你这么轻易离开这里了。”-
草壁哲矢姗姗赶到,听见了富江话语的后半截。
他汗都快下来了,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想要偷拍富江,他可还记得当初在学校里拍过富江的学生后来将她的奇怪照片洒得满地都是,被富江叫人追杀到转学还遭遇车祸的新闻。
他直接将那员工的手机没收,甚至也没有任何查看的意思,打算直接销毁。
在那之前,一直没说话的云雀恭弥忽然出声道,“拿过来。”
富江警惕地看向他,“你要干嘛?”
黑发青年没说话,等到副手把取消密码的手机递给他时,被拍到正脸的富江已经想先他一步夺走手机,不过被他轻松地躲开了动作,甚至勾着唇看她,示意她再抢一抢试试。
“……”
无聊!
富江收回手,只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沉沉凝视着他,心想他要是敢对自己的照片发表什么难听的评价,像当初第一次骂她小怪物的时候一样,他就死定了。
草壁不愿掺合这两位神仙打架,还得处理这次的员工偷拍事件,匆匆告退,贴心地将办公室的门再次带上。
这时。
云雀恭弥也已经看到了刚才被拍到的两张图。
一张是富江的背影,明明是倩丽身影,偏偏有不和谐的存在,在她黑色长发中央,居然有她的半张脸庞。
“哇哦。”他挑了下眉头。
时刻等着找他麻烦的女人冷哼一声,“哇哦什么?”
青年指尖略动,翻到了下一张。
漂亮的女人恰好是正脸模样,与身后的他在同一张照片里,巧的是,这次异样并未出现在她的身上,而是在背景里,多了两双眼睛,就好像图层被撕裂、有人从虚空中窥探这个世界。
但那眼眸轮廓形状,任谁也不会认错。
她在看镜头,而他在看她。
……
青年安静了很久,没有回答。
这让本来打定主意不去看这些丑照片的富江一时没忍住,以为这手机制造了什么奇迹,探头探脑地看了眼,然后立即捂住脸尖叫了一声,“不许看!丑死了!给我删掉删掉删掉——”
她是崩溃到半道上,才想起来应该去捂住坏狗的眼睛。
“我让你删掉,把这手机砸了,听见没有?”
被她捂住眼睛的男人眼睫动了动,浅色的薄唇轻启,倒是一如既往地镇定:“不是挺好看的吗?”
富江:“?”
她愣了一下。
因为这一时的迟疑,她掌心力道略松,被青年抬手将她动作拉下,灰蓝色的眼睛盯着屏幕上那张照片,又看了片刻,轻轻颔首,“很可爱。”
他说,“而且这应该是第一张合照。”
富江:“???”
有一瞬间,她怀疑云雀恭弥是不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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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想到他夸奖的对象是自己,哪怕只是灵异照片里的自己,又情不自禁地想:那是当然的,她本来就是完美无瑕的美丽,怎么可能不好看呢?
可是。
照片并不是完美的。
富江难得有些进退两难,踟蹰了好久,才清了清嗓子,将青年的脑袋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你再夸一遍?”
云雀恭弥笑而不语。
他抬手摸了下富江的长发,然后当着她的面,把这手机放进了自己办公室的抽屉里,顺着刚才的话题道,“这个暂且留着。”
“再夸一遍就让你留着。”
“呵。”
“快点快点快点!”
“……刚才也没夸,所以也没有再一遍。”
“?”
“那两句只是陈述事实。”-
富江发现这条坏狗真的越来越会说话了。
这让她想找他的茬都没机会,而且还让她常常处于那种生气和开心并存的状态,她咬牙片刻,忽然瞥见从窗外飞回来的云豆。
午后的日光从外面的窗户里照进来,将这片办公的区域在宽大的玻璃下映得十分明亮,让那小团子可爱得好像是一团会发光的暖融融。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忽然抬手去抱住男人脖颈,雪白色的着装和他纯黑色的西装就像是交融在一起的雪与墨,她语气亲昵地问,“那这么可爱的我,假如和这么可爱的云豆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个啊?”
云豆:“?”sc
它豆眼呆滞,小小的一团金黄色僵在窗户边缘,没想到自己都离开这么久了还能被波及到。
倒是已经听见它振翅声的青年很平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在她沉沉的黑瞳里看出全然映出的自己模样,静默片刻,凭借彭格列最强守护者的本事端水,“以我的实力,我可以同时救。”
富江:“……”
她觉得这坏狗的回答很烦。
于是凑过去在超拽的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第56章见面礼
卡塔尼亚机场。
一架湾流私人飞机渐渐滑翔到专门的停放区域, 机翼的引擎声慢慢熄灭。在能看见窗户外景被橘色灯光笼罩,夜晚下起的小雨打在透明的窗户上,将灯光晕成一团团的暖色。
机舱内, 柔软的床铺上, 黑发女人被刚才驾驶舱那边预备降落的广播吵醒,因为还有些困, 所以哪怕柔和的灯带已经点亮,她却仍然单手搭在眼睛上,剔透的肌肤像是散发微光的珍珠。
“到了。”
坐在旁边同色软椅里的男人合上自己处理公务的平板,在“啪”一声安全扣松开的动静里,起身朝她说了一句。
她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却没有别的动作, 直到一只嫩黄小鸡从青年的西装口袋里飞出来,落到她像瀑布一样的长发附近,开始商业吹捧:“美女!起床!”
“美女不想起床……”富江嘟囔了一声,很不高兴地抱怨, “为什么要这个点飞啊?明明离这么近, 就不能挑白天吗?”
其实她在车上就已经睡着了,后来去机场、上飞机这一路都没什么意识, 估计是云雀恭弥把她抱上来的。
但鹿岛富江还是很不满意,她又不像这条精力充沛的坏狗,通宵打人也特别来劲, 她晚上本来就又冷又困,这个点根本起不来。
云雀恭弥走过去用手背贴了下她的颈侧,发觉她的体温在这半个月来的夜晚渐渐恢复了正常。
明明说要坐飞机的是她, 草壁提前也说过现在西西里内部诸多家族的火.拼状况,导致机场临时被关停了好几个, 安排的航线时间也比较阴间,结果当时同意的是她,现在因为想睡觉在这里发脾气的也是她。
他习以为常,很平和地问,“在这里继续睡,还是去订的酒店?”
因为飞行的时间很短,里程也不长,所以这款湾流的机型准备的床铺并不宽敞,云雀恭弥不觉得这只小怪物会想要在这里过一晚。
果不其然。
刚才还不肯起的女人登时对他伸出手,让他拉着起来:“才不要在这里,这床垫支撑性不好,防震也不怎么样,刚才颠死我了,根本睡不着。”
……
富江的骂骂咧咧一直到下飞机都没消停。
直到她在雨伞下,借着微雨看见不远处停留的一架767改装,机身用英文字母喷涂了“Vongola”字样,机首还刻着大大的彭格列家族族徽,像是从沉沉云层里趴伏到地面的大怪兽。
女人沉默地看了眼那辆堪称目前最奢华的商务机改装,再回头看了看身后对比起来显得娇小的私人飞机,过了几秒钟,她拍了拍撑伞的青年手臂,非常诚恳地问:
“……男朋友,你是不是要破产了?”
云雀恭弥:“……”
倒是在旁边的草壁哲矢没忍住解释了一句,“767的型号虽然宽敞,但里面空间是为了大型团队活动准备的,需要配备的机组人员也不少,恭先生不喜欢群聚,没必要为了买它出每年的保养费——”
简而言之,买得起,但没必要。
富江却一副“我懂、我都懂”的样子点头,示意草壁哲矢不用再说,然后神色复杂地和云雀对视,“你早说嘛。”
云雀恭弥:“?”
