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像合格的爱人

    门被推开时,包厢里的谈笑渐渐消散,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射向门口,沈霁站在光影交界处,白衬衣包裹着男人修长俊挺的身形,他能感觉到那些少爷们眼中的打量,从发丝到鞋跟,像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裴泽景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堵车了?”说完,又不动声色地蹙眉:“迟了这么久。”

    “没有。”沈霁站在那里没有动,抿唇道:“临时上了一台手术。”

    裴泽景没有接话,似乎是有意晾着他。

    沈霁不知道该坐哪里,放眼望去只和裴泽景还有陆予熟悉,后者是之前在医院做手术认识的,没想到后来成了朋友,更没想到会是裴泽景这圈子里的人。

    在陆予的认知里,他要比裴泽景更早认识沈霁,可在沈霁的认知里,其实他很早就认识了裴泽景,只是对方早已不记得而已。

    他们这圈子的酒桌上,座位是很有讲究的。

    主位自然是裴泽景的。

    裴家,从上个世纪30年代的港上巨贾到如今横跨政、商、学三界的顶级世家,裴家的根系早已深深扎进京港权力中枢,手握数百项核心专利,掌控着医药行业的命脉。

    在金融圈里流传着一句话:“裴家咳嗽一声,整个医药板块都要感冒。”

    而裴泽景,是裴家这一代最有可能掌权的继承人。

    去年那场惊动医药界的专利围剿战中,当所有人在慈善晚宴上欣赏他举杯交谈间的翩翩风度时,没人注意到他的助理发出了三封邮件,就是这三封看似平常的邮件,却让一家市值百亿的仿制药企在次日股市开盘前相继爆雷。

    更讽刺的是,当破产清算的消息传来时,他正在拍卖会上以创纪录的价格拍下达利的一幅名画,嘴角的弧度都没变过。

    裴泽景左手边坐着江思旭,江家地产集团的太子爷,也是裴泽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右手边的,沈霁不认识,但也能猜出是哪个家族的接班人。

    至于那些被带来的玩伴儿,早就识趣地退到了偏厅,透过雕花屏风能隐约看见他们在玩棋牌。

    宴会的东道主顾顺见沈霁站在那里,裴泽景又没有发话,便打发他去旁边玩棋牌。

    沈霁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刚要去旁边没人的沙发上坐,陆予却及时叫住了他。

    “沈霁,这里还有空间,我让人弄个凳子过来,你坐我这。”

    他倒是把沈霁当作朋友,自是不会把他与那些莺莺燕燕划分到一起。

    陆予说了话,顾顺也没理由不让,转头让不远处的服务员加一个凳子过来。

    服务员把凳子抬过来要放在陆予旁边时,主位上的裴泽景突然开了口:“沈霁过来,坐我旁边。”

    众人一听脸上的情绪变得微妙了几分。

    沈霁倒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眼光,等服务员把凳子放在裴泽景旁边后,坐了过去。

    “沈医生,听说你是岑安的心外一把刀?”其中一人晃着红酒杯里的ChateauMargaux,打量他:“给我们这些外行科普下,心脏手术到底有多难?”

    沈霁听出了他的声音,就是刚才一直对他出言不逊的那位油滑的男士。

    “你想知道哪种?他问:“冠状动脉搭桥还是心脏移植?”

    “最刺激的那种,比如”油滑男士笑得漫不经心:“把一个人的心挖出来。”

    包厢里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这些笑声听在沈霁耳朵里尤为刺耳,好像别人的命在他们眼里就这么随意又轻巧。

    他端起茶杯停在唇边,透过氤氲的热气,看到裴泽景眯起了眼睛。

    “心脏手术不是儿戏,每一刀都关系生死。”沈霁倾身向前,衬衣袖口露出一截清瘦的腕骨:“如果你对手术感兴趣,我倒想起个有趣的案例,上周有位患者,因为长期说话导致舌下神经鞘膜水肿,你猜怎么着?微创手术时发现,他的舌系带比常人长了足足3毫米。”

    笑声戛然而止。

    被说成长舌男的油滑男士脸色有些难看,但也只得强装着笑脸:“沈医生有点儿意思,不愧是裴先生养的人。”

    “邹先生,你喝多了。”裴泽景眉眼淡淡带笑,却丝毫没有温度,转向服务员:“给他准备点醒酒汤。”

    室里冷空气开得不够足,沈霁低头挽袖子时见旁边小桌上放着一盒胃药,是裴泽景之前经常吃的。

    他暗自皱了一下眉,估计这人前几天出差又没有规律吃饭,好不容易被他养得差不多好的胃,又给糟蹋了。

    沈霁扫了一眼酒桌上的菜和裴泽景面前的餐盘,趁旁人高谈阔论时,转头叫服务员拿菜单过来。

    很快,几道精致暖胃的菜肴和一碗松茸乌鸡汤呈了上来。

    沈霁把松茸乌鸡汤端在手里舀了几勺散掉热气后,才从桌上推到裴泽景面前:“先喝点这个。”

    裴泽景垂眸看着冒出热气的汤羹,想起沈霁隔三岔五都要给他煲类似的汤,还不让家里保姆上手。

    不过保姆的确没有他煲的好,总是缺了点什么味道。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接过汤碗喝了几口,放碗时又看到自己的餐盘里已经布了一些菜,都是他平时比较喜欢吃的。

    这几日不管是出席宴会还是酒局上谈事,都没有好好地吃过一次饭,好像有沈霁在的地方,他才能吃一顿合胃口又舒适的饭菜。

    可裴泽景看着那双纤长骨感的手一直往自己盘里夹菜,皱了皱眉,抬手按住那欲动的手背,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

    又沉又稠的目光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微惑。

    沈霁实在太会隐藏,连呼吸都恰到好处。

    不动声色的关心像是天生就懂得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爱人,放在任何人眼里,都是情深意切的温柔呵护。

    可这不应该。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沈霁不是他的人,是被人自以为瞒天过海塞到他身边来的,他也就顺势收下来。

    但沈霁不懂裴泽景的目光,被他盖住的手背微微发热,从手臂蔓延到了心脏,使之跳快了些:“刚才桌上的菜不是你喜欢吃的,光喝酒对胃不好。”

    “你”裴泽景覆在他手背上的手突然收紧,指节抵着他的掌骨按了几下,才收回去:“吃过饭了?”

    沈霁怔了怔,从中午那台六小时连轴手术结束后,他的胃里除了黑咖啡就再没装过别的东西。

    裴泽景见他不说话,倒是知道了答案,沈霁这人很奇怪,他自己可以不按时不规律吃饭,但他又喜欢监督自己。

    还是说,他手段的确有一套?

    裴泽景捏了一下眉心,放下手中夹菜的筷子,轻抬下巴:“你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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