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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第61章 清冷白月光 漂亮白月光是用来折辱的………


    国家队的冬训中心。


    寒风呼啸, 吹拂起训练场上翻飞的冰花,室内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宋铭城推门而入,目光从大厅扫过, 却没有看到那个心心念念, 意料之中的身影。


    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勉强掩盖了心里的焦躁, 迈着有节奏的步伐朝内部走去, 正巧碰到了开完会出来的陈主任。


    陈主任看见他一惊, 赶忙上来打着招呼:“宋老板, 您怎么来了?”


    宋铭城名下的金源滑冰俱乐部是出了名的财力雄厚与训练设施先进,不仅在国内首屈一指, 甚至在整个亚洲也颇具声誉。


    他本人虽然不是运动员出身,但光凭与国家队的合作投资, 输送人才的关系, 业内人士就很少有人不认识他的。


    “找个人。”


    宋铭城说:“姜融……他在吗?”


    话刚出口, 宋铭城便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切, 随即放缓了语调补充了一句:“我听说他回来做了教练,有些事情想要和他当面谈。”


    陈主任的表情略微迟疑,但还是答道:“姜教练刚到, 现在可能在更衣室。”


    宋铭城点头, 脚步不停地朝教练专用的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陈主任没说出口的话哽在了喉咙里,他想说姜融看上去状态不太好, 或许是因为回国后不适应昼夜的温差而发了烧,来的时候脚步虚浮, 面色那叫一个潮红。


    花滑圈子是出了名的颜控,而姜融向来是视线的焦点。


    他今天套着长袖外套开门进来时,黑发乖顺地贴在额头, 羽毛一样纤细浓密的长睫下垂,好似某种古典悲剧里忧郁多情的主人公。


    眼尖的人看到他推门时泛红的手指,双颊浮起病态般的热意,和张开嘴小口的喘息——


    吃力的样子仿佛很普通的呼吸行为,对他来说是一种难以承受的负担似的。


    这种难得一见的可怜模样,非但让人不忍苛责,反倒惹得不少年轻队员看直了眼,思维漂浮,一个劲的盯着他。跳都不会跳了,啪啪地在冰面上摔跤。


    陈主任想到传闻中,宋铭城和姜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到底没有多管闲事地提醒。


    ……


    推开更衣室的门,宋铭城正欲进去,临到最后带了点犹豫。


    他这一路想了很多,例如见到姜融后该说些什么。


    他很想知道对方不辞而别的理由,整整三年杳无音信,连一点念想也不留给自己。更想知道姜融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成家、和其他的人发展了令他嫉妒的亲密关系。


    但思来想去——


    年少时的姜融尚且不会理会追求者的求爱,如今一心扑在花滑上当教练,更不可能去谈什么恋爱了。


    跟圈子里的大部分运动员不同……


    姜融向来洁身自好。


    微妙地松了口气,宋铭城眨眼间又恢复成了成功商人的样子,气定神闲,风姿卓越,有了在生意场上谈判的底气。


    但他这副姿态只保持了两秒,迎头撞上的第一个人就险些让他破了功。


    “周肆月……”


    宋铭城顿了顿,想好的话在嘴上卡了壳,许久才问了出来:“你怎么在这?”


    他抬头去看门牌:是写着教练专用更衣室没错。


    周肆月穿着一身深色运动服,微长的银发随意扎在脑后,双手插兜从门内走来的动作有些松散。


    他似乎心情不错,眉宇间没有了往日的阴郁和浮躁,整个人都沉淀了下来。


    他看到宋铭城是显然也是意外。


    上下打量了宋铭城一眼后,周肆月一边的眉毛挑了起来。


    “宋总才是……你这样的大忙人不守着你的俱乐部,怎么有空来京城?”


    “该不会是来视察的吧。”


    他说着,抱着手臂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门框,高挑的个子将门内的风景遮得严严实实。


    进去的必经之路骤然被阻。


    宋铭城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两根眉毛皱在了一起:“我来看看老朋友,应该不用向你汇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铭城从周肆月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敌意。


    但这实在没道理,毕竟自己又没有惹到他,就算这人是个格外不稳定的不动就暴躁的脾气,也犯不着把气撒到他的身上。


    “让开,我现在没空理你。”


    说着,宋铭城抬手拨开周肆月挡在门框上的肩膀,想要将人拂开。


    如果他足够细心,就能发现向来在乎自己形象的周肆月衣衫不整,领口敞开,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揉抓过似的,露出的锁骨也带着新鲜出炉的齿痕。


    这人眉宇间的哪里是松散。


    分明是餍足后的春风得意。


    可宋铭城什么也没有发现,自然没有注意到周肆月看向他的目光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周肆月脚步丝毫未动,钉在了地上一般稳稳当当,阻隔着他进去的步伐。


    宋铭城多了一丝火气。


    他语气冷了下来:“你这是做什么?”


    他隐隐警告:“如果你还想要留在国家队,拥有大把供你挑选的资源,就别忘记你的身份。”


    周肆月轻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宋铭城这话倒让他想起来了——


    这男人嘴上说着唯爱白月光,却在白月光离开后的短短时间就签了自己,现在做出这种深情的样子给谁看?


    想到自己从小模仿偶像的滑姿和步伐被当成了代餐,周肆月就恶心地几乎要吐出来。


    当时的他还是吃了不会中文的亏。


    但凡知道第一次见面时这男人在说什么,他早就一拳打了过去。


    可惜等他好不容易学会了日常用语,宋铭城再也没有再他面前提起过那段过往、和暗恋的人是姜融的这件事了。


    周肆月垂眸,他语气不自觉带了点讥讽的意味:“你倒不必着急,只是刚刚姜教练吩咐过了,他换衣服的时候闲杂人等不能进去,我想宋老板这点礼貌还是有的。”


    假话。


    银发的混血眨了眨眼——


    真实的理由,是漂亮教练在更衣室里被他亲到了腿软,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姜教练在任何人面前都是矜持又克制的,哪里会允许旁人在更衣室里对他做出那种事,可他偏偏就做了,还做得毫无负担。


    想到教练明明长了一张冷淡的脸,接吻的技术却生涩得让人想笑,周肆月刚冷却下来的心又止不住地烧了起来。


    他唇齿间尚且还停留着姜融与他接吻时青涩而柔软的触感,那种感觉像是吻了一朵雪地里开出的花,清凉又让人上瘾。


    那副难得一见的模样,周肆月自己都看不够眼,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窥见?


    这样想着,他挡门的动作更加理直气壮了。


    “请回吧,宋总。”


    宋铭城皱了皱眉。


    他实在想不通周肆月今天的态度,这人虽然以往的脾气也不好,但是从来不会与他明面上过不去,现在又是阻拦又是讽刺的,让他难免心生不悦。


    他想到刚刚开门时的惊鸿一瞥。


    目光最先看到的是屋内略显凌乱的长椅与悬挂的衣服,随后是只露出了半个身子,正低头系着衣扣的背影。


    那背影熟悉得让他心头一跳,毫无疑问就是姜融。


    可当他再仔细看去时,姜融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更衣室的另一侧,只留下那一瞬间的模糊轮廓。


    宋铭城心头有些发紧。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可那种熟悉的气息却又真实地萦绕在鼻尖。


    说不清是要脸还是不想让屋里的人知道他曾起过的拙劣心思……


    他不想在这么引人注目的地方,讨论明显不是不适合被人知道的话题。


    宋铭城忍耐到了极致。


    他压低了声音,又说了一遍:“让开。”


    只不过这一次,没等高个子的银发男人再次阻拦,更衣室的内部就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姜融穿着一件简单的训练服,拉链一路拉到了最上面,脸上那层惯常的清冷像是被火燎过,泛着淡淡的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室内气温很低,他却出了不少的汗。


    汗水顺着他的眉眼滑落,却在接触到下巴的瞬间凝结成了饱满的一颗,啪嗒一声砸在了地上。


    冰场上的寒意好似与他周遭的气息融为了一体,他扫视过来时眼底明明没什么情绪,宋铭城还是控制不住地僵住了身体。


    时隔三年,猝不及防的相见,尽管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也不够用。


    宋铭城贪婪地注视着姜融,视线扫过他的黑发,眉眼,鼻子——


    心道在他的青春中留下了浓墨一笔的白月光,好像没有变化。


    时间仿佛格外宽厚于他,不曾剥夺他昳丽的姿容,出色的外表,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经年的岁月累积出来的独特味道。


    垂眸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宋铭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调里带着许久不见的怀念和复杂:“小融,回来怎么不联系我呢?我还没有为你办一场接风宴。”


    说没有变化,这个说法好似也不太对。


    宋铭城看到了高领外套下,姜融红到出奇的唇色,比起记忆里的青涩,那出的颜色似乎更深了些。


    姜融抬眼望了过来。


    像是刚看到宋铭城似的,他清润的面庞多了一丝意外,但没多久眉眼就软化了下来。


    显然见到这个老朋友,他还是高兴的。


    “许久不见。”


    回忆起了一幕幕年少时的往事,他勾唇浅笑,也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尽管后来跟宋铭城俱乐部下的其他人发生了一些冲突,但两人合作时的愉快过往并不会因此而消减。


    就在姜融正准备多说些什么时,他整个人忽的一顿。


    上挑的凤眼睁大,漂亮的教练脑袋空白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捏着手指侧头看去,整张脸都是不可思议——


    周肆月。


    这个家伙竟然在摸他的……


    第62章 清冷白月光 白月光势不可挡


    姜融紧紧咬住了下唇。


    世界仿佛在眼前静止了。


    他想要屏住呼吸, 胸膛却违背了意识剧烈起伏着,一时耳晕目眩做不出反应。


    等思维重新连贯起来,清冷的教练指节发白, 用力攥着衣袖, 吃惊的目光投向了一侧的男人,眼里满是羞赧和难以置信。


    他怎么能……


    怎么能在这种场合、堂而皇之地摸他屁股?!


    虽然是在视觉的死角, 但是这种用手掌包住大半个, 又揉又抓的涩情手法跟昨夜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


    简直没有把在场的第三者, 和他作为教练的威严放在眼里。


    姜融压下了下意识想要惊呼出声的条件反射, 强忍着才没有露出异样。


    他怒视着混血男人那张优越的,得天独厚的脸庞, 眼里明晃晃的都是警告。


    可那边的懒懒靠在门框上的周肆月接收到他的讯息后,非但没有松手, 反倒单手环着臂膀, 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两位不是在叙旧吗?”


    “气氛好到我这个外人看了, 都觉得插不进嘴的程度, 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难道是我在这里待着,你们觉得不自在?”


    他很大度地耸肩:“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就行。”


    嘴上这么说着, 他手上却是完全相反的, 暧昧又大胆地贴着那小片肌肤,恨不得把那块挺翘柔软的皮肉揉碎在掌心里似的。


    教练好棒啊。


    感觉到温热的触感源源不断地往他的手心里蔓延, 周肆月兀自舔了舔上颚——


    不愧是世界上最出色的花滑选手,不但腿部肌肉流畅自然, 臀部也毫不逊色。


    他只觉得这只右手生出了自己的意识,极其有主见地粘在了上面,爽到他这辈子都升不起松开的想法了。


    这么说也不太对。


    如果漂亮教练允许他舔上去、换成舌头来细细感受一番的话, 他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的松开。


    虽然教练的屁股手感很棒没错……


    但这么一对比,果然还是舔上去更加吸引人吧?


