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刘姥姥进大观园 ……
接下来的发展简直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两银子一个鹌鹑蛋, 吃不了兜着走。
你要问这个谚语是从哪儿来的，有什么关系？我就实话告诉你，没关系, 现编的。
就像这个老天爷，也是对她的人生剧本一样，现编。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顾玉书在脑海里上演只属于自己的小剧场时, 那边Pos机的滴滴声已经开始重复第2遍了。
“无法通过, 无法通过，该卡已冻结。拒绝使用。”
一边的侍者小心的探头看她的脸色，又刷了第三遍。
“无法通过, 无法通过，该卡已冻结。拒绝使用。”
“不用刷了。”顾玉书抬手，一分钟之前她还在纠结该选哪个，角落里的侍从殷勤的走过来接过她的黑卡，然后……
“是，请问这位客人要选别的方式付款吗？”
顾玉书把目光移到侍者讨好的脸上, 该死, 他居然真的觉得我有钱！
芮尼已经又醉到了过去, 她刚又随手干了两大瓶威士忌, 就硬往嘴里灌。论酒鬼的诞生。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向侍者要了一杯白水，直接泼在了她的脸上。
随后拽着她的背上的尖刺，疯狂的摇摆起来。
“你的黑卡怎么回事？！”
“嗝，什么？哈！黑卡？”芮尼迷蒙着双眼,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张大嘴笑出了声。
“我之前偷偷拿了一大笔钱去想整形被骗了，老爸就把我的卡冻结了。”
“嘿嘿嘿。”
“那除了黑卡呢？卖车的钱呢, 赶紧叫你的手下过来送钱！你也不想我们被送去刷盘子吧！！！”顾玉书在她的耳边压着喉咙喊。
“哦哦哦，你等等，我给我头号小弟发个消息。”芮尼小心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的本能反应，不要让尖刺伤到自己的好朋友，她的鳞片齐整地聚拢到一起，拼了命的往里缩。显得整个异形看起来像一只失落的落水狗。
顾玉书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被萌住了的心动，语气坚硬，“下次再让你喝酒，我就跟你姓！快点的！”
整个16层原本的气氛就是属于安静舒缓的，顾玉书只听见音乐的播放声，侍者，牛郎，酒保，毒晕的东方帅，醉倒的芮尼，大家谁也没有出声。
她坐在吧台的旋转椅上，上前一把攥住了酒保女仆装的领口，整个人从上往下，靠近他的耳边压过去。
“刚刚一共消费多少钱？”不要超过2万啊，我才上班第二天！
“客人，加起来一共3千，”酒保停顿了一下，耳边从对方那边传来的温热的流动的水流，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那还好，顾玉书送了一口气，好歹现在也是一天3万的高薪人才了。
“三千万。”
那完蛋了。
“这年头通货膨胀也太严重了吧，你现在告诉我这是津巴布韦币，我还能接受。”顾玉书表面冷静，内心尖叫的开口。
酒保将脸微微侧过去，双方的嘴唇隔着一层温热的水流，在他的触觉的感知里仿佛不存在一般。
“我还没有算上刚刚您的饮品，加上去的话，刚刚好一亿。”
“……那就很好了。”顾玉书松开了手，重新坐在椅子上。她向旁边望去，刚刚还为了讨好他跳舞的牛郎，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
这是发现自己付不起钱了吧？看这锐利的眼神，今天是逃不过去了。旁边潘玉的眼神也很难形容。
芮尼突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扑到了她身上，“完蛋啦！我的小弟说那些超跑，不知道为什么，送出去之后一个小时之内变成废铁，然后变成飞灰啦！”
不要用这么欢快的语气好不好？！
顾玉书被压在身下生无可恋。
小丑用一只手将这个狰狞有力的怪物提起来，本来想随意的扔在一旁，可是看到顾玉书关切的眼神之后，憋着气扔到身后的沙发之上。
“看来这位客人是想要白嫖吗？”
原本刚见到这个“人”时，他看她的气息纯净无比，并没有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气息污染。在海底游乐园时，在那般的引诱之下，她的气息也没有动情，原以为是个好的，现在看来只是没有经验。
刚发现她时，他也只是觉得是小孩子玩一玩罢了。如果她想试试的话，他不介意教一教她。
但是刚刚，居然和那个不知羞的离得那么近，所谓耳鬓厮磨，窃窃私语，可真是，原来是谁都可以吗？
潘玉也在顾玉书的视线里窜出来，“哎，这位客人居然想吃霸王餐？”
只能出最后一招了。
“喂，老板。你觉得你最最最亲爱的员工，能向你借1亿吗？”
“……”对面轻笑了一声，随后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你为什么会向我求救呢？是觉得我很好欺负吗？”
“‘人’的要求果然一直不会满足呢。”
“所以？”顾玉书的心提到嗓子眼，她眼尖的看见门口已经聚了一堆保镖，她都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来防自己偷跑的。
“‘人’始终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啊。”
电话被挂断了。
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不会放弃整我的，我发誓再也不会给这个世界一个好脸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顾玉书转头露出了一个权威的笑容，就像是在台上的传销头子。
“首先，我要发一个声明。那就是这个钱我们一定是会付的，虽然这张黑卡暂时不能用了，但是你们要知道能拥有黑卡，我们能是什么穷苦人家吗？”
“嗯呐。”潘玉托着下巴点头。“不过那边的人好像不信哦。”他指的是小丑。啊哈，客人说跳舞就跳舞，也不欲拒还迎一下，真是手段低劣。
不过原来是被家里人看管很严的少姐们啊，真是好想，好想骗一骗。
顾玉书严肃的朝着小丑的方向，点头。
“我记得我的老师曾经说过，孟母三迁，环境造就人。”
“果然如此，你要相信我原来是个很正经的人，我们都是一腔热血的文明好青年，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们刚刚只是进行了一番艺术的友好交流，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嗯？”确实是坏孩子，小丑漫不经心的想着，但还是配合她拙劣的演出。果然“人”从小到大都是一群十分擅长撒谎的生物。
“我们不是来消费的，我们是来找领导进行一个公务方面的汇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属于一个公司的正当工作财务消耗。”
事到如今，只能赶紧找到牛主管，然后！找他报销。
毒晕的东方帅悠悠转醒，什么都不了解的他只听到了这一句话，“你走公账？”
围绕在顾玉书身边的三个不同类型，不是牛郎去做出牛郎行为的，真的是牛郎自荐的，不是牛郎却想接客的，三个人，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酒保手里的活没有停下，他一边收拾芮尼的残局一边将顾玉书喝完的杯子收好。
“嗯！”
该死的老板，你以为你拒绝了我，我就不能从你身上捞钱了吗？打一天工就是一天的员工，一日为老板终身为老板，当老板的就是要为员工付钱啊！
“所以你还是想白嫖？”小丑的领悟能力极快，他的嘴角弯了下来，眼神里全是不甘心，“你不愿意为我花钱？”……
就是要白嫖，你不知道给多少人看过跳舞了，你是第1次吗？你就要钱。
顾玉书闭上眼睛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生而为人善良，是我错了。
“钥匙，牛主管到底在哪，救命啊！”她无声的开口，她知道钥匙可以听见的，因为我们是一体的啊！伙伴！
“呃嘞，别拽嘞！”下一秒顾玉书只感觉身体被钥匙一把勒着就往前撞了上去，她的胳膊不受控制直接伸向了对面讨薪牛郎的裆部往上，腰部以下。
小丑没有听见自己想的答案，板着脸攥住了对方意义不明的手，“你，你。”
“你这样，我不会同意的。”
顾玉书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意识到自己被对方扶住之后没有造成什么现场猥亵的重大新闻后，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
“谢谢。”
小丑的脸更黑了，什么意思？谢谢？！她是说他不同意刚好中了她的下怀吗？
“哦吼~”潘玉斜靠在吧台上，目光炯炯有神，轻轻的鼓了掌。
“呀，这位客人胆子真大呀，可是他看起来是那种矜持的呢，这种算好玩，可真用的时候反而不是很能照顾好客人的呢。”
东方帅阴沉着脸，自从他醒来，他就这个样子了。呵，刚刚在外面还是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一进来就本性爆发了是吗？他看来是那么没有魅力吗？！
“你，你不要太放肆了。”小丑脸红了一大片，他能感受到腹部的育儿袋的地方，被冰凉的触手，反复触摸，戳来戳去。
虽说之前在游乐园的时候见过一面，自愿献身，可他毕竟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欲拒还迎的好，还是……总之只能磕磕巴巴的。
第 22 章 好孩子，你想回家吗？ ……
还没等顾玉书好好谴责一下乱来的钥匙, 它就已经叫起来了。
“叽叽叽！！！”主人，就是这！它的触手噼里啪啦的在牛郎的肚子上挥舞。
被抽的牛郎居然也没有反抗，反而将头微微侧过去, 只用余光看她，嘴巴一张一和，像是要说些什么, 可是声音很低, 她根本听不见。
不管怎么样看上去他好像不是很反感的样子，虽然不知道钥匙在叫什么，但信它就完了。
顾玉书试探着伸手, 跟着钥匙的触手摸上了同一个位置，她感受到钥匙传到她身体里的情绪，焦急，和期待？
她低着头，双手都摸了上去，她摸到了一个一个隐隐约约的线口, 类似于剖腹产缝合后留下来的, 不同的是, 这线口是可以打开的。
头顶的喘息声原本是随着她的抚摸越喘越激烈, 可是当她摸到线口时便停歇了。
“好孩子，你想回家吗？”他说。
顾玉书猛的抬头，这个称呼，前天有一个人曾经喊过一模一样的，她怎么没有认出来？该死, 美色误人！
“让我们一起回家吧，好孩子。”小丑温柔的捧着她的双颊，随后伸手顺着她的手腕捏住她的手, 突然用力直接扒开了那条线口。
顾玉书眼前一黑，就像爱丽丝突然掉进了兔子的洞穴一样，强大的失重感笼罩了她的全身。
她在往下掉落，昏迷的最后一眼她只看到头顶像被人用蓝色颜料粉刷过一遍的天空，没有云。
“醒醒，到我们了！”有人在喊她，声音好熟悉。
原本空寂的耳边，传来嘈杂嬉笑的人群声，顾玉书睁眼，“乐乐？”
“你睡迷糊了，排队到我们了，快走，那边工作人员已经喊了。”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相貌，熟悉的举动。顾玉书恍恍惚惚的被她拉起来登上了摩天轮排队的队伍，前方上一批人已经陆陆续续下了。
她记得自从毕业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乐乐是她的上铺，是最好的朋友。
她的眼泪一下子全部都掉了下来，因为不想按照父母的安排结婚，被家里赶出去，找不到工作，找到后给领导霸凌，天天刷厕所，不想死又不想活。在出租屋里面跟老鼠一样的玩着游戏。