他觉得鹿岛富江这个眼神,好像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果不其然。
第二天抵达那幢古老的、蓝顶白墙的彭格列城堡群,一路进去、通过层层机关,敲开那扇挂着天空油画的大门之后,见到这位彭格列十代首领,富江从云雀怀里下去,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闷声,而她对睽违已久的小学弟开口第一句就是:
“前男友,飞机送我。”
泽田纲吉:“?”
他到嘴边的一声“富江学姐”都给噎回去了,深棕色的眼瞳里出现两分错愕,条件反射问道,“什么飞机?”
富江思考片刻,实在想不起来机场的名字,好在因为那辆私人飞机过于壮观,她直接记住了型号,“就是停在机场那辆波音767。”
彭格列十代目:“……”
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对自己最少损失的一亿美金感到心痛,一瞬间好像回到了曾经在并盛庙会摆摊的那个下午,不仅要给云雀学长交地皮费,甚至还差点被他将自己一个下午辛辛苦苦的经营费用都没收。
他是有想过云雀学长和富江学姐这几年可能性格没什么变化,但没想到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恶劣啊!
上来就明抢他钱是吧!
富江恃美行凶,理所当然地看着他,“这么久不见,送我一个见面礼很正常吧,你不会这么小气对吗?”
再度被噎住的泽田纲吉:“……”
他神色恍惚地接,“送、送……”为什么,那天他打电话的时候不翻翻日历呢?-
“Kufufu,云雀恭弥破产了?”
直到欣赏完富江打.劫彭格列的这一幕,坐在角落里书架下的人才姗姗冒出这么一句,而就在他现身的刹那,云雀恭弥就已经敏锐察觉到他的气息,目光锐利地往那边看去。
虽然那个角落雾气朦胧,死敌却一眼就认出了那凤梨发型的阴影,很淡然地倚着合拢的办公室门回道,“这好像不是还在吃免费牢饭的你,应该关怀的问题。”
六道骸额角跳了下,在雾气尽散后,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交叠抵在膝上,异色眼瞳看向黑发青年所在,“听说只有那种全身上下嘴最硬的人,才会把嘴皮子练得这么利索。”
云雀恭弥勾了勾唇,右手的彭格列指环已经燃起了纯度极高的云属性火焰,甚至没人看清楚他何时开匣拿出的浮萍拐,“我是不是只有嘴硬,你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
“正好,我还在愁没人替我试试这两枚新得到的特殊指环威力。”难得现身的雾守耸了耸肩,银色尖端的三叉戟已经出现在他掌中。
听他们三句话不到就要打起来的泽田纲吉:“……!”
他条件反射地看向面前刚抢了他一辆豪华私人飞机的学姐。
富江无辜地眨着眼睛看他,片刻后恍然道:“要我劝架吗?”
她思考了几秒钟,“这样吧,你们俩谁打赢了,就奖励谁——”当我老公。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落下。
她黑瞳里就映出两簇澄澈的火焰,比她昨晚在飞机窗户上看到的路灯光芒还要令人目眩,以至于女生条件反射地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两位——”
彭格列十代目低着头,手套里燃起的火光愈发纯粹,但在中途已经从X变成I的样式,语气好像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又蕴藏危险,“可以不要在我的办公室打架吗?”
守护者刚到两个,他就已经赔了一架飞机了!sc
不能再损失一笔城堡维修费用了!
……
是夜。
彭格列主体建筑群里围出的大花园里,临时召开的宴会也格外热闹,有侍者穿梭其中,草莓牛奶和巧克力岩浆流出似喷泉,高高的香槟塔伫立在甜品长桌旁,空气里都是甜蜜的气息。
穿着香槟金色的黑发女人挽了挽头发,想到白天差点波及到自己的极寒冰块,对旁边的人嗔怒道,“都怪你。”
因为彭格列秘密会议厅里争执吵闹、干脆分出意识来外面放风的六道骸操纵一个普通蓝发青年接过侍者专门做的水果圣代,瞥了她一眼,“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微笑着答,“你应该怪你男朋友那很适合用来拆迁的匣兵器。”
富江胳膊肘向内拐,“明明是你先挑衅他的,他最近脾气可好了,所以都是你的错。”
有一秒钟,六道骸甚至开始思考“脾气好”和“云雀恭弥”这两组词能不能放在同一本字典里,然后他面色复杂地得出了结论,“……爱情使人盲目,富江,我以为你不是这个类型。”
“骂谁瞎呢?”富江也接过侍者给的鸡尾酒,没管对方暗送秋波的眼神,扭头去瞪披着马甲的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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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怎么,她又收起了怒容。
“这样吧,你帮我两个忙。”她毫无征兆地转了话题。
六道骸倒是习惯了她这副全世界都应该围着她转的姿态,笑着配合,“这也是重逢要送的见面礼?”
富江理直气壮地点头,“对。”
六道骸忽然有些期待,“你说。”
女人想到自己先前从小学弟那里抢来的飞机,莫名有种反过来包.养了坏狗的感觉,想到最近怎么都不顺心的某件事,她突然得到了灵感,“你能不能把风纪财团搞破产啊?”
差点被圣代噎到的彭格列雾守:“……”
他欲言又止。
很想说他只是临时待在复仇者监狱,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出来了,否则为什么要往死里得罪云雀恭弥?
他若无其事地把甜品咽下去,停了勺子:“我开始好奇你的第二个要求了。”
“哦。”
富江用一副“我就知道你办不到”的眼神看着他,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妥协道,“好吧。”
她语气很随意地丢下一句,“那去帮我搞点迷药,还有春.药。”
想到那坏狗这几年出入那些危险的实验基地、还一副比她药抗更高的样子,富江垂眸思索,精致的泪痣点缀她危险且迷人的面容,“弄多点,能放倒一头大象……嗯,一头鲸鱼的那种量?”
六道骸:“………………”
沉默,是今晚的彭格列。
太过精明的头脑让他几乎不用思考,就猜出了这世上唯一需要富江用到这种东西的角色。
偏偏富江还很信任地看着他,“这么简单的东西,你应该不会搞不到吧?”
六道骸倒是想问了。
他浑身上下哪里写着需要跟这些东西打交道的样子?-
彭格列内部会议厅。
晴守用他巨大的嗓门表示不能理解那些家族觊.觎彭格列指环的原因,并且表示要把这些人挨个打趴下,岚守冷嘲热讽问他记住这些家族的名字没有,雨守一边打圆场一边问泽田纲吉,需要他们做什么,反正他都配合。
年纪最小的雷守仰着脑袋,试图用自己刚吃进去的两片葡萄味口香糖吹出有史以来最大的泡泡。
然后就被角落里端着水杯的雾守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给打断!
“啪!”
口香糖破开,整个黏在了蓝波的脸上。
刚还在怼别人的狱寺隼人立即对他露出恼怒的眼神,“蠢牛,你在干什么!谁准你在这种会议上吃口香糖的!”
“好了、好了,不要因为这些小事情生气啦,狱寺,你把你手边的湿纸巾递给他就行了——不过,骸是怎么了,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了吗?”
“骸?”
连本来眉头紧锁、因为守护者们的争辩感到为难的泽田纲吉也看了过来。
这时。
坐在对角线,距离众人最远,几乎一个人坐在城堡窗边的黑发青年半睁开眼睛,交叠在桌上的双手间,彭格列云属性指环发出一星光芒,只听他嗤笑道,“喝水都快呛死了,不会是命不久矣了吧?”
他慢条斯理地补充,“在我咬杀你之前,可别因为太荒谬的缘由死掉。”
六道骸:“……”
他表情古怪地去看最远端的宿敌,片刻后,回以嘲讽,“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顿了顿,他神色讥讽地补充道:“云雀恭弥,有病就治。”
别特么让女朋友来找他要那种东西!
会议室里的吵闹像是瞬间被人按下静止。
连哭着跑出去洗脸的蓝波都吓得忘了哭,在山本和狱寺格外不解的时候,笹川了平左右看看,茫然地揪住了新问题,“……什么病啊?”
