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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亲吻

    第20章 亲吻 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更不喜欢……

    联合艺术展的前期宣传, 便在舒榆和顾言理念分歧尚未弥合的基调下启动了。

    然而,舒榆没料到,顾言的操作会如此没有下限。

    宣传的第二天, 舒榆从平板电脑上刷到那篇充斥着暗示意味的娱乐报道的。

    标题取得极尽暧昧——“才女画家舒榆与画廊巨子顾言:艺术共鸣还是灵魂相吸?”

    内文更是巧妙地将几次正常的会议接触,描绘成默契对视、相谈甚欢, 甚至隐晦地提及顾言对她欣赏有加、大力提携, 字里行间都在引导读者联想一段才子佳人的风流轶事, 而非严肃的艺术合作。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舒榆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因愤怒而微微发麻。

    这完全背离了合作的初衷,是对她专业身份的侮辱,更是将她置于一个依靠绯闻博取关注的尴尬境地。

    她立刻拨通顾言的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下便被接起,仿佛对方早已等候多时。

    “顾言!那篇报道是怎么回事?”舒榆的声音因极力克制怒意而显得有些紧绷,开门见山, 没有丝毫寒暄。

    电话那头传来顾言轻松甚至带着点笑意的声音:“舒榆?哦, 你说宣传稿啊,这都是为了预热展览, 增加关注度嘛。大众就爱看这些,有了热度,到时候你的作品才能拍出更好的价格, 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我不需要这种热度!”舒榆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这是误导,是对我本人和这次展览学术性的不尊重!立刻撤掉这些不实报道, 并且发布澄清声明!”

    顾言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几分商人的圆滑与不容置疑:“舒榆,宣传方案是我这边负责的, 我有我的专业判断。现在稿子已经发出去了,反响很好,撤稿是不可能的,至于澄清,那只会越描越黑。我劝你,还是安心准备展览,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你!”舒榆气结,胸口剧烈起伏,还想再争辩,顾言却已借口有会议,匆匆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舒榆猛地将平板电脑扣在沙发上,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被冒犯的恶心感席卷了她。

    最初的愤怒渐渐沉淀,转化成一种更绵密、更尖锐的委屈,如同细针,扎在心口。

    她为了尊重师恩,勉强自己接受合作,换来的却是这样不堪的利用和消费。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电子锁开启的轻响。

    李璟川走了进来,大概是刚结束一场冗长的会议,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中央、背脊挺直却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舒榆,以及被她扣在沙发上的平板电脑。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唇抿得紧紧的,那是一种混合着愤怒与受伤的神情,与他平日里见过的、那个在画布前沉静或与他争执时倔强的她都不同。

    舒榆在听到他脚步声的瞬间,一直强撑着的某种东西仿佛忽然塌陷了一角。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只是抬头看他,而是几乎在他目光触及她的同时,就朝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停在他面前,仰起脸看着他。

    没有说话,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写满了无处申诉的委屈和依赖。

    李璟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将臂弯的外套随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然后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温暖干燥的掌心轻轻覆上她微凉的脸颊,拇指极轻地在她眼下那片微红的皮肤上摩挲了一下。

    “受委屈了?”他低声问,声音比平时更加柔和。

    这简单的三个字和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舒榆情绪的闸门。

    她喉头哽咽了一下,差点掉下泪来,强忍着,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所有的愤怒和憋闷似乎都在这一个音节里。

    他收回手,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向沙发。

    他没有让她坐在旁边,而是自己先坐下,然后稍稍用力,将她带坐在自己腿上。

    这个动作做得自然流畅,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舒榆先是微微一僵,随即身体便放松下来,顺势靠进他怀里,侧脸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李璟川一手环着她的腰,稳固地支撑着她,另一只手则伸向旁边的酒柜。

    他熟练地开了一瓶色泽醇厚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取了两个水晶杯,各倒了浅浅一个杯底。

    他将其中一杯递到舒榆手中,自己拿起另一杯。

    “喝一点,会舒服些。”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低沉而令人安心。

    舒榆接过那小小的酒杯,冰凉的玻璃杯壁与他怀抱的温暖形成奇异的对比。

    她小口啜饮了一下,烈酒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却奇异地安抚了她紧绷的神经。

    她更深地偎依进他怀里,仿佛要汲取他身上所有的暖意和力量,来驱散那彻骨的寒意与委屈。

    他抱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空气中弥漫着威士忌醇厚的香气和一种静谧的安宁。

    良久,他仰头,将自己杯中那点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酒精似乎给了他一丝短暂的、卸下防备的勇气。

    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沙哑:“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他顿了顿,环住她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许,声音更沉了几分,“更不喜欢他的名字,和你的放在一起。”

