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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

    第51章 娇纵未婚妻 没人要的肮脏小狗


    姜融都忍不住想要笑了。


    他的哥哥真是隐藏的受.虐狂,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来讨一顿打才舒服。


    帝国民众知道深受他们敬仰的公爵私下里是一个求着弟弟抽他巴掌的浪货吗?


    抽了一顿还不够似的,一个劲地按着弟弟的手往胸肌上放, 脸上全是欲求不满的放荡模样。


    “哥哥,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姜融扫过男人遍布潮红的眉眼,叹息般地调笑:“哪还有一点公爵的风度?难道你也变成了你口中那个, 只会被欲望控制的贱民了吗?”


    公爵相当憎恨伤害过弟弟的星盗之流。


    曾多次怒言说这些贱民们的基因低劣不堪, 发育不全的脑袋里从来没有珍惜Omega这种概念, 只懂得不停的交.配和破坏。


    现在这些话全成了回旋镖扎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弟弟用讽笑的语气将他和星盗放在一起对比, 目的很明显了,无非是借用他曾经的话打他的脸。


    他该感到耻辱的。


    最不济, 也该感到片刻的羞赧。


    可是——


    掌根抵着额头,男人忽然低低笑了起来:他连乃子这种脆弱的地方被打都无所谓, 为什么还要怕被心爱的弟弟打脸?


    倒不如说他迫不及待。


    抽他巴掌也好, 饮他血吃他肉也好, 只要姜融想要, 那全都给他又什么不可以?


    “宝宝,这些话伤不到哥哥的。”


    “哥哥不认为对你发情是一件错事,也不对此感到一丝一毫的羞耻。”


    男人又开始亲他了, 第一个吻落在了颈窝。


    宛如虔诚亲吻着圣母像的信徒, 他嘴唇浅浅印在肌肤上面,留下了清浅的触感。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如用哥哥的身体来泄愤好了。白天我会做宝宝最耐揍的沙包, 晚上也会做专属宝宝你一个人的按摩埲。”


    姜融:“……”


    这男人好像在刚刚彻底坦白了想法后,就懒得在他面前伪装了似的, 展露出了超乎寻常的掌控欲,毫不掩饰对他的独占心。


    他开始说起‘规矩’:


    “当然,今晚开始你必须跟哥哥睡一个房间。”


    “每天增进感情的亲密行为也不能少。”


    “早晚的问候吻也是, 至少也要是这种程度的深吻才可以……”


    再一次与姜融双唇相贴。


    舌尖舔过弟弟的唇瓣,又从他的缝隙掠过,公爵没有放过一点空隙。


    他不再浅尝辄止,而是按住了弟弟的后脑勺严丝合缝地把舌头送了进去,一点点将涎液搜刮殆尽,呼吸绵长而着迷。


    许久才退了出来。


    他眸色也深了两度,去摸弟弟漂亮的脸蛋:“清楚了吗?”


    “……”


    姜融被禁锢的生活开始了。


    除了哥哥晋升成情人,夜间生活丰富了许多,其他的待遇并没有变化,甚至还更加优质了。


    他就这样躺在花房的藤椅上,晒了一天太阳。


    对于自己被困在这里这件事,姜融表现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该喝茶喝茶,该赏花赏花。偶尔还有闲心指挥一下施工的工人在合金上雕刻一些花纹。


    徒留从窗户往下望的公爵眯了眯眼,眼神幽暗地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弟弟这个态度到让公爵觉得满足又幸福的同时,不免生出了几分怪异。


    原因无他,他的弟弟虽然看起来很乖,但实际上并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否则也不会一路追着裴修来去危险的前线了。


    既然他对未婚夫的喜爱不变——


    那么现如今被哥哥豢养不哭不闹也不反抗,就显得太古怪了不是吗?


    可公爵不认为他能脱离自己的掌控。


    他的弟弟,他独一无二的玫瑰,他的漂亮的金丝雀。


    注定该与他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


    在姜融被关后的短短三天,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帝国元帅裴修来在宴会结束后,被皇帝以权宜之计的理由暂时革了官职,交出了至高无上指挥权,领命待在帝国反省,以堵住悠悠众口。


    其次——


    就是极恶星盗戚望,公开处刑的日子来临。


    戚望以迫害Omega的罪名被捕,但不代表他就犯下了这一种罪行,毕竟星际海盗本质上就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人喊打的老鼠般的存在。


    所以他处刑的告示一经发出,就引起了波涛骇浪般的支持声。


    这人现如今被吊在帝国人流量最大的广场的处刑架上,姿容狼狈,逃脱无望。


    怀抱着看热闹的心理,成千上万的群众自发选择去现场围观,讨论着星盗被处死时的惨状。


    这天一早,公爵面色沉了又沉。


    显然也是想到了那个伤害他弟弟的,晦气的男人。


    “宝宝想看他人头落地吗?”


    公爵忽然问道。


    见姜融动作细微地凝滞住了,他心底划过一丝了然:只要这人一天不死,他的弟弟就一天不会从阴影里走出来。


    “你还怕着他对不对?”


    公爵看向姜融的目光怜爱极了,像是在看一个脆弱敏感的孩子,说出的话语却冷漠至极:“哥哥带你去看他是怎样被枭首的好不好?如果还不够,哥哥也可以下令将他凌迟。”


    没有什么比亲手报仇更加能治愈伤痛的了。


    只要亲眼看到星盗的死亡,他的弟弟将会在他的保护下,再次成为世界上最无忧无虑的孩子。


    ……


    瞧啊。


    他果然问出来了。


    被衣袖掩住的下半张脸上,姜融微不可查地弯了弯唇。


    他这边还什么都没有说,一向思维缜密、刚修筑了城墙决心将他永远囚禁于此的哥哥自己就忍不住提出要带他出去了。


    所以他才说嘛——


    爱这把武器,实在是太好用了。


    再优秀的人一旦沾染,就宛如感染了无法治愈的病毒般迅速扩散全身,成为自己也陌生的另外一个人。


    这就是爱这种劣质情绪的弊端、却也使姜融无往而不利。


    傍晚三点。


    天空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尽管如此也不耽误帝国的晨曦广场上人山人海。


    圆形斗兽场中,无数人群坐在高台,乌泱泱地注视着被铁链吊在最中央空地上的男人。


    星际海盗从被关押那天开始就没换过衣服,他衣衫破旧,浑身带着数不清的鞭伤,头颅低垂,已然被血沾染到看不清长相。


    看到他气息奄奄。


    高台上的群中爆发出了强烈的喝彩声,为英勇的为民除害的军队叫好。


    姜融被公爵揽在怀里,头顶撑了一把漆黑的伞。


    他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斗篷,面料是光滑的蚕丝,遇水就会浮起淡蓝的光晕。


    公爵怕他丢了,只装了定位还不够,就在斗篷边缘也垂上着细碎的银链,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漂亮的Omega安静地抱着哥哥的手臂,纤巧的睫毛低垂,去看中央空地上的男人,也许是若有所觉,对方竟掀起眼皮远远望了过来。


    隔着遥远的距离,两人在半空中对视。


    看到姜融,他似乎感到意外地愣了愣。像是黑暗中看到星星的囚徒,又像是渴死前找到了绿洲的旅人,那双黯淡无光的漆黑眼珠里骤时爆发出了强烈的狂喜。


    他的神情好懂极了。


    姜融轻轻挑眉。


    戚望不愧是没有道德的极恶星盗,见状,哪怕被高台上的观众砸着石头,自己即将要身首两处,也毫不在意般咧开嘴,朝姜融的方向回了个挑衅似的笑。


    他甚至做着口型,问:


    “——有怀上我的种吗?”


    嚣张又下流。


    姜融怎么会不懂他?这狗男人无非是觉得自己快死了,想要让姜融记得他的时间久一些罢了。恐惧也好愤怒也好,只要能在Omega心里留下印记,那他就算不上一败涂地。


    可姜融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比性格恶劣,他还没输过。


    摇头轻笑,姜融没再去看男人的表情,而是转头埋进了公爵的怀里,抱着公爵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下一个温热的吻。


    精致漂亮的Omega和端庄贵气的Alpha在同一个伞沿下相拥亲吻,任谁也会说一声天作之合,般配无比。


    戚望的脸色顿时铁青。


    他肌肉绷起,几乎是下意识地挣动着铁链,链条哗哗作响,下一刻他就被驻守在一片的士兵重重给了一拳。


    拳头砸在腹部,他闷哼一声弯下了腰腹,新的鞭伤血迹斑驳。


    士兵皱眉警告:“老实一点,下贱的劣等人。”


    “……”


    戚望抬头,固执地去看姜融。


    烟雨朦胧中,伞下那个他短暂拥有过的漂亮青年,却没有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了。


    伞沿轻晃,几滴雨落在姜融红色的发梢上,随即顺着微长的发尾一路滚落而下,他躲在哥哥的怀里,男人宽大的指节则极近爱怜地为他拭去了发上的湿润。


    戚望垂下头,感觉失聪的左耳在嗡嗡作响。


    他混混沌沌,思维有些发散,一时分不清时间和地点了。总觉得今天的雨格外吵闹,落在身上刀子一样痛。


    戚望想起了第一次见他。


    在废弃星,姜融就藏在柜子里,是他一把就可以够到的距离。也许是那一次给了他错觉,让他觉得他也可以拥有这样的人了。


    事实却如现在——


    他们一个坐在高台,一个被束缚在这里,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戚望顿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念头。


    就在就在周围欢呼声渐大,士兵也顺势举起了刀刃即将行刑的那一刻,天空突然传来了轰隆的飞船行驶声。


    众人疑惑地抬头望去,看清飞船的标志后瞬间变了脸色。


    是联邦的反抗军!


    帝国唯一的敌人!


    众人先是静默了几秒,理解了这个事实后,霎时如受惊的飞鸟走兽般尖叫着四散开,人群一片拥挤,疯了样相互推搡踩踏。


    哪怕公爵身边有一众护卫,也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碰撞。


    男人瞳孔收缩:“等等——”


    他手上一空,忽然丧失了姜融的踪迹。


    他的弟弟不见了-


    与此同时,行刑的中央空地。


    姜融出现在了昏暗的雨幕里。


    “话说回来……”


    抬手可有可无地挡了下雨。


    他口吻娓娓道来,似是回忆:“我们分开那天,也下着这样大的雨呢。”


    “……”


    没想到能再听到他声音,戚望难以置信地抬头,忽的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玫红色眼珠里。


    豆大的雨滴掉进他的眼眶,他双眼干涩得厉害,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姜融仿若没看见他的动摇。


    他眨了眨羽毛一样的双睫,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星盗先生,久违地做个交易怎么样?”


    “如果你能做到……”


    “那我没准会勉为其难的、把面前这只没人要的脏小狗带回家哦?”——


    作者有话说:哥:天塌了[爆哭]


    世界二也要收尾了,我想想看下一个写什么。


    大家想看文案上的替身爱上白月光,还是伪父子(阴湿继子以下克上爱上父亲的妻子融呢?


    好像不管是哪个都是伦理剧本[让我康康]


    第52章 娇纵未婚妻 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刻着联邦标志的军舰飞船里, 顾翡之一把拍在了驾驶室的指挥台上。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不是定位到了那台光脑的位置吗?”


    那么姜融人呢!?


    属下将捕捉到的影像导了出来,很快,公爵阴沉的面容出现在了投影的屏幕中。可他身边除了一众护卫, 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翡之骤然握紧了拳头。


    姜融从三天前就失联了, 对于他的行踪,顾翡之或多或少有所猜测。


    尽管怨恨难平, 心里对囚禁弟弟的公爵憎恶到了极点, 可为了任务, 他不得不再一次遏制住了冲动。


    他拼命劝自己忍耐, 毕竟现在正是搜集军事机密的关键时期,贸然暴露身份百害而无一利。


    只要推翻帝国。


    只要这个腐朽的世界回到正轨。


    他就能恢复Alpha的身份, 以胜利者的姿态光明正大地接走属于他的Omega。


    可这个理由只坚持了三天。


    直到一小时前,他亲手送给姜融的礼物, 那台光脑上的定位忽然恢复了。


    伴随着一段隐隐低泣的语音发了过来。


    语音里, Omega甜甜的声线带着浓厚的鼻音, 宛如一朵生命力悄然流逝的, 即将枯死的玫瑰一般:


    “叔叔……”


    许是受了天大的委屈,Omega的声音哽咽:“那天你说站在我这一边的话还算话吗?我还可以相信你吗?”


    “如果算的话,那你带我走好不好?哥哥弄得我好疼……”


    “呜, 我要坚持不住了……”


    霎时间——


    顾翡之脑袋里名为理智的弦, 啪地一声断裂了。


    他哪里顾得上什么卧底,什么身份暴露, 满脑子只剩下姜融那哭着向他求助的声音。


    他心爱的孩子到底是受了怎样的对待。


    语气竟比小水星时,朝他告状的那一次还要凄惨。


    “宝宝。”


    顾翡之的心都被他哭乱了,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儒雅的气质全消,无处发泄的愤怒信息素仿佛能冲破伪装剂的阻碍, 从身体中爆开。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联系了隐藏在帝国的所有联邦军,乘坐着飞船就朝定位上的坐标驾驶了过去。


    他当然知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刻。


    可那又如何,难道要让他无视掉姜融的求救声吗?难道要让他对自己Omega见死不救吗!


