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哎呀呀,虽然平常这种案件我们一般都是不经手的,但谁叫今天的日程实在是格外的宽裕啊。”
从门外转进来一位穿着制服的眯眯眼青年,脸上还带着笑意,
“恭喜你们,中头彩了哦。”
而比他进来更早的那位青年,刀锋已经抵在了其中一位劫匪的脖子上,言简意赅:
“不许动,你们被捕了。”
“为什么要和渣滓们在现场啰啰嗦嗦,直接全部带走不就好了吗?”
随后,场外一条鞭影飞了过来,鞭子的末梢精准勾住了其中一位的脖子,一把将那人扯了过去。男人因为脖子上的束缚脸红脖子粗地喘不上气,痛苦地揪着试图扯开,却徒劳无功:
“你们这群政府的走狗——”
“先做出威胁公共治安的家伙在说什么呢。”
那位眯着眼睛的白发青年站在他面前,弯下腰,头都没有转就精准地报出了其他同伙的位置。
“这几位先生,请和我们走一遭吧。”
那些人试图反抗,但枪还没举起来就被黑发的青年完全切割破碎。
“还有不在场的幕后主使人……您可不要这么着急离开,毕竟我们的副队长今天心情超级不爽的。”
条野采菊侧耳倾听着,
“在哪里呢,大厅,监控室,保险室——很遗憾,你们的心跳已经暴露了。”
芥川龙之介皱着眉头恶狠狠盯着这一行人,太宰治不着痕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蠕动的黑色外套立刻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下来。
但军警的人在押解着全部犯人离开前,视线扫过他们,似乎很不爽地发出了“嘁”的声音。
“他们好像态度很凶的样子……是我的错觉吗?”
只有中岛敦挠了挠头,发出了疑问。
月岛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刚刚她刻意蹲在了角落:
“毕竟是保卫这座城市的特种部队。感觉有点吓人也是正常的。”
“确实啊……芥川,这样的话你的任务可以算完成了吗?”
“嗯。”
“那我们继续刚刚的行程吧,我和你说的那家书店,我上次去看到了不少少见的古书。”
芥川龙之介看了一眼穿着沙色风衣的青年,对方已经扭过头和女性轻声交谈些什么了。于是他点点头:
“好,不过在下要先汇报……工作。”
“听起来还真是成熟又可靠啊,芥川。”
看着少年们离开的身影,月岛凛半真半假地感叹着:
“没想到那两个孩子竟然也交上朋友了,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太宰先生,你觉得呢?”
太宰治收回了看向离开的那些部队的目光:
“确实,有点令人意外。不过,是件好事呢。”
月岛凛歪歪头,若有所思。
军警驻地。
“啊,太没劲了,这家伙根本不够我发泄我现在心中的怒火的。”
大仓烨子无聊地甩着自己的鞭子,
“队长,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副队又在抱怨了,你快去让她抽几鞭子。”
依旧在做原地俯卧撑的搭档语气平静: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因为我今天很不爽。”
“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条野采菊抽了抽嘴角: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末广铁肠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语气平淡:
“因为每次你都会莫名其妙的在我旁边生起闷气,然后说是我的问题。”
“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是非不分的形象吗。真是的,本来没那么生气,现在更火大了。先是遇到了讨厌的家伙在面前晃悠,又碰上有点意思的人,再加上最近队长那边……算了,和你说也不懂。”
“我觉得,被你感兴趣的人,多少有点倒霉。”
条野采菊额头暴起青筋:
“这就是你的感想吗?果然,我就不能和你多说话。”
“又生气了。”
与此同时,月岛凛也在和其他人谈论这件事。
“你知道吧?这位大英雄的人气有多高,形象有多正面。尽管现在有这么一个借口,我也不可能让他在这里呆足够久的时间,你最好能在这期间找到足够的证据,而且是无法翻转的铁证。”
“我知道,也感谢您愿意相信我,给我这次机会。”
“那你还是去感谢小将吧。虽然我把他一向当做子侄对待,但同样的,他也是我的主君。既然他选择相信你,作为家臣的我们自然会相信他的判断。”
电话对面的松平片栗虎顿了顿,
“对了,虽然老夫之前推荐的这家伙不靠谱,但老夫前段时间又和另一个人聊了聊,如果你有需求,可以找他试试,不过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得看你的能力了。”
“'民众的英雄'……”
月岛凛放下手机,手肘支在桌面上,轻揉着额角,
“想把他拉下神坛,真是麻烦透顶。果然,还是得从舆论和媒体方面先下手么……”
她回想起之前的布局,顺手搜索了一下网络趋势。意外的是,夏油杰事件的热度竟持续未退。同时,她也注意到,除了寺门通演唱会的相关讨论,横滨的另一件事也登上了热搜榜:
【“横滨祭典上出现的那个白色的举着牌子的玩偶好可爱呀,大家知道是什么名字吗?”
“似乎是叫伊丽莎白☆。”
“好可爱呀,就没有什么公司可以收购版权做相关的周边吗?”
“说起白色,想在这里找个人!他也是一头白色的短发,看着很年轻,很帅气的样子,当时带着黑色的墨镜,不过看走路方式不像是盲人。”
“欸,莫非是帅哥?”
“脸确实很伟大。”
“那和最近走红的教主大人相比怎么样?”
