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合作养鸡
里正这事对柳树来说, 就和何清的事差不多,都是让他短时间内多孵点小鸡。
这么多数量,柳树家的那个暖房也放不下那么多鸡蛋, 他现在手里头就上回从何清那收来的一百五十个鸡蛋。
他对里正的说辞也是和何清一样,现在这个时候,大家自家的粮食都不够吃了,哪还能凑出来够小鸡吃的份。
没想到里正一摆手:“到时候往山上一放,让小鸡自己找吃的去,要是养不活了就卖了换钱,他们也不是傻的。”
小鸡刚出生前两周吃的比较少, 主要是容易生病,后面长大了吃的就多了。
何清为了收第一回褪下来的绒毛, 肯定要想办法把鸡养到第一阶段,起码要养过一个月。
但这几个村子的人养鸡那就没指望着能把鸡养到成年,只要能多长一两肉都能多卖几文钱。
所以柳树完全是白担心了。
“那他们准备怎么买鸡仔?”
“那几个村子准备和咱们一样, 问你赊鸡, 各村里正做担保, 要是还不上各村的里正也会想办法还上的。”
赊鸡这是也不是柳树头一个开始的,往年找地主赊鸡也是差不多的步骤,只不过地主要价比柳树狠点,还不上了全家人都得变佃户。
其他几个村子的人都觉得这么算起来找地主赊鸡还不如找柳树赊划算,而且说句不好听的, 地主有权有势的想欺负他们,他们也没招反抗。
但是柳树就不一样了, 柳树和他们一样都是村里人,要是敢耍什么坏心眼,他们也敢找村里的人一起报复回来。
就是这么的, 几个村子的里正一起找上了柳家村。
“还有一个问题,咱们这几个村子本来就靠着山,鸡养多了容易招野兽,到时候养的鸡被野兽偷走了,这事他们考虑过没有?”
“还有鸡生病,要是传染病,那一病就是一大片,这些他们都想过没有?”
主要是这几个村子都在柳家村附近,如果所有人都决定养鸡了,传染病防治就是一个大问题,如果不提前做好措施,爆发了像鸡瘟那样的传染病,可能也会影响到他的鸡群。
所以柳树觉得还是先把情况讲清楚比较好。
里正还真没想这么多,他也没多少养鸡的经验,看着柳家村养鸡过的挺好的,自然也觉得别的村养了鸡也能过上好生活。
现在听到柳树这么说,惊出一身冷汗,开始觉得是不是拒绝其他几个里正比较好。
不过他没直接说出口,只是转述了一下柳树说的那几句话。
唐家村的里正有些坐不住了,他怀疑柳树是因为他外祖母的关系,在刁难他们,“你们村子不是养的挺好的吗?怎么到我们养就都是问题了?”
“不想赊给我们就直说。”
石里正:“人家啥时候说不赊给我们了?”
要说会说话还得是石家村的里正,本来这事成不成都没讲清楚,他直接一句没说不赊给他们,把这事解释成了只要这些问题他们都想清楚了,鸡肯定会赊给他们。
“人家想的多全面?有啥问题都告诉你了,就是怕咱们一冲动养死了,到时候本都赔光了。”
“柳里正,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带话,我们都不知道养鸡还有这么多门道。这事等我们回去商量一下,给你一个确定的答复。”
“行。”
几个村的里正准备在石里正家一起商量这事。
唐里正觉得这就是刁难,就是不想赊鸡给他们,“咱们这几个村子都通婚多少年了,大家往上数数都是亲戚,有他们那么做人的吗?”
这话说的其他几个人心思也浮动了起来。
石里正:“他们咋了?现在是咱们求着人家,有点要求不正常?谁家求人办事的时候不得说点好话送点东西?”
“而且人家也没要咱们的东西,就是说了这养鸡的粮食咋办,养鸡生病了咋办,这事不是本来就要想清楚的,怎么又变为难咱们了?”
“你说这鸡要是生了病,传染给了别家鸡,一下死了一大片这咋整。”
石里正是非常想要促成赊鸡这事的,所以他和唐里正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剩下三个人听了以后,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那现在咋办,这鸡还养不养?”
唐里正和石里正异口同声道:“养。”
他们聚在这不就是为了讨论出怎么养这鸡。
“你们不想像柳家村一样不愁鸡蛋吃吗?”
“你们不想像柳家村一样不用饿肚子吗?”
“咱们这个县穷了这么多年了,赚钱的路子就在眼前,你们不想试一试?”
“难道就等着没粮了去找地主借,最后全家连人带地全被地主讹走了?”
两个人虽然观点不同,但是一句接着一句,把其他人说的热血沸腾。
“赚钱的机会就这一次,咱们必须要抓住。”
“那那些问题呢?”
“遇到了只能算我们倒霉。”
这事要是真碰上了,除了倒霉也没别的说法了。
几个人一合计,就这么把事确定了下来。
他们来找里正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何清来找柳树,大家都想养鸡,都想从柳树这买小鸡,但是鸡蛋就这么多。
干脆几个人坐下来商量一下,大家分一分。
何清先开口:“我要一百只。”
她那个村子人口不多,一个村大概也就十多户人,一百只平均下来一户要养八九只。
其他人怎么肯同意,他们的村子人家虽然平均下来要的少,但也架不住他们有五个村子的人。
“我们也要一百只。”
鸡还没孵出来,两拨人已经为了数目问题吵的有来有回了。
最后柳树不得不插手,“何夫人想要一百只,你们也想要一百只,但现在就一百五十多个鸡蛋,最后估计能孵出来一百四十多只小鸡。”
“我这还有一批大一点的小鸡能凑数,还没褪毛,你看你们谁要?”
这话主要是对何清说的,因为她比较需要绒毛,大一点的小鸡贵个十几文,在她这完全不算事。
而且大一点的小鸡肯定比刚出生的存活率高。
最后果不其然,何清要了这批小鸡,凑够了一百只,这样两边都皆大欢喜。
她先把大鸡运走了,准备先赊给跟着自己一起干活的人,这样可以收买人心。
等到小鸡孵出来断喙以后,她也是一次性付清钱,把所有鸡直接带走了。
剩下五个村子就有点麻烦了,不过柳树不用管这些,他只要把一百只小鸡交给他们,然后拿到五个里正签的赊鸡契约就行了。
至于里正们拿回去准备怎么分,这钱准备怎么收回来就不用他操心了,他只要等着收里正的钱就行了。
养鸡的人多了以后,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走在路上的时候总会隐约闻到鸡粪的味道。
因为鸡真的是很能拉的动物,村里的人又爱放鸡自己出去找食,有些地方的鸡粪就来不及清理,最后散发出淡淡的臭味。
好在田里是绝对禁止鸡进入的,不然庄稼肯定不是被鸡粪烧死了,就是被小鸡啄没了。
柳家村今年烧火堆的时候,还用了柳姝做的肥料,春天播种了以后,肉眼可见的庄稼长势特别的好。
柳伯安每天蹲田边上,看着地里头长得高高的苗苗,又回头看看在四处找食的小鸡们,感觉他们柳家村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这都多亏了柳树。
石里正也在想着柳树,他们村运气好点,还有点糠麸能用来喂鸡,虽然小鸡不怎么爱吃,但加上放它们到外头找到的吃的,好歹也饿不死。
就这么勉勉强强养个一个多月,小鸡就不怎么长肉了,主要是营养不良,涨不了肉了他们就把鸡卖给县里头的赵屠夫。
赵屠夫平时什么肉都收,什么肉都卖,这些小鸡肉他本来是不想收的,耐不住一个村的人来卖,一块收了也有不少分量了。
这样饿着肚子养出来的鸡身上自然也没多少肥肉,口感更比不上柳树精心养的,但说来说去也是肉了,总是不愁卖的。
村民们从赵屠夫这拿了钱,还了赊鸡的钱,还能赚几十文。
赚来的钱再去多赊两只鸡,这么一点点一点点攒下来,竟也慢慢攒出了一两百文钱。
之前担心的生病亏本的事都没有发生,不过也不是没有烦人的事的。
卖鸡的人多了,鸡肉的价格也就下降了,他们县一开始鸡肉是七十文一斤,几个村子这么轮流卖鸡肉,价格已经降到了五十五文一斤。
快赶上粮食的价格了,这么便宜的价格,有些人家咬咬牙,也能买回去尝一回荤腥了。
其实从去年开始,他们县鸡蛋的价格就一直在慢慢降低,早知道外头还在卖三五文的价格,州府那还有卖十文的,他们县现在一文钱一枚。
钱游商和酒楼都不续签契约了,太不划算了,酒楼在本地收价格更便宜,钱游商往外地卖,能赚的更多。
要不是鸡蛋易碎,经不起远距离运输,就柳家村一个村的鸡蛋,钱游商收来往州府一卖都能赚个五六倍。
这么低的价格唯一得到好处的就是县城里的平民百姓了。
饿的扛不住了,一文钱的鸡蛋吃两个,能撑一天。
县令因为去年减产的事,都做好准备今年县里头要饿死不少人了,结果看底下人送上来的文书上写的数字,比他预估的要少的多。
难道是为了政绩底下人上报的时候有所隐瞒?
为了得到更准确的消息,县令派出了自己信任的手下去调查。
得到的结果让他难以置信,这一切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养鸡户。
第62章 62 王地主
柳树这个名字, 他第一回听说还是从他的夫人那里,当时他的女儿因为生病夜间哭闹不已,无法入睡。
不知道哪家的商人听说了这事, 献上了绒毛被。
女儿晚上能够入睡了,夫人心情也好了,还说要奖赏那个商人。
县令找人打探了一下那个商人的底细,从那知道了商人都是从一个叫柳树的人那进的货。
一个农户,有本事把生意做到了县里,还算有点本事了,但县令见识过的人才太多了, 他还排不上名次。
年后衙门招人,他又听说了一回, 听说账房招来了两个不认字的人,但他们算账的本事确实厉害,最后还是破例收下了。
他们的先生就是柳树。
这个时候, 县令对柳树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了。
现在, 他找人查县里头今年的人口死亡数目, 又看到了这个名字。
“你是说,一个养鸡户,让我们县少死几百个人?”
“根据查到的消息来看,是这样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光县令好奇,王地主也好奇。
王地主是县城的一个小地主, 一开始他也不是地主,只是地比别人家多几亩。
后来村子里有户人家儿子不争气在赌场欠了债, 只能卖田还债,王地主正好手里头有钱,买下了他家的地。
有了地, 自然而然的要租出去,赚到的租子再拿去买更多的地,就这样慢慢的,他家就有了八十多亩地,在这县城也算个小地主了。
王地主自认为自己算是个好地主,借贷的利息相比较别家一直都不算高,也不喜欢压榨佃户,就是爱买地。
往年三四月份就是他买地的好时候,不少被逼的实在没办法的农户为了活下去只能卖地,这时候王地主就能用极低的价格买到一块好地。
但是今年,一亩都没买着。
他第一个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搞鬼,比如说其他的那些地主们,他们觉得王地主只收五成租子太仁慈了,引的他们手底下的佃户跑了好多到王地主那。
结果管家跑过来和他说是因为一个养鸡户,王地主有一瞬间都怀疑他的管家被人家收养了。
“那你说说他一个养鸡户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他还成神仙了?手一挥就能变出粮食来?”