    正好他是混血,鼻梁很高,很轻易就能磨对位置。


    到时候教练恐怕再也维持不住风轻云淡的态度,发出好听到爆的声音,用婉转性感的闷哼,给予他最好的奖励。就像昨天一样。


    糟糕……


    思维飘远了的周肆月眼眸暗了暗,发现他摸姜融这个行为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的裤子好紧,都要忍不住了。


    更衣室里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他只来得及吃了吃漂亮教练的嘴巴,含了含那条粉嫩的舌尖,更多的想法都来不及付诸行动就被那该死的男人推门声打断了。


    明明他最讨厌只能看不能吃了。


    “你……”


    跟他这边险些颅内高.潮的家伙不同,被骤然笼罩捏紧的姜融指尖颤抖,止不住地微微佝偻了脊背。


    像是有细小的电流顺着脊椎不断往上攀爬,他又直又长的小腿都打着颤,在地面上虚虚踩了几步,差点连身体都站不稳。


    跟宋铭城打招呼的话拐了个弯,姜融连刚刚自己想要说什么,叙旧的话都忘了。


    “你这家伙……”


    他咬牙:“既然知道自己在这里待着,我们都很不自在,那还不快去训练。”


    谩骂的话在宣之于口的前一秒消失了。


    在役期间没有爆出任何丑闻的姜教练想到这是公共场合,以及事情败露后导致的一系列后果,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掩饰了下去。


    单手抵着银发混血的胸膛,把人远远推开后,自己站直了身子。


    姜教练脸上犹带着些许的不自然,鸦羽一般的黑发在脑后轻轻晃了晃。


    尽管冷淡的样子一如既往,高高的衣领一路遮住了下巴,也掩盖不住他整个人都要蒸腾起来的冒汗热意。


    在场两人盯着他两鬓微湿的发丝,又转而移到他把自己咬出牙印的湿润红唇——


    没人知道他这层平平无奇的运动外套下的身躯到底受了多少挫磨,一些地方的吻痕甚至被重复覆盖,痕迹未消就一遍一遍地加深了。


    除了始作俑者。


    微微一笑,心满意足的始作俑者双手重新插回了兜里,回味似的摩挲了下手指,露出了一个年下的乖顺表情:


    “知道了,那我们待会儿见……我还有问题想要请教教练呢,不要让我等太长久哦。”


    漆黑的眼睛从宋铭城身上一扫而过。


    周肆月弯唇,踏着平稳的步伐不急不缓地转身离开,独留下这边两个脸色有异的多年好友,在原地对视。


    宋老板从刚刚开始就沉默了。


    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他盯着姜融的脸始终没有说话,许久视线才勉强收了回来。


    宋铭城面色谈不上好看,说话也带着探究的味道:“他似乎很喜欢你。”


    何止。


    周肆月的眼睛简直要黏在姜融身上了,肢体语言也好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好,都未免太过亲密了些。


    诚然姜融长得好看,上学时是校草,十几岁时就拥有了成千上万的粉丝后援团,以至于现在互联网上每天还有新帖乐此不疲的赞颂着他的美貌,周肆月也表现地也太亲近了。


    姜融垂眸:“他说他是我的粉丝,之所以这么热情,可能是我很久都不在人前出现了吧。”


    宋铭城勉强相信:“这样。”


    他忍不住提醒:“小融,我和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个人的脾气怪的很,你别和他走的太近。”


    姜融好奇:“嗯?”


    宋铭城见他有兴趣,绞尽脑汁地补充道:“他就是一个全凭着自己的心意在做事的奇葩,比起人更像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你的性格好,跟他接触久了会吃亏的。”


    如果说姜融的清冷只是外表,实际上是个里子柔软的温柔好人,那么周肆月就是一只怎么也养不熟的豺狼虎豹。


    他对不感兴趣的事和人连个眼神也懒得施舍,哪怕这所谓的人在某种意义上对他帮助良多。


    例如把他签到了自己名下的俱乐部提供了源和住所的老板,例如把他当好苗子细心栽培的林教练。


    如果不是周肆月有着对花滑无与伦比的热爱,好技术和好脸带来的商业价值也是实打实的,早就有人跳出来指责了。


    但这些在严格意义,算不上缺点。


    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大部分人都不会管你脾气是好是坏。


    宋铭城以往并不觉得周肆月的性格有问题,他现在之所以会对姜融说这种话,是因为下意识觉得违和以及不悦。


    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白月光和替身的身份太过割裂……让他潜意识里产生了危机感,以及尽快做些什么来阻止的冲动。


    姜融笑了笑:“或许吧,他也只是找我签了个名而已,我跟他之后没什么交集了。”


    这句话倒不是假的。


    姜融昨天晚上确实被他缠着要签名了,只不过是完事后用黑色的马克笔在他X上签了一个。


    尽管是个年轻的处男,可在床事上,周肆月要比好多徒长年岁的男人会玩得多。


    哄着姜融签名时,他的态度和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摸他屁股时差不多,不但没有丝毫羞涩,反而坦然地像是在做数学题。


    姜融觉得面对欲望十分坦诚的人很合拍,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相反,明明想要却藏着不说,非要别人去猜去哄才会泄露出一丁点情绪的宋铭城,就是完全相反的例子了。


    姜融眨眼掩盖住了眼底的不耐,举手投足间很是自然。


    宋铭城很信赖他,闻言彻底放心了下来。


    他语气温和,神色也带了一丝眷恋:“小融,听说你并不打算做主教练,而是申请了一对一辅助指导,你的身体能受得住吗?”


    姜融笑答:“就是因为受不住才只带一个,我虽然想尽可能地把后辈们都培养起来……但又像上次一样把自己搞到医院可不好了。”


    宋铭城脸色僵了僵。


    他脑海里划过很多画面,有姜融认真练习滑行的,有他捧着金牌恣意笑着的,还有他在俱乐部训练场上,冰鞋刀刃连接处断裂,重重摔在冰面上的。


    最后的一幕,停留在医院里,听到再也无法上场时,他惨白着唇色,眼里希冀破裂捂脸痛哭的。


    他们分开的时间太久,熟悉感不是一朝之间就能弥补的。


    在姜融不怎么爱说话的前提下,宋铭城这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圆滑说辞在此刻也未免显得生硬了起来。


    他痴痴看着姜融,也不知道是心里的微妙愧疚感作祟,还是原以为已经停止、但实际上却愈演愈烈的情愫捣乱,良久无言。


    他哑声:“你的腿——”


    “铭城,你知道吗?”


    姜融截住了他的话语,神色非但没有因此而低落,反而多了一抹期待:“我在国外的转播镜头里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第一次参加国际赛事,水平虽然在一众的外国选手之间算不上最出色,可他站在冰场上时是笑着的,自信又可爱,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因为这一点点的熟悉感,所以我在下定决心从国外回来,把他从市队带到了国家队。”


    “你猜他让我想起的人是谁?”


    宋铭城还没有从刚刚的恍惚中回神,可有可无地搭话:“是你自己吗?”


    他记得姜融第一次参加国际赛事也没有露怯,张扬又耀眼。


    谁知道姜融噗嗤一声笑了。


    他摇了摇头,眼里满是轻快:“是你。”


    “……”


    宋铭城一愣。


    姜融继续道:“他跟你年轻时很像,才刚满17,是个帅气朝气很有活力的小伙子。我打算带他争取一下今年大奖赛的名额,去更大的国际赛场上闯一闯。”


    “如果不出意外——”


    姜融看着自己的右腿:“我的梦想会在他的身上实现。”


    宋铭城持续无言:“……”


    他脑袋里嗡嗡作响,有些反应不过来姜融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融因为一个少年选择了回国、那个少年很像年轻时的他?


    等等……


    这些信息组合在一起化成了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开,他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睁大眼眶,茫然又震惊。


    姜融找了一个他的替身!!


    “小融……你……”


    宋铭城不由伸手想要打断姜融说话。


    他能接受姜融因为自己回来,因为亲人回来,因为粉丝回来,却唯独接受不了姜融回来的理由,是看到了一个很像他的少年!


    那他算什么?


    他这个正主仅仅只是因为不再年轻,不再朝气蓬勃这种不明所以的原因,就被理所当然地当成了弃子吗?!


    见他惊愕,姜融上前几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像年少时那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巧笑嫣然:


    “你不知道我见到他的时候有多高兴,就像我看到了17岁时的你。”


    “——年轻真好。”


    说完,发出了如此感慨的姜教练迈步离去,走向冰场的模样一如他年少时的从容自信。


    他没有变。


    变了的宋铭城却咬紧了牙关,攥住了拳头,觉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他清晰的看到姜融换好冰鞋滑到了场内,一个高个子的少年便欢欢喜喜地迎了过去。


    一口一个‘师父’地叫着,声音清脆,毫不掩饰语气里的热情……这种姿态何其熟悉。


    像是看到了自己已经消失了的,不复存在的朝气模样,宋铭城狼狈地离开了目光,朝出口的位置一步步走去。


    路上,他碰到了守在门口的周肆月。


    银发的男人因为滑行的姿势很像姜融,所以在找不到姜融的那几年,被他傲慢地当成了替身。


    可经历了刚刚的事,他想起替身这两个字就觉得心梗。


    替身本人却笑着看他,长而直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宋总,以前的事情我不计较。”


    他说:“但以后,还请和我分开一点走,我不想教练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影响我干干净净的追求者身份。”


    宋铭城:“……”


    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周肆月没搭理他,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他目光远远地投向了冰场上,穿着指教训练服外套,手上拿着笔本记录数据的姜融身上。


    痴迷的表情同样,与十几年前的他如出一辙。


    “……”


    一个两个。


    真是疯了-


    还不知道原书的主角受了多大的打击,姜融听到耳边系统叮咚了一声。


    【叮,已触发剧情①】


    【烂掉的白月光首次回国,遇到了结伴而行的两个主角,发小嫌弃你年老色衰,不复从前,对你冷嘲热讽后潇洒离开——】


    系统迟缓地反应了过来:好家伙,到底是谁嘲讽谁啊。


    反正有姜融在的地方剧情就别想好了,系统一颗小心脏麻木不仁,熟练地自己屏蔽了自己。


    头一次遇见这么能嚷嚷的系统,播报到一半就自动下线的情况,姜融挑起眉峰,却也没太在意。


    用手轻扶着安拓的腰腹,让他重复着一刃型型的直线滑行,姜融正在为他抓着细节动作。


    “不行,你还是用刃模糊。”


    他说着,拍了拍耷拉着脑袋泄气的少年,示意他看过来。


    当着他的面,姜教练猛地提刀转体,左肩微沉的同时右脚内刃发力——


    就这样原地拨了一个阿克塞尔三周跳(3A)。


    冰场内偷瞄的男单们瞬间瞪大了眼睛。


    在场都是内行,太清楚这个动作的难度了,阿克塞尔跳是唯一向前跳跃的动作,本就比其他跳跃多半周旋转,三周跳更是对腾空高度和转体速度的双重考验,稍有不慎就会落冰不稳摔出去很远。


    没有助滑,没有护具。


    就这么原地干拨啊?


    可姜教练偏偏这么做了,旋转到了结尾,他打开双臂调整重心,冰刀稳稳对准冰面,咔的一声轻响,刀刃精准咬冰。


    除了膝盖微屈卸了力,连多余的晃动都没有。


    这种轻松又游刃有余的姿态,说他右腿受了能影响职业生涯的重伤,谁信啊?


    冰场静了半秒,随即爆发出好几声欢呼。


    有年轻选手叫着他的名字,鼓掌的声音络绎不绝。


    姜融玫红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比溅起的冰屑还要亮,他唇角勾起,回应一般右手放在心口随意行了一个礼。


    明明只是国家队的训练场,可他的存在整个冰场都沸腾起来了,像是在数万观众的围观下,无数摄像机的镜头中展示出的精美表演一般。


    那边,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周肆月猛地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姜融抬手拂过额角的薄汗转身时恰好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比刚才那记完美的三周跳更让他心率失序。


    还有选手大声喊着姜融的名字,声音很吵,但周肆月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就在身体里咚咚地响着。


    听到周围人的讨论,银发的男人笑了笑。


    他心想,姜教练身上的debuff何止是没穿护具,受了重伤,原地干跳啊。


    昨夜。


    就在不远处的宿舍楼。


    他们还那样疯狂地做了呢——


    作者有话说:抓虫~


    第63章 清冷白月光 教练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


    一跳完毕, 姜融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看到一个劲儿地盯着他,张大嘴巴傻了眼的徒弟,姜融好笑地合上了他的下巴。


    “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刚刚的示范你有看清楚吗?”


    下巴上的柔软触感一闪而过。


    安拓脸颊一红, 忙收起了这副丢脸的姿态,绷直了唇线, 尽量想表现得成熟稳重。


    他不想在这群人面前露怯。


    回忆起昨天晚上在运动员宿舍楼里意外听到的讨论, 他心里涌上一抹强烈的不甘和挫败。


    白天对他笑语盈盈, 问他有哪里需要帮助的同寝前辈, 到了晚上就换了另一副样子,在走廊边抽烟边对着身边的人说:


    “我试探过了, 那个姓安的就是个呆瓜傻白甜,到底有哪点比得上我?”


    “论技术也就那样, 论出身, 他虽然是市队的, 但大赛经验少的可怜。”


    “我真不明白姜教练到底看上了他哪点, 是天赋吗?可如果他是明珠蒙尘,那也不至于蒙到现在都默默无闻吧!”