六道骸面无表情,“他自己心里清楚。”
云雀恭弥:“?”
他微微一笑,凤眸里浮现杀意:“你是不想活过今晚了吗?”
雾守闭上眼睛,一副不忍直视他的样子:“跟你这种外强中干的家伙没什么好说的。”
“外强中干是什么意思?”笹川了屏又问。
从外面推门再次进来的蓝波:“……阳.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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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听的山本武、狱寺隼人、泽田纲吉:“?!”
这是他们能免费听的吗?
第57章小宴会
在彭格列的秘密会议室间接因为富江的缘故被云雀炸掉之前——
富江堂而皇之地向骸提完要求, 总算将注意力放到自己刚拿的这杯鸡尾酒上,嫩绿的薄荷叶与夹在杯壁的香水柠檬散发出微凉的清香,却掩不住酒杯里的酒香味。
在她艳丽的面容倒映在酒液上时, 氤氲了一层水雾的杯中, 忽然毫无征兆漾开一圈很浅的波纹,将她完美的面容映得扭曲、似蜡烛一样融化。
富江脸色一沉。
她凑近闻了下酒液。sc
随后, 倏然往旁边那座被侍者垒起、就伫立在巧克力喷泉旁边的香槟酒塔看去,因为早就习惯自己万众瞩目的魅力,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发现,聚在附近的人居然那么多。
毕竟这些黑手党又不是没有喝过好酒。
但此刻,他们都像是在沙漠里徒步暴走几十公里的, 有些还能维持面上的风度翩翩, 有些却已经扯开领带、发型凌乱,语气恶劣且动作粗暴地拨开附近的人,过去抢夺香槟酒杯。
“滚开!都滚开!别挡着我喝酒!”
“好好喝,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喂!直接给我把酒瓶拿过来!”
“我要把这些酒都带走, 侍应生, 过来!”
方才只是在隐约抢夺的人,此刻都眼睛发红、面色狂躁, 一副已经上.瘾的样子。
其实六道骸之前就注意到了那香槟酒塔消耗得速度太快,但他以为只是宴会里混进了小老鼠,想制造点大新闻, 他本也乐于见到这些黑手党的互相残杀,直到发觉富江的眼神不太对劲。
黑发女人端着手里的酒杯往人群的方向走去,直接走到最猖狂的那个男人身后, 出声道:“喂。”
那是彭格列的一个同盟小家族成员,因为正好在附近, 又有内部消息听到最近彭格列有大事发生,原本在世界各地的守护者都被召集过来,他有些好奇,所以想办法蹭上彭格列内部宴会的邀请函——
此刻满心满眼都想着,不愧是彭格列,居然拥有他从前闻所未闻的好酒,味道是如此甘洌,而且还让他恍惚间见到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听见对方在他耳边的呢喃与歌唱。
在被人喊的时候,他身边的手下先反应过来,想要替上司拦住那不速之客,但看见女人身上既没有宝石戒指、也没有匣子,还拥有那般美丽容颜,伸出去的时候不由停了下。
于是站在酒塔前的男人应声回头。
“啊?”
转头的时候,他发现那个在喝酒时隐隐约约看见的曼妙美人,竟然就站在他的面前。
绝色佳人对他莞尔一笑,“喜欢喝酒?”
他下意识地点头,甚至伸出手去,想要将美人拥入怀中。
“不光是喜欢喝酒,也喜欢你这样——”
“啪!”
富江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酒杯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玻璃碎片四散,甘醇的鸡尾酒顺着男人染过的红棕色头发一缕缕滴落,落在地面上,周围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里,就连远处的那些窃窃交谈声也在一瞬间静止。
再度成为人群焦点的黑发女人抱着手臂,垂眸看着地上那些滴落的酒液,好像还嫌不够,走到旁边将其中一杯香槟拿起,当着对方的面全部倒到了地上,然后用杯子清脆地与桌角碰了碰。
“真可惜,浪费了好多。”
她扬了扬下巴,笑着示意面前这个争抢最厉害的男人,“既然你这么喜欢,就别浪费了,跪下来把地上的舔干净吧?”
跟在她旁边,也拿起一杯香槟酒闻了闻,从其中捕捉到一股与富江身上奇异香味同源的味道,六道骸再扫过一圈宴会众人,看见不少手里都拿着香槟酒的,一只眼瞳变成红色,数字跳动,意味深长地感慨:
“哦呀。”
“这下麻烦了。”
……
同一时刻,会议室里。
听见这些群聚的家伙当着自己的面造谣,云雀恭弥沉默了半秒钟,勾起唇角的同时,恐怖的云属性火焰从他的彭格列指环上冒出,将原本光线昏暗的古堡大厅映成了泰半的紫色——
“想死可以向我直接请求,不必这样拐弯抹角。”
“今天就成全你们。”
山本武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没想到自己刚在狱寺和笹川大哥之间端完水,现在还要绞尽脑汁让大家都忘记刚才蓝波的离谱发言,“啊、哈哈,云雀,冷静点,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
但黑发青年已经拿出了一只豢刻云朵纹的四方匣子,眼看就要将那可怕的火炎量直接注入其中。
泽田纲吉头疼不已,“骸——”
你又惹他干嘛啊?上午没把你俩冻一块你很不满意是吧?
雾守轻笑了一声,本来想提醒泽田纲吉,这场口舌之争本来就是幼稚的云雀恭弥先开启的,但他此刻只是耸了下肩膀,笑吟吟地看着对角线的宿敌。
“虽然不介意再陪你热身一次。”
“不过,楼下倒是挺热闹的,好像有人在宴会的酒水里投.毒。”
岚守、雨守都霎时间跟着把注意力放到他这里,谁也无心再计较刚才蓝波的精准翻译,同时出声:“什么?”
唯有云雀恭弥不为所动,直到六道骸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随口补充道,“啊,忘了说了,那毒应该叫……富江?”
暴怒的云守仿佛被人瞬间按下暂停键。
他收起匣子,往窗外看了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就翻窗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六道骸慢悠悠地看向泽田纲吉,用眼神问他对这结果还满意吗?
泽田纲吉按着脑袋,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收这群自然灾害当守护者,徐徐吐出一口气,“诸位,会议暂停,先过去看看情况。”
什么叫做投.毒的毒是富江?-
楼下的宴会场地已然是一片混乱。
六道骸远没有他在会议室里表现的那般轻松,原因很简单——他管不住富江,现在女生已经站上了桌子,在那堆香槟塔旁边,而桌前全都是喝多了酒、发疯想得到她和酒,混乱打成一团的人。sc
“富江!富江,让我舔一下好不好?”
“再给我一口,就一口!”
“好香的味道,美酒配美人,你和这酒都是我的!”
无数下流的、难听的梦话混乱响起。
六道骸站在桌前,用三叉戟将那些伸过来的手脚打断,有些无奈地回头道,“别站那么高,你是想摔下来被他们撕碎吗?”
富江本来想将这香槟塔直接推倒,但是看到这群对她流口水、眼睛全是红血丝,已经彻底对酒液上.瘾的垃圾,又不想让他们得到满足,便随机挑着杯子往人群里砸,悠闲地回答,“我也不想的,可是下面很危险呀。”
她眨着眼睛,无辜地同六道骸对视,“你把他们全杀了,或者用幻术烧死冻死,我不就可以下去了?”
六道骸回头瞥了眼在场的这些彭格列成员。
也就是在这时。
火焰点燃、电流响起的细微动静从人群中响起。
他的三叉戟尾端倏然“笃”地一声,敲在地面的同时,有几道突破地面的熔岩火柱陡然升起,精准锁定几道已经开匣的身影,恐怖的温度瞬间将他们本人湮灭其中,只留惨叫声在原地——
与此同时,眼中数字跳动,变成三。
无数毒.蛇被召唤出来,掉在那些拥有指环与匣子的人身上,蛇身缠绕指环与匣口,冲人吐出危险的蛇信。
富江在那冲破天际的熔岩火柱映亮的中央,黑发随着风火飘扬,矜持地拍手鼓掌,像是完美融入这场盛大宴会的总指挥:“你这不比刚才那些乐团表演精彩多了?”
