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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我靠吃白月光软饭过日子 8、富贵不能使屈

8、富贵不能使屈

    待雾色散却,林疏桐皱眉眯起眼睛,入目只见室里屋外一片狼藉,桌上杂乱摆着各式酒坛与残羹冷炙。


    他直起腰,不期然自窗口望见一角白衣,错身去瞧,那人披着件外衫,落了满肩红梅,微风轻轻拂动碎发,缱绻于精致眉眼间。


    是谢照乘。


    其实不大像现在的谢照乘,他还要更加年长些。


    怎么觉着…更好看了点……


    林疏桐摇头。


    离谱。


    谢照乘发觉他在瞧自己,倚着树干轻轻一笑:“提壶酒来。”


    林疏桐被梦支使着应了声,翻来翻去才在桌底找到半坛酒,于倒影中望见了自己的面目,他抱着酒坛出门,着实给眼前的景象惊了惊。


    一眼望不尽的红梅林,灼灼烧成漫天火焰。


    “发什么呆?”


    谢照乘拍了拍旁边的草地:“坐。”


    林疏桐将酒坛递给他,嗅见谢照乘身上醇厚的酒香,活像被浸在陈酒里一般,即便是梦境,也忍不住问:“喝了多少这是?”


    “当年可是你自己说,喝多少都由着我的,”谢照乘撇撇嘴,语气是林疏桐少见的柔和:“才过几年,这就不算数了?”


    这话里仿佛在暗示着什么,毕竟是本耽美小说,林疏桐不自觉就想得多了些,浑身不自在,试探着问:“我们……?”


    谢照乘听出弦外之音,拧了眉头看他,没好气道:“不过是骗你喝了一口,还醉到如今?”


    林疏桐正想再问,余光却突然瞥见红梅下不知何时站了个人,玄衫磊落,剑眉星目,神情却极淡漠疏离。


    景瑜瞧了眼倚着梅树的谢照乘幻身,视线钉在林疏桐身上,叫林疏桐瞬间感觉到死亡正朝他挥手。


    “‘要是对谢师兄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就不是人。’你是这样说的,好在我也未完全信你。”


    景瑜折下一枝梅花,断枝粉化成微尘,被风吹逝。


    林疏桐合上眼,长出口气。


    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啊……


    林疏桐忆起先前厅堂上景瑜与风吟晚纠缠在一处的场景,心一横,目光炯炯直接道:“景师兄有时间来管我,不如先问问自己,能不能一心一意相待谁。”


    “时时刻刻在权衡,来来回回的拉扯,对着眼前人却心有他思的人,是配不上任何一颗真心的。”


    剧情里风吟晚自景瑜胸口处的衣袋中摸出要赠予谢照乘的梅花剑穗时,再炽烈的情感,也被扔进寒渊沉到水底过。


    景瑜微怔,而后皱眉道:“你在说什么?我自然可…”


    “你不能。”


    林疏桐斩钉截铁:“你心悦他,就该和他明明白白说清楚,而不是在这里站着名不正言不顺的立场,让我如何如何。”


    “不敢宣之于口,只每每路过旁人身边时,想着何处同他生得几分相似,见其如见他,既不尊重我,又冒犯了他。”


    谢照乘那样骄傲的性格。


    是绝不会当选项的。


    林疏桐如是想,他抬眸盯着景瑜:“能让他伸手去接的,只有独一无二。”


    景瑜闻言一时静寂。


    林疏桐则苦笑了下:“你到底要做什么?特意让敏行处将我调出来。”


    原作中的芜陵副本,林疏桐根本没有参与,而敏行处这一回却让他去,十有八九是有人在暗箱操作。


    林疏桐赌这个人就是景瑜。


    “这一趟出来,你就不要回去了。”


    景瑜回过神来,道:“无论是为阿照,还是你的半妖身份,学宫都容不得你。”


    “于学宫而言,你便是个死人,我替你安排好余生,会有富足的家业,你这样的天赋,即便在颍下学宫耗着也是虚度光阴。”


    他正色道:“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学宫内部的声音。”


    好家伙,釜底抽薪。


    景瑜还真是特意为他而来。


    林疏桐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这就是言情小说里,给你几百万离开谁谁谁的感觉?