    数十艘军舰飞过帝国的天空,他关心则乱,一时没能想到姜融的武力值并不寻常,又怎么可能受到伤害。


    他只是寻找着姜融的身影。


    可是没有。


    他连姜融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看见。


    反而该死的公爵被层层保护着,除了神色不虞外一点损伤也没有。


    顾翡之手上无意识地用力,合金的控制台凹陷下去一个掌印。


    “顾先生,这里是帝国人流量最大的广场!如果在这里投放核弹,那么帝国将损失惨重!”


    属下语气兴奋:“而且我看到了很多眼熟的贵族,他们如果都死在这里——”


    “闭嘴!!”


    顾翡之朝他怒吼。


    松手离开了控制台,他转头时的神情有些扭曲:“在我下令之前谁也不准攻击,听明白了吗?”


    “如果谁敢违抗命令,那我不介意先毙了他!”


    他赌不起姜融就在下方的可能。


    他绝不能伤害他。


    可他人到底在哪里?


    顺着光脑的坐标,也就是公爵的方向望了过去,顾翡之眯了眯眼,神情是少见的冷冽。


    他忽而有了猜测:“请公爵大人上来坐坐。”


    这就是活捉的意思了。


    属下们理解了这句话里的残忍,道了声是-


    底下,公爵望着天上的军舰,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只不过比起被姜融的求救弄昏了头的顾翡之,他则更倾向于是弟弟主动逃走的。


    那孩子抓住了他心软的机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的身边……对他这个哥哥没有半分留恋。


    男人深红的发被雨打湿成了墨色,站在雨幕里就像一棵阴郁而孤寂的树。


    至于弟弟这么做的原因——


    他哑声确认:“今天负责在处刑场附近维护秩序的长官,是谁?”


    护卫道:“回公爵大人,是裴修来长官。”裴修来被革职后,职位已经从降了一级。


    听到他的名字,公爵嘴边的咬肌都鼓了起来,没有丝毫意外。


    “果然是他……我就知道是他……”


    他忽地激动了起来:“那个丧家之犬一样的男人,沦落到这种下场还不够吗!?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我弟弟的主意?”


    “精心策划了今天的戏码,将人从我这里偷走。”


    公爵宽大的指节插到了发丝里,揪得发根都绷成了直线:“贱人,你很得意是不是?”


    护卫担心询问:“公爵大人,那小少爷?”


    “会找回来的……”


    公爵神经质地喃喃,“我答应过他,如果将裴修来的四肢砍断,戴上项圈送他身边……他就会原谅我。”


    广场对角线。


    裴修来注视着天上的军舰止不住地皱眉。


    他刚做下了部署,正思寻着军舰里的人是否是他认识的对手,就见跟随他一起降职的心腹军官来报:“长官,大事不好。”


    “顾先生,不,顾翡之他的身份果然有问题!”


    裴修来眼神一凛:“查出了什么?”


    军官:“顾翡之是联邦的人!最近前线频频失利,全是因为他窃取了军方大量的机密,不仅如此,老元帅的离世也是他的手笔!”


    “现在他人就在我们头顶的军舰上!”


    裴修来的脸色渐渐铁青。


    那个混账!!


    不但心思不纯和他未婚妻有染,多次当着他的面给他带绿帽子,甚至还涉及盗取军事机密——


    他真该在宴会时就杀了他的,以绝后患!


    怒气横生,裴修来眼中爆发了决绝的狠意: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连人带舰轰下来!”-


    帝国终于陷入了混乱。


    这颗昔日昌盛无比的首都星、贵族们用钱权堆出来的繁华地,一夜之间毁去了大半。


    这是原书后期必不可少的战争。


    也是两个主角为了维护心中的正义,而做出的必然改革。


    可现在——


    打是打起来了,只不过理由从‘大义’,变成了三个男人相互仇恨的可笑的‘Omega争夺战’。


    穿着斗篷,隐匿在雨夜里的始作俑者姜融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抖着双肩,却连一根发丝也没有被打湿,活像只踩着水坑玩耍的麻雀。


    背着他走路的戚望无奈地抓住了他不安分的双腿:“大小姐,我实在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了。”


    男人至今一口饭也没有吃,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处理,却在被救下后第一时间,接收到了姜融嫌弃的眼神和一个‘去洗澡’的命令。


    他干脆脱下了破烂的衣衫,在雨下冲刷着身体。


    脊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露了出来,有些结了痂,有些已然溃烂。


    姜融用手指拂过,似乎有所动容,可没多久就毫不留情地说要让他背着走路。


    戚望的背伤痕累累。


    可他连片刻的犹豫也没有就蹲了下去,让Omega趴了上来,宛如一匹听话的马,背上的人让他去哪就去哪。


    “我在想什么?”


    姜融笑声渐停。


    他抓着男人的肩膀,五指用力要陷进去,撒娇似的拉长了尾音:“我只是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以前喜欢做的事已经没办法让我开心起来了,所以就找了些特殊的乐子。”


    “你会认为这样的我很坏吗?”


    “明明他们一个是疼爱我的哥哥、一个是对我有恩的叔叔。还有一个,是我爱了很多年,眼看将要结婚的未婚夫。”


    他语气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孩童似的天真和恶意。


    戚望心脏忽的一阵刺痛。


    他颤抖着双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脊背上的姜融亲昵地抱住了脖子。


    姜融的语气也随之低落了下来:“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好不容易从玷污我的星盗手中逃了出去,救助我的叔叔却不由分说亲了我,对我起了歹意。”


    “未婚夫说我不洁,说被标记过的Omega是不能进他家门的,于是他不要我了。”


    “而哥哥——


    “哥哥怕我再受伤害,把我关了起来,自己却插肿了我的生歹直腔……还要我理解他,体谅他,说都是为我好。”


    戚望的脚步无意识停了下来。


    他忽地意识到Alpha以爱为由所犯下的罪行,对于Omega来说到底有多残忍。


    姜融纤细的手指探到前面,摸了摸他的冰凉的脸,语笑嫣然:“星盗先生觉得呢?这些全都是我的错吗?”


    不……


    是他毁了这个Omega优越的生活,将他从天堂上拽了下来。


    姜融:“我需要因此而接受惩罚吗?”


    怎么会。


    该接受惩罚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他们这群自大的Alpha。


    戚望哑声:“你原谅我……”


    “嗯,我原谅你。”


    姜融答应的很果断,可他继而为难起来:“可是星盗先生,你只要活在这个世上我就会开心不起来耶……所以帮我完成心愿后,你愿意为了让我开心一些,而选择去死吗?”


    好似过去了许久。


    又或许只是短短一瞬。


    戚望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说:“我愿意。”


    上方,姜融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的脸划过一丝兴味,红眸也弯了起来。


    他蹭了蹭男人的颈侧,似是安心下来般,轻呼出了一口气:“那就拜托你了。”


    ……


    蠢货。


    姜融看到戚望仅仅休息了两晚,就为了他的交易内容而独自潜入皇宫,偷出了漂亮的王冠,回来时伤势更加严重了。


    在心里如此道了一声。


    他把玩着璀璨的王冠,耳边听到了这个世界的偏移度持续暴涨的声音。


    差不多玩腻了似的,当着戚望的面,姜融把他好不容易偷来的珍贵王冠丢到了地上。


    示意他蹲下身。


    姜融随意地踩在了他的肩上,施舍般地说。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作者有话说:猫猫玩弄人感情。


    猫好。


    第53章 娇纵未婚妻 想做宝宝的男宠需要排队……


    那只脚抵在他的肩上。


    感觉到他有向前的意图, 干净的鞋底又加大了几分力度。


    比起碾,更像是轻轻搭在上面,他一侧头就能看到那条光裸的, 线条流畅的腿。


    顺着皮肤的纹理往前望去, 他发现这条腿的大腿上还绑着一个黑色的腿环,腿环微微下陷, 将两边的肉勒到溢出。


    无意识滚动了下喉结。


    他凝眸摆正了视线, 与坐在沙发上的姜融对视。


    后者歪了歪头, 红发顺着他的动作倾斜到了肩上, 脸上是一种放松又携带着挑衅的表情。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他这么问着,戚望却只看到了他张合的唇瓣, 和仅仅两天没有接吻,已经恢复了的粉润唇色。


    好想为他的双唇染上色。


    一定会漂亮到不可思议。


    戚望心底突兀划过这个念想, 望向姜融的嘴巴也多了几分欲望。


    “我可以亲你吗?”


    没有丝毫恐惧, 他跪下的动作更加标准了, 用无害的姿态坦然将自己袒露在姜融的注视之下。


    只会掠夺的星盗收起了爪牙, 此刻的动作堪称乖顺。


    真的好想亲他。


    好想再一次感受到他的体温。


    他们好久没有接触过了,被关押的日子他想姜融想到发疯,可在深不见底牢狱里的那些日子, 唯一让他感到恐惧的不是抽在身上的鞭子, 也不是腹部被灼烧的饥饿。


    ——而是险些忘记和姜融接吻的感觉。


    他的Omega。


    被他标记占有过,但永远无望的爱人。


    只要能够再次看到他瑰色的眼眸, 吻到他白皙的指尖,哪怕下一秒就要死掉, 戚望也心甘情愿了。


    姜融用鼻音“嗯?”了一声。


    漂亮的红发青年手肘抵在膝盖上,撑起了下巴,慵懒含笑地看着他渴求的姿态。


    “你想要亲我哪里?”


    他展示一般, 撑在脸上的手将脸颊按压下去一个浅浅的坑,柔软的脸颊软桃子似的陷了下去。


    “是脸蛋吗?”


    那只手继而触摸了过来,带着温热的温度贴在了戚望的眼眶上,掌心恰好按在了他的唇角。


    “或者手掌?”


    是很轻很奇妙的触感。


    细腻掌心的纹路和戚望几天没有进食,缺水起皮的嘴唇贴在一起。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摩擦,他便如午夜惊醒的幼童一样,猛然战栗了一下。


    姜融收回了手,神色怜悯而包容地看着他。


    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大方的坏人了,姜融张开了口,露出了一小截的舌尖,嘴巴里的风景有一瞬间晃了出来。


    洁白的齿,红色的口腔粘膜。


    以及勾连的透明的丝。


    “还是说……”


    他笑:“你想要亲得更深一点?”


    戚望愣怔地看着他。


    一时间,他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刺破了心脏,又像是一片空白的脑袋里爆开了烟火,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泛起了从未有过的灼热与慌乱。


    呼吸蓦然沉重了起来。


    他渴求地凑上前想要去舔,除此之外他混乱的脑袋里什么也想不到了。


    想亲他,想亲他,想亲他!


    他猛地曲起膝盖想要上前,可踩在肩上的脚却骤然用力,将他牢牢地钉在原地。


    戚望闷哼一声,喉咙中发出了欲求不满的呻.吟。


    宛如一只得不到满足的恶犬,他的五官微微扭曲,带了点凶相。


    “宝宝……宝宝……”


    “别这样对我,你可怜可怜我!”


    浓郁的眉峰拧出了一个弧度,他双目也充血般得发红,攀着姜融的腿侧头吻了上去。


    含着脚踝凸起的骨骼,犹不知餍足地用牙齿厮磨,在那片瓷白的肌肤上留下了痕迹。


    他恨不得将这块骨肉咬碎来止渴,可每次嘴巴决绝地落在上面时,都变成了一个轻到不能再轻的吻。


    看到他如此疯魔的表现,姜融双目微敛,蜷曲浓郁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了扇形的阴影。


    “这么急啊。”


    他声音温柔,目光似在看一个吃不到糖果的孩子。


    可跟心软的语调不同,他的动作毫不留情,音落,空余的另一只脚蓦然地踩踏在了戚望撑起来的胯间,逼得他发出了一声钝挫的哼声,腰也直不起来地喘着气。


    “唔呃……”


    濒死似的喘个不停,他大脑充血,又爽又痛,眼前花了又白。


    姜融脚尖碾动,没太管力道,反正这个世界的人都很耐操,身体素质一个比一个强悍。


    这男人折腾到现在不也没死吗?


    倒是Omega的身体就弱了很多,隔着一层鞋底,他踩上去竟然还感觉脚心不适,硌得慌。


    这就让他有点脾气了。


    他抓住男人的头发,控制着的他脸换了个方向,让他面对面地望着自己。


    “有这么爽吗?立成这样,难道你的一身伤全都是摆设?”


