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话是这么说，但苏格兰也不确定巴罗洛描述的内容是不是自带了滤镜，觉得自己的家族真的有那么强那么好，所以苏格兰没有事先圈定范围，而是从另一个方向入手调查起来——那就是作为他们相遇契机的劫货事件。


    因为组织售卖给意大利家族的货物被劫走，所以当时派了他和波本前去调查情况，碰巧就遇上了同样是去调查的巴罗洛，很显然，巴罗洛背后的家族有资格和能力负责此事，并且和那两个小家族有关联。


    苏格兰翻出了当初那个任务的详情资料，重点查看了那两个小家族的信息。


    那两个家族分别叫墨提尔和塔纳，规模不大，放在日本的极道组织里也不够看，但他们是联盟家族，经常联姻，彼此之间的关系很紧密，加起来的实力并不差，甚至有一条自己的走私路线。


    组织和他们做交易或许就是图这条进入意大利的走私线，只不过自从那批货被劫走，这条走私路线大概率就废掉了，组织就没有再派人接触。


    失去了重要的路线，这种家族很容易就会被意大利众多黑手党分食殆尽，可是苏格兰顺着他们的产业查了查，发现失去走私线对两个家族造成的影响并不大，产业虽然收缩了，但仍然在活跃，就好像其他家族都忽视掉了这一块能吃的肉一样。


    “……真奇怪。”大家族可能看不上这点肉，但是小家族之间的争斗应该会很凶才对吧，为了争夺资源，侵占和吞并之类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那就是确确实实存在一个强大的家族在庇护他们，至少在意大利也是中上层级别的势力。


    巴罗洛所属的家族，会是这一个吗？


    或许本地人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家族，可意大利离日本实在是太远了，很多消息根本传不到那么远，即便传过来了，也难以分清是真是假，苏格兰在组织的资料库里动用自己能用的权限搜寻了一遍，没能找到组织关于意大利势力的调查资料。


    组织曾经试图朝意大利伸手，肯定有事先调查过那边的情况，他没有找到，就说明自己的权限不够。


    如果想要知道的话，就必须得找一个正当的理由才行。


    可是距离那次任务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这一个月内都没有过问，到现在才来问那个任务的相关情报，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他看着手里的资料，有些苦恼。


    为了能够将组织捣毁，他基本只关注了和组织有关的情报和势力，因为黑衣组织没有在意大利经营势力，他就没有特地了解过，毕竟他不可能连那么远的陌生国度发生了什么都要管。


    既然不好从组织这边获得信息，那他就只有两个选择了。


    一是从公安那边拿资料，二是直接问巴罗洛。


    公安那里的资料就算不全，但肯定会有，想要弄明白意大利到底有哪些大型家族势力很简单，他只要一个个对比具体情况，就能够找到巴罗洛的家族。


    这么做也是最安全的，就是有一个缺点，他必须得等申请批复下来，要等待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而后者……巴罗洛当然会告诉他，可苏格兰不免得联想到一种后果。


    巴罗洛会不会觉得自己询问他家族的事情，是打算同意和他在一起了？


    苏格兰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激灵。


    别的不说，这真的很像同意的前兆啊，如果没打算在一起，他为什么要向巴罗洛了解对方的家庭工作背景？


    或者可以等巴罗洛主动告诉他？


    苏格兰不确定地想着。


    按照巴罗洛对他的态度，说不定哪天就什么都告诉他了……


    他抖了抖，没敢继续想下去，最后决定还是先用其他方式调查。


    “公安那边可以打个申请，”苏格兰拿出手机联系了自己的联络人，“不过我也不能干等着，就在试着走组织的渠道再查查看。”


    就在苏格兰努力调查的时候，巴罗洛也在为追求他而努力。


    只是对于被他找上门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骚扰。


    “上次波本在琴酒那里对你破口大骂，说你突然上去堵门，”贝尔摩德看着不请自来的家伙，捏紧了手指，恨不得立刻给他一枪，“没想到你还真会这么做。”


    “我没有堵你的门啊。”


    伊川春寻眼神无辜，他看了一圈周围，确认这里就是某个高档餐厅：“这里不就是个餐厅吗？谁都可以来不是吗？我只是恰好在这里遇见你了，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冷笑。


    这和堵门有什么区别？她才刚坐下没两分钟，说不是跟踪她来的她都不信。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没事就滚。”


    “别生气，生气对皮肤不好，我给你带了礼物。”伊川春寻表示自己这次没有空手堵人，把手上提着的袋子递给贝尔摩德，“我就是想跟你咨询一点事情。”


    白送的礼物不要白不要，贝尔摩德拿过袋子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份全套的高档化妆品，是并不对外售卖、只做预约定制的牌子，脸色顿时好了一点点：“什么事？”


    “是这样的，”伊川春寻没有坐下，就站在一边问道，“我听说你很受欢迎，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追求人的好建议。”


    他掰着手指数：“比如说有没有比较浪漫点又好吃的餐厅推荐，或者送什么礼物比较好，还有应该怎么约人比较有诚意……”


    “自从上次我抢了任务和苏格兰出去，他又好几天没理会我了。”伊川春寻沮丧极了。


    “你居然还在缠着他？”贝尔摩德都不知道该不该为苏格兰默哀一下，两个人的事情都已经闹了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结束，“那你就问错人了，向来都是别人追求我，我才不会追求别人，给不了你建议。”


    伊川春寻大受打击。


    “说起来，”贝尔摩德看着巴罗洛一副摇摇欲坠的表情，“苏格兰不是都说了他拒绝你了吗？”


    这点八卦她还是有听说过的：“苏格兰那种类型的男人又不是没有，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他一个人，换个男人玩玩不就是了。”


    伊川春寻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我很专一的！”


    “你追着他不就是为了那点事吗？”


    贝尔摩德见过的男人多了去了：“谁会信那种专一。”


    “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误会我？”伊川春寻不爽地撇嘴，“我是真心喜欢苏格兰，想要和他在一起才追求他的！”


    “难道你们的世界里除了那档子事，就没有真心了吗？”


    “哈……”贝尔摩德笑起来，“真心这种东西可太廉价了。”


    她的眼里倒映出巴罗洛的模样：“光是嘴上说说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巴罗洛。”


    贝尔摩德晃了晃手里的化妆品袋子：“为他做些更实际、有意义的事情吧。”


    伊川春寻茫然地再次被赶走了。


    他站在街边，思考着贝尔摩德的话。


    更有意义，什么是更有意义？


    他回忆着这段时间和苏格兰的相处，发现自己似乎、貌似、大概真的没有为心上人做过什么。


    任务是一起做的，可是苏格兰本来就有别的合作者，他把自己强硬地塞了进去罢了，就算是请吃饭，他都没做什么浪漫的事情，单纯就是吃饭而已！礼物压根没送过，就连和苏格兰打完架，都没想过要帮对方处理伤口。


    伊川春寻捧着脸无声尖叫。


    天啊，还有他给出的承诺，都仅仅是口头说说，完全没有给出实质性的东西！


    他只是一直在强调自己是真心的，他也确信自己是真心的，却完全没给苏格兰任何实质的保证。


    伊川春寻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拨打了十代目的电话：“十代目，我有件事想向您申请——”——


    作者有话说：苏哥：要是巴罗洛敢跟他家族首领提，肯定会被沉海


    伊川：十代目——


    第32章


    “苏格兰，你在查巴罗洛的事情？”


    组织名下的某个酒吧里，苏格兰正坐在吧台的位置，手里晃动着一杯酒，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眼里却没倒映出什么东西，显然陷入了思考当中。


    一只涂抹着鲜亮指甲油的手在他旁边的桌面上放下了酒杯，随着玻璃轻碰的声音响起的是女人的询问：“我见你最近的动静有点明显呢。”


    苏格兰从思绪中脱离，扭头看向了坐到身边的女人，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但他知道这大概是贝尔摩德。


    他笑了下，回应道：“毕竟被纠缠了那么久，总得想个办法把人赶走吧，要是能找到让他知难而退的破绽就好了。”


    “你还关注这些八卦？”


    苏格兰暗暗警惕，他和贝尔摩德不熟，三年下来也就见过两次，说过的话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为什么她会特地来问巴罗洛和他的事情？