“欸——两方都是我的心头好啊——”】
接下来不出意外的,夏油杰的拥护粉丝们开始在下面开团了。
不过紧接着就有人发了当晚拍到的不知名白发高挑男子的侧脸照,随后又是一场混战。
月岛凛下意识打开手机,想要向其他人分享这些发现,手指在触及到对话框时一愣,即使没人看到,她仍旧盯着那屏幕许久。
选择的第一个名字是,
——太宰治。
“算了,还是工作,工作更重要。”
她极快地嘟囔着,
“等这些事情结束……”
结束之后呢?或者真的会结束吗?她不知道。但是,至少为了大家都能安心地享受这样的平和时光,为了查清自己异能的真相,她要行动起来。
她希望能尽自己的力量创造一个让大家,至少是自己认识的人不会受伤的世界。
——无论是用什么方法和手段。
但那份心绪实在无法平静下来。分享欲似乎一旦开闸,就没办法止住了。
她最终打开了和坂田银时的对话框。
月岛:“我准备去搞个大新闻了,但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草莓芭菲天下第一:“没事,真的说错了,你就滑跪道歉就行,只要道歉信写的够快,律师函就追不上你。”
月岛:“……还真是充满你风格的建议。”
但她奇异的被这番对话所安慰到了。
想必哪怕真的失败了,这群人也会毫不犹豫的继续接纳她。毕竟她们经常接触的对象可是通缉分子,走私商人,暴力狂……
啊,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新增一个通缉犯吧。
“不,等等,不能这么想,现在就考虑最糟糕的结果也太……”
她将手中的笔拾起,蜿蜒的墨水停留在结尾,似乎预示着主人内心不平静的心情,
“比起寻找那位所说的助力,不如等等看,会不会有人找上门来吧。”
但在等待的期间,她反而先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今天太宰先生也没来上班啊——”
这是武装侦探社的事务员,尽管大多数工作是由异能者完成,但在武装侦探社的日常运行中,事务员也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他们如今讨论的话题,让楼下的月岛凛不由停住了步伐。
“那个人不是一向如此吗?随心所欲的,散漫的上班,今天说不准也在那条河里飘着呢。”
“或者更过分一些,在土地里被农民伯伯挖出来?”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都要同情起和他搭档的国木田先生了。”
“嘛,可能他也习惯了吧,搭档经常不在还不靠谱这件事。”
“哈哈哈哈……”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太宰治最近没有在上班?
月岛凛有些疑惑。
她这几天忙着思考各种各样的计划,只是和对方约定了一周两次的射击俱乐部,因此她也想当然的认为太宰治最近在武装侦探社好好上班,显然这是大错特错的想法。
本来那个人不应该担心的,但是……
傍晚,月岛凛手中提着一个便利店购物袋和两瓶清酒,脚已经站在了太宰治的宿舍门口。
她甚至准备好了说辞。如果对方在的话,那就宣称是对教导自己枪术的回报,如果对方不在的话,将东西放在门口写下相应的纸条之后,对方看到的话也必定会在之后联系她。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自己敲了十分钟门,室内依旧寂静无声。
——关键在于,根据她异能所见的未来,他百分之百就在里面。
“太宰先生,是我。”
月岛凛的语气听不出丝毫被人晾了整整十分钟的怒气,
“希望您能主动开门。毕竟,即使您不开,我也有办法撬开这扇门。您应该是知道的,这种宿舍的门锁,只是最基础的款式吧?”
室内依旧毫无回应。
她从口袋中掏出几个回形针——下班时顺手从桌子上拿走的,本来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此刻正好能派上用场。
就在她准备动手前,门恰到好处地从内打开了。
“呀,我刚才在休息,真没想到小姐会大驾光临。寒舍简陋,实在不便待客……”
月岛凛举了举手中的袋子,打断了他的话:
“我带了太宰先生喜欢的蟹肉罐头和酒哦。”
“……请进,小姐。”
太宰治从善如流地让开通道,
“其实小姐能来,我就很欢迎了,不必破费带这些的。”——
作者有话说:后来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杰,你看他们说老子超级帅哦!
悟,你的六眼不用可以捐了,明明说我更帅的猴子比较多。
至于女主,嗯,某个最初只是想让大家吃上面包的人最后干了什么呢[菜狗][菜狗][菜狗]
第52章
月岛凛走进他的房间。正如对方所言,这里的布置近乎简陋,像是随时准备抽身离去的临时居所,没有任何多余的、带有个人印记的物件。她没有对这里的陈设发表任何看法,只是沉默地将袋子递过去,等他泡好茶,两人在桌前坐下。
“小姐特意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太宰治的声音带着惯常的轻快,仿佛刚刚的尴尬无事发生。
月岛凛双手捧着茶杯,让那温热的杯壁逐渐驱散指尖的凉意。氤氲的白汽升腾,模糊了她此刻的神情:
“我听侦探社的事务员说,你最近没去上班。天气转凉,我还担心你是否又因'入水'而身体不适了。”
“感谢小姐关心。不过我的生命一向格外顽强,无论是什么样的……”
“所以我更担心,”
她打断他,语气平稳,
“你又在筹划些什么。比如,刻意激怒敌人引蛇出洞,或者……亲自作为诱饵,深入虎xue 。”
“喔?小姐还真是把我想得过分高尚了呢,其实我——”
“太宰先生,”
她再次打断,这次更加直接,
“我不是来听玩笑话的。”
