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州府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 钱游商立马意识到了肯定是采买他们做了假账了。
“冤枉啊大人,我卖给知府大人的鸡一直是二两银子一只,从未卖过十两的高价。”
“我一直留着账本的, 从我这卖出去的每一只鸡我都记下来了。”
感谢柳树,要不是他提醒,钱游商也不会想到要做账这事,没想到现在真的派上用场了。
“哦?你说的是这个账本?”
那位大人扔下来一个熟悉的本子。
“要不是有你的账本,我都不知道咱们知府大人吃鸡吃的这么精细啊,鸡肉羹只取小鸡身上最嫩的肉,剩下的部位全都扔掉, 一个月光是这鸡肉羹都花费上千两。”
“据我所知,知府大人一年的俸禄不过万两, 那是哪来的银子吃这么精贵的鸡肉羹啊?”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没钱游商什么事了,他就是个引子,一个知府贪污的犯罪证据。
发现不是自己犯了错, 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不过也没松太久, 在审问知府府上的下人时, 那位大人又问起了鸡肉羹的事。
一问起来,柳树的名字就被提起了。
提起柳树的名字,就要讲起关于他仙童转世的传言了。
方大人本来只是来查知府的案子的,听到这仙童的传说也来了兴趣,“这世上真有什么神仙是为了你知府大人转世而来?”
钱游商赶紧为自己的好友辩解, “大人,他都是在那胡说的, 这世上就算真有神仙转世,那肯定也是为了皇上而来。”
话都说到这了,方大人也就不得不见一见这个柳树了。
就这样, 柳树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年是在衙门度过的。
他也是有幸坐了一回马车,过来接他的两个官兵就坐在他身旁,三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谁都没说话。
一路上柳树都在想是谁想要见他,他甚至想到了县令,是不是因为他农户的身份却做了行商的事。
没想到是被带到了州府,还见到了知府大人,不过是跪在地上的那种。
柳树还是第一次下跪,跪下来的时候他还在纠结脚背是应该放松还是应该绷紧,根本没注意高台上的大人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和当官的说话是要低着头的。
他抬着头,看着方大人,“不知道大人找我来所为何事?”
方大人本来是想说那仙童转世的传言,看着他的眼睛,却又突然换了一个问题,“听说你善养鸡?知府大人都对你的鸡赞不绝口,愿意出十两银子一只的价格。”
“你觉得你养的鸡值这个价吗?”
这明显是一句刁难,如果说不值,那卖出这个价算不算骗子,如果说值,这普普通通的一只小鸡怎么能值十两。
柳树不知道这十两里头有八两是下人虚报以后吃下的回扣,只觉得八十文的小鸡转手就卖十两,知府这是贪了多少啊。
“大人,要是按照市价来说,一只一斤左右的小鸡卖七八十文,肯定是不值十两的。”
“但是,要是没有这些卖出的鸡,我也没那么多钱赊给乡亲们养鸡,没有这些鸡,凭着今年的收成乡亲们也很难撑得下去,这么说来十两这个价格不贵。”
遇到这种题别管问什么,先上价值总没错的,柳树凭着自己语文阅读理解满分的经验试图蒙混过关。
方大人:“你读过几年书?”
“家贫,未曾读过什么书。”
“原来只是个普通的养鸡郎,我还以为是什么仙人转世呢,没意思,下去吧。”
方大人的亲信有些疑惑,“大人,此人处处透露着可疑之处,为何不继续盘问下去?”
“他犯法了吗?”
“未曾。”
“我们来是来调查知府贪污受贿一案,至于一个不曾犯法的普通养鸡户,又有什么好盘问的呢?”
话是这么说,至于他心中是怎么想的,就没必要和亲信解释了。
反正这事他回去以后会上报给皇上,一个有着那般眼神的人怎么看都不似凡人。
这边事了,柳树和钱游商也就被放走了,也是这个时候柳树才发现,钱游商居然也被抓来了。
两个难兄难弟几乎是互相搀扶着走出衙门的。
“钱兄,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快别提了,也是我倒霉,二两银子卖给知府的小鸡被那群下人吃回扣硬生生吃成了十两,那巡察的大人就把我抓来问话了。”
“十两银子啊,那群人也是真敢要。现在好了,平白害得我也被抓来了,也不知道我家娘子会不会惊吓过度。”
“这么一来,卖小鸡的生意怕是要黄了。”
没了知府这个大主顾,估计也没人想买小鸡吃了。
钱游商被抓这么些天,每天担惊受怕的,吃也吃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衣服也不合身了。
现在被放出来,他家下人也没找到这里来,两个人待在这偌大的州府,一时竟回不得家了。
两个人都是被突然带来了,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在州府唯一的熟人也只有抓他们来的方大人了。
柳树也是头一回离家这么远,“钱兄,从这走回柳家村要走多久?”
“走?哪怕是两三个月都走不到了,咱们没钱没粮的,朝些大路走,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还是再等等吧,等两天说不定我家下人就找来了,到时候咱两一起坐马车回去。”
说是这么说,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个地方休息,现在这个天气晚上是真有可能冻死人的。
两个人就这么沿路开始找有没有能借宿的地方。
柳树趁着这个机会,也能看看州府是个什么样。
按理来说最近是过年,这路上应该有各种卖吃的玩的的小摊,现在不知道是因为下雪,还是知府被抓了,路上都冷清了不少。
路边上的小店倒是依旧有不少客人,州府的店铺一般都是二层的小楼,挂着大大的招牌,还会有店小二在门口揽客。
不像他们县城里的铺子,小二基本上都坐在店里头发呆,铺子也基本上都是一层楼,没什么招牌。
因为钱游商不合身的衣服以及柳树都是补丁的衣服,店铺的店小二直接把他们当成了乞丐,大老远看到就开始赶人。
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就这么走了几家,天都快给了,柳树都在想要不找个破庙生火凑活一晚算了。
没想到路过酒铺的时候,听到几个喝酒的人正在说知府被抓的事,还提到了他们。
“听说那知府贪的可不少,藏了整整一墙的黄金,算账的打了一天的算盘,都没算完他贪了多少钱。”
“这有啥的,听说知府爱吃鸡,光是那鸡肉羹就要数十两银子,还只取鸡身上最嫩的肉,撕成一丝一丝的肉,几只鸡才能炖出来一碗鸡肉羹。”
“你说这些当官的可真会享受啊,吃个鸡都整这么麻烦,哪像咱们啊,有口酒喝有口肉吃就成。”
其中一个人估计是喝多了,“那还不是因为没钱吗?你要是有钱,我不信你不想试试。”
“要是有钱谁还喝这破酒,爷早坐大酒楼里头点菜去了。”
酒铺的老板就在边上守着,听到别人骂他家酒难喝,也不敢说话,还要担心着店里头的东西别被这几个酒鬼打坏了。
他好不容易送走了几人,看着他们留下的酒钱,又开始念叨起来,“一天就接待了这么一桌,就赚这么点钱,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在旁边收拾卫生的老板娘:“就你那酿酒手艺,能赚这么几个钱就不错的了,谁叫你当初学酿酒没学好。”
“那是我不想学吗?我就根本不是这块料,早知道还不如养鸡去呢,养了鸡卖到知府去,不比在这卖酒赚得多。”
“你这么会想,咋不想个大的,干脆直接凭空变出来多好,都不用养了。”
柳树和钱游商在旁边听了全程,对视了一下,感觉这是个赚钱的机会,要是谈的好了说不定吃住的地方也有了。
“冒昧问一下,二位是在说卖给知府的那些鸡吗?”
夫妻两个本来在互相斗嘴,突然听到陌生的声音,立马靠到了一块。
老板看着柳树两个人穿的破破烂烂的,“干什么?讨饭到别人家讨去。”
“老板误会了,我们本来是给知府大人供鸡的,现在知府被抓了,连累的我们也被抓去问话,刚刚才放出来。”
“怕不是刚刚偷听我们说话乱编的吧,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
证据?
两个人想来想去,“要不我们带你到衙门看门的那去问问?他们刚把我们放出来,应该还有印象。”
柳树觉得回去之后得想办法提高自家鸡的名气了,不然出门在外都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正好可以借这回知府被抓的事蹭下热度,把他们家鸡是知府大人吃了都赞不绝口的好鸡这事宣传出去。
然后再编几个为了吃鸡做了很多离谱事的小故事,反正知府都被抓了,也没法求证了。
蹭上前任知府的名气,这鸡就不愁销路了。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证明他们两个人的身份。
第52章 52 回家
最后是老板认出了钱游商衣服上的花纹, 没有几十两买不到这种布料,勉强相信了他们的身份。
“既然如此,你们怎么会这么狼狈的走在外头?”
“被抓来的匆忙, 未带银钱。”
钱游商的笑里带着一丝苦涩,“现在这天气,想找个借宿的地方都困难。”
“不知道可否托仁兄给家里捎带个口信,等下人带钱过来,我必有重谢。”
听到重谢,老板眼睛亮了,反正人在这扣着, 也不怕他们跑了。
刚想开口,就被老板娘拉到边上去了, “你先等等。”
“干啥?赚钱的机会都送手边了,他们人在这也跑不了,干啥不答应下来?”
“你傻啊?刚刚不还在说那鸡的事, 现在机会都摆眼前了, 你怎么只看到重谢啊?”
“娘子的意思是钱不要了, 让我和他们学养鸡?”
老板娘看着老板那副不舍的样子,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个呆瓜了,还是会时不时的被气到。
“学养鸡要学到什么时候,咱们直接买了他们的鸡回来做那个什么鸡肉羹不好?打出知府大人爱吃的名头,肯定好卖。”
两个人密谋的声音不算小, 柳树听了个正着,他立马拉过钱游商, 大声抱怨:“唉,这知府大人进去了,咱们这养鸡的生意怕是没着落了。”
“可不是, 那么小的鸡谁愿意买来吃啊。”
不只是没人愿意买,也没人愿意卖,农户养鸡都是为了多赚钱,没几家舍得在鸡小的时候就卖了。
所以虽然知道小鸡肉嫩,但市面上很少有用小鸡做菜的。
老板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立马意识到了这事可行,拉着老板就走了过来,“替二位送信的事我们应下了,过两天应该就能有回信。”
“刚刚听到两位的谈话,你们有批小鸡要卖?”
柳树点了下头。
“是原本要供给知府的那批?”