雾守额角跳出十字:“……你平常也是这么夸云雀恭弥的?”
女生偏了下脑袋,还在思考,忽然有一道已经被释放出来的、带着绿色电光的巨型鹰隼朝着她的方向俯冲而下!
六道骸抬头看了眼。
电属性鹰隼如雷霆,即将携恐怖电压将女人完全击中撞裂的那一刹——
不远处,一只雪白色、挟着精纯云属性火焰的小刺猬强力袭来,与坚硬的雷属性撞在一起,转瞬将它击飞出去!
……
富江若有所觉,顺着那只刺猬的来处看去。
俊秀的黑发青年在红莲火柱后出现,西装下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火光映亮他灰蓝色的凤眸,犹如映在晚泉里的月光。
他随意扫过那些状若癫狂、不少手脚扭曲,却犹如信徒般匍匐在女人跟前的草食动物。
最终踏着这些风浪,走到了那张长桌旁,像是一路赢到终点、领取奖励的闯关者,对香槟塔旁边的女人伸出手。
“下来。”
方才还像罂.粟花一样肆无忌惮在这混乱土壤盛开的女人见到他,条件反射将周身的张扬邪恶收敛,成了一朵无害的、楚楚可怜的香槟玫瑰,从高处跳到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颈,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青年还没回答。
却有别样的动静响起。
“咕噜、咕噜……”
“滋——”
他抱着怀里的人,抬眸去看,见到本来垒在桌上的香槟酒塔像是被人倒进了气泡水,浅金色的澄澈酒液里冒出无数的透明泡泡,沸腾着、冒出白色的泡沫。
不只是桌上的香槟,侍应生的酒盘里、吧台那些开启的酒水中,还有那些排排放在菱形木格里的红酒橡木塞也受到不知名的压力被顶开,麦芽啤酒也从木桶里涌出。
花园里的地砖立刻就被这些好像有意识的酒水占据。
而这些水流最终的目的却都是云雀恭弥。
在六道骸若有所思地说着“原来还藏了这么多”时,富江直接抬手捂住了青年的眼睛,任性地命令:“不许看它们,也不许馋,你只可以看我馋我,知道吗?”
这些连身躯都没有的残次品,才不配和她抢人-
泽田纲吉他们抵达的时候。
花园中央的酒液已经如同一处新型喷泉那样汇聚——
以金色的香槟酒池为底,里面冒出的泡泡不断升空,绽开一朵朵带着酒香的气泡花,又像是小型的烟花,一朵又一朵,噼啪作响,而流淌在周围的红酒本来只是漫无目的环绕云雀恭弥所在的位置,在香槟酒花的灵感下,好像也找到了表现方法,慢吞吞地在砖石上凝出血色的玫瑰图案。
本来恐怖的投.毒成瘾现场,就这样变成了花朵与烟花秀,只有空气里弥漫开的醉人香味,昭示这场秀的危险与蛊惑。
但是有位观众非常不满意,挨个点评:“丑死了,没看过烟花是吧?就这点动静啊?”
“好土好土什么年代了还送玫瑰,没品位的东西们!”
“云雀恭弥你不准看!快点点火把这些烧掉啦!”
最后是气急败坏的命令声。
黑发青年轻笑了一声。
在这些酒液汇聚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它们当中拥有什么,青年本来想夸一句挺好看的,但见鹿岛富江已经气到面色都要扭曲,只能再度点燃火焰。
修长中指上的指环燃起紫色火光。
本来还凝做喷泉与玫瑰的酒液开始崩塌、溢散,就当围观众人以为这些被制造出来,能够蛊惑旁人心智的酒水要沿着缝隙逃窜消失时,它们却重新凝成了一具人的身躯。
虽然透明、五官却同样明显,一眼就能让人认出是谁。
“她”用半透明的身躯与富江对视——sc
在拥有真正身体的小怪物面前,被血肉酿造又稀释过的酒液自然无法与之争夺,于是沉默片刻,“她”倾身而下,用唇吻上男人点燃火焰的指环。
“嗤”
一声响。
每一滴含有诡谲力量的酒液,都在他的火焰燃烧中,蒸发殆尽。
……
空气里漂浮的酒香太浓,令人闻到都沉醉。
泽田纲吉下意识地打了个嗝,感觉自己本来思考投.毒、酒水来源、宾客安全等等阴谋的脑子都空白了一刹,缓缓地跟旁边的左右手确认:
“……所以,我们又赶上了最新鲜的狗粮,对吧?”
第58章小故事
即便作为蛊惑人失去神智的酒液消失, 但就连残留在花园空气里的醉人芬芳也仍带迷幻的气息,在这奇异的芬芳里——
天空中忽然落下细细的雨。
滴滴答答。
一滴雨水落在富江面颊上的时候,她头顶上方就笼下一片阴影, 仍被男人抱在怀中的她仰头去看, 竟一时认不出那生长着细细密密恐怖长针的圆形生物,就是刚才为她将那只雷属性鹰隼撞开的小刺猬。
倒是云雀恭弥顺着她的眼神抬头去看, 好似想起什么,同她道:“它叫小卷。”
富江:“?”
什么恶趣味。
明明人家全身上下每根针都那么笔直。
不过她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大约这就是所谓的匣兵器所拥有的神奇特性,不管外表多么可爱,终归是武器。
而在他们之外, 一只高速飞行的雨燕将镇静的雨水洒遍花园上方, 为陷入这场混乱的人们带来镇歌,直到空气里诱人的酒味彻底消失,就飞回了一个高大短发青年的青蓝色匣子里。
他身上仍留着从前并盛棒球社主力的爽朗与阳光,不过下巴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刚愈合的新伤, 昭示他毕业以来不可避免被卷入黑手党争斗的事实。
此刻, 他收起匣子,跟云雀恭弥怀里的女人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富江学姐。”
“山本武?”
富江想起他的名字,在雨幕消失, 男人将她放回地上、同时也将天上的刺猬收回匣中的时候,视线扫过他,还有他旁边的泽田纲吉以及其他今天赶到的、却在会议之外没有露面的守护者们。
好像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 “彭格列有什么魔力吗?怎么你们一个个现在都变得这么帅?”
“……”
在一片寂静的氛围里,山本武哈哈笑了一声, “谢谢夸奖——富江学姐也变得很成熟漂亮了呢。”
这是实话。
自从富江和云雀确定关系之后,除却那些受过严重伤害、无法再正常的富江之外,全世界的她都有意识地控制了自己的年龄,大部分的生长速度和年龄都符合“鹿岛富江”的成长轨迹。
话音落下之后,这位曾经的并盛棒球社主力明显感受到云雀恭弥冷冷看过来的目光,于是立刻补上下半句,“跟云雀也还是很配。”
富江笑意更深,扬了扬下巴,“那是,我配他绰绰有余。”
……
就在她与熟人叙旧时。
狱寺隼人已经在让人调查这次的酒水事故,而泽田纲吉则是看富江心情不错,适时地问了句,“富江学姐,请问这些……酒,会有其他的副作用吗?”
从泽田纲吉主管彭格列的事务以来,倒是偶尔也能发现同盟家族里会出现跟富江有关的案件,不过不是从前她和六道骸结伴时的那些事件,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她被卷入了一些恶劣事件——
他一度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是跟复仇者监狱那边彻底将富江的处理权接管过来,把每一个她都当作同伴,还是……?