管家咽了下口水,开始思考该怎么和老爷说这事,“虽说不是,但也差不多。”
“有话就说,在这打什么哑谜。”
“这……据查到的消息来看,姓柳的农户去年因为爹去世大受打击,晕倒在了地里,醒来之后就仿佛开了窍一般,不知怎么的就学会孵小鸡了。”
“之后他还联合了钱家一起往外卖孵出来的小鸡,去年各个酒楼出的黄金羹也和他们有关系。”
“因为姓柳的这孵小鸡的本事,从去年开始咱们县养鸡的人就越来越多了,鸡蛋的价格也越来越便宜了。”
“到了今年,听说他还赊鸡给附近几个村子养,这一下子鸡蛋的价格都降到一文钱了,买不起七八十文粮食的,一文钱的鸡蛋总还是挤得出来的。”
“有这么个东西吊着口气,今年就没农户愿意卖粮了。”
“而且不少人都传说……”
“说什么?”
“说姓柳的是仙童转世,他爹娘早死也是受不住他的福气,还说和他做对的家里头会被下诅咒。”
“嘿,这什么意思,爷还不能动他了?”
王地主可不傻,他光听柳树做的事,就知道会有多影响自己买地了,如果不用问地主借钱不用给地主干活就能过上好日子,那他们地主不是完蛋了吗。
一想到自己以后有可能收不到地,也招不到新的佃户,王地主就觉得柳树这人不能留。
“你不是说他和那个什么钱家在做生意吗?去,想办法去动点手脚,不管是下毒还是雇人,把他那生意搅和黄了,我就不信他这鸡还能养得下去?”
“什么神仙童子,看我不把他打回原形。”
王地主出钱,本来是想找柳家村的人,毕竟离得近,下手也方便。
结果加了几回银子,没一个敢接这活的,他们和柳树生活在一个村子里,对他的本事是最信服不过的了,经过柳癞子和刘婶的事以后,没人想得罪他。
其他附近几个村子也找不到人,没办法,最后加钱从县城找了几个混混,准备去柳树家下毒药把鸡毒死。
几个混混没少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也算是老手了。
他们选了一个漆黑的夜晚,还特地走了小路从山后头绕过来,确保没人看到他们。
本以为这样的安排万无一失。
结果快到山脚下的时候,一个人倒霉的踩中了李猎人的陷阱,好在他被另一个人捂住了嘴,没有叫出声坏了事。
“老大,有陷阱。”
这句提醒已经说晚了,另一个人踩中了绳索的陷阱,直接被吊了起来。
同伴想要救他,结果用力过度往前一扑,摔进了另外一个坑里。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路没走两步,人全被陷阱抓住了,最后只剩下一个混混老大和一个瘸腿手下,腿是刚刚被陷阱刺伤的。
距离这么近,平安和多福已经闻到了他们的味道了,开始大声吠叫示警。
李猎人拿着木棍和柳树带着狗,一起到它们吠叫的方向查看情况,就看到了这几个被困住的混混。
都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剩下的混混老大和瘸腿手下也抓住了,他们还从混混身上搜出了毒药。
混混一口咬定就是看柳树不顺眼,才买了毒药来给他使绊子。
柳树:“不可能,你不是我们村的,也不是附近这几个村的人,再远一点的地方都未必听说过我的名字,大老远跑来看我不顺眼使绊子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谁叫你养鸡转了那么多钱,让人看着眼红呢?”
李猎人也觉得这群人背后肯定还有人,眼见着这群混混油盐不进,什么也不肯说,他换了个思路。
“一般找人下黑手都是找村子附近的,和下手的人有恩怨的人,老板要不要问问村里人有没有人试图收买他们?”
有恩怨的人柳树第一个想到了柳癞子,因为自己不卖他小鸡了。
托了里正问过柳癞子之后,也证实了李猎人的猜想,确实有人试图收买他,不过他没敢做。
据他所说,收买他的人好像还挺有钱的,衣着不菲,说话也傲慢的很,像是什么有身份的人。
这个形容在县城找嫌疑人能找出一大堆,柳树一下子也没法确定是谁,只能打起精神来多加防范了。
这边的王地主在听到混混们下毒失败的时候就已经生气了,在听到他们还好要钱更是气死了,直接让管家想办法把人处理了。
重点是不能让人查到他头上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地主越想越气,他一个地主,还收拾不了一个农户了?
他半夜把管家叫起来,让他想法子把柳树的买卖给搅和黄了。
既然动不了他家,那就从他的合伙人那里下手,管家找了人埋伏在钱游商的必经之路上,不是劫货,劫货那就成匪徒了。
他是想等钱游商经过的时候,把毒下在他的货上,这样子交货肯定会出大问题。
到时候合伙人没了,柳树就没钱养鸡了。
计划的很好。
如果是钱游商驾着驴车一个人四处卖货的时候,这招说不定真能实现。
他现在赚钱了,换马车了,马车有盖,前后还有下人看护着,旁人根本没法假装靠近下毒。
有个人动作慢了一些,立马引来了钱游商的怀疑,让他一路上默默提高了警惕心。
就这样一直到了州府交货的时候,几个人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回去还找王地主报销了这回的车马费。
为了整柳树,王地主前前后后已经花了快十两了,结果对方一点事都没有。
“我还就不相信了,你把柳树的事透露给他竞争对手去。”
“老爷,咱们县就他一个会养鸡的,哪来的竞争对手啊?”
“你老爷我不就是吗?想办法把这事捅给别的地主,还有那姓钱的对家,也给他传个消息。”
王地主想着,多找几个人一起整,总能把柳树整垮了吧。
结果人家跑去找柳树买小鸡了,这么一手操作反而是替柳树宣传了,涨了不少名声。
钱游商这两年赚这么多钱,早就有人看他眼红了,现在有机会撬墙角了,那肯定是立马下手了。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不轻易结仇。
王地主没招了,他折腾了这么久想搞垮柳树,但是兜兜转转这么久,对方生意越来越好,自己反而是为了计划花了十几两银子。
他冷不丁地想起了管家之前说过的话,难不成和柳树作对的人真的会受到诅咒?
想到这他那股针对柳树的心思也淡了一些,准备缓缓看看情况,有人出头了他再跟着出头。
柳树还不知道幕后黑手已经放弃了,他还在安排两只狗夜里巡视的活。
除了防陌生人,还能放偷鸡贼。
毕竟柳家村养了不少鸡,还喜欢放它们出去自己找食吃,很容易吸引到山上的野兽。
第63章 63 配种
自从柳树养了小鸡以后, 他家附近就一直有野生动物到访。
李猎人来了以后,下陷阱抓了两波以后,情况就好多了, 而且晚上鸡都躲屋子里睡觉了,没出现过什么受伤的情况。
不过村子里开始养鸡以后,野兽的动静又大了起来,偶尔的晚上能够听到动物的嚎叫声。
村里人也怕有什么野兽跑来霍霍他们养的鸡,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把鸡关窝里。
本来柳树就想着要提高他这屋子附近的防御措施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正好那群来找事的混混给了他合适的理由。
“李叔,咱们这防贼措施是不是得加强一下, 万一又遇着上回那种事了呢?”
“老板,你这都砌了黄泥墙了, 还能怎么加强?”
“我是说咱们是不是得开始教两只狗守门了,之后晚上咱们和鸡的安全就教给狗了。”
养了平安和多福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让它们上岗工作了。
两只狗一个看院子, 一个看鸡舍, 正好。
自从它们开始晚上上班了以后, 白天的活动就少了很多,柳树经常能看到两只狗躺在太阳底下睡大觉。
因为从小和鸡一起长大,柳树养的鸡也都不怕它们,偶尔的还能看到小鸡在睡着的狗狗身上跑来跑去。
这其中,最常看到的就是大红和大白孵出来的那四只小鸡, 它们完全继承了大白的体型和大红的胆子,到处惹是生非。
有一回柳树亲眼看着四只小鸡围着啄死了一条蛇。
好在它们对待同类和家里的两只狗时没有下手这么狠, 最多就是偷了小狗几根毛。
柳树看着它们乱飞的羽毛,突然意识到这四只小鸡好像是第三次褪毛了,褪完毛就成年了。
“阿姝, 二代的那几只小鸡有没有开始下蛋的?”
“小黑鸡生的那几只小鸡?”
“对,它们不是成年好久了吗?”
“有生蛋,不过生的蛋都检查过孵不出小鸡,家里吃不完就拿出去卖了。”
“那小绿鸡呢?”
小绿鸡就是王大夫送给他的谢礼,生绿壳鸡蛋的外地鸡,为了方便区分柳树就叫它们小绿鸡了。
“也下蛋了,它们生的绿鸡蛋可好认了,估计是前段时间太冷了,都是不能孵小鸡的鸡蛋。”
“行,那咱们今天有事要干了,要给这些小鸡分窝了,你去找柳书,我去叫李叔。”
如果是普通喂养,一群鸡养在一起也完全没问题,但柳树想尝试培育出更好的品种鸡,就要保证基因不被污染。
每一代的品种都要分开饲养,记录品种杂交以后展现出来的特点。
之前他一直偷懒,加上家里的地方也不够,只是大概的区分了一下,现在家里的鸡越来越多了,不分开不行了。
大白和大红一个窝,野鸡和乌鸡一个窝,小绿鸡和本地鸡一个窝,剩下的二代鸡一个窝。
之前他留了一百多只鸡,后来赊鸡给别的村子,给出去了六十多只,还剩下六十多只要养在鸡舍里。
暖房是孵小鸡的,那就还要再做三个鸡窝。
柳树准备用黄泥混石头做,石头搭一个形状出来,黄泥负责填充和粘合,屋顶不能用石头了,容易把屋子压塌。
最后用了木头混合稻草,只要定期更换稻草,也能扛过下雨天。
完工之后等阴干,然后再撒生石灰消过毒,铺上稻草,小鸡就能住里头了
分窝还挺简单的,只要在鸡窝里撒上好吃的虫子,小鸡就会自己往窝里钻。
每天重复一遍,两三天以后每只鸡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窝在哪了。
分窝以后,小鸡们溜达的工作也要分开,每组小鸡放风的地点和时间都不一样,这样可以确定每只二代三代小鸡父本母本的来源。
柳姝和柳书分别负责一组,剩下的由柳树和李猎人负责,再加上投喂饲料和打扫鸡舍、收集鸡粪。
李猎人相当于一个人干两份工,柳树觉得得给他涨工资了。
“李叔,小鸡分窝以后多了这么些活你还忙得过来吗?下个月开始每天的工资给你涨十五文。”
李猎人:“不用不用老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要不是你雇佣了我们,这个冬天我估计得带着长寿饿肚子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攒下钱来。”
“要的,当初本就是请你看小鸡的,结果现在还多了打扫鸡舍的活,这活也不轻松,肯定是要涨工资的。”
“要是有多的钱可以带长寿做两件新衣服。”
柳树从赚到钱后,就一直在努力改善衣食住行的条件,每回赚到手的钱,一眨眼就能花出去一大半。
不是给家里添置新东西,就是买新布做新衣服,不到三个月,柳书和柳姝就被养的有了脸颊肉,精气神也不同了。
李猎人则不同,柳树请他来帮忙看鸡,给的工资全被他存起来了,日常吃的永远是稀饭配小菜,抓来的猎物也往往都是卖了换钱。
有时候柳树做了好吃的,会请他们到家里吃饭,礼尚往来,李猎人也会把他打到的猎物送给柳树,就是不会拿回家自己烧了吃。
过年之后,柳树看到李长寿和柳姝一起玩的时候,衣服裤子明显短了一截,又想到他们平时吃饭也特别节俭,不知道是有什么困难。
这回借着涨工资的事,他就顺便提了出来。
“这钱……”李猎人抿了下嘴,“我想攒着给长寿做嫁妆。”
“我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打猎的本事也没多少了,趁着现在能赚点钱就多赚点,等我走了,这就是长寿的嫁妆。”
长寿看着比柳姝大不了几岁,柳树没想到李猎人已经想那么远了。
看着他泛白的头发,再想想古人的平均寿命,顿时就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了。
“李叔,这样,工资每天再加两个鸡蛋,你把身体养的好好的,能一直陪在长寿身边,那比什么都重要。”
“爷,我不嫁人,不和你分开。”
躲在边上偷听的李长寿这个时候跑出来,她听不懂李猎人为什么要攒嫁妆,但听懂了他话里要离开的意思。
于是再也忍不住跑出来抱着她祖父哭泣。
李猎人只能一边安抚孙女,一边承诺他一定努力好好活下去。
柳树识趣的把这个地方留给了祖孙二人,并顺手拉走了在门口偷听的柳姝。
她和李长寿最近一直在一起研究肥料,肯定是跟着李长寿一起听到了这话。
柳姝:“阿兄,嫁人是很难过的事吗?为什么长寿要哭啊?”