“当然了,不然还有哪家会收这么多小鸡,现在知府被抓了,这批鸡只能砸手里了。”
柳树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
老板娘立马非常贴心的留他们住了下来,晚上吃饭的时候还给他们炒了个荤菜。
睡觉的时候还给他们烧了热水。
因为住宿条件有限,柳树和钱游商两个人挤一个床,不过他们也没能睡着。
他大晚上拉着钱游商琢磨卖小鸡的事,主要是他突然想起来了怎么分辨小鸡公母的办法。
现在的品种公鸡长肉也不多,可以换毛之后直接卖掉,母鸡留着养大。
其他人应该不会像知府那么离谱,一碗鸡肉羹只用几只鸡最嫩的部分,公鸡的数量应该就够供应了。
只要老板娘心动了,他们这卖小鸡的生意估计就能继续做下去了。
之后几天,两个人就这么暂时住在了酒铺里,老板娘也多次打听他们养的鸡的情况。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钱游商还说了十两银子的流言来源,都怪那些吃回扣的下人乱传。
现在生意不好做了,二钱银子这鸡也能卖。
老板娘估摸着一只鸡拆肉炖汤能炖一桶,到时候十文钱一碗卖她们也有的挣,这样算来二钱银子一只也不算贵。
两边都想促成这次合作,相处起来自然是你好我好,钱游商因为被关押瘦下去的肉,这几天又涨了回来。
他下人来接他的时候,还带着夫人的任务,看老爷有没有消瘦,在州府有没有受苦,但是他看着老爷满面红光地走出来,怎么也不像是受了苦了。
“老爷,马车已经在外面备着了。”
“银子带了吗?”
“带了带了。”
钱游商拿过银子,递给了老板,“这些天还要多谢仁兄收留,这些钱就当是我和柳兄这段时间的住宿费了。”
做生意的人,手上都是有数的,老板上手一掂就知道这里头的钱远远超过了这几天的费用,热情推拒:“哪用给这么多。”
老板娘一把把钱袋递了回去,“咱们的关系哪还用给钱啊,下回来州府还上我们这住好了。”
下人来了证明了两个人说的都是真的,老板娘对预想中的合作也就更有信心了。临走的时候还给柳树塞了盒糕点当作礼物。
之后没过多久,酒铺的招牌被悄悄换成了食铺的招牌,还打出了知府大人被抓了都要吃的鸡肉羹,十两鸡肉羹现在只要十文钱就能尝到。
这口号一打出去,就有无数好奇的人想来试试味道,十文的价格对府城的人来说也不算贵。
所以这鸡肉羹也是供不应求,很快成了府城一道有名的汤食。
也让很多人意识到了四五周的小鸡肉质是真的嫩,想吃的人家自然会想尽办法找到鸡肉的源头。
因为在府城停留了太长时间,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想快点见到家里的亲人,所以马车的速度被赶到了最快。
就这样在过年结束半个多月以后,柳树终于回到了家里。
鸡舍有李猎人在照顾着,一切顺利。
倒是柳姝和柳书不太好,半个月里一直在担心柳树,晚上也睡不好,脸色都憔悴了许多。
看到柳树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呆愣愣的,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柳树搂住他们两个,他们才意识到柳树真的回来了。
“阿兄,你没事吧?他们把你抓走打你了吗?”
“阿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饿肚子?”
“没有没有,阿兄没被坏人抓走,阿兄是去州府卖小鸡去了,人家还送了我一盒点心呢,你们看。”
他隐瞒了方大人的事,只说了后面把小鸡卖给了酒铺,还给他们形容了一下府城的样子。
这个话题很好的转移了两个人的注意力,在尝到好吃的栗子饼之后,他们已经完全相信了柳树的说辞。
“阿兄,咱们家养的小鸡都卖到府城去了吗?我都还没去过府城呢。”
“阿兄,你太厉害了!再给我讲讲府城的事呗?”
“府城啊,那可有的说了——”
柳树借宿在酒铺的那几天,也逛过府城,虽然因为知府被抓大家行事都小心了不少,但买卖依旧还在做。
和县城不同,府城更多的小贩是挑着商品沿街叫卖,他们手里会拿一个铃铛一样的东西,一边走一边摇。
“铛铛铛。”
听到这个声音,大家就知道是卖货的来了。
“府城里还有卖水的,两文钱一小担,贵得很。”
“还有啊,他们那的鸡蛋也不便宜,卖四文钱一枚。”
“早上的时候我还遇到了专门收夜香的妇人,请他们上门收夜香也要付钱给他们的。”
因为府城没有做地下排水系统,想要倒夜香也不能随地乱倒,会被罚钱,这种又脏又累的活只有花钱请人上门收了。
他们县城就没的这种,县城面积小外头又都是地,城里的人都情愿自己走两步倒城外去。
柳书没想到这么大的府城居然上厕所都要收钱,他听了以后感觉府城还没村里生活自由,起码喝水上厕所不用花钱。
晚上吃好饭,两个小孩带着大红它们出门溜达去了,这半个月因为担心柳树,他们没出门,连带着大红也被关在院子里半个月。
现在柳树回来了,两个人放下了担心,终于有心思出门溜鸡了。
他们刚出门,里正就来了,主要是来关心一下柳树的情况。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遭什么罪吧?”
“没有,我又没干什么坏事,人家也不是抓我去问罪的。”
两个小孩不在,柳树就把知府大人贪污被抓的事情说了。
不过州府还是离他们太远了一些,换一位大人对他们的影响还没有县老爷换任来的大。
里正只是感慨和当官的做生意风险太大了,一不小心就被牵连了。
“树哥,那你这小鸡的生意岂不是受到影响了?”
“我后面又在州府谈成了别的合作,影响不大。”
“哎呀树哥也是有本事了,都去过府城了。”
里正都觉得当初柳树晕倒那地方莫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吧,怎么晕了以后柳树就好像开了窍一般,这赚钱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
知道人没事后,里正又忍不住打听起了府城的事,“府城看上去咋样?人多吗?”
“比县城人多,住在那感觉还没村里自在。”
柳树又讲了一遍收夜香要收费的事,虽然他解释了是因为府城太大,每天出城倒夜香不方便,所以才会有专门收夜香的人。
里正只听到了收夜香要收费,这句话在他脑子里直接自动转化成在府城拉屎要收费。
“府城也太离谱了,拉屎居然还要收钱。”。
这消息也太刺激了,里正回去就和他娘子说了这事,第二天里正夫人又告诉了她的好姐妹,就这样第三天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主要是平常大家说起府城,都是家里头发达了才去的起的,现在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条消息,一下就点起了大家看热闹的心思。
说别的他们真不一定知道,说起这东西他们可太知道了。
因为对府城了解的少,所以在说起府城的八卦大家都特别起劲,以至于柳树说可以赊鸡的消息传出来,都没能盖过它。
第53章 53 买鸡
本来柳树没那么快孵小鸡的。他想着起码得等雪化了, 休息一阵再说。
没想到何清那边一下子送来了好多种蛋。
她送去的鸡绒被被县令夫人带回了京城,献给了自家公婆。
他们家之前盖的都是蚕丝被,这东西每年的产量有限, 价格极其昂贵,就算是京城,也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负担的起。
但是这鸡绒被,不仅盖起来温暖舒适,特别轻便,价格也不贵,比起蚕丝被来说要便宜的多了。
县令夫人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避风头, 因为县令收到消息,过年的时候京城会派巡察的人下来, 知府有可能要落马了。
为了防止他鱼死网破,把几个县令也拉下水,县令夫人借着探亲的名头到京城避祸去了, 鸡绒被只是她顺便带来孝敬公婆的。
没想到公婆对这被子这么上心。
“这被子保暖效果极好, 还比蚕丝被价格便宜不少, 这东西献给贵人没什么用,应该送到北方去。”
“你是说做军需?”
“正是,咱们陛下打下天下以后也没有放松北方的防守,就是怕那群蛮子什么时候又打过来,往年这个时候不都要各家捐赠物资吗?北方一年有半年都是冬天, 送这个不是正合适?”
送这个东西去说不定还能在陛下那留下个好印象。
“就是做被子不太合适,要是能做成衣服样式就好了。”
就这样, 县令夫人回来以后就给何清下了个大订单,要求就是把鸡绒被改成鸡绒马甲。
这回的工期比做鸡绒被的工期还要短,不过做马甲需要的鸡绒毛比做被子需要的少多了, 也不用养两千多只鸡。
何清之前还觉得柳树说的那个马甲不值得做,转头就接了这么一个大订单,也是没想到他这个马甲的提议这么有远见。
不过他们县城今年下这么大的雪,这附近几个县城的母鸡都不怎么下蛋了,这种蛋还是何清托了县令夫人的关系,去了别的暖和的地方收来的。
为了完成这次的单子,何清也是下了血本了,要说她在这里头赚了大钱,那倒也没有。
刨去收购的成本,支付的人工成本,还有那中间的运输费用,这鸡绒的生意利润也就在半成左右。
她还想着做这个生意,主要是搭上了县令夫人这条线,认识了不少新客户,而且借着在村子里招工的事,她在自家村子里也算是说得上话了。
最明显的一件事就是她们家的地回来了。
所以这生意怎么的她都要做下去。
对于柳树这个合作伙伴,何清的态度更是慎之又慎,就这么一个宝贝人才,要是弄僵了关系,她上哪再去找一个养鸡这么厉害的人啊。
在说起孵小鸡的事时,何清也是以利诱之。
不仅如此,过年那阵知府被抓的事有点权势的人家都知道了,一同出名的还有柳树家养的鸡。
有人嘲笑知府是没见过好东西,花那么多钱就为了吃一只鸡,白白做了冤大头。
也有人会好奇这鸡到底有多玄乎,竟然引得知府花大价钱买回来天天吃。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
在柳树还没回到柳家村之前,就已经有做生意的人打听到了他的地址,为了他家的鸡而来。
省城来的人看上去的派头都和县城的人不太一样,就连驾车的小厮说起话来都像是读过书的。
这回来的是府城酒楼商会的几个老板,几个人包了两辆大马车,结果因为车子太大,柳家村的路太颠簸,直接进不来了。
几个老板只能下了马车,自己踩的满脚泥土地走到了柳树家。
“请问柳树柳郎君在家吗?”
柳树上山摘叶子去了,上回做的饲料吃完了,他准备去上山找点来。
李猎人叫住了平安和多福,熟练地把人请进了院子,倒了几杯水,“几位找柳郎君有什么事?他在山上要过会再回来。”
“如果想看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先看下小鸡。”
来这边干活几个月,李猎人已经搞清楚了,上门的陌生人基本上都是来买鸡的。
几个老板互相交换了一下脸色,没想到他们千里迢迢跑来找人,人居然不在。
但是来都来了,要是不看一眼就白来了,于是他们推出来了个负责说话的王老板,“那就劳烦你带我们去看一下了。”
现在养在鸡舍里全是待孵化的种蛋,换过第一次毛的小鸡已经陆陆续续送去府城老板娘那了,还剩下一点就养在后院。
因为喂食习惯了,小鸡看到人也不避开,李猎人直接抓了一只起来,“现在这个时候小鸡的骨头还没长好,肉是最嫩的也不柴。”
几个开酒楼的老板也见识过不少食材了,上手摸一下就知道这肉质怎么样,几个人看了看确实觉得不错,于是给了王老板一个眼色。
王老板:“不知道这小鸡多少银钱一只?”