月岛凛抬起头,目光穿透逐渐稀薄的水汽,直直地望进他眼中。在那双鸢色眼眸微微睁大的注视下,她看到自己脸上浮现出某种冷硬而决然的神情,如同雕塑一般,
“我既然坐在这里,就是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她停顿了一瞬,仿佛在凝聚着莫大的勇气,然后清晰地吐出那句话:
“利用我吧,太宰。”
空气仿佛凝固了。
太宰治脸上那层浮于表面的笑意迅速消散,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小姐,你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他不等她回答,语速逐渐加快,像是在陈述一幅残酷的图景:
“一旦被彻底卷入,你曾经孜孜以求的普通生活将瞬间化为泡影。你身边的朋友、亲人,都可能成为敌人针对的目标,甚至面临死亡的威胁。你会成为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而且即便眼前的事件平息,风暴也不会停止。无数势力会盯上你,研究你,试图掌控你这份珍稀的异能,你将被无止境地'利用'——”
他的话语在触及她平静无波的目光时,戛然而止。
那双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或惊讶,只有一片了然于心的澄澈。
“……你早就'看到'了。”
他轻声道。
“是啊,”
月岛凛的嘴角甚至牵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与她话语中的内容形成微妙的反差,
“我啊,其实最讨厌麻烦了,超级讨厌。这和我遵循的轻松度日的人生信条完全背道而驰。光是想想要卷入那种压力重重、危机四伏的境地,就感觉快要窒息了。”
“太宰先生,你之前一直试图将我推开,让我远离横滨的漩涡中心,我很感谢你的这份心意。但是,一味地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所渴望的'普通生活',是建立在我所认识的、在乎的每一个人都能平安幸福的基础之上的。”
“如果我只是捂住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假装一切危险都不存在,等着其他人去做什么救世主,那么那样的'日常',不过是构筑在流沙之上的幻影,我无法接受,更无法安心享受。”
她顿了顿,
“我早已被费奥多尔君盯上,这是不争的事实。与其被动地等待不知何时会落下的铡刀,或者指望你独自承担所有风险将我隔绝在外,不如主动出击。我的异能,在信息差方面能起到关键作用。所以,请你不要再将我排除在外了。”
月岛凛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决绝:
“利用我的能力,太宰。结束这一切。”
房间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鸣笛噪音。太宰治静静地注视着她,那双总是藏着无数秘密的鸢色眼眸中,复杂的情绪翻涌着,最终沉淀为独搅獣一种全新的、带着沉重份量的审视。
他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我明白了。小姐的性格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但他的表情却像是在看什么无药可救的绝症患者。
“我原本的计划……”
太宰治转过身,目光复杂,
“确实有以自己为诱饵这一种办法。”
月岛凛突然打断了他:
“我忘记了刚刚要补充的唯一一个条件。无论怎么利用我都没关系,但在那之前,我只有一条请求。太宰先生,还请不要把自身放在危险的处境中。”
“我,武装侦探社的大家,甚至中原先生他们都在关心你。”
青年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想要挂出日常的苦恼脸:
“但是上次我说我快要死了,侦探社的大家都异口同声的说,'恭喜你哦'。小矮子就更不必说,估计会高兴到把自己的摩托点了吧。”
“但你也明明最清楚,如果你真的出了事的话,他们绝对会不遗余力的救助你。因为你们是同伴。”
月岛凛毫不犹豫地反驳他,
“你不珍惜自己,那让我们这些珍惜你的人该怎么想。你是想说,我们珍惜的事物对你来说,只能被称之为一种垃圾吗?”
太宰治顿住了。曾经一向精密地计算着人的情感并操纵着它们,作为港口mafia卓越的“操心师”,他似乎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如果自己对自己的痛苦置之不理,甚至能拿出来自嘲当做玩笑。那么他人对自己的在意,难道也是一种玩笑吗?
“……抱歉。”
即使很少从他嘴里听到过这句话,但月岛凛仍然摇了摇头:
“这句话不是应该只对我说的。”
青年整个人突然垮下来,以手撑额。女性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等待着直到他抬起头,叹息一般发问:
“小姐,为什么会对我如此温柔呢?太过温柔……简直像是捕猎的陷阱一样。”
“为什么你不愿意将这份情感当做理所当然的收获呢?”
本来没有想说这些,但几乎是被冲动所驱使着,月岛凛脱口而出,
“预想不会得到幸福,竭力去避免这样的每一个瞬间,这难道不也是一种逃避责任的想法吗。”
“我……”
太宰治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摇摇头,
“小姐,你绝对会后悔的。”
“我从来不会后悔我做过的任何决定。我——”
“我们还是先谈其他事吧。小姐本来的计划是什么?”