    距离赌场的任务过去了一星期，为了能够搞清楚巴罗洛背后的家族到底是什么，他这几天偷偷顺着对方的假身份往下查，贝尔摩德管理着一部分情报，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他不介意被组织成员知道，那些八卦就是最好的理由，只要巴罗洛没有察觉到就行。


    ……虽然察觉到了大概也没什么问题。


    “八卦是会自己溜进我耳朵里的。”贝尔摩德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笑容意外有些郁闷，“更别说前两天巴罗洛自己都堵到我面前了。”


    啊？


    苏格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堵你做什么？”巴罗洛去堵波本的门，是因为他跟波本是好友关系，但巴罗洛为什么去堵贝尔摩德，他们压根不熟啊！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问我怎么追求你比较好啦。”


    贝尔摩德嗤笑：“他说我那么受欢迎，一定很了解这些事。”


    “难得的休息日，本来想好好吃顿饭，结果就这样被打扰了，他在你面前也是这么没情商的样子吗？不过也是，你都拒绝了，他还缠着你，真不像样。”


    苏格兰：“……那真是非常抱歉。”


    “你替他抱歉？”贝尔摩德挑眉，眼神逐渐升起了些许探究，“我还以为你对他没意思呢，原来纠缠攻势对你竟然有用？总不能真是所谓的真心打动了你吧。”


    “什么打动？”酒吧的门被推开了，基安蒂一进门就听见了贝尔摩德的话，立刻转头看向了苏格兰，“难道巴罗洛成功了？”


    “可恶，我可是赌了他根本追不到你的，苏格兰！”


    基安蒂顿时丧了一张脸，喊叫了一句：“我的钱！”


    酒吧里的人本来就不多，她喊了这一嗓子，周围的人都不聊天了，纷纷看向了话题中心。


    “苏格兰，你和巴罗洛在一起了？”


    “诶，那我赢了！我赌的是两个月内必拿下！”


    “但是之前不是说拒绝了吗？”


    苏格兰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清楚：“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他有些心累，总觉得今天过后组织里的流言又会升级了。


    “还有，”他说着，神色渐渐阴冷下来，“你们居然这么闲拿我做赌？”


    苏格兰锋利的视线扫过了在场的人：“别让我知道庄家是谁。”


    现场陷入了寂静。


    “苏格兰，原来你在这！”直到刚关上没多久的门被“砰”一声猛地打开，某个男人的目光瞬间定格在了苏格兰身上，两眼发光地大跨步走了过去，“我找你好久了！”


    苏格兰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升起了些许不妙的感觉：“你找我做什么？”


    难道是又有任务吗？


    “我找你有事……呃，应该算有事吧。”伊川春寻挠挠脸，他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看上去装着什么东西，一边说着一边硬是挪动着身体挤进了苏格兰和贝尔摩德中间，把女人挤到后面去。


    他的目光带着小心翼翼：“那个，你这几天都没回我消息，是不是生气了？如果我又说错话了，那我很抱歉，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和我一起出任务，那我以后就不抢了。”


    “没有生气。”巴罗洛一出现，那些八卦的家伙又开始用各种眼神看他们了，就连被挤走的贝尔摩德都站在男人身后充满兴味地等待他的反应。


    苏格兰无奈，他不回巴罗洛消息当然是因为他最近在调查，这个人的直觉敏锐到极点了，他可不想交流了两句就暴露了自己背后的动作。


    “至于任务，我倒没什么所谓和你一起，但是别总是抢其他人的……”他说道，“合作人突然变更，就要临时修改任务计划，有点麻烦。”


    伊川春寻瞬间竖起了耳朵，大声喊道：“好！我知道了！”


    “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他终于问道。


    “啊，那个，”伊川春寻看了眼周围的人，小声询问，“可以去别的地方说吗？”


    苏格兰狐疑地打量他：“在这里说不行吗？”不会又是关于他自己或者家族的什么事吧？主动到这种程度？


    要是真的不等他查到就什么都告诉他了，那巴罗洛就实在是太……苏格兰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黑手党老把自己家族的事情往外说真的好吗？


    “也、也不是不行吧。”


    伊川春寻迟疑了一下，就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了过去：“这个！是给你的礼物。”


    他略带不安地低下头，悄悄抬眼去看苏格兰：“希望你能收下。”


    背景里有人吹了一下口哨，苏格兰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盯着那个袋子猜测：“这是什么？”


    “是、是很重要的东西。”伊川春寻见他没动作，直接往前一步塞进了男人的怀里，“请你一定收下！”


    苏格兰看着硬塞给自己的袋子，又对上巴罗洛期待的眼神，问道：“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伊川春寻犹豫：“最好私下打开。”


    “我可不想带着某种未知的东西离开。”尽管他知道巴罗洛不会伤害他，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利用对方间接做什么，毕竟这人看上去就傻。


    “那、那你开吧！”伊川春寻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苏格兰不妙的预感更强烈了，这份感觉在他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首饰盒一样的东西时达到了顶峰。


    ……不能吧？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把盒子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一枚精致华丽的指环，上面镶嵌着透亮的蓝色宝石，闪烁着彩色的光线，雕琢的花纹古朴又优雅，和那一看就昂贵的宝石融合得十分精巧。


    苏格兰：“……？”


    贝尔摩德近距离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哇哦”了一声：“巴罗洛，你能想到的追求方式就是直接求婚？”——


    作者有话说：贝姐：有这么追求人的吗？带不动带不动


    第33章


    戒、戒指？


    苏格兰承认，他的大脑罕见地空白了。


    为什么要送他戒指？巴罗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求婚吗，可是他们根本就没在一起啊，中间是不是跳过了很多步骤，总不能他失去了好几年的记忆吧，还是说他现在在做梦，其实压根没睡醒？


    “哇哦，直接求婚？”贝尔摩德的话让他从那乱七八糟的想法中勉强清醒过来，让他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组织成员在场，“这宝石一看就贵啊，巴罗洛你真是下血本了呢，不过哪有你这样追求人的？”


    “求婚？什么求婚，我没有要求婚啊？”巴罗洛茫然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苏格兰一抖。


    那送他戒指干什么！


    他用力“啪”一下合上了首饰盒，像是烫手一样飞快丢回袋子里面，再把袋子往巴罗洛怀里塞了回去，当即起身朝酒吧外面走去，那脚步看上去无比的凌乱，慌张得差点左脚绊右脚。


    “诶，苏、苏格兰——”伊川春寻手忙脚乱地抱着袋子追上去，“你听我解释，这就是份礼物，我真的没有要求婚，虽然我是很想求婚……啊，等等我！”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跑出了酒吧，基安蒂看着他们的背影，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疑惑。


    “他两到底在没在一起啊？”


    苏格兰快步走在街上，完全没有去理会身后伊川春寻的呼喊，冷风拂过他的脸颊，却没叫他冷静下来半点，心脏依旧在加速跳动着，情绪在脑子里纠缠成了一团乱线。


    “苏格兰，苏格兰！绿川！你听我说！”伊川春寻终于加速冲到了苏格兰面前把人拦了下来，这么点路程他跑得气喘吁吁，紧张得抓着袋子的手都在发汗，“你、你听我解释……”


    苏格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听听他能说出些什么东西来。


    “那个，我知道送戒指很奇怪，但这个不是那种戒指，这个是信物。”


    伊川春寻伸直手臂，再次把装有指环的袋子递到苏格兰面前：“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我说，就算你想要把组织覆灭都没问题。”


    他抿了抿唇，咽了口口水，说道：“我前两天想了想，觉得只是口头说说的话显得我很没有信誉很不可靠，你也会觉得我单纯是在开玩笑。”


    “所以我向首领说明了情况。”


    苏格兰微微瞪大了眼睛，眼神飞快地扫了一圈伊川春寻，确认他没有缺胳膊少腿。


    两天前，伊川春寻一通电话跨越了大陆打去了意大利。


    “十代目，我有件事想要向您申请——”电话一接通，他就急急忙忙地开口了，“是很重要的申请，我想我必须向您亲自说明。”


    “怎么了吗，伊川？”


    自从确认了苏格兰另有身份后，他们有段时间没有交流了，十代目温和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过来，安抚着伊川春寻焦躁急切的心情：“你慢慢说，不要着急。”