“这种长到一斤多一点的小鸡都是八十文一只。”
八十文。
这个价格一算,几个人心里头对这鸡的想法又多了几分,现在只等柳树回来了。
柳树没等到,他们先等到了溜鸡回来的柳姝。
大红把小鸡孵出来以后就恢复正常了,每天照常溜达照常吃饭,大白依旧像个小弟一样跟着它。
至于它孵出来的孩子,大红是一点不带,只能把它们和小黑鸡的孩子放在一块养了,柳书负责溜它们,这样也不会弄混。
王老板是个喜欢玩斗鸡的人,看到溜达回来的大白就有点走不动道了,这体格这气质,大白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鸡啊。
这体型带到斗鸡场上哪只鸡能打得过它。
他连小鸡的生意都不急着谈了,见到柳树的第一时间就问:“柳兄,不知道这只白鸡可否割爱?我愿意出五十两。”
以为对方是来谈买小鸡生意的柳树,猝不及防听到了王老板的报价,“啊?”
“不愿意?也是,这么好的鸡,那七十两可愿出手?”
“这是友人送给我的鸡,不论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的。”
王老板被拒绝了以后太过伤心,甚至差点忘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之后在谈判的时候也不怎么上心。
他们的想法是把柳树的鸡全包了,但柳树已经和老板娘讲好了合作,就不可能只卖给他们商会。
“王老板,鸡买回去也不止一种做法嘛,煎炒烹炸,一家酒楼研究一个做法,有钱大家一起赚多好。”
“我这养这么多鸡,总不可能只卖给你们商会吧。”
他们几个商会的人商量了一下,主要是也不知道这种小鸡做出来的菜好不好卖,现在讲包圆这事好像也有点早了。
王老板:“那就先按这个价格买一百只鸡。”
这鸡也不是立马就要交货,他们这会主要是来看看情况的,之后会有专门的下人带着钱来收货的。
走出门的时候,几个人对于这次的谈判还是比较满意的,唯一不太满意的事是他们的马车进不了村子。
这就导致他们走到村口的那一段路上,一直被村民围观着。
农户就是没见过世面,看到几个府城来的人就这么大惊小怪,几个人对于这些敬仰的目光有一些自得自己府城人的高贵身份。
但实际上村里人看着他们那个走路姿势在蛐蛐,“怪不得要花钱请人收屎呢,就他们走路那歪七扭八的样子,估计空担子都挑不起来。”
“你咋知道就是人家挑不动才请人,说不定是拉的太多了挑不过来了。”
这么聊起来,高高在上的府城人也变得好笑起来。
柳树发誓他是真的想休息一段时间的,去年一直养鸡就没停过,本来还想体会一下古代的过年是什么样的,结果因为知府的贪污直接被抓到府城去了。
所以回来以后他想趁着冬歇休息一阵再继续孵小鸡,结果前脚何清接了大单送了一大批种蛋来,后脚府城商会的人就来想要买小鸡。
这赚钱的生意都送上门了,让他错过又实在可惜。
柳树还想着赚钱以后把屋子重新建一下,现在就两个房间,一个他们住,一个做库房。
随着柳书和柳姝年纪越来越大了,他们三个再睡在一起也不合适了。
算算一人一个房间,然后做一间库房,前面再修个院子,修个暖房,怎么的也要五六十两。
他算了算家里的存款,刨去那些鸡,买来的各种家当,攒下来的钱不到二十两,离换房子还远着呢。
这么一想,他又有干活的动力了。
所以孵出小鸡以后,他又开始赊鸡了。
第二次搞这个,大家也都知道是怎么个流程了,这回明显比之前养的数目多了,不少都是为了亲戚赊的。
柳树拿出了上回的板子,没把钱还了的一律不给赊。
有几个想赖账的当场就闹了起来,嚷嚷着什么乡亲的情分,柳树不讲情面的话。
剩下的人没一个站他们边的。
“柳癞子,你这名字算是取着了,上回那小鸡养到现在一点钱都没赚着?卖一只鸡也能有个一百多文钱吧?”
“怎么的大家都还得上就你拿不出来?什么时候都想着占便宜你缺不缺德啊?”
“就是,还不快把钱还了?”
柳癞子本来是看柳大爷爷没来,想着试探试探,结果还没试多久,就被这么多人声讨了。
他毕竟还想在村子里过下去的,只能乖乖还钱了。
还有些是替亲戚来赊鸡的,柳树只当做不知道,反正是记村里人头上,还不上也是他们垫上。
最后因为第一次的寄生虫问题,柳树又重复了一下鸡舍的卫生问题,有条件的最好还是买生石灰消毒一下,免得鸡生了什么传染病。
第54章 54 徭役
大红的鸡蛋是在他被抓走那段时间孵出来的, 回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小鸡已经出生两个月了,体型明显比同龄的小鸡大多了,估计是遗传了大白。
几个鸡蛋最后就孵出两只小鸡来。
两只小鸡都长得壮壮的, 也不爱打架,每天跟着乌鸡生的那几只小鸡凑在一起玩。
王大夫送他的几个绿壳鸡蛋也孵出来了,鸡蛋虽然长的不太一样,孵出来的小鸡却好像没多大区别,和本地鸡小时候一样。
柳树只能在它们腿上做好标记,防止弄混了。
现在大白大红和乌鸡它们是柳姝在带着,几种小鸡是柳书在带着, 至于野鸡,它一直窝在鸡舍里, 只有偶尔会和乌鸡睡一块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柳树家的这几种鸡都爱溜达,大红它们喜欢往山上溜达, 小鸡喜欢往村里溜达。
柳姝在放大红它们的时候就有注意到, 几只鸡排泄的地方往往草都容易长枯。
她没忍住问了柳树:“阿兄, 为什么大红它们上厕所的地方野草都会枯掉?”
“因为鸡粪营养太多,野草受不住就烧死了,所以鸡粪都要沤肥发酵之后才能做肥料?”
“那人粪为什么不能沤肥做肥料?”
“能啊,只是鸡粪里面的营养更多效果更明显而已。”
他们家的厕所一直是个简陋的土坑,上完厕所一埋就是了, 还没有味道。
说起这个沤肥,最难受的就是肥料发酵的时候了, 有时候只是靠近站的时间长了点,衣服上都会沾染上味道。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柳姝一点都不受影响, 依旧特别喜欢研究沤肥,而且她那卖肥料的生意也一直在稳定的做着。
现在雪化了,之前堆的鸡粪堆开始慢慢发酵了,那里头还被柳姝混合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发酵起来的味道也是不容小觑。
还好柳姝在上面盖了一层土,味道传不到家里来。
“阿姝啊,你每天研究你那个肥料坑,不会觉得很无聊很辛苦吗?”
“怎么会?肥料用好了能长出好多庄稼,只要我努力研究,我们家就能有吃不完的粮食了。”
“每种庄稼喜欢的肥料都不一样,施肥的时间也不一样,你要不试着往这个方向研究看看呢?”
就像柳树研究饲料一样,下蛋的鸡要多补充钙类,长肉的鸡要补充快去生长的营养,小鸡要注意微量元素平衡。
这些都是他看养鸡的书学来的,他想着肥料应该也能按照这个方向研究。
柳姝一开始只是找到什么就往肥料堆里加什么,总以为加的越多越好,现在听柳树这么说,她立马有了新的想法,准备找李长寿一起去找材料。
最近小花又被她娘抓着学别的东西了,几个小姑娘不能一块玩了。
里正晚上的时候突然来找柳树,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伯父,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对的样子?”
柳树馋着里正到院子里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这杯水里正半天也没喝下。
他看着柳树,叹了一口气,“树哥啊,今年征徭役的通知下来了,你家也在上头。”
“什么?!”
柳树穿来以后有听人说过徭役的事,但是他一直没担心过,因为征徭役还有年龄限制,他过了年也才十三岁,按理说不会征到他头上。
按常理来说也是如此,征徭役两年一次,怎么算也得下次才征到他头上,而且往常都是可以花钱免徭役的。
“这回不成了,上头下死命令了,每户必须得出一个人,当时你家分了出来,你这一户只有你去了。”
“本来要是你这户就你一个人,属于特殊情况也是可以免除的,但你有两个弟弟妹妹,就不行了。”
“这回徭役是要去修官道,要去小半年,上半年征徭役,秋收过了就去干活,一直干到过年前。”
里正说到后面,都替柳树难受起来,好不容易把家里头日子过好起来,突然就被征了徭役。
都说徭役的活苦,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下去,而且家里头两个小孩才几岁,柳树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都怪那该死的知府,贪了那么多钱连路都不修,据说新来的知府还没定下来,下头的人为了填窟窿这回才这么严格。”
柳树也没想到,一个知府落马还会影响到徭役上。
“伯父,那你们家是谁去?”
从穿来以后柳树就一直没见过里正的小孩,也不知道他家生了几个。
“我家小子到县城做工去了,算来算去还是我去划算一点。”
里正家都没法免了这徭役,别的家就更不可能了。
通知都下来了,这事也改不了了,里正就转过身安慰柳树,“没事树哥,还有半年能准备,到时候咱们村都分在一块,你就跟在我身边,我护着你。”
“徭役比征兵好,就是干的活苦了点没地方住,要自己带饭吃,但是不会死人,你也别太担心,有什么事还有我在呢。”
通知完柳树家,里正还得去通知别家去,今天晚上柳家村有好几家都睡不好觉了。
柳树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没有先跟柳姝他们说,而是先找到了钱游商。
“钱兄,你听说徭役的事了吗?”
钱游商做生意的消息灵通,早就知道了这事,但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听说了,今年徭役都不能用银钱免了,到时候只能让我家下人替我去了。”
“下人也能替?”
“能,说白了上头只是要每户出个人,出的人不是我也没人查。”
他认识的几户人家都准备这么干,“柳兄,你家不会也被选上了吧?”
“那你这养鸡的活可怎么办?徭役得去半年呢,要不这样,你学我一样找个人替你?”
柳树:“我就是想来找你说那养鸡的事,现在开春了应该能收到种蛋了吧?我想多进点种蛋回去孵。”
“姓何的之前不是刚给你送过一批吗?要这么多蛋你养得过来吗?”
要是年前的时候,钱游商肯定撺掇着柳树多养点鸡,被抓了一回以后,他这赚钱的心思也没那么着急了,想慢慢来了。
现在卖小鸡和鸡蛋的收入就挺稳定的了,他现在也不急着在别的县立马谈成大生意了。
收了鸡蛋先供给本地签过契约的几家酒楼,有剩余的就往外地慢慢卖,这样慢慢来他钱家鸡蛋的招牌也在外地有了些名气。
“你这半年以后就要去服徭役了,现在突然这么急养这么多鸡干嘛?”
“我算过了,手上这批鸡卖给村里了一部分,剩下的慢慢养大慢慢出给府城大概一个多月时间,正好够我再孵一批。”
“这批我就不卖了,直接养到我服徭役,服徭役的条件你也是知道的,不吃点好的谁能撑得下去,到时候我把那些养的鸡拉到那卖钱去。”
钱游商:“服徭役的虽说会带钱在身上,但买鸡怕是买不起。”
“多加点辣椒加点豇豆白菜炒一锅,一勺卖个三五文的,几十文的肉买不起,三五文的还不想买来试试味?”