“长寿哭是因为不想和李叔分开,嫁人就是长大以后成亲,女方和男方一起生活,要和自己的亲人分开住了。”
“啊?嫁人了就看不见兄长了吗?那我也不要嫁人,阿书也会嫁人吗?”
“阿书是娶姑娘进门。”
“他为什么不用和阿兄分开啊?”
“你也可以呀,招赘就是男方嫁到女方家来生活。”
柳姝年纪还小,听了这些话还有点半懂不懂的,但是她知道有好多办法可以不用和兄长分开,那就不用担心了。
“你的生字认得怎么样了?书能读下来了吗?待会我可是要检查你们功课的。”
好吧,她有时候还是想兄长离他们远点的,尤其是检查功课的时候。
音标学起来很快,柳树用一个礼拜就把他们教会了,然后就是把三本书给他们三个人拿来认字。
上面都标好拼音了,不怕认不出来。
过个三天柳树会抽查一次他们的进度,抽字问读音。
柳姝觉得在抽字上她有点点背,明明几页纸都很熟练了,柳树偏偏能从里面抽出她最不熟练的那一个。
所以她听到检查功课就头痛,拼命想主意想摆脱这事,“啊,对了阿兄,我刚刚看到小绿鸡好像下蛋了。”
“真的吗?我去看看。”
小绿鸡这个时候窝在屋里,柳树直接把鸡抱了出来,窝里头没鸡蛋。
不过来都来了,干脆把剩下几个窝也一起检查一遍。
然后他在二代鸡的鸡窝里发现了一撮狗毛,估计是大红的孩子叼回来的,也不知道它们哪学来的。
窝里到处都是鸡毛,估计它们褪毛也快结束了,柳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二代□□生下来的小鸡能不能继续继承大白的体型了。
“阿姝,长寿会雕鸡蛋吗?木头鸡蛋?”
“应该会吧,长寿雕的小鸡小狗都可可爱了,雕的鸡蛋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行,那我改天问问她能不能雕一批木头鸡蛋出来,到时候放鸡窝里,母鸡就不会把鸡蛋下在外头了。”
“啊?窝里放木头鸡蛋母鸡就不会把蛋下在外头了吗?”
“是的,它会以为窝里是安全的地方,习惯性地下在这,到时候就不用担心它们把鸡蛋下在山里找不着了。”
“不过放大红的时候还是得注意点,它有藏鸡蛋的前科。”
“正好,你和柳书他们今天的功课就是,找出自己看的书里所有是ji或dan读音的字。”
柳树看着柳姝的眼神很明显的在说,转移话题这招是没有用了。
三个人最后只能老老实实去翻书了。
第64章 64 鸡毛掸子
总体来说, 三个小孩的扫盲进度还是挺快的,虽然字的意思还不太清楚,但是每个字读什么总算是知道了。
李猎人知道李长寿在跟着柳树学认字后, 为了感谢他,连夜又跑山上去套了只野鸡回来。
虽然鸡已经死了,但肉还能吃。
柳树干脆又切了点猪肉炒了个青菜,炖了个鸡蛋羹,加上炒鸡肉,一共三个菜,个个都带点荤腥, 算得上是相当丰富了。
吃饭的桌子吃饭的碗,还有他们坐着吃饭的凳子, 都是他后来添置的。
大家坐在一块吃饭,李猎人都有点不敢下筷子了。
柳书也被这大手笔吓到了,“阿兄, 咱们明天是不过了吗?突然烧这么多好吃的, 这得花多少钱啊。”
“吃吃吃, 都下筷子啊,这鸡是李叔套来的,猪肉是大狗他娘送来的,鸡蛋是咱们家鸡生的,都没花钱。”
柳姝:“往常不都拿去卖钱了吗?今天怎么舍得炒来吃了?还放这么多油, 阿兄今天好大方啊。”
有柳树的话,几个人下筷子也就没有犹豫了, 属柳树下手最快。
穿越了这么久,他终于吃上了油水最多的一顿饭菜,过年那阵不算, 他被抓走了根本都没吃上年夜饭。
看两个小孩吃这么着急,柳树:“放心吃,明天还有呢。”
这下不止小孩们,连李猎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像是在思考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主要是柳树晚上睡不着数了一下家里的收入,年后这段时间赚到的钱,已经超过去年了,算下来能有三十两。
这还是几个村子的账还没收回来的情况下。
然后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有不少其他地方的人打听到了他这,想买神仙鸡和神仙鸡下的蛋。
他其实一直都想扩建房子,也一直在努力攒钱。
随着他买的东西越来越多,家里也有些放不下了,而且两个小孩越长越大,也该分床睡了。
养的鸡也越来越多了,地方都不够分了。
如果扩建的话,他想把原来的屋子改成一半是暖房孵小鸡,一半是鸡窝,分栏饲养。
上半年搭的那个鸡舍就专门用来养要卖的小鸡。
然后在原屋的东南方向另建一个房屋,这个屋子柳树准备建五个房间,三个人住的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库房。
要是都用好材料的话,这样子修建两处房屋可能要花费上百两。
这么一算,他手上这点钱就不够了。
攒了这么久的钱,结果预计花销的一半都没攒到,他下半年都要去服徭役了,这几个月估计是攒不到了。
原本制定的目标达不成了,那暂时也就不急着攒钱了,柳树就想着拿攒下来的钱犒劳一下自己,首当其冲的就是买点好吃的。
所以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柳姝和柳书都没有听到好消息的开心表情,反而都替柳树开始担心起来,“阿兄,好吃的吃一回就够了,天天吃咱们也吃不起呀。”
“对啊阿兄,这个时候买什么都贵得很,等过阵子便宜点了再买也行。”
“好了,不管你们在想什么,我都可以肯定你们想的不对。”
柳树直接掐断了他们的胡思乱想,“我待会要去县里,你们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阿兄,我想买个梳子,头发好像打结了。”
柳姝拿出了自己卖肥料攒的钱。
这东西还是她从小花那听来的,说是用了梳子头发就不打结了,柳树他们三个人原来一直都是用手梳了之后拿绳子随便扎一下,随意的很。
再加上梳子这东西也没人和他们说过,柳树也就一直没想起来这回事。
被妹妹这么一提醒,柳树感觉自己的头发好像也有点痒了。
买了梳子是不是还得顺便买个铜镜。
县城没有卖糕点的店,柳树逛了一圈,最后买了两个韭菜鸡蛋的烙饼,脆脆香香的。
带着烙饼他又去逛了一下卖木梳的摊子,摊子上的木梳看着都很好看,有些梳子上还刻着花朵。
“这把梳子多少钱?”
“三十文。”
“那把带花纹的呢?”
“三十五文。”
这个时候,另一个人的声音插了进来,“这把带花纹的我要了。”
柳树一转头,发现是熟人,“孙婶,你怎么也来买梳子了?”
孙婶:“树哥?你也来买梳子?我家大柱马上要下聘了,这梳子是想给过门媳妇的礼物。”
“大柱要定亲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听说?定了什么日子?要不要办酒席?我是不是该准备份礼物?”
古代结婚的年岁都比较早,穷人家有些地方还有童养媳、换亲的风俗,当然也有些人家因为太穷娶不起媳妇,二三十岁了都未成家。
大柱这个时候定亲不算很令人惊讶。
柳树比较吃惊的是村子里居然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而他作为刚认的干亲,也不知道参加婚礼有什么习俗,要不要准备什么礼物。
“哎呀,不用的不用的,我们本来也没准备办,到时候两边订好了日子,直接让大柱去把人接过来就好了。”
“现在谁家办喜事摆的起席子啊,要请就得请好几桌了,现在粮价都涨到一百一十文了,卖的菜也贵了,我们两家一合计就不准备办了,到时候聘礼多添点。”
“不说了树哥,我还得去买红纸。”
“好,回头见。”
最后柳树买了三把梳子和铜镜,同时带着一肚子问题回了家。
主要是他以前看小说,小说里写结婚有什么接亲仪式,放鞭炮撒喜糖,新人敬酒之类的,没想到柳家村结亲这么简单的,只用去把新娘子接来就好了。
回村的时候,他还特地从孙婶家门口经过看了一下,家里的人都像往常一样干活的干活,一点看不出要结亲的样子。
等走到家,韭菜烙饼已经冷了。
柳树本来想偷个懒晚上不生火了,结果没偷成,还是热了锅把饼煎了一下。
吃了饭,两个小孩拿着新到手的梳子新鲜的不行,对着铜镜一阵摆弄,结果头顶那块一直梳不好。
最后柳树看不下去了,拿起梳子给两个人梳头发,“你们两个人都是上哪玩去了,大柱大狗不是都上衙门去了吗?怎么每天还玩的这么乱糟糟的。”
“阿兄,大柱哥走了以后我们成老大了,我们每天得安排要玩什么,还不能重复了,可忙着呢。”
“哟,你两还成领头的了?这么厉害啊。每天都带着他们玩什么啊?我看你们头上还有泥巴,不会是滚土里打架去了吧,赢了没?”
