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边岛（十一）

    林天恩突然就很想学跳伞。

    她希望不再是由许立川带着她跳,而是既可以和他一起跳，也可以自己一个人跳。

    她不要从一个洞里走出来，又逃窜到另一个洞里。

    她不是一座孤岛,她是自己的岛。

    许立川有些不可思议：“你确定这真的不是送我的礼物？”

    当晚，他送林天恩回去的路上始终觉得良心不安,提议道：“你要不要再许一个愿望。”

    “你真的很烦,你再废话我就收回这个愿望了。”

    许立川吓得瞪大了眼睛,赶紧捏着食指和拇指在自己嘴边拉上拉链。

    他将林天恩送到门口时,嘴巴的拉链又崩开了：“你不许愿的话，那我许咯。”

    “我今晚能不能留宿？”

    “砰！”

    林天恩用无情的关门声回答了他。

    元旦过后,许立川给林天恩带来了一套装备。

    林天恩看到这大大的盒子,好奇地问是什么。

    “你的跳伞装备,当然你还没那么快用到。要先进行理论学习。”

    林天恩有些惊讶地看向许立川：“你还记得啊。”

    “记得啊！”许立川应道,对上林天恩讶然的样子,反过来担心,“你不是想反悔不学了吧？”

    林天恩低头含笑,一边拆开包装一边说道：“不是，我看你这几天都没说什么，以为你转身就忘了。”

    “前几天忙。”恰好赶上了元旦假期,而且本身也是到了海岛的旅游旺季,“我还要给你做训练计划啊，还有给你准备装备。”

    许立川看着林天恩拿出的装备,顺便给她介绍：“这是头盔,里面还有一套跳伞服，你晚点试一下，应该合身的。”

    “这个月你可以先进行理论学习，年后再开始地面理论和空中实操。A证不难的,这么算下来，你应该3月就可以通过了。”

    这几天，林天恩店里也忙，那晚跟许立川许了这个愿望后，她就没有多想。原本以为没那么快的，此刻听着他给她安排的训练计划，她的心里有种很安心的踏实感。

    她把装备装好，点点头，说：“都听你的。”

    接下来2周，林天恩在许立川的安排下，顺利完成了理论学习部分后，新年也到来了。

    春节也是岛上的一个旅游高峰期，不过林天恩跟前两年一样，还是选择在这个时候休息。毕竟大家都有家人，春节肯定都是希望和家里人一起过的。她也不想为了多赚几天钱就让员工为难。

    除夕那天，沙岸小憩就开始休息。

    林天恩也难得地收获了一个假期，她本想放纵自己睡个懒觉，但一大早被门铃吵醒了。

    她有些生气地裹上外套下楼，却看到了许立川，皱起来的眉心就带着点恼。

    “我们今天休息。”

    “我知道。”

    许立川两手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侧身挤进店里，说，“所以我来给你做饭。”

    林天恩大脑还未完全清醒，她挠了挠睡得蓬松的头发，问道：“你来给我做饭？”

    “对啊。”他熟练地将东西拿进厨房，又捧着两盒东西出来，说，“你还没吃早餐吧，肠粉可以不？”

    林天恩有些愣愣地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吃时，她不解地问道：“不是，你不回港城啊？”

    许立川反过来问她：“你想回吗？”

    “我回去干嘛。”

    许立川便应道：“反正你在哪我在哪。”

    林天恩的心猛地被触动，她有些愕然地看着许立川。

    她是孑然一身，但许立川不是。

    “你，不用回去陪你妈妈过年吗？”

    “我妈去澳洲看袋鼠了。”许立川不以为意地说，“昨晚刚跟他通了电话，今天的飞机。”

    林天恩有一种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的茫然，更是时隔几年，她突然不用再一个人过新年，这种感觉让她有点……不习惯。

    很开心，但又不敢太开心。

    “你不陪她去吗？”

    “她有问过我，但相比起袋鼠，我当然更想看你。”许立川看着林天恩咧嘴笑了笑，“而且，她也不是一个人，她也有朋友陪。”