服徭役的事改变不了,只能想办法改善衣食住行的条件了。
钱游商听了他的主意,在心里头一算就知道这生意赚的都是辛苦钱,“那这样,这回种蛋的钱我就给你算便宜点。”
“你等等,大概十天左右能收到,到时候我给你送过去。”
“好,那就多谢钱兄了。”
他在回去的路上,正好遇上了坐车准备去找他的何清。
“柳郎君,我正好要去找你呢。”
“何夫人,你送来的那批小鸡还要几天才换毛,这是有什么别的事要找我?”
“徭役的事你可知道了?”
“知道了,上头这回不让花钱免了,我正在想办法多赚点钱免得到时候太辛苦了。”
何清直接拉过她儿子,“我托县令夫人给我儿谋了监管的活,到时候在那遇着了,互相也有个照应。”
说是互相照应,但柳树一个服徭役的力工哪照顾的上官吏,这明显是对方照顾他多一些,这好意柳树还是感觉的出来的。
“何夫人,这下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了。”
“这有什么的,只要柳郎君能快点交货,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我找钱游商又买了一批种蛋,这回估计可以提前交货了。”
刚刚还神情淡淡的何清立马来了精神,“太好了,那我就等柳郎君的好消息了。”
和何清道别之后,柳树又去买了两捆麻绳,主要是想把后山围一块地出来养这批小鸡。
结果李猎人第一句就问住他了,“老板,这山有主吗?”
“附近几个村子的人经常上山打猎砍柴火,这要是哪家地主的山,肯定不会让村子里的人上山捡柴火吧。”
“这么说来那确实不像是地主的地,那这地就是官府的了,拿绳子和木头围一片地就是私自圈地,这还是官家的,肯定是要被抓的。”
官家的山地,村里人进去砍柴火和打猎的不会管,圈地是肯定会管的,尤其他们这个县太爷不收贿赂,最是遵纪守法。
现在要么把山租下来,要么只能换一个地方了。
第55章 55 不卖了
晚上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 柳书突然问起了徭役的事,柳姝也好奇地看向兄长。
柳树想了下,自己应该没有在家里提过这件事:“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们是从哪听来的?”
“我听大柱朋友说的, 他说他家里昨天因为徭役的事吵了一架,徭役是什么大人都要参加的活动吗?”
“他家里因为谁去谁不去的吵个不停。”
最近大柱和大狗在准备考试,所以柳书现在都找大柱的那群朋友玩了。
下午打水漂的时候,他的朋友们都在说家里人因为徭役的事脸色不好,但他们谁也不知道徭役是什么。
“就是每家都要有一个人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干活,要好久好久才能回家,所以才没人愿意去吧。”
柳姝:“那阿兄要去吗?”
“要, 不过我在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你们两也带上。”
当然不是想着带他们俩去干活, 毕竟服徭役的地方条件肯定特别的辛苦。
不过他到时候要找人一起卖炒鸡,要是和认识的人合作看能不能顺便把两个小孩带上,这样经常见面也能确认他们的生活状态怎么样。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柳树都很好的解决了, 所以这回他这么说了, 两个人也很快就相信了。
“我去的话绝对不会给兄长捣乱的。”
“我去的话还能帮兄长干活。”
“我也能, 我干的肯定比你多。”
两个人就这么在饭桌上比了起来,吵到最后一起看向了柳树,异口同声地问道:“阿兄,你说我们谁干活厉害?”
面对两个人期待的眼神,这时候说谁另一个人都不会开心的。
他只能故作为难道:“你们两个都这么厉害很难分出胜负呀, 这样,平安和多福还没去溜达, 你们谁溜狗溜得好就算谁厉害怎么样?”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立马开始比赛吃饭,吃好饭抢着去放狗。
村子里养的鸡多了起来以后, 平安和多福出门玩都要牵绳了,主要是怕它们乱跑把别人家鸡霍霍死了。
柳树买了两块碎布给小狗做背心,然后绳子直接系在背心上,遛狗的时候牵住绳子就行了。
柳书和柳姝两个人还在自己负责的小狗背心上缝了名义,这样就不会搞混两只小狗了。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每次出门遛狗,两只狗走着走着就会黏一块去,感情好的不得了。
村子里的人也眼熟这两只狗了,看到的时候还会夸上两句。
“哟,不愧是树哥家养的狗,看上去真神气。”
“这么大就会抓猎物了?了不起了不起。”
“这么走了一路这狗都不扑鸡,训得真好。”
这个时候两个小孩就会默默地抬起一点脑袋,深怕漏听了谁家夸小狗的话。
他们家的小狗就是这么棒。
不过今天也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树哥是不是也被选中了?作孽啊,一家三个小孩,他走了留两个小的在家里可怎么办?”
“听说干徭役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那群官兵可不讲情面,到时候树哥怕是难熬了。”
“所以说啊,他每天在那里琢磨养鸡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说不定和他爹娘一样短命。”
最后这话说的怪难听的,柳姝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发现是上回不愿意还钱的柳癞子。
“癞子叔,你刚刚在咒我兄长吗?”
“癞子叔,你家养的鸡还是问我家赊的呢,怎么能这样子背地里咒人,我们家就算了反正也被骂习惯了,但是别人家要是帮了你还这样背地里咒人短命多坏呀。”
柳癞子说这话明显的就是因为上回那事,他想占便宜没占到,说几句难听的话让自己心里痛快。
主要是他骂的是柳树,柳树人也不在这,其他人也不太好骂回去。
结果柳姝这么一说,直接把柳癞子说的话讲成了骂他们全家,这话可就恶毒了,尤其是他们家爹娘都没了。
就算有想帮着柳癞子说话的人,想到最后那句万一他在背后咒人心里也膈应,也歇了心思。
就这么一下子,大家都开始数落起了柳癞子的不是,从他小时候偷别人家菜说起,一直说到他现在还是一副无赖做派。
说得他气从心头起,就想揍最开始说话的柳姝一顿,可惜被拦了下来。
“柳癞子,你可别犯浑了,我这就去找里正去。”
柳树就在里正家。
昨天和李猎人说起在后山养鸡的事,才知道这山不能随便圈,于是今天就想着来问问里正包山的价格。
“咱们村那山?别想了别想了,根本不是钱的事。”
说起那山,里正直接摆手,“你猜咱们那么大的山放在那,为啥没一个地主敢包的?”
“我也觉得奇怪,是这山上有问题?还是价格贵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附近但凡能赚到点钱的地方早都被地主圈起来赚钱了,所以这山一直无主确实挺奇怪的。
“咱们这山看着小,后面可是连着几座山的,这么一大片山一半的地算在咱们县,一半的地算在了隔壁县。”
“你要是要包山,就得把那一片都包下来,一座山一百两,这几座加在一块四百两,关键是一半的地契在隔壁县手上,你要想把隔壁县的地契拿到手,就得再出四百两。”
“这几座山也不是什么金山银山,谁愿意做这个冤大头,所以就这么一直无主到了现在。”
“树哥你要是想去包山,钱是一方面,那些想包山没做成的人又是另一方面了。”
他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人,还是别往上凑了。
柳树听懂了里正话里的意思,“那我家房子附近的那块地可有主了?”
“你想买下来?不用这么麻烦,本来按照规定一户三口人就能分到一亩的宅地。”
“你想要,到时候我直接带你去县衙登记一下,把家门口那块也划到你家宅地里,正好你爹走了以后,你升为户主的事还没去办呢。”
本来这边乡下的户籍就管的不严,为了躲徭役,里正特意没带柳树去改户主,想着等两年再说。
现在徭役躲不掉了,这户主不如早点改了。
两个人正商量着改户主的手续,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里正,柳癞子要打小孩了,你快去看看吧。”
来找里正的人看到跟出来的柳树又接了一句,“要打的就是树哥家的小孩。”
好了,这下柳树站不住了,赶紧往村子里跑。
到地方发现柳癞子也就是声音叫的响,实际上一堆人拦着他,他根本挨不着柳姝他们的边。
柳树和里正来了以后,柳癞子的气势也弱了下来,但心里的气还没消,总要占两句嘴上便宜。
“干嘛,我说两句还不行了?这么大阵仗的谁欺负谁啊。”
“干嘛干嘛,还不让人在这说话了?”
“说话没事,但是当着我弟弟妹妹的面咒我短命就过分了吧,癞子叔?”
柳树问了弟弟妹妹具体事情经过,他们家因为爹娘去世的早,背地里被传过丧门星,小孩子也当面骂过。
后来柳树努力养鸡赚钱,和村里人交好,这样的声音总算是消失了。
现在又从柳癞子嘴里听到了,说话一直很友善的柳树也不笑了,“我家的事村里人也都知道,癞子叔当着两个小孩的面这么骂不就是欺负我们家没大人吗?”
“癞子叔怕是想着骂两句,我们也拿你没法子吧?”
“我年纪小是没法做什么,但我们家的鸡之后不会再卖给你了,之前赊鸡的钱也请癞子叔尽快还清吧,不然我就去找柳大爷爷主持公道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呀?”
有个人觉得柳树的做法太绝情了,这不是把别人往绝路上逼吗。
“我不愿意卖给他,让他吃饱了以后干的事是跑我家门口骂我短命。”
为了能够更好的在古代生存下去,柳树愿意做出一些退让,但有些事是无法容忍的。
本来只是想逞口舌之快,这下好了,闯大祸了,柳癞子也顾不上出气了,他拽着柳树的袖子,“树哥,我就是随口说了两句,那之前不也有好多人都在背后这么骂吗?”
“怎么他们就没事,到我这连鸡都不买给我了?”
“那你说都有谁在背后骂我了?”
“那可多了,像那个……”
柳癞子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其他人捂住了嘴,“树哥都说了不卖给你了,还在这纠缠什么?”
冲上去捂嘴的人里面应该有几个是之前骂过他的怕被翻旧账,也有人不想让场面变得更混乱。
最后大家默契地把柳癞子抬回了家,不许他再闹起来了。
柳树看着两个小孩:“有没有被吓到?”
柳姝:“没有阿兄,你没来之前我就说回去了,他根本说不过我。”
柳书也在旁边跟着点头,“以前咱们家总要借粮,见了谁都好像低了半头似的,听到不好听的也不好意思说回去。”
“现在不一样了。”
他看着柳树笑了一下,刚刚的事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现在有兄长撑腰了。”
“那是,有阿兄在,你们不用怕。”
第56章 56 考上了?
改户主的手续不算很麻烦, 里正带着柳树跑一趟县衙就行了。
正好大柱和大狗要去县衙考试,他们就干脆一块了。
“大柱,你们这是要去考什么试?”
“树哥?你也要去考试吗?”
大柱和大狗有些惊讶, “要是树哥去了,我们肯定考不过你。”
“没有,我是去县衙办个手续。”
两个人松了口气:“这样啊,县衙突然招人,我看有招算账的,就拉着大狗去报名了。”
“听说是因为知府贪污被抓影响的。”
“怎么招个工也能和知府扯上关系?”