    身边的人语气不比他明朗多少,连声叹气:


    “姜教练退役后我哭了整整两天, 眼肿得路都看不清, 三年不间断地在他的账号下打卡等他回来,做梦都是他的出现。”


    “知道姜教练复出时我开心的要死, 以为又能看到他在冰上跳跃了,能站在他的身边离他更近。可事实你也看到了, 他眼里只有那个姓安的家伙。”


    同寝的前辈把烟碾灭。


    沙哑的嗓音笑着叨念了一声:“明月高悬独照他,很好。”


    废物,庸才, 只会拖姜融后腿,给他神话般的履历抹黑的垃圾。


    如此言论络绎不绝。


    安拓被姜融从市队里带出来的喜悦和兴奋悄然消散了,只剩下了浓墨一样的阴郁。


    回到宿舍,前辈厌烦地说:“我是看在姜教练的面子上才给你好脸的,你明白吗?”


    他目光沉沉:“我也好,其他人也好,明面上我们不会刁难你,但是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信服。”


    “别忘了你本质上,是个没被世界冠军选中,连国家队的大门都进不来的货色。”


    “……”


    “安拓。”


    温和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无奈,安拓骤然回神,看到了叫着他名字的姜融。


    清冷漂亮的脸在视网膜内无限放大了,面上带着关切的浅淡神色,似乎想要和他额头相抵,感受他恍惚的原因是否是身体不适。


    安拓瞳孔收缩。


    时间的流速好像变慢了,他的意识宛如被海浪拍击过的礁石,遭受过重击之后一时无法回神。


    没等他说话,姜教练已经向前凑到了极致,双手扶住他的肩,额头不算轻柔地抵了上来。


    柔软的发丝猝不及防地蹭过他的太阳穴,带着点淡淡的鸢尾香,比额间传来的温度更让人心尖发颤。


    他随即清晰地感觉到了姜融额角的弧度,闻到了他口中呼出来的浅淡吐息。


    他这位已经站在整个行业顶点的师父,被誉为冰上之月备受世人尊崇的男人,就这么抵着他,与他呼吸交缠,不分彼此——


    意识到这一点后,安拓的身体瞬间绷紧了肌肉,僵着得像一块石像。


    他好似忘记自己是个人类了,连喘气这种最为基础的技能都抛在了脑后,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教练的眼睫好像扫到他了。


    像是春天拂过的柳絮,冬日里飘落的初雪,落在皮肤上时只剩下了微微泛着麻意的痒。


    一个人的眼睫能这么长吗……


    胸腔里的心脏越跳越快,像要撞开肋骨蹦出来似的,安拓无意识地吞咽口水,目光落在姜融近在咫尺的眼睫上,看着那片纤长的影子轻轻扇动。


    他们挨得极近,而他的师父姜融展露出来的,是镜头也不曾捕捉的完全陌生的角度。


    这样看上去。


    他的师父长得好好看啊。


    看痴了般,安拓描绘着他的眉眼,看到了师父浓颜的五官轮廓,和干净利落的眉骨。


    姜融的眉尾自然垂落,不描而黛,像远山被晨雾漫过的线条,没什么烟火气。


    他的眼型是偏细长的凤眼,那双有着亚裔少见的红色虹膜的双眼总像蒙着层薄霜,看人时目光平静无波,极其偶尔才露出浅浅的笑意。


    师父的下唇比上唇略厚,唇色比昨日略红,抿着时更显得下颌线条清晰冷冽,黑发松松拢在耳后,露出光洁的耳尖,干净到无愧月亮的美誉。


    “师父。”


    安拓叫着这两个字,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的一塌糊涂,“你对我好好,我好喜欢你。”


    他原来真的有了一个世界冠军师父。


    很不可思议的,安拓现在才有了实感。


    刚被姜融带回来那会儿,以及昨晚被同寝的前辈嘲讽那会儿,他并没有如现在一般这样深刻地理解了那句话所带来的含义。


    ——明月高悬,独照他。


    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昨天被这么说了的安拓只觉得难过,现在心里却升起一抹隐秘的暗爽,和一种发自内心的、足以令他毛孔舒张般的愉悦。


    不怪前辈说出这句话时,脸上的落寞意味比嘲讽还要多了。


    毕竟这种被上位者俯首,理所当然地偏爱着的感觉竟然是这样上瘾,他恐怕这辈子都难以体会了。


    只有自己——


    只有他是数万个人之中的唯一幸运儿,拥有了可以被高洁的月亮所青睐的运气。


    他当然应该得意,当然应该喜悦。


    然后如师父爱着他一般,把自己的感情也一丝不落地回应过去。


    姜融抵了几秒,退开后笑了笑。


    “这就叫对你好了?你接下来要经受的辛苦还多着呢,到时候可不要抱怨。”


    用手里的本子拍了拍他的脑袋,姜融对刚刚的诊断做出了定论:“确实有些低烧,升温速度这样快,怕不是很快就要烧傻了。”


    安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我没有发烧,刚刚是师父离我太近了,我害羞后产生的正常反应。”


    他言语用词坦率到不像个含蓄的华人,姜融稍感意外:“你说什么?”


    安拓眨了眨眼:“师父的身上还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我刚刚差点忍不住想要抱住你闻一闻了,但这么做很不礼貌,师父会生气的。”


    想起刚刚额间的温度、鼻尖萦绕的香气,还有他眼皮上睫毛扫过传来的触感,安拓呼吸稍显沉重。


    像是劝解自己似的,他又重复了一遍:“不能这么做……”


    少年是个很端正的相貌,眼尾下垂带着一股圆钝感,皮肤白净,头发也打理地利落清爽。


    他出生于家规很严的高知家庭,双亲都是知识分子,以至于是就算年龄还小,也养出了一身礼貌守序的性子。


    这样的他做过最叛逆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晚上10点,家里熄灯后不睡觉,躲在被窝里看姜融的比赛转播,然后推了两个补习班,报名了花滑兴趣课。


    情感方面天生迟钝的性格,让他比起其他人总是慢了半拍,他意识不到自己做出这种行为的底层含义就是喜欢。


    故而,安拓从来没有做过像其他疯狂的粉丝那样又哭又闹,把喜欢姜融摆在了明面上宣之于口,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种事。


    可刚刚触碰仿佛有种微妙的魔力,隐隐将他掩埋在身体下的某根线燃烧断裂了……


    他像是忽然顿悟一样,突如其来的有了一种想要宣泄的强烈冲动。


    也许这就是习惯性积累情绪的人的特点,尽管平常都是以迟钝示人,一旦开窍却像是火山爆发,恨不得时时刻刻表现自己,像把以往累积的情感全部释放了似的。


    “师父师父师父——”


    他仗着自己年少,尽情地贴近了敬爱的师长,狗狗一样的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在对方颈窝上蹭了蹭,表达着直白而又热情的喜欢。


    他的师父果然招架不住,连连后退,冰鞋的刀刃在冰面上划出了一道半月形的弧度。


    “冷静。”


    姜教练一把拍开了这孩子,拒绝多余的触碰:“既然还有精力的话,那就将我刚刚教你的技巧都展示一遍。”


    “我可是向朋友保证了要带你去更大的舞台,多少拿出点气势来啊。”


    被这么鼓励了。


    少年瞧上去肉眼可见的开朗了很多,眼睛里也多了一抹别样的光彩。


    ……


    中午休息。


    吃完饭坐在长椅上的姜融视线放在了自己的右腿上。


    他之所以能跳的这么轻松,三周跳的动作对伤势负担不重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则是他没有寻常人害怕二次受伤的自我保护心理。


    很多经受过伤病折磨的运动员,哪怕伤好了也再也无法发挥出全盛时期的水平,正是因为大脑会将受伤场景反复重现的,恐惧疼痛而导致的趋利避害的本能。


    可对姜融来说,疼痛顶多算一剂调味生活的良药,可有可无。


    他不会主动追求疼痛,但也不会因此而怕它。


    不甚在意地移开目光,想要落在场地还在训练的其他人身上,可视线一转,姜融看到了一个毫不意外的身影。


    周肆月卷起了半边袖腕,就这样走了过来蹲在了他的身前,用那双混血的冷白皮,覆盖着肌肉的有力胳膊按在了他的右腿上。


    随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地按揉着。


    他的耳垂上带着一个十字架,脖子上还挂着枚素银小坠子,正随呼吸轻轻晃动。


    姜融瞧着他,刚想将腿抽出来。


    这人却骤然按在了他的腿心,拧起了眉头,似笑非笑地冷着嗓音说:


    “教练还是不要动比较好。””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我们的世界冠军、前任冬奥金牌得主,是一个十分能忍痛,但爽度的承受阈值却低到不可思议的先天m圣体吧。”——


    作者有话说:这位毛子,你怎么一口大佐味。


    第64章 清冷白月光 不要勾引我啊


    m……?


    姜融思寻了一下, 敛去了眼底的笑意。


    看来是他太过顺从,给了这个男人很好欺负的错觉,不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动手动脚, 还妄想用这种轻浮的姿态来掌控他。


    这样嚣张, 是觉得有恃无恐吗?


    还是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拿捏住了他,料定为了梦想回国的教练不想把事情闹大, 所以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试探他的底线?


    垂眸看向被攥住的大腿, 姜融疑问似的轻声道:“你认为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偶像和粉丝?还是教练和男单选手?”


    他声音不大, 却带着讽笑般的冷意:“总不可能是恋人吧, 这位尾随犯罪,登堂入室的外国朋友。”


    他话语里表达的意思很清晰:既然什么都不是, 那就麻溜点放开他,他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做过多的纠缠。


    这样说着, 姜融没理会对方的威胁, 顺势就要把腿抽出来。


    可撞见对方脸上的表情后, 他忽的一愣, 就连动作都不自觉地停顿住了。


    银发的男人刚才还带着玩味的神情此刻却悄无声息地凝滞了。


    他上扬的唇线扯得很直,下颌也随之收紧,那双本就漆黑的眼珠仿佛成了融化的墨汁, 漫无边际地在瞳孔附近晕染开来。


    这种态度……


    姜融心头一震, 诡异地跟他思维同频了。


    顿了顿,他试探般地确认:“你……真觉得我们是在谈恋爱?”


    “难道不是吗?”


    周肆月反问的语气理直气壮, 看起来比他还要有底气。


    他两根眉毛高高扬起,看向姜融的眼神带着强烈的谴责, 宛如在看某种渣男:“你睡了我!翻来覆去的那种!我还是处男,干干净净的连手都没有牵过,事到如今你竟然不想负责?”


    姜融:“……”


    他哑然地看着周肆月,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有精神疾病史吗?”


    周肆月睁大眼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似的:“你还贬低我?别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摆脱我了,在我们国家你这种行为是要蹲局子的!”


    手上用力,他一只手握住了姜融的脚踝。


    姜融猝不及防被他掀开了腿,整个身子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周肆月俯身逼近,鼻尖几乎抵上他的喉结。


    他作势就想要舔,好维护自己的正宫主权,却被反应过来的姜融一手抵住了额头。


    出了一身冷汗的姜教练先是环视了一圈附近,见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才咬牙低声呵斥:“你发什么疯?”


    将人狠狠推开,他迅速整理了下衣服,站了起来。


    “我之所以不追究你昨天……的责任,是因为我暂时不想节外生枝。不是准许你肆意接近、更不是允许你这样放肆的意思。”


    冷冷地扫了周肆月一眼,他深深喘息了两口,像是疲于应对,全然没了对待安拓时那副比花朵还要柔软的模样。


    “如果你还敢做今天的事,我不会再忍让你。”


    他说着,转身就走,沉稳的脚步带着压抑的情绪。


    “……”


    周肆月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浅浅叹息了一口,像是可惜。


    死缠烂打这个方式果然不行吗?