太宰治迅速切换了话题,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段需要被剪辑掉的片段。他重新端起茶杯,指节却微微泛白。
月岛凛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紧逼,她深吸了一口气,总算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福地樱痴是我选择的,作为对'天人五衰'的一次回击。我原本打算从舆论入手,那位'英雄'的形象太过完美,但越是完美,崩塌时造成的反噬就越强。松平先生那边,我和他提过我的一部分计划,不过,想要真正的证据还是得从军警内部下手。”
“不错的切入点。”
太宰治的语调也恢复了分析时的冷静,
“不过,仅凭这些还不够。费奥多尔那边……”
“他一定会插手。”
月岛凛接话,
“在我曾看到过的未来中,有七成以上的可能性,他会试图将水搅浑,甚至可能想借此机会同时削弱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他的目标从来不止是横滨,而是'书'。”
“但是,那次见面时他和我说,在那个时刻,'书'不会在任何人手上。”
太宰治垂眸想了想:
“我之后会找安吾确认这件事。”
“我也已经告知了中原先生和乱步先生,但是具体的变化如果产生,我也很难提前得知。费奥多尔君……在我的异能预料之外。”
“小姐考虑过吗,你的异能,”
太宰治看着她,仔细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大多数情况下,人的异能往往与自身的本质息息相关。但,你的异能——”
“也许只是我控制欲的具象化呢。”
月岛凛在这场对话中,第一次非常不礼貌地打断了他,
“抱歉,我接下来还得找其他人帮忙,已经很晚了,就不多在太宰先生这里久留了。”
那门砰的一下关上了,月岛凛走在回去的路上,呼吸着寒冷的空气,脑中的余波却始终无法平息。
哪怕是从书中诞生的西格玛,异能也和书的本质有着差别。
被所有人觊觎的“书”,本来就是——
将讨厌的事情抹消,在足够合理的逻辑下 ,实现自身的愿望的道具啊。
而她的异能,本质上也是将未来的可能性筛选,选择最实际,也最切合自己的心意的未来。
月岛凛对此感到……
恐惧。
所以,当女性亲自接触到太宰治,发现对方的异能除了抹除自己的异能外,并没有造成其他影响,甚至能让她看到其他人眼中的世界的她——
那时的喜悦、内心的巨大狂喜和释然,简直难以言表。
——太宰治绝对不可以出事。
如果他不在的话,就没有任何一根锚可以锚定她所在的此时此刻,是否真的是现实,还是虚构的叠加妄想了。这无关男女之间的感情,只是单纯的,月岛凛想要证明,
……她是切实地活着,和其他人一样,普通的生活着的人。 ——
作者有话说:终于快要揭秘异能了,死手快写
太宰其实稍微能猜出一点异能的来源,所以他才会说女主绝对会后悔的。
但女主:后悔是以后的事了,我要享受当下[菜狗]
被打断了
第53章
“正在电视机前的大家好~我是结野,也许不少人是从天气预报中认识我的,但今天呢,我很荣幸为大家特别主持一档新的节目~”
被不知名上级特别指明让她担任这个新节目主持的结野主播满面微笑,
“锵锵~欢迎我们首期节目的特邀嘉宾,也是最近网络上讨论度超高的人气帅哥——哎呀,不小心说漏嘴了。这位先生有着网络上超人气的讨论度,心系信众甚至不惜自己亲自前去救援,还因此被警方颁发了奖状,更是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盘星教教主,盘星教在他的带领下越发壮大,作为优秀企业荣获了政府的多项表彰。”
“好了,介绍了这么多,还是请我们的嘉宾出来打个招呼吧,夏油先生,您好~”
摄像头一转,长发,狐狸眼,穿着一袭和服的青年微微笑起来:
“各位好,我是夏油杰。”
“其实看到您的时候我想大家就能猜得出这期节目的主题了,就是除灵哦。不过夏油先生本人近看比网传的照片还要更加帅气,如果用现在的流行词汇的话,是妥妥的盐系美男呢。可以请问夏油先生来我们节目的初衷吗?”
“感谢结野小姐的称赞。”
他眼眸弯起,更像是狐狸了,耳垂上黑色耳钉的光芒一闪而过,
“我希望能破除大众对灵异现象的误解。作为经历过这些的人,我也想帮助与我曾有同样困惑的人。此外,我的两个女儿很喜欢综艺节目,我也希望能更了解她们的世界,成为她们更喜欢的父亲。”
“诶,没想到夏油先生看着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女儿了吗?”
“嗯,虽然是我收养的两个孩子,但我一直将她们视作己出,是非常可爱的女儿。”
“不愧是在慈善领域也颇有名气的盘星教教主,夏油先生真是善心满满。那么,我们就开始今天的除灵环节吧——说实话,我也还是第一次亲历现场,总感觉,心脏已经在砰砰跳了呢。”
节目播出后,网络上一片沸腾:
“教主大人我要给你生猴子——”
“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盘星教的忠实信徒!”
“之前那个白毛哪里比得上我们教主?无论是实力、地位还是长相都被完爆好吗!”
“不过说实话,听结野主播他们边走边介绍那边的诡异事件的时候,我那一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
月岛凛的手机被接连不断的消息提示音轰炸:
“哈?那些人的眼睛是长在后脑勺了吗?老子哪里比不上杰了?”
“居然说那个'猴子'的口癖很可爱?哪里可爱了?”
“不行,老子也要上节目!”
月岛凛慢条斯理地回复:
“……五条家和其他两家的长老们会疯掉的吧。”
“管他们呢!咒术界早就该与时俱进了,我们高专也要招生的好不好!”
“……随你便吧。”
于是在第二期节目中,戴着墨镜的白发青年不由分说地闯进了镜头。还没等结野主播说完开场白,他就自来熟地朝镜头挥手:
“嗨~听说有人说我不如杰帅,所以我来了!”
他另一只手牢牢拽着的教主虽然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额角暴起的青筋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悟——”
“哎呀,没想到网络上热议的两位帅哥居然相识,这难道就是优秀的人总会相互吸引吗?今天我们很荣幸同时邀请到夏油先生和五条先生!请问二位是怎么认识的呢?”
“这个啊?”
五条悟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翘起大拇指指向自己,
“我们是同学,而且——我们可是最强。”
“哇——没想到二位竟然是同学!那么五条先生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啊?就在我们当年读书的学校当班主任哦。不是我自夸,我可是连续多年被评为最受学生欢迎的教师呢~”
“真是太厉害了——”
“别听他胡说,”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拆台,
“那是因为当时整个学校能带班的老师就只有他一个。”
结野主播及时介入打圆场:
“看来二位关系真的很好呢!那么今天我们就要见证最强组合的除灵现场了,观众朋友们期待吗?”
五条悟一把揽住夏油杰的肩膀,对着镜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今天就让大家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最强'!”
夏油杰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底却掠过一丝笑意:
“确实,很久没有一起活动筋骨了。”
这一幕在播出后,立刻在网络上引发了新一轮的热议:
“这是什么神仙友情!我磕到了!”