    伊川春寻稍微冷静了一点，反应过来现在还是晚饭时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十代目，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没有哦，我正在吃饭，正好空闲。”电话那边传来了细微的刀叉声，“你有什么事情想要申请？还是关于那位苏格兰先生的吗？”


    伊川春寻挠挠脸，含糊地应了几声：“嗯、嗯，是的。”


    “我……”


    他低下头，简单地说明了现状：“我猜测他可能是官方的卧底，为了让他安心，就给出了一个承诺，可光是我自己说说没有用。”


    伊川春寻当然不可能和十代目说希望彭格列能够把黑衣组织给解决了，那就不叫申请，叫给家族找麻烦，于是他只是说道：“我想要帮他完成他的任务，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够联系上他背后的官方组织，和他们达成合作。”


    “要是我能和官方搭上线，我想苏格兰肯定会放心很多。”


    伊川春寻说道：“但是我不想我的行为给家族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我想向您申请，请允许我这么做，我的一切行为都由我自己承担，与彭格列无关。”


    “……”十代目沉默了一会，叫了他的名字，“伊川啊。”


    “是。”伊川春寻紧张地揪着衣服。


    “你是彭格列的一份子，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十代目说道：“彭格列不会让同伴独自承担什么，你所做的事情只要符合我们的信念，那就是大家共同的责任。”


    “十代目……”


    “我十八岁继承了彭格列，没过多久你也加入了我们，到现在过去了七年，可以说是我受到了大家许多关照，互相帮助扶持才走到今天。”


    泽田纲吉轻笑着：“就算无关彭格列，我们也是彼此信任的同伴，所以我由衷地希望你们都能得到幸福。”


    “伊川，你真的已经认定他了吗？”


    伊川春寻大声又肯定地回答：“是的！”


    “那就去做吧，作为同伴，我支持你的选择，而作为你的首领，我同意你的申请。”


    泽田纲吉说道：“不过有一点我要另外说明，这不仅仅是你的事情，也是大家的。”


    “你不是带了指环去日本吗，那就挑选一枚送给那位苏格兰先生吧，告诉他，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这是我们的诚意。”


    伊川春寻这样对苏格兰说道，他把首饰盒从袋子里拿出来，露出了那枚镶嵌着蓝宝石的指环，目光紧紧盯着男人那双蓝色的眼睛。


    他这次来日本就带了两枚指环，一枚是他自己常用的主属性A级指环，一枚是备用的副属性B级指环，原本他是打算把自己的A级指环给苏格兰的，可是当视线触及另外那枚B级指环的时候，伊川春寻就改变了想法。


    那是一枚雨属性的指环，上面镶嵌的宝石是蓝色的，看到那熟悉的颜色时，伊川春寻便瞬间联想到了苏格兰的眼睛，只不过那透亮的、清晰的眼睛甚至比宝石更珍贵。


    这一定很合适他。


    伊川春寻立刻把那枚指环包装起来，打算联系苏格兰送给他，结果对方两天都没理会他，憋了好久的伊川春寻终于憋不住了，干脆找到了苏格兰的所在地直接堵人。


    “你收下它，就代表接受了我们的承诺。”伊川春寻顿了顿，怕苏格兰误会，就又解释道，“我不是以此作为什么交换条件，这是我的首领同意给出的信物，并不只是我给你的，哪怕你不和我在一起，也完全可以绕过我用它联络我的家族。”


    “即便可能做不到覆灭组织那种地步，至少可以无条件帮你一次。”


    “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帮你。”


    他说完，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看着苏格兰，等待着对方做出反应。


    苏格兰看着那枚指环，感觉周围的世界都要摇晃，他的情绪达到了顶峰，大脑控制不住的眩晕，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这是什么？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间甚至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分不清是什么的想法在脑中乱窜，涨得他头脑发昏。


    他到底有什么值得对方做到这种地步？连这样的承诺都能给出来。


    “到底……”他颤抖着问出声，“为什么会做到这种程度？巴罗洛。”


    “春寻。”


    伊川春寻往前一步，认真地说道：“巴罗洛不是我的名字，伊川春寻才是我的名字。”


    苏格兰神情怔怔。


    “无论你问我多少次，我的理由都不会改变的。”


    伊川春寻拍拍胸口：“因为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伊川：绝对的真诚赛过一切！


    第34章


    “伊川……春寻。”


    苏格兰轻声念着男人的名字。


    只不过他所称呼的人并不在他的身边，而他已经呆坐在房间里几个小时了。


    外面的天色早就暗了下来，他没有开灯，隐隐只有些许灯光从窗外透进来，刚好照在了他放在桌子上的首饰盒上。


    那枚一看就昂贵的宝石在光线下闪烁着，内里仿佛有着流动的光亮，像是水波一样荡开，又转瞬归于平静。


    只是苏格兰的心并不平静，他仍然没能理解今天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巴罗洛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上个星期他还在和好友说，要是巴罗洛敢和家族首领提起自己说过的话，绝对会被惩罚的，没有哪个家族的首领会任由下面的成员如此放肆，结果才过了一个星期，巴罗洛就向他证明了这是可以的，还没有缺胳膊少腿，就这样把承诺的东西送到他面前。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居然会同意这种事情？


    苏格兰有些茫然。


    就算巴罗洛的家族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真的很好很好，对待家族成员都像是亲密的家人同伴一样，也不该同意这种堪称离谱的事情吧？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外人，还是一个卧底，连极道成员都算不上，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更牵扯不出什么利益，帮助他单纯就是自找麻烦，他完全不认识那位首领，无论怎么想，对方都没有理由同意。


    就因为巴罗洛喜欢他，所以就同意了吗？！


    难道不怕他产生别的心思，利用这一点去做什么吗？即便做不到捣毁组织的程度，仅仅是帮忙一件事，他都能立刻联想到各种各样可以利用的角度，哪怕他并不会真的这么去做……


    他并不会真的这么去做。


    苏格兰低下头，双手交握着抵住额头，用力闭上眼。


    巴罗洛相信他不会这么做，而那位首领相信巴罗洛，便同样相信了他。


    这是同他和家人好友之间看似相似却又不一样的一份信任，亲人是源于血脉，好友是因这十几年的相处累积，他相信他们，他们也相信他，那是甚至可以交付生命的宝贵感情。


    但巴罗洛于他只是认识了一个多月的追求者，那位首领更是连话都没说过，他们又为何会给出这样重要的承诺？


    这份信任简直是……太过令他震撼了。


    震得他几乎无法思考，无法再去冷静分析现状，他的思绪已经搅成了一团，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接过了巴罗洛给他的东西。


    一想到当时巴罗洛惊喜到绽放的表情，苏格兰就忍不住抓着头发呻|吟一声。


    该死，他到底为什么会收下这份礼物？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苏格兰捂着脸，微弱的声音从指缝里溢出来，带着深切的无奈，自从遇到巴罗洛，事情的发展就一次比一次超乎想象，他现在倒是宁愿巴罗洛天天找他打架，也不愿在这里思考他们的感情问题。


    他从手掌里抬起头，神情恍惚地看向放在桌上的指环。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快点把指环还回去，收下一份来自大型黑手党家族的礼物对他来说负担太大了，即使他打定主意绝对不会去使用这次机会，留在手里都不会是个好选择。


    可是，这是巴罗洛为他争取来的东西。


    如果他还回去，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真的没有可能了？


    “我……”诸伏景光握紧了手，用力到整个人都在颤抖，“我果然……”


    我果然是喜欢他的。


    浑身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瞬间放松了下来，诸伏景光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我是喜欢他的。


    面对这样热烈又真挚、令人震撼的感情，他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他不是冷血，并非没有感情，做不到忽略这份真心。


    我是想要回应他的。


    巴罗洛知道他是官方的卧底，却从未点明，也没有利用这一点做什么，只是安静地隐瞒了下来，把自己能够给出的最大的帮助送给他，向来那么坦然的男人在这一刻反倒变得这么隐晦，在双方心照不宣的情况下递出了诚意。