她只敢跟她说，可两个小女孩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在电话里相互鼓励。
“我，我好想你，乐乐。”她声泪俱下。
“别哭啦，出来玩有什么好哭的。”乐乐无奈的开口，从包里掏出纸巾，替她把眼泪擦干。
“我都有钱出来玩了吗？”顾玉书抽抽噎噎的问。
“是啊，你都转正了，你不记得了？今天是端午节放假呀。我看你就是累傻了。”乐乐将那包餐巾纸放在她的手心。
“鼻涕也擦一擦。”
“哦哦，好。”顾玉书乖乖把自己打理干净，终于冷静下来。
队伍已经排到她们面前了。
顾玉书只来得及回头，这里是一个超大的游乐场。人群熙攘，一眼望不到头。
摩天轮在往前行走，只是转的很慢，上去的人要自己追上去，门是开着的。
咔吱咔吱，钢铁肢体的摩擦声，随着转动，一帧一帧的响，像是卡了的动漫。
“乐乐，要不我们换个项目吧？”顾玉书指着摇晃的车厢，“这铁都生锈了。”
“没事的。”乐乐完全没当回事，反而抓着她的手，就要三步并两步，拽着她跳上去。“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后面跟着的是一对母女，那个小女孩已经迫不及待了，蹦蹦跳跳的。
顾玉书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跟着一跃而上。
脚踩上去的瞬间，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地面是凹凸不平的，混乱之下，她下意识的用手扶住门框。
只一下，她就收回了手，整个身体不平衡的往前一倒。
那个门框，冰凉黏腻，手放上去的那一瞬间，还有被吸吮的刺痛，就像里面有无数颗小尖牙。
乐乐用一只胳膊及时的搂住了她，顾玉书来不及吃惊，她这个最好的朋友什么时候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毕竟们两个可是体育废柴，800米测试倒数第一第二，可刚刚乐乐居然连身子都没有晃荡。
她深吸一口气，“乐乐，我可能真的得精神病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刚好像在现实里面也做梦了。”
“那个门框，摸上去好像长了牙齿的章鱼的触手。可它看上去就是生了锈的，外面的表皮都掉了的普通门框。你说是不是？”
她转头真挚的望向乐乐，期待她说些什么，又或者不说些什么，能够将她安抚下来告诉她，她其实真的只是出现幻觉了。
在她认真的视线下，乐乐伸出另一只手淡定的握住门把手，将摩天轮的门关上了。
“是啊，你真的是睡糊涂了。赶紧坐下吧。”
“对，我真的睡糊涂了。哈哈哈哈哈。”顾玉书挠头，哈哈一笑，暗自吐槽自己，真的是小说看多了。
摩天轮在一点一点升高，车厢也在不停的晃动，顾玉书根本不敢往两边看，视线紧紧的盯着前方。
“乐乐，你什么时候有的肌肉？”顾玉书在刚刚接触的时候，明显的能够感受到她胳膊上的肌肉块。
“啊，这个，因为上班的公司太远了，我天天骑自行车来回两个小时锻炼出来的。”她回答的很平静。
“这样，我记得我们上次聊天的时候，你还在吐槽公交车也会晚点。你什么时候决定骑自行车了，我怎么不知道啊。”顾玉书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一只手紧紧的捏着坐垫，另一只手按着胸腔。
“你那一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又很忙，我不好意思打扰你。”她将两个人的背包放在左侧，整个人和她一起坐在右侧。
顾玉书整个身体弓起来，她的舌头就像突然被电击了一下，有些麻，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因为恐高，太害怕了。
“乐乐，要不你坐对面吧，这样我们两个人的体重分开，车厢就不会晃了。两个人坐一头的话，你听这嘎吱声，我有点害怕。”
顾玉书没敢看对方的神情，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听见了脚步声，乐乐坐到了对面。
很快摩天轮已经升到了最高点，阳光从车窗内照进车厢，乐乐沐浴在阳光之下，整个人好像在发光，脚下的铁皮车厢还在嘎吱嘎吱响个不停，顾玉书眼尖的看见角落里有被腐蚀的裂缝，居然可以清晰的看到脚底下的人群。
她有些不安的想喊乐乐，但是又闭上了嘴。
视线越过对方的头顶，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乐乐在笑，她矜持的抿着嘴，目光柔和。
顾玉书只觉得一阵鸡皮疙瘩从全身冒起来，她穿着加绒卫衣，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照理来说，现在已是快要入夏，现在阳光照的那么厉害，她应该全是冒汗。
但恰恰相反，她觉得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摩天轮越往上升，整个人就越像沉入越深的海底。
屁股底下的坐垫也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明明一开始还是坚硬冰凉的塑料，可是现在却变得湿滑厚重，顾玉书犹豫了一下，想了很久，才找出一个合适的比喻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坐在一块已经腐烂了的肉上面。
我不是真的得精神病了吧？！
没事没事，只要我不说，谁能知道我得了精神病，后天还得上班呢。
想到这里，顾玉书叹了一口气，想跟自己的好朋友吐槽一下上班的一大堆狗屁事，包括傻逼领导和秃头老板，她刚想开口，就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小顾，跑！快跑！”说话的人声音嘶哑无比，发出来的声音像是人被挤压在一个超级小的方块里面，透过微小的气孔传出来的。
“乐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顾玉书的屁股一点一点往外挪，最后只剩下屁股尖还坐在椅子上。
“什么声音？”她好奇的问道。
“哦，那没事了，估计又是我的幻觉。”顾玉书回道。
“最近压力有点大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
刚刚的声音有点像牛国豪，牛主管，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不可能的啦。
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只是幻觉，这只是幻觉，她只是累了而已。
好不容易挨到摩天轮终于重新转到底下，顾玉书简直是迫不及待的就跳了下去。乐乐跟她后面。两个很快就离开了摩天轮
“下面你想玩什么？”她问。
顾玉书的视线在四周环顾一圈，旋转飞椅，碰碰车，旋转木马，大摆锤，还有海盗船。
每个项目都排满了人，除了旋转飞椅那边，只有几个小朋友。
“我们去玩那个吧！”顾玉书指着旋转飞椅喊到。
乐乐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顾玉书觉得有点奇怪，虽然她们两个之前也经常手牵手，不过最多的是两胳膊一起搂着，很少十指相扣过。
顾玉书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如此认真的感受着对方的手指，纤细坚硬，死死的扣着自己。
一路上人真的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家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游乐园里还有很多人扮的玩偶，各式各样的。
“有要盖章的吗？免费赠送拍摄的项目照片！！”
第 23 章 乐乐 顾玉书一听……
顾玉书一听就精神了, 这次她拖着乐乐拼命的往前挤。
“你的那个小本子带来了吗？我记得你之前我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每个景点你都要盖章，没想到这边游乐园也有章哎, 我们去盖吧！”
“小本子，嗯，我带了。”乐乐步伐并不快, 但每一步都很顺畅, 他所在的地方，所有人群都在不自觉的躲避，但由于顾玉书一个劲头的往前冲, 所以不仅没有发觉，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劳。
“她”在怀中斜挎的帆布包里摸出了一把白沙，摸索着变化成一个正方形的空白的纸质本子。
在顾玉书回头看“她”和“她”手中半遮掩在帆布包本子时，本子以一种人类根本无法辨别的速度变化，长方形，折叠的, 坚硬的, 封面上印着意气风发的古风少年郎, 那是原本乐乐喜欢的动漫角色。
乐乐的笑容越发真挚起来, “我们去吧。”
盖章的队伍也在排队，前面是刚刚摩天轮排在她们身后的那对的母子，小女孩尤其可爱，嘴里舔着冰淇淋。
顾玉书左看右看，终于在右侧旋转飞椅那边看见一辆冰淇淋车, 然后掏出手机打开摄像放大，放大。
“24块一个冰淇淋，怎么不去抢？”
顾玉书简直无力吐槽, 她将手机放回口袋，胳膊像没有骨头一样耷拉着，半弯着腰装丧尸。
“你想吃冰淇淋？这里的是有点贵，但既然都出来玩了，那就不要委屈自己了。”乐乐当然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她们的一只手还牵在一起。
他注视着随着她颓丧一甩一甩的自己也一甩一甩的胳膊，笑的越来越僵硬，他的思绪万千潮涌，不及无法辨别，甚至无法细致的掌控这个虚假的身体。
“我请你。”他说。
“那待会等回酒店，我请你吃烧烤。这次也要点烤鹌鹑！”顾玉书说的斩钉截铁。
“酒店？”乐乐的眼神失焦了一瞬，“啊，好。”他应了。
“待会儿再买，你先盖章。”顾玉书看她转身就要拽着她去冰淇淋那边，及时的抓住了她。
“还有一个人就到了。”顾玉书不解的看着乐乐，“你难道不先去盖章吗？”
“嗯，好。”乐乐点头。
“你今天有点不对。”顾玉书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但是她不确定究竟是自己的精神病，越来越严重了，这又是一个幻觉，所以有不对的是自己，所以是错觉，但是不安，犹如搞笑的小日子。
“哪里不对呢？”她反问。
“你不会因为买冰淇淋离开盖章的队伍。”顾玉书答。
“那是因为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见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这个朋友是最重要的，盖章的话随时都能盖，可如果能让你开心的话，哪怕只有一秒钟，我也没有办法忍耐。”她将十指相扣的手举起来，横在二人中间。
“你难道不这样觉得吗？”乐乐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扣着她的那只手越来越紧了。
“……”顾玉书沉默了一会，“你是拉拉？那你男朋友怎么办？我记得他挺帅的。”
“ ……”他也沉默了。“可以不要提他吗？”
哦，暂时性分手了。好吧，可以理解。
“好哦。”顾玉书乖乖点头。
很快，队伍前面只剩下那队母女了，顾玉书此时正用一只手打开手机试图看南通小说，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刷新不了，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顾玉书呆愣了一下，迅速抬头，只来得及看见案发现场的最后几秒，女人的巴掌像风一样，整个场景就像电视剧里男女主亲吻的慢动作一样，那个女人的巴掌从她女儿的脸上到盖章的工作人员的脸一起扇了过去。啪，比刚刚的一声更加清脆，不管是从视觉上还是听觉上来说，打的都比上一巴掌更加结实。