    这话语,与他平日里的冷静克制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近乎直白的占有欲和一丝再也无法掩饰的醋意。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表达对顾言这个人、以及对眼下这种局面的真实态度。

    舒榆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底那片委屈的坚冰,仿佛被这句话和他怀抱的温暖共同融化,涌出的是一种被人在意和捍卫的酸软暖流。

    然而,那短暂的失态仿佛只是幻觉。

    李璟川放下空酒杯,低头看了看偎依在他怀里、情绪似乎平稳下来的舒榆,她手中那杯酒也只浅尝了一口。

    他轻轻拿走了她的酒杯,也放到一旁。

    然后,他用双臂完全地环住她,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紧密而温暖,他的手掌稳稳地贴在她的背心,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好了,没事了。”他在她发间低语,声音恢复了沉稳,“交给我。”

    舒榆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份坚实的庇护里。他怀里的暖意透过衣物源源不断地传来,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和不安。她知道自已不必再独自面对那些龌龊的手段和流言,因为有他在。

    他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直到感觉到她身体彻底松弛下来,才稍微松开一些,低头看着她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指节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语气如常:“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点清淡的。”

    仿佛刚才那个带着酒意袒露心声、又给予极致温暖拥抱的李璟川只是她情绪激动下的错觉。

    但舒榆知道,不是。她看着他平静的双眼,点了点头。

    “事情我会处理。”他最后说了一遍,语气笃定,不容置疑。

    ———

    第二天,所有关于联合艺术展的暧昧通稿和八卦报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几家权威艺术媒体发布的、严谨探讨舒榆作品风格与此次展览学术价值的专业文章。

    风向转变之快,之彻底,令人咋舌。

    联合展览当天的的开幕夜,展厅里灯火通明,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将每一张精心修饰的面孔都照得格外清晰。

    空气中浮动着香槟的微醺气息与女士香水的馥郁,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映出来宾们摇曳的身影。

    舒榆身着一袭珍珠灰单肩长裙,站在自己的画作前接受祝贺,唇角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其实她也不确定李璟川今晚会不会来。

    顾言穿梭在宾客间,白色礼服格外醒目。

    他正与几位媒体人低声交谈,目光不时投向致辞台方向。

    舒榆注意到他眼底的志在必得,想起他此前几次试图模糊合作边界的举动,指尖微微收拢,握紧了手中的水晶杯。

    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克制的骚动。

    李璟川到了。

    他身着深蓝色暗纹礼服,未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一颗,在满场正装革履中反而显得从容不迫。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他的着装,而是他的出现本身,江市市长现身一个艺术展览开幕夜,这本身就是极不寻常的信号。

    几位敏锐的宾客交换着探究的眼神,低语声如涟漪般扩散。

    “李市长怎么会来?”

    “是为陈老来的?还是?”

    有人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寒暄,却都被李璟川身后半步那位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严谨的秘书不着痕迹地拦下。

    秘书微微颔首,礼貌而坚定地挡回所有试探:“市长今晚是私人行程,不便打扰。”

    李璟川对周围的骚动恍若未闻,他径直走向展厅中央,那里坐着艺坛泰斗陈世清先生。

    他俯身与陈老握手,姿态谦逊得体。

    “陈老,劳您亲自前来。”

    “璟川啊,你难得对画展这么上心,我自然要来看看。”陈老笑容慈祥,眼底却带着洞察世事的清明。

    李璟川亲自推着陈老的轮椅,缓步观赏作品,当停在舒榆那组光影主题的画作前时,他微微倾身:

    “陈老,您看这幅对老城区晨雾的捕捉。”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周围几位重要艺评家听见,“舒榆没有追求视觉的冲击,反而用微妙的灰调子,画出了光线穿过水汽时那种湿润的、转瞬即逝的质感,这种对城市记忆的温柔凝视,在当下追求强烈刺激的风气里,显得尤为珍贵。”

    他话语精准,剖析深入,完全立足于艺术本身。

    陈老频频点头,花白眉毛下的眼睛闪着欣赏的光:“说得在理,这孩子的笔触里有种难得的静气,让人想起中国传统水墨的留白意境,说起来,她也算我学生呢。”

    几位艺评家和收藏家自然而然地加入讨论,气氛热烈而专业。

    李璟川适时引导,巧妙补充,姿态始终谦和,却无形中成为这场即兴研讨的核心。

    所有关注都被牢牢固定在作品的艺术价值上。

    另一边,顾言的脸色在璀璨灯光下渐渐僵硬。

    他精心准备的致辞稿,那些暗示与舒榆关系匪浅的措辞,在眼前这片高层次的学术氛围对比下,显得格外庸俗。

    他几次想加入谈话,却发现根本融不进那个由李璟川无形中划定的圈子。

    致辞环节开始,司仪热情介绍着合作方。

    顾言整理领结,深吸一口气准备上台。

    就在这时,李璟川似乎刚与陈老结束深入交流,他微微侧首,在老人耳边低语一句。

    声音太轻,无人听清。

    只见陈老先是微讶,随即眉头轻蹙,目光扫过即将登台的顾言,脸上掠过一丝不赞同。

    顾言站上致辞台,灯光打在他脸上,他调整麦克风,刚要开口——

    “诸位,抱歉。”陈世清先生的声音响起,他抬手示意,面露疲态,“年纪大了,精神不济,恐怕要失陪先行一步。”