    满身是血还不忘记发情,真不愧是在废弃星集装箱里能干半个月的家伙,如果不是空不出来手,姜融都想给他鼓个掌了。


    他不悦地踢了踢,圆头皮鞋底下的花纹重重压了上去。


    可这男人非但没有推开他,反而死死搂住了他的腰腹,把自己全身心的献了上来。


    “宝宝、宝宝……”


    “让我亲亲你……”


    他还没有忘记想要给姜融嘴唇上色的执念,盯着那水润的粉唇干涩地吞咽了好几口。


    可惜他们一个跪着,一个坐着。他被姜融又是抓头发,又是踩身下的,实在碰不到他。


    戚望不可避免有些狂躁。


    他无端地浮升起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好遥远的想法,仿佛姜融不是在他的面前,而是隔着不可逾越的海岸。


    不管他在这边怎么呼唤,如何祈求,对面的摇曳的身影永远不会向他走来。


    当然这只是错觉。


    因为下一秒,他清晰地看到姜融神色多了几分笑意,被他求吻的模样逗笑了似的,脚下的动作也轻了起来。


    “这么想亲啊?”


    这副从容的语气,好似在说“我就在这里,谁想要可以尽管来取”似的,戚望不由看花了眼。


    他太过漂亮。


    手指关节和较薄的皮肤很容易泛起粉,在乳白色的肌理上显得清润显目。


    透着薄红的脸颊像极了雨后的海棠,他鬓边发丝微湿,眉眼间尽是矜娇,笑起来时眼里都是光彩。


    戚望不得不承认,哪怕姜融做着恶魔一般顽皮的事,也难以让人憎恨起来。


    他忽然想起了地上的王冠。


    王冠是他费尽心思偷盗来的,可面前的人只是把玩了一瞬,就毫不犹豫地丢开。


    他当然有资格这样做。


    因为就在精美的王冠被他拿在手指上的下一刻,戚望自己都觉得这东西配不上他。


    他的Omega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玫瑰,值得拥有最珍贵的珠宝,王冠再美也不过是经转了很多人手的次等货,又如何能配得上独一无二的他。


    拼尽全力地向上,戚望艰难地在姜融的锁骨上印上了一个吻,他失血过多,此刻已然头晕目眩,导致吻也带着血腥味。


    粉色的双唇近在咫尺,宛如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浆果。


    但也止步于此了。


    再无法前进分毫的戚望不甘地凝望着那里,目光阴猝如蛇,像是在看一只美味但吃不下的羔羊。


    随着脚下重重一碾。


    星盗即刻瘫软了身体,脑袋无力地伏在了姜融的颈窝。


    他意识模糊间,听到姜融清如泉水的声音在脑袋上方响起,没有了伪装出来的刻意的甜腻,说道:


    “做的很好,睡吧。”


    ……


    姜融敛目注视着他,随后将怀里的昏迷不醒男人放到了地上。


    戚望是他进入这个世界后,亲自挑选的玩具,姜融对他的观感非但称不上厌恶,反而很有耐心。


    可这里说到底也只是个流放世界,姜融作为被针对的玩家,又怎么可能会在乎一个NPC的生死。


    他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推进偏移度,打破一个个控制他的牢笼,直到获得永远的自由。


    他拿着新采购的光脑,对着王冠拍了一个照片,随后发给了外界打生打死的三个男人。


    【——来这里。】


    配图是昏暗的房间,璀璨的王冠,和Omega


    出镜了小半边的身体。


    他站在窗边的月光下,红发上落满了白色的光点,唇边笑意盈盈,眼皮也撩了起来。


    许久没有见到他的几人恍然间产生了一种错乱的心悸感,看着这张照片愣神了许久。


    随后疯了似的,仅凭这一个线索寻找定位着他的坐标。


    最先找到这里的人是顾翡之。


    男人姿容疲惫,想来这几天战火纷飞,他都没有怎么合上眼休息过,可看到姜融的一瞬间,那双形状好看的桃花眼中还是闪过了强烈的喜色。


    “跟我离开。”


    他上前一步,展开双臂将人抱在怀里,低头贪婪着嗅闻着姜融的气息。


    直到玫瑰花的味道盈满了鼻腔,才感到安心般的闭了闭眼。


    “我带你走,我们远远离开这里,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他诉说着在脑内完善过一遍又一遍的计划,宛如看到了幸福的未来,语气也多了些急切。


    “我在帝国的身份信息是假的,我没有结过婚,所有履历都是干净的。”


    “等战事平复,我们可以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旅行,时间会让你忘记所有伤心和痛苦,我会保护你,永远保护你。”


    不是有那句话吗?


    如果说母亲是温暖的港湾,爱人则是冒险的尽头。


    此时此刻,联邦也好帝国也好,顾翡之全都不在乎了,他只想跟他的Omega在一起。


    如果姜融和他一样喜欢雨天,他们可以去小水星定居。


    如果潮湿的阴雨养不活娇嫩的玫瑰,那么他们就去一颗能永远看到太阳的星球,在温暖的阳光下举行婚礼。


    他会很爱他。


    这种渴求从来不是繁殖上的。


    他心爱的孩子不需要怀孕,也无需寄承Alpha对于子嗣的期待,他们一定会很幸福。


    吻了吻怀里人的唇角,顾翡之的表情,不由带上了希冀和期待。


    “你喜欢什么样的戒指?”


    怀里。


    姜融将他轻轻推开,冲他笑了笑。


    答非所问道:“叔叔,很高兴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当然别人也没什么差别啦。”


    “你可以把王冠戴到我的头上吗?”


    “……”


    顾翡之神色恍惚,看了看手里的王冠,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皇帝的象征怎么在这里?


    还有姜融……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哑声问询:“你是想称王吗?”


    在Alpha掌权多年的世界里,以Omega的身份做统治者?


    尽管顾翡之从小接受的就是如何推翻帝国的教育,也觉得这条路未免太过艰难了些。


    姜融不怎么感兴趣地耸了耸肩。


    他想让顾翡之为他戴上王冠,无非就是在原书的结尾,这顶王冠最后由顾翡之戴到了裴修来的脑袋上。


    这条最关键的剧情线如果被改变,那么这本书的寿命也就到此为止罢了。


    “不可以吗?”


    姜融眨了眨眼,伸手放在男人的脸上,亲昵地抚摸着:“那我就让裴修来给我戴上,反正他一会儿也就到了吧。”


    原书主角攻给他戴上也是一样的。


    实在不行,还有他那作为反派的公爵哥哥,总之备选项实在太多了。


    顾翡之蓦地绷紧咬肌。


    他在此刻突如其来的感觉到,面前的人谁也不爱的事实。


    他以前以为姜融深爱裴修来,可事到如今还有哪里不明白?姜融只爱他自己。


    所以什么结婚,什么戒指——


    全都是他这个叔叔的一厢情愿。


    在这孩子的心里,恐怕除了上一次的鱼水之欢,并没有更深的交集了。


    不。


    或许连上一次姜融都不记得。


    心底涌上了一股强烈的难受。


    顾翡之的双手紧握,有一瞬间想问问姜融到底有没有爱他哪怕一丁点。


    可答案显而易见。


    这可真是个令人绝望的事。


    顾翡之张了张口,扯出一抹笑意,用开玩笑的语气换了个问题:“如果叔叔支持宝宝登上王位,同时也愿意做你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狗的话,那宝宝会不会考虑纳我进后宫?”


    “做侍妾也行。”


    “实在不行男宠我也能接受。”


    他眉眼低垂,显得有些可怜:“可以吗?很会欺负人的小陛下。”


    姜融这才抬起眼睛正视了他。


    “叔叔,”他笑道,“你这么骚是天生的?”


    顾翡之拿起王冠,却没有戴在他的头上,而是轻之又轻的,打开了后方的环扣,圈在了姜融细白的脖颈上。


    “在陛下身上练习的。”


    “所以小陛下,明明对王位无动于衷,却偏偏这么着急想让我戴上王冠……是想做什么坏事吗?”


    “比如自此离开我的身边。”


    “如果是这样——”


    顾翡之舔了舔他的耳垂,“我是不会答应的。”


    姜融瞳孔微缩。


    没想到这男人这么敏锐,比上个世界的宗万山要难挑衅多了。


    第54章 娇纵未婚妻 弄疼我了


    姜融叹了口气。


    站在顾翡之的角度来看, 他这几天一系列的行为确实有些超出想象,顾翡之为此警惕起来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


    可谁规定他必须全心全意地服务他们?


    需要遵循人设的时候,陪他们演一演也就算了, 但现在唯一可以束缚他的系统已经被屏蔽, 这本书正处于摇摇欲坠的边缘——


    再想要求本就玩心很重、情感淡漠的姜融全身心地投入,这可太没有道理了。


    姜融挑了挑眉。


    正打算说些什么接着刺激一下, 却见顾翡之按住了他的肩膀, 贴着他的耳廓吐息温热。


    “宝宝, 同样的手段对我已经没用了。”


    男人的声线凉薄, 隐隐带着调笑:“是想再一次搬出公爵让我吃醋吗……还是故意夸赞未婚夫让我情绪失控?”


    “你实在懂得怎样让叔叔生气。”


    “可惜……如果不是这些天我疯了一样地想你,把我们每一次相处的画面, 以及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回想了无数遍,我真要被你这个小骗子骗到了。”


    他想到了姜融的求助语音, Omega说自己被公爵弄得如何如何惨, 骗的他心神大乱召唤了军舰就发了开战信号。


    可事实上呢?


    姜融趁乱跑了, 他顾翡之只是他用来引发骚动, 牵制公爵的一枚棋子而已。


    他又想到了在宫廷宴会的那次亲近,Omega一边跟他做,一边故意说是如何的喜爱未婚夫。


    又在未婚夫到场时, 点破了他们相互调查的隐秘——


    以此加速了他们的决裂, 让顾翡之这枚卧底彻底暴露在了敌人眼前。


    真的是,好会玩弄人心的小家伙。


    顾翡之手上陡然用力, 掌心隔着薄薄一层衣服贴着姜融细腻的皮肉,他抓握着那小块肌肤, 温度也随即传递了过来。


    姜融轻哼了一声。


    他拧了拧眉做出了委屈的表情,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可怜人:“叔叔,你弄疼我了。”


    “我只是没有答应你的结婚请求, 你至于这样对我吗?你好凶哦。”


    顾翡之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这小家伙实在敷衍,蹙眉的动作做到中途就停止了,导致比起委屈,更像是意思意思随便做出的反应。


    他顿时感觉耳膜钝钝的疼,像是有水灌了进来阻隔了他的听力。


    捏了捏眉间,顾翡之胸膛起伏。


    可他只是恍惚了片刻,姜融就趁机从他怀里钻了出去,抱胸远远地站在一边。


    “顾翡之,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拨动了一下颈上的王冠,姜融轻笑:“难道我会因此而爱上你吗?别开玩笑了,我只觉得Alpha恶心。”


    “你们无时无刻散发信息素的行为跟随便乱标记的狗有什么区别?凭什么认为Omega活该受你们掌控。”


    “我疯了才会对你有好感。”


    他换了一种截然不同的语气,毫不掩饰态度上的抵触。


    昏暗的光线在姜融的脸上划出了泾渭分明的切割线,顾翡之心头一跳。


    尽管有所准备,他的灵魂还是违背了意志,因为姜融不留情的言语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动摇,没有办法再维持住游刃有余。


    “不会对Alpha产生好感……?”


    他的情绪激烈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会同意和我做?为什么会允许我的种留在你的身体里?难道这些在你眼里全都是无所谓的吗?!”


    顾翡之握紧了双拳,他甚至觉得姜融不只是对他心狠,他明明对自己也无比残忍。


    身体是能用来被交易的东西吗?


    他到底遭受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废弃星上被星盗占有的经历太过折磨,还是因为裴修来不予回应的态度,备受伤害所以才——


    砰地一声巨响。


    在姜融回复之前,大门又被推开了。


    来者的一身军装带着明显的褶皱,额头上还缠着渗血的纱布,进门后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扫视了过来。


    是裴修来。


    他的状态十分不好,在场两人目光落在他的左臂,发现这人的大臂关节处竟然是断的。


    狰狞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做妥善处理,他只草草包扎了一下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看到他这副惨状,姜融眼眸弯了弯,顾翡之与之相反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裴修来显然也听到了顾翡之说出口的话,苍白的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几步上前走到了顾翡之的面前。


    他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朝他嘶吼:“他同意跟你做?难道不是你这个贱人胁迫他的吗?”


    “故意以Beta的身份降低我的警惕,害死我父亲又玷污我未婚妻的畜生!”


    裴修来这几天过的很是艰难。


    处刑那天原本爆发的混战本就让他应接不暇,可随后几天,顾翡之和姜洵洄这两个疯狗不知道做了什么交易,齐齐针对起了他。


    姜洵洄似乎笃定了弟弟在他手里,大把的资源和金子撒了下去,召集了无数雇佣兵专找他的麻烦。


    他的左臂就是在混乱中被小型炸弹碎片击中,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就炸成了血雾。


    他的副官与之交涉,公爵和原本的元帅本就属于同一阵营,再内斗下去岂不是要被联邦钻了空子?


    而姜洵洄那条毒蛇竟然直言,停战可以,要拿他裴修来的四肢来换?!