因为柳树在这算是半文盲,所以教大柱和大狗的时候下意识就用了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
大柱和大狗也没正经上过学, 就这么一直学了下来,直到到县里头看到公告的时候, 才意识到自己看不懂。
于是他们俩就和旁边人搭话,问起了公告上的内容,说是县衙辞掉了一批人, 现在要重新招人。
像衙役、管账的还有写文书的都要重新招人, 这里面文书是要笔试的, 其他两个都是面试,可能也是考虑到县里头会写字的人不多。
然后在打听公告的内容时,他们也顺便问了为什么县衙突然招这么多人。
据说是县里的师爷投靠了知府,一直拿着县里的收入偷偷孝敬给知府,这回被县令抓到了把柄, 连带着他的势力全被清退了。
衙门里就一下子空出来了好多名额,县令干脆搞了个公开招募。
柳树看向里正:“那咱们今天去改户主, 衙门里会不会没人在啊?”
毕竟今天衙门要准备考试。
里正也没想到这出,毕竟他也不怎么上县衙办事,“这……都走到半路了, 要不先去看看?不行就下回再来?”
来都来了。
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
于是他们还是和大柱一起到了县衙。
县衙门口站了好多人,估计都是来应聘的,衙门门口站着几个人,穿着官吏的衣服,大喊:“要应聘衙役的跟我走,文书的从这个门进去左转,账房的进门以后右转,小心别走错了。”
大柱他们跟着官吏进门去了。
柳树跟着里正到了办事的地方去,好在还是有正常上班的人在的。
改户主的事真的很简单,那人看了下他们的材料都没问题,就敲了个章,顺便给柳姝和柳书上了个户口。
因为古时候小孩生下来夭折的概率很高,所以一般夫妻都会等小孩长到三四岁的时候,确定小孩能活下去了再去上户口。
柳树看到的一户就一两个小孩,三四个小孩,也不是因为古代的避_孕措施到位,只是生下来的小孩一半都夭折了。
给弟弟妹妹上了户,他们这户上就有三个人了,宅地的手续也能办了。
办好以后,大柱的考试还没结束,里正问柳树:“要买什么东西吗?”
“出来的急,光记着改户主的事了,忘带钱了。”
“那咱们在这等会大柱他们吧,等他们一起回村里。”
他们两随便找了个阴凉的墙角蹲坐下来休息,边上正好站了几个看上去像是读书人的人。
穿着长袍束着发,有个人手里还拿着本书。
“吴兄怎么进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估计是应聘的人太多了,在比试吧,放心吧,就吴兄的水平,那群不识字的土包子哪可能是他的对手,等到时候赢了就去找王老师。”
“王夫子可是咱们院长专门从府城请来的算术先生,听说可厉害的,怪不得吴兄听到这么离谱的要求都会同意。”
“到时候准备好庆祝吧。”
里正看到读书人有些发怵,默默往边上挪了点,小声问柳树:“树哥,他们说的不会是账房的考试吧?那大柱他们不会考不上吧?”
问完他又转头安慰自己,“考不上也正常,这么多人比赛,县里头的读书人都来了,大柱他们比不过也正常。”
衙役的找出来了,他们的考试简单,就是看力气看听不听话。
之后考账房和文书的人几乎是一同放出来的,几乎个个都面有难色。
那几个读书人口中的吴兄出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其他几个人本来是带着笑意想来恭喜他的,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心生疑惑:“吴兄这是怎么的了?难不成一个小小的县衙考试还出变故了?”
吴兄:“这回账房考试只收了两个人。”
“哦?谁那么厉害,算术这科能和吴兄考的不相上下?”
“不是我,是两个都不认字的毛头小子。”
“啊?”
几个人正说着话,大柱和大狗两个人开心地跑向了柳树,“树哥,我们考中了。”
吴兄:“对,就是他们两,也不知道他们师从何人。”
几个读书人就这么看着大柱他们从眼前跑过去,然后激动地抱住了另外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说什么多亏了他的教导。
他们的老师居然也是小孩吗?难道是什么不出世的神童?
吴兄是个喜欢算术的人,他会为了能够拜师王夫子去完成看似不合理的要求,也会在看到比自己厉害的人时忍不住去调查。
本以为小厮查到的柳树应该都是钻研算术的事,没想到全是和养鸡有关的传言,什么仙童转世、什么养鸡神仙。
“少爷,你会不会是看错了呀?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算术的人。”
“不可能,我那天亲眼看到那两个人的算术水平,做不得假,我要亲自去看看。”
“少爷,你还要读书呢?不是说要拜师王夫子吗?怎么突然的就又要去乡下找什么养鸡的了?”
小厮拼命地拦着吴公子,奈何他一门心思地想去看看柳树的算术有多厉害。
吴家因为小公子吵着要去乡下的事闹了好几天。
柳树不知道有人因为想要找他和家里头都吵起来了,他还在为大柱和大狗感到开心。
去年的时候因为落水的事熟悉起来,这中间大柱跑过来给他养鸡帮忙,他就顺便给大柱上数学课。
教到后面他教的也是磕磕绊绊的,都是用最笨的方法,出题做题慢慢教会的。
现在两个人居然都考上县衙的账房了。
“还不算呢,还得先跟着账房先生学认字。”
是的,县令本来以为都会算账了应该认识点字吧,考试的时候考的主要都是算账的本事。
结果最后偏偏就是两个不认字的人算账最厉害。
里正一直抱着一种两个小孩就是来试试大概考不中的想法,尤其是在听到读书人讲他们的友人有多厉害以后,就更觉得两个人中不了了。
结果现在他们说什么考中了?
里正第一反应就是掐了自己一下,怪疼的不像是做梦,“就这么进去考个试就中了?”
“你们是从哪学的算术啊?”
“树哥那啊?”
大柱想了想,他们和柳树学习这事也没瞒着家里人,只是每回说的时候家里人都以为他们在闹着玩。
还有人笑他们是给柳树白做工。
“叔,你不会也以为我们是在闹着玩吧?”
里正:“就你们一会说干这个一会说干那个的性子,谁能想到你们是来真的啊?”
“你爹娘肯定也不知道。”
大柱:“不能吧,我都说了要来考试了。”
事实证明,还是里正了解他爹娘。
大柱和孙婶说这件事的时候,直接被她拍了一下脑门,“大白天的发昏了?说什么胡话呢?”
“真的,大狗也考上了,里正和我们一块去的,不信你去问里正叔。”
“真的假的?”
看儿子说得这么认真,孙婶开始怀疑他被人骗了,“你不会是乱签了什么条子吧?”
赌场的人就喜欢这么搞,盯着家里有钱的赌徒忽悠,忽悠人家签下欠钱的条子再上门讨债。
“走,找里正去。”
去的路上还看见了大狗和他娘,大狗就惨多了,一副刚被揍过的模样。
“你家大狗也说什么考上县衙的账房了?”
“可不是,年前我和他爹托人找关系把他送县城做学徒人家都没收,现在回来给我说什么考上县衙的活了,这不是骗人吗,被我揍了一顿还不肯说实话。”
大狗在边上也气呼呼的:“都说了是那人没本事我不乐意跟着人家学,里正叔都看到我们考上了,你干啥不信我。”
“你还犟,等到了里正那问清楚了我看你还犟不犟的起来。”
大狗娘也是气上头了,拽着小孩就往里正家冲。
里正刚从县城回来,坐在家里还没缓过劲来,主要是大柱这事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他们村现在算是衙门里有人了?
他听说别的村不都是要送不少礼有门路才能进的吗?怎么他们村就这么进了两?
想着想着里正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现在重点是大柱他们考上了。
几个人到里正家的时候,就看见里正在院子里乐得手舞足蹈的样子。
孙婶:“难不成是吃坏肚子才说的疯话?”
大柱也是很无奈了:“娘,你怎么就不相信我们呢?”
“你说咱们家也没送你上过学,也没给别人送过礼,什么都没有的你突然跑回来说你考上衙门了,这谁能相信啊?”
“里正叔能作证。”
“你里正叔今天也是怪奇怪的,说是吃坏东西了还差不多。”
反正不管两个小孩怎么说,大人们都不信。
第57章 57 饲料换粮
柳树正在和李猎人一起搭围栏, 屋子附近的地都被登记成了他的宅地,这下他可以在上面圈地养鸡了。
现在他手上还有三百多只小鸡,之后可能还要卖给商会一部分, 最后可能会留下一百多只慢慢养大。
这群鸡晚上睡觉肯定还是要回鸡舍睡的,圈出来的地主要是给小鸡白天活动的,这样保证它们有一定的活动量,预防生病。
柳树想在白天活动的地方和鸡舍中间搭一条通道出来,这样白天直接开门放鸡,晚上了鸡可以自己回窝。
他之前试过一回,训练好了一个人就能控制住鸡, 但要是突然窜出来什么陌生人或者动物,鸡群很容易受到惊吓乱跑。
所以做个围栏圈起来更有保障一些。
到时候训练好了他不在这, 李猎人一个人也能照顾好小鸡。
地圈好以后就是用生石灰消毒,防止泥土里有虫卵或者病菌传染给小鸡,消完毒又晒了过两天才能开始训练小鸡到空地上活动。
除了这个, 现在最着急的是小鸡吃的饲料, 之前他一直用的豆粕做主粮, 但这东西也是有限的。
现在是冬歇期刚过去,榨油坊的豆粕还是去年的,已经被他买空了,要等下一次豆子丰收榨油才有新的豆粕能买。
这段时间他只能找别的替代品了,光靠榆树叶可经不住小鸡吃那么多天的。
但这个时候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秋粮快吃完了春粮还没种出来。
能当做饲料主食的玉米还没被发现,高粱、小麦则都是北方的作物, 要是全用人吃的稻米他也喂不起。
也不能放养,村子里的鸡基本上都是放养,附近能吃的早就被那些鸡吃完了。
孙婶她们上门的时候, 柳树正坐在刚围好的围栏边上发愁。
他看到孙婶拎着一大篮子菜还觉得奇怪,“婶子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拎了这么多菜来?”