柳书经不得夸,被这么一说都坐不住了,摇头晃脑的,恨不得把自己这段时间的丰功伟绩全交代了。
包括不限于上树掏鸟蛋,下河抓鱼。
最后当然是被柳树敲了脑袋,“你胆子也太大了,也不怕出事了,你两明天别出门了,都留家里和我一起做鸡毛掸子。”
在知道大柱要结亲之后,柳树总想着送个礼物,但是送贵重了孙婶肯定不收,想到最近那几只二代小红掉的毛,他想着不如送个鸡毛掸子给人家。
也算是个稀罕物件,亲手做的也不算贵重。
“鸡毛掸子?这是个啥?”
柳书听了名字,第一反应是和鸡毛毽子一样,一定是个好玩的东西,所以他想的是这么好玩的事得把他朋友带上。
所以第二天两个人的朋友都被他叫来了。
他还特别开心的朝柳树说:“阿兄,我喊了帮手来,咱们能做好多个鸡毛掸子了。”
其他几个小朋友跟着附和:“是啊树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鸡毛掸子?”
做鸡毛掸子是个细致活,要用线一根根把羽毛捆好,然后把羽毛顺着一个方向绑到木棍上。
这是个细致活,不难但是费心思。
“这样,柳书、柳姝你们两做小组长,然后其他人分成两组,两组比赛看谁做的又快又好,完成的好的那组每人可以拿两个鸡蛋,另一组只有一个,怎么样?”
“好!”
说起比赛,两边都来劲了,更何况还有鸡蛋作为奖励。
所以在知道鸡毛掸子不是玩具以后,两边都没人放弃,老老实实坐在边上绑鸡毛,时不时还会看看边上人的进度。
要是看到别人绑的速度快了点,自己手上也会忍不住加快速度,不想被比了过去。
他们绑鸡毛,柳树就把绑好的鸡毛绑到木棍上,一圈一圈地绕,最后绕到底下扎紧,鸡毛掸子就做成了。
做成之后大家都觉得这东西模样挺奇怪的,不过摸起来软软的滑滑的,又挺舒服的。
因为不是能玩的东西,所以几个小孩玩了一会以后就对鸡毛掸子失去了兴趣,他们更在意是谁赢了比赛。
赢的那组拿着两个鸡蛋,回家的路上头都抬得比另外一组人要高一些。
两个小孩不仅不觉得干这个活无聊,反而觉得这比赛还挺刺激的,明天还想玩这个。
柳树原本的想法怕是不成了。
网上睡觉的时候,两个人都想抱着鸡毛掸子睡觉,因为这神奇的触感,摸上去有点好玩。
他没犟过两个人,还是让鸡毛掸子上了床。
第65章 65 狼毒
因为隔着个鸡毛掸子, 柳树怎么都睡不着,所以平安第一回叫的时候,他就爬起来了, 顺手就把旁边的鸡毛掸子也带上了。
多福也跟着叫的时候柳树感觉到不对劲了,他跑去喊醒了李猎人。
李猎人拿着把砍刀,和柳树一起到屋子四周查看。
“李叔,我怎么觉得瘆的慌呢?好像背后有人在看我似的?”
“老板,别走远,这林子里指不定藏了什么东西。”
猎人的直觉让李猎人也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在月光的照射下, 屋子周围没有什么异常,只有狗一直在叫个不停。
“老板, 这林子里肯定有东西,但是这天黑着不能进去,对面估计也在掂量着不敢过来。”
这个时候, 他们也不敢轻易去睡觉了。
李猎人干脆在门口点了几个火堆, 试图驱散野兽。
后半夜的时候, 柳树听到了狼嚎,这比发现了黑熊还要糟糕。
野狼几乎不会单独行动,野狼群最少也有七八只狼,它们可能从任何地方进攻。
就这么一直熬到了白天,天亮了, 狼群也散去了,李猎人跑去检查他放置的陷阱去了。
今天柳树是不敢放鸡了, 两个小孩也最好呆在家里,他准备去找里正问问这事该怎么办。
村子里其他人也堵在里正那,大家晚上都听到了狼嚎, 狼这东西经常成群结队出现,真遇上了比黑熊还难对付。
家里有小孩的更是担心狼群会不会冲进家里头伤人。
“里正,这么大的事你说该怎么办?那可是狼群,要是一个不好,丧了命也不是没可能。”
“往年从来也没出现过狼群啊,怎么今年突然就来了,不会是咱们养的鸡招来的吧?”
“那咋办,不养鸡就少了一份收入,你舍得?”
一开始说话的人又不吱声了,他也舍不得养鸡的收入。
里正:“行了行了,都这时候了还找什么原因啊,把狼群赶走才是要紧的。”
“我问了柳大牛,凭他的本事,打一只狼还行,打一群狼没胜算。”
“我是想着能不能把这几个村打猎的都凑一块,进林子里把狼群灭了?”
其他人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奈何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这个时候进山打狼群的,如果一个没处理好,有可能被狼群盯上报复。
就这么磨磨蹭蹭了好几天,也没能商量出一个确切的解决办法。
这几天柳树晚上一直没休息好,主要是怕有狼来偷袭,他和李猎人一直轮着值守。
眼见着狼嚎声越来越近,柳树直接找上了柳大牛。
“大牛哥,要是打不死狼群,那能不能把它们赶走,在咱们村子附近涂一圈熊粪老虎粪能管用吗?”
柳大牛:“得看那群狼是饿极了,还是只是顺路过来。要是饿极了,你这个法子不一定管用。”
“那再加上咱们进山驱赶呢?咱们制造点动静出来吓跑它们?”
狼群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们不仅会审时度势,在选中猎物之后也会很有耐心的等待,直至捕猎成功。
所以柳树说的这些提议可能会对狼群造成一点影响,但没法完全保证它们离开以后不会再回来。
还是得进山。
柳大牛想着要是真凑不齐了,他就自己进山,能打死一只算一只。
这种想法被他老娘骂了一顿。
“就你能?明知道打不过还跑山里去送死?就不会想点别的招吗?”
“那还有啥招啊?这群狼明摆着盯上咱们村了。”
柳老娘看着家里那几只鸡,“先去问了里正再说。”
里正因为狼群的事,这几个晚上一直没睡好觉,柳树来找他商量的时候,两个人一块坐在堂前发愁。
就是这个时候柳老娘上门了,一张口就吓死人了。
“咱们下毒吧。”
“下毒?下啥毒?毒狼?”
“对,年轻的时候我们老家遇上过土匪下山抢食,我们就往大米里头撒耗子药,最后那些土匪死了大半,跑走的再也没回来过。”
这招风险小多了,就是要花不少钱,耗子药不便宜,诱饵也得花点心思。
柳树:“耗子药毒性太大了,那群狼不傻,咱们得用带着毒药的活饵。”
“最好是鸡吃了暂时死不了的。”
“那就下巴豆?”
“那得多少分量才能药死狼啊,那么大分量鸡也吃不下去,不行不行。”
“我认识县里头的王大夫,要不我上县里去问问有没有这种的药?”
里正:“行,到时候这钱村里出。”
柳树去到县里的王家药铺,王柴胡在前头捡药材,一眼就看到他了,“柳郎君,今天也是来买硫磺的吗?”
“我爷在里头看病,待会就好。”
“没事,我不着急,你这是在学着处理药材了?”
王柴胡手里拿着一个小杵,在捣药材,“是,最近我爷在研究痨病,在一个个试药材,就顺手教我了。”
就看他说话那语气,就知道显然不是顺手教的,这些练手的药材估计花费不少。
“那你都认了多少药材了?认不认得能药死狼的药,最后是不一下子药死的。”
“咋?你遇着狼了?”
王柴胡手上的动作都停了,凑近了打听,“在哪遇着的?那狼凶不凶啊?”
“没见着影子,就整天围着我们村嚎,喊的人心惶惶的,村里头的人都睡不好觉了,又打不过狼群,这才想着买药这法子了。”
“这么严重?那你得等我爷看好病再说了。”
“怎么的,你不知道啥药管用?”
“那倒不是,主要是你这买有毒的药材得登记。”
这是他们药铺的规矩,主要也是为了保护店铺。
王大夫开药铺到现在,也遇到不少上门找事的,有的纯粹是图财,有的真的是觉得药铺害死了他家人。
这个时候有个留档的记录,万一打起官司来也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王柴胡现在还没资格坐诊,自然也没资格开药方,只有等王大夫来了。
两个人正在闲聊着呢,王大夫看好病了,出来给人开了个药方。
有些穷人家没钱买药的,就来看病付个看诊费,拿着药方回去自己找药材煮药吃,至于效果肯定是没炮制过的药材药效好,但也聊胜于无。
“树哥怎么来了?来买硫磺?正好我这最近研究痨病,试了好几种药,有的药能治病就是毒性太大了,剂量轻了又没效果了,你说这怎么办?”
边说着,王大夫边把柳树往里头带,经过看诊的隔间,再往里头走是个晒药材的院子。
“你来看看,就是这味药,治痨病是有效的,就是吃了一个疗程之后动物就被毒死了。”
研究治痨病的药材都被王大夫专门放了一个地方,以免搞混。
这段时间他光是收集这些药材和得了痨病的动物,就花了不少精力,然后再一样样做实验,最后试出来最有效的一味药材却是最毒的。
“是不是换种炮制的法子能够降低毒性,还是配其他药材解毒?”
“王大夫,这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问问别的大夫?”
“我知道你不懂这些,就是想问问看你给鸡治病的法子,看看能不能触类旁通。”
“给鸡治病都是土方子,就是吃青蒿、大蒜之类的,也不处理,就是掺在饲料里头一起喂给鸡吃。”
王大夫:“看我,光顾着拉着你说我的事了,忘了问你来是有什么事了?”
“我是想来问问有没有能毒死狼的药材,我们村最近来了个野狼群,怎么赶都不走。”
“正好刚刚听你说那个药材有毒,那能拿来药狼吗?”
“这不是巧了吗,这味药材名为狼毒,因为毒性过大,一般不怎么入药,主治咳嗽、水肿,这还是我托人从西南那地找人运来的。”
做药材的是狼毒的根,经过特殊炮制以后,毒性降低了不少,从吃了立马死变成吃了缓两天再死,完美符合柳树的要求。
“你要是要,我给你算便宜点,主要这东西我们这也很少用上,它主要贵在了那运费上。”
最后柳树付了一两三钱买足了能药死整个狼群的分量。
因为这东西的毒性,王大夫卖给他的时候也是单独叮嘱,不能直接用手接触,要是碰了立马就得洗手,防止意外。
按照王大夫的方子,村里的人把狼毒先是分开喂给了十只鸡,然后把这活鸡分批次扔到了狼群出没的附近。
一连喂了三天,每天扔完鸡,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只能看到绑着的线和零星血迹,晚上的狼嚎声也没听过。
柳树知道不能着急,按照王大夫的说法,狼群按照这个分量连吃三天肯定活不了。
所以他一直等到了第四天晚上,狼嚎声消失了。
柳大牛和李猎人白天一起进山里头查看情况,找到了几具狼尸。
看到了尸体,说明这药起效果了,两个人也就放心了。
像这种被毒死的动物为了防止被山林里的其他动物误食,两个人直接把尸体烧了,就地掩埋。
一直困扰柳家村的野狼问题终于解决了,他们晚上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第66章 66 京城
最近州府的酒坊老板娘特别开心, 那天要不是她机智过人,想到了和柳树合作,把酒坊转型做鸡肉羹, 他们家的生意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好。
这鸡肉羹一扯上前任知府的名头,看热闹的人都想来尝尝咸淡,那一阵子他们家门口从早到晚一直都排满了人。
后来几家酒楼不知道从哪进的货,也打起了神仙鸡的名头,不过他们卖一两银子一碗,对老板娘的生意根本没影响。
她依旧每天笑盈盈地坐门口和上门的顾客讲她家鸡肉羹的来历。
这天有位京城来的商人,有些好奇这粥铺的生意怎么这么好, 正好就听到了老板娘闲聊的声音。
“这鸡肉羹的来头真如老板娘所说?”