    钱茵一直是个很独立的人。

    而许立川和她的关系，虽然并不差，但毕竟在他成长最重要的十几年里，钱茵被迫缺席了他的人生。他和她之间，很难谈得上亲密。

    他们更享受自己的空间。

    许立川捕捉到林天恩心里那点点微妙的别扭，他慢慢地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抬头看向林天恩，抓着她的手：“林天恩，我说过，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陪你过。”

    “虽然，我缺席了几年，但以后……我都不会再食言。”

    “你不再是一个人。”

    林天恩看着许立川诚挚的双眼，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热，心口有一种痛痛的痒痒的感觉，像是缺失的那一个口在慢慢地长出血肉。

    “我买了材料，今天给你做香草鸭。”

    “香草鸭？”林天恩又是一怔，他还记得。

    “嗯。”许立川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我专门练过，这次肯定能做出你外婆的味道。”

    早餐过后，许立川就开始准备。林天恩好奇地钻进去，想看看他挖掘到什么秘籍，让他这么自信，结果许立川硬是把她赶出去。

    “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出去外面歇着。”

    “我不帮忙，我就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出去出去！”

    林天恩就安心地在外面等着饭来张口。

    “来了来了！”差不多到午饭时间，许立川终于把他的杰作捣鼓出来，他双手捧着砂锅，小心翼翼地端到林天恩面前放下，说，“试试。”

    林天恩让鼻子先吃，大力地吸了一口。

    好香。

    这种香气像是会承载记忆一样，一时间，关于香草鸭的所有回忆都回来了。

    有关外婆的，有关钱立川的。

    反正，都是新年的味道。

    许立川给她递过一双筷子，期待地说：“试试吧。”

    林天恩也很期待，想试试他的厨艺是否真的变好了。

    她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只是尝了第一口，她就睁大眼睛看着许立川，竖起大拇指：“好吃！”

    厨艺真的长进了不少，比他第一次煮的要好吃。

    好吃多了。

    “还有呢？”许立川似乎还不满足，双眼更加期待地问道，“像不像你外婆以前做的味道？”

    林天恩被许立川这么一问，又细细品味起来。

    好吃是好吃，但是怎么说呢？

    “很接近，但又不完全一样。”

    许立川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短叹了一声，忍不住说道：“亏我去年还专门找人请教了如何做这道菜，发现这里的香草跟别的地方相比，多了一道特别的香味。我还以为是香草的原因呢。”

    可是，林天恩却捕捉到另一个重点，问道：“去年？”

    许立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去年……去年这个时候，其实我也在岛上。”

    林天恩惊讶地瞪大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去年……那份香草鸭是你送的？”

    去年除夕，林天恩也是一个人守店。她也没什么兴致做饭，本来想随随便便下个面吃，但是有个小男孩端了一份香草鸭过来，说他们家做多了，爷爷让他送一点过来。

    林天恩认得那个小男孩，她就住在离民宿两条街外，她不时会看见他。

    小男孩每次都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于是，她就没多想。

    许立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是，是我让小城送过来的。”

    莫名的情绪突然涌上来，林天恩鼻子一酸，问道：“你，你怎么自己不送？”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大过年的，我不想惹你生气。”

    “我只是远远地看着你，陪着你。”

    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从眼角滑落。

    许立川心疼地抬手，轻轻地用指腹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林天恩，不管你想不想见我，以后我都会陪着你。”

    “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眼泪更加肆无忌惮地滑落下来。

    林天恩终于明白，为什么许立川做的香草鸭就算再好吃，都没有外婆的味道。

    因为这是许立川的香草鸭。

    食物是会承载做饭的人的心意，

    这是许立川对她的心意，

    所以，这是只有许立川味道的香草鸭。

    也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出来的味道。

    当晚，许立川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林天恩也不赶他。

    只是提醒他：“我这里没套哦。”

    许立川笑了笑，戏谑道：“你脑子能不能别整天想着那些事。”

    林天恩：“？”

    怒道：“你今晚自己睡沙发吧！”

    许立川认怂，赶紧上前把林天恩抓回哄道：“是，是我不好，我说错话。是我思想不纯洁，天天想着那些事的人是我。”

    虽然很没诚意，但林天恩还是收下了。

    许立川将林天恩搂在怀里，这下才认真地说：“我也没准备。”

    林天恩有些意外地抬眸看向他。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留下来是为了这个。”

    “我只是想陪着你。”