    没想到这戏码也会发生在他身上,还是为了个好看的男人。


    “如果我不答应呢?”


    他缓缓抬头,不闪避景瑜的目光:“不提眼下我离不开他,只说我应承过为他做一件事,就不能消失。”


    景瑜神色如常,并不意外他会拒绝,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答不答应,由不得你,你只能离开。”


    此言一出,林疏桐无可奈何,在景瑜面前,他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一般无二,全然做不得自己的主。


    景瑜飞出一张符纸,那符稳稳落在林疏桐身上,但却毫无反应,他不禁剑眉一皱。


    符纸无风自动,被什么牵引着悠悠飘向林疏桐身后,他身后陡然出现的少年提起符瞧了瞧,侧过脸:“景师兄这是做什么?”


    林疏桐听见声音眼睛一亮,遂回眸唤道:“师兄!”


    “我不放心他,你身份贵重,如何能放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在身边……”


    景瑜开口欲解释。


    谢照乘打断了他:“谢景师兄关心,但我的性情景师兄不清楚么?我说过,他必须留在闻雀轩,同样的话,景师兄耳聪目明,应当不需多次强调吧?”


    这话说得相当之不客气,景瑜脸色一变,连林疏桐都有些讶异。


    景瑜半垂眼帘,抿了抿唇,竟向他示了弱,“几位院长…都是这个意思,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那我的意思便是,谁再多嘴,就自己来见我。”谢照乘一抬下巴,神情倨傲。


    “你的幻境里,倒是恰好出现了我喜欢的花。”谢照乘见他不答,便环顾四周,瞧见了幻像的自己:“还恰好有个我呢。”


    林疏桐咽了咽口水,脑筋转得飞快,敷衍道:“那什么…是迷境里书没背掉……师兄没有骂我。”


    景瑜扫他一眼,目光虽冷,却也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那倒果真是在做梦,背不掉书,我自然是会骂你。”谢照乘极自然道。


    林疏桐尴尬一笑,那不然告诉你,这是连来日方长都梦见了吗?


    “不如就四处走走,瞧瞧他们的梦境,或许会看见那女妖的。”谢照乘话锋一转。


    景瑜轻轻点头,面上终于见了笑意,揉着温柔:“如此甚好,千万不要任性乱来,听燕院长说,你此次回来重伤尚未痊愈,可不好再像从前一般强拆硬冲。”


    带着伤?


    林疏桐偏头看着谢照乘。


    谢照乘只一挑眉,没说话,径自抬步向远方行去。


    林疏桐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凑过去小声邀功:“方才我可是富贵不能屈呢,景师兄那样利诱,我都没答应。”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得罪景瑜,便不能再放走谢照乘这救命稻草了。


    少年斜睨他一眼,掀唇道:“你若是敢为那点东西答应,我保证你今日没办法站着出这幻境。”


    林疏桐一噎。


    “不过鉴于你表现不错,五千两可以给你减去那么一点。”谢照乘悠然道。


    他垂头丧气:“一点是多少?”


    少年笑靥如花道:“一两。”


    林疏桐嘴角一抽,他果然不该对谢照乘有什么期待,这家伙骨子里就是个相当恶劣的人。


    行走间穿过迷雾,楼中小二一声吆喝引动了在场三人的心神,转眼他们已然身处酒楼,四下人声鼎沸。


    面目熟悉的青年端坐于近檐处的一桌,借窗下望,将烟阜喧闹纳入视野,片刻后方执起杯盏,抿上口热茶。


    茶尚未咽下,一道人声递入耳中,还夹有尖锐的剑鸣:“妖孽!你果然未曾死干净!看招!”


    王青庭捕到妖字,立时便顺声音看向剑光去处,只见一少年提剑朝邻桌少女劈下,少女登时花容失色,惊叫着就地一滚,模样虽狼狈却让那青锋深入朱柱。


    楼上宾客见有人拔剑,也顾不得再饮酒谈笑,四散奔逃,生怕被卷进这争斗里,唯有王青庭四平八稳坐着。


    那红裳少女甚是恼怒,瞪着出手的少年,骂道:“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一见面就要命?”