“五条老师也好帅!两种不同类型的帅哥在一起太养眼了!”
“尤其是最后除灵的那个环节,砰一下房子就炸掉了,五条老师还特意挡在结野主播面前欸,太贴心了吧!kksk☆~”
而此时,在流媒上观看节目的月岛凛,默默关掉了不断弹出新消息的手机。
随后,便是接连不断的电话轰炸。
“哼哼,我就知道,我上节目的话,一定会是风头最盛的那个~”
刚接通,对面的五条悟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你也绝对——第一时间看了吧,凛?怎么样,我的表现是不是超绝完美~”
“嗯,确实。”
这时候只需要顺着毛撸就行,月岛凛从善如流,
“虽然我作为普通人,其实看不到什么咒术咒灵之类的存在,但长期这样的话咒术界的神秘性会下降。这样也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呢,反过来说其实是好事。”
见她有些茫然,五条悟就用了最简明易懂的举例为她讲解,
“就像古代人视雷电为神罚,现代人却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能够操控天气。如果咒术、咒灵这些概念被大众普遍认知,就不会再神秘莫测。也许将来,被咒灵缠身只会被当作普通病症,人们会主动寻求专业医疗机构帮助。到那时,咒术师就不再是神秘存在,只是一个稍微有门槛的职业而已。”
他顿了顿,
“那时,就不会再出现菜菜子美美子那样的情况了吧。”
“那这样的话,御三家的垄断地位也会消失吧。”
“那又如何呢?我可是老师啊。老师为学生的未来考虑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这位没受过什么挫折,最大的不快来自于友人与自己短暂陌路,讨厌的烂橘子也好总监会也好在前些年就被扫清,万中无一的天才,五条家的家主,当世最强的咒术师,如今意气风发地宣告,
“凛,从过去开始你一直帮了我不少忙,接下来,我也会为达成这样的目标奋斗。为了那个遥远的未来,你一定要站在我身边,看着我,以及——”
“和我一起迎接更好的未来。”
月岛凛一时失语。
即使能“看到”未来的情况,但当亲身经历,亲耳听到这样的誓言,仍旧足够震撼。
“好啊,那我就期待着这样的变革吧。”
她最终轻声回应道。
“安心,你的要求老师都记着呢。既然说要配合你,绝对要配合到位。我也挺好奇的,要是我和那家伙打起来,究竟会是谁胜谁负?”
“我想尽可能通过正规的渠道解决这件事。不过如果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只能请你出手的话,我也会毫不客气的。”
月岛凛无意识地按着自动笔的笔帽,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直到对面座位有人落座后才抬起头,
“我要等的人到了,我们之后再聊。”
也不管电话那头的人说什么,她利落地挂断了通话,随后向面前的人点头示意:
“您好,想喝点什么吗?这家店的红茶不错。”
“好啊,那就来杯红茶吧。”
青年笑眯眯地端坐在那里,
“既然我们双方都不着急的话。”
“是啊,我们彼此都没那么急切。如果什么都不会发生的话。”
她特意加重了话尾的几个字,以难得嘲讽的语调开口,
“我知道条野先生的能力,也不想多加废话。你知道,你敬爱的队长,并没有砍掉布拉姆的头颅,而是选择利用他进行自己的大业吗?”
锵的一声,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银白色的刀锋已经抵住了她的喉咙。
不过在最开始月岛凛就预见了这样的场面,将位置选在了最偏僻的角落,如今这番举动也并没有引起店内的骚动。
“我本以为军警的各位会有自己最基础的判断力。我信赖的,不是某个人的忠诚追随者,而是践行正义之举,保护民众的军警这个群体。”
她说的不慌不忙,
“如果我的这份判断失误,条野先生决定背弃自己的原则而选择自己信赖的队长,也没有问题,还请动手吧。”
心跳声稳定的就像她百分百确认对方的选择一般。
不是毫无破绽,也不是伪装,她的生理反应像是无声地嘲讽,我敢拿我的生命打赌这件事的真实性,你呢?
条野采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队长没有这样做的理由。那个人……”
“比起理由,事实才更加重要。口头上的一万句也不如亲眼所见,对吧?”
“但你要我为你口头上的这一句而付出行动,不是吗?”
“因为主动权现在在我手上。”
月岛凛直视着这位无明之人,
“而你的队长确实不止被我,也被政府的高层所怀疑。作为政治背景浓厚的军警,你应该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真的只是开会?”
“目前来讲的确是的。”
“我会亲手证明队长的清白。届时,作为诽谤他人名誉的罪人,你该清楚会面临怎样的惩罚。”
刀锋收回,他起身离去,
“红茶不错,多谢款待。”
月岛凛注视着条野采菊离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才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她端起面前微凉的红茶,轻抿一口:
“接下来……就看你的'正义',会导向何方了,条野先生。”——
作者有话说:女主:挑拨离间ing
她敢自己赌军警不对无辜民众出手,但如果是太宰来估计要被铐走了[菜狗]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一连串名头好长啊,感觉完全介绍出来,结野主播会说:这地方站不下这么多人[菜狗][菜狗][菜狗]
第54章
“新的节目反响相当热烈。”
不管是电视、网络这类的流媒体,还是类似于《周刊文春》这类的传统纸媒,最近关于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讨论度都甚嚣尘上。
“既然旧日的英雄即将陨落,政府自然需要转移民众的注意力——娱乐新闻、头条八卦,甚至塑造新的英雄,都是可行的选择。”
东京的一处包厢内,松平片栗虎放下手中加粗头条写着“除灵节目嘉宾身份曝光”的报纸,抬头看向和报纸照片别无二致的面前俩人:
“夏油先生的过去……”
中年人的语调顿了顿,
“倒也不是什么难以查证的事情,稍加润色即可。夏油夫妇如今健在,想必他们也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成就一番事业。抛却那点小意外,夏油先生很适合作为普通民众奋斗的代表。”
“而五条先生,五条一族至今背后掌控的产业和财富都令人心生艳羡。作为现任五条家的家主,却作为教师活跃在教育界。我想,这种人设也无疑受年轻人欢迎。”
“说得这么好听,其实不过是让我们充当转移视线的工具罢了吧?”