于是他就去问云雀学长。
却得到一个非常奇怪的答案,“鹿岛富江只有一个。”
当时他的家庭教师reborn还留在他身边,对于他被挂掉电话之后的茫然,勾着唇回道,“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
泽田纲吉:“?”
“你认识的是鹿岛富江学姐,不是富江。”喝着咖啡的家庭教师悠闲地靠在窗台上,表情和颜悦色,却不妨碍他将列恩变成一个写着10T的铁锤,“还听不懂的话,我就考虑让你回炉重造哦。”
总之。
后来泽田纲吉只能让他们按照规矩处理,好在他和守护者们的运气似乎不错,一直也没有碰到什么跟富江有关的事件……就好像,她们都默契地避开了彭格列。
所以即便这位十代目已经隐约听说了很多跟富江有关的恐怖故事,此刻也有些拿捏不准,这些喝了酒的到底是出现幻觉还是会被她同化。
“副作用?”
黑发女人看着地面砖块停留的水,眼神清澈地看向棕发青年,朝着他缓缓靠近:“你指什么?疯狂爱上我,想得到我,还是——”
话还没说完。
因为他们的距离,富江放在身侧的手腕忽然被人从后方捉住,与此同时,清冷的嗓音已经给出了他想要的回答,“一堆失去理智的跳蚤,全部咬杀就行。”
她被拽回了云雀恭弥身边。
女人狡黠地转着眼眸回头去看他,唇角笑意带着明了的意味:“你吃醋啦?”
云雀恭弥睨着她,凤眸微微眯起:“你说呢?”
“你现在挺诚实的嘛。”富江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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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爱。
想——
女人立即在人群中环顾,超大声地叫住那个即将消失的身影,“骸,答应我的事情要快点办哦,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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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这个的六道骸:“……”-
因为酒水事件太荒唐,恰好在彭格列守护者齐聚的这天出现,就像是针对他们的预谋和示威,所以秘密会议只能暂停,诸多部门人员连夜调动,只为最快时间找到背后主使。
当然这些都和富江没有关系。
确定今晚也要留在彭格列本部之后,她就打算和云雀恭弥去住处看看,只不过离开前,对方临时接了个电话,富江在旁边等着,忽然听见了蓝波的一句“有点好奇这些酒的味道诶”。
虽然被路过的银发冷脸岚守狠狠敲了脑袋:“蠢牛,别什么都好奇。”
但为时已晚。
“你想不想知道这些酒怎么做的?”富江悄无声息靠近,语气怂恿地问。
蓝波:“?”
“只要拥有酿酒的酒糟就好了。”
“酒糟?”
“嗯嗯,很简单的,就是先得到一桶特殊的肉,然后剁碎——”富江语气神秘,好像跟他分享秘密一样,让蓝波不自觉地倾听,愣愣地盯着她眼尾的痣在看,心想这个云守的女朋友还挺好看,怎么之前从没见过?
他毫无防备,“剁碎?”
“是的,坚持剁碎,然后那些肉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从一桶变成两桶,两桶变成四桶……啊,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那些肉来自哪里?”漂亮美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在等着他问。
但蓝波却倏然被她所说的画面惹得面色发白。
好像看到了月黑风高夜,屠宰场的人在窗前拿着一柄菜刀在案板上使劲剁肉,结果那些肉沫却越来越多、甚至从桶里冒出来的诡异场面。
“呕——”
他把刚喝的牛奶都给吐了,大吐特吐的动静把哥哥们全引了过来。
“鹿岛富江!”狱寺隼人怒瞪她,“你在干什么?”
完全没想到彭格列特产胆小鬼,差一点就能讲到故事结局的富江:“……”
她表情无辜,“给小弟弟讲点睡前故事?”
背景里的蓝波试图从昏天地暗的呕吐里边哭边解释:“不是睡前……yue……呜呜……有鬼……呕——”
“救命……狱寺、阿纲……呜呜呜好恐怖呕——”sc
……
虽然来到本部的时间不长,但所有听过和没听过富江名号的人,都在今夜彻底明了她的可怕之处。
一个人就能搞砸一场宴会,并且还让彭格列首领为她收拾烂摊子,然后在这期间,用半分钟不到的时间直接让雷守吐到被送进了医疗室。
好消息,她不是无敌的。
坏消息,她拥有一个无敌的云守。
此刻,她无敌的男朋友挂掉电话,走回她的身边,发觉她在短短半分钟就给蓝波留下了一生都难以磨灭的阴影之后,扬了下眉头。
偏偏小怪物吓哭小孩还不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要听吗?我刚讲的故事。”
黑发青年打量她的神色,发觉她今晚特别活泼,而且好像没怎么受到先前酒水事件的影响,似乎是因为别的原因。
回忆起她刚才叮嘱六道骸的话,还有在会议室里死对头奇怪的反应和挑衅,云雀恭弥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在听你的故事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从骸那里,我听到了一些关于我的奇怪传言,这传言跟你有关系吗?”
“……?”
富江得意忘形的张狂瞬间收敛,从靡艳张扬的美人变得安静内敛,像是暗夜里的一副黑白侧写画。
她条件反射地想,六道骸该不会是不想帮她搞药,然后选择把事情转告给了云雀恭弥吧?不会吧不会吧他们俩的交情这么塑料吗?
但恶女毕竟是恶女,就算证据和事实甩到了脸上她也有借口,何况是并未直接暴露的眼下,想到这里,黑发女人翘起指尖将自己的长发拨到耳后,眼神无辜地看着他,“什么传言,先说来听听。”
云雀恭弥很平静地和她对视。
富江眨巴着眼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跟我有没有关系啊?”
片刻后。
她男朋友扬起唇角,意有所指地提醒她,“其他事情无所谓,我可以帮你解决,不过,要是被我发现你和那个传言有关系,还和骸合谋——”
他道,“我就先收拾你,鹿岛富江。”
富江:“?”
她攀着青年肩膀,先踮起脚咬了下他的唇角,“凶什么凶。”
而后才双眼放光地问,“怎么收拾?是我想的那种吗?”
如果是的话,早说啊!
她还让六道骸搞什么能把鲸鱼都放倒的药!
三秒之内她就要听见这个传言的所有内容,并且明天就要让彭格列和同盟家族全部都知道,还要在传言前面加一行必须被所有人转述的前提:
From 鹿岛富江。
第59章订婚吗
富江最终挑了间粉白色系为主的房间, 满意欣赏、准备踏入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却迟疑了半秒。
扫过里面浅粉色的沙发、奶白色的地毯,处处透露着公主气息的屋子, 云雀恭弥条件反射地转头想给自己找另外一间——
“你想跟我分居是吧?”
已经走到客厅里的女人抱着手臂, 回身看他,连泪痣都带着威胁:“我劝你三思。”
青年凤眸微挑, 同她对视着,皮鞋终究还是踏入了这间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关上门之后,抬手取下自己的香槟色领夹,松开领带。
富江往四下看去, “泽田纲吉怎么会装修这么可爱的房间?他不是单身吗?难道偷偷交往了地下情人, 已经有了个女儿?”
这跟那间天空油画后面,深色系为主、厚重又奢华的办公室风格完全不同,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小兔子学弟拥有一颗少女心。
不过后面这种可能她没说。
而是干脆转回目光打量在脱西装外套的男人,蓦地出声:“你想要吗?”
男人修长有力的指尖正放在西装纽扣上, 玉白与黑色纽扣形成色彩对比, 而他看过去的灰蓝色凤眼则是身上最明亮的颜色,“什么?”
“女儿?孩子?”
富江随口举例, 靠在沙发椅背上,V形设计的礼服领口被水晶灯照出浅浅的阴影,从头发丝到脚趾都散发着诱惑魅力的女人用轻松的语气问他, “你想要吗?”
黑发青年神色变得微妙,他无声笑了下,眸色暗了暗, 危险地看向居然在这种事情上给他画饼的女人,“我想要, 你就能给?”