一巴掌扇两个人？这么厉害的吗！不对，怎么又要扇女儿，又要扇工作人员？
她的头探了过去。
工作人员被扇了一巴掌跟没事人一样，仅仅是头歪了一下，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虽然顾玉书不想以貌取人，但是这个工作的人长得实在是怪异，他的两个眼睛中间的眼距极大，有点像阿翻了。
小女孩低着头，死死抓着妈妈的衣角，“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带你来一次游乐园有多么不容易吗？！”妈妈的声音歇斯底里，整张脸上写满了烦躁。
顾玉书有点害怕往后缩了缩，他不动声色的上前更靠近了一步，从后面笼罩住了她。
“我为了这一次约会，请了假，买了新衣服，画了新妆容，花了那么多钱找关系，才拿了两张票。你在这里说你不是故意的？”
“说你不是故意毁掉这次游玩的？！”
妈妈弯下腰，一甩手狠狠的将她的女儿往前一推搡。
顾玉书心里一阵惊呼，连忙上去就要扶住要被推倒的女孩。
没有扶住，小男孩固执的站在原地，刚刚妈妈的推搡，只是让他的身子晃了晃，反而是顾玉书因为太着急，向前一冲，如果不是乐乐在后面拉着她，摔倒的反而成为她了。
没错，小男孩，近距离之下，顾玉书看见了这孩子的喉结。面容虽然稚嫩，但五官已经初现端倪。
“妈妈，我不是‘他’，爸爸已经死了，让我来代替‘他’吧，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小男孩攥着拳头，声音嘶哑，他的脸上还带着泪珠。
哈？哈？！what？！
说起来也是奇怪，每个字都是中国字，连起来我就听不懂了呢。
顾玉书大受震撼，她吃惊的目光不停的在这个梳着妹妹头，穿着碎花裙子的小男孩，以及悲伤得难以自抑，疯狂叫嚷的女人身上。
但现场吃惊的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案发现场的其他人连眼神都没撇过去，依旧是默默的干自己的事情，反倒是她们因为凑热闹迟迟不盖章，被后面的人提醒了。
顾玉书只能不好意思的道着歉，乐乐上前将本子递给工作人员。
对方盖章的速度极快，两秒钟解决。随后，二人就在旁边等着了，因为对方说如果要照片的话，还要再等等，冲洗照片要一点时间。
这一点都比别的游乐园要好，照片不收钱。顾玉书暗自点头。
见那边的闹剧还没有结束，顾玉书的脚步根本挪不动，爱八卦，谢谢。见状他只好无奈的开口解释。
“当首领的配偶死亡后，旗下成员们最厉害的女性就会转变为男性重新和首领结合。不过好像这个家庭里面只有这一个孩子。”
“她原来的配偶太差劲了，死了不说，还只孕育了一个这么无用弱小，连抚慰伴侣情绪都做不到的孩子。”？顾玉书看着乐乐的嘴巴一张一合，只觉得自己的精神病已经不是普通的精神病了，是plus版吧？
“看，竞争者来了。”他淡淡开口。
那边的女人已经由推搡变成了动手，顾玉书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从斜挎的精致包包里面掏出一把水果刀，那个小男孩也不闪也不避，就那样固执的站在原地，眼看着那小刀就要插入他的心脏，周围的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玉书纠结的咬住了下嘴唇，最后还是没忍住跺了脚冲了上去，将那小男孩抱在怀里，躲过了一劫。
“这位漂亮姐姐，咱们冷静一下哈，不要伤人性命。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不对不对，生命最可贵。”
“刚刚小孩子可能是父亲死之后，太过悲伤精神有点错乱了，说出那种话来，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顾玉书一通胡言乱语。
“是啊，不要理睬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一个几乎长的和顾玉书怀里小男孩一模一样，只是长大了版本的男人从旁边走了过来，手里还托着一个小食拼盘。
他将女人笼在怀里，耐心的哄着她，一点一点的安抚着她的情绪，大太阳底下，朗朗乾坤啊！他的嘴唇一点一点的从额头到眼角到鼻尖，最后再到嘴唇，轻柔和缓的与女人撕磨着。
“嘘，将一切交给我好不好？”他的嗓音带着一丝气音，轻轻的喘息着。
女人好像浑身的力气就在那厮磨之间被消耗掉了，摊在他的怀里。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害他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你不要赶他走，他只是，只是像那女孩说的一样，无法接受自己父亲死去而已。”女人辩解着，她的眼神虚无，但是没有眼泪。
顾玉书怀里的孩子挣扎的从她的怀里跳了下来，顾玉书根本逮不住他。
乐乐在她身旁蹙着眉，眼神不快，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妈妈，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会成为爸爸，你不要接受他。”小男孩在男人敌视不屑的眼神中执着的靠近女人。
“他会死。”乐乐下了结论。
“？应该不会吧。”顾玉书有些颤颤——
作者有话说：顾玉书的视角：她
“乐乐”视角：他
第 24 章 照相机 “那个重……
“那个重新成为首领配偶的男人根本不会容下他, 即使那个女人想护着他，只是对孩子的怜惜可远远不够啊。”他冷笑着。
“那个孩子也不会容忍对方占据自己的位置，他们会自相残杀, 最后赢的会是那个男人。”
“这里还是地球吗？”顾玉书双眼恍惚，“我其实又穿越了对吧？就像是那种超兽武装里面的什么另一个世界啥的，现在是第几重世界了？”
“是第一重也是最后一重。”乐乐扶住她的胳膊。
顾玉书转头看她, “你还是乐乐吗？”
“……, 我是。”他的回应很轻，但还是在她的恳求的目光中点了头。
平行世界的乐乐，也是乐乐嘛, 只不过是又穿越了而已，我还以为是精神病加重了呢，还好还好。顾玉书送了一口气。
乐乐拽着她离开了闹剧现场，冰激凌车那边刚好已经没有人了，她点了一个牛奶味冰淇淋，递给了顾玉书。
顾玉书也暂时性对刚刚的闹剧失忆, 万分期待的一口咬了下去。
很浓的腥臭味, 混合上黏腻的淤泥。
顾玉书一口就吐了出来, 她剧烈的咳嗽, 一手扶着冰淇淋车，激烈的甚至弯下腰来咳。
“这个，咳，冰淇淋有毒！”她另一只手倔强的对着冰淇淋车竖起了中指。
“不会有毒的，没有人敢。”乐乐心疼的帮她拍背。
等她平静下来后, 他顺着原来顾玉书咬的位置原地也咬了一口。
顾玉书满脸期待的看着她，“是不是超级难吃？”
“很好吃。”他不解的看着她，这个味道没有变, 为什么她会觉得难吃呢。
“……，好吧。”顾玉书挠了挠头，想了一下，之前做梦那几天里面吃的东西都是这种稀奇古怪的味道，估计是自己的问题吧，精神病又加重了呢。
“没事没事，应该是错觉。那你吃吧，我今天先不吃了，等回酒店吃烧烤。”她也没当回事，好歹现在周围的生物都是人，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
“哎，给我看看你盖的章！”她想转移注意力，便直接打开了乐乐的挎包，将本子拿了出来。
顾玉书下意识的向后翻，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面皆是空白，只以为自己好运气一翻就翻到了最新一张盖的页数。
蓝黑色的墨汁，印着一个有巨大蓝环章鱼建造的摩天轮，它被固定到半空中，整个身体被一个钢铁巨爪嵌入身躯里面，旁边还画着小小的电流的标志。他的触手一卡一卡的转动，挂着摩天轮车厢。
“这是什么？故意搞怪动物化吗？”顾玉书强颜欢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印章，可是那个刻画的章鱼，有一个只有她能认出来的小肚子，大大的章鱼有个经常被他自己触手拍打的肚子。
是牛主管的样子。
这个精神病好厉害啊，梦到的东西，居然在现实世界也有呢。
“我们的照片好像已经冲刷好了，那边工作人员在喊我们。”乐乐没有回答她，反而转头伸手指向了刚刚排队的地方。
那个神似阿翻的工作人员，僵硬的向她们露出笑容。
顾玉书装作非常自然的样子，一副迫不及待要去拿照片的神色，将手从乐乐的手里面甩了出来。
“边走路边吃东西不好，你，你先把冰淇淋吃完吧，我去拿，我去拿就好。”
“好。”他虚握了握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顾玉书从工作人员那边接过照片，照片印的非常模糊，像是加了一层80年代的滤镜。
照片里面的顾玉书和乐乐靠在一起笑得非常开心，照片一共两张，一张是她们的合照，另一张是全景照。
巨大的蓝环章鱼，触手上挂着车厢，只是与印章上刻画的不同，照片上的章鱼并没有被什么东西固定住，它的触手舒展着，顾玉书看出它在笑，它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也没有什么电流的痕迹。
顾玉书拿着照片原地恍惚了一下，随后转头看一下摩天轮的方向。
在她的眼里，那还是一副很正常的钢铁做的老旧的缓慢转动的摩天轮。
“都是错觉，都是错觉！”她突然暴怒，一把将照片撕碎，踩在脚底下狠狠的跺了两下。
工作人员即使看见了她这副样子，脸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跟刚刚被打的表情一模一样，他慢吞吞的蹲下，慢吞吞的将撕碎的照片碎片一点一点从她的脚边捡起来。
顾玉书一口气搁在心口，根本咽不下去，她伸出一只脚，将对方正在捡的一张碎片踩在脚底下。
“喂，你用什么拍的照？”
“用照相机。”他抬头，说话声不紧不慢。
“……”顾玉书深呼吸，松开了脚，“那能拿给我看看吗？刚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顾玉书不知道在想什么，脑袋一片空白，她顺着工作人员指着的方向，走向一台摩天轮下方的一间小房子里，工作人员说照片都是在那边选出来的，至于真正的摄像头架在很高的地方，她上不去。
走进小房间的前一秒，顾玉书转头看向乐乐，她站在原地，冰淇淋拿在她的手心，依旧只有二个齿痕，大的包住小的。
房间里很昏暗，只有一个切割成十几块的屏幕泛着蓝光，顾玉书只花了两秒便找到了在屏幕正中央的实时摩天轮视频。
她又听到了牛主管的声音。
“小顾，别管我了！快跑啊！”
视频里面的蓝环章鱼还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看上去开心的不得了，它在朝她笑，好像在说，要不要再坐一圈呀。
可耳边的声音却极尽痛苦，视觉和听觉异常割裂。
“我来替你收尸，牛主管，你的身体好像还挺开心的样子。”她放任自己对幻觉说话。
“哎，那是这个身体原本的意识，它的身体终于回到了它的岗位，它当然开心了。”牛主管整个灵魂缩在狭窄的屏幕里，即使在跟原来的下属寒暄，他还是在尽职尽责的选取照片，咔嚓咔嚓。
“来都来了，我第一次喊你的时候，你就没跑出去，哎！”牛国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没事，在这我也能罩着你，刚我拍的照片，你觉得好不好看？我可是给你挑的最好的！”
“不行你就再坐几圈，我重新给你拍！”
“……，那就不用了。刚刚拍的就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主管。”顾玉书麻木的回答。
“主管，那你现在死了吗？”
“死了一半吧。身体死了，被扒在那摩天轮杆子上，灵魂还在。”牛国豪也有些迟疑。