    冷冰冰又神经质地说什么还剩三条,只要完成他的弟弟就可以原谅他——


    完全是油盐不进,无法交涉的态度。


    裴修来气到吞血,也发了军令表示和公爵不死不休。


    而顾翡之——


    这个男人的阴狠更胜,如果说公爵散尽家财找雇佣兵的行为是不要命的打法,那么顾翡之就是操控舆论的一把好手。


    现在整个帝国都不信任裴修来有能力保护他们,他在全息游戏里被Omega教训的视频传遍了星际,以至于裴修来每一次登录光脑都能看到攻击他的言论。


    皇帝、同僚、民众,甚至下属……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满当当都是怀疑,针尖一样往他心窝里戳。


    裴修来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每到夜幕降临,他这双眼睛只要一闭上,不是想到在大雪里轻松压制他的红发青年,就是想到了被质疑的言论冲击时刺骨的寒冷。


    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直到姜融给他发来了通讯,那颗死寂的心才重新跳动了起来,振动声震耳欲聋。


    姜融……


    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裴修来血液蓦然沸腾了似的,在身体里灼烧。


    他那原本即将要和他履行婚约、却处处遭受阻隔的未婚妻……


    他或许是世界上唯一不会背叛他的人,唯一还愿意喜爱他的人了。


    裴修来迫切地想要见到姜融。


    他从来没有急切到这种程度,把重伤身体都抛在了脑后,一心一意只想见到某个人。


    可好不容易见到朝思暮想的未婚妻,他却听到顾翡之对他未婚妻出言不逊!


    裴修来气到肺都要爆炸了,他揪住了顾翡之的衣领,想要狠狠挥拳把这张可恶的脸揍烂。


    可伤口忽地一痛,失去手臂的现实狠狠给了他一闷棍——


    就在他恍然若失,脚步停顿时,顾翡之的拳头先一步砸到了他的脸上。


    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


    他另一边脸也遭受了重创,耳晕目眩地倒在了地上。


    “我还没有找你的麻烦,你到先来指责我了。”


    崖柏的信息素倾巢而出,顾翡之指骨捏地嘎吱作响,他脸色漆黑,恨不得撕烂裴修来这张脸。


    “你以为是谁最先导致他受到了伤害,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有脸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受害者的面前,大言不惭地以未婚夫的身份自持的?真令人作呕!”


    他猛地伸手掐住了裴修来的脖子。


    干脆在这里杀了他好了。


    顾翡之想,杀了他,将心爱的Omega抢走,从此隐匿起来安度余生。没有人会发现。


    裴修来伤势很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小型飞船就停在外面,他有自信在三分钟以内起飞。


    眼珠飞快划过一抹暗沉。


    顾翡之力度加重,正欲彻底掐断裴修来的脖子,可就是这么短短一瞬——


    他的余光忽地瞥到了姜融。


    姜融手指掩着下半张脸,就这样隐在暗处,靠在墙边,眸光瓦亮注视着他们。


    见他动作停下,姜融还有些可惜。


    “怎么了叔叔?难道你不想为我报仇吗?杀了他,我会答应和你私奔也不一定哦。”


    他见缝插针似的煽动,诱惑的眼神投到了顾翡之的身上,眨眼和他对视:


    “叔叔的信息素和我一样,也是植物系的,我们在一起没准会很般配。”


    “仔细想想,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戴着玫瑰花朵的戒指,嫁给世界上最好的Alpha,叔叔是个不错的人选。”


    原书的主角互相残杀,不管谁死他都不亏。


    在顾翡之起了杀心,裴修来性命垂危的那一刻,姜融再一次听见了世界摇晃着被撕裂的声音,偏移度已然增长到了90%以上。


    手指勾动了一下王冠,姜融把它扯下来丢到了地上。


    这玩意只是个备选项而已。


    在如此之高的偏移度下,姜融的备选项已经多到了不可思议,脱离出去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在姜融堪称遗憾的目光下,顾翡之却险而又险地停了手——


    顾翡之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停住。


    明明恨极了裴修来,无数次想要杀他而后快,甚至连这人死后怎样收尾都想好了。


    可就跟姜融请求他戴上王冠时一样——


    他极为突兀地,产生了一种永远也见不到他的心悸。


    这件事只要想想就令他无比惶恐,万念俱灰。


    仿佛窒息一般喘不过气——


    作者有话说:很快就要脱离了[点赞]


    第55章 娇纵未婚妻(完) 愿你来生不再是主角……


    顾翡之放开了掐着裴修来脖子的手。


    原书的主角得以喘息, 世界崩溃的速度也由此停滞了下来。


    他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姜融走去。


    没由来的,他忽然想看看这孩子此刻的神情,想拥抱他, 想与他额头相抵, 想感受那单薄身躯下的心脏是怎样跳动着的。


    是不是和常人格外不同?


    否则为什么他们离得这样近,他却始终无法看透姜融的内心, 窥探到他的灵魂呢?


    可走近了, 顾翡之这才发现, 之前用那种诱惑的语气煽动他去杀裴修来的姜融, 竟是毫无表情的。


    姜融暮色的眼眸宛如高高悬挂在天边的夕阳,俯视着世间的一切, 似乎没有喜怒哀乐这种情绪。


    那双眼睛无机质到就像一面镜子,只映照出顾翡之自己的诧异神情。


    他心头狠狠一跳。


    姜融却朝他勾了勾唇, 极尽亲昵地将头靠近了他的肩膀, 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


    “叔叔, 你看。”


    他示意顾翡之回头。


    下一秒, 一枚凌空飞射的子弹从窗户外跃了进来,将玻璃炸成了无数枚碎片,秉承着绝对的直线距离, 砰的一声贯穿了地上裴修来的胸膛。


    裴修来胸前倏然血花四溅。


    他胸腹无意识地上挺, 喉咙中也发出了嗬嗬的喘气声,充血的眼珠转动着盯着姜融的方向, 像是没有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昔日威风凛凛的元帅,凝结了全书气运的主人公, 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射杀了。


    可在场没有一个人为他祷告,更没有人去看他眼底逐渐消散的光彩。


    姜融只扫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就像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把裴修来放在眼里。


    这个弹道位置——


    顾翡之眼中闪过惊愕:


    如果他没有向姜融走来的话, 那么这枚子弹击中他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百!


    开枪的人显然动了一石二鸟的念头,想要将他和裴修来一起杀掉。


    眉头皱成了川字,顾翡之一口郁气梗在心里,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谁。


    果不其然,没多久,一个和姜融同色系的红发红眸的男人持着枪械,翻身从窗户跳了进来。


    他表情阴沉到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看都没有看地上濒死的前元帅,逐步朝他们接近。


    “皇帝已经集结了所有边防军,联邦在帝国的兵力不多,顾翡之,你没有胜算。”


    手指扣在扳机上,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顾翡之,公爵声音压得很沉。


    “如果不想成为太空随处可见的一把尘土,那就从我弟弟身边滚开!”


    公爵转而看向姜融,语气温柔了下来:“好孩子,别怕,哥哥一定会救你的。”


    “哥哥再也不会关着你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不离开哥哥的身边,哥哥不会再束缚你了。”


    弟弟不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让他回想起了他失踪的那半个月,一旦想到他有可能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被人欺负,公爵的心里就裂开一样的难受。


    他想把人抓回来。


    想狠心一些,再也不给他逃出来的机会。


    但阴暗上不了台面的想法划过太多,最后说出口的竟然还是心软的恳求。


    他的人生不能没有他的弟弟。


    他们本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就像星辰和日月,曾经,现在,和未来,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


    如果没有其他人插手的话。


    如果没有这两个男人——


    公爵疯狂按捺住想要一枪毙了顾翡之的念头,他现在和弟弟离得太近,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想误伤。


    他面目狰狞,再一次警告:


    “把你的脏手从我弟弟身上拿开!”


    ……


    “……哈。”


    耳边仿佛回荡起姜融之前轻笑着说“很高兴见到你,但别人来也一样”的话语。


    反应过来后,顾翡之嗤笑出声——


    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句话不是姜融对他的寒暄,更不是可笑的想要见到谁的顺序……而是字面意义上的一视同仁。正如此刻他们谁死,对于姜融来说都无所谓。


    顾翡之杀了裴修来也好,公爵杀了顾翡之也好,姜融都能从中受益。


    “你想得到什么?”


    顾翡之喃喃自语,他非但没有撤开,反而顶着公爵的枪口牢牢抓住了姜融的小臂。


    他没有一刻如此想要和姜融的内心深处共鸣,试图窥探到一丝一毫他的真实想法。


    “你想拥有什么?”


    轻喃的话语变成了执着的问询,顾翡之语气也激烈了起来,眼底满是执念。


    他活了三十几年,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本以为讨好姜融这样的娇气包轻而易举,可没想到事实却出乎意料。


    他看不懂这个孩子。


    他引以为傲的知识和阅历在这孩子面前起不到一点作用。


    “宝宝,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好不好?”


    “哪怕丢掉这条生命,我也会为你做到,你告诉我……”


    没人注意到,随着信息素的发泄,顾翡之漆黑的双眸有一瞬间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如果说姜融的眸色像日落西山,此刻的他则像极了不可直视的烈阳。


    姜融微妙地感觉到了一丝动荡。


    他体内的黑山羊警觉地睁开了眼,矩形的瞳孔注视着这片空间,漆黑的触手雾气一样溢了出来。


    错觉吗……


    姜融一双红瞳投在了顾翡之的身上,眯了眯眼,总感觉刚刚的气息有些熟悉,又很快消散了。


    他注视着顾翡之,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原书主角裴修来的气息也在此刻忽的停止了。


    世界因为主角的死亡同步开始了动荡。


    昏暗的房间摇摇晃晃,空间撕裂的痕迹到处都是,雪一样的白色碎屑又出现了,飘飘荡荡地掉到了地上。


    在姜融的视线里,面前两个男人的身影逐渐开始扭曲,他们五官变得模糊,随时都能被身边的裂缝所吞噬。


    唯独他们本人浑然不觉,一个伸手扣动了扳机,一个依然固执地抓着自己。


    “到此为止了。”


    他弯了弯眼,冲最先消散的公爵摆了摆手,做着最后的道别,继而看向了顾翡之。


    这个男人的半边身体都化成了纸屑,被空间裂缝所吸收着,可却始终紧握着他的手腕。


    “告诉……我……”


    呢喃般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执念。尽管看不清晰,姜融脑海里还是联想到了他鸦色的眼睫,和隐藏在温润外表下锋利眉眼。


    “……”


    “你想知道什么,我想要的东西吗?”


    沉默片刻,姜融笑道:“你知道又能怎样?难道就能改变你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事实吗?别开玩笑了,只要我一步不停地走下去,我们的人生就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姜融掰开了他的手指,执起他的手放到唇边,趁着男人还有感知的最后时间,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叔叔,缘分到此为止了。”


    “愿你的来生,不再是所谓的主角。”


    当主角多麻烦啊,有任务,有挑战,时不时还会遇到他这样的阻碍。


    不如当个不管不顾的反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束缚,没有规则,一不高兴就掀桌子,把麻烦交给别人。


    放下男人的手,任由他消散在尘埃里。


    姜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再有意识时,姜融已经回到了熟悉的监狱。


    中枢之地的装修风格很梦幻,像是现实和科幻的结合,虚虚浮在空中,道路都是云彩。


    姜融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大片的白大褂围着他,眼睛一个个瞪的比铜铃还要大。


    “滴滴滴——”


    仪器声持续作响,等了半天都没有人给他拔下电极片,姜融只能和上次一样自己动手。


    他一边拔,一边歪头冲众人打招呼:“早安午安晚安。许久不见,大家还好吗?”


    伸出手,猫爪一样挥了一下。


    白大褂:“……”


    姜融此刻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撑起身,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有些搭在了额前,衬得皮肤越发白皙。


    只是微微弯唇,众人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里,姜融的唇是很好看的樱花色,水润浅淡,看上去就柔软到不可思议。


    从系统反馈过来的数据,得知他所作所为的观测人员们一时我看你,你看我,对于该如何处罚他,谁也拿不定主意。


    他们本想等姜融醒来,立刻将人转移到审判庭的。


    这人接连搞崩了两个世界,再加上他自己的小世界就是三个,放在整个监狱都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件了,他们不得不考虑接着流放造成的一系列风险。


    但是视线对上姜融的眼睛,为首的观测人员语气不由一顿,冷硬的话语也迟疑了起来。


    “主神大人的决策结果下来了。”


    身后,主系统天枢的电子眼亮了亮,宣布似的诉说:“编号40097的犯人,继续流放。”


    “这……”


    白大褂们相互对视,觉得奇怪。


    起不到惩罚作用的流放有什么意义?真的不考虑更换其他的惩罚方式吗?


