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303文学
首页炮灰病美人重生后 14、棋子

14、棋子

    盛京城下了整整两日的大雪,第三日才缓缓渐停。


    厚厚的积雪铺盖了整个相府内外,连屋檐上都时不时落下几片雪花,瞧着像是还在下似的。


    裴砚苏坐在廊亭的玉帘内,正与齐濂拂手执棋。


    因着这两日大雪,天寒地冻,路面湿滑,裴砚苏早早便跟朝中告了假,说自己身体不适,不便上朝。


    新帝念及他腿伤未愈,寒日里咳疾又渐深,不仅应允了,还遣了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来给他诊治,成箱的药材搬进裴府门上,什么大补送什么来。


    他没说,但裴砚苏瞧得出,似乎是为着那日自己提出要辞去丞相一职的事,新帝对他做出的回应。


    很显然,新帝的意思是,只要他不同意,裴砚苏就不能走。


    看着门前成堆的补品,齐濂笑着调侃:“往日没见陛下有如此大的权利,倒不知是你教导的好,还是他心思太过深沉,连你都瞧不出。”


    裴砚苏手中黑子落下,没回答。


    他以前确实是被责任蒙了眼,瞧不出如今的陛下早已不是当年先皇别院里最不受宠的小皇子了。


    曾经的元子崇一无所有,能成为裴砚苏的学生,都是因着先皇病重,太子早逝,摄政王虎视眈眈,内忧外患。


    先皇最优秀的太子没了,他只能将期望寄予在剩下几位年幼又不得宠的小皇子身上。


    总不能皇位无人继承,再便宜了元徵吧。


    可如今的元子崇,虽然手无政权,被朝堂视为傀儡皇帝,但他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尤其在裴砚苏的帮衬下,朝中还是有一半的老臣对他马首是瞻,皇宫内外也有他的一份话语权。


    瞧着这两日太医院忙活的热火朝天,内务府里里外外送出多少好东西进了裴府的门,就足以见得新帝在宫中的地位并不微弱。


    棋行到一半,外面侍从进来禀报,说是林旭回来了。


    许久没听得林旭这个名字,裴砚苏有些恍惚。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的画面一闪而过,似乎还停留在他临死之前,躺在血泊里,眼睁睁看着他最信任的心腹和新帝站在一处,漠然的眼神看着他。


    裴砚苏临死才知道,林旭早被新帝收拢,是新帝的人,他一直潜伏在裴砚苏身边,只是为了帮新帝监视裴府的一举一动。


    自己不止养了一个白眼狼。


    “让他进来吧。”裴砚苏落下手中棋子,不紧不慢的说着。


    侍从转身出去,很快就将林旭带到庭前来,隔着玉帘,裴砚苏只让他在外面回话。


    林旭一进门,就往廊亭前一跪,俯首说道:“卑职有愧于大人的嘱托,景阳城的任务没完成,请大人降罪。”


    说着,就“嘭嘭”磕了两个头。


    刚停了雪的天,地面的积雪都还没扫干净,林旭往地上一跪,连带着头发上都粘上了雪花,一瞬间染白了一片。


    地面冰冷坚硬,他只磕了两个头,就磕红了额头,簌簌的寒风这么一吹,瞧着是有些可怜的。


    但裴砚苏的语气却比他更加冰冷:“你确实该死!”


    玉帘内低敛的嗓音传出来,林旭不出意料的怔住了,他没想到裴砚苏居然会发这么大的火,整个人伏在地面不敢抬头。


    玉帘被风吹起,只能瞧见里面人影浮动,却看不清里面人的面容。


    外间的侍从们只能听见裴砚苏的厉声呵斥:“本相对你寄予厚望,你就是如此回报本相的?”


    “林旭,你可知景阳城的任务于本相而言有多重要,本相将如此要紧的事交于你做,你却告知本相任务失败了,你就是死了都不足以弥补!”


    林旭又“嘭嘭”得磕了两下:“卑职甘愿受罚,请大人息怒。”


    “罚,自然是要罚的,你以为本相会轻饶你?”裴砚苏随手丢了一枚棋子出去,“来人,按府上规矩,鞭刑二十,就地处罚!”


    帘外两侧的侍从也怔住了,对视一眼,有些犹豫,却又不敢违背裴砚苏的命令,只能缓着步子上前,期盼着在他们鞭刑之前裴大人能喊着他们住手。


    可裴砚苏却没有。


    里面轻微的落子声音传出来,像是在催促的意思,侍从们只能脱下林旭的外衫,让他挺直了背脊跪在廊前,准备行刑。


    清脆的短鞭声响,时不时传出一点林旭强忍的闷哼声,外间的侍从都垂下眼不敢看,帘子里却始终没有动静。


    旁人都不知他为何突然生这么大的气,以往也不是没有人任务失败,可裴砚苏却从未生气过。更何况,林旭素来是裴砚苏的左右手,是他最信任的心腹,裴砚苏惩罚谁都不会惩罚他的。


    可今日,他却让林旭当众受了鞭刑。


    责罚得虽不重,只是伤了皮毛,修养几日便可,可整个府内的人都瞧着,想来林旭以后在府中行事怕是难了。


    侍从们都不明白,但只有裴砚苏自己知道,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是如何的心寒,如坠深渊。