“？”顾玉书歪头。
“我的身体被抢走了嘛，我有啥子法子，一来就失去意识了，等醒来就被关在这破屏幕里了。”
“说起来这身体本来就是他的，我抢了人家的身体，在外面晃荡了这么多年，也是享够福了，我也认命了。”牛国豪叹气。
顾玉书发现了盲点，“那主管你在外面攒的钱还在吗？现在你用不着了，都给我吧。我为了找你，在外面欠了1亿。现在人家追着我要钱呢。要是还不起，我估计也撂这儿了。”
寂静，令人窒息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顾玉书听见牛主管心虚的声音。
“这个嘛，你也是知道的，我老牛不是什么爱攒钱的人，有钱就花嘛，你说是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我知道个屁！我也是知道个屁！
“哦，那您就在这待着吧，我有空会回来看你的。”
“哎，也行，你有空多来看看我啊。”牛国豪一张口就是一股孤寡老人味。
顾玉书点头，平静的走出小房间，关上了门，对在门外的乐乐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没事，刚刚处理了一点小问题，现在好了。”
“那就好。”他也开心的笑了。
“我给你找了真正的食物。”他手里的冰淇淋已经不见了，转而拿的是一串烤肉，非常大，这一串儿真的要买的话，景点估计没有80拿不下。
顾玉书接了过来，她倒要看看还能发生什么屁事。
出乎意料，味道很香，就是肉有点硬，嘎吱嘎吱的，但是充满了油脂烤焦的香味儿。
就是不太像猪肉，也不是羊肉，也没有牛肉味。
“这是你从哪拿买的？”她一边咬一边问，说实在的，她也确实饿了，这一天也是累了。
“现抓现烤的，这边有野炊营地，我刚去了一趟。”乐乐看她吃的很香的样子，语气越加温柔。
野炊营地啊，好好好，顾玉书看着自己不过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完成一来一回烤好肉的好朋友，感激的笑了。
“谢谢，我很喜欢，再来一串吧。”
生活无法反抗那就享受吧，我笑不是因为真的开心，是因为实在没招了。
是吧，小丑牛郎君，你也是不装了，乐乐哪能发出那矫情的死人音，哈哈哈哈哈，老子真笑了。
“我们去玩旋转飞椅吧。来一趟不容易。”顾玉书将一大串烤肉吃完，拍了拍手。
第 25 章 好孩子和烤肉 ……
“哦, 对了，变成原来的样子吧，现在这个样子太丑了, 我不喜欢。”你也配？！
顾玉书神经异常平静，同手同脚的往前走。小丑走她身后，声音温柔的滴水。
“好。”他的影子在光的照射下不断的扭曲拉伸。
话音刚落, 整个世界就像是刚收到的谷子, 撕开了那一层保护的膜，真是亮的清晰可见。
整个世界扭曲怪异，和血腥, 以及钥匙。
顾玉书的脚步颤抖了0点01秒，随后又恢复平静，小丑敏锐的感知到了，“好孩子，不想看就不要看。”
他从后面伸手轻轻笼住她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叹息。
随着他缓缓拿开手,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一起都是那么的美好, 人群, 笑声，美食，游乐设施。
顾玉书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血液在心脏的带动下，疯狂在身躯横冲直撞, 撞的她有点饿。
“我想再吃一串烤肉，就现在。你有办法的吧？或者就现在产卵，那个也很美味啊, 是吧？”
“产卵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呢，不是马上就可以做到的，小宝等一等好不好？”小丑蹲下来，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我没有吃饱，”顾玉书笑了，“帕帕就应该喂饱孩子的吧？”
“是啊，帕帕生来就应该喂饱孩子的。”小丑再度捂上了她的眼睛。“场面有些不适合小宝看呢。”
一片黑暗中，顾玉书听到了牙齿的撕扯声，她的视线向下移，在视线的余光中，她看见地面上的影子出现一团卷曲的物体在被撕咬，牙齿和鲜肉咀嚼的声音，显得那么黏腻弹牙，上面的筋膜被一点一点的撕扯下来。
她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了。
是这里“人”的血肉啊，这个傻逼世界的食物她根本吃不了，她只能吃这里人的血肉。
这何尝不能算另一个世界版本的食尸者呢？我是金木2.0，就是有点弱，没有赫子，真是不爽。
顾玉书没有再看下去，她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很快，视线恢复了正常。
小丑用手捧着一大块新鲜出炉的烤肉，他的脸色有些惨白，但这只显得他脸上的红晕，更加的鲜亮了。
顾玉书弯腰从他的手心撕咬食物就像第一次她吃的那些卵一样。
“抱歉，来不及找容器了呢。宝宝，好乖。慢一点。”小丑贪婪的看着。
恶心，想一刀捅进他的心脏。
等顾玉书吃完，小丑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一方纯白的手帕，细心的将她嘴角边的油渍擦干净。
“下一轮的旋转飞椅要开始了，要来不及了。”他伸手试探着触碰着她的手，顾玉书没有拒绝。
刚迈出脚步，一大团血迹喷洒在她面前，顾玉书伸手摸索着想擦掉喷到自己脸上的血迹，那血鲜亮的让人想落泪，她将沾染着血液的手指伸进自己的口腔里，没有味道，空的。
她的眼光看向血迹的原产地，那个原先被安抚好的女人发了疯的拿着剪刀戳着她的孩子。
哦，不对，也许不是她的孩子，因为顾玉书清晰的看见那个女人是真的人，但那个孩子脖颈处却泛着青紫色的鳞片。
“‘人’是无法与不是‘人’结合，生下‘人’的，那个孩子原本就是她丈夫留下来的复制品。”小丑语气里带着惋惜。
呵，那可是再好不过了。感谢生殖隔离。
但是亲眼看着一个小孩在自己眼前被一刀一刀捅下去，对她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她的小腿肚一直在抖，但还是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她想帮助那个疯了的女人。
小丑没有阻止她，只是停在原地。
剪刀尖戳到她的手上，犹如戳到了空气，她看见刀尖从她的手心里穿过。
顾玉书见状弯腰抱住了孩子，“这位夫人，请冷静一下。”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没有学点什么心理学课程，只能从嘴巴里说出这么干瘪无力的词句。
小男孩在她的怀里小声的喘息，“不要怪妈妈，是我主动要求的。”
他幼稚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邪恶的，扭曲的，不知道用可以用什么词语形容的笑容。
他趴在顾玉书耳边，轻声吐息：“妈妈这个样子很美吧？”
“刀扎在身上好痛，可是心里好甜。”
“妈妈在爱着我呢。”
顾玉书松开了怀抱，转头对着瘫在地上呆愣的女人，“还有剪刀吗？给我一把，我来帮你。”
女人摇头，她的视线注视着孩子，又像是在注视着另一个人，手里的剪刀不停的抖动。“是他给我的，是他给我的！”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为什么不可以一起？为什么不可以一起？！”她松开了剪刀，抱着头。
“……”顾玉书闭上眼睛，咽了一口口水，重新开口，“没事的，不是你的错。”
小男孩小声哭泣，在地上挪动，“妈妈，不要抛弃我，我就是爸爸啊，你等等我，你等等我，好不好？好不好？！”
哭声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了嘶吼，那一句好不好？已经完全脱离了儿童的嗓音，如同一个成年的巨兽在叫喊。
顾玉书无力的站起身来，她走到女人身边，将她从地上一把拉起，“别哭了，这孩子没救了，你的新男朋友呢，叫他过来，你们两个人好好回家洗澡吃饭，这孩子就给我，我保证他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把他支走了。”女人颤颤巍巍的开口。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顾玉书弯腰替她拍打身上衣物的褶皱和污渍。
“现在。”？顾玉书抬头，那个男人怀抱着一袋子食物急匆匆的冲上来，路上因为太急，食物撒了一地。
“亲爱的，你怎么了？没事，我在。”他语音里急促中带着心疼，一把就将顾玉书推开，将女人抱入怀中。
此处中指。
“孩子不肯跟我们一起，怎么办？”她哭的梨花带雨，“怎么办？”
“你还是忘不掉你死去的前夫吗？”男人简直咬牙切齿，但是语气还是包含温柔。“你知道的是不是，他不是你的孩子，他只是一团他的死肉而已。”
“我离不开他，我不能没有他，对不起，我一开始找你，也是因为你长的像他。”女人不停的摇着头，泪水就跟珠子一样。
男人没有怪罪她，反而更加用力的将她抱在怀中。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一开始就知道的，没事的，我愿意，我一直觉得这是我最大的幸运。”
这个就是爱情吗？顾玉书……，顾玉书不懂，顾玉书大受震撼。
“没事的，我有办法，你想要的我都会办到的。亲爱的。”男人万般不舍，他眷恋地亲吻着怀中的女人。
顾玉书看着他将对方抱起，轻柔的放在椅子上，温柔的替她整理了衣裙，将还没有掉落在地上的食物放进她的怀里。
然后走到小男孩面前，“没办法了啊，亲爱的实在放不下你，她实在是爱你，居然还在心里有你的位置。真是让人嫉妒啊！”
小丑巧妙的避过所有污渍的地方，轻声漫步的，走到她身边。
“小宝，还要看吗？”
“看！”顾玉书睁着一双死鱼眼。
小男孩和男人开始互相撕扯起来，他们争相恐后吞噬着对方，拼尽全力想要抢先一步将对方吞下肚中。
真是好一幅狗咬狗一嘴毛，哈。
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了什么，顾玉书连忙去看女人的脸色，她怕对方又受到什么刺激。
女人脸上却是绕有兴致的笑容，她惬意的半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睛，兴奋的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
仿佛刚刚崩溃的场面只是她的随手表演，此时才是她的真正面目。顾玉书看着她甚至兴奋的鼓起了掌。
哈？哈哈？what's up？！中文已经不能够表现她的内心。
“所谓‘人’就是这样一种，玩弄感情，卑劣的物种，她们一向如此罢了，这又有什么好吃惊的呢？我的小宝。”
“你说什么？”顾玉书问。
“她的丈夫是她亲手杀死的。”小丑将嘴唇靠近她的耳边。
“她玩腻了那个男人，亲手杀死了他，却又留下他的复制体来抚慰自己愧疚的内心，随后又巧言令色迷晕了另一个男人，不过，”小丑轻笑一声。
“那个男人何尝又不是故意的呢？这个世界上谁会不垂诞着人类的垂青，他是故意送上门的。那个女人只是顺手接受他了而已。”
“那如今不过是一场小小的玩闹罢了，她舍不得上一个丈夫的爱，或者说她习惯了那个男人的服侍，而新的调教又要花时间，她根本懒得去重新调教，所以就只好如此了。”
是人话吗？就从嘴巴里说出来。
“呵呵，这个就是爱情嘛。”顾玉书干巴的开口，试图最后替那个女人说话。
“看，那边的融合要结束了。”小丑没有在意她的辩解，他轻柔的捧着她的脸，向那两滩死肉看去。
那个男孩已经变成一堆白骨，那个男人跪在地上还在不停的往肚子里塞。他的肚子已经撑的很大了。
第 26 章 小男孩和男人 等将……
等将小男孩的骨头也一点一点, 全部被吞下去之后。男人栽倒在原地不动了，他停止了呼吸。
只剩下他的肚子在不断的挪动，越变越大, 越变越大，高高的鼓起来。
