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看着面前的金发虫族高挑的背影,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缠在腰上的瑟珐缇似乎感觉到了他这份紧张,轻微的收缩了一下。细长的足尖踏过肌肤引起一阵瘙痒,青年微不可查的颤了颤身躯,步伐乱了几拍。
“怎么,连路都走不动了?”,金发虫族转过身,双手环臂靠在银色墙面上,姿态闲散,嘴巴却不饶人,“胆子挺大啊?我听说有个智障直播生虫,哈,挺敢装啊!”
“……大人,我没有,我只是害怕。”,珀西叹了口气,垂着头低眉顺眼的说道。
黑发青年单薄瘦小的身躯轻轻的颤抖着,像是一片从空中悠悠荡荡,打着转飘下来的羽毛一般。纳莱斯冷眼盯着,有些好奇这样一个孱弱的劣质品会说些什么。
“我真的很怕。我不敢上决斗场的,我哪里打得过他们呀。裁判话还没说完,我说不定就被杀死了,呜呜。”
柔弱的废物!真是奇怪,帝国那群疯子连虫巢都维护不好吗?新生的这一批虫,居然还有这样的劣质品。
“……大人,我想活着。您知道的,为了活着人、我什么都应该试一试的。只是、只是模仿一下预言中的那一位……仁慈的大人们,宽宏大量……一定、一定不会计……”
黑发青年剩下半句话还未吐出口,便被一股大力掼在墙上。金发虫族的手像铁一般钳在他的脖间,颈上的铁质项圈与冰凉的指腹像是要死死烙在他的脖间。珀西下意识的想要尖叫,可喉间只能发出粗重沉闷的喘息声,眼前,黑色的光斑星星点点的攀爬上来,他感到痛苦。
“嘭!”
珀西像一个烂掉的人偶重重的滑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捂着脖子,腰腹不由自主的弓起痉挛着,视线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的泪水模糊了看不清。
瑟珐缇血红色的尾钩卡在金发虫族的颈骨中,他的脖子豁开一个大口,红色的血沫不断的涌出,瑟珐缇淹没在一片红色中。金发虫族戴着白手套的手,死死的拽着瑟珐缇血红色的身躯。
“咯——”
金发头颅无力的垂了下来,眼下那两颗金色的小痣扩大,两双眼中满是冰冷的恶意。他扯着瑟珐缇,像是扯着一条血红色的绳索,而他决意要让这段绳索一分为二!
珀西用止不住颤抖的手狠狠抹了一把脸,哆哆嗦嗦连滚带爬的向前,惨声尖叫,“大、大人!不要、不要!他不是故意的,您放过他,我替他认错!”
纳莱斯头耷拉着,两双灿金色的眼盯着珀西,黑发青年的身躯明明还在颤抖,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这个视角看过去似乎能够看见皮肤下潜藏着的细细的血管。
很脆弱很柔弱的次残品,偏偏胆子大的惊天……
纳莱斯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堵在他的心口叫他不好受,可偏偏无从知起。
“砰——”
血红色的绳索被丢了出去,飞了很远,撞在甬道的回廊上,却还在不停的努力向这边攀爬。
珀西根本没有时间去看瑟珐缇,他抱着金发虫族的腿苦苦哀求着。真是发癫,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瑟珐缇千万不能死!
瑟珐缇死了他去哪里再找一个虫茧?!
没有瑟珐缇,下一次直播又怎么办?!
……
瑟珐缇决不能死!
可怜的柔弱人类惨兮兮的求饶中。好吧,到最后珀西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了,总归是那些话车轱辘一般来来回回的说。
!!!
金发虫族戴着染血白手套的修长指尖挑起了珀西那张苍白的脸,金色的四只眼无情的注视着青年那双眼下还带着些青黑的疲惫双眼。
“真是有情有义呀……”
珀西一动也不敢动,他跪坐在地上,手还放在对方的大腿上环抱着,指尖却不敢用力只是虚虚搭在对方腿上。
他仰着头,注视着那两双金色眼眸。几乎没有眼白的眼睛怪异得让人悚然,被注视的时候像是被某种大型昆虫盯上,青年喉咙上下滚动,干涩的机械吞咽着。
“……毕竟、毕竟他是我最重要的虫,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珀西硬着头皮半真半假的说着话。他对这个新的世界并不了解,不知道是该撒谎说瑟珐缇是自己兄弟还是说是自己伴生,只能这样含糊的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那两双金色的眼瞳还在盯着他,珀西努力的扯开嘴角,想要讨好的笑一下,可惜僵硬的面部肌肉并无法做到如此细致的动作,笑起来反而比哭着还难看。
“……”
他发誓他没有幻听,他听到了!刚才面前的金发虫族绝对是嗤笑了一声!