老板娘:“这还能有假,前任知府被抓的事咱们这谁不知道, 那天从知府府搬出来的银子都搬了一天。”
“那位知府大人最爱品鉴美食,尤其喜吃鸡肉,这道鸡肉羹更是他每日必吃的一道菜。”
“听说上头来的大人就是查账的时候, 就是从这这十两银子一碗的鸡肉羹找到的贪污受贿的证据。”
京商:“那知府吃的十两银子一碗, 你这怎么才卖这么点钱啊?”
“嗐, 咱们小本生意,这鸡和知府大人是一个地方买的,其他的用的都是便宜料子,您要是想吃那更贵的,就上酒楼去, 他们那说是用的知府府上的方子。”
“你这做生意的,怎么还往外头介绍人啊?”
“这有什么的, 我这铺子就是走的便宜路子,大家吃得起来我这吃是给我们面子,那酒楼用的食材好人家卖的贵也是实话, 全看您了。”
京商被这么一说,倒真想尝尝这鸡肉羹的滋味了。
如老板娘所说,她家没用什么贵料子,主要吃的就是一个鸡肉香。
他还去大酒楼点了一份。这碗里鸡肉的分量多了点,吃上去多了点鲜甜味,而且鸡肉不柴不腥。
就算不搭上前任知府的名头,也是一道好吃的菜。
于是等京商回京的时候,京城里多了一到神仙鸡肉羹的菜,与之一同传播开来的,还有关于何知府的戏文。
州府的人不敢骂的太狠,京城的人可不怕这个,戏文里关于何知府怎么搜刮民脂,写的那是绘声绘色,看的人气的牙痒痒。
所以看到后面他因为一碗鸡肉羹载跟头都特别痛快。
这出戏很快就火遍了京城,连带着鸡肉羹也火了,听过戏的人都好奇这鸡肉羹到底有多好吃。
因为太火了,以至于方大人向皇上汇报这次贪污案的时候,皇上都主动讲起了这出戏。
“方爱卿,听说你这次巡查,是通过一碗鸡肉羹抓到了姓何的把柄?”
“回禀陛下,臣巡查到吴州府的时候,碰巧遇上了因为大雪封路送不出去信的信差,顺着信差一路查到了何知府的头上,至于鸡肉羹,则是后来查出来的罪证了。”
“那鸡肉羹果真十两一碗?”
“确有其事。”
“好啊,边疆士兵们都快吃不上饭了,他还享受上了,和他勾结的官员都查清楚了吗?”
“还需一些时日。”
“再给你半个月,查出来之后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
汇报结束以后,方大人依旧跪在原处没有退下,皇上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有些话想说,估计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才会犹豫。
于是他挥退了其他人,“方爱卿还有什么想说的?”
“臣这回上吴州府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农户。”
“其他人要是大过年的被抓来了,肯定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不怕的大多是有身份背景的人。”
“但他不一样,他跪坐在下头的时候,臣还能感觉到他在观察着这个地方,只有好奇没有害怕,就好像……好像……”
皇上替他补上了后面那句话,“就好像对当官的毫无敬畏之心是吧。”
“是,而且州府还有关于他的流言,说他是天上的仙童转世而来,臣去查过,此人确实在一回晕倒之后好像开窍了一般,没读过书却懂得不少。”
“这到真有点意思,他准备科举?”
“没有,他一直在村里养鸡,最近京城流行起来的神仙鸡,原本就是用他养的鸡做的。”
这也是方大人犹豫要不要说的原因,这个柳树说起来是有点奇怪,他要是想走仕途,那肯定是要盯着他的。
但回来以后方大人查了好几回,每回都说他在村里头老老实实养鸡呢,连县里头都不怎么去。
一个只会养鸡的人好像没什么可提的。
皇上:“养鸡好啊,前阵子边疆收到一批保暖马甲,就是用鸡毛做的,这东西便宜又实用,要是北方都能用上,冬天得少死多少人啊。”
“你说的那个人要有本事把鸡养到这个地步,就算他没读过书,这份功劳也值得一个官了。”
柳树不知道京城有人对他有这么大的期待,他正在和大柱媳妇见面。
打野狼那阵,大柱媳妇拎了个小包就自己走来了,都没等大柱去接。
大柱媳妇姓唐,叫唐英,当初相亲的事也是她替自己张罗的。
因为家里头忙着给她大哥张罗婚礼,她没地方住了,所以没到定好的日子就背着个小包过来了。
孙婶是有些不开心的,当初看唐英那么能干,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她家给的聘礼不少,陪嫁多少也都说好了。
结果唐英上门的时候包袱里只有一套衣服和一块红布,剩下的全被家里人昧下了。
唐英也自知理亏,要是大柱想悔婚把彩礼要回来她可以做证人,要是愿意接受她,她和那边断了亲,以后肯定会一心把这个家操持好。
最后唐英留了下来,她也和之前说的一样,和那边断亲了,回门也不回去,没几天就和家里头的人处好了关系。
小花找柳姝玩的时候也经常会说起这个新来的嫂子。
柳树没想到她有一天会找到这来,一开口就把柳树吓个不轻,“树爹。”
因为从孙婶那里知道了柳树是大柱认的干亲,所以唐英一直在想该怎么叫他,直接叫爹容易搞混,最后想了个树爹的叫法。
“哎别别别,叫我树哥就行,你是大柱媳妇?”
唐英:“是啊树哥,娘和我说那个鸡毛掸子是你送的,我就想着怎么也得上门看望一下。”
“我这养鸡的,就是鸡毛多,没事就琢磨着能拿它们干什么,那鸡毛掸子还好使不?”
“好使,扫灰比布还好使,树哥你这鸡毛卖吗?我想买点回去再做几根。”
“买什么呀?直接拿,这种大羽毛我这多的是,捡都捡不完。”
唐英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我想试着能不能卖这东西,树哥你要是不收钱我也不好意思拿了。”
“那算你一麻袋三文钱,拿着袋子来自己装就是了。”
这些大羽毛对柳树来说没什么用处,反而要头疼怎么处理,所以说的价格也就是意思一下。
唐英买了两麻袋,回去以后就坐院子里开始缠鸡毛掸子。
孙婶看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你这哪来这么多鸡毛啊?这是在做什么?”
“我问树哥买的,买回来想做鸡毛掸子拿到县城去卖,要是能卖点钱也能贴补家用。”
“那我和你一块。”
最后全家人都坐在院子里一块绑鸡毛掸子,两麻袋做出来九个。
做出来以后唐英就背到县城去叫卖了,这玩意县城里的人也是头一回见,凑热闹的人还不少,都想上手摸摸看看是啥样的。
因为是新奇玩意,而且也不贵,三文钱一个,所以半天就卖掉了。
赚来的钱唐英先去买了个肉包,带去看望了在值班的大柱,之后带着剩下的钱回了家。
孙婶数钱的时候手都在都,虽然只有十几文,但这也算是一个新的赚钱路子。
“娘,我今天在街上看到有人再卖鸡毛毽子了,估计过一阵鸡毛掸子也会有人卖的。”
“那咋办?要不趁着还没别人,咱们这阵子先多做点多卖点?”
“行。”
唐英也是胆子大,直接把柳树那剩下的鸡毛全收了,和家里头的人一起不分昼夜地赶出了几十个鸡毛掸子。
之后再慢慢带到县里头去卖。
三文钱一个,行情好的时候能卖十几个,不好的时候只能卖一两个,就这么做了几天生意,唐英看到街角有其他人也卖起了鸡毛掸子。
和她一样,都是三文钱一个。
这时候她已经赚的差不多了,手里头就剩下几个鸡毛掸子了,也不急着立马卖出去了。
回村的时候有人和她打探在县里头做啥买卖了,她也直接说了。
这东西做起来也没啥难度,主要就是要有足够的鸡毛。
家里头就养了几只鸡的人家,那些收集起来的鸡毛能做出一个鸡毛掸子来就算不错的了。
也有人想到了柳树,但他家的鸡毛早就卖出去了。
最后这东西也只有几家养的鸡够多的人家试了下,做了一个到县城确实能卖钱,但这里头花费的功夫可不少。
有这么多功夫不如去地里头多刨两下土,指望庄稼多生几根。
经过这回的事,村里的人意识到了大柱的媳妇不是一般的能干,这么折腾麻烦的事,她愣是干下来了,还赚到了钱。
以及鸡真是个好东西,鸡肉能换钱,鸡毛也能换钱。
第67章 67 上学
柳树最近觉得有些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主要体现在他出门的时候。
有时候吃好饭到村里头溜达的时候,经常会有人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拉着他闲聊。
“树哥, 最近爱上出来溜达了?”
“吃好饭了,没事做就出来转转。”
村里人:“那家里那些鸡不用照顾?”
“晚上吃过食都关鸡舍里去了,白天多看着点就行了。”
“不愧是树哥,养的鸡都讲究。”
没等他搞懂这话是什么意思,眼熟的婶子从边上凑了过来,“树哥,我家那鸡最近不咋长肉了, 这是啥原因啊?”
“吃东西正常不?吃的正常拉的正常就没生病,再观察两天看看。”
“树哥, 我家那几只鸡老打架,都啄出血了这可咋整?”
“不应该呀,那些鸡都断过喙了, 最近受刺激了没?”
说这话的时候, 柳树往后边退了几步, 主要是一下子围过来问问题的人太多了,他快要喘不上气了。
“等等,叔叔婶婶们,你们慢点说,我快回不过来话了。”
这么一说, 几个人立马抢了起来,都想柳树先回答他们的问题, 一个说另一个人家的鸡分明是喂少了饿的,另一个说他家鸡打架完全是被人吓的。
趁着他们揭短的时候,刘婶直接走到了柳树面前。
自从她家那只鸡的毛病被柳树治好了之后, 她就有点怵他,小心思也不敢使了,就怕又被下咒。
“树哥,我家那只母鸡回来以后就好多了,也不叫了,但它到现在也不下蛋了,这是咋回事?”
“你家那鸡生了这病,下不了蛋了。”
刘婶有点不死心,那鸡蛋也能卖不少钱的,“真没别的法子了?”