顾玉书看见一只手掌印在肚皮外面，随后就像全职猎人蚁王出生时血腥的场面一样, 只不过没有母亲的尖叫。那个手掌残忍的划过皮肤, 大堆大堆的脓血迸发出来。
一个跟小男孩五官面容一模一样的小孩钻了出来，看上去不过两三岁的样子，但是随后就像是风里打了激素一样, 眨眼之间，他的整个身躯就不断的拉伸变长。
一时间只能听到骨头噼里啪啦炸裂的声音，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变成了一个大人。身高身形都跟原来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顾玉书听到一声惊呼，是那个女人，她两个手夸张的捂住嘴巴, 眼睛里全是水雾, 一边呜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听到声音, 从肚子里钻出来的融合了两个人基因的男人, 就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样，他激动的想要站起身来，跑到女人面前，可身体就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啪嗒一声跪倒在地。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融合记忆控制躯体。不过，看样子, 她，他，都等不及了。”小丑适时的替她讲解。
看到男人跌倒, 女人激动的站起身来，她的泪水再一次从眼眶落下。
顾玉书注意到她的脚步一动不动，就这样站在原地，伸出手来，看着男人不断的跌倒又不断的爬起，最后在地上攀爬，新长出来的鲜嫩的皮肉，被地上的杂物磨出伤痕。
两个人都好像没有意识到现在发生的情况，按道理来说，只要那个女人向前走两步，两个人就可以拥抱在一起了。
但现在她们就这样，一个满脸惊喜，激动的颤抖，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流，双手向前伸开。
一个像一条蛆虫一样在地上挪动，时不时的挺起身来，想要站起，随后又倒下。他的身上全部都是伤痕和淤青。
但两个人好像都不在乎。
地上的血迹很快的就汇成红色的地毯，男人踏着这鲜红色的地毯，一步一步来到女人面前，等他爬到最后一步时，他停了下来。
女人没有蹲下来拥抱他，她是站着的。
男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膝盖已经磕破，但他好像感知不到疼痛一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将身躯支撑起来。
终于在第七次跌倒后，他站了起来，女人扑倒在他怀里，男人紧紧的拥抱住她。两人深情相拥，既而相吻。
“看，是不是很感动呢？这就是你们‘人’的爱情呢。”小丑的声音中含着讥笑。
“你想要吗？”他试探的问道。
“……”顾玉书转头认真的看他，“这句话问的难道不是你吗？”
“你又想听什么答案？”
靠，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傻逼妖怪，还想在我这边搞pua，怎么你想从我这搞纯爱？
一个牛郎已经下海了，就算上海了也是牛郎。
我这么一个完美无瑕的人类，我陪牛郎搞纯爱？！那我不是比你还傻逼吗？
“我，我不知道。”小丑被问懵了，他凝视着，人类小小的晶莹的眼珠，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喜爱，没有厌恶，有的只是最纯洁的疑问。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顾玉书顺势敷衍过去。
“别看了，走吧，再不去旋转飞椅，那边排队等的人都要爆炸了。”顾玉书再没有自知之明，都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了让她能够马上的玩到这个项目，让排队的人都在等她，不然为什么摩天轮都转两圈了，旋转飞椅还一动不动卡在那儿。
“他们不会爆炸，永远不会。”小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蹦一跳的。
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啊，现在她所看见的所有的人影，看见的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只是过去的投影。
都是他为了她而打造的投影，那道血痕，实际上已经看不清颜色了，它融到地上的灰尘里，再也看不清了，就像他已经忘了那两个人的结局。
那些排队的人也都是假的，这里真正招待的游客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顾玉书看似兴奋的蹦蹦跳跳，实际上牙都咬碎了，她要去确定一件事。刚刚游乐园显出真面目的时候，她听到了钥匙的声音。
是旋转飞椅的方向，但她不敢确定，声音太小了，她只能疯狂的寻找着一切看起来像章鱼的游乐设施。
钥匙？钥匙？？她在心底大声的喊着，虽说平时钥匙就好像能够读心一样，基本上她想要它做什么，钥匙都能立马的领悟到，非常贴心。但是她现在也不确定了，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傻逼的世界，真的能够让她的心声传到钥匙的耳朵里。
眼看着小丑牛郎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他似乎不是很着急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顾玉书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一个人撑着栏杆直接翻了进去，话说那烤肉是有点好处的，吃了之后身强力壮，这个必须打好评。
她装作迫不及待的样子坐上旋转飞椅的椅子，自己给自己扣上了保险带，随后小声的呼唤着钥匙。
“趁现在项目里面没有人，要是你，你快说话呀！”
“哦，不对，你叽一声就行！”
没有声音。
顾玉书手心里的汗湿滑的，让她连椅子两旁的铁锁链都握不住。
她的椅子突然歪倒了一下，莫名其妙的，也没有风，顾玉书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一定是钥匙！
她兴奋的想喊钥匙，随后又马上闭上了嘴，她心疼的摸着有划痕的座椅。立刻解开保险带，跳了下来。
那边工作人员也追到了她面前，“你没买票。”
啊，这里也要买票？！你开的游乐园，你把我带到这破地，我的领导上司都在你这工作了，你还要我买票？我员工家属啊喂！
顾玉书崩溃的转头看向走过来的小丑，他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说出了更让她崩溃的话。
“这里也要买票的。”
“那刚刚摩天轮的票不是没花钱吗？”顾玉书问。
“那是因为摩天轮的票是我买的。”小丑微笑。
“你不就是开游乐园的吗？为什么我还要买票啊？”顾玉书简直无力吐槽。
“这是规矩，是‘人’定的规矩，规矩不能改变。”小丑摇头。
“我也是人，我说我可以不买票。”顾玉书一脸严肃。
小丑笑的更开心了，刚刚被反问的郁闷一扫而空，“小宝当然是人，你是人，可你不是这游乐园的主人。”
“你记得摩天轮的是由谁开的吗？”顾玉书灵光一闪。
“是谁开的呀？”小丑用哄小孩的语气问。
“是我的领导，我申请用他的工资抵门票。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他，他一定同意的！”顾玉书高高的举手，就像课堂里面被点名的小孩。
小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轻轻的摆了一下，“他没有工资的哦，他是义务劳动。”
“？”我可怜的牛主管。
很久很久以前，人类消失之后，这个世上最豪华的游乐园，从天空坠入海底，从海底进入泥沙之中。
当世界失去了人类，游乐园就失去了游客，它存在的意义就消失了。
它被封存在永恒的海底淤泥深处。
但它没有被海底淤泥侵蚀，因为有一只小海马固执的不肯离去，他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类，他还没有孕育出自己的孩子。
他固执的重新在海底开张，忙忙碌碌的将海底那些原来隐藏在淤泥底下的尸体，重新用他的育儿袋孵化出来。
让他们顶替那些日益老化的建筑游乐设施。
一开始他是成功了的。
虽然不知道那些遍布淤泥底的尸体是从何而来，那些夸张的怪物为何如此的支持他，但他不管不顾。
无所谓，他只想游乐园可以重新开下去，他相信人类会重新来的。
只是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长。那些怪物的身体也开始重新腐败，他只好与那些怪物的灵魂签订契约，那些怪物说，可以让他们的身躯自行离开，他们会在外界活下来，而他们则在游乐园里沉睡，直到游乐园重新开启，他们的灵魂就会重新招回躯体。
他同意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那些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居然又重新长出了灵魂。
有一点麻烦，但不多。可以解决。
顾玉书这次沉默了很久，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她终于从嘴里憋出一句，她都想象不出来自己能说出的话。
“我记得我还欠你跳舞的钱是吧？再借我点儿，这个旋转飞椅我包了，钱记账上，你不借我就再多，我就都不还。”
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要欠别人钱，不要欠人情，但是时势造就人。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你就说借不借吧？”
其实她觉得吧，眼前这个人估计也没多少钱，应该是负债经营这个游乐园，要不然怎么自己都下海了，这不付员工工资都是小事儿了。
一路追着她这个债主跑啊！
第 27 章 宝宝 除此之外，她……
除此之外, 她想象不到任何小丑这么对她的理由，本来就只是一面之缘的客户。当然也有可能，他本来就是有点变态啊, 有点那个m的潜质，这跟她无关啊，跟她无关。
顾玉书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人’的身份的不同。
这回轮到小丑沉默了, 他都忘记了他的舞蹈要收钱了, “好啊。”
“你要包下这个旋转飞椅？”
“如果你把钥匙放了，我就不包了，你也省一笔钱。”毕竟这钱也是借的, 什么时候还，嘿嘿嘿，不知道。
顾玉书异常诚恳，她上前一步主动双手握着他的手，姿势如同新闻联播里领导人握着外国领导人，真挚的不能再真实了。
主要是也没招了, 在沉默的几分钟之内, 她的脑海里转了一大圈悬疑电影, 悬疑小说, 营救电影。发现毫无作用，就算是隐秘的找到了钥匙也救不出来。
她不能失去钥匙，就像是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它是牛国豪的一部分，同样要工作。”小丑丝毫不给情面。
“可它还是个宝宝啊！”顾玉书反驳。
“你也是个孩子啊，小宝, 你不是也在工作吗？”小丑使出致命一击。
顾玉书当即被击倒。
“你说的对。”她露出苦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要写欠条吗？我现在签字，你不要再开这个旋转飞椅了。”顾玉书痛苦的闭上眼睛, 再一次睁开时，眼睛里竟然蒙起了水雾，一提起钱这个字，眼泪就会从眼眶中流下来呢。