“树哥,之前大柱在你这上课这事婶子也是刚刚才知道,按外头的说法上人家那上课是要给束脩的。”
“这么大的恩情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还了,以后你家有什么衣服鞋子的找我做我都不收钱,还有孩子他爹,你要有什么事也随便使唤。”
“还有大柱,大柱以后给你养老送终,一个徒弟半个儿,树哥你就把他当自己儿子使唤。”
他们村也没钱请夫子,这拜师的流程还是孙婶现找人打听过来的,都听说别人家做学徒要给师傅白干三年活,以后还要给师傅守孝。
柳树年纪还小,说身后事有些不太吉利,孙婶就直接让大柱给柳树磕了三个头,认他做干爹。
柳树还没反应过来,大柱就变成了他干儿子,“孙婶,之前大柱一直有来帮我干活,也算是抵了他的学费了,认干亲就算了吧。”
他百般推脱,结果还是没能拗过孙婶,就这样多了一个干儿子。
晚上的时候,大狗他娘带着大狗和刚去县城买的两斤肉上了柳树家。
当时他们几个人正在吃饭,大狗他娘拉着他进门以后就让他跪下,给柳树磕了三个头。
“树哥,要不是有你教这小子,我们家大狗也不会考得上衙门,我是个糙人,也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从今儿个起大狗就是你干儿子,逢年过节他都上门来给你家干活,你随便使唤。”
柳树赶紧把两个人拉了起来,“婶子,白天孙婶也来过了,真没必要这样。”
“当初大柱他们两个过来的时候就说好了,给我干活抵了学费,我这养了这么多鸡还多亏了他们帮忙,你现在搞的这么郑重,到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觉得他只是把他知道的一些东西教给大柱,但他忘记了在古代知识也是一件非常珍贵的事。
大狗他娘对此就深有体会:“我们农户从出生开始抬头看到的是天,低头看到的是地,一辈子都是这两样东西。”
“农户的小孩除了种地还能干什么,如果不是树哥你教会他们算术,他们就会和我们一样留在这片土地上,为着填饱肚子一辈子留在地里。”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是这样,下辈子也是这样。”
“地里种出来的粮食养活了别人,养不活自己。”
“树哥,要不是有你,我家大狗不会有机会考上衙门的账房,这个恩情让他认你做干爹一点也不为过。”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柳树只能认下这两个干儿子了。
大狗还有些不情不愿的,被他娘揍了两下就老实了:“爹。”
“爹什么爹,就是认个干爹,你接着叫师父就是了,别到时候叫混了。”
只要不让大狗叫爹,他的抵触心就没那么强了。
衙门给了被成功录取的几个人三五天的时间回家整理东西,大柱和大狗都被他们娘塞到柳树家打下手了。
一大早的,从扫地开始,到挑水烧饭,等柳树起床的时候,直接吃现成的就行了,鸡也全都喂过了。
柳书还没太搞明白:“阿兄,大柱哥和大狗哥为啥来我们家干活不回自己家干啊?”
“因为昨天他们认了我做干爹了。”
“啊?那小花以后不会就是我侄女了吧?那长寿是不是我侄女啊?”
柳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辈分问题会不会影响她和朋友玩。
“各论各的,你们之前怎么叫之后就怎么叫,不影响你和小花她们玩。”
“那就好。”
吃完早饭,按照往常的规划,他应该打扫卫生,然后喂鸡,现在这活都被大柱两个人承包了,他彻底没事干了。
干脆蹲坐到一边继续想鸡饲料的事了。
平安和多福因为不熟悉大柱他们的味道,一直警惕地守在柳树身边,观察着两个人的举动。
在看到大柱想要接近柳树的时候,更是直接站起来挡在柳树身前。
“树哥,你这是在愁什么?”
柳树还是比较习惯听别人叫他树哥,也就没让两个人改称呼。
“家里的饲料吃完了,我在愁新的饲料该咋做,原本用的谷物买不着了,用米喂又养不起。”
“糠麸不行吗?这东西就是谷壳碾碎了做的,要是有人家里断粮了,也会试着吃这个,不过这个剌嗓子的狠,一般人吃不下。”
这东西比豆粕还便宜,就是适口性差了点,不能直接喂鸡。
到外村只要钱给到位了,糠麸还是很好收来的。
柳家村南边挨着的是石家村,因为离得近,两个村通婚的人,柳树到村子里收糠麸的时候,还看到了不少眼熟的小鸡。
估计是柳家村的人给亲家的,还有几个小孩在玩毽子,要是谁踢得高还能接得稳,立马会引来其他小孩的欢呼。
柳树和卖糠麸的老乡搭讪,“老乡,这几个小孩玩得是什么东西?我都没见过。”
老乡:“你没去过柳家村啊?这东西叫毽子,就是柳家村那传来的,他们村现在可厉害了。”
“哦?怎么说?”
“也不知道他们村哪来的运气,遇着个养鸡厉害的神仙,现在整个村都养起鸡来了,估计以后都不愁吃喝了。”
“这不愁吃喝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老乡看柳树的样子就好像看一个啥也不懂的愣头青,“你傻啊,饿着肚子的人都琢磨着怎么吃饱饭了,咋可能有闲工夫琢磨做什么毽子啊?”
“哎哟老乡,你还挺懂的嘛。”
“那是,想当年——”
柳树陪着老乡忆往昔忆了半个多时辰,凭着这个交情,最后老乡多送了他半袋糠麸。
还好他把大柱大狗一起喊来了,要不然这几麻袋的糠麸一个人还真带不回家。
这些糠麸只是粗略地碾碎了一下,柳树准备把它们混着小部分稻米一起晒干碾碎的更细一些。
他愁饲料的事被大柱和大狗告诉了他们家里人,第二天的时候两家人都送了一大袋野菜上门。
柳树没能推脱的过他们。
这么多野菜加上糠麸,就足够这些鸡撑上几个月的了。
野菜和处理好的糠麸混在一起上锅蒸一会,盖着盖子让它微微发酵,发酵以后会产生对鸡有益的微量元素,而且适口性会好一些。
里头还会拌鱼骨粉和虫子,用来补充动物蛋白和钙。
其实少量酒曲对鸡来说也是很不错的食物,柳树准备有机会的时候打听一下有没有的卖的。
新做好的饲料果然让小鸡们有些犹豫,它们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拥而上立马啄食干净,而是啄了两下就放弃了。
柳树也不急,不吃就饿着,饿上头了它们就不挑食了。
饿过两顿,柳树再扔饲料下去的时候,小鸡们又像往常一样围上来吃了,一点也没有之前那副不甘愿的样子。
钱游商的弟弟养的鸡最近也不吃食了,因此和他一直有通信来往,柳树不认字,两个人主要靠钱游商转述。
之前斗鸡失败以后,他上瘾的劲稍微缓过来一点了,觉得失败的原因主要出在饲料上了,一定是他喂的饲料营养不够,他的大将军才没能打败大红。
回去以后他就一直在研究怎么样饲养才能把鸡养的特别壮还能保持野性。
就这么研究着研究着,他成功把鸡研究绝食了。
第58章 58 治病
柳树最近觉得他得学认字了, 半文盲的状态有点影响他养鸡做生意了。
不仅和他的合作伙伴通信不便,写契约的时候认不得上面的字也容易被骗。
但要说这个时候去上学,书院的先生不一定愿意收他, 他也不能抛下家里去书院,而且之后他还得服徭役,脱产学习肯定是不行的。
正好钱弟请他去钱家帮忙看看他家的鸡出什么问题了,柳树准备顺便去县城买两本书。
这还是柳树第一回来钱游商家,他家是一套两进门的四合院。
柳树被下人领到了后房,钱弟就把鸡养在了那里,从鸡绝食开始, 他就一直陪在边上。
“柳兄,你终于来了, 快来看看我这大将军是得了什么毛病,怎么好几天不吃食了。”
大将军上回被大红打的垂头丧气的,许久不见, 它好像又恢复了自信, 昂着头在院子里溜达。
“看这精神头, 不像是生了什么病呀?”
“真的,好几天不吃食了,为什么都不吃,不信你看。”
钱弟放了点稻米和虫子在大将军眼前,结果它看都不看, 反而对地砖更感兴趣。
“那排便怎么样?喝水怎么样?”
“鸡粪不多但也没血丝,水倒是正常喝的。”
简单的问了一下情况, 发现都没什么问题,柳树干脆把大将军抓了起来。
虽说几天没吃饭了,大将军的力气还是不小的, 爪子一个劲地扑腾,柳树干脆把它眼睛遮了起来,看不见了它就安静了。
简单摸了一下鸡身,几天没吃饭也没瘦多少,体温也没有异常,羽毛状态也很好,估计不是什么大毛病。
“钱弟,大将军平日里吃些什么?”
对此钱弟表示大将军的吃食都是他亲手操办的,绝对不可能有问题,他现在喂的都是稻米加各种蔬菜,有些柳树都没吃过的水果也给大将军吃过。
“那平常大将军就在这个院子里溜达?”
“柳兄是担心卫生问题吗?放心,我家下人每天扫三遍,保证这块地一点灰都没有,绝对不可能脏的。”
“等等,一点灰都没有?”
柳树想到了什么,“不会你喂的饲料里头也没加沙子吧?”
他好像明白这鸡为什么绝食了。
鸡没有牙齿,没法咬碎食物,它消化都是靠吞下去的沙砾在胃里磨碎的。
现在因为钱家下人打扫的太干净,这鸡没地方吃沙砾了,没有沙子辅助消化饲料,结果消化不良了,肠胃出了问题自然吃不下什么了。
“沙子?饲料里头为什么要加沙子?”
一个不能吃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鸡饲料里头,这有点超出钱弟的认知了。
“这东西能吃吗?这不是在虐待鸡吗?”
这一下子让柳树解释也确实很难让钱弟相信,他干脆让钱弟把家里烧饭的厨子叫来。
“杀过鸡吗?”
厨子:“杀过不少。”
“杀过的鸡胃里头是不是都有沙子。”
厨子想了一会:“是会洗出一些比较坚硬的沙砾。”
钱弟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件事,“真的假的?不会是有人为了多卖钱故意喂鸡吃石子吧?”
要不是隔着身份,厨子都想捂住钱弟的嘴了,“二少爷,咱们家就是做这鸡的买卖的,家里的鸡都是大少爷收来往外卖的。”
虽然没直说,但也明示了钱游商卖鸡不可能干这种缺德的事。
“哦,所以这沙砾真是鸡自己吃下去的?”
“不行,我还是想亲眼看看。”
他主要是有些好奇,反正家里也不缺鸡,下人很快就抓了只鸡过来,为了不吓到钱弟,已经提前放过血了。
接着厨子就当着他的面从鸡肚子里取出鸡胃来,打开里头果然混着沙砾。
这下子钱弟是彻底服了,“柳兄果然是厉害啊,这都知道。”
“你帮我看了大将军的病,我肯定要感谢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是想来县里买两本书回去学认字的,不知道钱弟可认识书店的老板,能给我算便宜一点。”
这还真触及到钱弟的知识盲区了,他和钱游商两个人都不爱读书,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经商,一个在家里游手好闲了。
他这辈子都没踏进过书店更别提认识什么书店老板了。
“嘶——当初我爹给我的那个启蒙用的书还在不在?”