“没法子了,下不了蛋了。”
这鸡内分泌都出问题了,雄性激素过多,怎么还可能下蛋。
这点柳树还是可以肯定的。
其他人看刘婶插队,立马把矛头指向了她,“你不是不乐意和树哥沾边吗?怎么现在又凑一块了?”
刘婶立马打住了对方的话,“瞎说什么,树哥养鸡的本事这样厉害,我家鸡出了事我不问他还能问谁啊?”
“我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你不要乱在树哥面前抹黑我。”
“树哥本事这样大?把你也制服了?”
刘婶:“什么制服,我只是佩服他养鸡的本事罢了,你不佩服吗?”
反正她是绝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害怕被下咒。
远远地看到这里聚了这么多人,里正还以为是有人吵架了,凑近了一听发现是两个人在比谁更佩服柳树,吓人的是里头还有一个之前和柳树有仇的刘婶。
“刘婶,你吃错药了?”
刘婶不乐意和这群人继续说下去了,转身回家去了。
其他人就为了上来,接着问柳树养鸡的问题。
有的人家的鸡下的鸡蛋总是比别人家小一圈,还有的人家的鸡唉追着人啄,也不知道是上哪学来的。
这些问题说起来不算是毛病,但村里人也没什么养鸡经验,又遇上过两回其它鸡得奇怪病。
这下子家里头的鸡打个喷嚏,他们都怕是不是感冒了,疑神疑鬼的。
好不容易遇上柳树了,当然想问个清楚,求个心安。
里正也有想问的,但他觉得是不是叫柳树在村里头讲讲这鸡容易生什么病,更方便更好一些。
于是他找柳树商量了一下这事,“你看能不能哪天找个机会,给大伙讲讲鸡容易生什么病,都有什么状况?”
“要是这里头涉及你吃饭的本事,那就算了。”
“不涉及不涉及,我就是在想有人乐意听吗?我年纪也小,有人能信吗?”
“树哥,你也太看轻自己了。”
里正拍了拍柳树的肩膀,“外头为啥信你是仙童转世的传闻,不就是因为你这养鸡的本事厉害的不像凡人吗?”
“树哥,你要相信你自己,就养鸡这事,你说话比读书人还厉害。”
“你要是真愿意讲,我就和村里人商量下一人出点钱,去县里头剁两斤肉回来,不能让你白讲。”
最后柳树讲课的那天,还有别的村的人跑过来偷听的。
他讲了家养鸡的常见病以及疾病的主要特征,就这么一小块知识点就讲了不少时辰。
有些难记的名词村里人就想代称记下来,他们都知道想把鸡养好就得认真学,学会了养鸡能赚钱。
谁不想赚钱啊,所以每个人都学得特别认真。
经过这回上课,柳树萌生了把两个小孩送书院去上课的念头。
读书明智。
在他认识的一圈人里头,只有吴岩是读书人,这事问他最合适了。
之前他被他爹抓回去读书了,人没法经常来乡下玩了,信倒是没断过,时不时会和柳树讨论一下他新发现的题目。
两个人写信,柳树还能顺便锻炼一下自己的识字水平。
关于书院这事,他也很快回信了。
首先柳树就搞错了一件事,书院只收考上童生的读书人,要给小孩开蒙只能请先生到家里来。
有些厉害的人家,家里头也会有族学。
一般启蒙先生都是请秀才,不请举人主要是举人价钱比较贵,而且收学生也要看天赋。
没天赋人家给钱也不收的,怕辱没了门楣。
总而言之,就是想让两个小孩读书没那么简单的。
不过他也答应了会帮柳树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准备收学生的秀才。
柳树也托钱游商和何清帮他打听了一下,有没有认识的愿意收两个小孩当学生的读书人。
他一心想办成这事,遇上上门来找他买鸡的人,也会顺嘴问一下教书先生的事。
说来也奇怪,最近又多了不少来找他买鸡的人,还有不少是外地口音的。
“你们都是从哪打听到我这来的?”
有个黑皮的外地商人:“在京城吃到过一回柳老板养的神仙鸡,那滋味真是吃过以后唇齿留香,为了能再次吃到这种美味,我们一路打听到了这。”
“可是——我的鸡没有卖到京城去啊?”
柳树盘算了一下几个正在合作的人,最远也就到州府,他根本不认识京城的人。
商人也有些伤心,难不成是他打听错了?
不过鸡买都买了,也不能退了,只能带路上烧了尝尝。
走半道强,商人把买来的鸡用火烤了,没加什么调味料,烤出来却鲜嫩无比,一口咬下去,浓郁的肉汁在嘴里爆开。
比在京城吃到的还好吃。
于是商人又返回去买了五只,心里想着:“柳老板真是谦虚,这么好吃的鸡我一定会回去好好宣传的。”
柳树还在为了这批新多出来的买家苦恼,他没想到的是新的买家也即将上路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么几天广撒网式的寻找下,还真给他找到一位合适的老师。
是一个来买鸡的商人说的,有个教书很厉害的读书人来了他们县城,这位读书人最近正准备收学生。
没过两天,吴岩也给他来信,说是找到了合适的老师人选,这人还是王夫子推荐的。
柳树把两个人说的信息一对,发现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这人学问肯定是没问题,但愿不愿意教柳姝他们,还得看柳树找他谈的怎么样。
柳树完全没做好准备,他都没上过这里的学,也不知道该和那老师说什么。
最后想来想去,他唯一搭的上边的经验就是求职了,当时是公司招啥人他简历上就写啥,就这么投其所好进了公司。
上门拜访之前,柳树还特地打听了一下那个老师的喜好。
吴岩犹豫了片刻,委婉地说道:“老师为人不羁,快言快语,说跑了不少人,但是依旧有不少人想托关系拜到老师门下,因为他学问确实高。”
懂了,这老师不爱听客套话,而且说话难听,能混得开全凭他过硬的本事。
这种收徒一般都比较看重天赋和缘分。
两种没法强求的东西。
上门之前,柳树在心里打好草稿,如果见到李先生了该说些什么。
结果去了才发现,有不少人上门拜访李先生,门口的小厮通通拒绝了,“李先生今日出门了,拜帖由我转交。”
其他几个人听了以后为了让自己的拜帖放在上头,纷纷拿出银子试图贿赂小厮。
至于柳树,他没带钱,蹲旁边纯看热闹。
等这一波人走了,他才上前去找小厮闲聊,“哎,你家先生真出门了?啥时候能回来呀?”
“我家先生出门踏青,短则两三天,长则半个月才能回来。”
这么长时间,柳树估计这李先生估计是不想收徒找了个借口。
“你是一直跟着你们家先生身边的?”
“是啊,我从小就是先生身边的书童,先生走哪都带着我。”
“哦哦,那你家先生肯定带你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吧。”
“那是,我家先生认识的人就算在京城也是数得上号的。”
“这么厉害啊?那有没有见过那种普通一点的读书人?”
小厮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怪问题,“你问这干嘛?是想做什么坏事?”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找个启蒙先生,你家先生既然不愿意收徒,我就想打听打听有没有别的愿意收徒的读书人。”
“我家先生只是出远门,不是不愿意收徒。”
柳树:凭我看小说这么多年的经验,老师假装出门不见人不收徒这个套路可太常见了。
表面上,他当然是没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小厮,“那你能不能和我说说有没有别家读书人想收徒的啊?”
“这……”
这个时候,屋子里传来了咳嗽声。
第68章 68 先生
李先生是个读书人, 更幸运的是他在读书这事上天赋颇高,教出了不少厉害的学生。
因着这层关系,他在战乱的时候被别人奉为座上宾, 也没吃过什么苦头。
等现在这位陛下一统天下了以后,他又继续了他的老本行,教书育人,去年还教出了一位状元。
结果在谢师宴上,状元刚说完感谢恩师的教诲,就有人起身骂他姓李的教出来的都是什么学生。
这话可气死李先生了,他教的学生学识品行哪一样都是上等, 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结果来人说起了他其中一个学生在朝堂上提出的人头税,本意是为了缓解朝廷财政紧张, 代价是压榨底层农民的生存空间。
这位学生在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觉得只是苦农民两年,等到财政问题解决了, 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因此受益。
“李先生, 你是读书人, 你的学生都是高门大族出身,你们吃饭时可曾想想得种多少地才能出这一碗米。”
“您没下过地,没当过农民,不知道这苦字背后代表了什么,不知道您教出来的学生献这一策会害死多少人, 所以我骂这一句一点也没骂错。”
事后那人当然是被赶了出去,他的学生与好友也都来安慰他, 但李先生还是心里头不得劲。
所以他带着小厮离家出走了。
他觉得他读了那么多道理,学了那么多学问,对于那个谢师宴上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他一定能解出来。
从京城到了州府,他看着府城人的生活状况,就算收人头税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难道是他去的地方不够穷?
于是他来到了县里,不知道是哪里的传言让县里的人误会他要收学生,于是县里的大户纷纷想要上门拜访。
李先生不堪其扰,想出了外出游玩的借口。
那些大户被小厮拒绝的时候,他就在里头看着,自然也听到了柳树问小厮的问题。
这些上门拜访的人中,有人慕名而来,也有人是真心想要求学,但他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和他家小厮打听别的先生的。
于是他忍不住咳嗽提醒了一下小厮。
小厮听懂了,马上改口:“其实我家主人快回来了,要不您先进去等?”
“啊?我吗?主人不在家贸然进内等候是不是不太好?”
“我家主人不会介意的。”
进门的时候柳树看到了站在门边上的老人,“这位是?”
老人:“咳咳。”
“哦,这位是先生聘请的管家。”
柳树看两个人当着他面交换眼色,决定配合他们表演,“哦,管家好。”
在把他引到花园坐下以后,“管家”就忍不住开口了,“你既是上门来拜李先生为师,怎么又和小厮打听起了别的教书先生?”
“李先生不是不准备收徒吗?”
“求学贵在坚持,难道你对学问也是这种轻言放弃的态度吗?”
“我不是来求学的,只是想为家中的弟弟妹妹选一位启蒙先生,教会他们认字即可。”
这话让李先生有些气愤,因为他觉得读书是件很纯粹的事,要付出全部的心力认真对待,怎么能说的这样随便。
于是他说了一长串启蒙的重要性,这中间还夹带私货骂了几个对头的教学水平。
柳树听了李先生的话,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李先生真的想收徒吗?他想收个什么学生?”
“我……家先生是想收徒的,但也要看缘分。”
“先生,认字是有用的,认了字就不用担心签契约的时候因为看不懂字,一百文的工钱变成了二十文,还款十两变成了还款百两。”
“至于读书,不是他们不知道读书好,可是一本书要几两银子,一支笔几张纸家里几个月的口粮就没了,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坚持一心向学的是万中无一的人才。”
“但大部分人都是那剩下的九千余人,所以先生要是想收徒该去州府去京城收学生去。”
李先生:“你在这说了许多,全是自己臆想的,你怎么就知上学那钱要学生出,李先生最爱才,要是真遇上有天赋者,必会想办法保他无后顾之忧。”
“李先生收徒不论出身不看门户,只看求学之心?”