    但既然是主神大人的决策,他们作为执行人员也不好再有异议。


    想起那双冷漠的眼睛扫视在身上的感觉,为首的队长打了个寒颤。


    将姜融还没来得及拆下的电极片重新安装了上去,他对主系统输入了新的指令,继而后退了几步,视线落在了姜融身上。


    黑发的青年并没有因为接二连三的惩罚而动摇。


    他看起来闲云野鹤般置身事外,仿佛接受处罚的人不是自己。


    只是在传送光芒亮起来的下一刻,他歪头看了过来,眼底噙着一抹很淡的笑意。


    他问:“主神的眼睛是金色的吗?”


    白大褂一愣:“什么?”


    “没什么,传送吧。”


    姜融闭了闭眼,心底有了主意。


    光芒闪过,失重感传来。


    他很快稳定身体平复了一下心率,睁开眼,看到了新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第二个世界完成啦,下个世界写花滑,全世界的白月光融~[彩虹屁]


    第56章 清冷白月光 花滑界唯一白月光退役了……


    姜融的名字在热搜榜上挂了整整十天。


    从#姜融冬奥男单冠军#, 到#姜融四周半历史最高分#,再到此刻引爆全网的#姜融退役声明#,每一个词条后面都缀着刺眼的爆字。


    采访里, 被伤病折磨的黑发青年姿容疲惫, 眼下有两片明显的青黑,尽管如此也难掩饰他秾丽而富有攻击性的外表。


    他身形笔直地站在大片的闪光灯下, 表情冷淡, 看向镜头的眼神锐利, 一如往日在冰面上起舞的天才。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面对大家, 也很抱歉没能像大家期待的那样,在冰场上多站几年。”


    青年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带着刚结束高强度治疗后的微哑,却依旧清晰地透过音响传遍全场。


    “从十三岁第一次站上全国赛场, 到这次拿到冬奥金牌, 我滑了十一年。”


    “很多人说我是华国男单的突破者, 世界男单的指南针, 冰上的月亮……”


    他顿了顿,冷淡的味道转瞬即逝,脸上因为唇角的笑意多了抹罕见的温柔:“谢谢大家的优待和厚爱……可花滑就是这样一个因伤病而不断妥协的运动, 它残忍而美丽, 于我于你并没有什么不同。现在,它也终于迎来了我的落幕。”


    “这段冰上的旅程很愉快。”


    聚光灯下, 青年最后一次对着镜头微笑,声音里带着释然, 举起奖牌说:“我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华国的新星还在冉冉升起,请大家余生各自珍重。”


    国家花滑队官方账号的文字也同时发出, 冰冷又正式:


    【现役运动员姜融因个人原因,即日起正式退出国家花样滑冰队,结束职业运动员生涯。感谢其为华国花滑事业作出的卓越贡献。】


    姜融的粉丝看到采访和官博,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一时间哀嚎无数,痛哭流涕。


    情绪激动的粉丝跑到了他的账号下留言,言语间全是挽留:


    【哥哥你为什么退役啊?我昨天还在循环你的自由滑!】


    【刚圆梦就退?身体问题很严重吗?不是说有在治疗了吗?求官方给个说法!】


    【我哭到喘不过气,你是我坚持练花滑的理由啊……】


    【可能是要转型?如果是的话我求求你不要这么急好不好……】


    这是一个全球痴迷冰上运动的世界。


    其中花样滑冰又以颜值出众,美人众多,赏心悦目等特点,迅速独占鳌头。


    在这里,冰迷们以能说出三位现役花滑名将的技术特点为荣,孩子的启蒙礼物是定制冰鞋,街头巷尾的广告上永远贴着距离最近的冰场的指引。


    就连空气里都飘着人工造雪的清冽气息。


    如果说花滑运动员是这个世界最耀眼的星星,那刚斩获了冬奥冠军的姜融就是其中最亮的那一颗。


    各大城市中心广场上空,电子屏幕里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着姜融冬奥赛事的锦集——


    他旋转时扬起的冰雾、落冰瞬间精准的刃痕、领奖台上闪烁的等等荣誉时刻,逛街的众人每每见到都会忍不住驻足停留,发出惊呼的感慨。


    可就在光历2052年冬。


    这颗被花滑界誉为珍宝的璀璨行星,却没能捱住运动员永恒的难题:伤病。不得不在事业最成功的那一刻宣布了退役。


    自此,他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的白月光。


    ……


    姜融进入了剧情,先是看到了自己层层缠绕的右腿。


    脚踝韧带中度撕裂,髋关节软骨重度磨损,他现在只能躺在床上,连活动一下都困难。


    对普通人来说,这种伤势休养一年左右就不影响正常行动了,可对于花滑运动员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至少这条腿再也没有办法站在冰面上,做他引以为傲的阿克塞尔四周跳了。


    这对于荣耀满身,清冷如月的原主来说无异于天大的打击,说是人生灰暗了也不为过,他强撑着接受了退役采访,而后迅速消退在众人的视线里。


    短短三年,在异国他乡靠酗酒度日的原主身体亏空严重,再回国时,清冷的白月光成了一片污泥,蓬头垢面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这让部分痴迷他的粉丝和暗恋他的主角大失所望,从此对他极尽贬低,不但在网上宣传他没有印象里那么好的言论,还总是将他和朝气蓬勃的年轻一代对比。


    又一次经历了重创,原主的生命力飞速落败,一代白月光黯然退场。


    姜融挑了挑眉。


    他摸到床边的拐杖,撑在腋下辅助着站起了身,环视着狼藉的房屋,看到了满地的酒瓶。


    “心理脆弱的可怜孩子。”


    他感慨着原主的命运:“别人辱你欺你又如何?报复回去不就好了。”


    这样年轻又优秀的人,哪怕他走不出伤痛的打击,不再美丽,无法起舞,也掩盖不了他前半生为国家带来荣誉的事实。


    可世间偏偏有那么一拨人。


    月亮高高悬挂在空中时他们因为过于遥远的距离而心动,对此百般追捧。


    可月亮一旦降落需要他们托举,他们就收回了双手恨不得将它踩碎踏进污泥里。


    姜融没少见这种类型的人,也见过不少像原主一样被毁掉的天才。


    但很可惜现在换成了姜融。


    他这人从出生起就不是被人欺负的料,强势又爱玩的性子恐怕转世投胎也改不了,比起当个受气包任人拿捏,他更喜欢做拿捏别人的那一个。


    “剧情传给我。”


    唤了一声系统,他一边看着剧情一边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进盥洗室,在镜子里看到了满脸憔悴的自己。


    镜子中的青年头发凌乱,两颊凹陷,本来就深邃的浓颜五官经过这么折腾,更是显得皮贴骨,骷髅一样萎靡。


    他无疑是好看的。


    黑色的发,红色的眸,冷白的肤,穿着考斯腾在冰上滑行时,像极了盛开的黑色曼陀罗,憔悴的姿容也不掩皮下的风骨。


    姜融笑了笑,眨眼间换了个表情,镜子里的青年也冲他笑,眼波流转含情-


    三个冬天转瞬即逝。


    终于到了回国的时间。


    在俄罗斯国家队青年组任职跳跃教练的姜融提交了辞呈。


    他买了当天下午的机票,第二天早上就能离开这个寒冷的国家,回到魔都。


    临走时,国家队青年组的孩子眼巴巴看着他,和他拥抱道别,不舍的情绪溢于言表。


    其中一个奶棕色头发,绿色眼睛的浓眉大眼小帅哥阿列谢·费奥多罗夫紧紧抓着他后背的衣服,怎么也不想松手。


    他抱着姜融,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窝上蹭:“姜,我满17岁了,这个赛季转到成年组后,就拥有了可以参加明年冬奥的资格。”


    他的声音闷闷不乐:“你可以不走吗?我想像三年前的你一样夺冠,用你教我的阿克塞尔赢得全场的欢呼,然后大声告诉全世界哪怕你退役了不再是选手,也是最棒的教练。”


    姜融撸了一把他的头发:“很有自信嘛阿列谢,但我记得你的3A还不熟练?发育后要好好适应啊。”


    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对于花滑职业来说,发育关永远是绕不过的难题。


    有很多少年时惊才绝艳的好苗子身体一旦发育,体重上增,转速下降,无法适应忽然拔高的身高,就开始泯然众人。


    男单最佳的身高是一米七。


    可阿列谢这孩子发育后很快突破了一米八大关,比姜融三年前刚见到他的时候长了二十多公分。


    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国家也算得上出色,可哪怕他原本的3A练得成功率再高,也不得不因为身高而进入全新的适应期。


    阿列谢听到他不留情的话语,翡翠色的眼睛里多了一抹伤心,低下头说:“我需要你,没有你的指导,我连跳跃都没有了动力。”


    “为什么非要回国不可呢?你的国家再没有出过一个像你这样人才,这还不足以证明他们对比我们都很平庸吗?”


    他不明白为什么姜融执着回国当教练。


    明明他在国际赛上遇到的同龄华国青年组,水平都相当有限。


    姜融敛眸一笑:“这可不一定。”


    “实不相瞒,我已经相中了一个孩子,他就像一枚璞玉等待着打磨。”


    “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明白我一定会成为他的教练……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吗?阿列谢?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


    “亲爱的,回见,我会想念你的。”


    姜融贴了贴他的脸颊。


    看着姜融离开的背影,被他留在原地的棕发少年绷紧了咬肌,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失落和愤怒。


    跟多数还没有熬出头的年轻选手一样,阿列谢也视新晋的金牌得主姜融为偶像,疯狂痴迷着他。


    在此之前,他不仅将姜融大小赛事的录像带回看了上百遍,房间里贴满了他的海报,甚至有他亲笔签名的冰鞋供奉在了床头柜上,每天只敢小心翼翼地摸一摸。


    所以三年前,在得知新的跳跃教练就是退役后引起巨大骚动的姜融时,阿列谢震惊又喜悦。这种感觉宛如乞丐走在大街上忽然被面包砸中了。


    近距离追星成功的他忘乎所以到走路都昂首挺胸,为被世界冠军姜融选中的自己而感到自豪。


    可现在……


    棕发少年一拳捶在了树上。


    他真不愧是战斗民族,这一拳下去枝丫上的雪簌簌下落,淋了身旁的同伴们一头。


    “阿列谢,教练就这么离开了。”


    同伴没有怪他,他们拍了拍脑袋,同样失落又难过:“教练口中的璞玉,真的比我们优秀吗?他到底是谁?”


    “不管是谁。”


    阿列谢阴沉着脸:“下半年的花样滑冰大奖赛……我会报名华国站,然后当着姜的面打爆他,让姜后悔选择他。”——


    作者有话说:架空背景,作者是花滑专业知识三脚猫,不太建议考究,还是以感情为主[彩虹屁]


    第57章 清冷白月光 替身的偶像竟是白月光!


    华国S市。


    世纪金源滑冰俱乐部的总部。


    老板宋铭城坐在办公室里捏着眉间, 他掀开怀表,看着照片里环抱着肩膀笑着的两个少年,神色恍惚。


    照片上其中一个少年跟他很像, 是个高大帅气看上去很有朝气的小伙, 而另一个则清冷漂亮,模样精致瑰丽到有些秀气。


    他手指碰触着清冷的少年, 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候的他们站在相机前, 年轻稚嫩的脸庞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他还不是坐拥亿万资产的富翁, 姜融也还不是冬奥金牌的得主。


    漂亮的红眼睛少年抬头望天,他实在是太耀眼了——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动作, 就宛如有魔力一般把周围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去,彼时还很年轻的宋铭城也不例外。


    少年笑着说:“铭城, 我拿了世锦赛青年组的总冠军。”


    宋铭城也难掩激动:“恭喜你。”


    少年轻轻摇了摇头, 尚且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在太阳下细腻而透亮:“我很开心, 金牌挂在脖子上的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可是外界说华国是花滑沙漠的声音, 并不会因为华人拿了青年组世锦赛总冠军而停止,裁判们更加青睐欧美国籍选手也是不争的事实。”


    “国人选手参赛时的评分屡次被针对、国际赛场嘲笑声不绝于耳……每当我为现有的成就沾沾自喜时,现实就告诉我, 我站的还不够高。”


    “国家和前辈们一路托举我到了现在, 我却还没有为后辈们闯开一道公平的大门——”


    少年声音清润,铿锵有力:“铭城, 我不甘心。”


    他说:“我很不甘心。”


    宋铭城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身高比自己要矮很多,纤细的骨架, 单薄的身躯,四肢虽修长优美,但远远算不上壮硕。


    可这样一个小小的少年, 却有着想要肩负起整个国家项目的决心……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他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吗?


    理智的宋铭城这样想着,心脏泵血的速度却加快了,在胸膛里一声接着一声的跳着,声音震耳欲聋。


    他愣怔地注视着少年,像是在看一只刚刚长出羽毛的稚雀:它固然稚嫩,羽翼未丰,却已经有了挥舞翅膀挑战疾风的勇气。


    宋铭城声音沙哑:“小融,去闯吧。如果你要做天上的飞鸟,那我就会创造世界上最好的俱乐部,成为你的大地,为你提供永远的栖息之所。”


    “俄国的米哈伊尔、日本的平真治、美国的艾尔维德——”


    “去站在这些世界名将都不得不仰望你的高度吧!”