    满场寂静。

    陈老德高望重,在合作方致辞前突然离场,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所有目光在陈老、顾言和李璟川之间逡巡,探究着这无声的哑剧。

    顾言僵在台上,笑容凝固,准备好的华丽辞藻全都堵在喉咙里。

    李璟川立即上前,恭敬地扶住陈老的手臂:“我送您。”

    他陪同老人向门口走去,经过主宾席时对几位要人略一颔首,从容自若。

    陈老的离场像一阵冷风,吹散了顾言试图营造的所有热度。

    尽管司仪努力暖场,气氛始终异样。

    而李璟川送走陈老后很快返回,他并未张扬,只是继续与收藏家们探讨艺术市场,姿态沉稳,语言精辟,很快重新凝聚了气场,成为实际上的中心。

    舒榆的作品,因着之前高质量的讨论和陈老的默认肯定,获得了真正基于艺术价值的关注。

    开幕夜在表面热烈、内里已然改弦更张的氛围中结束。

    舒榆回到李璟川的公寓,身心俱疲却又心潮难平。

    李璟川因临时公务电话去了书房。

    她帮他整理搭在沙发上的礼服外套时,一张对折的便签从内侧口袋滑落。

    拾起展开,是几行打印的字句,顾言原定致辞要点。

    “与舒榆女士的默契共鸣”等语句被红笔醒目划掉,旁边,是她熟悉的钢笔字迹,锐利冷静。

    「哗众取宠」

    舒榆捏着这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条,站在客厅中央。

    窗外霓虹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她忽然明白,今晚的一切,包括陈老恰到好处的身体不适,都不是偶然。

    他从一开始就看穿了顾言的把戏,布好了棋局。

    他不是冲动的守护者,而是冷静的弈棋人。

    而她,连同这整个开幕夜,都不过是他棋盘上,按照他意志推进的棋子。

    一股寒意,伴随着难以言喻的被掌控的悸动,沿着脊椎缓缓爬升。

    这盘棋,远比她想象的要深邃。

    而执棋的他,始终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

    秋意渐深,连绵的雨从午后便开始下,不大,却足够将天地间染上一层湿漉漉的灰蒙。

    舒榆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雨丝敲打在玻璃上,蜿蜒滑落。

    手机屏幕亮着,是李璟川不久前的讯息,说晚上一起吃饭,雨天地滑,他过来接她,让她在家等着。

    她回了个好字,视线落在角落一个需要处理掉的废弃画材箱上,想了想,还是决定趁现在下楼把它扔掉,顺便就在单元门旁的玻璃亭子里等他,也省得他到了还要多等。

    她素来不喜让人久候,即便是李璟川。

    披了件米色的薄风衣,拎起那个不算重的箱子,舒榆撑着伞走进了雨幕中。

    雨声淅沥,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小区里的绿化带被洗刷得格外葱翠,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草木清气。

    她快步走到垃圾集中点扔了箱子,然后转身走向几步之外那个透明的候车亭。

    亭子不大,隔绝了雨水,却隔不断深秋的寒意。

    她收了伞,站在里面,看着雨丝在玻璃上划出无数道细密的水痕,将外面的世界扭曲成模糊晃动的影像。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熟悉,却绝不该出现在此地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不易察觉的狼狈,在她身后响起:

    “舒榆!”

    舒榆心头一跳,蓦然转身。

    顾言就站在亭子外,他没有打伞,头发和昂贵的西装外套都被雨水淋得半湿,显得有些仓促和落魄。

    他的眼神紧紧锁住她,里面翻涌着不甘、挫败,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热切。

    “你怎么会在这里?”舒榆蹙眉,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和警惕。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抵住了冰凉的玻璃壁。

    “我,”顾言往前逼近一步,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梢滴落,他的声音因情绪激动而微微发颤,“我没办法!展览成功了,可我们之间却完了?我不接受!舒榆,你告诉我,是不是李璟川逼你的?他用权势压你了对不对?你心里是有我的,我知道!”