    他就说网上学来的招式对待姜教练不一定会管用,对方只会向刚刚那样用力推开他,完全不像是会被吃豆腐就会妥协的性格。


    果然还是得用一开始方法啊……


    手段下作也好,不光彩变态也好,他不在乎这些贴在他身上的标签。


    银发的男人眯起眼睛,低声自语:“如果碰不到人……”


    那表现得再如何深情,不是也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姜融刚走出几步,突然感觉到后颈一阵发凉。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周肆月撞见他的视线后冲他弯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除了目光始终黏在他的身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皱眉远离了休息区域,姜融重新走入了冰场。


    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就在眼前,如果想让安拓顺利参加,就得保证他的实力能够在国内的测试赛中占据优势才行。


    什么都不做,名额可不会从空降临。


    作为教练,他还是很忙的。


    扯下沾着冰场寒气的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姜融修长流畅的手指按了按发紧的太阳穴,为徒弟挑选着适合他风格的短节目曲子。


    “你的优点是耐力和爆发力强,但灵活性和空中转速就弱了很多。”


    姜融做着总结。


    大体型的花滑选手基本都是这个缺点,因为肌肉的密度较高,身体和骨架的重量拖了后腿,也就意味着跳跃时需要克服的地心引力更强,注定做不了优美的转速党。


    正如姜教练在俄罗斯带过的徒弟阿列谢,也是同样的问题,动作的轻盈感和流畅度始达不到令人满意的结果。


    另外一提——


    虽然姜教练身材纤细骨架偏小,可他却是男单中少见的兼具爆发和转速的全能型选手。


    是出了名的既能演绎高张力的叙事、力量型编舞曲目,也能驾驭有很多快速衔接或小幅度精细动作的古典抒情、俏皮轻快型编舞曲目。


    世界第一的水准可不是轻松就能超越,至少以此为目标的小辈们现在还差的远呢。


    可如果说唯一有希望达成和姜融一般成就的人选……


    姜融脑海内闪过了周肆月的身影。


    在原书中,那个男人就是以大体型男单的身份一路过关斩将,继姜融之后成为了新的金牌得主。


    也许是从小就模仿他的缘故,周肆月的风格看起来颇有他的味道,也不知道私底下下了多少功夫。


    见姜融语速迟缓,眼巴巴站在他面前的安拓低下了头。


    “师父,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隐去了眼底的暗色:“刚刚吃饭回来,我看到你和周前辈讲话了……他比我强很多,我没有把握做的比他更好。”


    姜融意外:“你看见了啊。”


    他观察着这孩子的神色,见对方并没有其他异样,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到说话而已,没看到别的什么不该看的就好……


    可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他就听到安拓很老实地回答:“嗯,周前辈在给师父按摩伤口。”


    姜融:“……”


    好巧不巧,他伤在髋骨。


    这个位置说好听点就是躯体连接大腿的交叉点,说难听点就是腿心,腿根,危险地。


    沉默了一会,姜融继而看见徒弟抬起了头,白净的少年面容带着几分雨水冲击过的忧郁,乌云蔽日般瞧不见光线:“师父腿疼的话,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很在意唯一弟子的身份,对此如获至宝,引以为荣。


    可在他喜出望外的时候,却发现姜融并不是非他不可,这对他的打击很大。


    再说师父选中他的理由仅仅只是‘很可爱’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令他灰心了……他焦虑的同时,下意识地渴望着从信赖的师父这里获得更多的认可和安全感。


    “我不可以吗,师父难道不信任我吗?”


    他眼尾下垂,很丧气地问。


    跟周肆月那个人渣有什么好比的?


    姜融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愿意在这方面多谈似的,平淡地转移了话题:“你跟他不一样,别想太多了,做好自己的事就足够了。”


    他不想他纯良的徒弟被周肆月这个奇葩带歪。


    可安拓显然误会了他的话,遥遥望向远处的热身的银发男人,眼里的光彩明明灭灭,不甘心地握紧了手掌-


    累了一天的姜教练没有注意到徒弟的表情。


    他从昨天到现在神经就没松过,眼下好不容易结束了工作时间,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将昨天耗尽的精力补回来了。


    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在这上面吃过亏的教练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宿舍的门。


    跟选手是双人合寝不一样,教练们的宿舍是单人间,配备了独立的卫浴和齐全的生活设施。


    一路安全地回来,并没有波澜发生,他小幅度地放松了身体,神色倦倦,猫一样伸了个懒腰。


    可就在抱着洗漱用品打开浴室门的那一刻,他怔了怔,盯着崩坏的管道出神。


    没多久,后勤的电话就打到了他的手机上:“姜教练,您房间的水管因为压力爆开了,现在时间比较晚来不及修,洗漱的话得麻烦您去公用区域将就一下了。”


    姜融:“……好,谢谢。”


    不锈钢的水管都能爆开,水压原来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吗?


    芯子是黑的姜融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可他并没有改变计划的想法。


    特意等了晚上十点半,这个对作息有严格要求的运动员们大多已经休息的时段,抱着着洗漱篮的姜融站在公共浴室门口。


    走廊的声控灯刚灭,只剩安全出口的绿光在地面投下窄窄一道。


    推开厚重的磨砂玻璃门,热气裹着沐浴露的味道扑面而来,浴室里只亮着两盏壁灯,暖黄的光照射进翻滚的白雾里,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


    姜融朝里面望去——


    玫红色的眼眸弯了弯,他不动声色地合上门,隔绝了外界最后一点动静。故意似的一边走着,一边以一种不急不缓地速度褪去外套,露出里面贴身的速干训练衣。


    明明是很普通的动作,可由他敛眸做出来时,空气莫名多了几分撩人的味道。


    训练衣向上掀起时,漂亮教练腰腹间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抬手的姿势让他的手臂线条在暖光里显得格外清晰,那是一种常年训练健体而锻炼出来的弧度,一路连接到肘部都是流畅的薄薄肌肉。


    他站在淋浴头下,水流从头顶落下顺着发丝滑过肩颈,再沿着脊背的曲线往下淌,他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珠,睫毛湿漉漉地垂着。


    好一幅美人淋浴图。


    一旁的隔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噼里啪啦的闷响。


    姜融朝里看去,他语调温和,带着点意外:“这个点还有人吗?要小心点啊,瓷砖很滑。”


    音落没一会儿。


    隔壁伸来一只手臂,带着灼热的温度握住了他的手腕,将闲云野鹤般悠闲的教练从这边拉扯了过去。


    男人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肢,是恨不得按在身体里的力度。


    “不要勾引我啊,教练。”


    他哑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定力超差的。”


    第65章 清冷白月光 教练接吻好弱


    姜融看到是他, 脸都黑了。


    刚才温和的态度眨眼就烟消云散,他用力扯开抱在腰腹间的手臂,一个肘击就向后怼了过去, 重重地砸在对方的胸口上。


    “好痛。”


    周肆月闷哼一声, 捂着胸口喘息故作抱怨道:“教练真不懂心疼人,还没有结婚就开始家暴我吗?”


    姜融眼神里透出压抑的怒意:“你有病是不是?你是不是有病!”


    他想到自己浴室里坏掉的水管, 和这个人明显堵他的行为,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肆月不但没有把他之前的劝告放在眼里, 反而变本加厉, 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地折辱他。


    这种极度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偏执劲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拿别人取乐就这么有意思吗?


    向来都是温和待人的姜教练实在不会骂人, 翻来覆去都是同样的词,不痛不痒。


    哪怕气急了也只会憋红了脸颊, 蹙起细眉自己独自忍受, 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周肆月贪婪注视着他的眉眼, 刚刚惊鸿一瞥, 没有看清楚,只知道脱了衣服站在花洒下的教练身材好到了极点,漂亮又迷人。


    可凑近了看, 显然不止于此。


    教练被水浸湿的发丝粘连在一起, 水珠一颗颗从发尾滚落,没入了沟壑的锁骨窝里, 宛如一窝浅浅的洼地,那里积攒了沉积在一起的水, 清澈透明。


    他还在生气地望着他,眉目含情,眼睫翩翩, 简直引人犯罪。


    已经犯了一次罪的周肆月滚了滚喉结,不算突兀地生出了想要将他颈窝里的液体舔舐干净的想法。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攀着一朵易折的花枝一般,他攀附着心爱的人的后背,俯身吻了上去。


    粗糙的舌头从皮肤上滑过,像饥肠辘辘的野兽咬住了心仪的猎物,撕咬,吞咽,粗鲁地喘息。


    他看似是在舔舐积攒的水洼,实则是在极度放肆地亲着漂亮教练的锁骨,把小小的一对直角骨舔地发红发亮,吃成了盛开的红梅。


    姜融骤然一颤,下意识将埋在颈窝欲求不满的脑袋推开。


    他咬着唇,半是涩然半是愤怒地瞪了过来。


    没有被他冷淡的眸光吓退,周肆月反而笑得更加肆意,双肩抖了抖,笑到连那头银月般的头发都打着颤。


    “别凶我嘛教练。”


    “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冲姜融轻佻地眨了眨鸦色的眼睫,他缓慢站直了身体,没有半分羞耻心似的,坦坦荡荡地展露着自己。


    撒娇一般他语气黏糊了起来:“真是的……把我骂应了,吃亏的不还是教练你?”


    “……”


    姜融睁大了眼睛,不受控制地朝他身下看了过去。


    只见水珠顺着周肆月结实的腹肌一路下滑,在他突起的肌肉上覆了一层水膜,让这具年轻强壮的混血身体多了几分性感和涩情。


    随即清晰地勾勒出他腰腹分明的线条


    和——


    被烫到了似的,姜融迅速移开视线,脸颊泛起一层薄红。


    “不知廉耻的东西……”


    咬牙切齿地愤愤叨念了几句,姜融脚步急促地向后迈了几步,他飞快转身,手指抓住了隔间的门框,立刻就想要打开门出去。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不用直觉提醒,他这双眼睛清清楚楚地将不妙的画面反馈到了头脑里。


    鼻尖好像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传来了异常的信号,姜融皱了皱鼻子,几乎是片刻不停地就想要跑出去,甩开身后这个脑袋不正常的男人。


    可周肆月却不依不饶地在他离开隔间的前一秒猛然凑了上来,手臂前伸,用那具得到过充分锻炼的运动员身体八爪鱼似的勒住了他的胸口。


    姜融呼吸一窒。


    他浑身肌肉紧绷,再无法前进一步,不仅如此,还眼睁睁的看着身后一只大手伸来,覆盖住了比他小一号的瓷白手背。


    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力度,将他的手指从门框上一根根地掰开了。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回头看去,正好撞见了银发男人上下弯起的眼眶,和深不见底的瞳仁。


    “教练,不要用这种看脏东西的眼神看着我啊……我会伤心的。”


    “还有……干什么露出这种害怕的表情?是觉得我不正常吗?”


    他吻了吻姜融的后颈:“明明这上面的签名,还是教练亲手写上去的呢。”


    姜融挤出几个字:“你为什么不洗掉?”


    开玩笑的吧这家伙。


    招摇地印在那个位置已经够离奇了,还大摇大摆地露出来,难道他半点羞耻心也没有吗?


    而且他竟然顶着自己的名字,就这么过了一天……普通的变态根本不足以形容。


    姜教练受不了了。


    尽管他比对方年长了好几岁,在这方面上的脸皮却薄得近乎透明,不但无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连交谈的兴趣都没有了。


    他红着眼尾去推男人的下颚,犹不放弃地想要挣扎:“放开……我让你放开!”


    “还有,不许用那脏东西抵着我!”


    简直要疯了。


    姜融胸膛剧烈起伏:没想到短短两天,他的潜意识就浮升出了只要人站在背后,就无法安心下来的恐惧和不适。


    说到底都是因为这个混蛋……


    “教练,你在紧张。”


    周肆月贴得很近,是一种无视了正常社交距离,过分侵入私人领地的放肆行为。


    这让姜融一瞬间就想起了昨晚那不太美妙的经历:当时这人就是用这样的力度,按着他的腰窝,埋在里面,整整抱了他一夜。


    男人声音低哑又带着点笑意,一语中的:“是因为这个姿势用多了,有了阴影吗?”


    “好可怜……那今天就换一种吧,我们面对面来做。”


    他附身下来,贴着姜融的耳边亲昵地低语:“在这之前,你帮我洗掉好不好?”


    男人敛了敛眸,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但之后可要习惯啊,不可以再这样撒娇了,毕竟教练背后的风景堪称绝妙,我还没有看够呢。”


    “……”


    “……”


    姜融的手指深深收紧,指节泛白,止不住地发颤。


    他抿紧唇,试图压抑胸腔里翻涌的躁动,可空气仿佛被周肆月的呼吸搅乱了频率,令他胸口发闷,被一种难言的耻辱吞没了般,许久说不出话来。


    像是被忽的扔进了海里,他耳边隔了一层水膜,氧气一点点流失。


    “……你把我当什么。”


    深呼吸着,相貌秾丽却偏冷的教练好半晌才开口:“一个玩具吗?还是你想入就入的劣质斐济杯?”


    “又或者我没有选中你,而你不甘心所以实施的报复行为?”


    “如果是这样你未免太幼稚了,不成熟的小鬼。”


    他这话说的过于冰冷了,刀子一样划开了隔间里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温情气氛。


    周肆月表情蓦地凝固在了脸上。


    一时间,他下颌线绷得笔直,咬肌隐隐凸起,就连额角的青筋都带着躁郁的情绪跳了跳,似乎下一秒就能爆出来似的:


    “你觉得我对你做这些事是把你当成了斐济杯?你觉得我是在报复你?”


    姜融声音更冷:“难道不是吗?”