    两个少年相视一笑。


    ……


    那会儿明明那样的美好……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才会到了这种田地?


    日入过亿的大老板从回忆中惊醒,吐出了一口浊气,疲惫地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的烟摁进了烟灰缸里。


    怀表中的照片已经泛黄。


    他终究还是将它合上,连带着两个少年的笑脸也封存了起来,握在了掌心。


    手机震动声响起。


    宋铭城接到了助理的电话,对助理即将要说的话已经不意外了:“还没有他的消息是吗?”


    今年是姜融退役的第三年。


    那人自接受了最后一次采访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何处。


    宋铭城只清楚他去了国外,但世界这么大,找一个不愿意露面的人谈何容易?


    第一年的时候他还会发了疯地寻找,第二年的时候他麻木不仁,第三年的时候他已经疲于应对了。


    算了。


    不如到此为止。


    宋铭城安慰着自己:当年姜融的伤势他已经赔礼道歉,也开除了俱乐部里弄坏他冰鞋的选手。


    他和姜融互相成就,现如今两不相欠……或许再也不见,对于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找了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消息,哪怕是情感深厚的恋人也该向事实妥协了。


    更何况他们并不是那种关系。


    在助理肯定了他的猜测后,男人出神了一会儿,本来就摇摆的想法终于落在了实处。


    宋铭城哑声:“不用再打听了,就当世界上没有这个人吧。”


    “老板?”


    助理意外:“您确定吗?”


    宋铭城沉声:“照我说的做,以后就算他有什么消息,也不用向我汇报……”


    砰——


    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了。


    进来的男人身形颀长,五官桀骜,眉眼之间的间距很窄,一双漆黑浓郁的眼眸有一种冷血动物惯有的神态。


    他穿着一身混搭的衣服,上身是改良版宽松卫衣,下身则不伦不类地搭着破洞牛仔。


    看到宋铭城打电话和摸怀表的动作,男人眨了眨低垂的鸦色眼睫,锋利且充满攻击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味。


    他说:“既然在忙,那我就先出去?”


    宋铭城看到他,神色有些不悦。


    哪怕是脸皮再厚的男人,在替身面前谈起和白月光的往事,都会感觉到不自在——


    尽管单从外表上看,替身和白月光两个人完全不像。


    宋铭城脸色黑了下来,对于他难缠的性子感到头疼:“肆月,我记得你在做康复训练。”


    周肆月是华俄混血,他有一头天生的银白色头发,随了他那俄国舞蹈家母亲,五官和眸色却更像华国的教师父亲。


    可他既没有做舞者,也没有做教师,反而在花滑上展露了无与伦比的天赋。


    他才二十岁,去年刚从青年组升到成年组——


    但因为都二十了还在增长的身高,现如今一米八七的他不得不适应着漫长的发育和磨合过程。


    可他偏还是个一上冰就不要命的性格。


    明明还没有彻底适应新的身高带来的重心变化,他却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前段时间的一个商单表演活动中,非要做难度较大的后外点冰四周跳(4T)。


    于是扭伤了脚,住院了半个月,眼下才刚刚康复。


    周肆月撩起了眼皮。


    他也不客气,朝顶头上司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没来,又怎么知道老板在忙这种事?”


    对于宋铭城的白月光,周肆月不知道是谁也不感兴趣。


    他虽然出生于花滑强国俄罗斯,但是他的母亲年轻时被在役的某个花滑选手骗钱又骗身,还有一次惨痛的堕胎经历,这样糟糕又伤身的结果对舞蹈家来说过于沉重,他的母亲从此对花滑选手去魅了。


    同时也严令禁止儿子涉足这个行业,以免成为不得了的烂人。


    可周肆月非不听劝。


    家里的电视机不播放花滑赛事,才6岁的他就敢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爬窗去邻居家看。


    家里面人不资助他钱购买冰鞋,他就以7岁的稚龄到附近的冰场广泛交友,哄得有冰鞋的同龄人答应和他你一会儿我一会儿的玩着。


    就这样练了几年,好不容易因为出色的天赋进入了区域级俱乐部,有了参加区域锦标赛的资格,他的母亲得知后伤心愤怒之下和他决裂,又在俱乐部大闹了一场,扬言只要他做花滑选手一天就不让他踏家门一步。


    周肆月也是个倔的,他心一横,用打工赚来的钱办了签证就飞到了华国。


    在他看来——


    他有无论如何也想做到的、必须要站在冰场上的理由。


    为此,家人的阻拦也好,金钱的短缺也好,种种困难在这唯一的理由面前都要让步。


    未成年的孩子,在华国人不生地不熟的,正为生活发愁时——


    偏偏这时候有个傻子递来了橄榄枝。


    “你的滑行姿势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穿着西装西裤的宋铭城站到了他的身边,面色疲惫,眼下乌黑。


    这男人像是着魔了一样,在他身上寻找着那个人的影子,说着胡话。


    17岁的周肆月抬眼看他:“Договорились(成交)。”


    他才不管对方什么想法。


    好人也好烂人也好,他都不在乎。


    只要能利用,那么他就要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


    然后像那个人一样,站在璀璨的镁光灯下-


    见宋铭城不说话,周肆月不感兴趣地收回眼神,说起了来这里的目的:“我什么时候能有新的跳跃教练?”


    宋铭城回神:“国家队的林教练已经是资历最深的了。”


    周肆月不虞地皱眉:“你在开玩笑吗?那个林教的风格一点都不美观!跟他比起来就像个缺条腿的□□!!”


    话说到一半他戛然而止。


    宋铭城:“他?”


    周肆月神色看起来更不好了,但应该不是生气,反而落寞更多一些。


    宋铭城疑惑地瞧他。


    银发的混血却不愿意再多说。


    就在此时,宋铭城的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嗡嗡地在桌面上震动。


    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拿,却忘记手上还拿着那枚古早的怀表。


    啪嗒一声——


    怀表掉在了地上,里面的发黄的照片轻飘飘地飞了出来,落在了周肆月的面前。


    思维骤然被打乱。


    周肆月侧头去看,微长的银发垂在额前有些挡视线,视觉传感也比往常慢了两秒。


    他知道这里装着的是宋铭城白月光的照片,也不止一次撞见过这个男人拿出来看。


    但他对探究白月光的身份兴致缺缺。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能提供给他大量的资源,他甚至都懒得跟他交谈。


    可银发混血那双原本懒洋洋垂着的眸子,却在看清楚照片上的人一瞬间猛地凝固住了。


    黑色的发、红色的眸。


    笑起来月亮一样好看……


    是他。


    宋铭城也接到了电话:“不是说让你别再打……什么?姜融回来了?!”


    “还申请任职了国家队的教练!”


    男人猛地站起了身,难以置信般深呼了两口气,脑袋处理不过这个信息。


    跟他恍然的情况完全相反。


    没人注意到,听到这条消息后的周肆月愣了愣,随后迸发出了比宋铭城还要强烈百倍的欣喜。


    他回来了……


    还要成为国家队的教练。


    也就是自己的教练!


    捡起照片塞到胸前的口袋。


    银发混血大步上前,想更清楚地听到电话——


    作者有话说:周:你也妹说你白月光是我偶像啊(毛子弹舌音)


    ps:进入剧情后,逻辑会自动补全,本文提到的所有“姜融”,都是我们的主角,不存在所谓的原主,宝宝们补药过度脑补[可怜]


    第58章 清冷白月光 替身爆改私生饭


    接完电话的宋铭城神色恍然。


    等脑子里纷杂的念头下去, 他终于反应过来,去看周肆月的表情。


    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这家伙怎么一脸兴奋?


    还没等宋铭城琢磨过味来, 那边丝毫没有替身自觉的周肆月连声追问:


    “所以我即将要拥有新的跳跃教练了是吗?不再是那个只会教我青蛙跳的林!”


    他脸色罕见的明媚, 语气也加快了:“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今晚可以吗?”


    现在是下午7点。


    宋铭城一脸黑线:“国家队总部在京城,你现在在魔都, 你自己说可以吗?”


    况且林教练怎么就只会教青蛙跳了?


    前男单一哥、上一届的冬奥金牌得主姜融, 不也是他带出来的?


    见到周肆月只是因为有了新教练而激动, 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宋铭城张了张口,解释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可以当着替身的面, 若无其事地讨论白月光。


    而且姜融……


    宋铭城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镇定。


    他想,这个占据了他整个青春期, 令他十余年都走不出来的人,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也不知道姜融这些年过得如何, 变化大不大?


    宋铭城想到今早照镜子时自己眼角的细纹, 他即将三十岁,随着年龄的增长,脸部弹性纤维的减少, 年轻时的不良作息导致的后果就出来了。


    姜融已经二十七, 最后一次出现在镜头时,是他整个人的巅峰状态, 宋铭城尽管认为自己疯狂爱着每个阶段的他,竟也一时想不到他如今是什么模样。


    也许在役期间管控太严, 大部分运动员退役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暴饮暴食行为,难免会导致身材变形,发福发胖。


    可神奇的是——


    宋铭城的潜意识里完全不认为姜融也会这样, 又或者说他十分主观地觉得姜融必须是他记忆里的模样,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数十年的暗恋。


    身居高位的男人还没有发现,他的想法何其傲慢。


    宋铭城按捺着心里泛起的波澜,那边的周肆月听到短时间见不到姜融后,烦躁地拧起了眉。


    可他只烦了两秒,很快就行动力很强地转身就走。


    他边走边喃喃:“坐最近的航班飞到京城……两个小时足够了……我今晚一定要见他……”


    宋铭城:“……”


    要不是知道周肆月是个满脑子只有学习新技术的毛子,他真要以为他也暗恋姜融了。


    忽的,宋铭城看到了地上空着的怀表。


    睁大眼眶,大老板不顾形象地蹲下身去找,但哪里都没有看到那张被他保留了很久的照片。


    到底掉到哪去了?-


    原书的主角两人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并没有直飞京城。


    姜融在魔都机场下了飞机,先是订了个五星酒店,然后去了一趟市级队伍集训队。


    这完全相反的行程,注定周肆月要扑空了。


    可姜融非但不在意,反而心情美妙地办好了自己的事,先在酒店美美住了一晚后,第二天才慢悠悠地搭上了去往京城的飞机。


    在看到这本书剧情的第一时间,姜融脑袋几乎没怎么转,就规划好了要做的事。


    原因无他——


    这个小世界的难度在他看来,甚至比第一个世界还要简单。


    原主退役时的成就足够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原主得天独厚的设定:他开局就是书里两个主角的白月光。


    宋铭城为什么会找周肆月做替身?


    那是因为姜融13岁第一次参加国际赛事,就迷住了电视机前当年年仅6岁的周肆月。


    毫不夸张的说,这孩子的启蒙就是姜融。


    为了成为姜融这样的人,也为了更加贴近偶像,周肆月的滑行姿势、起跳时的核心发力点、甚至连接跳跃和旋转的步伐都在刻意地模仿姜融。


    所以尽管长得不像,只要他站在冰上,对姜融有着深刻执念的宋铭城就会毫不犹豫地投资他。


    两个人的白月光——


    这个身份实在是太好操作了。


    只要改变剧情中,因为心态爆炸酗酒伤身导致的形象大改,回国后粉丝滤镜破碎,那么是姜融作为上任的金牌得主,就会一直立在不败之地。


    国家队的冬训中心。


    姜融推开玻璃门,看到了寒气裹着白雾的冰场,耳边也适时传来了冰刀划过冰面此起彼伏的脆响声。


    有一个少年跳跃时歪了轴心,落冰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场边的教练刚要开口,余光瞥见门口的人,话音蓦地顿住。


    不知是谁先停了动作。


    冰场上的动静渐渐小了,十几道目光齐刷刷望过去,连正在整理护具的小少年都忘了手里的活计。


    门口的姜融穿着简单的黑色冲锋衣,身形笔直,眉眼间还带着常年在冰上浸出的清冷,却难掩周身的气场。


    他微垂的黑发几缕落在了额前,恰好遮住眉骨下那点浅淡的光影,抬步进来的动作不快,却自带一种慢镜头般的,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众人呼吸上的韵律感。


    他没看任何人,目光淡淡扫过场内,却让原本热闹的角落瞬间静了大半。


    “都停一下!”


    训练负责人陈主任快步迎上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郑重和喜悦:


    “给大家介绍位新同事,虽然咱这一行应该也没有人不认识他了——姜融。”


    这话一出,冰场上瞬间起了低低的骚动,几个年轻选手眼睛亮了,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姜教练不用我多介绍吧?”


    陈主任笑着看向姜融,又转向众人,骄傲得与有荣焉:“两届世锦赛冠军,上一届最修罗场的索契冬奥会男单金牌得主,职业生涯里把能拿的奖项拿了个遍,负伤退役后还惦记着你们这几个小的,才刚养好没多久就回来了。”


    他顿了顿,抬高声音:“从今天起,姜教正式加入国家队教练组,负责男单组的训练指导。”


    “臭小子们,你们一定要争气啊!”