老头头一抬:“那是当然。”
“现在是春种之时,农户之子不是在地里干活就是在家里干活,先生定这个时间本来就把农户之子排除在外了。”
“李先生收徒肯定会考四书五经吧?要想学会,光买这几本书还有那些练字的纸,几十两就没了,这已经是颇有身家的人家才供的起的了。”
“先生说是收学生不看门第,实际上提出来的条件处处显着门第,非士族者不收。”
柳树觉得现在的情况,用现代话比喻,就是他本来想找个小学老师教基础知识,结果误入学术大牛收人现场。
虽然误打误撞见到了大牛,实际上差距过大根本不可能被收为学生,于是他就放飞了,想到什么说什么。
李先生有点想为自己辩解,又不知道从何辩解,就好像谢师宴那天的感觉一样。
收学生不考验学识不考验品行那考验什么?但如果这样的要求会把所有庶民排除在外,只能收到士族的学生,那他们当了官提出的政策是不是还会利国利士族但不利民?
他想不通这点,本来是借口出门散心,这下是真出门散心了。
柳树不知道他说的那一番话让李先生想了那么多,他从李先生那出来之后,就回村了,家里还有鸡要喂呢。
上回来买鸡的商人回家以后大力赞扬柳树家养的鸡好吃,于是最近找他来买鸡的人也多了起来。
有些只是商路在附近,顺道来尝尝味道,有些则是想买回去做生意。
这让他本来想留到下半年的几十只鸡,数量也日渐减少,根本留不住。
李猎人都主动找上他,“老板,咱们最近要不要多养些鸡啊?这来找咱们买鸡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柳树:“我也在想着这事呢,但是这屋子现在哪还有地方养鸡,除非再造一间鸡舍。”
这就和柳树原本的规划不太一样了,但这样比原本的计划要省钱些,一步步改造就不用一下子出那么多钱。
正好还是请上次那批人,一样的流程他们都熟悉了,上回用的竹子搭,这回换成了木头做高脚楼。
木头山上就有,直接上山砍就是了。
不过这段时间还在春耕,虽然地里的活没有秋收的时候重,但依旧需要时不时去地里除草施肥除虫。
所以他们出勤经常是做几天休几天,柳树就按天结算工资了,这样也好算账。
李猎人最近也在准备搬家。
一开始柳树把他请来,李猎人还以为自己做不长,所以只是简单的带了一身行李过来。
在这里干的时间长了以后,他也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这种重复的平静的生活,远离危险,可以让长寿健康的长大。
所以他准备把户籍转到柳家村来,落户以后能分一块宅地,然后他慢慢把原来家里的东西搬过来,包括原来建屋子的材料。
里正很高兴看到有人愿意落户柳家村,反正是一个县里头的户籍调动,所以手续简单的很。
他去县里头跑一下就成了。
小老头回来的时候,一脸的得意,仿佛办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柳树和他打探,他还不说,让柳树等两天就知道了。
都用不了两天,当天给他干活的几个人没来,柳树问他们原因,结果是被里正喊走了。
“这突然的,他盖什么房子?”
“听说是给先生住的,里正叔好像忽悠到一个先生来咱们村教书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
他还愁去哪找启蒙先生呢,现在不用愁了。
“你们几个人忙得过来吗?需不需要我去搭把手。”
“不用不用,有间现成的屋子,重新修整一下就能住人了。”
先生来的那天,村里不少人都站在村口,主要是好奇,因为大家都没怎么见过读书人。
在他们的想象中读书人肯定一眼看上去就有书香气,为人和蔼可亲的。
结果来了个老爷子,身边跟着个小厮,两个人就背了一个小包袱,看上去和他们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柳树倒是认出来来人,他拉着里正:“你是咋把他请来的?”
“啥?李先生?我去办落户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他的。”
“看他一个老头子走路上,嘴里还不知道嘀嘀咕咕些啥,还以为是咋了呢,我就去问他了。”
“结果他说他是个教书先生,最近准备收学生,他人挺好的,来我们这还说不用收学费,就是他教书水平一般。”
“我想着就算一般,带孩子们认认字也够了吧,就把他请来了。”
柳树怀疑里正这么高兴的原因主要是李先生不要钱,而不是他知道了李先生有多厉害。
“李先生愿意不收钱教咱们村的小孩,咱们是不是该表示表示啊?”
“就送点菜送点吃的呗,还能咋表示?”
“搞个欢迎仪式啥的?”
里正没听过,但感觉柳树说的有道理,“行,那就搞。”
第69章 69 教书
李先生虽然是第一回来柳家村, 但是一点也不见外,看到这么多人站村口,他:“这么多人站这等我啊?”
“这下等到了, 散了吧。”
随即他又朝站在一边的柳树招手,“柳树,你等一下,我有事找你。”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看向了柳树,一半好奇他两怎么认识的,一半惊讶于他两居然认识?
柳树也不知道, 他还以为上回说了那些话以后,李先生就不想见他了呢。
没想到他拿出一本书, 书上面标着他熟悉的拼音,“这种音标法是你研究出来的吗?”
“不是,我从别人那学来的。”
“从何人那学来的?此人可在县城内?这种音标法学起来极为容易, 用起来又巧妙无比, 所有读音都能用这音标注释。”
问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带着一些急切。
因为在看到这个音标法的时候, 他就意识到了这种方法可以让更多的人更快认字。
所以李先生打听到了柳树的村子,故意搭话的里正,让他邀请了自己来村里教书,名正言顺的找上了门。
“梦中所学。”
柳树利用了自己的传言,把这音标说成了是在梦里学到的, 毕竟他编不出一个大活人来,也做不到说这东西是自己研究出来的。
李先生有些失落, 但他来此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这个。他准备来柳家村这个相对贫瘠的地方教书,想要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读书于他们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这想法和柳树想到一块去了, 他正想怎么才能让李先生在这多留一阵,留的时间长一些,孩子们能学到的东西就多一些。
这样的学术大佬,应该是更注重精神上的追求,所以他撺掇里正办个欢迎会,让李先生和村子里的人熟悉起来。
有了感情基础,说不定会让他喜欢上这,不走了。
他们收拾出来给李先生的屋子有个大院子,正好可以用来给孩子们上课。
屋子里桌子椅子床铺什么的都是全的,烧饭的炉子也有,要是不会烧也可以上里正家吃饭。
李先生还是头一回住到这样简陋的环境里,不过他对这些都不是很在意,他只在意那个用来教书的院子是否太小了。
村子里的小孩会不会有些坐不下。
还有上课的桌椅也没有,教学条件极为简陋。
里正避开了这个问题,转头说起了欢迎会的事,“先生,你先把包放这,我们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他琢磨了半天以后,干脆在自家烧了一大桌子菜,又叫上了几个村子里有威望的人一起,准备用这种方式表达欢迎。
以己度人,他觉得做一桌子好菜就代表了最高程度的欢迎。
所以李先生一走进里正家,就看到了好多人,还有一桌子好菜。
桌上有鸡有鱼,还有炒猪肉,三四个荤菜、鸡蛋羹、丝瓜汤,菜多的碗筷都放不下了。
因为李先生不喝酒,里正还从柳大爷爷讨了点好茶来。
“李先生快坐,从县城下来辛苦了,今儿个我家烧了好菜,就让我们好好招待下你。”
“我先敬您一杯茶,没想到我们柳家村这么穷的地方,还有人愿意不收钱来教书,谢谢您。”
喝完了茶,里正也憋不出来什么话了,他看向了其他人,另一个人立马站了起来,接着向李先生敬茶。
这么一轮敬下来,菜没吃多少,李先生先混了个水饱。
他也是没经历过这种饭局,别人敬的茶他不好意思不喝,里正他们看到李先生一直喝茶还以为他喜欢,所以才一直敬。
双方就这么互相误会着一起喝了个水饱。
喝了这么多,桌上的菜也吃不下多少了,李先生简单的每样都尝了一点,这里头他最喜欢吃鸡蛋羹和炒鸡,就忍不住问了下里正这鸡是哪来的。
里正:“这鸡是树哥家养的,好吃吧,不只是咱们这,州府都有人千里迢迢过来,就为了尝一尝树哥养的鸡。”
话题一说到柳树身上,就停不下来了,饭桌上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是赞叹。
要说讲的最起劲的还是里正,他从柳树死了爹开始说起,说他是怎么小小一个人扛起整个家,怎么干活累晕在了农田里。
之后又是怎么开了窍突然会养鸡了,然后靠着养鸡日子慢慢好过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帮助过他的乡亲们,赊鸡给他们养,现在十里八乡的都靠养鸡改善了生活,这都要多亏了柳树。
柳树本人坐在那听里正大肆吹捧他还挺不好意思的,在看到小厮看着他的眼神变得钦佩,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摆了。
李先生倒是明白了柳树当时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了,如果是他原来设定的条件,柳树是求学无门的。
但他努力生活,还养活了弟弟妹妹,他想要读书,不应该这样的困难。
这么一想,他来柳家村教书这个决定很有意义。
这种意义,甚至能够让他忽视简陋的居住条件,一心想着该怎么给这群孩子上好课。
来之前他还特地去书院拜访过一次,询问过书院一般教些什么。
考虑到农村小孩没有认过字,应该要从最基础的教起,李先生准备尝试用音标教学法。
这种方法简单易学,能够很快学会认字,比传统的学法要有趣一些。
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全村的小孩都来了,他们带着从家里带来的凳子,歪七扭八地坐在院子里,一脸期待地看着李先生。
门外有些家长倚靠着墙,试图用这种方法偷听到里面的讲话。
他们都对读书这件事充满着天然的好奇。
因为没有纸笔,李先生就让小孩们在地上用树枝写字。
他选了一本柳树看过的启蒙书,一边讲音标,一边用常用字示范,每个字他都能说出出处,和相关的典故。
小孩们在村子里头野惯了,还是头一回坐在凳子上那么长时间,学的还都是很难懂的知识。
所以很快,第二次上课就有小孩不专心听讲了,不是在后头到处找人聊天,就是东摸西看的走神。
在请李先生来的时候,就说好了他可以随意管教孩子,所以他也是直接用上了戒尺。
沉木做的戒尺,打在手心上火辣辣的疼。
捣乱的男生本来就不乐意学这东西,现在因为上课还被打了,当天他就回家找他娘告状了。
“娘,新来的那先生太讨厌了,怎么还打人啊。”
“你干啥了?他打你了。”
“我就上课的时候和人家说了会话,还不是他讲的太无聊了,我一点都听不懂,有啥好学的啊。”
她检查了一下小孩的手心,除了泛红没啥问题,“行了,谁让你上课讲话的,人家先生教训的是。”
“那读书的机会多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有个先生来教书,你还不珍惜?”