    周肆月耳朵嗡鸣不止:“我说了很多遍,我喜欢你,从很早开始就把你当成了目标来追逐,你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是不是?”


    他简直要气笑了。


    他想尽一切办法和姜融亲近,姜融却觉得自己把他当斐济杯,难道在姜融眼里,他周肆月就是一个无时无刻会发晴公狗吗?


    啊。


    他好像就是。


    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周肆月眼神沉得像积了雨的乌云很快就化开了。


    让漂亮教练的后背紧紧贴上自己的胸膛,周肆月带着湿漉漉热情的手腕摸上了对方冷冰冰的脸庞。


    “Ты прав, мойдорогойлунь(是就是吧,我亲爱的月亮)。”


    他低笑着,声音里掺着几分蛊惑,震感一路传递到了怀里的人身上:“Яс радостьюхочубытьтвоим собакой(能做你的公狗,我很乐意)。”


    “……”


    听得懂的姜融咬紧了牙关,藏在黑发下的耳尖都被染成了红色。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公共浴室里,昏暗的橘黄色灯光一闪一闪,伴随着淅沥沥的水声响彻了整个厅间。


    姜融仰起头。


    这个动作让他露出了雪白的肩头,那上面落着几缕黑色的湿发,随着仰头呼吸的动作慢慢起伏。


    但又不只是黑色的湿发。


    更多的,是被吮吸出来的痕迹,有些是淡淡的粉色,有些则是一层层叠加过的深红。


    而现在导致这些痕迹的罪魁祸首,正在肆意亲吻着他被掐开的口腔,舌头一下下地往里探着,上颚齿缝一处也没有放过。


    又是这种毫不温柔的亲法。


    迷迷糊糊地姜教练想,仿佛他的舌头被打上了非常适合吸吮的标签,摆上盘就可以大肆品尝了似的。


    他忍不住更加努力地向后仰着,但还是躲避不掉,发出了被亲吻太过的呜呜声。


    周肆月看着他眼睫要掉不掉地挂着一滴泪。


    “这就哭了吗?”


    “教练接吻好弱。”


    他的中文功底仅限日常用语,有些词句并不适合组在一起,但在场两人谁也没有心思探究了。


    他进得更深,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面对面,所以接吻才能这么方便。


    见姜融不理他,只是一个劲儿地垂着眼睫,不知道是爽还是难受地皱着眉,周肆月不满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舌尖。


    “教练教练,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俯身靠着姜融,与他脸蛋相贴,他笑了笑:“真是的……眼睛都失焦了,一刻不放地咬着我。”——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能存活多久……


    第66章 清冷白月光 他嘴巴看起来是不是很好亲……


    冬训中心。


    姜融坐在场外的长椅上, 垂眸记录着数据,也许是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他的眼皮下泛着淡淡的青, 像两团化不开的浓墨和阴影, 在长而密的眼睫下若隐若现。


    大约真的累极了,笔尖在本子上刷刷滑动了一会儿, 他随后合上了本子, 靠在椅背上闭眼调整呼吸。


    那双玫红色的眼睛浅浅闭合, 他仰起了头, 黑色的发丝向后倾泻,白皙的脖颈线条露出, 是少见的疲态。


    不知怎的,冰场内训练的男单选手们被吸引了似的, 不着痕迹地频频向他的方向望去。


    总感觉姜教练有哪里不一样了。


    在场的人这样想着, 滑动的速度也不由变慢了不少, 一个个心不在焉。


    如果说姜教练之前的气质是遥遥悬挂在天上的一轮明月,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那么现在更像是浸在温水里的玉,褪去了清冷的锋芒, 连轮廓都软了几分。


    这种憔悴的模样, 连带着整张脸都添了几分易碎感,比平时锋芒毕露的样子多了种让人想攥住的弱势和柔软。


    阴暗的想法止不住的冒头。


    一个资历颇深, 在国内都能排的上号的选手舔了舔牙齿,借着去拿水的空隙滑到了边缘。


    瓶盖拧开, 他咕咚咕咚吐了好几口,见身边的人也向长椅的方向望着出神,哂笑着用手肘捅了捅他。


    “小周, 你也看到了吧?”


    他和周肆月是同寝,按照国家队老带新的传统,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他的前辈了,虽然后者不喜欢闲聊,但毕竟是同住了三年的关系,平时偶尔能说得上话。


    看到他挤眉弄眼的,周肆月平淡地看了过来,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男人压低了声音,抬胳膊遮了遮嘴巴,朝他小声的做着口型:“姜教练啊,你不是在看他吗?我也是,根本就静不下心来训练了。”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又幽暗了起来,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里,对着还算熟悉的后辈就讨论了起来。


    “他今天早上进门的时候我都要立了,脸红成那个样子谁能忍得住啊?”


    “我敢保证他的嘴巴绝对被咬过了,前天刚来的时候根本不是这个颜色。”


    “这么热的天还特地把衣服换成高领,想也知道有问题吧?”


    捏紧了手里的水瓶,他叹息一声:“都说运动员的圈子比娱乐圈还乱,很多大佬级人物都喜欢用性来释放压力,奥运周期短短一个月,避.孕套就能消耗掉这个数。”


    他比了个手势:“三十万。”


    男人耸了耸肩,看向姜融的方向不可谓不眼热:“姜教练这个级别的人,夜生活只会更乱,只是不知道他跟几个外国运动员睡过了,没准儿还玩过多人运动,真是羡慕。”


    他眼都绿了。


    喃喃道:“也不知道他睡起来的滋味怎么样,那么长的腿……”


    “前辈。”


    周肆月忽然叫住了他。


    被他这样叫着的男人一愣,即将说出口的话也顿在了喉咙里。


    只见银发的混血嘴角毫无征兆地勾了下。


    那笑没到眼底,眼瞳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只有唇角扯出的弧度带着点刻意到诡异的色彩,像精密仪器突然卡了壳。


    虽然是在笑没错,但他脸颊边的肌肉却没跟着放松,看过来的眼神反而透着股说不出的违和,瞧得人心里莫名发紧,嗓子也一阵干涩。


    周肆月缓缓说:“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帮帮我吧,前辈。”


    男人,也就是李牧顿了两秒。


    他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从刚刚心脏停跳般的悚然气氛里回过了神。


    他卡壳:“帮、帮什么?”


    周肆月:“有点冷了,帮我去更衣室里拿件外套。”


    原来是这个,李牧松了一口气。


    他想说这样的小事你怎么不自己做,但张开了口又合上,到底没有说出来。


    他虽然明面上是周肆月的前辈,比他进入国家队的时间要早很多,但运动员的圈子本质上并不以资历论高低。


    在这里,有成绩有天赋的人才拥有话语权。


    正如周肆月这样的人才,他们上受国家领导的重视,下受人民粉丝的期待,会享受到比常人更多的资源,更好的待遇。


    故而以下克上的例子屡见不鲜。


    周肆月并不是普通的,可以被他随意指使的后辈。


    相反——


    才二十岁的他,是继姜融之后华国领导最看重的天才,不仅年纪轻轻就攻克了三种四周跳,还获得了世锦赛的金牌,欧洲锦标赛两枚银牌。未来的成就可见一斑。


    李牧不止一次看到体育局的领导友善地拍着他的肩膀,话里话外都是欣赏。


    所以不管是对方打断他说话,还是命令他去做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都没有生气的资格。


    想到这里的李牧咬了咬牙,面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故作大度地答应了。


    “好,一点小事而已。”


    选手专用的更衣室就在附近,才不到1分钟的路程。


    李牧脱下冰鞋,转身去了场外。


    大脑里回忆着周肆月衣柜的位置,他打开更衣室的大门朝里面走着,但才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后方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门又被推开关上了。


    一个人影紧随其后地跟了过来。


    李牧回头,目光有些意外,但还没等他开口,周肆月带着风的拳头就砸了过来,裹挟着藏不住的戾气和怒意,直接落在了他嘴角。


    李牧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还没站稳,又被周肆月揪住衣领按在墙上。


    “说他的时候,有想过后果吗?”


    周肆月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他是用来让你这么嚼舌根的?还是你觉得,随便什么人都能对他评头论足?”


    李牧被打得懵了,嘴角渗出血丝,好半晌才意识到他说的人是谁。


    “操!”


    他也怒了:“我说说怎么了?你能拿我怎么样?你敢说你自己没有这么想过吗!”


    三言两语谈论到性上,可以说是他们这个年纪的男人最爱干的事了,以往口上花花的时候多了去了,还没有见过谁会因为这个而发怒的。


    周肆月没有言语,紧接着一拳又砸了他的脸上,带着狠劲儿砰地一声闷响,空气都滞了半秒。


    李牧抱着肚子蜷在地上,嘴里不清不楚地念叨着脏话,骂周肆月是个外国傻逼。


    周肆月面无表情地垂着手,指节泛白,指缝里还沾着所谓前辈的鼻血。


    他没听对方强撑着的嘴硬,拽着他的衣领蹲下身,视线落在他痛苦的脸上,眼神沉得吓人,只道:


    “他的嘴巴看上去是不是很好亲?”


    “你盯着他那里看了2分30秒。”


    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随即又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确实很好亲。是软的,像面包和果冻,很甜。”


    李牧惊悚地看着他。


    周肆月这精神病却突然发怒,手上用力,李牧整个人便被狠狠掼在凳子上,座椅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他刚想挣扎,这外国毛子的拳头又一次落了下来,携着高强度健身出来的爆发力,一下挥在了他的颧骨上。


    “咳咳……咳……”


    他顿时猛的咳嗽出声,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被剧痛撞击的晕头转向,不由头晕眼花四肢发软,再站不起来了。


    可头顶上那个人的声音还没有停止。


    周肆月停顿了几秒,继而又问:“他的腿看上去是不是又细又长?”


    “腰也是……”


    “他那样好看耀眼又迷人,连喘气都很色,怪不得你们都盯着他。”


    忽的话锋一转,银发男人的言语也像淬了血的刀子一样也锋利了起来:“可他是我的!你这种丢在垃圾堆里也查无此人的贱人是怎么敢的!”


    “嘴也好腰也好腿也好,一根头发丝也好,全都是我的!”


    “你配想他吗?嗯?还用那种龌龊猥锁的语气意霪他……你还打算跟多少人讨论他!”


    咚地一声,在冰场上说着污言秽语的男人躺在地上气都喘不匀了。


    周肆月却依然是那种过分平淡的表情,无视了他口腔和鼻子里冒出的血,用俄语说:


    “说话,贱人。”


    ……


    姜融朝更衣室的方向望了一眼。


    跟表现出来的脆弱与憔悴不同,他眼底划过了一抹暗红,黑色的鸦睫眨了眨,明明精神的很。


    过去了有多久呢?


    10分钟,还是20分钟,姜融没有刻意去数。


    但很快,他不出意料地听到了那边发出来的一声尖叫。


    “教练!教练!”


    有男单选手跑过来神色慌张地呼唤着他:“你快来看看吧,出事了!”


    走到队员更衣室的门口,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姜融听到人群里有人倒抽气的声音,窃窃私语,却没人敢上前。


    他拨开人群,费力地挤了进去。


    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黑棕色头发的男人满头是血的躺在地上,脸肿的不成样子,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喘气声。


    而银头发的那个,则气定神闲地蹲在一旁,除了两只手的关节位置沾了点血迹,看上去风轻云淡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任由周围的人问他起了什么冲突,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闭口不言。


    直到姜融叫了他的名字:


    “周肆月。”


    姜融的声音不算大,在嘈杂的人群中算得上轻微,可那人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


    像是机器上了发条,石头注入了灵魂,被叫了名字的男人忽地抬起头,站了起来。


    他背对着人群,缓慢地回转了身子,那张过分优越的混血面庞带上了一点忧郁,像是古世纪上演着悲情剧的贵族王子。


    长而直的睫毛下垂,周肆月那双形状较好的眼眶微微泛红,眼睛也雾蒙蒙的,啪嗒一下掉下了一颗泪。


    他看着姜融,嘴角扯出一个极浅的可怜弧度:“教练……”


    “都怪我……前辈踩着凳子想要替我拿外套,但不小心摔了下来,我们快送他去医务室看看吧,别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暴力不可取,暴力不可取,暴力不可取[求求你了]


    第67章 清冷白月光 所谓给嘴巴消肿


    姜融看着他的侧脸。


    周肆月脸上还挂着泪痕, 眉间也染上了愧疚的情绪,看起来无辜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看见他正踩着地上男人的脊背,在对方试图爬起来时, 还漫不经心地碾了碾脚跟的话。


    姜融头痛地捏了捏鼻梁, 感受到了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先送人去医务室。”


    他首先对身边看热闹的人说。


    等李牧被两个人架着抬走,姜融遣散了众人, 合上了门, 更衣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了他和周肆月两个人面对面对视。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他语气平静, 眉头却皱地很深,“国家队明文规定, 打架斗殴会被滑协禁赛,短则一个月长则终身。你今天做出这样的行为, 难道职业生涯不要了吗?”