“在的在的少爷,还是新的呢。”
“柳兄,正好我启蒙的书用不上了,你要不嫌弃就拿回家看。”
柳树没什么好嫌弃的,钱老爷为他儿子准备的,肯定是最好的启蒙书。
现在书到手了,他打算找个书生给他念一遍书,他把每个字都标上拼音,这样他不用老师也能学会认字了。
回去的路上他看到有人在卖抓上来的鱼,那么大一条鱼只要十五文,正好他也有点馋鱼汤了。
拎着鱼走在路上,柳树正在心里头盘算着还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结果后头窜出来一个人,一下抓住了他的衣服,大喊:“我终于找到你了。”
柳树还以为是什么拐子呢,下意识就把手里的鱼甩到了人家脸上。
远处跑过来的吴家下人阻止都来不及,“住手,这是我家大少爷。”
“什么少爷啊?怎么当街拉陌生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拐子呢。”
“误会误会,少爷啊,你就跟我回家吧,老爷夫人都在家里头等着呢。”
吴公子就算被鱼打了脸,也没有送开抓住柳树的手,“好不容易让我找到人的,我不回去。”
“你去和爹娘说一声,我出门游玩几天,不回去了。”
下人在边上一脸为难,最后看向了柳树。
柳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个人应该不是拐子。
“你是?”
“我们两见过面的呀,前两天在县衙门口,我就是那个没考过你徒弟的人。”
这么说柳树好像有点想起来了,当时现在他边上的几个读书人一直说什么吴兄吴兄的,“你姓吴?”
“对,当时我就想找你来着,结果转个身你人就不见了,还好这回没让你跑走了。”
柳树:“你找我干嘛?难道是为了那个考试?”
“对,我想问你是怎么教他们算术的?而且为什么我找人查了你,只查到了养鸡的传闻。”
“吴公子,有没有可能我就是一个养鸡的普通农户?你可能找错人了?”
“我这还急着回家烧菜呢,要不你在这再找找?”
吴岩:“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认错的,你要回家吗?那我和你一块。”
说完他就自来熟地挽着柳树的胳膊,“走吧,咱们家是朝哪走啊?”
看着柳树不动,他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碎银子,“这算我吃住的花销,我不是坏人。”
“你手里拿着书是不是要读书?我可以教你,我是书院的学生。”
柳树手里的鱼真的快要死了,他现在就想赶紧回家烧鱼汤,但是这个姓吴的就是甩不掉。
最后吴岩还叫来了马车,用他家的马车把柳树带回了家,顺便他也跟着一起进了柳树家。
柳树干脆带着他看了家里的房子,除了一个他们睡觉的屋子,其他房子都不能住人。
“吴公子,你也看过了,我们家条件就这样,实在没法住人,你还是快走吧。”
吴岩:“那我明天再来。”
根本没给柳树拒绝的机会。
柳树都有点后悔今天出门了,要不是出门也不会被姓吴的缠上。
好在晚上的鱼汤给了他一点点安慰,这条鱼没买错,炖汤特别鲜美,有股浓郁的鱼香。
“阿兄,这鱼是你从河里抓来的吗?”
“我哪会抓鱼,这是我去县上的时候买的。”
“还以为是兄长抓的呢,这样就能天天喝鱼汤了。”
“咋?平时烧的菜吃腻了?”
眼下这个时候大家都是省着吃的,基本上都是青菜萝卜这两样菜,他们家因为养鸡还多了碗鸡蛋羹。
之前收到的猪肉被柳树做了烟熏肉,准备每回炒素菜的时候放一点增香,这样能吃好久。
所以冷不丁地喝到鱼汤,两个小孩都有馋了。
“那明天我切点猪肉炒青菜怎么样?”
他指了指挂在房梁上的猪肉,熏肉放了几天表面已经泛起一层油光,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肉香。
听到柳树的话,柳姝两个人看着猪肉,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好!”
因为太过兴奋,两个人晚上也没睡好,一大早就把柳树叫了起来,“阿兄,起来烧猪肉了。”
柳树起来了的时候,天都还没亮,“你们这也太着急了,太阳都还没出来。”
“阿兄,你昨天不是说了要炒猪肉吗?要是太阳出来了把猪肉烤化了怎么办?”
这话都把柳树逗笑了,“行行行,我去洗把脸,洗完就来炒好不好?”
“你们待会去把李叔和长寿也叫来一起吃饭啊。”
冬天的时候,李猎人打到的猎物也给他们分了不少,礼尚往来,有时候柳树家烧好吃的也会请李猎人一起吃。
“好。”
过了一会,门开了,柳树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下意识以为是李猎人,“李叔?来了就先坐,我菜还没下锅呢。”
“柳兄,是我呀。”
回过头,来的不是李叔,是昨天说要再来找他的吴岩。
大早上的,他站在院子里朝柳树打招呼,这一幕还怪吓人的。
第59章 59 读书
“吴公子, 你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上门,还挺没礼貌的。”
生气倒是不至于,就是有一些被缠上的无奈, 又因为吴岩还是个有点地位的读书人,他也不能说太过分的话。
吴岩根本没察觉到柳树对他的排斥,又或者说除了他关心的事情,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柳兄,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来拜访你吗?我还带了糕点来,不知道你是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甜的。”
他准备了两盒糕点,包装看上去十分精美的样子。
柳姝他们把李猎人叫来的时候, 先看到了桌上的糕点,再看到了站在那的吴岩。
因为经常有人上门找柳树做生意, 所以几个人也习惯了见到陌生人,只是奇怪这回这个做生意的人怎么来的这么早。
“阿兄,这人也和我们一起吃早饭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 柳树只能问吴岩吃过早饭没有, 得知他一大早连早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 干脆请他一起坐下吃早饭了。
熏过的猪肉少了很多腥味,带着一点熏烤的香味,大火爆炒之后吃起来一点也不腻。
柳树炒了一大盘,刚端上来就被几个人抢着吃完了。
想吃的东西吃到肚子里了,两个小孩也不急哄哄的了, 吃好了以后怕打扰到柳树谈生意,带着大红它们就出门了。
李猎人让长寿跟着柳姝去玩了, 自己则留下来等柳树安排工作。
“李叔,你先去把鸡舍的饲料喂了,然后鸡粪铲了, 把它们放下来活动一下。”
“好的。”
吴岩一直看着李猎人走出门口才转过身来,“原来你真的是养鸡的啊?”
“吴公子,昨天的场面实在是有些混乱,我也没搞清楚你的来意,不知道你今天上门来是想要做什么?”
“我就是想要搞清楚那两个人的算术为什么那么厉害,你教他们什么了?”
看吴岩这个样子,不搞清楚他是不会肯放弃的,正好柳树也想找个人教他认字,干脆两个人交换着教。
这样他也不用愁去哪找老师了。
“行,只要你肯教我就行。”
“那现在就开始吧。”
“现……现在?”
吴岩答应的痛快,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开始教课了,他以前上课的时候都要准备好多工作。
这里什么也没有,这可怎么上课。
“上课的纸笔呢?”
柳树左手拿着书右手拿着炭笔,“这呢。”
“那我讲的句读注解你准备记哪啊?”
“我又不用考科举,只是想学下认字,用不着那么麻烦,你把这书读一遍就行了。”
“读一遍你就认识了?”
吴岩有些不信,如果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怎么会到现在还不认字呢?
不过柳树都这么说了,吴岩就照着他说的这么做了,也想看看他准备用什么办法。
伴随着吴岩的读书声,柳树用音标把每个字都标了出来,一边标一边记,读完的时候他也正好记完。
“好了,这本我能读了。”
“这么快?你读一遍我帮你检查一下。”
柳树按照刚刚标的音标,虽然不是很流利,但也把整本书读完了。
要不是吴岩在边上亲眼看着,他还以为是在忽悠人,就这么一下就记住了。
他忍不住拿过柳树读的书仔细翻阅,看到每个字上头都有奇怪的注解,“是不是因为这个?你看了这个才会读的?”
“是,我把每个字的读音都标出来了,虽然不认识意思,但能知道读什么了,这样每天读,读久了我就能知道字的意思了。”
“这法子好省事,比我以前学认字的法子好。”
那是肯定的,吴岩他们认字都是从小学起,每个字都要描红练书法理解涵义,这个教法学起来太慢了,不适合扫盲。
“那这算不算我教完了?你是不是能教我算术了?”
吴岩的心思不在这上头,自然没在意音标有多了不起,他只想快点知道柳树教的算术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别急,等我弟溜完鸡回来一块。”
早上溜达的这一圈快得很,柳书走到家门口看到鸡走进门了就有点想开溜,因为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走到门口他就收到了柳树的召唤。
“阿书,过来,正好这位吴公子也想学算术,你就和他一块吧。”
柳书耷拉着脸,不情愿地应了声好。
吴岩看柳书年纪这么小,对他的算术能力不抱期望,然后柳树出了道鸡兔同笼。
两个人都卡住了。
柳书就知道,每回有人和他一起上课的时候,兄长就会默默出一些比较难的题目。
他还不会用公式解,但他会笨办法,就是直接去数鸡头、鸡腿。
吴岩是有点算术天赋的,虽然没有学过二元一次方程,但他用了一个比较复杂的解法也解出来了。
这么有意思的题目让他忍不住和旁边的柳书讨论起来了。
“树兄这题目出的真有意思。”
“你多做几道兄长出的题就不会这么觉得了,什么买鸡卖鸡,鸡一边吃草草地一边长草,都烦得要死。”
“买鸡卖鸡的题目居然是柳兄出的吗?当初在县里流传的时候我还做过,这题目挺有意思的,没想到是柳兄出的。”
再联想到柳树养鸡的传言,吴岩:“怪不得柳兄这么爱养鸡,难不成是从鸡中得到的灵感,此事颇有野趣。”
什么野趣,只是现代人一些小小的恶趣味罢了。
感觉学二元一次方程,不做鸡兔同笼就好像白学了。
不过这两道题也证明了柳树确实有点实力,吴岩也就学得更加认真了。
哪怕这学习的地方是如此的简陋,连个纸笔都没有,他们只能蹲在地上运算。
到了中午的时候,吴岩的随从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少爷,你也玩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回府了?”
“这不天色还早吗?”
“老爷今儿个请了王夫子来家中吃饭的,所以少爷要早点回去。”
“行吧。”
随从好不容易把吴岩劝走了,结果他转头对着柳树说:“柳兄,那我明日再来拜访。”
看着站在身后脸色难看的随从,柳树只希望他能拉住他家少爷。
看到第二天准时出现在他家门口的吴岩,柳树就知道没成功。
“吴公子,你每天这么来不用去书院吗?”
吴岩:“我请假了,书院的夫子对算术都不怎么上心,其他的功课我也不想上。”
“反正我现在是秀才,我爹也没要求我一定要中举。”
柳树:“你们书院不还请了个王夫子吗?”
“王夫子规矩太多了,昨日我爹请他来吃饭,没谈成。”
“要我说,凭柳兄的本事,你去书院做教算术的夫子多好,不比在这养鸡快活?”
吴岩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开始试图劝说柳树去书院教书去,完全没想过他童子试都没考过,根本没资格去。
“养鸡于我而言,就如同吴公子做算术题一般。”
“我明白了。”
他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完全不知道吴岩懂了什么,这话题是说不下去了,他换了个话题,“做题吗?”
“做!”
