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在洗手间冷静了一会，来回用纸巾擦拭耳垂上残余的温度，直到不正常的心跳回落，才出去寻找d区位置。


    工作人员很快将她带到了吕韵诗身边。


    四方的大理石桌一侧坐着祁骞腾和方恬，今天的方恬没有做过多繁复的装饰打扮，头发扎成花苞，一身墨绿色套装。


    简约气质。


    “习嘉和lina在隔壁桌。”吕韵诗指了指不远处的她们，附耳小声道：“她们说太近不好出片，那个位置刚刚好。”


    温梨侧过头，问道：“出片？”


    吕韵诗重重点了点头，声音明显小了：“这不是没遇到祁总嘛。她们决定拍点小骞总和方恬的情侣照了，饱饱眼福。”


    说着，她表情带了点扭曲，不自觉扬起尾调，“人靠衣装马靠鞍，方恬每次都打扮的这么好看，一点也不像从前，我不服气！要忍不住使坏了！”


    几次相处之下，方恬多少了解吕韵诗跳脱的性格，一笑置之并没有放在心上。


    相反祁骞腾忍不住质问道：“你想使什么坏？方恬心地这么善良，你作为她的朋友，你不祝福她，还想使坏！”


    吕韵诗大呼一声，懊恼地回答：“不不不，我什么也没说，不是那个意思。”


    祁骞腾不似初次见面那般剑拔弩张，今日的他春风得意，也就轻轻揭过了这茬。


    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带方恬到公开场合，她有不周全的地方，你们多担待。”


    “最好也别想着在我眼皮底下欺负她。”


    明晃晃的威胁。


    吕韵诗心里的小人快要把祁骞腾戳爆，小骞总的形象分大打折扣，不过她这回还是捧场地说道：“没想到方恬你现在这么争气，已经能够参加这场晟渊举办的拍卖会。”


    方恬腼腆一笑，她对于游走名利场不感兴趣，但这次拍卖会听说每一件珍品都会拍到八位数起的价格。


    她忍不住向旁边的男人问道：“祁骞腾，这次的拍卖会有什么？”


    祁骞腾面色带着得意，道：“我拿出了两件以你名字命名的珠宝，相信能竞价出很不错的金额，到时我会将钱悉数捐献给慈善机构。”


    “这些收益，不是自己的吗？是捐给其他人的……”方恬很是诧异。


    她以为这场拍卖会只是买卖东西这样简单，如果能获得不菲的收益，她或许可以得到一部分，用来抵扣债务。所以今天听从祁骞腾的安排到了这里。


    她追问道：“是全部的钱都要捐给慈善机构吗？”


    吕韵诗抢先说道：“这是公益性质的拍卖会，个人是不会以此索要获得任何金额的。”


    能进场的人物又怎么会吝啬这些凤毛麟角，这是关乎声誉的事情。


    方恬这回便不再应话了，她忍不住在心里发出疑问，既然是为了公益，为了慈善，那么贫穷如她，可不可以捐给她一点呢？


    她暗自觉得这样的想法自己听起来都好笑的程度，低头不再发言。


    视线里出了一部手机，亮着的屏幕上展示着两件光彩夺目的珠宝。


    “好看吧。”祁骞腾指尖滑动发大着屏幕，说道：“这就是专门为你定制的珠宝，我为它们取名叫做‘恬心’，‘恬蜜’。”


    “寓意着你是我的心，我的蜜。”


    他双眼牢牢锁住方恬，深情地伸手覆上她。


    温梨听到这样的名字皱了皱眉，几乎要夺路而逃。


    “质地不错。”吕韵诗在一边凑近看了看，感慨道。


    或许方恬可以拿去卖个好价钱，给自己买几件漂亮衣服。


    谁让这设计土掉渣，没什么吸引力。


    小骞总的品味着实不敢恭维。


    方恬为第一次见到这样美丽贵重的饰品感到惊艳，不自觉被吸引住了目光，不过她有其他的目的，于是问道：“是送给我的吗？”


    “既然是以你的名字命名，不论竞价多少，我都会重新拍卖回来送给你。”祁骞腾收起手机，说：“当然了，这两款是私人设计定制，你想单独转售恐怕没有人愿意要。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方恬猛的抬起头，看着侃侃而谈的祁骞腾。一霎那琢磨不透他是故意提醒她，还是她想的太多。


    只能勉强笑道：“很好看，谢谢你的礼物，我不会随便卖掉的。”


    吕韵诗睁圆了眼睛。


    温梨开口，“这样的款式方恬平时也没有合适的场合佩戴。”


    “简单。我经常带她出席就是了。”祁骞总无所谓地说道。


    “那么先恭喜祁家好事将近了？”