    诸伏景光看着那枚指环，伸手将它从首饰盒里拿了出来。


    他注视着上面镶嵌的宝石，只觉得嘴里如此苦涩。


    伊川春寻是黑手党，背后的家族再怎么好，也改变不了黑手党的性质，而他是警察。


    “我该怎么做？”诸伏景光低喃着。


    他已经完完全全想不通了，脑中的天平在左右摇摆，内心挣扎着想要找到一个最合适的答案。


    明明知道他是官方卧底，还把这种东西送到他手里，就这么想看他纠结吗？


    “伊川春寻。”诸伏景光重复着男人的名字。


    换个角度想，身为黑手党家族的成员，伊川春寻为什么不介意他的身份，反而还步步逼近？真没见过哪个道上的人这么主动接近警察的，更别说感情真诚到这种程度。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所在的家族其实并不介意他警察的身份？是因为势力太过强大所以不觉得他能造成什么威胁，还是说其实他们和官方的关系并不像普通犯罪者跟警察那样？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转动着手里的指环，看着它在光线下闪动着，眼神不自觉地盯着它，描摹着上面的纹路。


    “……这里有字？”他的目光瞥见了指环内侧的字样，那一串字母雕刻在花纹中间，融合得非常巧妙，差点没能看出来。


    诸伏景光眯起眼，把指环凑近了仔细看。


    “VongolaFamiglia？”他试着念了出来。


    “是意大利语吗？”


    蛤蜊？诸伏景光的表情有些古怪，这该不会就是伊川春寻所属家族的名称吧？怎么会有家族起这种名字？


    “说起来，”诸伏景光把指环放回首饰盒里，嘟囔着，“我这算不算直接从巴罗洛那里得知了他的家族到底是什么？”


    只是他还没得到关于意大利家族的情报，不太清楚这“蛤蜊”家族在意大利处于什么地位。


    他上个星期向公安提交了调取相关情报的申请，只不过到现在都还没有答复，他不能经常联系联络人，基本都是等联络人得到消息后通知他。


    “是不是应该问问进度？”


    诸伏景光摸着口袋里的手机，思索着：“要是能够拿到相关的情报，或许就能弄明白巴罗洛和他家族的态度为什么会是这样了。”


    他合上首饰盒，再次点开了联络人的邮箱——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写得有点卡[求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了][求你了]


    第35章


    “嘿嘿。”


    伊川春寻笑出声。


    “……你到底在笑什么？”旁边的人有些无语地瞥他一眼，“从上车开始你就在莫名其妙的笑，做任务让你很开心吗？”


    “当然不是啦。”


    伊川春寻扭头看过去，脸上的表情更灿烂了：“波本，你知道吗，苏格兰他收下了我送的礼物！他收下了！”


    波本：“……”


    他深吸一口气：“哦，是吗？”


    “是啊，我以为消息已经传遍了呢。”伊川春寻眨眨眼，“你身为情报人员，肯定听说过的吧？”


    “那是因为他不想听你在这里说。”


    另一个人发出了一声轻笑：“毕竟你和苏格兰的事情都传了千八百遍了，他估计已经听腻了。”


    波本顿时不爽地看过去：“哈，莱伊，没想到你居然是喜欢关注八卦的那种人。”


    “我和苏格兰关系还算不错，当然会关注一下他的感情问题，巴罗洛给苏格兰送戒指的时候在场那么多人，我很难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啊。”莱伊摊手，打量了几下伊川春寻，“唔，巴罗洛的条件也还是可以的嘛，你说苏格兰收下了你的戒指，是代表他同意和你在一起了吗？”


    伊川春寻歪头，没有回答后面的问题，反倒好奇地凑过去，问起了别的事：“莱伊，你和苏格兰很熟吗？”


    “还好？就是偶尔会一起喝酒吧。”


    “哦！”伊川春寻两眼发光，“那你知道苏格兰喜欢什么吗？我想给他送礼物！”


    “你不是才给他送了戒指？”


    “那不一样。”指环准确来说是信物，是十代目同意给苏格兰的，不是他自己送的礼物。


    “有什么不一样？”莱伊挑眉，“我觉得很难有什么礼物比戒指的意义更重了吧。”


    “唔……”


    “够了，给我闭嘴。”坐在前面的琴酒终于听不下去了，“不做任务就给我从车上下去。”


    伊川春寻咧嘴笑着：“这不是还没到目的地吗，琴酒。”


    “你要是不想听，我这里有耳塞可以用，你要用吗？”


    正在开车的伏特加听见巴罗洛敢这么和琴酒说话，猛地抖了抖，差点一脚踩在油门上，他小心翼翼瞥着琴酒的脸色，生怕大哥下一秒就掏枪给巴罗洛崩了。


    “呵，”琴酒冷笑了一声，把放在一边的资料袋准确地丢到伊川春寻的怀里，“巴罗洛，这次任务你是主力，要是搞砸了，你知道后果。”


    “我不会搞砸的。”


    伊川春寻颠了颠手里的资料袋：“不过这不就是个抓人的任务吗，怎么需要这么多人？”


    加上琴酒的专属小弟伏特加，车上一共有五个代号成员了，什么任务需要这么多人出动？


    “你接任务的时候完全不看详情的吗？”波本没好气地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抓人任务，我们要去抓一个逃跑的卧底，情报显示他今天会在港口和他组织的人接头，我们要把那些人全都一网打尽，除了我们，还会调动那个地方的其他成员。”


    伊川春寻表示自己明白了：“哦，那把他们全都打倒就行了吧，我完全没问题！我会把他们通通解决的。”


    “要留活口吗？”


    “貌似是卧底本人留活口，其他都杀了。”


    莱伊回答道：“我会远程狙击支援你的。”


    “我知道了，虽然我没有和你合作过，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打到我的。”伊川春寻点点头，给苏格兰的组织朋友竖了个大拇指，然后问道，“那波本呢？”


    “我不和你们一起行动。”


    波本皮笑肉不笑：“目标偷走了一份重要的情报，已经确定他没有带在身上，到地方后我会和你们分开去查探情报隐藏的位置。”


    难怪要这么多人呢。


    伊川春寻看一眼波本，又看一眼莱伊：“那琴酒呢？”


    伏特加他就不问了，既然他们三个都有事情做，那琴酒过来干什么？


    “琴酒是总负责人，抓卧底这种事情都是他负责的，在他的职务范围内。”波本解释道，“他会参与指挥和部署的。”


    “原来是这样！”


    伊川春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突然从座位上半起身，探头凑到了前排：“琴酒，我都不知道原来抓卧底是你负责的，还以为这些都是底下人的工作呢，你竟然亲自到现场去指挥，难道这次的卧底很难搞吗？”


    “每次抓卧底大哥都会亲自到场。”


    伏特加在一旁吹起来：“有琴酒大哥在，不管什么卧底都能解决掉，没人能逃出去！”


    “哇哦，”伊川春寻很捧场地配合了伏特加，“原来琴酒你这么厉害，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你出任务呢，可以让我见识一下吗？”


    “组织的老鼠不足为惧。”


    琴酒斜过视线，眼里透着嗜血的意味：“别让我逮到让你见识的机会。”


    伊川春寻半点不怕，还在那里兴致勃勃地问：“那卧底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调查和确认谁是卧底这种工作也是琴酒你负责吗？那你也太忙了吧，还是说你只负责抓确认了身份的卧底，前期的调查是别人做的……”


    后座的另外两个人听着巴罗洛说个不停的问题，不约而同地往两边靠了靠，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闭嘴。”可惜琴酒压根不会给后面这三个卧底知道答案的机会。


    伊川春寻耸耸肩，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并不是非要刨根问底，反正他又不怕暴露，再过半个月他就得离开了，只是苏格兰到底也是卧底，要是能够让苏格兰在组织里多一分保障就再好不过了。


    就算琴酒不说，他也知道一些发现卧底的方式，毕竟彭格列家大业大，潜入的卧底只多不少，就连彭格列自己都会往其他家族派卧底呢，无非就是卧底之间互相探查。


    就是不知道苏格兰背后的官方组织里有没有这样的人了……


    伊川春寻想着。


    东京，某处。


    被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于黑暗中亮起，一只手伸过去将它拿起来，点开了接收到的新邮件。


    [朗姆大人，警视厅公安部有人调取了意大利黑手党家族势力的相关情报，里面重点提及了Vongola家族，日本公安此前从未接触过意大利黑手党，不知道是不是意大利那边有人进入了日本，是否要跟进？]