“这不是得先完成一些前置步骤吗?”
富江振振有词,眼神里写满了明示:“想要树结果,也得先开花啊——不如这样,我们先做点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然后说不定就会有你想要的结果?”
能有才是见了鬼。
想到她身体每个细胞都只能长成她的特性,还有那副跟自己都能弄出你死我活的大场面,云雀恭弥舌尖顶了顶上颚,再开口时已经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知道欺骗我的后果吧?”
富江:“?”
她先变了脸,“干嘛啊?那种概率问题,没有也不能怪我吧?”
然后倒打一耙,“怎么,你跟我在一起图这个啊?爱情不纯粹了是吧?”
黑发女人双手叉腰,义正言辞地瞪着他,然后立即转过身往浴室的方向走,“我生气了,在我洗澡的期间,你最好想想怎么哄我。”
……
飞快溜进浴室的富江抬手拍了拍胸口。
过了会儿,又不太高兴地抬手将脱下的礼服裙丢到旁边,走到的浴室里清晰明亮的镜子面前,认真欣赏自己的身体——
这么漂亮的美女,居然有人不想上,是不是有病啊?
想到刚才用“孩子”当借口都没能把他骗到床上,富江忿忿不平,走进淋浴间的时候,感觉自己果然还是只能指望六道骸。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弄到她要的东西。
淅淅沥沥的水流顺着她丝绸版的黑发落下,沿着她的肩背、腰身,一路蜿蜒到白皙的踝骨,最后依依不舍地带着她的馨香,落到瓷砖上,流进下水口。
黑发女人推开玻璃门,取下旁边墙上挂着的一次性浴巾,皱眉看了看材质,只用它囫囵擦了下身上的水,随后就包住湿润长发,推门往外走。
远处书房隔间的灯光亮着,而卧室里只有几个临时的箱子。
因为富江在屋里,所以草壁暂时没有过来帮他们悬挂衣服,她接连打开两个箱子发现都是云雀恭弥的西装,翻了半天一件女装都没找到,索性随意挑了件黑色衬衫套上。
反正这坏狗的衣服每一件都是定制,衣料都很舒服。
长过指尖的袖口松松遮住莹白的手指,女生随意系着纽扣,意识到这件衣服是新的、扣眼很紧,系了半天,她咬牙切齿地想,真是物似主人,连衣服都像那条坏狗一样难搞。
勉强扣了三颗之后,富江走出卧室,往书柜那边走。
“我饿了。”
“忽然想吃拉面,要很正宗的那种。”-
云雀恭弥从笔记本电脑前抬眸看去,一眼见到她身上那件黑色丝绸布料的衬衣,领口敞着,衬衫也扣错了行,甚至因为过于亲肤、描摹出她的曲线——sc
他面无表情,“到底想做什么?”
富江:?
她被突然臭脸的男人弄得有些茫然,“我说我饿了你听不到吗?我……”
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富江跟着低头,然后忽然弯了弯唇,好像意识到有人被勾引到了,于是意味深长地抬眸和他对视:
“怎么,以为我想吃你啊?”
她竖起右手食指摇了摇,后退了半步:“没有真本事的男人,还不如一碗拉面香。”
在云雀恭弥即将抬手合上笔记本的时候,富江赶紧倾身按住他的手背:“快点啦,我好饿好饿好饿——”
黑发青年看着她在黑色袖口下只露出几根葱白的指尖,“松手。”
随后,他在女朋友将信将疑的警惕目光里,拿出手机给草壁哲矢打了个电话,让他在彭格列叫个擅长做日料的厨师,现做一份拉面送过来。
行。
不愧是不能用的坏狗。
富江暗暗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抬手取下包住头发的浴巾,擦着还在滴水的长发,随着她抬手的动作,长长的衬衫下摆不断起伏,让大腿根部的风景若隐若现。
本来打算继续处理公务的男人感觉那黑白交替总在余光里摇晃,呼吸顿了顿,忽然从桌后站了起来,拉着鹿岛富江的胳膊重新往浴室的方向走。
“干嘛啊?”
“你别这么用力,捏疼我了。”
……
直到吹风机的声音响起,富江愣了下,才发现云雀恭弥居然是想帮她吹头发,只是她不懂,什么时候这家伙还有傲娇的属性了,做个好事还凶巴巴的。
她乖乖地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里面映出的、视线全在她长发上的男人,感觉这坏狗冷着脸认真的样子不管在做什么都很帅。
吹风机工作了多久,她就欣赏了多久美色。
等到“咔”一声,呼呼的热风消失,男人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过了会儿,卧室里传出几个箱子被放倒的声音,还有折返的脚步声——
“换下来。”
云雀恭弥侧开脑袋,递给她一套女士睡衣,语气冷冽。
富江:“……?”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每次当了一会儿人就重新变回狗的?
“穿你一件衣服怎么啦?”富江愕然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换不换?”
“就——不——”
黑发美人对他的动作视而不见,甩了甩长发,准备从他旁边出去,想催一催自己的夜宵。
就在错身而过的刹那,她被忍无可忍的男人拦腰抱进了卧室-
卧房里先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后来变成了带着哭腔的、断断续续的哼声,以及委屈的辩解:
“我又没有要……滚开呜……”
“坏狗啊啊啊……”
一只颤抖的脚掌蹬上男人的胯骨,还没来得及用力,就被他握住反而扯了过来,继而是掺杂着忍耐的哭骂声。
从他怎么都不肯停的、甚至带了点不满的狠重里,富江隐隐约约想起来,这坏狗确实很记仇、又是喜欢新仇旧账一起算的类型。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发作——
汗涔涔的黑发美人仿佛白洗了个澡,受不了的时候张口咬在男人的肩膀上,声音却像在示弱,“我好饿呜呜……别、别再……”
“不是在喂你?”
被她咬住的人倒是没什么反应,甚至语气都是凉飕飕的,“觉得不够?”
sc
云雀恭弥垂眸看着将他那件黑色丝绸衬衫彻底压皱、甚至氤出深浅不一湿痕的女人,状若恍然地扬了下眉头:“再多的话,不会哭吧?”
他慢条斯理地说,“毕竟,先前你都敢许诺给我生孩子了,区区这种程度,应该在你忍受范围内。”
“要是丢脸到分裂,就自己解决,今天不会帮你。”
……sc
富江好生气。
她决定等缓过来、下了这张床,就把这条不听话的坏狗踹掉。
然而沿着脊骨攀上的,深入骨髓的快意却让她连颤抖都止不住,更别说是从眼中流出的泪。
她确实是很能忍受疼痛的类型,明明被千刀万剐也不会流一滴泪,却总是在这种事情上被男朋友欺负,以至她常常分不清这到底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那些她承受不住的快感。
感觉到带着薄茧的炙热掌心在此时,沿着她后腰一路往上逡巡,如同在轻抚名贵锦缎,富江忽然紧绷着,自凌乱的黑发间侧头去看:“真的不行——”
再继续的话。
她真的会分裂的。
云雀恭弥动作顿了顿,好像也意识到她这次就只能承受到这里,然而即便将始作俑者折腾个够呛,他涌上来的那些火也并没有被浇下去一分一毫。
反而愈演愈烈。
像是火上浇油。
在女人看不到的角度,经历了晌午跟六道骸、泽田纲吉的战斗,方才花园的闹剧,都始终整洁的衬衫,这会儿却被后背洇出的汗打湿了小半片。
男人收回手,没再看被他玩弄到好像要融化在床铺里的小怪物,也没看自己手指指根干掉的水痕,声音里带着喑哑,通知道,“你的拉面到了,刚才有人敲门。”
富江当作没听见,不理他。
“不想吃面,是想继续吃点别的?”