    见他问的这样认真, 唇线也越拉越平, 周肆月收回了先前故作伤心的表情。


    他摸了摸兜, 反应过来现在穿着贴身的训练服,兜里也并没有烟时,又放下了手。


    他耸肩, 无所谓地笑了笑:“教练终于肯对我说话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下定决心不理我了呢。”


    经历了公共浴室那一遭,他可算彻底把人得罪狠了。姜融烦透了他, 结束时啪啪在他脸上抽了两巴掌,流着泪说以后不许周肆月再跟他搭话。


    不然他就把事情曝光出去, 哪怕不在国家队当教练,也不会再容忍他。


    周肆月表面答应了,实际上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吃准了姜教练的脾气, 这个人外冷心热,在役时可以为了回应众人的期待而燃烧自己,带着伤痛继续参赛,也会为了培养出好的继承者而毅然回国。


    只要他还打算接着奉献自己,那么他就绝对、绝对不会离开国家队。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届时,只要周肆月见缝插针地磨着他,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姜融就逃不开和他纠缠不休的命运。


    可没想到姜教练本人没有举报他,甚至私下多次容忍了他持续不断地侵扰……他却因为受不了别的人意霪姜融而率先动了手。


    感情这个东西还真是难以琢磨。


    跟家人决裂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动容的周肆月,不得不承认今天的发怒是他始料未及的。


    神奇的是他不觉得后悔,丝毫都不。


    周肆月腆着脸,半点没有悔改之意地走了过来,在姜融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抚上了他的脸颊。


    他的手上挂着厚茧,这是长期锻炼的痕迹,因为过高的身高无法顺利跳跃,而必须要做的增肌训练,增加力量来弥补灵活的不足。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周肆月心尖痒痒的,强行按捺住了想要嘬漂亮教练脸颊肉的想法,只温和地摸了摸。


    “是我的错,我明知道教练嘴巴很容易被亲到红肿,还咬了你很多次……以至于今天让垃圾们嘴上占了便宜,我道歉。”


    他说:“但是我悔改了。”


    “以后也会注意很小心不让别人发现。所以你不能不让我亲你的嘴巴。”


    “……”


    这是什么逻辑。


    姜融不耐烦地看着他,抬手就想要把在他脸上作恶的手给挥开。


    可周肆月却只温和了这么一会儿,道歉后强势地扣住了他的后脑勺,高大的身躯贴了过来,来不及阻止,他舌尖就已经扫过了刚刚被评价为面包果冻一样甜的柔软双唇,把那里舔得水光瓦亮。


    “为了不被更多的人注意到,”银发的男人喘着气说,“就让我给这里消消肿吧,教练。”


    全然不顾自己有可能接受到的惩罚了,他被姜融抿成直线的唇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似的,满脑子都是亲嘴和亲嘴。


    他一心一意地亲着令他着迷的唇瓣,把教练冷淡的表情舔得崩坏,把他藏在高领子下的下巴吃的泛粉。


    另一只手还不客气地拉开了教练的高领拉链,从上而下的看着他纤白的脖颈,漂亮的锁骨,还有更往里面的,覆盖着薄薄肌肉,微微隆起一个弧度的胸部线条。


    记忆接二连三的复苏,他口腔里疯狂分泌口水,不管看到哪个都能回忆起相关的触感和味道。


    真是要死了。


    无意识做出了吞咽的动作,他饿极了一样盯着就想要把看到的一切吃到嘴里。


    他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要有白天和黑夜,人为什么要工作和要社交。


    退一万步来说,他难道就不能和姜融二十四小时嘴对嘴x对x负距离贴在一起吗?


    现在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他亲……


    哦对了。


    他这不是在亲嘴,只是在消肿。


    周肆月像是在做着某种极为认真的事情,一丝不苟地重复着繁琐的工作,可他理智的思维只持续了短短的时间,很快又原形毕露了。


    他扣着教练的脑袋,五指伸进了他的发丝,和黑的像绸缎一样的墨发做着纠缠,而舌尖却肆无忌惮地放在他的嘴巴里,舔着他敏感的上颚和仅用来感知食物味道的味蕾。


    他亲的更加急切,同时难得对现生起了抱怨心理,觉得欲壑难填,觉得老天把姜融这样的美味放在他的眼前,却控制着他吃到的次数,实在是坏到了极点。


    这样疯狂的接吻方式,把没有反应过来的姜教练都亲懵了,不明白他又在发什么疯。


    睁着眼呆滞了好一会儿,红眼珠的教练才堪堪将飘远的思维拉了回来。


    不只是虹膜,他连眼尾都红了,浸出了些许泪花,一滴一滴往下掉着。


    “你……你简直无法沟通……”


    昨天才说了不可以再接近他,这人也答应的好好的。


    可这才过去了多久,半天都没有吧?他就迫不及待地又一次违约!


    姜融狠狠地推开了他,动作慌乱地拉上了自己的领子,阻隔了对方黏黏糊糊的视线,在对方失望的眼神中揉了揉通红的脸。


    “我会将这次的事原封不动汇报上去。”


    他冷淡地说:“至于上层怎么处置你,就不是我能干预的了。”


    他原本因为他可能要被禁赛的事情而感到遗憾……


    眼下大奖赛即将开始,各国名将都准备着展露拳脚,周肆月虽然人品存疑,精神状态也不稳定,活像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实力却并没有值得诟病的地方。


    如果能为国家出力,斩获更多的荣誉,姜融乐意见得。


    可现在——


    姜融一脚踩在了对方的鞋尖上,毫不留情地碾着,连对方为什么出手打人都懒得探究了,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独留下站在原地的周肆月望着他远离的步伐,掌心擦过唇畔的水渍,眷恋地舔了舔。


    “又生气了。”


    他也不反省自己,只叹气道:“偏对我是个坏脾气。”


    ……


    关于这次恶劣事件的处罚结果下来了。


    此时的姜融正在盯着安拓做拉伸,这孩子在训练的方面十分乖觉,不用他说就会把各方面做到最好。


    姜融便趁着空闲的时间为他定下了适合他的短节目曲子,为他设计着编舞的动作。


    没多久,他就看到陈主任满面愁容地过来宣布这一次的处理结果。


    周肆月和李牧发生争执,两人互有摩擦,前者被禁赛三个月,罚款6万。后者鼻梁断裂,山根骨折,卧床不起。


    因此,周肆月这个目前为止最被看好的男单选手,无缘下半年的花样滑冰大奖赛了。


    一时间冰场内的其他人哗然不止。


    周肆月退下去,一哥的位置空了出来,那么由谁顶上去?


    陈主任的目光落在了姜融身上,里面满满都是希冀:“姜教练,小安现在练的怎么样了?能不能出一份力?”


    不怪他把希望放在了还很青涩的安拓身上,国家队人才薄弱,能出头的实在很少。


    而姜融的回归就是一针强心剂,因为他身上贴着的有力标签实在太多了:少年天才、唯一攻克了六种四周跳的全能型选手、冬奥金牌得主。


    在役期间只要出场,只要站在冰面上,某种意义上就代表着胜利。


    他们已经养成了看到姜融这张处变不惊的脸庞时,就会安心下来的习惯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陈主任不免对他产生了别的期待:例如姜融还会是一个天才般的教练,他的学生也会如他一样,有着足以扛起整个国家项目的魄力。


    那边的安拓听到自己的名字,只是如此就感觉到了山一样的压力。


    他微不可察地抖了抖,根本无法想象姜融当年面对的压力有多大。


    他去看师父的表情。


    却见姜融莞尔一笑,眉梢漾起的弧度从容又自信,他很少这样展颜,竟如枯木逢春冰雪消融般夺目。


    “放心交给我们吧。”


    他声音悦耳地说:“我会把我最得意的弟子,风风光光带到全世界的舞台。”


    “……”


    一时间,安拓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泵血的声音,在血管里炸开了一样。


    他体温升高,脑袋也乱哄哄地冒着星星,视网膜里只剩下了他师父唇角的一抹笑意。


    师父……


    扪心自问,他自己尚且都无法做到对自己百分百的信任,可师父却毫无保留的交给了他。


    所以他如果做的很烂,是会丢师父的脸吧?


    他的师父是全世界最好的人,站在整个花滑圈子的金字塔顶端,人生中获得的奖牌和荣誉无数,至今为止还被世人称为唯一的白月光,职业生涯没有遗憾。


    如果丢他的脸,在他的人生中留下一抹脏污的黑料……


    安拓脸色骤然沉寂了下来。


    他握紧了拳头想,只有这个绝对不可以,他宁愿自己去死。


    当天晚上。


    他看着教练宿舍楼的大门,犹豫了几番,还是走了进去。


    他想尽可能的从师父这里学到东西,技术也好,经验也好,哪怕是他的日常作息,行为方式,甚至生活习惯他都想要了解。


    只要全部做到位,哪怕是他这样愚钝的人都能更加贴近师父的层次吧?


    这样想着,他忐忑地敲了敲挂着姜融名牌的门,低着头等待着回应。


    没有让他失望,门被浅浅推开了一个缝隙,温暖的光源从屋里洒了出来,照映在了他的脸上。


    姜融穿着薄薄一层睡衣,是训练场里少见的浅杏色真丝款式,领口松松垮垮落着,露出一小片细腻的锁骨,皮肤上面还有一些别的痕迹,只是埋在阴影里太暗了看不太清楚。


    看到是他,姜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你怎么来了,进来说吧。”


    他开口,声音没了训练时一丝不苟的清冷,带着点放松时的沙哑,尾音轻轻往上挑着。


    好像他熟悉的那个师父不太一样了……


    安拓不知怎的,大脑宕机了一样,语言功能完全丧失,只知道跟着他的脚步往里走,其他什么都忘了。


    砰的一声轻响——


    门又被轻轻地合上。


    两人谁都没没有发现,不远处楼梯处的拐角,一个男人撑着扶手的手背上绷起了青筋,随后不带感情的视线遥遥投了过来,沉沉地盯着他们进屋的背影。


    第68章 清冷白月光 谁也阻止不了他抓.奸


    姜融关上了门。


    把外界阴暗的目光阻隔在外, 他拉开了桌前的椅子,请安拓坐下了。


    自己则坐在了床沿,双腿交叠, 温和地注视着他。


    教练专用的宿舍面积不大, 算上卫浴也才20来平,但该有的设施一个不少, 被房间的主人布置地井井有条。


    “是白天交代的东西还有哪些不明白吗?”姜融问, “虽然测试赛就在眼前了, 但是也不要抱有太大压力, 你还年轻,多的是证明自己的机会。”


    仿佛不知道安拓的压力就是自己给的一样, 姜融语速缓慢,冲他微微一笑。


    意识里的系统抖了抖, 崩溃地看到了从周肆月被禁赛后就开始断裂个不停的剧情线。


    原书的剧情中, 周肆月作为主角之一, 在大型的赛事上可谓没有败绩。


    他在另一个主角宋铭城的支持和见证下, 以绝对的优胜姿态斩获了这次大奖赛的金牌,在国际赛场上彻底打出了自己的名声。


    他的事业线可以分为三个阶段:追逐模仿姜融、领悟自己的技巧、超越姜融这位前一届世界冠军,以21岁的年龄拿下下一届的冬奥金牌。


    所以这次的大奖赛, 对周肆月而言算是叩开世界大门的敲门砖。


    ——但现实很曲折。


    周肆月禁赛了, 别说大奖赛,他现在连国内举行的测试赛都无法参加, 可谓还没有开始就半路夭折。


    系统就知道,姜融不是个会沉默的人, 哪怕现在还套着无法ooc的限制,他也不会让主角们好过。


    被它评价为恶魔的姜融本人却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这只是周肆月说他是m, 而且索求无度的小小报复而已。


    他唇角先是极轻地勾了一下,弧度浅得像是一场幻觉,继而轻轻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将其中一个视频放了出来。


    “虽然我带着你的时间不长,但我认为你有着其他人身上都没有的优点,你瞧。”


    把屏幕面向一进门就开始坐立不安的少年,他示意后者去看。


    视频就在很明显的桌面上,可见电脑的主人常常观看,并且下意识放在了最顺手点开的位置。


    最先响起的是一首热情的曲调,随后是赛场上解说的转播声,用俄文语调激昂地夸赞着来自华国的小将。


    安拓一愣,呆呆地看着屏幕里的人,似乎在辨认着什么,又难以确信地张大了嘴巴。


    他干巴巴的,话也说不利索了:“是是是我?”