五条悟挑眉反问。
“这也是为你们考虑。并且,我想二位对我们国度如今内外交困的境地也应该有所了解,如果那位大英雄真的品行有亏,咒术师正好是我们可以作为新的标杆,在外交上不落人下风的新旗帜。”
老狐狸还是老狐狸,三言两语就将个人程度上升到了行业及政府高度,
“这段时间就麻烦二位配合了。如果节目的影响力够大,应该也会有具有潜质但被困扰的人找上你们吧。我想这也是两位上节目的初衷。”
夏油杰吐槽了一句:
“虽然目前节目热线只有疯狂的粉丝表白或者奇奇怪怪的诅咒就是了。”
“但既然两位选择与政府合作,为了让这个国家越来越好,为了让那些有天赋的孩子不再遭受误会,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松平片栗虎举起酒杯,
“为此,干杯?”
五条悟摆了摆手,转手拿起桌上的橙汁:
“啊,我不能喝酒,你们随意。”
夏油杰则举杯和松平片栗虎轻轻相碰。
“接下来,就等横滨那边传来的消息了。不过福地先生……老夫之前也和他打过不少交道,对那份罪证,老夫仍旧抱有疑虑。”
五条悟挑眉:
“凛是不会出错的。她也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说谎。只不过,有没有人愿意将这份证据交出来而非埋藏——这就不好说了。”
五条悟望向远方。在他的眼中,世界化作无数数字信息,涌入他的脑海中:
“明明我和她更相似吧,为什么我对太宰那家伙除了讨厌,一点想要靠近的想法都没有?真是奇怪了。”
夏油杰打了个冷颤:
“这种说法太恶心了,悟。”
条野采菊回到了军警驻地。
“哎,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
大仓烨子罕见没有出去,而是同样待在基地里,她朝后看了看,
“末广铁肠又惹你生气了?”
“铁肠先生吗?他觉得自己最近的训练卓有成效,我就说让他一个人试试看咯。”
青年摆出无懈可击的微笑,
“绝对不是因为他说了我坏话这种理由呢。”
大仓烨子勾起一个完全称不上友善的笑容:
“不管你们有什么纠葛,在队长回来之前,我可不希望横滨出现什么岔子。要是真出了问题,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当花瓶。”
“是是,毕竟是最忠实于队长的副队嘛。”
他向内走的脚步没有停,
“不过队长次离开的匆忙,出去的时间也相当久。他之前没有给副队交待过,有什么需要我们日常维护的东西吗?”
谈起她最尊敬的人,女性的神色一下子温柔起来:
“那种东西……确实没有说过,不过队长有时候大大咧咧的,在这方面确实很容易遗忘的。”
“万一是一些需要定期维护的东西的话,那就伤脑筋了,等队长回来发现问题,一定会有些难过吧。”
“说的也的确有点道理……”
“为了让队长高兴,也为了让副队不迁怒我,我也来帮忙想想看吧,副队平时经常跟着队长跑,有意识到他经常会去哪个房间或者什么地方待的久一些吗?”
条野采菊露出无可挑剔的笑容,
“说不定等队长回来之后,我们还能给他个惊喜呢。”
“啊,如果能看到队长惊喜的样子。我绝对会很幸福!”
大仓烨子陶醉地捧着脸,
“但是队长除了日常的生活和工作以及锻炼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呢。”
“这样啊,仔细想想也的确如此呢。”
他朝对方摆摆手,姿态随意,
“那么副队,你现在好好想一想之后要给队长准备什么欢迎的见面礼吧。我呢,今天遇到的笨蛋足够多了,现在需要找个没有人也没有呼吸和心跳的地方休息一会。”
“喂,等等,这个话题不是你先挑出来的吗?”
“我可不想抢副队的功劳。”
见红发女性狞笑着举起鞭子,条野采菊双手做投降状,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么也让我来帮忙找找看吧,正好这段时间大家出外勤的频率很高。基地里也许有一些漏洞之类的需要修缮,我一起去排查一下吧。”
……
“呼吸和心跳……没有其他的人在。不过如果真的藏在这个地方,有相应的设施来保护也是理所当然。”
仗着可以将自己分子化,明目张胆的去了大仓烨子提到的几个队长经常会待的地方,但条野采菊确实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他甚至连杂物间都去过了,敏锐的猎犬也依旧没能找到什么东西。但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可能的罪证,一定会放在对方经常能看到的——
条野采菊站在窗边,突然一怔。
尽管无法视物,但他对这里的布局已经熟练于心。如果站在队长经常待着的办公场所和房间,从窗户向外看的话,
——应该就正对着庭院的那片空地。
异能特务科。
当连续加班超五十个小时的坂口安吾面前甚至飞舞着一堆长着安吾脸的小精灵在帮他完成文件时,他的工位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让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面庞。
“呦,安吾~虽然想说下午好,但是看你的脸色,我实在是很难这么违心的说出这句话呢~”
最麻烦的家伙在最麻烦的时刻出现了。
坂口安吾摸索着自己的眼镜,终于发现面前环绕着他的不是什么小精灵,只是太累了冒出来的眼前金星。但最重要的显然不是这些,已经累到无意识机械工作的青年无神地盯着面前的脸庞,随后,腿一抖,从办公椅上摔了下来。
“虽然之前听你说你的座右铭是不用下班就不用上班,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但最近竟然能这么辛苦,公务员的工作也不好干呐。”
太宰治没有在意他的反应,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狼狈错愕的神情。
“不是,”
坂口安吾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线,
“你是怎么进来的?”