    冰场上彻底静了几秒,随即爆发起了好一阵惊叹。


    “这是真的吗?我没有在做梦吧?我那退役了的据说已经被神隐的男神真的回来了吗?”


    “头好晕谁来掐我一下啊啊——”


    “只会五种三周跳的我,何德何能让会六种四周跳的大神指导呜呜……”


    刚才练跳跃摔跤的少年也攥紧了冰鞋的鞋带,眼神里满是期待。


    这可是姜融啊。


    在被称为花滑沙漠的华国,能够力压各国强将,顶着偏心偏到家的裁判组们的压分,还把最有含金量的冬奥金牌带回家的活着的奇迹——


    他的跳跃技术,尤其是他阿克塞尔四周跳(4A),流畅得像是冰上的一阵风。


    要知道全球83亿人,能跳的出4A人都不超过3个!!


    是的,就是这么少。


    被欢呼声包围的姜融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声调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里:


    “我刚回国,还需要和大家磨合。但我想告诉各位,冰场没有捷径,哪怕是我能提供的帮助也非常有限,未来能走到多远还得靠大家自己的努力。”


    “再加上我的伤势还没有好全,考虑到休养期间精力不足的问题,所以——”


    他的目光扫过冰场,最后落在冰场最中央,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完全呆愣住了的高个子银发男单身上。


    姜融眉眼多了一丝笑意。


    不近人情的意味悄然消散,他的语调也春风一样柔和了起来:“我申请了针对于某一个、我看好的选手的一对一指导,经过领导的批准后,从此专门做他一个人的教练。”


    不是带全队。


    而是只带某个人。


    冰场安静了下来,遗憾又激动地寻思着谁才是他口中的这位幸运儿。


    周肆月感觉到他的视线,僵硬的眼皮眨了眨,正好撞进姜融玫红色眼眸里。


    他心跳忽的漏了一拍,冷白的面颊飞速爬上一抹红晕,像个刚牵上小姑娘手的毛头小子一样呆头呆脑,哪里还有一点张扬跋扈?


    昨晚连夜赶飞机没看到人,周肆月还气急败坏来着,可是好奇妙,他现在完全生不起气了……


    他终于见到了姜融。


    不是隔着电视,也不是立牌海报,而是真真正正的看到了姜融本人。


    他的偶像未免也太不上镜,镜头根本捕捉不了他万分之一的美貌,周肆月想,否则自己的心为什么跳这么快?


    以前看录像带明明没有这种感觉的。


    而且姜融还在看他……


    这个意思难道是,那个被全场羡慕又嫉妒的幸运儿,难道就是……


    他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向来肆意妄为的周肆月哪里这样紧张过,可这一次,呼吸的频率都加快了。


    姜融勾了勾唇。


    他肤色本来就是冷调,在冰场中有加成似的,透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衬得唇色淡如樱花。


    怪不得粉丝说他天生就该站在冰上——


    在场的人脑袋里齐齐划过这个念头。


    就在此时。


    停顿了几秒的姜融忽然收回了放在周肆月身上的视线。


    他转而看向了跟他一路过来,现在还站大门后面的少年,向他挥了挥手。


    “安拓。”


    姜融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小孩便哒哒地跑了过来,一脸羞涩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师父。”


    姜融把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介绍着说道:“这是安拓,魔都出身,之前一直在市级队伍训练,参加的赛事不多,但天赋很好,是我的亲传弟子。”


    “我说的一对一指导对象就是他了,他以后也会跟着大家一起训练。”


    顺势捏了捏徒弟的脸蛋,姜融侧头看他的眼神宠溺:“这次我能下定决心回国,安拓算是最主要的理由吧……他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在他身上也找到了希望。”


    “但他绝不是我,我对他的期望也不止于此,”姜融说,“希望大家都能成为超越我的存在。”


    “师父……”


    安拓感动地看着他,姜融对他回以鼓励,师徒两人气氛一片安好。


    现场一阵哗然。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姜融找徒弟不是在他们现场选人,而是去市级队伍捞了一个。


    众人微妙地去看现场最强者,也就是周肆月的表情。


    “……”


    那边的周肆月眼底的情绪彻底冷凝了下来,眼底的希冀不见了踪影,面无表情地望着这边-


    天色渐黑。


    周肆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天的。


    他只知道看到姜融和所谓的徒弟其乐融融时,他脑袋里似乎有一根弦断了,连接着神经系统也痛的厉害。


    他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的十四年。


    6岁时在广场上看到了那个人的首战转播,花样滑冰大奖赛的俄罗斯分站上,黑发红眸的少年在冰上起舞,一战成名。


    他大感震撼,从此翻窗去邻居家偷看,每次比赛一次不落。


    7岁时买不起冰鞋,借着同龄玩伴不合脚的鞋子第一次踏上了冰场,回忆着印象里那个人的姿势去滑,然后狠狠摔了一跤,却只觉得高兴。因为离他更近了。


    17岁被阻拦他花滑的母亲打了巴掌,独自飞到了华国想看他,却听到了他退役的消息,茫然到无处可去,沦落街头。


    20岁想像他一样拿到冬奥金牌,但在练习4周跳的时候扭伤了脚,陷入了无法练习的焦躁时,他终于回来了——


    却是为了另一个少年。


    他周肆月好像就是个局外人,跟姜融从头到尾都不会有交集。


    可连宋铭城那种在他离开一年都不到的时间就找了代餐的烂人、都能称呼姜融为一声白月光,尚且也拥有过和姜融整整十年的回忆。


    那他的十年呢?


    他喜欢姜融的十年到底比别人差在哪里?


    周肆月回过神时,已经跟在那个人的背后走了好一段路了,来到了教职人员的宿舍楼下。


    回宿舍楼的路并不长,但因为是深夜,所以安静到连风声都清晰可闻。


    他并没有掩盖自己的脚步声。


    只要新来的清冷教练回头,就能看见他渴求的,魔怔似的幽暗目光。


    跟无意识犯罪不一样。


    周肆月思维十分清晰,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可他并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


    这是尾随。


    宛如得不到偶像的青睐就转变成私生饭的毒唯,因为丑陋又肮脏的想法不能见光,所以就选择了激烈手段。


    他高大的身影如影随形地跟在后面,在漂亮教练回头的一瞬间捂住了他的眼睛,胸膛贴着他的脊背,把人抵在了门框上。


    “唔唔……”


    身前的人发出一声闷哼,脆弱的鸟类一样止不住地挣扎。


    周肆月按着猎物一样按着他,无比理智地从他手中抽出钥匙,打开门锁把他推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抓虫抓到吐掉了……


    第59章 清冷白月光 教练,好想和你做。


    宿舍楼外的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把外面梧桐树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


    此时正值盛夏,窗外的蝉鸣还没歇,热风裹着潮湿的气浪往屋里钻, 因为被骤然抱住的紧张, 清冷如月的教练仅仅挣扎了一小会儿,后背就湿透了。


    周肆月牢牢抓着他的双腕, 把人压在床上抵住关节, 借着月光从上而下肆意观察着他。


    漂亮教练冲锋衣下的背心早被汗水浸得贴在了身上, 勾勒出覆着薄薄一层肌肉的脊背线条, 弧度从颈后一直延伸到腰际,没有一丝多余的肉。


    他的后背极为流畅, 肩胛骨微微凸起,像两只收拢翅膀的蝴蝶, 却不是单薄的骨感, 反而带着一种柔韧的曲线美。


    再往下风景被衣服挡住了。


    周肆月莫名多了一抹躁意, 没有丝毫犹豫地拽开了他的拉链, 将冰场上保暖用的外套从他身上褪了下来。


    “唔……”


    又是一声闷哼。


    被抵在床上的教练喘息着侧头看他,挣动间纤细的腰肢露了出来。


    他腰线细得仿佛一握就能拢住,往下延伸时自然过渡到胯部, 再接着是修长的双腿, 缠绕着弹性绷带的脚踝,和布满了淤青微微变形的双脚——


    这是他曾在冰场上弛聘过的证明。


    每一处都透着干净又舒展的美感。


    周肆月痴迷地俯视着他。


    他喜欢探究这个人的一切, 包括他伤痕累累的躯体。


    因为这些全部都不曾在电视和报道上详细出现过,是他作为粉丝完全了解不到的, 全然未知的领域。


    可这些仅在报道上一笔带过的信息,现如今换了种方式展露在了他的眼前,竟然是这样鲜活和震撼。


    仿佛这些伤疤不再是胜利者的勋章, 也不再是冷冰冰的文字——


    而是名为姜融的人,在荣誉的掩盖下,不为人知的,漫长的痛苦。


    “好重的药味……”


    周肆月轻轻呢喃。


    他视线停留在教练受过伤的右腿,那里韧带中度撕裂,髋关节软骨重度磨损,光是手术就做了不下两场。


    以至于三年后的今天还需要贴着膏药。


    “很疼吗?”


    “你一定很疼对不对?”


    周肆月心痛极了,竟下意识捆住了他挣扎不停的手腕,随后分开了他的双腿,俯下身凑近了伤口的位置。


    两条腿被迫分离。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连接主躯干和大腿的髋骨,姜融腰腹重重抽搐了一下,条件反射地试图合拢。


    可这人感受到他的动作,非但没有撤离,反而被吸引了似的舔了上去,发出了类似于亲吻的声音。


    姜融的伤口缝过针,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舔舐,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是某种美味的食物,正在被野兽贪婪品尝一般的错觉。


    “你到底是谁?”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平复着呼吸,姜融弓起脊背,咬牙故作冷静地质问着他。


    他不是没有遇到过疯狂的粉丝,但在国家队宿舍楼就敢对他下手的还是第一次。


    可被压在床上的姿势实在不方便,姜融拼尽全力侧过头也只看到按着他的结实的臂膀,和一具年轻高大的躯体。


    这人的身体铁块一样牢牢桎梏着他,因背对着窗户外的月光,整张脸都埋在阴影里分辨不出模样。


    对方没有回答意思。


    并且由于不满他的挣扎,这人还紧紧攥住了他的大腿,用力到指头都要陷下去似的。


    “别动……别动!”


    “我只是想看一看你的伤口,然后亲一亲这里…没有别的意思…你明白的不是吗?”


    “你消失了好久,根本不看账号下的留言…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今天好不容易看见你,你还完全不搭理我,我都要疯掉了…”


    “说了让你别动!”


    说到最后他又换了一副语气。


    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从可怜巴巴地索求变成了面目狰狞的阴沉疯子。


    膝盖上前抵住了姜融的腿窝,他忽然发难向前逼近,蛮横地挤了过来。


    “为什么找别的徒弟?你就那么看好他吗?那种软趴趴的小白脸到底比我强在哪里!”


    他神经质地想起了自己尾随的原因,脑袋贴的姜融的后颈,追问得没头没尾却怒不可遏。


    姜融眉毛高高扬起。


    他一下子抓住了重点:“所以,你是今天在冰场上的某个人?”


    反应过来这只是一件因为嫉妒产生的恶劣事件后,姜融眉宇间裹着霜,语气也冷了下来:“哪怕我没有遇见安拓这样的徒弟,没有将他从市队挖出来,也不会选择你这样品行低劣的人渣。”


    “你自己看看你在做什么,又有哪一点比得上他?”


    尽管看不到人,姜教练的声线还是异常平稳,他并非没有经历过风浪的年轻人,遇到的困境也多到数不胜数。


    现在这种场面对他来说意外多于惊吓,理解了事情的起因后,他到底没有失了分寸。


    “现在从我的房间离开还来得及,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也没有兴趣探究你的身份。”


    “否则就不是处分那么简——”


    “我有说过我要离开吗?”


    声音幽幽响起,堵住了姜融还没有说完的话语,声线喑哑到在粗糙的沙地像磨过似的。


    “什么?”


    姜融微微一怔,好看的眉毛拧紧,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呃!”


    话讲到一半,他语调转了个弯,腰间也重重地一颤,像一条猛然被搁浅到岸上的鱼。


    漆黑如墨的发丝铺散在了浅色的床单上,他四肢条件反射般绷紧,脖颈也显露出了发白的经脉线条。


    他羞愤到无与伦比,两颊也敷上了一层薄粉,清冷感悄然散退了几分,只剩下了桃花般难以忘却的昳丽。


    这个人竟然……


    竟然打他的那里……!


    张了张口,他忽然想到冰场里的现役选手都是小他好几岁的年下。


    只要一想到有可能被哪个小辈这样对待……胸膛剧烈起伏,姜融愕然羞赧到说不出话来。


    可谁也不能指望早早休学的周肆月有姜教练这样好的涵养,他只知道自己不高兴,相当不高兴。


    将手放了上去,偏低的体温覆盖在肿胀的皮肉上,抵消着上面升高的温度。


    他的声音也褪去了情感:


    “怎么,教练难道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打过屁股吗?”