    师父的电脑里,竟然有他前段时间参加比赛的视频!


    可那只是一个四大洲的小小赛事,何德何能被姜融这样的人注意到?


    而且那场比赛里有很多亚洲的新星,比如日本的小鸟游甚人,韩国的金俊熙,哪个不是被誉为新一代的顶梁柱?


    他在里面的技术表演,在这些天才们的衬托下算得上平平无奇。


    可他的师父还是注意到了他……


    说不上是什么想法,安拓眼睛泛酸,视网膜膜也有几分模糊了,连眼前人的相貌都看不清楚。


    “看到了吗,你在舞台上的表现?”


    “如果说其他人上场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肢体僵硬表情严肃,像是一棵树,那么你就是树上吹动的叶子,随风起舞,完全地融入了自然。”


    姜融的嗓音像浸了温水的蜂蜜,不稠不烈,缓缓裹住他发颤的呼吸,连尾音里都带着点轻哄的软意。


    明明没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却让他一颗心化了半截。


    姜融接着道:“比起技术这些可以后天弥补的东西,我更看重你身上的表现力,和完全沉入到曲子的演绎张力,你并非没有天赋,安拓。”


    他说:“大胆地去向世人证明你吧,让他们看看,并不是只有俄罗斯和日韩的选手才能获得全场的欢呼。”


    “你,也可以。”


    安拓被夸的晕晕乎乎的,自信在此刻前所未有的膨胀了起来,他好像总是能在师父这里得到鼓励,从那双玫红色的眼眸中看到认可。


    这并不是姜融对于他的盲目夸奖,而是真真切切地觉得这小段的比赛视频里有独特的魅力,有值得被夸赞的东西。


    他站起了身,对姜融深深鞠了一躬,随后露出了这些天神思忧虑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师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这么说着,决定不再浪费每一分钟的时间,拿出纸笔就开始请教不理解的问题,非常细微地一一记录了下来。


    姜融对此有问必答,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


    直到月亮藏在了雾里,气温骤降,表示深夜的来临,两人才结束了一天的劳累。


    姜融在对方茫然的表情中递给少年一件替换的睡裤,后者伸手接过,盯着一个劲地看个不停。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洗澡,”姜教练打了个哈欠,催促着说道,“这个点选手宿舍楼的门禁早就下了,你就算回去也进不去了。”


    安拓这才意识到他到底打扰了姜融多长时间,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看向姜融的目光更加热络和感动。


    呜呜……


    他师父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一点都不像外界说的冷漠难以接近,他无论如何也要报答他。


    连连道谢后,安拓拿着替换的睡裤打开了卫浴的门,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姜融勾了勾唇。


    他可没有那么好心,大半夜收留流浪少年,他只不过向来喜欢做一箭双雕的好事,然后任由事情发展到对他更有利的一面。


    把手机设置成静音,他拉开被窝躺了下去,空出了一点位置,闭目养神。


    门外。


    听了半天墙角的周肆月脸色逐渐漆黑,他频繁地打开手机看着时间,然后陷入了越看越暴躁的死循环。


    现在已经晚上11点了,那个小白脸怎么还没有出来?


    周肆月咬牙想,明明只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鬼,该不会就这么赖上了姜教练吧?


    他越想越气。


    原本他就对这人白天霸占姜融的行为感到很不悦了,可为了姜融的梦想还是生生忍了下来,谁知道这个根本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人,到了晚上还阴魂不散地缠着他的教练?


    晚上的时间明明是他的!


    周肆月握紧了指尖,气到思维也混乱了起来。


    他本就被白天短暂的吻勾地五迷三道,好不容易忍耐到了现在,以为终于等到了机会和他的教练好好亲近亲近……


    谁能想到就晚了那么一步,仅仅一步,他就被拒之门外,成了只能眼热地盯着屋里动静的阴暗第三者。


    不对。


    他怎么会是第三者。


    他才是最先喜欢上姜教练的人,也是最先和他产生了交集的人,姜融就是他的执念,是六岁的他在电视机前就被吸引住了的存在。


    他的前半生都在追逐这个人,只要站在冰上,那么他每一次跳跃都会有这个人的影子,所以他和姜教练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不是什么安拓——


    此时,周肆月选择性忘记了和姜融交集最深最早的并不是他,而是远在俱乐部被他顺走了白月光照片的宋铭城。


    他垂眸抓了抓头发,后脑的银发随着他的动作甩了甩,在肩头上留下几根银色的丝线,心里不甘心极了。


    但彻底打乱他不稳定的思维,让他情绪到达了爆发边缘的,是屋里隐约传来的淅沥沥的洗澡声。


    盯着门框的眼眸瞬间睁大,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里面有人在洗澡!


    姜教练今天回来的早,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洗漱,那剩下谁在浴室一目了然。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允许外人进自己的房间和浴室,为什么把人留到这个点还没有出来?


    难道他们要……


    周肆月顿时站不住了,他甚至想不管不顾地把门撞开,然后把不应该出现在里面的人狠狠揪出来。


    可深呼吸了好几口,他到底还是忍住了,故作冷静地只解锁手机,打开姜融的社交账号给他发着消息:


    【教练,让他出来。】


    【你该好好休息了,不该被别的人打扰。】


    【别惹我生气。】


    可他静等了一会儿,姜融却始终没有回复,甚至上方的提示栏连对方正在输入的标志也没有,姜融完完全全地无视了他。


    捏紧了手机,周肆月眉眼隐藏在额发的阴影下,走廊的声控灯暗下又亮起,投在他分不清喜怒的那张脸上。


    他接着发消息:


    【我知道你在看。】


    【让他出来,我保证不会记恨他。】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盯着聊天框的眼神像要将屏幕灼穿。


    走廊里最后一点灯光彻底熄灭,只有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的脸上,周肆月连呼吸都比刚才沉了几分。


    可没有。


    消息提示音安安静静的,姜融连搭理都不想搭理他。


    浅薄的理智终于保持不住,周肆月发下的眼尾泛红,原本平和的下颌线绷成锋利的弧度。他连呼吸控制不住地粗了起来,每一次吸气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好、好……”


    “既然你非要这么对我……”


    吐出几个字,他下定了决心,转身决绝地朝外面走去。


    姜教练的宿舍楼是二层,卧室窗户正对着大楼后面的槐树,花了五分钟的时间绕到了这里,他手臂肌肉爆发,双脚紧蹬,就这样爬了上去。


    避开摄像头,周肆月纵向一跳,两臂稳稳地抓住了窗台。


    此时的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满脑子都是姜融无视他的消息,当着他的面出轨的愤怒,什么冷静,什么禁赛,都他妈往后靠边站。


    他要抓.奸!——


    作者有话说:抓虫


    第69章 清冷白月光 教练的身体检查


    姜融听到了砰的一声。


    卧室的床头方向, 关闭的窗户那里发出了怪异的声响。


    他睁开眼睛,向窗外遥遥看去,顿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随后虚虚扶住了额头, 数十秒没有反应。


    该说不说……


    不愧是阴晴不定一点就炸的外国友人吗?作为亚裔和正常人,姜融不是很理解周肆月的脑回路。


    他摸了摸手机, 以为经历了这一遭后, 周肆月最先升起的会是消沉和打击意识, 陷入被禁赛被抛弃的低迷时期——


    此时暴怒的他有可能撞门而入, 也有可能一蹶不振。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姜融都能顺水推舟的、让这位原书中即将发光的天才淡出世人视线, 让他从此泯然众人。


    之后姜融只要从旁协助安拓,帮助他站到世界的顶端, 把原书主角的戏份全都抢光即可安然退出了。


    是啊, 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可周肆月现在在干什么?


    姜融掌根贴着额头站起身, 一步步走到了窗边。


    隔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玻璃, 姜融看着男人那张熟悉的脸,神色恹恹做着口型:


    “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周肆月轻而易举地从槐树上跳跃了过来,他确实如姜融所想的愤怒了, 但并不是有可能会被替代的消极, 和被反复禁赛的低迷。


    让他怒不可遏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举着亮着的手机,他把屏幕尽可能地怼到了玻璃前, 将姜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上面的几个大字:


    【教练,猥亵未成年是有罪的!!】


    姜融:“……”


    银发的男人一边扒着窗台, 一边单手十分灵活地吧嗒吧嗒又打了一段话,举起手机示意他看:


    【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姜融敛了敛眸,眉头都皱紧在了一块, 不置可否地拉开了窗户,把他放了进来。


    周肆月没想到他这么爽快。


    还以为要哄着教练开窗户得费好大的劲,他保持着狐疑,翻身进屋后先是环视了一眼室内,并没有看到安拓那个惹人厌烦的家伙后,稍稍放下心来。


    但也没有完全放心。


    他认定了姜融对安拓这种类型的小白脸有意思:安拓虽然技术很臭,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有着一张年上看了都会喜欢的帅脸和与脸型不符的好身材。


    最重要的,那家伙还是少见的表面呆瓜直球,实际心机狐狸精的类型。


    虽然周肆月很讨厌他,但他总忍不住想姜教练这种虚长年纪不长经验的白纸一样的清冷月亮,会被那家伙哄骗到吃干抹净。


    只要一想到两人有可能在背对着自己的地方接触,并且做着比自己对教练还要亲密的事,周肆月就眼红发热到没有理智。


    这么一想,本就怀着抓.奸想法来到这里的周肆月看着姜融的眼神满是隐忍。


    他扯动着面部肌肉,挤出了一个笑容:“教练,可以告诉我你们刚刚在做什么吗?”


    有没有亲嘴,有没有拥抱……


    有没有该死的反向潜规则?


    姜融对这个无厘头的提问不耐烦,声音十分冷淡:“我给你开窗,是怕你摔死在我屋子下面,可你大半夜翻窗户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如果又要发疯的话,恕不奉陪。”


    他作势就要去打开门,把人请走。


    周肆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漆黑阴沉的目光放在了姜融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浴室内亮着的灯光和花洒声刺激到了他,还是姜融区别对待的冷漠态度灼伤了他。


    他语气陡然坠了下来:


    “为什么不正面回答?”


    他又想起来自己等在门外好几个小时,结果等来了里面淅淅沥沥洗澡声时的心情。


    仿佛某种极其强烈的情绪正在血管里肆意游走,阻绝了能够感知到外界的一切方法,是虽然身处酷夏,却让他如坠冰窟的寒意。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是教练难以启齿还是不敢让我知道?”


    高大的身体像一堵墙似的,他挡住了姜融走向门口的路径,因为背着头顶的灯光,他整张脸都埋在阴影中,眼神明明灭灭。


    姜融从他的沉声质问中感到巨大的不安和疑惑,周肆月的这种态度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这人不由分说地尾随他,追问为什么选了别人不选自己时,也是这种阴晴不定的脸色。


    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听想听的话只做想做的事,全然不在乎现实和逻辑,这是相当扭曲的思想方式。


    脑子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姜融皱眉咬紧了牙关,再次驱赶:“我让你出去。”


    “……”


    等了半天,等到这么个回答的周肆月蓦地攥紧了他的手腕,要陷在皮肉里面似的,留下了深沉的指痕。


    见姜融虽然不适,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瞪视自己,周肆月简直要气笑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跟安拓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仅仅只是想知道!”


    “这么简单的问题教练也要闭口不言吗?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姓安的吗!”


    他们好像不是第一次因这件事而起争执了,周肆月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可事实证明他放不下。


    说到底在他的认知和私心里,姜融就该是他的,眼珠也好思绪也好只能放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可被他这么认为的姜融,这两天不是为了给安拓剪辑编舞抓细节动作,就是和他其乐融融地笑着谈话。


    这样他怎么忍得下去?


    “处处在别人身上留情的教练……”


    磨了磨后牙槽,既然始终问不出个结果,周肆月干脆不再浪费时间,伸手直接掀开姜融的睡衣下摆,他温热的大手盖到了他的肚皮上。


    姜融一滞,听到这个人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厮磨:“你不说的话,那我就自己看。”


    杏色的睡衣被掀了上去,男人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去摸他的小腹和肚脐,没多久,胸膛和肩头也露了出来,反应过来的姜教练脸色大变。


    “你给我放开!”