“随便走着走着就进来了哦~”
这人竟然还用这么荡漾的声线和辣眼睛的神情故作可爱。
空荡荡的胃一阵阵反酸。疲惫的社畜不由皱了皱眉。
“诶,我都还没嫌弃安吾你这几天连澡都没洗衣服都没换的事,你竟然还嫌弃我!”
这人还恶人先告状。
“总觉得……一段时间不见,你好像性格活泼了很多。”
坂口安吾撑着桌面从地上爬起来,按着眉心,
“不管怎么说,擅自闯入政府的秘密机关,就算是我也很难保得住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还是快走吧。”
“什么叫没什么事?真是的,我大老远辛辛苦苦赶过来,就是得到这样的对待吗?太无情了安吾……”
眼前这个人已经开始用垃圾话打断他的思路,并且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坂口安吾按着自己的太阳xue疲惫地开口:
“我现在真的非常忙,紧急工作都快堆到天花板上了。所以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事——”
“难怪我就说感觉这里的守备格外的松懈呢,就算是区区安吾在的工作单位,也不应该这么轻松就闯入吧,怎么是被什么人戳中了痛点吗?”
“……你是因为这件事来的?”
“嗯?什么事?”
“不……没什么,出了点小意外,不用在意。还有,刚刚的'区区',这个量词是不是太过分了?”
太宰治眼神幽深了些,但笑容却依旧轻佻:
“好吧,我不说了,加油工作吧,我们可怜的头顶已经没剩几根毛囊的顽强的政府公职人员。”
“喂,你到底过来是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来慰问可怜的社畜的,”
青年散漫地摆摆手,
“本来是约了织田作今晚去lupin喝酒,想问问你去不去,但现在看来你也没有这样的余裕了。”
“……下次吧,这次真的敬谢不敏了。”
看着对方潇洒离开的身影,坂口安吾不可置信地追问,
“就为了这个?”
“当然啦。辛辛苦苦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加班的社畜先生,完全不懂民营企业不用上班打卡的快乐呢~”
在离开异能特务科后,太宰治双手插兜,步伐缓慢,神色变得冷静。
“稍微有点麻烦了啊。异能特务科净给人添乱。让我想想,敦君现在能派上用场吗……?”——
作者有话说:有时候会因为太能共情社畜而把社畜的片段写出了无限延长的感觉[化了]安吾,好惨一男的
第55章
“我没有找到你口中说的罪证。”
条野采菊在次日,同样的咖啡馆,同样的位置,找到了前一天撺掇他的罪魁祸首。
面前的女性仍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她并没有着急,只是静静地听着他叙说,
“不过,庭院里的土壤确实有被翻动过的细微痕迹。有一片区域整体下沉了约零点几毫米,这种变化对常人而言难以察觉,但对猎犬来说却足够明显。”
“那么,条野先生能估算出那片区域缺失的土方量吗?”
“大约不到两个立方米。”
“原来如此。这样大小的物体,常年埋藏在地下……条野先生能想到什么常见的可能性吗?”
尽管她并未言明,但从她平稳的心跳声中,条野采菊已然得出了结论:
“……棺材。”
“正解~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没有人知道它现在在什么地方吧?”
“正如你所说。猎犬成员时常需要处理突发状况,加上队长不在,横滨最近又颇不太平,巡逻任务繁重。那片空地是何时被何人挖掘的?目前内部无人知晓此事。”
“比起队友更信任我吗,条野先生?”
“做梦。”
他微笑着吐出冰冷的词汇,
“我只是在为你的假想给你提供可能的线索,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思路吗?”
“我也对此完全不知情呢。”
“那天大雾里的异能是你的吧?”
他突然发问,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异能?”
“那是——”
“目前插播一则紧急新闻,各位市民请注意,目前插播一则紧急新闻——”
咖啡厅的两人几乎是同时将视线聚焦在那屏幕之上。
“就在几分钟前,德川茂茂将军在作为政府代表外出演讲时遭遇刺杀,现已被紧急送往医院。行凶者已被控制,凶器为枪支。将军的身体状况尚未明确,本台将持续追踪报道……”
屏幕上闪烁的新闻字幕映在两人眼中,玻璃倒影里映出他们骤然紧绷的神情。
“将军大人当街遭遇暗杀”“将军大人目前正被抢救”“将军大人不治身亡”“将军系家臣神色严肃,疑似遭遇不测”这一系列的话题顿时引爆了整个媒体。
并且随着嫌犯宣称自己直接是击中的是将军的心脏处这一事实,不幸的消息越发蔓延。
无数长枪大炮对准了将军目前所在的医院,将那里围的水泄不通,而当事人……
松平片栗虎怒气冲冲,心事重重地踏入医院,拿起那一摞报告单,翻看着最后皱起了眉:
“真的没什么事吗?医生,你要不要再重新检查一遍?”
“我们已经为将军大人做了全面体检,包括影像学检查均未发现异常。目前仅显示大脑有轻微受惊波动,加上心率偏快,没有其他问题。”
“那为什么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下?”