    “很单纯地想陪你。”

    新年这几天，许立川直接在沙岸小憩住下了。

    不出远门的时候，林天恩会骑着她的天蓝色小电动载着许立川出去，有时是去买菜，有时只是去周边逛逛。

    许立川坐在车后座，双手环住林天恩的腰，迎着微凉的海风，像是抱住了全世界。

    他突然感慨地说：“回头我也要搞一台小电动。”

    “是吧。”林天恩得意地说，“小电动在岛上才是王者，你那车不实用。”

    许立川笑笑不语。

    太阳西斜，落日熔金，天空被烧成玫瑰金，金箔洒落海面，被浪花推至岸边，在沙滩上留下点点碎金。

    两人在海边停下。

    林天恩回头问：“想下去走走吗？”

    许立川爽快地应道：“好啊。”

    两人牵着手漫步在软绵白净的沙滩上。

    沙滩上还有很多人。

    边岛的气候常年温暖，就算冬天最低也有十多度，因为很多人会到这里过冬。

    一个小男孩拖着冲浪板从海上走上来，看到许立川开心地把板放下，兴冲冲地跑过来：“川哥哥！”

    许立川停下脚步，笑着等着男孩过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林天恩认得那小男孩就是去年帮他送香草鸭的小城。

    小城期待地抬头问道：“你刚才看到我冲浪了吗？”

    “看到了，你做得很好。不过看到浪来了，不要胆怯。刚才你本能地往后缩了，你应该利用浪花的力量把自己推起来。”

    小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扬起头看着许立川说：“那你下次再给我示范一下可以吗？”

    “好，没问题。”

    小城开心地笑了，又看了眼林天恩，鬼精鬼精地说：“那我不打扰哥哥你谈恋爱啦！”

    说完就欢快地往回跑，抱起自己的板。

    林天恩好奇地看着许立川：“你跟他这么熟？”

    她回来住了几年，都不如许立川跟小城熟。

    “他住我隔壁，爸爸妈妈出去务工，只有爷爷带他。他爷爷又经常到市集去卖货，没什么时间陪他，我有空就带他一起玩。”

    “他住你隔壁？”林天恩眉头微微一皱，“这么说，你就住在我店后面？”

    隔着两条街。

    “是啊。”许立川的脸被夕阳染红，说，“我说了，我想生活在有你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开始住在那里的？”

    “去年，年前。”

    程洋说他从来没有去了解过林天恩后，许立川就再次回到了岛上。他没有再去找林天恩，而是自己一个人在岛上住，每天自己一个人在岛上逛。一点一点地了解林天恩成长的地方，尝试去理解她回来这里的原因。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那个男孩小城。

    那天，许立川在路上驾着车，小城骑着自行车从路旁的一条斜坡直冲下来。

    许立川发现的时候已经紧急刹车了，但小城的车还是直冲着他的车撞了上来，直接将他的车头撞凹一个坑。

    许立川赶紧下车，将倒在地上的小城扶起来，问他有没有哪里受伤。

    小城却看着被他撞凹的车头，担心地问这车修起来是不是很贵。

    许立川当然没让这小男孩出钱给他修车，而且坚持要带他去医院检查。好在，医生检查过后，确认他也只是受了皮外伤。

    许立川将小城送回家的时候，发现他家就住在林天恩的店附近。而且，他注意到，周围很多空置的房子。他问小城要到了几个业主的联系方式，终于找到一个愿意卖房子的，就在小城的家旁边。

    去年除夕，许立川一个人在屋里研究香草鸭，一抬头看到小城趴在窗外，探出半个头看他。

    他打开窗问道：“小朋友，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啊，我就是闻到香味过来看一下而已。”

    “想吃啊？”

    小城诚实地点点头。

    许立川下巴往门口一扬：“进来吧。”

    说完，他走到大门，打开门让小城进来。

    他从锅里舀出一小碟，递给小城说：“顺便尝尝味。”

    小城不敢相信地看着许立川。

    许立川挑了挑眉，示意：“吃啊。吃完告诉我好不好吃就行。”

    小城再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一边嚼一边说：“好吃，好好吃！”

    许立川放心了大半，说：“喜欢你就把这碟吃完吧。”