她称这个现象为pdst。除了暴富，没有任何办法解决。
小丑向后挥手，身后的工作人员立刻明悟，将设施旁边的栅栏关上，驱散人群。
顾玉书发现他们都素质真好啊，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异义，大家都乖乖的离开了。
“不需要欠条，你只需要帮我一件事。”小丑蹲下身来仰着头看她，捧起她的脸。
顾玉书发现小丑真的很喜欢这个姿势。喜欢仰头看人，这个癖好也是很古怪。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可以低头看人，对脖子非常友好。
“说吧。”
“请在长大后，帮我育种吧，成为我孩子的妈妈。”似乎从嘴里说出育种这两个字，就已经足够让他的身体产生反应，以至于眼神都迷离了起来。
“……，有什么可以替换的条件吗？”顾玉书低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白眼。什么人啊？天天想着生小孩。
“我瞧着你的身体也不是很好的样子，主要是这个，”顾玉书眼神在他的胸口处飘忽了两下。
“感觉不太能，嗯，有足够的能力喂养。”啊，我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即使对方是牛郎也不能这么说呀，何况我不打算付钱，还借钱。
“冒昧了，当我没说。”她连连摆手。
“那，你要试一下吗？”他当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所在地，小丑的脸色从一开始听到的僵硬，变白，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迅速变红，白里透红。
“……，那你还收钱吗？”顾玉书脑子里面想着拒绝，嘴巴里却吐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词句。
“第一次可以免费。”他局促的抿了一下嘴。
不是，你个牛郎，你害什么羞啊？我都没有害羞。而且，这么拼的吗？
顾玉书小声嘀咕，她不由得心生敬意。
“啊，这个嘛，可以的，可以的，完全可以的。”顾玉书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
“既然包下这个游乐项目的钱你都借了，要不你再借一笔，我把钥匙买下来。反正我包了之后，你这个游乐项目也开不了，挣不了钱了，那我带走也是一样的。”顾玉书的小脑袋瓜想出的主意也是一出一出的。
“可是我怕你跑了。”小丑站起身来，看起来这一次被气笑的人是他。“毕竟人类是一个很会撒谎的种族啊！”
“跑不了，跑不了，我对天发誓！”一说起这个，顾玉书整个人激动起来，“你还是我的Svip客户啊，你还记得不？我们可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那我能跑得了吗？”
“来不来不过就是您一个电话的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我还吃这一口饭，咱就躲不了这个命，您就放100个心吧！”
顾玉书一拍大腿，一整个铿锵有力。
“你就这么在乎那条章鱼？”小丑皱紧了眉头，紧盯着她，瞳孔里的反光似乎要将眼前这人脸上所有的，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记录在心里。
“啊？”顾玉书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当然在乎了，它是我的小宝啊！”
“虽然我只养了它两天，可是我只要养了它一天，我就是他的妈妈，它就是我的小宝。”
更何况我又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咯，养了小生命就是要对它负责啊，更何况是这么可爱又会帮忙的小生命。
顾玉书根本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你为了你的小宝，愿意割肉。我当然也愿意为了我的小宝借钱啊。”
包括那个老章鱼吗？小丑的气憋在胸口却根本问不出来。
“不一样，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顾玉书歪头。
“就是不一样！”小丑憋着气。
“别无理取闹了，求求了。你说的话我也答应了，你快把钥匙给我放出来。”顾玉书叹气。
老大个人了，眼瞅着也活不上岁数了，不能仗着自己是牛郎，就到处撒娇卖乖甩脸子给客人看啊。
这还能不能做生意了？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
这样想着，她上前一步，深情的跳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做牛郎呢，这一行压力就是大，但是咱们呢，不能把这个工作的情绪带入到生活中。我这不是答应给钱吗？就是先借一点。”
人一旦突破了底线，这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就越来越顺溜了。
“我真的会还钱的！真的！”顾玉书竖起三根手指头放在头上。
“我知道这个手势，很多‘人’都会用，她们都违背了。”小丑开口就是一个暴击。
“嗯，这个，我跟她们都不一样，不是一路人。”顾玉书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对方没有像刚刚那样立刻回嘴，反而真的站在原地认真思考了片刻，顾玉书期待的看着他。
“真的吗？”他问。
顾玉书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冒出了曾仕强教授的那一句经典咏流传。
一个女生如果相信我爱你这句话，我不必看你的八字，你这辈子离婚三次。
这时候就要说了，男人同理，我跟她们都不一样同理。
我连自己都爱不过来了，我还爱你？
顾玉书无力吐槽，不过她想眼前这个牛郎也不一定是什么喜欢啊，爱，之类的，就是没遇见过自己这么厚脸皮的罢了，把被气的心跳生误以为是心动的心跳声了。
再加上这个m属性大爆发，也是这个怪物生理期到了，疯狂想生小孩，激素控制大脑。
“真的，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顾玉书疯狂点头。
“好。”小丑答应了。他愚蠢的理解错了还钱和喜欢和爱的区别，但在某种意义上穷鬼还肯给钱，也是充满喜欢和爱的一种表现了。
顾玉书巴巴的看着他。
小丑被盯的有些不自在，“不要一直看我。”他呜咽着开口。
这时候就别气泡音了，她害怕。
“……，叽~”一开始是哼唧声，后来就是一声拖着尾调的清晰的叽。
是钥匙！顾玉书惊喜的跑到旋转飞椅底下，努力的张开双手。
这个世界的一小部分真相，开始揭露在她眼前。天空是被人粗糙的，用蓝色涂料粉刷的，太阳只是一个虚假的光圈，没有云，万里晴空。哦，不对，就十里晴空。
整个游乐场完全是一片血腥的废墟，刚才她看见的完整的游乐设施，都是由那些怪物支撑着身躯，被钢铁巨爪镶嵌在架子上，用电流击打着抽搐着运作。
钥匙被10根铁锁链拉扯着，挂在铁杆子上的顶端，他的触手被锁住，向下拉扯，坠着铁椅子。
顾玉书仔仔细细的，一点一点的看过去，索性身上没有一点伤痕，也没有被电击的痕迹。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那就好。
铁链子上的卡扣消失，被卸下，一点一点自动的收起来。钥匙的身躯慢慢的缩小。
“叽，叽叽，叽~”主人，好疼，呜呜呜呜
“没事啊，我来接你了，来，乖乖，到我怀里来。”顾玉书心疼的不行。虽说一开始也没把这小章鱼当回事，可是平日里看它活泼好动，整天唧唧唧，现在连叽叽叽都显得有气无力了。她真的心疼。
等以后，我一定替你出气！
“乖乖？”小丑看着顾玉书将那个傻章鱼抱在怀里，嘴里反复的含着这个单词，只觉得心里又难受了。
将安抚好的钥匙重新放回头顶，顾玉书就想走了，她非常自然的走向小丑。
“走，我们回去吧。”
“回去？”他看着她，“这个游乐园，小宝还没有玩完不是吗？”
“好孩子是不能半途而废的。”
第 28 章 傻逼和怪物 虽然是……
虽然是个傻逼, 但还是个怪物。
顾玉书已经可以很自如的正常的笑起来了，“我有一个主意。帕帕，你要不要先听一听？”
“嗯？小宝又想到什么了吗？”他弯下腰, 整个人向她靠近，像是冬天拼尽全力，想抓住梅花枝压闻花香的小孩。
整个游乐园鸦雀无声, 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听她说话。
顾玉书环顾四周，所有的是人的, 不是人的，全部僵硬的站在原地，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他们没有把脸转向她，也没有直勾勾的盯着她。
原来这些也是假的，她没有精神病, 哈, 还真是一件好事, 就是好过头了。
不过, 她本来还以为他是倒贴经营游乐园，原来根本是一个客人都没有，真就逮着她一个人薅啊！
“你再借我一笔钱，然后我再用这笔钱把这个游乐园买下来，反正你这里也经营不, 你把这个游乐园卖给我，我来经营。咱们三七分成，我三你七, 怎么样？”
反正只是口头承诺，顾玉书以极其平淡的口吻，将这一大段话从嘴里念出来。
“我没有办法卖给你，我只有使用权。”小丑的左眼皮一直在跳。
“是吗？”顾玉书叹气，她先是重重的喘息了一声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然后抬起右膝盖，一脚踹上了他的左腿。小丑从善如流的跪倒下来，明明力道不大，他却像被点到了什么死穴一样，浑身颤抖着喘息，一只手轻微扶着地，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仰头又摆出那副人比花娇的模样来。
她闭上眼睛看了一眼天空，随后又重新低下头来看他。
我就知道，……
累了。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他眼珠里高光都消失了，雾蒙蒙的，“你是想买下我吗？”
懂了，你不仅想讹我，你还想让我包养你。但没关系，看在你智商那么低，倒贴包养的份上，我就当没发生。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看跳舞了。
“你买下我，我的就都是你的，游乐园也原本是给你用的。”小丑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心情说出这一句的。
他原本有很多兄弟姐妹，他们或者被人看中买走，或者看中了某个人自荐被买走，游乐园中永远不缺游客，人群来来往往。
他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看重的人类，可他也拒绝不了身体的本能，没有主人的海马帕帕无法孕育出真正的生命。
他不想要拥有过其他孩子的人类，他其实一直盼望着有一个人类可以与他诞育出孩子，而且只有他的孩子。
可来游乐园的人类身上都有过同类的味道，她们无法成为自己孩子独有的“妈妈”，她们还会孕育其他的孩子，他和他的孩子只是她们的偶尔为之，就像喝水之余偶尔也会喝橙汁。
他一直一直没找到，直到她出现，他苏醒的那一秒。
他终于找到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就是疯狂的想为她孕育诞生出属于他们的可爱的孩子。
顾玉书不语，只是一味的点头。
当然了，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游客，不给我用给谁用？当游乐园老板揽不了客就算了，当牛郎也揽不了客，只有我一个冤种。