有算术题做,吴岩就很快乐。
他做题的时候,柳树就在边上看书,一边看读音一边认字,一些经常出现的高频词他已经记住了。
有些不确定意思的字就问吴岩,在这方面他还挺好用的。
就这么相处着相处着,竟也相处习惯了。
所以乍一下听到吴岩说要过段时间才能来了,柳树还有些惊讶,“准备回去考举人了?”
吴岩有些沮丧:“被我爹抓回去了,我爹说我要是不回书院,他就把我那些算术书都烧了。”
“之后只有放假才能来找柳兄玩了。”
临走前他还送了两本书给柳树,“之前看柳兄认字,我回去把家里用过的启蒙书翻出来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用?”
这几天他也跟着学会了拼音,这两本书都已经标注好了音标,方便柳树阅读。
柳树也没什么好东西能送他的,就送了他十几个鸡蛋。
人走的时候,柳书就站在门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一看就是为了不用和吴岩一块学习松了口气。
看到他这个样子,柳树就想到他刚来的时候,柳书还不是这样的,还主动找他要学习,现在就满脑子想着玩了。
估计是看着家里条件好起来了,悬着的心放松了,想学习的劲头也就没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数学太难了,谁来学都学不下去。
“你站在门口干嘛?怎么不进来?”
柳书不说话,盯着脚底下的沙子,仿佛这里头有无穷的乐趣。
“正好你大柱哥要去衙门当值了,没人一起玩了,你也有空和我一起学认字了。”
有三本书在手,给家里人扫盲这事得安排上了。
这个时候柳姝和李长寿手拉着手回来了,她们手里还拿着刚捡来的木头。
“阿姝,你也要学认字。”
柳姝:“啊?”
“可是我答应了待会和长寿一起捡柴火。”
“没事,长寿也来学,你们一起学,学完了再去捡。”
李长寿:“啊?”
本来只有一个愁眉苦脸的柳书,现在三个小孩都不开心了。
第60章 60 母鸡变公鸡
里正有一天着急忙慌地跑来, 看上去像是失了魂一样,“不好了不好了树哥,出大事了。”
“怎么了?”
因为里正语气太过吓人, 柳树也不自觉紧了神经,“出什么大事了?”
三个正趴在地上学音标的小孩也不自觉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是出了什么大事。
“村里闹鬼了!”
“啊?”
柳树看着里正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难道村子里真的有鬼?他穿越的还是个玄幻世界?
“谁家闹鬼了?里正叔你也看见鬼了?”
“不是那个鬼。”
他们两说的就不是一回事。
里正把柳树拉到一边,避开了三个小孩,“你婶子家, 有只母鸡,变成公鸡啦!”
“这要不是见鬼了, 好端端的母鸡怎么会变公鸡呢?”
他想到了过年那阵,家家户户都把家里的公鸡卖了换钱了,现在村子里就柳树一家有公鸡的了。
“那鸡是不是一直关在家里没出过门?”
“是啊。”
“这鸡是不是很久没下过蛋了。”
“是啊。”
“这就是生病了。”
柳树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一般是母鸡内分泌出了问题, 导致雄性激素影响了母鸡, 出现了母鸡变成公鸡的情况。
不过这种病柳树也不知道有什么治的法子,唯一记得的就是有个土方子,把母鸡和公鸡混养在一起就行了。
但他也不确定这法子有没有用。
里正听了柳树的分析之后还不是不太相信这是一种病,他觉得还是见鬼的说法比较靠谱。
回去以后和他娘子说起了这事,没想到黄秀好像想到了什么, 着急着要去和她经常聊天的姐妹们分享,听完直接出门了。
“我跟你们讲, 我家伯安刚刚去问树哥了,树哥说这不是见鬼了是生病了。”
“真的假的?”
大家都有些不相信她的话,毕竟那可是母鸡变成了公鸡, 这么神奇的事情怎么看都和生病不搭界。
“哎呀,你们听我说完啊,你们忘了树哥是从哪学来的养鸡本事了?他说是生病还能有假?”
“要我说肯定是因为刘婶得罪他了,这母鸡变公鸡就是给他家的惩罚。”
是的,这个家里母鸡变公鸡的倒霉蛋就是刘婶,之前因为偷土赔了柳树钱,后面秋收的时候收成又不好,她家就有些难过了。
后来柳树赊鸡的时候,刘婶也去了,当时还担心会被为难什么的,也没有,就正常登记了一下。
她一口气赊了二十只鸡,反正是无本的买卖,赊得多赚得多。
结果回家以后没想到二十只鸡那么能吃,偏偏还因为柳大林那家伙,她又不敢把鸡放出去怕被传染得病,只能自己每天辛苦跑山上挖野菜抓虫子。
就这么一直养到了过年,把几只公鸡一卖,手头上总算是富裕了一些。
有了钱了,刘婶又开始动小心思了,拖着不肯把欠柳树的钱还了,几百文能买不少东西了,反正柳树养了那么多鸡,也不差这几百文。
当听说柳树被抓走了的时候,她更是在心里诅咒他要是永远都回不来就好了。
虽然最后没诅咒成功,第二回赊鸡她也没去,因为她也没空关注这些了,她家母鸡出问题了。
这么吓人的事,她第一反应是把这鸡处理了,但又有点心疼,两三斤的鸡肉能卖不少钱了。
就在她纠结怎么在不让人看出鸡有问题的情况下。把鸡卖出去的时候,她家鸡这情况被里正发现了。
这下好了,这鸡轻易动不了了。
每天看着这奇怪的鸡刘婶就头痛,家里原本的那些鸡她也不敢养了,就怕再出这样的事来。
在家里看着鸡又头痛,她只能出门溜达。
结果就听到黄秀和她姐们在那说她家鸡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她得罪柳树的报应。
“放屁,一天到晚在这里讲什么鬼东西啊?这也能扯到柳树头上,他要真这么厉害那就把我的鸡治好啊。”
“你们也是闲的没事干了,就知道在这编排人。”
刘婶骂的话没吓到几个人,倒是把几个人逗笑了。
“你在这装什么,平时你不是讲的最大声吗?这回说到自己头上恼羞成怒了?”
“心虚了吧,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没少在背后骂树哥吧,要不怎么一听我们说这个就生气了。”
黄秀更是直接走到她面前,“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心里头最有数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要真干了什么,还是早点道歉的好。”
刘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边说她一边往回走,心里头的心虚只有自己知道。
回家看到那只一直在试图打鸣的母鸡时,又看看其他的母鸡,不知道怎么回事,刘婶越看越觉得其他的母鸡也开始想打鸣了。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偷摸地走到了柳树家。
“柳树在家吗?”
“刘婶?你来干嘛?”
刘婶站在门口好半天不出门,拖了好久才从兜里拿出了准备好的钱,“这是之前赊鸡的钱,我来还你。”
说是还钱,钱包还是攥的死死的,柳树废了好大劲才接过来。
“行,三百文,数目都对。”
“钱还清了,你该让我家鸡变正常了吧。”
“啊?”
“我家鸡变成这样不就是你害的吗?别装了,外头都传遍了。”
柳树想也知道这个传遍了的肯定不是啥好传言。
但他和刘婶本就有恩怨,现在这事真是解释不清了。
“你家鸡是生病了,不是我害的。”
刘婶:“我知道,不就是你诅咒害的我家鸡生病了吗?现在赊鸡的钱还给你了,你能让我家鸡恢复正常了没?”
“把你家鸡抱来放我家养一阵吧,看能不能治好。”
柳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用土方子试试了。
等刘婶的鸡送来了以后,他就把鸡关笼子里,然后让它每天都对着大白。
这么连着养了几天,那只母鸡真的不试着打鸣了,看上去和别的母鸡一样了。
好消息是这奇怪的病真给他治好了。
坏消息是关于得罪他家里的母鸡会变成不下蛋的公鸡这个流言被当成事实了,还传的越来越广。
柳树试图解释,根本没人相信他的解释,到后面他也放弃了。
何清好久没上门了,主要是一直在忙着她那个马甲的大订单,不止是做成单子以后能赚一大笔钱,她和县令夫人的合作也能进一步加深。
明显的表现就在于她刚完成马甲的单子,就又接到了两个绒毛被的订单,这明显是县令夫人推荐的。
她又要开始催柳树养鸡了,因为产量太低,鸡绒毛的产出是很小的,每回一有大的订单,她就只能指望着这些鸡快点褪毛。
这显然是不受她控制的。
所以何清每见柳树一回,就要和他念叨一回扩大规模的事。
可惜柳树不愿意冒太大的风险,绒毛被的生意不太稳定,所以维持现有的养殖规模就够了。
所以在看到何清又拉着一批种蛋上门的时候,他还以为她又准备说扩大规模的事,“何夫人,这么多蛋我这实在是养不下了,上回孵的还有一百多只留在家里呢。”
“柳郎君误会了,这会我可不是来催你扩大规模的,是来和你谈另外一门生意的。”
简单来说就是何清觉得现在这么点人养的鸡实在是太少了,正好她凭借着绒毛被和县令夫人在村子里有了一定地位,就准备拉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养鸡。
模式和柳家村差不多,柳家村的人和柳树赊鸡,她们村就和她何清赊鸡。
所以只是需要柳树孵小鸡,然后何清出买小鸡的钱就行了。
“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你们村的人有东西养鸡?”
“你要知道一只小鸡一个月能吃掉一斤半的粮食,要是大鸡那吃的就更多了。”
这个问题何清确实没考虑到,“不知道柳郎君平时都喂些什么?”
“现在这个时候主要是喂糠麸,养大一只鸡的成本大概在二三十文左右。”
如果小鸡生出来何清就接手,柳树基本上不用出什么饲料钱,也不占多少地方,对于要攒钱的他来说,还是挺愿意接这个活的。
就看何清还想不想干了。
这事她要回去想几天,总得回去算算能不能赚到钱再说。
柳树不急,他现在又能卖鸡蛋又能卖绒毛,之前那几百只小鸡也被州府的人瓜分了,分到手的银子还不少。
但有人着急,除了何清,就属周围几个村子的人最着急了。
他们离柳家村近,村子里有什么消息传的也快,在整个村都养鸡,到后面不缺鸡蛋还有空琢磨玩具的事别的村也都看在眼里?
一开始只是柳家村的亲戚们试探,在确定赊鸡的好事以后,里正出面了。
几个村子的里正求上了柳家村里正家,往上数几代大家都是亲戚,而且都是一条河边上的村庄,有时候上游使坏遭殃的就是下游。
这个关系摆在这,柳伯安和他们讲话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的。
不过他没问过柳树之前不敢答应,也不能直接拒绝这几个村子想合作的想法,最后只能找上了柳大爷爷。
柳大爷爷:“你傻啊,这事直接问柳树不就行了?”
“万一他拒绝了咋办?咱们附近几个村的里正都来了,要是得罪了他们几个咱们柳家村日子就不好过了。”
“你提前和柳树商量一下能不能干不就行了,啥也没说的自己先愁上了。”
“先问了树哥再说,要是不同意再想办法拖着那边,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也不敢真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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