    那少年丝毫不为所动,拔出青锋挺剑便刺,口中犹道:“你这妖孽还想狡辩?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红裳少女只得后退避开,慌乱中不慎踩上衣裙后裾,眼见着就要摔倒,一抹鸦色却陡然出现在她余光里。


    王青庭不知何时提的剑,连鞘于少女后腰一拦,借巧劲叫这姑娘免于跌摔,继而看向步步紧逼的少年,朗然一笑:“这位公子有话好说,何必着急呢?”


    他与少年说话,那红裳姑娘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竟有些呆愣。


    王青庭被她瞧得不大自在,轻咳一声,婉转暗示道:“不知王某面上,是否有何不妥当之处?”


    那姑娘连连摇头,夸赞几乎是脱口而出:“怎么会不妥当?妥当得很,再没比你更妥当的人了。”


    青年哑然失笑,脸皮又不禁微微发红,好在先前那少年及时夺过话头,暂且替他解了围。


    一聊之下,王青庭方知晓,这几位皆是沧浪书院来客。


    他们途遇一嗜血女妖,虽众人都目击将其当场击杀,但记录下那妖族气息的灵宝却没能复原,便思忖着是否让那妖族侥幸逃了,这才一路追寻至此。


    而眼前这位上官姑娘,碰巧与那女妖面目肖似,甚至是如出一辙。


    犹犯着痴的上官姑娘也不由出言辩驳,她是芜陵生人,邻里乡亲瞧着她长大的,甚至从未离开过芜陵,哪里是什么妖族。


    两方各执一词,王青庭最终定论,若沧浪书院学子无法证明上官月是妖族,上官月所言又为真,学子们便不得再纠缠。


    结果不出所料,上官姑娘不曾骗人,沧浪学子们无可奈何,只能暂且作罢。


    王青庭未将此事放于心上,翌日如往常入城护府值任,焦头烂额里好不容易有喘息工夫,同僚又与他笑说府外有姑娘寻他。


    他错愕片刻,不解出门查看,却在城护府阶上望见了昨日才初见的上官姑娘。


    这姑娘手里还捏着几枝芍药模样的花,见王青庭出门就起身来迎。


    王青庭眼尾微微上翘,抿唇笑道:“上官姑娘,是有事?”


    上官姑娘递过手里的花,目光澄澈,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甚是坦荡:“晨起时望见窗下这几枝芍药,不自觉忆起了你,就折花来看你了。”


    王青庭莞尔,摸了摸鼻尖,笑意吟吟:“倒是……少见有女子给男子送花的。”


    他并没问上官姑娘是如何知道他名姓的,芜陵并不是什么广袤的场所,只要有心去寻,总能够找到的。


    上官姑娘歪了歪脑袋,秀眉微蹙:“你是不喜欢花么?”


    王青庭微微一怔,摇头道:“这芍药色香动人,王某自然是喜欢的。”


    “你既喜欢,我也愿送,管这些做什么?眼下少见,日后便多见了。”


    上官姑娘极自然道。


    王青庭带笑听着,不时轻轻颔首,待她道罢,温和问道:“上官姑娘来得这样早,用过早饭不曾?”


    上官月眨眨眼睛,面上见了些尴尬,王青庭心下了然,便顺势道:“街北有一家面食摊馄饨做得极好,一起尝尝?”


    红衣姑娘登时来了精神,忙不迭点头,她跟在王青庭身边,叽叽喳喳说着话,都是些有趣的市井小事。


    于店中坐下时,王青庭漫不经心地提起先前的事情:“我倒还挺好奇,上官姑娘是如何同那妖物生得一副面容的。”


    上官月捧着杯茶,小心翼翼吹开热雾,道:“我也不知道啊!那人不由分说,上来就要拿我……”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同我生得相像的,我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只是早在一年前她便去世了。”上官月提起此事,面上不免现出些黯然。


    王青庭旋即为叫她想起了伤心事而告罪,搭在桌案上的食指轻轻动了动,话锋一转,和她说起别的事情来。


    此后,城护府便多了位常客,还逐渐自石阶坐进城护府里,回回都带着些时令花。


    王大公子案角的花就不曾枯萎过,桌上还多了许多精巧却无用的小玩意,是走失的孩童们的最爱。


    也有人起哄问过王青庭是如何想上官月的,彼时王公子只笑说是个好姑娘,再多的便不肯同他们多说了。


    这叫上官月听闻后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再去问王青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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