别干了，别干了，回家好吗？回家去吧。
“嗯，我包了，我买了。”顾玉书的指尖一点一点划过他鲜嫩的嘴唇，“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出去了吗？我亲爱的帕帕，我亲爱的债主？”
“我不知道。”小丑虔诚的将自己奉献上去，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指尖，整张脸顺着她指尖划过的痕迹调整角度。
“进来这里的人都出不去。”他轻声回。
“那你是怎么出去的？”顾玉书一句废话都不想说了，但说的每一句话感觉都是废话。
“我从来就没有出去过。”小丑看她的指尖停止动作，自己伸手握住她的指尖一点一点往下滑。
顾玉书冷淡的收回了手。她没有问前天那只送她离开的大水母在哪里，这里应和上一次不同。
“叽叽叽！”卑鄙的小人，你不会得到主人的喜欢的！
“叽叽叽！”活该！
去看看牛主管吧，好歹让他不要忙活了，反正白忙活。顾玉书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摩天轮的小黑屋走。
悬浮岛。
苏醒的德.彼得斯一号穿梭于电子数据内，他的数据库自从四号回来上传数据之后，就不断的自行繁衍生息，数据不停的自动更新，继而生成新的。无法隔绝，无法删除。
编号1399和编号2000站立于巨大的电子屏幕前，由虚拟光线编织而成的电子德.彼得斯形象，此时眼睛是闭上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听不见，或者注意力不过高。
于是他们还是按照流程汇报工作情况，他们的工作记录已经通过芯片联网上传，但是仍需要留下工作证明和总结。
“4月10号中午12点整，天空轨道和天空列车在堪克沙漠东南方向36‘86处出现，冲破天空封锁。”
“初步推测此次异化的物体正是天空轨道和天空列车，期间天空列车广场地面突然下陷，没有检测出任何的系统波动，警报显示器显示正常。”
“无人机拍摄到数量众多车辆于堪克沙漠上方坠落，据地面检测器反馈，无人伤亡。本次事件由堪克沙漠最大的□□帮派-芮尼家族解决。”
“4月10号下午7点整，从天空轨道坠落的车辆以极快的速度侵蚀催化，化为白沙。”
编号1399和编号2000互相交错的报告声还没有说完，整个防控室内，警报声再一次尖锐地响起。
德.彼得斯睁开眼睛，警报声停滞了一秒，最后以更加尖锐的声音欢迎他的苏醒。
“检测到游乐园开启，游乐园的支配权正在更改中，……”
顾玉书在签字，她不知道小丑是从哪里掏出来的，她蹲摩天轮的小黑色房间里，将纸张放在膝头上。排满整个房间墙壁的实时监控视频，放着蓝光照亮她膝盖上的字。
牛主管将整张脸蛋贴在屏幕上，触手爬满了角落，依旧絮絮叨叨。
“小顾，你真买下来了？我的天！”
“你哪儿来的钱？这可不便宜吧，连老牛我都中招了。”
“那咱快递公司的活你还干吗？你买了这儿，那我是不是有救了？”
“你别是被人给骗了吧？”
顾玉书拿着晨光七彩圆珠笔，选了半天，最后选了个蓝色的，因为blue代表忧郁。
“我真买，不买咱俩能出去吗？主管。”
“没钱，我要是有钱了，我当初就不来应聘你包吃包住的活了。”
“借的，借的，我被人看上了，用了点美色。”
“干，怎么不干，主业是主业，副业是副业。我指着咱公司发扬光大，哪一天给我买五险一金呢。”
薄薄的一张纸，正楷6号字，字小的可怜，密密麻麻的写了一排又一排。
顾玉书认真的准备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那边牛主管的嘴却根本闲不住。
“其实咱们公司本来也是要给五险一金的，这不是买不了吗？那些个保险公司一个都不卖给我们，我把那个老板的头都啃一半了，人家都不肯松嘴说卖。”
“后来我又找了好几家，也是都不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有钱都不肯赚嘞。”
顾玉书死鱼眼抬头，“那主管你为什么要啃他们的头？”
“因为他们想收我的钱，我这还没买保险呢，我为什么要付钱？！保险不是说我出事了，他们付钱吗？怎么还要我付钱？一看就是骗子，所以我就啃了。”牛主管也是一副非常义愤填膺的样子……
啪，顾玉书手中的笔从膝盖上掉了下来。
“你是不是听着也生气？我当时一听脾气就上来了，哪晓得我啃了好几家都这样。”
“主管，你的脑子还好吗？”顾玉书将笔重新捡了上来，认真的问他。
“还行勒，我的8个脑子都还在。别人都把我当傻子，但实际上我可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啊！根本没有人敢骗我，我出来行走世间这么多年，底下哪一个人不服我，走哪儿，人家都攻击我呢！”
“说错了，是恭敬我嘞！”
“真的吗？主管。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不要骗我。”顾玉书仰头看着屏幕上牛主管滴溜圆的小眼睛。
“我老牛怎么可能骗人！那每说一个字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牛国豪坚决否认。
“那我怎么没看见有人来搭救你，只有我一个人。”顾玉书实在没忍住吐槽。
“这个，他们都跟我一块进来了，没跑辽，看见外面那些挂着的别的身躯了吗？都是我兄弟的。小顾啊，你救我的时候能不能把他们也救出去。”
顾玉书本来还在那研究合同，字还没签，听完这一段话，没忍住笑了，气笑了，毫不犹豫的就把字给签了。
不然还能咋的？
字落下的时候，那一张白纸突然化成了白沙，散落在空中，滴落在她的手心，随后融化进了她的身躯。
“小宝，想到出去的办法了吗？”
第 29 章 天际列车3号线 ……
小丑斜靠在门边, 光芒只照亮他一半的身子，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只剩下鲜嫩的嘴唇一张一合。
他看上去并不着急, 也不为她即将的离开而感到惶惶无挫，反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像是看见一只老鼠走向为它准备的迷宫。
“哦哦。”顾玉书胡乱的点头, 白沙胡乱的融入身体的那一刻, 她突然感觉到这整座游乐园变做了一个小模型一样清晰的展现在她的面前，像是乐高。
而游乐园门口，树立着一个小小的铁皮牌子, 上面刻着天际列车3号线-游乐园站，底下是一个黑黢黢的巨口，一点光亮也没有，向下的楼梯黑的，仅仅是在前两层可以看见界线。
这里是有列车航线的，有点像原来世界的地铁, 起码比张蚯大哥的看起来正规。
想起来合同上写的欠了的300亿巨债, 顾玉书的肾上腺素就疯狂的在身体里分泌, 白沙在她的手里汇聚成一把大斧头。
“主管！”她大喊。
“哎, 哎，你悠着点儿啊！”牛国豪拼了命的把自己卷缩起来。
“知道了！”顾玉书瞅准好位置，直直的就往主管住的那个屏幕狠狠的劈了下去。
劈下去的时候犹如尖刀划过豆腐，一切都是那么的丝滑，没有一点阻碍。劈过的地方就像白纸被人撕破, 细小的白沙粒顺着裂口流了下来。
牛国豪呜哇汤呜哇汤的乱叫，从屏幕里钻了出来。
“那咱现在去救我兄弟？”不知为何他现在心虚的很，语气都变小心翼翼了很多。
顾玉书两只手提这斧子拖在地上点了点头。
“小宝, 小宝！”小丑眼看她就连那个老章鱼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顿时就慌张了起来。
顾玉书不是很想理他。
倒是牛国豪用虚幻的触手戳戳她，“那个人在喊你。”
“我知道。”顾玉书认真的走路。
“你不去理他？”牛国豪好奇的问。
“刚刚买下游乐园的钱，就是借他的，300亿。不敢聊，怕还钱。”顾玉书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牛国豪的触手一僵，乖乖的收了回来：“你做的对。”
两个人就像掩耳盗铃的小偷一样装一路装作听不见背后的呼唤，两条腿倒腾的飞快。
钥匙也紧紧爬在主人头上，一声不吭。
每个游乐设施下面都有一个小黑屋，牛国豪指引方向，顾玉书就劈下去。
一个小时之后，顾玉书看着身后挤挤嚷嚷的，你撞我我撞你的，一堆怪模怪样的水产生物灵魂发呆。
“小宝~”
顾玉书没回头，鲜嫩柔软的手指，轻轻的从她的脖颈一路移到她的太阳穴，轻柔的帮她按摩。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们离开这里会死吗？”她的瞳孔里倒映着牛主管和一堆兄弟打闹的场景，简直就像是一群十四五六岁的小孩，精力旺盛的不行，那些印在他们身体上的疼痛伤疤跟不存在一样，在沙坑里面翻滚，你扭打我一下，我扭打你一下。
“你觉得呢？如今你才是这个游乐园的主人。”小丑站立在她身后，从后面看来，仿佛他将她整个笼罩了起来。
“游乐园的规则是什么？怎么改？”顾玉书从背后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她知道他喜欢这样被对待。
小丑被迫屈着膝盖，躬着身躯，将自己的喉咙奉献给面前这个人，可对方却连视线也没有给他。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他的牙齿在细微的颤栗着，互相摩擦，在他的幻想里，他的人类是那种乖巧的，是那种乖乖的躲在他的育儿袋里面，乖乖的被他抱着，被他嵌入胸腔，对于万事万物，都是那种纯真的天然的迷茫的目光。
但是这不要紧，他会为她准备好一切的，他会为他的人类荡平一切阻碍。
他见惯了他那些兄弟们，他们匍匐在人类的脚下祈求着对方的怜悯，就像他现在这样，明明对方是那么的脆弱，□□又是那么的柔弱，力量又是那么的小，可即使如此，他却觉得从胸腔到喉咙像是被烈火灼烧，那双手连着他的衣襟，就像是海底的熔岩浇在了他的身上。
那种从尾间直达到头顶的隐秘的快感，简直要将他的大脑搅成一滩烂泥。
就好像他整个人被掌握住了一样，他期待着对方的目光能够从那一堆可笑的灵魂转移到他身上来，可喉咙根本发不出一个字来，她的背影，她的后脑勺，她飘散的发丝，都显示出了这个人对他的不耐烦，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契约一旦签订，无论怎么样这个人都甩不掉他了。
他喘着气，每一个字都好像从心脏里面挤出来的一样。
“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顾玉书原本用来看牛主管他们的智障目光转移到了小丑身上，她下意识的手上的力道又增大了起来，狠狠的向前一拉。
扑通一声，是膝盖撞击沙地的声音。
对上小宝不耐烦又无可奈何，鄙夷却又强行忍耐的目光，他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顾玉书吓了一跳，晶莹的白色沙砾，被对方这惊天一跪，直接溅到了她的身上，她松开了拉住对方衣襟的手，将眼角上沾染的沙砾抹去。因为沙砾太过细腻的原因，她不得不多揉了好几下，以至于眼尾被抹出了红色的痕迹。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哭，她在哭着吼我，他的心像什么东西直接给刺了进去一样，根本没有办法再像往常一样保持着规律的律动。
“所有的规则，所有的文书，它们都被保存在代号001身上，它是人类消失之前最后一个创造的生命。它是理性的象征，代表着规律。”
“在人类消失之前最后一段时间，内网一直流传着一个消息，人类知错了，他们要改革，他们要创造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他们要与他们的造物永久的在一起。”
“那他们撒谎了？”毕竟人类最后不是消失了嘛，顾玉书想，也这么问了。
“不知道，这是一个秘密，我只知道最后大战开启了，我们赢了，人类自此之后消失于这个世界。”小丑诉说着他记忆中的历史。