    小城惊喜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许立川觉得这小男孩的反应有点太过了，有点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看起来那么饿？”

    “我今天就吃了两个糍粑。饿死了。”

    许立川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什么啊，你家人呢？”

    “我爸妈在外面打工，我爷爷还在市集卖货，他没那么快回来。”

    许立川有些不解地问道：“过年你爸妈都不回来啊？”

    “他们说假期不多，来回太麻烦了，光在路上都要耗四五天，路费也贵，不回来了。”

    许立川听着心头很不是滋味。

    他看到小碟子上的肉已经快被吃完了，问道：“你还想吃吗？”

    小城难以置信地看着许立川，既想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

    许立川起身到厨房，将锅里剩下的鸭肉分成两份，拿到桌子上，问道：“你知道沙岸小憩这个店吗？”

    小城点点头。

    许立川拍了拍桌上的一份香草鸭，说：“那你待会帮我把这份送给店里的那个姐姐，剩下那份就送给你了。”

    “哦，还有！”刚说完，许立川又赶紧补充道，“但不要说是我送的。就说……说，说是你爷爷煮多了，吃不完。”

    小城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撒谎这件事不太好，又或者是觉得这谎话编得太拙劣了。

    问道：“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啊？”

    他狐疑地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菜，平时看小说电视电影的场景在头脑涌现，他惊恐地问：“你该不会是……在菜里下毒了吧？！”

    ……

    林天恩听着许立川说起他和小城的认识，她看着他被落日染得越来越红的脸，整个人都像是快融为余晖的一部分。

    心头也被烘得暖暖热热的。

    她突然停下脚步，低下头，有些难过地说：“如果当年，你没有遇见贺剑锋就好了。”

    她总觉得，如果当年，许立川没有遇见贺剑锋，没有受他的话影响，或许他就不会变成那样，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

    许立川也顿住了，垂头看着林天恩，问道：“你知道了？”

    “嗯。他告诉我了。他想劝我不要跟你在一起，说你是和他一样的人。”

    许立川心头一紧，掌心捏紧林天恩，忍住想要骂人的欲望。

    这个贺剑锋都到那个时候，还不忘再踩他一脚。

    “林天恩，你听我说……”

    “你不用说了。”林天恩抬起头笑道，“他跟我没关系，我不会受他的话影响的。”

    “我只是很遗憾，如果你当年不是遇到他，而是遇到我，那就好了。”

    如果许立川当年遇到的是她，她一定会像许立川对待小城一样，邀请他回家一起吃饭。

    也让他试试外婆做的香草鸭。

    许立川抬头想了想，说：“如果真是那样，确实挺美好的，我可以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你，可以在我们都还很单纯的时候就认识。可是……”

    “当时在港城的我，不可能遇到在边岛的你。”

    “就算我们有可能遇见，那也只有一个可能。”

    “你外婆没有收养你，你生活在贺家。”

    “但这样的话，就没有林天恩了。”

    他遇到的人就是贺天恩，而不是林天恩。

    他们的结局或许还不如现在。

    “所以，这还是目前为止，属于我们最好的安排。”

    ……

    新年后，林天恩用了一个月时间完成了剩下的跳伞理论学习和实操训练，并且顺利通过了考核。

    两个月后，她就拿到了USPA的A级证书。

    魔鬼教练许立川督促林天恩：“拿证后最好在50天内能维持50次的跳伞，方便后续B证的考取。”

    林天恩猛地瞪大眼睛：“那我不是几乎每天都要跳一次。其实我拿不拿B证都没关系的。”

    “开始了就不要停，当然要一口气考完所有证书。”

    许立川不由分说地将林天恩绑到SkyFall。

    林天恩觉得许立川的身体里好像还藏着钱立川，在很多个时候，他都会偷偷地跑出来。

    林天恩又和许立川坐上了直升机。

    在之前那个月的实操练习中，许立川每次都会陪着她，所以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跳伞了，但是这是林天恩拿了A证后，两人的第一次跳伞。