    “意大利？”朗姆盯着邮件里的文字，眯起了眼睛，“这可真是罕见的举动啊，正好一个多月前组织试图接触意大利的家族。”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最后只回复了一个字：[查。]——


    作者有话说：虽然是1207但什么都没准备（目移）


    晚点加一更吧


    第36章


    苏格兰收到联络人的回信时，又过去了好几天。


    刚和联络人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巴罗洛的消息就弹了出来，一连串地占据了他的手机界面。


    [巴罗洛：苏格兰，你今天没有任务对吧！]


    [巴罗洛：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巴罗洛：不想吃饭的话，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就是没有任务也要说没有时间。


    苏格兰的手悬在屏幕上好一会，才慢慢敲字回绝了他。


    他明天要和联络人见面，今天得提前准备一下才行，要确保见面不会被发现，他必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出现在那附近，还要探查一遍周边的情况。


    [巴罗洛：好吧，我知道了……]


    [巴罗洛：那我下次再找机会！]


    自从他收下了巴罗洛给的东西，这个男人就更加张扬了，尤其是当他们在组织成员的眼里成了一对之后，对方就肆无忌惮地到处说自己有多喜欢他，活脱脱一个孔雀开屏的模样，好像他真的答应了在一起似的。


    只不过，他现在拒绝巴罗洛的时候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干脆了。


    如果不是明天要和联络人见面，说不定他就同意和巴罗洛出去吃饭喝酒了，明知道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自己绝对不会去选的可能。


    太糟糕了，诸伏景光。


    苏格兰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


    他竟然在因为明天会从联络人那里拿到巴罗洛家族的资料而感到紧张，哪怕他并不确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否会就此改变，无论是变好，还是变坏。


    第二天，诸伏景光自然地离开了安全屋，随即走进了一家商场，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戴上了帽子和口罩，他在超市里逛了几圈，确认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离开商场前往了目的地。


    他和联络人约见的地点是一家作为公安据点的咖啡厅，从老板到员工都是公安的线人，诸伏景光一进门，就立刻有服务员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客人，请问您有没有预定座位？”


    “有的，”诸伏景光在口罩下低声开口，“A13号桌。”


    “好的，这边请。”服务员鞠了一躬，在前面领路，把人带到了对应的桌号，并递上了一份菜单，“您可以看看菜单，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多谢。”诸伏景光刚接过菜单没多久，就有人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坐下，还同样问服务员要了一份菜单。


    “好久不见了，要喝点什么吗？”


    他的联络人年纪比他大几岁，外貌看上去很亲和，和他打招呼的样子就像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友在此一聚：“我请客。”


    “那就来杯意式吧。”诸伏景光这么说着，却没放下菜单，进门之后他就把口罩摘了下来，现在正好拿菜单遮挡住下半张脸。


    “就知道你还是喝这个。”联络人朝服务员招招手，要了一杯意式和一杯拿铁。


    没过多久，服务员就端着咖啡走了过去，放在了联络人的面前。


    “但偶尔也尝尝别的吧。”


    对方端起另一杯拿铁，从空中端给了诸伏景光。


    “好啊，那我就尝尝。”诸伏景光轻笑一下，从他手里接过了咖啡，也接过了被一起递过来的存储卡。


    他们随意地聊了几句，等过来送点心的服务员暗示周围安全后，才稍微放松了些，开始聊起了正事。


    “你怎么会突然需要意大利那边的情报的？”联络人小声问道，“难道和你一个多月前报告的组织试图接触意大利黑手党的事情有关吗？”


    “差不多。”


    诸伏景光总不能说自己和意大利黑手党有了接触，甚至墙角都挖过来了：“我需要了解一下意大利那边的局势。”


    “意大利啊……那边的黑手党虽然很多，但其实近几年和平了很多，还异常的团结，想必组织是无法插手那边的势力的。”


    联络人说道：“不过以防万一，要是组织有相关的动向，还请你尽快汇报，意大利那边的黑手党都不简单，要是真的让黑衣组织成功了，那就糟糕了。”


    “我会的。”诸伏景光点点头。


    “尤其是你特别提到过的Vongola家族，你是从组织里得知这个家族的吗？”


    诸伏景光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对，这个家族怎么了吗？”


    “具体的你可以看看资料，我就不在这里多说了，”联络人的声音更低了，“他们是意大利乃至整个欧洲地下世界最大的黑手党家族，他们的成员非常强大，如果你遇到，一定要小心。”


    欧洲最大的黑手党家族。


    直到诸伏景光回到了安全屋，他的脑子里都还在回荡着这句话。


    他面容呆滞地将联络人给的存储卡插入电脑里，看着加载文件的进度条，大脑终于渐渐反应了过来。


    欧洲最大的黑手党家族……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意思就是说，伊川春寻所属的家族强大到这种地步？


    诸伏景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文件里显示出来的文字。


    VongolaFamiglia，彭格列家族，延续至今已有一百多年，一直传承到了目前第十代的手上，他们也曾经历过危机到几乎没落，但很快就又再次爬升起来，现在在第十代的领导下影响力一天比一天强大，就算是意大利其他同样强大的家族，在某些程度上都不如彭格列。


    本来远在欧洲的黑手党无关日本什么事，彭格列也并未在日本经营什么势力，但十年前彭格列由于未知的原因入境了日本，向公安那边报备过一些资料，这才让公安收集了一些相关的情报。


    要说势力，黑衣组织的势力其实也不差了，他们盘踞在日本，在美洲那边也有不少人，但肯定到不了成为一片大陆里世界无冕之王的地步，相较之下，彭格列家族庞大到令人震撼。


    偏偏他们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情，比起性质恶劣的黑衣组织，彭格列甚至称得上温良，还和意大利政府保持着友好的合作关系，就连意大利近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禁毒法案，里面都有彭格列的影子。


    “难怪……”诸伏景光闭了闭眼，“难怪巴罗洛就这样给了我一个承诺。”


    对于那样的家族来说，就算是覆灭黑衣组织，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们“爱好和平”，现任首领没有什么野望，把自家的势力圈在了欧洲。


    “这可真是……”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他拉开了桌子的抽屉，看着放在里面的盒子神情复杂。


    第37章


    东京，警视厅，公安部。


    和诸伏景光分别后，联络人带着新拿到的组织情报返回公安部，回到了自家的地盘，确认了自身安全后，他看上去就放松了不少，把外出的伪装脱下，就拿着资料去上报归档。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双眼睛从文件中抬起，注视着他走向部长的办公室。


    “石田先生不是有什么工作要外出吗？”那人戳了戳旁边的同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啊，这个啊，我也不太清楚诶。”


    同事看了一眼部长办公室的方向：“他的工作还挺神秘的，虽然职位和我们一样，但做的事情貌似和我们不同，隔三差五就要出一趟门，回来就要找部长报告。”


    “诶——”那人拖长了音调，“难道是什么隐秘的工作？”


    同事耸耸肩：“说不定呢，我们是公安嘛，职位之余还干点别的太正常了。”


    “石田先生经常在公安部出现，应该不会是卧底吧？”


    “除了卧底，不是还有别的吗？”同事想了想，“比如联络人？”


    那人语气恍然：“哦，原来是这样，我一时间都没想到。”


    “毕竟卧底和我们无关嘛，那种工作听上去就很辛苦，希望他们能够平安无事吧。”


    同事看了眼手表：“快到下班时间了，今晚有同事聚餐，你要去吗？”


    “不了。”那人遗憾地说道，“我今晚要加班。”


    “这样啊，那工作加油。”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公安里加班是常事，只不过今晚他的班加得格外久，久到聚餐的同事都吃完饭回来把剩下的工作忙完了，他都还在做。


    “早点下班吧，今晚可别直接睡在办公室里了。”同事临走前喊了一句。


    “知道知道，我把这个归档了就行，马上结束了。”


    他扫了眼已经少了大半人的办公室，拿起整理好的文件资料，态度自然地朝档案室走去。


    档案室里空无一人，他打开了一盏小灯，走到电脑前开始操作档案录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u盘在他手心里转了一圈，接上了主机的插口。