“所以代号001在哪？还有啊，以后说话说全，怎么老是我要问呢？咱们又不是在玩连连看，三个问题连在一起消除。”
顾玉书只觉得的问题越来越多了，该做的事也越来越多了，一天到晚消停不了了，她只想听哆啦a梦，唱着属于它的主题曲，在自己的床上面，盖着暖黄色的被子睡觉。
这么一想，只觉得越来越烦了。
这时背后突然又出现了怒吼声，顾玉书一看，牛主管跟一个超级大电鳗打起来了，两个人触手卷着鱼身，完完全全把自己编成了马尾辫。
呲啦呲啦的电光，直接在牛主管身上炸了起来。
“来啊来啊，看看这么多年了，是我先勒死你还是你先电死我！”
一群傻杯。
“就让他们搁这儿吧，这也带不出去。”带出去丢人现眼吗……
顾玉书简直没眼看。
“天际列车，只要踏上天际列车，无论目的地是这个世界任何地方，它都可以到达。”小丑没有从地上起来，他的眼神注着看着沉思的人类，余光却一直注视着她送开衣襟的手，如果，如果这双手再一次勒住他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起来的话。
脑子里一旦冒出了这个念头，就根本无法将它抑制下去，不断的在大脑里翻腾。
“啊，那就在门外，走吧。”顾玉书想起游乐园门口的地铁标志上面显示的就是天际列车。
“好孩子，可以抱抱我吗？”
又是这种气泡音，不要再用你那张人比花娇，柔媚异常的脸发出这种油腻的声音了啊！
顾玉书看着他依旧跪在地上的双腿，抓住了他的袖子，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不要喉咙里含着痰说话，瞧着脸都丑了。”顾玉书皱着眉。
什么？！脸都丑了？！
小丑一下子就从地上一跃而起，他慌乱的蜷缩在地上背对着小宝，从自己的育儿袋里面掏出了镜子，黛绿色的纤细的眉毛，晶莹的白里透红的皮肤，鲜嫩的苹果红般的红色，妆容没有丝毫的斑驳。那是什么？难道是他长皱纹了？
对着镜子，他在眼角，嘴角和鼻梁两旁，仔细的一点一滴的检查。
“呃，很美，别看了，走吧。”
顾玉书弯下腰来拍着他的背，将头也蹭了过去。
“刚刚是我说错了，你的脸超级美的，真的。我只是说你的嗓音配不上你的容貌，要不然你下次试着带着哭腔说，感觉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她这次是认真的提出建议，但对方好像是被她的话说傻了，侧着头，泪珠从眼角坠落，“你真的觉得我美吗？”
“真的啊！”顾玉书不是很懂他为什么问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可是，可是，……”小丑哽咽着，可是那些人都不看他，他根本就不讨人喜欢，“小丑”是讨人喜欢的，他是“小丑”。
第 30 章 你没有错 顾玉……
顾玉书见他可是半天也没可是个什么出来, 反而越哭越厉害，全身上下都抖的不行，之后蹲下身来将她抱入怀中, 生疏的抚摸他的背，从脖颈一直往下来回摸索，再轻轻的拍一拍。
“好啦好啦, 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后见过的最美的人, 刚刚是我错了，不该那么说的。”
“你没有错。嗝。你没有错。”小丑哭的太厉害了，以至于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个嗝, 他连忙两只手都举起来，捂住自己的嘴。
人类的臂弯那么的小，从背后绕过来也只能勉强的搂住他的胸腔，甚至不够环成一个圈，但却是异常温暖的，她笨拙的安慰着他。
“你, 你不打我吗？”小丑从育儿袋里面掏出一个纤细的足足有1米5左右长的黑色长鞭。？？？
顾玉书满脸黑线。
“我为什么要打你？”
“我没有照顾好我的面容, 刚刚让你伤心了, 我还提出了那个要求。”小丑的双手绞在一起, 竭尽全力的将自己缩小再缩小，可依旧只能将自己身体的1/3埋在对方怀里。
钥匙简直气炸了，但是它现在不敢叽叽叽的叫了，它知道现在主人有求于这个可恶的人。
全是骨头架子啊，顾玉书感知着对方的扭动, 至于那些诡异的骨头之间的咔吱声，她都当没听到。
“你只是想要一个拥抱而已，这跟你的长相无关啊, 我不太会说话，但是只要你想的话，我随时可以抱抱你。”顾玉书还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激动，而且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可怜，像是被抛下了的留守儿童。
“我想要就有吗？”小丑神情恍惚，这个答案有些超过他的预料了。
拥抱是很珍贵的，是只有拼尽全力才能拿到的东西。
他的那些兄弟姐妹只有在生产完后才会可能被他的人类所拥抱，轻声细语的安慰着。
他们可以埋在人类的怀里，喋喋不休的说着那些无趣的生产过程，将自己受到的那一点点痛楚，扩大个三倍5倍乃至10倍，由此引起人类的怜惜。
那些人类不知道的是，对于他们来说，生产是一件速度极快的事情，通常花费时10分钟就够了，可是他的那些兄弟姐妹却要待上个一小时。
这剩下的时间他们都在细致的打扮自己。
不可以让人类看到嘴巴上面无血丝的样子，不可以让人类看见脸色惨白，眼下有黑痕的样子，不可以让人类看到腹部凸起，有褶皱的样子。
人类是很胆小的。她们只喜欢那些美好的，可以取悦她们的事物，那些可怖的难看的东西，他们都会躲得远远的。
刚刚他居然疏忽了，没有第一时间的躲起来，反而是就缩在了她的眼前。
是因为这个人类对他太好了吗？他居然放松了警惕，将自己的补妆工具暴露在他的面前，可对方居然毫不在意，即使看到他拿出了补妆工具，也没有丝毫的歧视，说你居然并不是素颜。
还是他内心也在期待着这个人类可以不在乎那些，她是不同的，他的人类是不同的。
只是原来如此轻易吗？只要我想？
原来只要我想就可以拥有。
不对，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他早就知道人类的本性了，她们不可能是这样温暖的存在，她们只会拿皮鞭鞭打他们，那些软言温语是只有在他们身体痛处到极点的时候，在她们想要利用他们才会得到东西。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个人类居然是真的爱他，不不不，不可能，但不管怎么样，她应该是真的喜欢他，所以可以不在乎他的容颜。
可她去了牛海郎店点海郎，原本不知道她喜欢他时，他只是心里酸酸的，但是可以忍受，可是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他时，他却突然受不了了。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根本没有办法轻易的忽视掉，那个浪荡的衣服也不穿好的，只知道把自己不育的胸部都露出来的酒保，那个有了自己的客人，却不知足还跑来勾引喜欢他的人的海郎，还有那个孱弱的连宠物也打不过的，故意受伤试图吸引她注意的海郎。
他的脸色马上就变的不好了，顾玉书在旁边简直就是看他在川剧变脸，一会脸色变得红扑扑的，神情中流着蜜，一会儿又像是谁惹到了他一样，气的都抖了起来。
“你只能有和我的孩子，不会，我不会让别的什么东西，引诱你的。”他简直称得上是凶狠的说出这句话，可是泪珠还挂在眼角，显得格外的娇气可爱。
孩子，这年头谁想生小孩？再说了，生殖隔离啊，但这个说出来，眼前这个人也不一定会懂。所以顾玉书只是无所谓的点了点。
小丑看到她随意的点了点头，好像并把这个当做一件大事一样，一丝为难也没有，居然如此轻易的答应了他，虽然只是口头承诺，一点信用也没有，可他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浸在了蜜糖里面了，哦不对，是浸在了海豹的油脂里，那是这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她会喜欢吃吗？
她会喜欢他们的孩子吗？
顾玉书看他还是缩在沙坑里不动，真的是有点无奈了，只好将他从沙坑里强行抱起来。
刚想喊些什么，突然想起来自己根本不就不知道他的名字，有的只是自己给他取的外号。这就有点尴尬了。
喊帕帕？危险的时候喊就算了，现在喊有点调情了。不恰当，不恰当。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不好意思，我一直没有问你。”顾玉书抱歉的看着他。
名字？名字？！
她是想求婚吗？！可是，他还没有准备好。
他还没有孕育足够的卵，他还没有好好的照料她长大，是不是太着急了？虽然说他也迫不及待了，他想永远的在她身边。
但是她都这样说了，如果他拒绝的话，她岂不是会很难过，而且人类是如此胆小的生物，如果这一次他不同意的话，伤了她心的话，说不定她就会再也不会问了。
不到两秒钟他就完全说服了自己。
“我们结婚吧！”？哈？！你说什么？
顾玉书这下连拥抱也不敢了，连忙就跳开了。
不是，大哥，你干甚么！
“我知道有些太早了，但是你既然提出来了，我是你的监护人，你的照料者，这个世界有很多心怀不轨的人，他们都是坏人，我自然有义务保护你，你的需求也自然由我完成，配偶也是如此，我自然是都愿意的。”
你在说什么啊！你什么时候成为我的监护人了？！
但顾玉书没有说话，她还没有忘记眼前这个人真实身份是个怪物，她还借了300亿。她决定不表态，不拒绝，不负责。
“我们先出去吧。不管怎么样，先把牛主管他们放出来。”她选择转移话题。
小丑此时整个内心都已经沉浸在了他选择的人类要和自己结婚的喜悦，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拙劣的手段，兴高采烈的站了起来，拉起了顾玉书的手。
他小心的侧头观察对方的神色，见她根本不在意自己没有走在她的身后，反而故意走到她身边，也没有神色不愉，反而很自然的模样，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虽然小丑这个人性格有诸多怪异，可是他好看啊，超级好看！手也好看，顾玉书当然不在意了，不管怎么样，帅哥还是很养眼的，再说了，她付了钱的，谁说借的钱不算钱？
她也在心里面打算了，这个游乐园，等救出牛主管之后，修一修还是可以用的。员工也不用找了，就让牛主管和那一群兄弟来当。
等之后再去问一问芮尼有没有什么建议，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合伙开。反正没有房租地皮，也不用付水电费，海底哪里不是水，那个大鳗鱼也可以用来发电。只要有客人来，就是纯赚。
天际列车地铁入站口，顾玉书比小丑先往前迈了一步，走了下去。
异常熟悉的土腥味儿，一圈一圈的环形砖块。
顾玉书一只手拉着小丑，一只手举着白沙化成的超大手电筒，白光照亮之处，皆是一片黄地，她走了很久，没有看到售票处，也没有看到刷卡的闸机。
小丑跟在她身后，连脚步声都没有发出来，如同幽灵。
“你做过这个天际列车吗？”顾玉书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问他。
“没有，我一直都待在这里。”一直都待在这里，等属于我的人类来接走我。小丑把这句话咽在喉咙里，反复的咀嚼。
“那你岂不是从来没出去过？”顾玉书继续问。
“没有。”他不能离开这里，他没有说谎，但是如果把游乐园装进育儿袋，他就没有违法规则。
“那我怎么在牛郎店看见你？”顾玉书当然知道他在隐瞒，但无所谓，只要他能告诉她出去的办法。
“……，我是去找你的。我没有骗你，我一直在这里，我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
小丑简直是慌的不行，他知道这是什么，人类都会很介意这个的，每一个被人类选中的兄弟姐妹都会被问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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