    他连惊呼也是压抑着的,生怕被浴室里的徒弟听见,当着第三个人的面被觊觎自己的男人压在卧室里亵渎,这种事传到哪里都太过惊世骇俗。


    他缓了一会儿,勉强保持着冷静抵着男人的肩膀不让他继续前进,可细看唇都在发青哆嗦了:“周肆月……周肆月……我并没有得罪你是不是?你没必要一而再地戏弄我。”


    黑发的教练显而易见的疲惫不安:“你出去、出去……”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周肆月更加躁郁,几乎瞬间就被点燃了火气,他一口咬在姜姜融雪白的脖颈上,听到了对方哀哀的呜咽声。


    “是你从始至终都不给我机会。”


    周肆月俯首在他肩上,喃喃:“白天我没有跟你说话的空闲,你的时间属于别人……晚上还被你的徒弟截了胡,跟你发消息也不回……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见不到你我都要疯了。你根本并不明白这种感受。”


    “今晚你还让他留宿……我怎么能不多想?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被他碰过……你却连这也不告诉我。”


    他的低落只是一瞬间,铁了心要自己检查的周肆月,手上的动作越发迅速。


    他扯下了姜融的睡衣,将他的两臂从里面捉了出来,死死盯着雪白身躯上星星点点的痕迹,他逐一辨认着。


    发现都是他留在上面的后,周肆月的脸色好看了很多,因姜融屡次拒绝和错误脑补不住充血的大脑也勉强冷却。


    看来……


    他的教练真的只是单纯的心善,因为选手宿舍的门禁而留下了安拓。


    不是别的。


    可还没等他这口气全部放松下来,他的目光就被姜融展露出来的脆弱神态吸引了。


    暖色的灯光下,黑发的教练肩头微微颤着,皮肤如山巅的皑皑白雪,他双臂没有安全感地抱着自己,像一棵还没有生长就被折断的柳枝嫩芽。


    “你看到了……”


    姜融咬着下唇,用了极大的气力才没有让自己崩溃,可尽管如此他也到了极致,短短几个字就耗尽了所有的精力:


    “所以,可以离开了吗?”


    这种自证清白的方式实在耻辱。


    姜教练已经不想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用检查身体的方式证明自己了。


    他只是想在尊严尽失之前,让他离开,远远地离开。


    可周肆月不是会对他言听计从的安拓,他也从第一天就知道,这人相当不好打发。


    就如此时,嘴上说只是想知道教练有没有跟别人发生亲密行为,实际上检查了之后,周肆月也没有半点要从这个屋子里出去的想法。


    目光灼灼地盯着姜融光裸的上身,仿佛没有开化的动物,被交.媾欲支配的猛兽,他深深地被那两处吸引了注意力。


    “教练……”


    “怎么抖成这样,像粉色的布丁一样……”


    他勒着漂亮教练的腰,眼里的痴迷几乎要溢出来,抬高了他的上身就想要含。


    姜融吓了一跳,还没回神就被他抱住了腰,那颗银白的脑袋随后埋了过来,仅仅是两个呼吸就咬在了上面。


    “呜……”


    控制不住的泄出了喘息声,甜腻得不可思议,他拼命忍耐着汹涌的痒意。


    白皙的皮肤很快就被吮成了水红色,姜融被高温的口腔包裹,热度几乎要逼疯了他。


    “放开我……快放开……”


    他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


    勉力睁开困顿的双眼,他弥漫着水雾的玫红色眼珠可怜地望着浴室的方向,大力揪着身上这人的头发。


    不能被发现……说什么都不能被发现。


    可里面的洗澡声还是渐停了。


    一道清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似在疑惑:“师父……你怎么了吗?”


    “外面从刚刚开始,就好吵。”


    第70章 清冷白月光 被鬼缠上不要怕,我保护你……


    姜融彻底变了脸色。


    像是大脑里的一根弦忽的断开了, 他盯着浴室的方向良久无言,直到里面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踩着水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他才骤然回神, 伸手用了极大的力气将身前的男人推开了。


    姜教练很少发怒, 哪怕生气也只会持续很短的时间,是个与冷淡外表不同的温柔好人。


    可这不代表他一点脾气也没有。


    他眉骨压低,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我说最后一遍, 滚出我的房间。”


    不将事情闹到明面上是他的底线, 周肆月显然多次越矩了, 将他当成了可以肆意折辱,随意亲近的东西。


    周肆月接收到了他暗沉的眼神。


    那是一种隐忍到了极致, 按捺着没有爆发出来的晦暗情绪,可谁都能看出来这根理智的线已经绷断在即, 经不住任何的刺激了。


    他忽而意识到了姜融不会喜欢他。


    哪怕一丁点。


    喉结动了动, 周肆月扯了扯唇。


    垂下视线, 他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原来如此, 那点自以为是的亲近在姜融眼里只是单方面的冒犯,这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


    他本能地觉得烦躁,又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出口, 只能将所有情绪压进眼底, 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笑:“好,我脑子有病这是事实, 我向你道歉。”


    见姜融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周肆月抬着指尖, 将他的衣服重新套了上去,漂亮裸露的躯体随即遮挡得严严实实,一身痕迹掩在了杏色的布料之下。


    扣上最后一粒纽扣, 他附身道:“可是教练,既然要赶人,那就一视同仁,不可以厚此薄彼。”


    让他就这么乖乖回去可以。


    可他做不到放任姜融和另一个男性继续接近,在明知道他们即将要睡在一张床上,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的情况下还假装一无所知地离去。


    姜融无言地望着他。


    两人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交锋,周肆月只是拧眉了两秒就直起身,瞬时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让人看不动他在想什么。


    这些做好后没多久,浴室的门就打开了。


    水汽氤氲而出,一个高个子少年穿着睡裤走了出来,他的发梢滴着水,视线在触及周肆月时顿了顿,随即移开,犹疑地放在了姜融的身上。


    “师父?”


    他唤了一声,可还没说什么,就被银发的男人伸手一把勾住了肩膀,“安拓,我收到了姜教练的信息,他拜托我带你出去住一天。”


    周肆月说:“你还未成年不是吗?自己一个人住不了酒店,选手宿舍楼还下了门禁。姜教练不忍心眼睁睁看你露宿街头,所以就找了我来帮你。”


    他说谎不打草稿,半真半假说起来也毫不迟疑。


    安拓明显愣了愣,茫然地目光在周肆月和姜融之间来回游移:“是这样的吗?”


    他不怎么信的样子,对此保持怀疑。


    明明在十几分钟之前,师父亲口说了要他在这里留宿,可为什么周肆月来了就改变了主意?


    ……话说这人为什么会来他师父的宿舍。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实在令他发自内心地感到被冒犯的不适。


    是师父主动叫他来的吗?他们是情侣吗?


    这好像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撞见两人私下相处了,如果真的是情侣,那他再继续留在这里确实难堪……


    安拓无意识地咬紧了下唇,却没发现自己的想法被诱导了似的,朝着的周肆月想要的方向发展。


    姜融却听出来了。


    垂着的眼睁开,他无温度的眼神在周肆月身上放了一会儿,随即仿佛多看一秒都是浪费似的移开了。


    他淡淡道:“我可没这么说。”


    “……”


    “什么?”


    另外两人立刻变了脸色,周肆月也不例外,他几乎在姜融音落的下一秒就看了过来,脸色有些发青。


    被他们一齐注视着的姜融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已经邀请了安拓留宿,并没有联系你带他离开。”


    “该离开的人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周肆月。”


    空气再一次凝滞了。


    安拓先是欣喜,向前走了两步想要站在自己师父的身边,可搭在身上的那只手狠狠地压在了他的肩上,阻拦着他向前的步伐。


    他转头看去,见到了周肆月难看的表情。


    这个男人向来倨傲,在整个国家队都是说一不二的主,据说带着他的林教练也对他的性格毫无办法,安拓什么时候见他露出过这种神色?


    仿佛一直以来强撑着的东西有一部分碎掉了,又像是某种伪装被毫不留情地当众撕开,周肆月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狼狈。


    他的手缓缓收紧,扣着安拓的肩膀也越发用力,好似一松手,这两人就会在他眼前上演痴情怨侣的恩爱戏码似的。


    他声音低哑地开口:“教练,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能带他出去,你可以久违地一个人睡了,不会再有人打扰你。”


    他在‘久违’两个字上加重了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姜融却连眼神都没有偏移,像是没听到他的言外之意,又或者听到了但根本不想理会。


    只一字一句道:“滚出去。”


    周肆月:“……”


    姜融接着补充:“还有,把你的手从我徒弟身上拿开。”


    “安拓是我看中的人才,是继我之后的希望,我对他报以了很大的期待。你这种无视纪律法规,上了禁赛黑名单的选手……别带坏了他。”


    开着的窗户传来的风声,和树叶沙沙响的动静。


    即使是夏天,降温后穿着单薄,也能感受到难捱的冷意。


    周肆月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耳膜鼓动,像太阳穴一样突突地疼,他一时忘记了自己是个需要呼吸的人类,眼前有着短暂的昏黑。


    直到身体机能发出了抗议,他才从中堪堪回神,找回了自己的思维。


    教练已经厌恶他到了这种地步吗?


    他想带走安拓,除了天生对疑似情敌的人感到反感之外,更大的理由是想让刚刚经历了情绪崩溃、需要独处的教练好好休息一晚。


    却没想到对方已经生气到根本就不领他的情。


    殊不知在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一定有姜教练这样好的脾气了,能忍到现在才爆发了一次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实在是他屡次三番的行为超出了正常人能容忍的范围。


    维持了好一会儿动摇,反应过来的周肆月缓缓后退一步,松开了扣在安拓肩上,阻止他前进的手。


    姜融的视线像一把能剖开皮肉直刺骨髓的锋利的刀,冷眼瞧他后退的脊背撞上了门框,半个身子脱离了温馨的房间。


    黑发的教练这才收回了目光,毫不吝啬地对无辜受难的少年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是被吓到了吗?别担心。”


    “教练永远站在你这边,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


    之后还温声细语地说了很多,离开的周肆月什么都听不到了。


    夜晚11:30,他独自站在宿舍楼下,看着宿舍楼最后一盏灯熄灭,整栋建筑沉入黑暗。


    他仰头望着姜融房间的窗户,那里也已经漆黑一片。


    微风穿过他的头发,像无声的嘲讽。


    周肆月忽然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姜融的行为直接明了地告诉了他,他再自以为是,也绝不可能是那个被偏爱的人。


    被世界冠军青睐的对象另有他人,那个人比他年轻,乖巧,懂事。一口一个师父口吻亲密地叫着,很有眼色还讨人喜欢。


    那个人,是姜融亲手培养的、寄托着所有期望的接班人。


    不是他-


    欣赏着周肆月离开前的脸色,姜融敛去了眼底的笑意,面上展露出了一丝疲惫。


    他只是抬手摸了摸眼睛,连身体都没有晃动,安拓就一个箭步地冲了过来,担忧地扶住了他的手臂:“那个人,他是来找事的吗?”


    这样说着,少年的目光染上了愤怒:“他该不会因为暴力被禁赛了,觉得师父没有帮他说话,所以故意找你的麻烦吧?”


    姜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是,不用管他。”


    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


    安拓欲言又止。


    他想起了之前撞见周肆月为他师父按摩伤口这件事,以及刚刚周肆月看向他师父的微妙眼神……


    确实不像会施暴的样子。


    由此看来,是周肆月对于他的师父单方面怀有某种执念而已,只是这份情感还从来没有被回应过吗……?


    所以。


    那家伙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舔狗。


    因师父特殊对待了自己便升起了危机感,大半夜管不顾地跑了过来,不惜撒谎也想带自己离开的原因——


    原来都是因为嫉妒。


    这个结果让安拓心底生出一抹难以言说,又意料之中的快意。毕竟他作为被姜融偏爱的那个人,自然该站在更高的位置俯视那些不甘与隐忍。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不需要争取,就能轻松得到回馈的情感了,师父自始至终的耐心和温柔都像空气一样环绕着他,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而周肆月的沉默、退让、强撑着的转身也证明了这一点。


    安拓注视着姜融躺在一侧的背影,呼吸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不知怎么,现在才注意到一向被他仰视的师父,脊背未免有些过于单薄了。


    他没有自己的个子高,没有自己体格宽,看起来是这样的脆弱不安。


    “师父……”


    轻唤着专属于他的称谓,安拓被浓郁的满足感填满了,他双臂也依赖地环上了身前这人的腰身,脸贴在他微凉的衣襟上。


    “很害怕吗……这也难怪,毕竟被周前辈那个鬼一样性格的人缠上了,害怕是正常的……”


    “不要怕,我保护你,我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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