    在档案录入完毕的同时，最近文件更新的记录也随之呈现在了屏幕上。


    “让我看看他带着意大利家族的资料出去做什么了，”那人点开了调取资料的申请表，和意大利相关的情报内容，“可千万别是彭格列家族入境，那就必须报告给朗姆大人了。”


    u盘上表示链接中的红灯闪烁了一下，几个文件就这样弹窗了出来，他扫了眼意大利的资料，没有发现更新的内容：“和之前的一样啊，那就不是意大利黑手党入境了？”


    但既然没有，那为什么要调取相关资料？


    “联络人……石田今天带着资料出门，回来却没更新，说明他带回来的东西和意大利无关，可能是卧底那边提供的情报。”


    他沉吟：“不过，会是潜入了哪里的卧底？”-


    “你说什么——！”


    波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大声得几乎穿透耳膜。


    苏格兰忍不住偏头远离了手机，捂着一边的耳朵无奈地说道：“波本，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难道你就能冷静了吗！”波本急得大喘气，“你知不知道你收下了什么东西啊！”


    他知道苏格兰收下了巴罗洛送的戒指，毕竟当时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巴罗洛在干什么，而之后那个男人又大肆宣扬这件事，几天前更是直接贴脸到了他面前。


    波本早就想问问好友到底是什么想的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之前还在说不会同意和巴罗洛在一起，结果却收下了意义非凡的戒指，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是不是改变了原本的主意，如果打算在一起，是否考虑好了可能产生的后果，是否能够接受彼此身份的差异。


    要是好友真心想要和巴罗洛在一起，他当然会选择祝福，就算巴罗洛是意大利黑手党，他也相信好友会处理好这些问题。


    可和黑手党在一起是一回事，收下了黑手党家族送的信物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前者他还能希望一下巴罗洛为爱金盆洗手洗白上岸，后者摆明了是要把苏格兰拖下水啊！要是被别人知道苏格兰拿着信物，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波本万万没想到好友能给他带来这么一个惊天大震撼。


    “我知道我知道。”


    苏格兰叹口气：“我、我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收下……可收都收下了。”


    波本在电话那边含糊地骂了一句：“苏格兰，我们见面说，你现在在哪？”


    “好吧，我现在在三号安全屋，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当面和你说。”


    苏格兰说道：“是关于巴罗洛家族的事情。”


    没过十分钟，他就听到了门铃按响的声音，一打开门，外面果不其然站着伪装过后飞快跑过来的波本。


    “东西呢？”刚进门，波本就率先问了。


    “在那。”


    苏格兰扬扬下巴，示意他去看被他拿出来放在桌上的首饰盒。


    波本两步并一步地大步跨过去，看着盒子里昂贵的宝石指环，觉得无比牙疼：“就算你喜欢上了巴罗洛，想和他在一起，也没必要收下信物吧？我就不信你没想过还回去，所以还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收下……”


    苏格兰移开眼神，有些心虚地不敢去看好友，他低垂着头，发丝从微红的耳朵后滑落：“确实是有感情的原因。”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巴罗洛和他的家族对我的态度实在是好得太奇怪了，身为黑手党，却完全不在意我是警方卧底的身份——”


    “等会？！”


    波本捕捉到了好友话里的词语，猛地一激灵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什么？什么叫做不在意你卧底的身份？！”


    苏格兰：“……”哦豁。


    完蛋了，他压根没有和好友说起过这件事，先前怕波本担心就没提过巴罗洛发现了他的身份，结果他都忘记他没说过了！


    “hiro，”降谷零黑着脸，浑身的气势在翻滚的情绪中逐渐爬升，他握紧了拳头，几乎能够听见骨节噼啪作响的声音，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着，“我中间是不是错过了很多事情？”


    “你是不是应该从头到尾给我解释清楚，嗯？”


    诸伏景光在弥漫的黑气中瑟瑟发抖，果断道歉：“非常抱歉，我忘记和你说了！”


    “我会解释清楚的，真的，全部给你解释清楚，zero，冷静冷静——！”——


    作者有话说：波本：[愤怒][愤怒][愤怒]


    苏哥：（抱头）


    第38章


    “zero，”诸伏景光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好友，“我都已经全部老实交代了，再审也审不出更多东西了。”


    降谷零抱着手站在那里，指尖不自觉地在手臂上轻点，自从诸伏景光开始交代后他的气压就一直没起来过，脸色阴沉得跟火山要喷发一样。


    “我不清楚巴罗洛是怎么知道的，但他那么肯定的样子，说不定是他背后的家族帮了忙。”


    诸伏景光支支吾吾：“不过，他就算知道也……不要紧吧？毕竟他什么都没做，更没用这件事来威胁我什么。”


    “哦，是吗？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吗？”降谷零非常不信，重复地问了一遍。


    “呃……”


    诸伏景光迟疑了一下，看向了仍然放在桌上的首饰盒：“也、也不算？”


    降谷零的目光跟着看了过去，额头上顿时青筋乍起。


    啊对，巴罗洛的确做了什么，只不过他做的事情是给诸伏景光送了作为信物的戒指！所以他一个黑手党到底为什么要缠着一个警察不放？！


    降谷零手痒极了，恨不得立刻把人铐进监狱。


    “既然他知道你的身份，”他深呼吸几口气，看在诸伏景光确实没有受到伤害的份上，暂时将想要把巴罗洛抓起来的想法压下，“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他真的不知道信物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吗？”


    哪怕诸伏景光是组织的人，他手持其他黑手党家族的信物都可以说是叛变，更别说他是公安了，要是被知道，撤职都是最轻的处罚。


    “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解释完了，诸伏景光重新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为什么他和他的家族对待官方的态度可以那么平常，甚至是信任。”


    “所以我跟上面申请调取了他们家族的情报资料。”


    降谷零微微皱起眉，没有插话。


    诸伏景光继续说道：“他送我的戒指里面刻有Vongola的字样，我想那应该就是他所属的家族，就重点询问了相关情报。”


    “彭格列？”降谷零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是彭格列家族的人？”


    “我想是的。”


    诸伏景光点点头：“你知道彭格列？”


    “知道一点，之前我们去意大利的时候不是我负责的情报调查吗？”降谷零磨了磨牙，吸了一口气，“我听那两个黑手党的人提到过彭格列家族，说他们向上面求助了，彭格列同意派人过去调查，不管劫货的是个什么组织，他们一定可以解决的。”


    诸伏景光喃喃：“果然吗？”


    他就是在事发现场遇见的巴罗洛，对方大概就是彭格列派去调查劫货事件的人。


    “因为我们没在那边停留太久，我就没有深入调查，知道有其他家族负责了，我就撤退了。”当初他们就是遭遇了前去调查的巴罗洛而提前离开西西里的。


    “听他们的语气，似乎不管发生什么，彭格列都能够解决。”


    “是啊，彭格列可是欧洲最大的黑手党家族呢。”诸伏景光嘀咕了一句，“只是底下的家族被劫了一批货而已，还有什么是他们解决不了的？”


    降谷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最大的？”


    “嗯，彭格列的规模很大，大到或许都不能说是黑手党了。”


    诸伏景光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他们和官方政府的关系很密切，居然还有政府给予的治安管理权，能够和警方合作出动，就连近几年意大利的禁毒法案都是他们提出来的，由政府约束表世界普通居民，而彭格列负责管理里世界的家族。”


    “与其说是黑手党，不如说他们是国家的一份子，要是彭格列倒台，那些现在乖乖听话的黑手党家族就会开始乱来，没有了彭格列的压制，意大利都不知道会混乱成什么样子。”


    事实上，在十代目上位前，意大利就经历过时间不短的混乱阶段，还是如今第十代的实力太过强悍了，才把他们通通压下来。


    “要不是他们的性质的确更接近黑手党，我都要以为他们是意大利政府的官方组织了……”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也许这就是他们并不在意我身份的原因吧。”


    “彭格列这种在两边都有权势的家族，不管我是极道成员还是警察，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区别。”


    “不如说，正是因为没有区别，所以彭格列那样能够和政府直接对话的家族，却能这么认真重视地对待我一个小警察，给出承诺的信物，让我感到很惊讶。”


    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失笑：“这算不算我被豪门大少爷看上了？”


    降谷零抬手捂脸：“hiro！”


    “是是。”诸伏景光笑着回应道。


    “那你是决定要和他在一起了吗？”降谷零放下手，深深叹口气，“彭格列那种性质的家族……我实在是难以评价，总归他们的势力都在欧洲，和日本没什么关系。”