    祁骞腾没搭腔，温梨的弦外之音，无外乎是婚嫁之事，他对这个可没有多么热衷，相反极度排斥。


    包括曾经差点和易芸订婚的婚事，因为易芸突然脱逃，他才能跟着松了口气。


    因为拍卖会即将开始，祁骞腾和方恬需要先离开餐区，没再闲谈。


    临走时温梨向方恬道：“结束我送你回去。”


    方恬看着不远处早就先与人寒暄的祁骞腾，应道：“好。”


    两人一走，习嘉和谭琳娜即刻闪现了出来，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吕韵诗盯着眼前的餐盘，没好气地说道：“我宣布，小骞总不过如此。”


    谭琳娜惊讶，反驳道：“看我录的视频，小骞总真是完美的侧颜。”


    习嘉也拿出自己拍出的相纸，赞叹着：“帅气！”


    吕韵诗止住星星眼，哼道：“我不管，他吝啬、虚伪，假大空。还威胁我。”


    习嘉问道：“为什么？”


    “你问温梨吧！”吕韵诗抗拒。


    温梨喝着水，遗憾地说：“借着与方恬恋爱的名义拍卖饰品进行慈善活动，人人都要夸他深情多金，品德高尚。”


    吕韵诗等不及补充：“实际上他根本就是只为了自己！那么丑的珠宝不准方恬拿去卖掉，也不给方恬吃点好的。”


    温梨说：“方恬跟在他身边可以为他赚得好名声，就是工具人罢了。自私的男人。”


    她开了个玩笑，道：“是谁说方恬配小骞总绰绰有余，赚到了？”


    吕韵诗假装忙碌起来，“谁知道。”


    习嘉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幸好我也不是那么喜欢小骞总。”


    余下的谭琳娜心碎了一地，“那跟小骞总在一起能干嘛？”


    温梨道：“能有吃不完的苦。”


    谭琳娜哀嚎，直呼不相信。


    **


    拍卖会结束。


    名流们各自三三两两形成群体，向门外走去，伴随轻缓的钢琴曲，他们边走边聊着，姿态放松。


    “刚刚那位就是小骞总公开的女友？怎么看上去有些寒酸。气质派头简直不能和未婚妻易小姐相比，难怪出身平民。”


    “易大小姐早就宣布已有婚约，和小骞总没有半分关系了。”


    “那这形象也不能和小骞总平日里的绯闻对象相比较啊，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男人手夹着烟，不甚满意地补充：“这样的儿媳，我是看不顺眼、拿不出手。”


    另一个人则道：“看小骞总恐怕也是头脑一热，一时的新鲜而已。何况祁家会允许家族内进来一位毫无背景的女人？”


    夹烟男人没有接话，算是表示默认。


    吕韵诗正站在场外，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嚷嚷：“方恬漂亮，就算人瘦了些，哪里就拿不出手了？她性格害羞，比不上你们脸皮厚。”


    “你是谁啊？！”


    吕韵诗道：“祁骞腾来了，得叫我姐！”


    “小骞总还有姐姐？”


    男人狐疑地看去，还想多说什么，被拉住了手，旁边的人说道：“算了走吧。今天场外还有记者，不宜纠缠。”


    他们摁掉烟，悻悻闭了嘴离开。


    习嘉等人夸赞道：“韵诗真酷。”


    吕韵诗小嘴一翘，不屑地甩了离开的男人们一记眼神杀。


    **


    祁从衍身边的特助将相机和手持望远镜交到温梨手中，和颜悦色地说道：“祁总特意交代我，将这两样东西亲手送到您这。他今日事务比较繁忙，能否改日请温小姐一聚作为补偿？”


    温梨打开设备，发现里面除了之前拍过的照片，今天乱拍的那些一张也没有了。


    多半是祁从衍觉得太丑，自己就删掉了，这也刚好省得她还要处理。


    “不用了。”温梨收好东西，准备去找其他人。


    特助依旧保持着专业恭敬的笑容，挽回道：“祁总有一个项目，您一定会感兴趣，务必请您赴约。”


    温梨想到方恬现在受限的局面，以及刚刚不经意闪过的想法，或许祁从衍真的可以帮她实现，于是改口道：“那就麻烦你了。”


    “温小姐客气了，祁总届时会将地址发给您。”


    温梨点头。


    特助临走时笑道：“祁总说您喜欢拍照，他随时恭候。”


    谁喜欢拍照了？


    温梨一脸莫名其妙。


    **


    方恬身上套着一件从头罩到脚的羽绒服，像只小企鹅一般，亦步亦趋地走在四人组中间。


    习嘉打破沉默，道：“方恬，今天一切顺利吗？”


    方恬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裹紧这件温梨给她准备的御寒衣服，像寻求密闭空间安全感的孩童。


    拍卖会一点也不轻松，甚至没有那场状况突发的宴会带给她的感官好。


    方恬想起今晚或好奇或恶意的打量，还有她从未参与过的流程，祁骞腾疏忽大意的留她在原地应付旁人的围观。


    她头一次动摇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