    直升机飞到既定的高度，林天恩站在舱门边，率先跳了出去，许立川紧随而至。

    两人张开四肢，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天空，交给风。

    感受着风把自己稳稳地托起的惬意感。

    许立川穿得是翼装，在空中的动作更多灵活。

    两人在空中轻轻地旋转过后，许立川慢慢地向林天恩靠近。

    林天恩以为他是想抓自己的手，便很自觉地将手伸了出来。

    许立川抓住她的手，但是不知道是他借着她双手的力向她靠近，还是林天恩被他拉着向她靠近。

    反正，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林天恩一双澄澈得如蓝天般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许立川，似乎在问他干什么。

    这时，许立川没法开口说话，说了估计她也听不到。

    所以，他直接用行动回答。

    他歪着头，让自己略低于林天恩，找准角度后，直接吻了上去。

    林天恩连眼睛都忘了闭上，看着眼前近到失焦的人。

    她仿佛再次从机舱跳下，又经历了一次失重感，心脏都仿佛要停止跳动。

    许立川仅维持了两三秒便放开了。

    林天恩却还在发懵。

    许立川似乎是笑了一下，随后对林天恩伸直手臂，做了个手掌下压的手势，示意她打开主伞。

    林天恩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打开主伞。

    没脸见人了，这简直比她训练时做得还糟糕。

    直到现在，她的心脏依旧怦怦怦地乱跳个不停。

    等他们都回到地上的时候，林天恩看起来好像还没恢复，一张小脸愣愣的、木木的。

    他们脱下装备，刚才随行的摄影师还在讨论着刚才拍到的画面，大家简直要疯了，说绝对要放到官网上作为宣传片。

    林天恩却一声不吭地揪着许立川的衣服往他的办公室走。

    “喂，你别走这么快啊！”

    “哎，我这衣服快被你扯坏了。”

    “林天恩，你不是生气了吧？”

    林天恩将许立川拽进办公室，“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将许立川往门上一撞，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踮起脚就吻了上来。

    这下轮到许立川发懵了。

    他浑身僵硬地垂眸看着身前的人，他竟然被林天恩壁咚强吻了。

    林天恩脚跟回地，放开了他，看着像木头一样的人，质问道：“装什么啊，刚才不是很会亲吗？”

    许立川被撩得呼吸都变乱了，义正言辞地警告对方：“你别激我啊，我这里没套的。”

    “有的话你才需要好好解释解释！”

    说完，林天恩揪着许立川的衣领，再次踮脚吻了上去。

    许立川屏息一瞬，肾上腺素、多巴胺、荷尔蒙什么乱七八糟的激素一下子全在体内爆发，劈里啪啦像放烟花一样，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像一锅煮沸的水。

    大脑决定罢工，理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不管了。

    许立川反客为主，将林天恩抱了起来，放倒在沙发上，以更强势的攻势压下。

    他的嘴唇几乎都要亲麻，却还是在最后时刻刹了车。

    这是白天，而且在办公室。

    他不能为了身体的欲望让林天恩太过狼狈。

    许立川重得像磨过砂纸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今晚再补偿你。”

    林天恩双手勾着许立川的脖子，闭眼平息自己体内的躁动，问道：“许立川，你现在跳下来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什么都没想。只是享受，享受每一次跳跃的快乐。”

    林天恩的心微微颤动。

    曾经，他的答案是：“我可以死，但我不能害怕。”

    他把每一次的跳伞都当成是逼着向前走的一次鞭笞。

    这段时间，她一次一次地和他从空中跃下，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恣意和快乐，就像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跳伞时，她在程洋录制的视频看到的他一样。

    其实，他应该从来都没变。

    他心里一直有一个许立川。

    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用力勾住他的脖子，抬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许立川，我喜欢你。”

    “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了。”

    许立川微微一笑：“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

    第一次在泰国和林天恩跳伞时，他就感觉到，身体里有另一个自己觉醒了。

    是林天恩把他唤醒，也是她将许立川解救出来的。

    所以，许立川是属于林天恩的。

    他也只能生活在有林天恩的地方。

    “因为，我爱你。”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

    两人从一开始只谈钱，到以后只谈爱。

    写这章的时候，突然在想，要是钱立川遇到的是贺天恩，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不过暂时没什么想法，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写。

    目前这本定的番外就只有一篇，是关于程洋，是程洋找到林天恩之后发生的事。

    大概在周三发。

    另外就是以程晴为主角的联动故事，几万字的短篇，也可以当番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