    “还没在一起他们就能重视这段关系到这种程度，之后大概也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情。”


    他说道：“如果你和他在一起的话，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不定就算是被上面知道了，都只会祝福他们顺便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分手，毕竟彭格列能够带来的利益可要比一个警察大得多了。


    降谷零在心里暗暗唾弃了一番那群政客。


    “我、我还没想好。”


    诸伏景光挠挠脸：“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我不能光凭感情就决定是否和他在一起。”


    “或许我得找个时间和他谈谈。”他低声说着。


    他逃避的时间太长了，距离巴罗洛离开的时限还剩不到两个星期，他总不能一直拖着，一直拖到对方离开都不给一个准确的答复。


    “最起码，我希望他同样考虑清楚了和我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降谷零走上前去拍拍好友的肩膀：“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诸伏景光笑笑：“谢啦，我会想清楚的。”


    “就是zero你就别老是看巴罗洛不爽了吧，他对我真的挺好的。”


    降谷零噎了下，表情扭曲了一瞬，说道：“比起我，你不如想想之后怎么跟高明哥解释你喜欢上一个黑手党这件事吧。”


    诸伏景光一卡，缓缓移开了眼神：“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还有，高明哥一定能理解我的。”


    “好啦好啦，你快走吧，在我这里呆太久也不好。”


    他起身把好友往门外推，在对方的冷哼中关上门。


    诸伏景光靠在门上，平复了一下心情，就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打开了和巴罗洛的聊天界面。


    他点击输入框，犹犹豫豫地输入了几个字又删掉。


    “说是要谈谈，但我要主动约他出来吗……”——


    作者有话说：伊川：什么什么，我来了！[让我康康]


    第39章


    “你今天怎么穿得——”莱伊上下打量了一圈旁边的男人，表情欲言又止，“花枝招展的？”


    “哪有？”


    伊川春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不就是普通的西装吗？”


    西装是普通的西装，但是却戴着一条花里胡哨的领带，上面还别着一枚精致的领带夹，胸前还挂着个闪闪发光的宝石胸针，手腕上戴着块昂贵的手表，打扮正式得跟要去参加婚礼似的，和他之前的风格完全不同，看着就不像是来做任务的。


    “普通在哪里？”


    莱伊嘀咕着，就没见过哪个人穿成这样出任务的，这和孔雀开屏有什么区别？


    这是他和巴罗洛第二次合作任务，上次任务结束后巴罗洛缠着他问了很多关于苏格兰的事情，勉强也算熟悉了些，不用想都知道今天巴罗洛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难道你今天要去见苏格兰？”他问了一句。


    伊川春寻惊讶地看过去：“你怎么知道的？”


    莱伊：……这还用猜吗？


    “嘿嘿，”伊川春寻捧着脸扭了两下，“我和苏格兰约好了今天一起吃晚饭，等任务一结束我就要去见他了。”


    呵，他就知道。


    莱伊在心里对陷入了恋爱状态的男人打了六个点，觉得有些没眼看：“是吗？原来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恭喜你们。”


    “诶，没有啊？”


    令人意外的是，伊川春寻反驳了莱伊的话：“我和苏格兰还没在一起呢，他还没有给我明确的同意。”


    莱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他不是收下了你送的戒指？”这都还没在一起吗？


    “那个不算，那个戒指有别的意义。”


    话是这么说，伊川春寻看上去却没有苦恼的样子：“但你知道吗？今天是苏格兰主动约的我！”


    他开心地原地蹦了几下：“这还是苏格兰第一次主动约我出来，之前我每次约他都会拒绝，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约我！”


    “呐，莱伊，”伊川春寻激动地抓着莱伊的肩膀，“你说苏格兰是不是打算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天知道伊川春寻收到苏格兰发来的消息时有高兴，高兴他直接下楼绕着公寓跑了十圈，又跑到训练场打了一个小时的拳，最后反反复复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个晚上，才终于确定这是事实而不是他在做梦。


    苏格兰主动约他，苏格兰主动约他，苏格兰主动……


    光是想到这件事，伊川春寻就感觉世界都明亮了，他要把这条信息裱起来挂墙上欣赏一辈子！


    “我又不是苏格兰，”莱伊抽抽嘴角，“反正你去见了就知道了。”


    “对对，你说得对。”


    伊川春寻连连点头。


    有了等待他的事情，伊川春寻可以说是干劲十足，飞快地把任务目标解决了，甚至都不需要莱伊狙击辅助。


    一结束他就把上报任务的事情丢给了莱伊，转眼就消失在了现场。


    看着瞬间跑没影的巴罗洛，莱伊耸了耸肩，心想，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那么苏格兰和巴罗洛最后会走到哪一步？


    最终的结果会如何，就连苏格兰本人都不确定。


    他坐在包间里看着钟表，等待着和巴罗洛约好的时间到来，随着秒针转动，他心中的纠结就越发明显。


    包间里就他一个人，为了能够安全的谈话，他找了隔音相对较好的餐厅，门板一关，外界的声音都被隔绝开来，以至于在这份安静的沉默中，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巴罗洛什么时候会到？听说他今天有任务，现在任务完成了吗，还顺利吗，有没有受伤？现在已经十二月了，距离一个月的时限就剩最后一个星期了，到时候他要如何离开？会保留巴罗洛这个身份吗，还是直接假死离开？如果他们在一起的话，他们要怎么保持联系，异国恋真的能行吗？


    抛开了双方身份的问题，苏格兰就控制不住思考起更多问题，比如在组织里的安排，要是巴罗洛离开，他要怎么表现才最自然，要是他们在一起，他要怎么才能处理好职责和感情之间的事情……


    门板被猛然打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伊川春寻精神奕奕地出现在门口，满脸兴奋地冲进包间：“苏格兰，我来了！”


    苏格兰看向包间的门，思绪不由得飘到了被对方两次撞开的酒吧的门。


    所以开门为什么要这么用力？


    “啊，抱歉，我这就关门！”伊川春寻还以为苏格兰看着门是在等他关门，他反手把门关上锁好，重新小跑到了苏格兰面前，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心上人。


    “看着我做什么？”苏格兰动了动身体，不自在地别过头，“坐下吧。”


    “当然是看你好看啊！”


    伊川春寻嘴上回答着，但并没有坐到苏格兰旁边，只是坐到了对面去。


    “……说什么呢。”


    苏格兰摸了摸脸，试图确认自己脸上并没有发烫。


    伊川春寻托着腮，专注地盯着苏格兰，说道：“我说的是实话！”


    “咳咳，你看看菜单想吃什么，这次是我约你出来的，我请客。”苏格兰并不想在自己的外貌上来来回回的讨论，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嗯嗯嗯。”


    伊川春寻本能地应声，看上去完全没在听苏格兰说什么。


    “我这次……”


    看着注意力根本不在菜单上的男人，苏格兰犹豫着准备开口。


    “叮铃铃。”手机的响声打断了他的话，苏格兰看过去，就看见了屏幕上显示的号码。


    “抱歉，是琴酒的电话，我先接一下。”他有些无奈地接通了，要是别人打过来的他还能不理，可琴酒向来不会直接打电话，要是打过来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伊川春寻点头，乖巧地等待着。


    “喂，琴酒，你有什么事吗？”苏格兰朝伊川春寻安抚地笑笑，对电话那边的人开口。


    “苏格兰，你现在在哪？”


    “现在？”


    他顿了顿：“我在和……巴罗洛一起吃饭，是有什么事情吗？”


    “有紧急任务，过来这个地址。”琴酒快速地说了个地点，“限你半个小时。”


    苏格兰愣了一下：“很紧急吗？”


    “琴酒！”那边的人还没说话，伊川春寻就凑了过去，语气不满地插话，“打扰别人约会不是好行为！你就不能找别人吗？”


    他们才刚见面而已啊！


    “苏格兰是现在唯一空闲的狙击手，要是你想跟着就一起。”琴酒才不管他们是不是在约会，就是在床上也得给他过去，“很紧急，给我过来。”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没给两人反驳的机会。


    伊川春寻瞪着手机，恨不得冲过去把琴酒拖出来打一顿，知不知道这是苏格兰第一次主动约他，知不知道！


    “该死的家伙，”他咬牙，“我和你一起过去吧，苏格兰。”