    二十鞭打完,林旭的后背已然布满血痕,寒风吹得鲜血都要冻僵了,他只是死死地咬着牙,未吭一声。


    “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景阳城一事,本相会另寻旁人去办。”


    裴砚苏摆摆手,让人给他穿好衣裳,又随手丢了瓶药膏出去。白玉的瓶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林旭面前。


    “至于你……”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棋盘,黑子以全势之力将白子全然包围,只留出一角,他眼看着齐濂的白子落在他留出的一角上,棋局立时显出反包围的趋势。


    裴砚苏捻着指尖的黑色棋子:“林旭办事不力,给本相造成了莫大的损失,从今日起,收回入府的令牌,往后未经传信不得随意进入府内。”


    “大人……”林旭忽然惊恐的瞪大眼,“大人,卑职知错了,卑职一定将功补过,还请您再给卑职一次机会。”


    林旭拖着布满血痕的身体膝行向廊前,又“嘭嘭嘭”连磕了三个响头,磕的额头都泛出血色。


    “卑职……卑职绝对不会让大人失望的,您千万不要舍弃卑职啊,大人!”


    裴砚苏放下手心的棋子,余光瞥了眼帘子外的人,沉默片刻:“既然你知错了,那本相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多谢大人!”


    裴砚苏抬手,身侧随侍的侍从上前来,他瞥了个眼神,对方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颔首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


    不过片刻,那侍从就带了个一身黑衣的杀手进来,蒙了眼,捆了手脚,随手丢在冰冷的地面上,刚好蜷缩在林旭的旁边。


    侍从拱手道:“大人,这逆贼抓回来了。”


    裴砚苏冷冷地勾起唇角:“想来督察院的待遇不错,出去这几日便忘了本相这处的规矩。”


    被捆缩的杀手原本还在吚吚呜呜的反抗,听见裴砚苏开口,他便立时噤了声,不敢再言语。


    裴砚苏道:“以前府上没规矩,倒让你们觉得我这相府是个来去自如的地方,若是如此懈怠,便也不必在此处办事了。朝堂之大,有能者必有去处,良禽择木而栖,但若是暗自苟且,叫我知晓,必定不会留有好下场!”


    林旭原本还不明所以,面色带着疑惑,可听见裴砚苏的话,他大约明白了些意思。


    林旭心里还在思忖着,下一秒裴砚苏的视线偏向他:“林旭,本相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大人请吩咐。”林旭躬下身。


    裴砚苏道:“背主求荣的逆贼,本相断然留不得,林旭,本相要你亲手杀了他,断了这逆贼的心思。”


    “是……大人。”


    林旭的脚边丢下一把剑,出了剑鞘,剑锋在雪色下闪着寒光,林旭颤颤巍巍的起身,捡起地上的剑。


    想着裴砚苏的话,林旭深吸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恼了裴砚苏,可他必须向裴砚苏表示衷心。


    他能有今日的地位和权势,全是仰仗着裴砚苏的扶持,他不想失去,也绝对不能失去!


    林旭忍着背后的疼痛,攥紧剑柄,缓慢地走到那杀手面前。


    这人的面容他看着有些熟悉,既是裴砚苏的人,想来该是在暗处训练时见过,说不准他们也曾在训练的地方闲谈过几句,可如今谁也记不得了。


    林旭想着,颤抖的手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下一秒,剑锋出手。


    “哗”——得一声,剑锋划过那人的喉咙,鲜血溅了满地。


    林旭只是垂着眼,血迹溅到了他的眉头,他只是轻微的眨了下眼,便转身向帘内邀功。


    “逆贼已除,请大人放心。”


    他拱手,单膝下跪,粘着血的剑尖稳稳立在地面上,鲜血顺着剑尖滑落,瞬间染红了一片。


    裴砚苏又落下一子:“这样的场面,本相不希望再见到第二次。”


    一众侍从低头,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拱手应声。


    他瞧着廊前那一片鲜红的血色,几乎将没打扫干净的积雪都染红了,血色沁入雪中,好一派骇人的景象。


    空气中似乎都蔓延着血腥的味道,裴砚苏长袖掩鼻:“没用了,便处置了罢,莫要在府中碍眼。”


    裴砚苏挥了手,一众侍从将人抬下去,林旭也不敢怠慢,因着方才的事,他心下还有些后怕,心悸之余又想着自己的未来,他不知自己有朝一日会不会变成这样。


    想着,林旭便自请去府门外院罚跪。


    廊前又重回往日的静谧,经过方才那一番,桌上的棋盘已然布满棋子,裴砚苏凝视一眼,伸手落下最后一颗黑子。


    黑子与白子相互包围,原本余出的一角很快被裴砚苏堵了起来。


    他看向面前的齐濂,微微颔首,道:“老师,承让了。”


同类推荐: 被疯批们觊觎的病弱皇帝死对头居然暗恋我穿成秀才弃夫郎穿越汉花式养瞎夫郎兽世之驭鸟有方君妻是面瘫怎么破茅草屋里捡来的小夫郎gank前任后我上热搜了[电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