“那能怪我吗,怪他不会教,每天叽里呱啦的说的我都听不懂,而且那么多读书的,也没几个能考上童生的啊。”
“我就不是这块料,还不如让我回家跟着爹干活呢,多干点还能多赚点。”
他爹娘想了一下,他家这么个情况,确实也供不起孩子考秀才的,既然他说不想学那就不学了吧。
就这样,学堂里出了第一个退学的小孩,李先生没拦着。
有了这么个例子在前头,其他上课上烦的小孩也起了心思,回去说了以后,他们的父母也大多同意了他们的决定。
因为在柳家村的村民们看来,通过这种方式最多是多认识几个字,想考什么童生秀才是不可能的。
这个认字课在他们看来就是个新奇时髦的玩意,但是他们种地的也用不上。
因为不要钱的缘故,所以小孩们想去长长见识也行,不愿意学正好回家来帮忙。
最后班里只剩下七个人,那个李先生原来嫌小的院子,如今装他们几个人正好。
柳姝和柳书也在这七个人里头。
一开始和柳书玩的好的朋友里有一两个不学了,每天都找他出去玩,柳书想着反正他能跟着兄长学东西,学堂也不是非去不可,他也想跟着不学了。
没想到柳树知道这件事后,头一回态度强硬的让他必须继续学下去,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在知道有小孩退学的事以后,他还担心李先生会被离开的学生打击到。
后来发现他白操心了,人家好着呢,该上课上课,该睡觉睡觉,没受任何影响。
还给孩子们布置了一个回家作业,让他们回家想一想上课这几天的感受,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说给他听。
柳姝和柳书两个人回家就开始哀嚎,他们都不知道该从哪说起,这几天上课的感想只有读书很难,出去玩看起来好像比读书快乐。
“你们可以想想之前为什么会留下来继续听课,也可以想想你们的同学为什么会放弃上课。”
柳书闻言一脸哀怨地看着他的兄长。
柳树:“就算是被我逼的,也可以想想为什么我要逼你去做这件事。”
两个小孩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最后只说出来一句听老师讲每个字的来源和本意就好像听天书一样。
这样的答案当然是被李先生狠狠地说了一顿。
不过之后他还是如往常一样教书,时不时布置一些作业,有时候弟弟妹妹也会回来抱怨上学的东西太难了,尤其是背字的注释。
这个时候柳树就在旁边看起了热闹,庆幸自己不用再从头上一遍学了。
他每天溜达鸡的时候都会从李先生家门口经过,常常能听到里头的读书声。
有时候学生们读的是音标,有时候读的是书中的某一片段。
每天如此,读书声从未停歇。
第70章 70 二代鸡
李先生的到来, 柳树的生活也因此发生了一些变化。
本来家里养鸡的活是他们兄妹三人一起忙活的,现在两个小孩被他送去读书了,李猎人最近请假忙搬家去了, 除了上山布置陷阱,剩下的时间他就在搬家。
养鸡的活就全是柳树一个人干了,李长寿也去上学了。
之前因为狼群的事,这些鸡已经很久没有放出来溜达过了,柳树给它们放出来的时候,有些鸡都快飞起来了。
一放出来立马就开始啄地找虫子吃。
剩下有些鸡羽毛大量脱落,皮肤也有些损伤, 但是又没有互啄的现象,不像是因为打架导致的。
柳树赶紧检查了一下基本情况, 发现这些鸡都瘦了不少,掉落的羽毛附近能看到螨虫的痕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的这个病。
之前关在鸡舍里的时候, 鸡都挤在一块, 掉毛的情况不太容易发现。
还好现在发现了, 这东西也好治,用硫磺做个黄沙浴就好了。
不过螨虫这东西很难杀干净,而且还能传染到人身上,所以柳树把所有能洗的东西都拉出来洗了一遍。
包括两条狗。
洗完以后所有的东西都放到太阳底下暴晒消毒。
因为洗的太累了,柳树看到两只狗晒太阳睡得那么舒服, 干脆也躺在地上晒着太阳睡个午觉。
钱游商上门的时候,看到这奇怪的场景, 差点以为是他走错门了,“柳兄,这是在做什么?”
“哦, 这几只鸡被关久了生了螨虫,我在用这个法子给它们去病。”
“治这种病需要你也躺到地上?”
柳树转移了话题,“哈哈,好久不见了,钱兄,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说起这事,主要还是柳树最近名声越来越像了,附近几个县城都知道有个养鸡特别厉害的柳树,在州府他也有了几分名气。
这样子就有不少人直接找上了柳树买鸡,他们自己有人手可以运输,这样到钱游商那买的人就少了。
赚的少了,钱游商就开始想法子去别的州府卖鸡卖鸡蛋,但是路途遥远,他需要带更多的货物才能赚到钱。
鸡还好,鸡蛋这东西太易碎了,路途遥远可能会造成损失太大,钱游商最近一直在研究该怎么减小损失。
如果是之前来,柳树还爱莫能助,但最近他培育的二代鸡正好有了一些进展。
王大夫送给他的几只绿壳鸡被他安排着和本地鸡配种。
绿壳鸡这个品种容易受到惊吓,如果在饲养的过程中受到惊吓它们很容易出现应激反应,惊吓过度死亡。
和本地鸡配种以后,胆小的情况好了很多,而且配种以后的鸡羽毛也比父本母本的鸡羽毛要丰富饱满很多。
柳树把它们命名为二代二号鸡,这种鸡剩下的鸡蛋继承了绿壳鸡蛋的特点,蛋壳比褐壳鸡蛋要厚很多,不易破碎。
这也是个缺点,这种鸡孵化的时候需要人工辅助,不然凭借小鸡本身孵化成功率很低。
现在这种鸡蛋正合适作为钱游商运输到外地的商品。
“钱兄,你看这鸡蛋,这厚度除非是特意打砸,一般的磕碰都不会破碎,正合适你说的长时间运输。”
“咦?这蛋壳怎么是绿色的?”
“哦,因为这种品种的鸡体内有些营养物质比别的鸡高,所以生下来的鸡蛋才会是这个颜色。”
钱游商没见过绿壳的鸡蛋,听了柳树这个说法以后,他眼睛立马就亮了,“所以这鸡蛋也比普通的鸡蛋有营养咯?”
“可以这么说。”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他已经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种绿壳鸡蛋的卖法,不管哪种都能赚到钱。
“柳兄,你可真是个妙人,每回我被什么问题难住的时候,到了你这总是能轻松解决。”
“绿壳鸡蛋我三文钱一枚收了,第一回先拿着卖着试试,所以这价格我也没法给太高。”
“可以,我这绿壳鸡蛋也不多,你全拿走吧。”
收完了鸡蛋,钱游商还在附近几个村子收了不少活鸡,准备一并运到外地去卖。
看到这绿壳鸡蛋好像还挺好卖的,柳树就想着去找王大夫打听一下,他是托了哪里的朋友带的。
他想再买点这个种类的鸡。
到了王家药铺,本来开着的店门今天却突然关上了,柳树找附近的人问了下怎么回事。
结果才知道王大夫为了找个药材把腿都摔断了,已经在家里躺了好几天了,他孙子还没出师,这药铺自然就没开门了。
柳树一路打听着,找到了王大夫的家,他家不大,院子里站着不少人。
“你好,请问这是王大夫家吗?”
开门的是个陌生人,“是的,你找王大夫有什么事吗?他最近在家养病,不出诊。”
“我不是来找他看病的,我是听说王大夫生病了,来看望他的。”
听到这话,陌生人的语气柔和了不少,“我爹正躺在院子里休息呢,你进来吧。”
王大夫躺在躺椅上,扇着把扇子问:“谁来了啊?”
“王大夫,我柳树,听说你摔了腿,严重不?”
现在治腿的手段比较粗糙,只能通过摸骨判断复位,再用木棍固定。
手艺好骨头就长得正,手艺不好就容易瘸了。
看柳树盯着他的腿看,王大夫指了指后头的人,“我儿子治的,放心没啥大事。”
“他们也是的,医馆也不开了,非要跑来盯着我,还不让我研究那药材。”
“柳郎君,上回你和我说的那大蒜,我去试了一下,真有点效果,就是还不够抑制住这痨病。”
“你说它和狼毒混在一块用会不会效果更好些。”
说着他还想站起来,给柳树看看他的研究成果,好在被他儿子拦了下来。
“爹,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这研究什么的可以等你腿好了再做。”
“我现在都研究出点苗头了,等几个月万一我忘了咋办,你就把我椅子搬过去,我坐那研究行了吧。”
最后他还是没能拗过他爹,把椅子搬到了药材前。
“那你就看一小会啊。”
王大夫拉着柳树看起了他收集的那些宝贝药材,都是他试验过以后对痨病起效果的药材。
接下来就是要研究每种药材的配比问题,他之前一直用的动物做实验,这配比要是在动物身上有用,在人身上没用怎么办。
不过现在药方还没研究出来,说这些还有些太早了。
看完药材,王大夫拉着柳树讲了好多话,要不是他顺了可以在生病的动物身上做实验,估计王大夫也不会想到尝试治好痨病。
现在研究的方向越来越明确,王大夫也越来越开心,如果这药能研究出来,那真是能救很多人的命。
被拉着讲了这么一大通话,柳树也觉得挺感动的,这么好的王大夫,他也想让他快点好。
所以回去就拿了两只乌鸡和野鸡生的小鸡去送给王大夫,让他炖汤喝补充营养。
据他了解到的,乌鸡比别的鸡炖汤要有营养,因为这鸡黑色的鸡肉,柳树怕王大夫家人误会,送鸡的时候还特地解释了一下。
这鸡本来就长这样,不是中毒也不是中邪,煲汤特别有营养,希望老爷子喝了以后能快点恢复。
虽然柳树提前打过招呼,但王大夫儿媳妇炖汤的时候还是被这诡异的颜色吓了一跳,炖好了汤也不敢端给公公喝。
还是王大夫听说了以后,主动盛了一碗喝,他相信柳树。
“这鸡汤喝着味道还挺浓的,挺好喝的。”
看着公公喝下去以后没事,儿媳妇松了口气,“爹,我还留了半只,您要是喜欢喝这个,我明天还炖。”
“好,正好让柴胡也尝尝味。”
提起孙子,夫妻二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好看。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王大夫摆摆手,“都说了不关那孩子的事,你们怎么还和他生气呢。”
“做爹娘的一年到头不来看几眼,现在一上来就教训人家,你们这是干什么。”
“爹,我让他在家看着您的,您这身子骨要不是摔跤的时候垫了他一下,平时看病可能骨折吗?”
“他又不是故意摔的,我不管你是咋罚他的,反正明天全家必须一块坐这喝鸡汤。”
“行行行,我明儿个把他叫来。”
当儿子的还是拗不过当爹的。
在儿子儿媳妇的精心照顾下,半个月王大夫就能下地了,就是得注意着点受伤的脚。
等到百天到了,木棍一拆了,王大夫的腿恢复的和原来一样,而且也没有什么后遗症,爬山都没影响。
恢复行动的第一时间,王大夫就去把他那药铺重新开门了。
与此同时,他也有点奇怪这回的伤势怎么恢复的这么好。
“哎,这回这身子骨怎么恢复的这么快,真是奇了怪了。”
“说不定是老天显灵了呢?”
“那你咋不说是你照顾的呢?每天的这么看着我,哪有给这骨头长歪的机会。”
“还有儿媳妇,天天不是熬骨头汤,就是煮鱼汤,给我补的都重了几斤。”
两个人这么一说,王大夫也就收起了怀疑,单纯以为是这段时间伙食太好了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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