“……”
美女超生气地踢他一脚,起来把床尾的睡衣换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切碎的青葱、长长的木耳丝、半透明的溏心蛋还有新鲜切薄的肉片铺在金色的面条和面汤上,富江闻见这个味道,忽然想起之前在并盛的生活。
她想到并盛中学,独特的情人节,郊外的流星雨,神社还有庙会,盛大的夏日祭……可贪图享乐的怪物从不知什么叫思乡,所以只能在那香味弥漫的拉面碗前,怔怔地坐着。
过了会儿,她拿起筷子挑起来一点,送入唇中——
挑剔的味蕾勉为其难认同了厨师的手艺。
丰润的唇瓣却吐露出评价:“难吃。”
一点也不正宗。
她想到那栋精致庭院里的佣人,想到每次阳光落进院子里,将长廊与栏杆都照亮的样子,拉面没动几筷子,就意兴阑珊地推开,单手支着脑袋在餐桌上走神。
期间,云豆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用喙敲了敲窗户,她才回过神来,慢吞吞走过去,给它开窗,看它甩干净身上毛茸茸里在叶片间沾染的水痕,蹦蹦跳跳地和她问好:“富江!”
她用指尖摸了摸小鸟的脑袋,然后又转身坐回餐桌上。
云豆像小跟屁虫,振翅飞到她的桌上,看看那碗没怎么动过的、冷下来的拉面,又歪着脑袋看看她,最后不知从哪里叼来自己的零食袋,自豪地挺起小胸脯,细细嫩嫩的声音响起:“美女!吃!”
富江垂眸看了眼,“美女不吃。”
云豆:?
它认真想了想,“美女!听歌!”
“不听。”
小宠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被她为难到了。
这时,浴室里走出一道带着温热水汽的身影,小黄团子登时像是找到了新灵感,飞到男人的肩头,理直气壮地命令,“云雀,哄她!”
云雀恭弥扬了下眉头,顺着它的方向看到了情绪低落的小怪物。
然而富江像是没看到他,瞥了眼时间,从餐桌旁同他错身而过,回到了卧室。
……
闲来无事,在睡觉之前,富江决定拆箱子里没开过封的洗护用品。
其中有一个礼盒装的护手霜——
是她在机场买包时无聊凑的配货。
她粗暴地拆开,看着里面的乳木果、桂花、樱桃等香味,最后指尖落在了一支浅粉色、颜值很高的护手霜上。
就在她将护手霜当身体乳用,涂在小腿、胳膊上之后,房间门忽然被敲响,黑发男人站在门口,出声道,“出来挑个东西。”
嘁。
现在想靠花钱哄她了?
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的漂亮美女高傲地转开脑袋,不理他。
男朋友很耐心地出声,“是对戒,你要是不选,那我选的你就得戴。”
富江动作顿了下,瞥见他只戴着彭格列指环的手指,想像了一瞬自己和他戴同一款戒指的画面——
美女眼神闪烁了半秒,继续倔强,“不。”
有什么了不起?
戒指而已,她自己也可以买,凭什么和他戴情侣款?
云雀恭弥扬了下眉头,好像明了她的回答,离开的时候落下一句,“那过两年我再问。”
富江:?
她气结,阴阳怪气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送礼,恭弥学长——别光等两年,直接说两百年好了,反正都是送不出去的礼物,这样说还会显得你的等待更有诚意一点。”
云雀恭弥勾了勾唇,发现她谈恋爱这些年,唯一进步的就是那张嘴。
“不行。”
他很有耐心地回答,“结婚这件事,我等不了那么久,鹿岛富江。”
富江:“!”
她动作犹如被定格,像是被框在房间里的静态画。
过了几秒,她才若无其事地开口,“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今年订婚的话,现在可以开始选订婚的戒指,婚礼两年后办,还可以再送你结婚戒指——”
男人慢条斯理地说完自己的安排,凤眸里氤出笑意,靠在门边问她,“要和我订婚吗,鹿岛富江?”
他记得这只小怪物很喜欢具有特殊纪念意义的戒指。
不然也不会对销毁彭格列戒指的提议那么反对。
所以戒指再送两次也不是不行-
富江在听见他邀请的时候,感觉自己脑海里好像还停着刚才花园里的那些酒气,因为好像有奇怪的烟花在她脑袋里响起。
伴随着一些尖锐的、发疯的嫉.妒声。
“啊啊啊凭什么不是我!”
“是跟我结婚吗?是我吧是我吧?到时候跟他走婚礼红毯的必定是我!”
“啧,他怎么知道我连婚纱都挑好了?”
鹿岛富江:“……”
她努力压下眼中的得意,虽然手背上还有一团护手霜没抹,但她已经站了起来,往他的方向走过去,“这是在哄我吗?”
“不止。”云雀恭弥这样回答。
富江“哦”了一声,拖长了语调,故意卖关子——
可惜面对的是很擅长不动声色的坏狗。
她轻哼了声,“你先伸手。”
云雀恭弥:“?”
他观察着面前不知在憋什么坏水的小怪物。
但还是对她摊开了一只手掌。
“另一只也要。”
“……”
面对他伸出的两只手,富江高高兴兴地把自己刚才挤出来的护手霜涂到他手背上,“不小心倒多了,分你一点。”
黑发青年起初没什么反应,直到闻见那浓郁的花香味,脸色倏然变了下,“什么味道?”
富江把护手霜擦到他的手背、指缝、手腕上,确保已经擦完吸收,这才高高兴兴地抬起脑袋,大声回答:“当然是你最喜欢的樱花味!”
“……?”
“不许生气哦,本美女可还没答应和你订婚呢,啊对了,我刚才把这护手霜当身体乳用了,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被窝也超香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喜不喜欢?”
“鹿、岛、富、江。”
“好嘛好嘛,这不是挺好闻的吗?再说了这些东西又没真的加樱花,不许臭脸,诶你刚才是不是邀请我看戒指?图册在哪里?是电子版的吗?抱抱我嘛——”
第60章黄金屋
次日清早。
窗帘掩盖着外面熙光, 浅粉色被窝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掌心掀开,但没有更多的动作,另一只小巧的掌心就探过来, 不大高兴地将人给捉住, “唔……再睡会儿……”
发如绸缎的女人带着馨香往男人怀里钻,眼睛都困得睁不开, 于是本来命令的话语就成了咕哝的撒娇。
云雀恭弥眉头跳了下,呼吸也跟着顿了顿,低头看她,片刻后还是选择将她柔若无骨的胳膊拨开,声音简短:“会议。”彭格列的守护者会议还没开完, 原定的继续时间就是今天早上。
昨夜的突然案件最终的结果是有普通人与富江结仇, 所以将她仇杀,后来丢进彭格列的酿酒厂,因为味道太特别、蛊惑性也强,彭格列的酒水采购才犯了这样的错。
从明面上看, 就是这个结果。sc
他思绪转回, 声音也带着好似仍未从梦中清醒的喑哑。
富江没听清楚他的话,却不肯松开手, 明明也没什么能将这头凶兽圈住的力气,偏靠着那软绵绵的缠人功力,像是努力盘着猎物、尾巴掉下来也要重新绕上去的软蛇。
她并不知晓, 这副不太清醒的、懵懂而本能黏人的状态,比起艳态靡靡、大胆勾引的模样,更挑战男人清晨的理智。
柔软的黑发铺散在她面颊、肩颈、后背……
将她雪白的肌肤衬得好似发出幽光。
云雀恭弥看了片刻, 忽然掀开薄被,气息重新朝她的方向落下——
富江本能地对他微微扬起手, 做出等他拥抱的姿态。
却不知道,他给的、并不是她想要的。
……
一小时后。
城堡会议室的尖顶穹门被推开,云雀恭弥恰好打完领带,面色淡然地抬手打了个哈欠,甚至没去看属于自己的那张宫廷长椅,旁若无人走到角落,往窗台上一倚,大有一副打算听着他们的争吵再补一次觉的打算。
本来的争吵都停了一瞬。
狱寺隼人不爽地“嘁”了一声,“喂!”