    银色的发丝根根下垂,有几缕落在漆黑的眼珠前,截然不同的两种色彩为他增加了一抹非人感。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感受着掌心下挺翘的柔软:“这种可爱的体验竟然还是第一次,怎么办,更喜欢你了。”


    姜融的手心不可抑制地浸出了冷汗,忍受着难以言喻的胀痛。


    可忍了没多久,未经人事的姜教练就止不住的趁着嗓音求饶了:


    “呜别、别这样揉。”


    “松手……我让你松手!”


    这人吃什么长大的……


    手劲这么大……像头熊一样。


    姜融气息喘喘地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有胆量尾随他一路进到宿舍楼的男人,并不是可以交谈的对象。


    他的精神极度不稳定,很轻易就会受到刺激,眼下正处于信念崩塌又重塑的阶段,正是所谓的高敏人群。


    也许闭口不言才是对待这种人的更好办法。


    姜教练理智地闭上了嘴,任由对方怎么作弄都一言不发。


    可他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这人却更加不满了,眼前一黑,姜融的上半张脸被他绑了一个缎带,阻隔住了全部的视线。


    男人将他翻了个身,与他胸膛紧贴,手指摩挲着他的嘴唇,逼迫他张开了口齿。同时发出了不满的嘟囔。


    “教练教练……你怎么不说话呢,我好喜欢听你讲话啊。”


    “你的声音好好听……一点都不像你的外表那样冷冰冰的,这样温柔真的能教好徒弟吗?他真的不会盯着你的嘴巴出神吗?”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酸了起来:“他算什么你的徒弟?我才是那个有资格做你徒弟的人!我从六岁开始就喜欢上你了,你的滑行步伐跳跃我闭着眼都能复刻,就连每天晚上睡觉都循环播放录像带,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


    “啊、”


    话说到一半,他顿了顿。


    幽暗的目光看到了姜融因为含着他的手指而被迫张开的嘴巴,他话锋一转,重新变得含糊而黏腻了起来:“好想亲你。”


    他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低着头就凑上去亲那水红色的唇瓣,就连舌头和口腔内黏膜也没有放过。


    在夜晚里无声无息地亲了许久,直到那唇瓣红肿不堪,边缘被磨到几乎破皮,透露出糜烂又惊心动魄的瑰色这才停了下来。


    可紧接着——


    看到冷淡的偶像被自己按在床上接吻而露出的朦胧神色时,一种陌生的躁意飞快蔓延到了周肆月四肢百骸。


    失控的情绪在身体深处疯狂滋长,他的喉结深深向下滚了滚,纯黑的无光眼珠自上而下地一寸寸黏在了身下的漂亮教练身上。


    他看着他,除了想要抱他亲他以外,竟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


    接着在姜融锁骨上落下了一个吻。


    他喘息着说:“教练,好想和你做。”


    周肆月从小接受的是东正传统教义观念,那个地区的人普遍认为同性恋是异端,更极端者认为和同性发生行为死后活该下地狱。


    可这个念头只在脑内划过了一秒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头颅靠在教练的胸膛,周肆月藤蔓一样攀附住了他。


    “我很大,还是处,会弄得你很舒服的。”


    腿上一热。


    黑布之下姜融睁大眼眶,脑内先是空白,随后警铃狂作。


    他惊慌失色,又开始挣扎:


    “滚……你给我滚开!”——


    作者有话说:小周属性复杂,是个情绪不稳定的鬼病娇[点赞]


    第60章 清冷白月光 关于教练腔体温度是多少这……


    无视了这人总是拒绝的话语。


    银发的混血挺身而入, 彻底堵住了他说出口的一切咒骂。


    周肆月看起来真是性感极了,额头上被汗浸湿的发丝还在滴着水,又被他随手捋到了脑后。


    几缕湿发便顺势贴在了颈侧, 随着他闷声笑着的动作颤个不停。


    他从没有这样愉悦过。


    没多久低低的轻笑就转变成了更加开怀的哼笑, 周肆月宽阔的胸腔也跟着散发出了一道接着一道的余震。


    仰着的头颅下垂,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一路下滑, 没入喉结下的阴影里。


    他顺势将头埋在了姜融的颈窝, 声音甜到裹了蜜:“教练, 你的体温好高。”


    “腔体温度有37了吗?或者38?唔……虽然测量是我的强项, 但是人工测量果然还是有些不准确啊。”


    “长期处于这么高的代谢状态,教练的身体负担一定很重吧?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你在役期间才这么容易生病吗。”


    衣物松垮地挂在腰间,勾勒出男人腰腹骤然收紧的弧度, 纤薄透气的布料下隐约可见八块腹肌的浅淡轮廓。


    他笑着抱紧了怀里人的腰, 把他抽搐不停的纤细躯干牢牢锁住, 蛇一样吐出潮湿黏腻的气息:


    “要不我每天都帮你降降温?”


    “……”


    姜融犹在喘气。


    他水润玫红的双唇张开了一道缝隙, 露出了一小截舌尖,像鱼苗渴望大海,飞鸟渴望天空一样渴求着氧气。


    被猛然打开的那一瞬间, 他感觉有一堵水做的墙横在了耳膜里, 任凭男人在他耳边诉说着什么,全都听不见了。


    窗外的风声, 知了的蝉鸣……


    这些通通都被阻隔在外,他的思维宛如进入了别的次元般浑浑噩噩。


    他还没有谈过恋爱。


    感情经历完全空白。


    前半段人生全都奉献给了深爱的事业, 本以为接下来也会这样下去,却不想在27岁的今天,迎来了一段入室抢劫般的情感经历。


    这个比他小好几岁, 还不知道是谁的人,堂而皇之地在国家队宿舍楼里将他按在床上肆意折辱,疯了一样的为他测量着所谓的体温……


    太过了。


    这些一切,对恪守成规的姜教练来说,都太过了。


    黑布之下,他双眼短暂地失焦了片刻,很快又泛起了泪意,瞳孔散大,一时找不回意识和声音。


    “你怎么能这样做……”


    “混账……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账……”


    骂人的话语因为浓重的鼻音实在没有什么攻击力,云彩一样绵软。


    呢喃细语听在有心人耳朵里简直如撒娇一般可爱,更何况因为他的动作,被连带着起伏的教练连一整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


    仅仅是把他搂在怀里的动作,仅仅是两人的身体贴的更近了些——


    教练就发出了无法承受般的好听的哀鸣,瓷白的皮肤都被染成了桃粉。


    周肆月去舔他的耳根,为那一处敏感的肌肤覆上了一层水膜。


    漂亮教练的腰弓顿时宛如一根即将崩断的弦,连接到脚趾都拉扯到了极致,呜咽着展露出了一种超出阈值即将要坏掉般的美感。


    “……拿出去。”


    “疯子!我让你拿出去!唔……别、别挤……”


    他的柔韧性实在优秀。


    不管是折起的腰腹,舒展的四肢,还是高高挺起细长的脖颈,都散发出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撼然之美,漂亮到不像凡间人。


    他约莫是流了泪。


    绑在眼上的黑布有两片濡湿了,比周围的颜色还要深一个度,透明的液体从眼里不断流出,蔓延到了发丝深处。


    尽管嘴上毫不示弱,这个清冷如月的男人终于还是受不住了,叫声好听又婉转。


    周肆月仅看了一会,就没了接着说话的定力,他重重吞咽了一下口水,呼吸蓦地沉重许多,黑色的眼眸里暗色逐渐浓郁。


    他的眼瞳在月光里显得格外深,垂眸时眼尾微垂,冲淡了混血五官自带的凌厉感。


    他尽情展露着自己宽肩窄腰、肌肉群结实流畅但不厚重的年轻躯体,彰显着自己作为运动员的优良资本。


    可心爱的偶像却是个理智的成年人。


    姜教练不想体会,更不想看,被他抱住又亲又摸时,也只会毫不怜惜地抓挠着他的脊背,试图把他推开。是个冷心冷肺的月亮。


    周肆月被他抓挠得浑身都是长长的印子,可他却完全不在乎了,大脑里被汹涌的情绪所支配,只能感受到无法形容的无上快意。


    “教练,你好漂亮。”


    抬手帮他把黏在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周肆月指尖碰到他发烫的脸颊时顿了顿。


    然后无比爱怜地俯首,舔舐着姜教练脸上晶莹的汗珠。


    在他舔上去的瞬间,姜融冷白皮肤下仿佛要融化了一般,红到能滴出来似的。


    他绷起了手背,皮下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热气在他周身笼出一层薄雾,倒让那身冷感气质里多了点易碎的温热。


    “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点变化都没有呢……我在电视里第一次看到你时,你也这样好看。”


    “那年的你才13岁,表演的短节目是《歌剧魅影》,穿的考斯滕是深蓝色贴着亮片的露背装。”


    “可你明明是初次参加国际赛事,在那一群选手里最年轻最娇小,却还是在完全陌生的俄罗斯,获得了最高荣耀standing ovation(全场起立鼓掌)。”


    他回忆着不管过去多少年,记忆里始终鲜明的片段,字眼里带着灼热的温情。


    姜融喃喃:“早知道……”


    “什么?”


    也许是心悦的人被抱着乖乖听他讲话的短暂顺从,令他产生了两人相爱的错觉,周肆月耳朵凑到了他的唇边,哄着姜融重新说一遍:


    “教练刚刚讲了什么?”


    或许每个粉丝在偶像面前都是心怀希冀的。


    渴望和他亲近,渴望被他回应,渴望他接受自己这见不得人的感情。


    可周肆月选择性忘记了能做出尾随入室的自己,并不是值得姜融维护回应的粉丝。


    如果他有粉籍也只是人人喊打的毒唯私生粉,姜融躲着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如他所想的给予他回吻。


    果不其然,姜融含恨咬住了他的耳垂,力度重到能把那片皮肤咬出血来。


    他语速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却不是周肆月乐意听的话语:“早知道我就报名别的分站,不在13岁的时候去俄罗斯,也不用被你这种人惦记上了。”


    “……”


    “……”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堪称是对周肆月刚刚含情脉脉的最有力的回击。


    男人眼里的情绪冷了下来,温情全部褪去,额头黛色的青筋绷起,又变成了刚开始刚进门时的燥郁。


    “……我真是疯了才会跟教练说这种话。”


    除了暴露身份让姜融认出他是谁之外,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


    说着,周肆月干脆扯下了绑着姜融眼睛的那块布,在姜融惊异水润的红色眼眸中,坦荡地把脸露了出来。


    月光恰好落在他那张混血的五官上,银白色头发下是张眉骨高挺,眼窝深邃,凌厉不羁的帅脸。


    他薄唇紧抿,眼睛漆黑得没有一丝杂,偏偏睫毛又长又直,垂落时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连光都照不进去。


    “是你……”


    姜融视线从他的身上扫过,将他的脸牢牢印在了眼底,一时间脸色白里透红,震惊到无以言表。


    “陈主任和我说过你,你,他说你是个很有天赋的……”


    “唔唔……”


    莹白脚趾又一次绷直,近乎透明的白肤下,蜿蜒交错的脉络像河流和小溪。


    高高扬起脖颈,姜融死死咬牙,双手捂着嘴才忍受住了汹涌而来的可怖感触。


    他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不安地叫着这人的名字:“周肆月不……不……”


    “教练还能说的出话,是我的错。”


    掀开他没有受伤的那条肢体,男人咬字很重,语调怪异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那就干到你——”


    “再也说不出拒绝我的话好了。”


    ……


    姜融根本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


    他昏了又醒,醒了又昏,意识始终处于昏昏沉沉,找不着边的状态。


    可不管他什么时候醒来,那个年轻的孩子始终不知疲惫地拥抱着他,在他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吻了上来。


    嘴巴有什么好亲的。


    无非是两片柔软的肉,水一样没有味道,磨肿了会痛,咬在嘴里厮磨也会痛。


    可这人仿佛着了迷,勾着他的舌头不放,疯狂地喉管往里探着,舔着。


    姜融嗓子都被舔得破了皮,把头埋在枕头里躲着他亲,却暴露了更加致命的弱点。


    “教练……”


    “教练练习4周跳时,有现在辛苦吗?”


    “怎么那时候能忍,这会儿却一副承受不住了样子。”


    这家伙实在精力旺盛。


    姜融疲惫地想,他但凡有这人这样好的身体,也不至于早早退役。


    可他偏偏是个血条很薄的脆皮,一点伤痛就能折了他的羽翼——


    更何况是如此这般将他摊平展开,每一寸骨血都敲碎,大口地吞噬下去-


    第二天他果然起晚了。


    等到阳光照射进屋子,姜融眼皮下的眼珠动了动,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早上好,教练。”


    身侧响起的是一道不算熟悉,却也不陌生的声音。


    姜融扭头去看,看到了黑色与银色的发丝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宛如水下尽情勾连的蛇鼠。


    他没有出声。


    而男人磁性的嗓音在则耳边荡着,连带着抚摸他脸颊的动作都染上了一丝情色的味道:


    “我确认过了,昨夜教练的腔体温度没有38。”


    “但被磨了又磨……碾出汁水后的现在,就不一定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投喂么么么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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