    “不用，他既然叫我过去就是需要狙击手，你不会狙击，就没必要过去了。”


    苏格兰脑子的想法揪成一团，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样被一通电话驱散了，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失落还是别的。


    “下次、或者等我的任务结束，我们再见面吧？”


    “真的可以吗？”伊川春寻撇嘴，“那不如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苏格兰迟疑了一下，低喃道，“或许是今天时间不巧吧，本来我是想要和你谈谈的。”


    “谈谈？谈什么？”


    伊川春寻怀抱着隐隐地期待。


    “是关于很多事情的，我想找一个空闲的时间好好说一下。”


    苏格兰叹口气：“你不是快要离开了吗，我就想着能快点说清楚就好了，不然等你离开了，就没机会说了。”


    “有机会！”伊川春寻握住他的手臂，说道，“我不只有一个星期！我们还可以再见面！”


    “……诶？”苏格兰有点傻眼了。


    伊川春寻解释道：“我和首领申请了想要留在日本，一个星期之后我就回家处理一下工作，很快就会回来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和苏格兰说了，指环信物和留在这里的申请都是得到同意了的！毕竟他是打算联络苏格兰背后的官方组织，提出合作的事情，总归是会留在日本的。


    “就算今天不行，明天不行，这个星期都不行，我们也还有机会。”伊川春寻笑道，“所以不用在意，不管你什么时候约我见面，我都会来的！”


    苏格兰有些呆滞地看着伊川春寻。


    “这样吗？”


    良久，他像是松了口气一样，笑起来：“那我们……之后再见面吧。”——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抱歉，但我变长了一丢丢（对手指）


    之前的苏哥：等到一个月结束他就得走了，太好了


    现在的苏哥：原来以后他都会在，太好了


    第40章


    虽然巴罗洛说了之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见面，但苏格兰并不是很想拖延，否则那些事一直在他脑子里打转，每天都想着这个那个，让他连梦里都是对方的身影。


    可是那天的紧急任务后，派发给他的任务量突然多了起来，别说找个空闲的时间约巴罗洛见面了，就是吃饭都只能拿便利店的三明治应付，上一个任务刚结束，他都还没来得及编辑报告，下一个任务的信息就来了，只好拿上武器匆匆赶往目的地。


    以至于几天下来他都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最长的睡眠时间就两个小时，还是在去往任务地点的新干线上睡的。


    这样下去可不行，对身体的负担太大了，甚至有一次任务里他的狙击打歪了，不得不又补了一枪，导致的后果就是他差点被围攻。


    苏格兰想着，终于在第四天给琴酒打电话抗议了。


    “琴酒，”他刚结束了一个任务，语气里还带着冷意，“最近的任务有这么多吗？你该不会是看不惯我和巴罗洛的事情，在给我找麻烦吧？”


    “现在是冬天，苏格兰。”


    琴酒半点没有自己在给人找麻烦的自觉：“冬天总是很方便葬送些什么，谁来都一样，如果你不满，那就去找boss说明。”


    苏格兰冷哼：“我看你倒是比我闲。”


    “明天是最后一个任务，你和我们一起，一会会发到你的邮箱里，”琴酒轻呵，“搞定之后，你就有假期了。”


    苏格兰不爽地同意了。


    挂断电话后，琴酒的邮件很快就发了过来，他点开一看，目光瞬间定格在了任务目标上。


    “藤野议员？”苏格兰不可置信地看了两遍，“组织要杀议员？”


    他的脑子里不自觉地闪过了这几天做过的任务，试图从里面找到和这位议员有关联的内容。


    组织不是没有对政府要员下过手，有成功过的，也有被他和波本联络公安救下的，只是他们很少能参与这类任务，大部分都是交由琴酒解决，但既然任务派发到手里了，就没有理由不去尝试救人。


    这位议员在政府担任要职，要是被组织得手了就糟糕了。


    苏格兰当即点开了联络人的邮箱，把任务内容说明了一遍。


    第二天下午，他来到了任务地点。


    琴酒和伏特加已经到了，同行的还有一位苏格兰没见过的女性。


    “这是基尔，”琴酒说道，“她会负责在现场观察，随时报告现况，你只要抓准时间开枪就行。”


    苏格兰朝对方点点头，转而看向琴酒：“那你呢？”


    琴酒勾起一个嗜血的笑：“你不是在之前的任务里差点失手了吗？我会在你打歪的时候补枪。”


    也就是说他担任的是第二狙击手的位置。


    苏格兰皱了皱眉：“既然这样，那你来开枪不就好了。”


    “是你要假期，不是我。”琴酒丢下一句话就转头离开，伏特加快步跟上去，只剩下了两个人。


    “……那我就先去寻找狙击点了。”苏格兰当然不是非要琴酒开枪，不如说他来开枪会更好，只不过他什么都不说就接受了实在是有点奇怪，被反驳后他也不生气，跟新见面的代号成员告别后就离开了这里。


    藤野议员会在米花广场进行发布会，距离演讲位置最近也最好的狙击地点在三百码外的公寓上，这个距离对于苏格兰来说并不远，他在楼道里架起狙击枪，枪口搭在窗户上，缓缓移动着对准广场的方向。


    苏格兰维持着半蹲的姿势，通过瞄准镜观察起那周围的情况。


    公安的人应该准备好了吧？


    他透过瞄准镜看见议员被保镖保护着走上讲台，周围的警察拉起警戒线，把围观的人群拦在外面，一些记者和摄影师被允许靠近议员，站在讲台附近围成了一个圈。


    而身穿便服的公安警察混在普通群众里，保镖中明显有警方的人。


    他稍微松了口气。


    琴酒是指挥，而且狙击实力也不差，他不能真的在对方面前放水，那太过大胆了，所以他得瞄准致命的位置，这种时候就只能祈祷同事能够看准时机让议员动弹起来，这样他就能顺势打歪。


    大概是公安的人和议员交代过了，开始演讲后，他就一直在讲台上动来动去，还时不时走下讲台来到记者中间回答他们的问题，又或是走到人群前和他们握手问好，苏格兰的瞄准一直追随着他，还意外的在人群里发现了基尔。


    但议员这么一直动弹就太刻意了，很显然提前知道了会有狙击瞄准他这件事，跟随在他身边的公安同样意识到了这件事，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点点头，往讲台上走去。


    苏格兰安静地盯着讲台的位置，手指在扳机上稳稳地放着。


    “滴答。”


    就在议员刚抬脚的时候，刚才还是清朗的天空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大雨，朦胧的雨雾在眨眼间就遮挡住了视线，在瞄准镜里看到的人都模糊了几分。


    “琴酒，”苏格兰当即按住了耳机，报告道，“下雨了。”


    “别管。”


    琴酒冰冷地命令着：“开枪。”


    “但是……”


    “开枪。”


    苏格兰啧一声：“打不中可不是我的错。”


    这个天气真是变化得刚刚好，苏格兰对准了议员的胸口开了一枪，也没管打没打中，在开枪之后立刻把狙击枪拆卸装回乐器包里，背着包飞快离开公寓楼。


    这个位置离广场太近了，一旦开枪就会被发现方位，在场的公安警察可不知道他是卧底，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围过来追捕他，他必须得尽快撤退。


    才刚下楼，苏格兰就在街边看见围过来的警察，他脚下一转，果断拐进了巷子里。


    虽说被抓了不会有什么事，但真要是被抓了，那他就没有办法继续在组织里呆了。


    “在那，快追！”警车的鸣声在街道上回荡着，苏格兰在雨幕中跑动，躲避着追过来的警察。


    枪声在巷子里响起，他窜进旁边的公寓里，从消防楼梯上跳到了另一栋楼，抓着外面的水管往下滑，又绕过了两条街，等他彻底甩掉警察后，雨已经变小了。


    “呼……”


    苏格兰抹了把脸上的水，他浑身都湿透了，现在的天气本来就冷，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更是彻骨的寒意。


    得赶紧回去换衣服才行。


    幸好他的安全屋就在附近，苏格兰看了眼不远处的公寓楼，正要走过去，身后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苏格兰，你没事吧？！”


    他回过头，就看见伊川春寻正打着一把伞，满脸担忧地朝他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