“云雀,”山本武赶紧打断他的态度,笑呵呵地提醒:“你迟到了噢。”
俊美青年眼也不睁,心平气和地接,“所以呢?”
他就是迟到了,又怎样?
方才匆匆一瞥,已经足够他得出结论,这群草食动物,仍旧没有得出一致结果,所以才会争吵得那样厉害。
笹川了平也跟着扭头,本来只是想教训他人生不能这样惫懒,需要时刻处于完美无憾的极限状态才行,结果眼尖地瞥见他衣领附近的一道红痕,话语就变成了,“哦!你昨晚也没睡好是吧?”
“我就说,这附近全是树林,好多蚊子!我都被吵了半宿!”他自顾自地出声,“是极限的失眠啊!”
泽田纲吉怔了下。
他下意识地询问,“大哥和云雀学长都没睡好吗?”
完蛋。
等会儿要是开完会碰上富江学姐,他肯定又要被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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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格列十代如此想着,却见长身而立、靠在窗边的男人勾了勾唇,回了一句:“笨蛋才会被蚊子咬。”
笹川了屏:“?”
他瞬间拍桌站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家伙从国中开始就这么目中无人——”
云雀恭弥这才悠悠睁开眼睛,却百无聊赖地越过他,凤眸紧锁坐在长桌尽头的泽田纲吉,片刻后,他做了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动作。
青年摘下他中指的彭格列戒指,随意往泽田纲吉的方向抛去。
瞬间让人以为回到了那场指环争夺战。
彼时他也是对彭格列戒指这般不屑一顾。
“虽然是目前最好用的,”他直视着泽田纲吉,目光好似透过他紧皱的眉头,看见了他心底对于这段时间黑手党内部冲突剧烈、一场又一场的疲惫,不疾不徐地说道:“但已经用不上了。”
因为鹿岛富江会有更喜欢的戒指,不会再执着让他佩戴这个。
“泽田纲吉。”
他说,“反正是你的东西,要怎么处理都随你。”
重新站直身体,男人毫不留恋地往会议室的门口走去,“以后这种无聊的群聚活动,不要叫我,否则把你们全部咬杀。”-
会议室里一改方才的争论气氛。
就连短暂现身的六道骸也有些头疼地按了下额角,因为他无法理解泽田纲吉的天真,他固然很讨厌黑手党,但若是连这样明亮的、像黑暗世界那道光的存在,都要被湮灭,那这个世界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他是全场最反对毁灭彭格列指环的。
彭格列因为无与伦比的强大,以及超A指环的存在,才能依然屹立在黑手党顶峰,虽然现在是因为这个引来其他家族的觊觎、争夺,但毁掉它,绝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结果云雀恭弥来这一出——
雾便成了会议里唯一强烈反对毁灭彭格列指环的存在。
哦,这里还得排除蓝波。
因为他反对的理由是,指环发出的一闪一闪的火焰光很漂亮,给了他就是他的。
“虽然也能理解骸的想法……”山本武棕褐色眼睛扫了一圈,笑意浅了些,但语气还是很坚定,“但没办法,既然阿纲你都那样提议了,我当然是无条件支持你了。”
狱寺隼人转了转指间的岚守戒指,暗暗咬牙切齿刚才的风头全让云雀一个人出了,表情理所当然:“别说这种废话,十代目的意志是绝对的。”
笹川了平左右看了看,“那是当然的,泽田,身为你的守护者,无论何时都站在你的身边,这是我们的职责。”
六道骸干脆直接退场。
原地变成深紫色短发的库洛姆,她还握着三叉戟,有些没反应过来:“诶?”
片刻后,左右看了看,她也露出个怯怯的笑,抬手摘下自己的雾守指环:“骸大人让我决定……我、我是boss的雾守,应该支持首领。”
蓝波:“诶?!”
他惊讶得两只眼睛都睁开了,抬手指着自己,“那我岂不是成了全场唯一反派?”
……
城堡外。
云雀恭弥带着一分疑惑,往四下无人的花园看去。
因为早上的事情,富江闹着说大腿疼、责怪他将她的腿蹭破了,硬要他抱着去洗漱、换衣服,甚至心安理得地窝在他怀里,让他抱着她穿过城堡长长的走廊,来外面赏花。
只不过临走的时候又叮嘱他,要快点回来哦,她还没用早餐,也不想晒太久太阳,要是某条坏狗胆敢把他未婚妻饿晕在这里就死定了——
结果现在却没人。
窸窸窣窣。
思绪才落下,附近的树林里就发出一阵熙攘的动静,黑发青年平静地转头去看,发现是穿着白色短袖和牛仔短裤的黑发女人,眼尾的泪痣和他记忆中的位置一模一样。
“恭弥学长在找我吗?”
她细嫩肌肤都被枝叶刮出红痕,所幸这里的每一株花草都经过园丁特别照顾,没有一根锋利的枝条,等她走到近前时,那些红色也变得浅淡了。
虽然两人之间约定过,离开他视线的角色就不能再被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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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这可是在彭格列内部,云雀恭弥想不出有什么角色能在这短短的时间让鹿岛富江放弃原本打算、从原地离开。
沉吟片刻,他语气自然地问,“鹿岛富江,你刚才去了哪里?”
富江歪着脑袋想了想。
其实她不愿意去查看那些赝品的记忆,但她在这附近待了很久、也窥伺了许久那个令她嫉.妒的,走运的家伙,所以答案是很容易得出的。
可是在她想要随口用个理由糊弄云雀恭弥,好让他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发现——
“咦。”
女人短促地发出了疑惑声音。
发现那片记忆一片空白。
奇怪。
她刚才明明亲眼看见,那个走运的赝品,是被……
被谁?
难道是长得太丑又太穷,还丑得诡计多端,让她觉得是精神污染,才将这片记忆给清空的吗?
这些神情变化都被怪物观察能力十级的青年收入眼中,云雀恭弥好脾气地出声问她:“怎么了?”
“不记得了。”富江坦然地笑着看向他,“应该是不重要的小角色。”
她走过来挽着他的手臂,因为在室外待了太久、冷得不像恒温动物,贪婪地想要贴到更多他的温度,好让自己的肌肤尽快热起来。
“还有什么事比我更重要?”
“我饿了,吃早餐去吧。”
说完,她自然地垂落一条手臂,想和他十指相扣。
不过与记忆中的触感稍有不同——
富江低头看去,发觉一向稳稳戴在青年右手中指上的那枚古朴花纹云戒不见踪影。
她怔了下,又很快笑道,“订婚仪式都还没开始,戒指也不戴这只手,你干嘛这么急着腾出位置啊?”
青年见她没有生气的表现,用另一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别总是乱跑。”他这样说着,灰蓝色凤眸再度朝周围的树林扫去。
不知为何。
总有种很讨厌的、好像被谁盯着的感觉。
富江用那双极其传神的吊梢黑眼抬头打量他,笑眯眯地问,“还没和你结婚,就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啊?”
“不想让我乱跑的话,可以砍断我的腿,将我拴在金色屋子打造的房间里,最好门锁也只有你能打开,每天睁眼闭眼能见到的人也只有你——”
“如果做这种事的人是你的话,恭弥学长,我也不是不能同意啦。”
她总是这样。
被爱得越多,就越得寸进尺,然后就要在旁人的忍耐线上反复横跳。
云雀恭弥面无表情地抬手捏住她的唇,冷笑着答:“没有那样的黄金屋,别想了。”
富江:“?”
她“唔唔”抗议,拍开他的手,不高兴地看了他半晌,用勉为其难的语气应,“好吧,那我努力赚个那种屋子,用来养你也行。”
好没用的坏狗——
居然还要她来养。
她这样想着,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别太爱了。”
云雀恭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