纳莱斯将手虚虚的放在珀西脸上,感受着手下柔弱的次残品同族一动也不敢动的同时,心中有一股极其复杂的感觉。他的脖子虚虚的搭着,血一股一股的涌出来,掉到了黑发青年的脸上。他笑着用手将甘甜的血抹在了珀西的眼中。
“重要?哈,敢想出这种方法欺骗的那群疯虫,你也算是个人才。或许你该祈祷能够一直、一直骗下去……你们这样的废物,哈,哼。”
珀西睁着眼紧张地注视着面前的金发虫族,眼睛发酸也不敢眨,眼睁睁看着对方沾着血的手触碰到眼球,心脏怦怦直跳。血腥气和那股莫名的甘甜混合在一起极其的诡异,他疑心是否是自己出了幻觉。
“能让观众看得开心,愿意付钱就行了。潘多拉是善良仁慈的潘多拉,是吧,大人。”,珀西睁着眼,说起话来带着几分卡涩。他视野中有一半的世界已经镀上了一层血红色,看起来诡吊的可怕,他却只能强装镇定。
“……哈,哈哈哈!”,金发虫族沉默了一会儿,剧烈的笑了起来。他直起身,捧着自己的头对准位置,颈部的皮肉飞快的愈合,除了大把大把的血痕,其他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你说的没错,宽容仁慈的潘多拉呀,哼。起来吧,不用去打扰理事长,滚回你的牢房。”,他理了理领口,姿态傲慢的说道,金色的眼下眼在此刻缓缓收缩,再次变为两颗细小的金色泪痣。
“……感谢您的宽宏大量。我、我能知道大人您的名字吗?”,黑发青年怯懦的发问道,“感、感谢您。我知道,或许之后没办法再与您有一面之缘,所以……有个名字,也算有个念想。”
“真不知道你是真装假装?这里没有监控,狡猾的劣质品。”,金发虫族弯腰,两张脸贴得很近,珀西几乎能清楚地看见对方金色的复眼中自己的多个倒影,鼻尖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似有似无,或许只是珀西的幻觉。
“……”,珀西有些干涩的唇瓣动了动,说不出话。
“纳莱斯。”,金发虫族丢下冷硬的一句名字,转身就走,经过回廊时看着地下爬得越来越近的红色绳索,毫不留情的一脚踩踏上去。
纳莱斯走远了。
珀西总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块被打烂了的年糕,软趴趴的。
他在赌。
他不敢去见什么所谓的潘多拉理事长,比起未曾见过面的什么理事长,这个金发虫族相对好试探一点。
还好,他赌对了。
果然能拿出那样高级的治愈药剂,纳莱斯在潘多拉中也绝非是籍籍无名之辈!
珀西想想当时小助手给他展示的大面治愈药剂种类中,并没有看到纳莱斯给他使用的那种。所以不管是真正的珍贵,还是说只是不开放他这样的新人奴隶……总之,他赌对了!
只是,看纳莱斯的反应……虫母这个身份,怎么看好像都有坑啊?
珀西原本隐藏身份只是因为他现在并没有完全成为虫母,还只是一个柔弱的人类。如果这个身份能让他更好的活下去,他是有准备成为虫母。可现在看来,所谓的预言,还有这些虫族暧昧不清的态度……还是先藏好了身份吧。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将珀西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低下头,瑟珐缇清亮的豆豆眼似乎带着几分水气,心疼的用头碰了碰他的指尖,发出“嘤嘤嘤”的叫声。
珀西伸出手准备抱起血红色的长虫,瑟珐缇乖乖的爬了上去,在珀西有些冰凉的手心中盘成一团。瑟珐缇血红色的身躯中间有一段被压的扁扁的,到现在也没恢复,看起来滑稽极了,漆黑的尾钩上裂开几道浅浅的裂痕。
“下次不要出来了,我都说了我没有叫你,你不要出来!你真不听话。”,珀西有些冷淡的声音砸在笨蛋小虫身上。
瑟珐缇原本还在喜滋滋挪动的身躯僵硬了,圆溜溜的一对豆豆眼颤抖着悄咪咪的去看小妈咪的神色。黑发青年看起来很难过,像是浸泡在水里的抹布,拧一拧可以哭出来。
“……对不起,很痛吧。”,他的声音沉沉的像是浸透了水。
笨笨的小虫歪了歪头似乎没有理解,快乐的贴贴妈咪。
“嘤嘤嘤!”
妈咪不要难过,瑟珐缇不会痛的哦,贴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