    他的话语混乱而急切,带着酒气,在狭小的亭子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雨水和他身上散发出的温热潮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不适的压迫感。

    “顾言,你清醒一点。”舒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我早就明确拒绝过你,这和李璟川没有关系,是我和你之间的问题,请你离开,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的纠缠。”

    “无谓的纠缠?”顾言像是被这个词刺痛,忽然伸手,试图去抓舒榆的手臂,眼神变得有些骇人,“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你争取资源,为你办展!那个李璟川他懂什么?他除了会用他的地位。”

    舒榆在他碰到自己之前猛地挥开手,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放手!你再这样,我叫保安了!”

    争执间,顾言的情绪更加失控,竟真的再次上前,一把用力抓住了舒榆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瞬间蹙眉,倒吸了一口凉气。

    冰凉的雨水顺着他湿透的袖口沾染到她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就在舒榆奋力挣扎,考虑是否要高声呼救的瞬间,两束沉稳的汽车灯光如同破开雨幕的利刃,由远及近,无声无息地滑到亭子附近的车道上,稳稳停住。

    灯光穿透被雨水模糊的玻璃,清晰地照亮了亭内拉扯的两人。

    后座车门被推开,李璟川迈步下车。

    他竟然也没有打伞,昂贵的羊绒大衣瞬间吸附了冰冷的雨水,颜色深沉下去。

    细密的雨丝迅速打湿了他乌黑的短发,水珠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滚落。

    他却仿佛毫无所觉,一步步踏着湿滑的路面走来,步伐沉稳,踏水声轻微,却像重锤敲在人心上。

    他的目光,越过雨丝和玻璃,精准地、毫无温度地落在顾言紧抓着舒榆手腕的那只手上,那眼神冷冽如数九寒冰,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压迫感。

    “放开她。”

    他开口,声音不高,甚至比这秋雨更显寒凉,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势,仿佛周围的雨声都因这三个字而凝滞了片刻。

    顾言被这突如其来的介入和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冷厉惊得动作一僵,抓住舒榆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

    那是一种源于本能的、对更强悍存在的畏惧。

    手腕上的钳制一松,舒榆立刻将手抽回,白皙的皮肤上已然留下了一圈明显的红痕。

    她看着径直走向亭子的李璟川,他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模样甚至比顾言更显狼狈,但那份沉稳如山、不怒自威的气场,却在此刻构成了无比坚实可靠的屏障。

    李璟川没有多看脸色煞白、僵立原地的顾言一眼。

    他径直走入亭子,走到舒榆面前,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早已湿透的大衣,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肩上,那带着他体温和湿意的重量瞬间包裹住她微颤的身体。

    随即,他伸出手臂,以一种保护性极强的姿态,将她轻轻却坚定地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隔开了外界的风雨与不堪。

    “我们走。”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稳。

    他拥着她,走出亭子,走向车门,自始至终,将失魂落魄的顾言彻底无视,留其在凄风冷雨中,如同一个彻底失败的背景板。

    车内温暖干燥,与外面的湿冷隔绝成两个世界。

    舒榆靠在椅背上,披着他犹带湿气的大衣,手腕处隐隐作痛,心情复杂得如同车窗外被雨水搅乱的倒影。

    惊魂未定,又因他恰如及时的出现和维护而心绪翻涌。

    李璟川在她身边坐下,车门隔绝了雨声和令人不快的过往。

    他没有立刻吩咐司机开车,而是侧过身,面向她。

    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了还算干燥的折叠整齐的素色棉质手帕。

    他没有说话,只是借着车内昏暗的光线,伸出手,用那方干燥而柔软的手帕,动作极其轻柔地、细致地,为她擦拭脸上可能溅到的雨水和鬓角微湿的发丝。

    他的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带着灼人的温度。

    舒榆抬起眼,看向他。

    他低垂着眼睫,神情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瓷器,擦拭的动作耐心又小心,与刚才雨中那个眼神冰冷、气势逼人的他判若两人。

    然而,当他偶尔抬眼,舒榆却清晰地看到,他那双平日里深邃沉静的眼眸深处,此刻正翻涌着一股未能完全压制的、浓稠的戾气,如同被惊扰的深海,暗流汹涌。

    那是对顾言纠缠不休、甚至动粗的震怒,是一种所有物被触及底线后的冷厉,尽管他手上的动作依旧温柔得不可思议。

    这极致的反差,让舒榆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安静地任由他擦拭,车内只剩下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和她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车厢内一片静谧,只有空调暖风运作的微弱声响,以及窗外被隔绝后显得模糊的雨声。

    舒榆感受着他指尖透过手帕传来的温度,和他眼底那未散戾气形成的强烈反差,心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阵阵。

    她想起自己为何会提前下楼,觉得有必要解释一句,以免他误会。

    “我,”她刚启唇,声音还带着一丝未平复的微颤,“我只是想下楼扔个东西,顺便在亭子里等你,没想到他会…”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李璟川毫无预兆地俯身,封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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