“子弹的冲击力仍然存在,受到冲击后倒下是正常反应。”
“松平君。”
一直安静坐在病床上的德川茂茂不得不出声打断他焦虑的追问,
“我目前感觉身体一切都好,没有出现什么不适。”
“但是——”
“或许是上次你为我求的护身符起了作用吧。”
青年垂下眼,从怀中取出几块护身符,其中一块深黑色的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松平片栗虎仔细一看,发现这确实是当时他因为应付政敌,从夏油杰那边随便说了几句,花费了巨资拿回来的其中之一。
他当时没仔细看,如今从对方手里接过来才发现这东西看似小小一块,却重的要命。也多亏将军能一直把它放在怀里保管,置于心口附近。
“看起来确实很坚硬,但这能阻拦住子弹也着实有点……”
他根本没往祈福的方面想。尽管最近咒术师什么的背后少不了他的推手,但比起那些,他更相信的是科学原理。
“现场勘查报告呢?嫌疑人使用的枪支类型和弹药威力如何?”
下属将刚刚从现场发来的紧急报告双手递给他:
“东京的枪械管制十分严格,凶手只是一名普通平民,使用的是自制枪械。子弹威力有限,或许正是因此才侥幸被挡下。”
“一个普通人能自制枪械?有意思。确定没有幕后指使者,或者被人诱导作案的可能?”
没有人愿意相信这只是一起孤立的个人行为。
“先封锁将军完全平安,毫发无伤的消息吧。这段时间医院戒严,所有人出入均需报备。”
松平片栗虎眼中闪过一道厉光,
“我倒要看看,都经历了前段时间的大清洗,还能引出什么牛鬼蛇神来?”
“那我其实可以不必一直躺在这里……”
“不行。万一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复发症呢?在医院您起码得待够观察七天。”
将军大人……将军大人无奈的接受了。
将军一派陷入了暂时的沉默,发生这么重大的事件,自然不少不太重要的会议也只能暂时终止。松平片栗虎这边还在安顿将军最近的衣食住行以及安保守卫,那边又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福地要求离开?”
“不,不是这样,也不对,不仅仅是这样,那个……福地先生已经走了……”
对面的人员简直满头都在冒冷汗,声音紧张到发抖,
“因为会议终止,所以他说暂时没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东京离横滨也很近,有需要他再赶过来也来得及,我们按您的吩咐嘱咐了他不要离开,之后他就说要出去走走……”
“福地先生说只是散步,我们也不好拦着他……结果到了现在他也没有回下榻的宾馆,所以紧急才向您汇报……”
“我知道了。”
松平片栗虎沉声道,
“将消息透露给五条悟和月岛凛,让他们自行决定。”
咖啡店。
月岛凛放下手机,另一只手端起微凉的咖啡抿了一口,目光却投向对面的条野采菊: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沉不住气。将军遇刺,无论成功与否,都足以搅乱一池春水。而福地先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条野先生,你不觉得这巧合得过分了吗?”
条野采菊嘴角那抹惯常的微笑淡去了些,他虽然目不能视,却精准地“望”向月岛凛的方向:
“你的心跳在提到福地队长时加快了。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是,当所有巧合串联成线,它就不再是巧合,而是精心设计的轨迹。”
月岛凛放下咖啡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将军遇刺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福地先生,则获得了宝贵的、不受监视的行动时间。他现在最想去的地方,最想确认的东西……条野先生,你心里难道没有答案吗?”
条野采菊沉默了片刻:
“……我需要回一趟驻地。”
“在我确认某些事之前,月岛小姐,希望你和你背后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当然,读脚售”
月岛凛微微颔首,
“我们所求的,从来都是一个确凿的'真相'。”
望着男性匆匆离去的背影,月岛凛轻声自言自语:
“猎犬的身体素质真好啊,但预制的节目,也快到了播放的时候。虽然本意只是想让他在公开场合下解释这件事……但既然我们的大英雄想玩失踪,就给个他不得不出现的理由吧。”
同样接到消息的五条悟和夏油杰这时候仍在片场。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五条悟罕见地身着绣有五条家徽的暗纹和服,眼上覆着一条细长布帛而非往常的眼罩或墨镜。仅仅是静坐在那里,就与前几期节目中的形象判若两人,散发出隐隐的威压。
但当这人开口,那些感觉顷刻就荡然无存。
“牺牲伟大的五条老师的颜值,凛这家伙,事后我一定要痛击她的钱包。”
“少说两句吧,悟。”
夏油杰今日穿的也是代表教主身份的五条和服。他闭目坐在那里,意外的还能看出点悲天悯人的感觉。
这期节目揭秘了五条悟的家世背景以及夏油杰目前作为教主的日常。一部分是之前就已经取景拿到的素材,剩余部分……才是重头戏。
导演组的工作人员不时悄悄瞥向两人,其中一人低声问道:“这……真的能播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突然开设新节目,突然请来这两位大人物,突然给出这样的台本——这一切显然都是为了那几句话。”
“但是——”
导演看的最明白:
“富贵险中求。这明显是大人物之间的博弈,我们拿钱办事就好。真要追究起来,出镜的人才该负主要责任。大不了事后迅速发表道歉声明,只要道歉够快,律师函就追不上我们。但万一赌赢了……”
“他们的讨论真无聊。”
五条悟仰靠在椅背上,语气慵懒,
“好想回去休息啊——”
“总得在这边监督他们不要恶意剪辑,确保我们要传递的信息得以传播。就连今晚的电视播出,我们也得盯着。网络上的舆论引导,我这边安排了一部分,剩下的交给你。”
“知道了,抠门教主。”
“彼此彼此,一件衬衫就要二十多万的万恶有钱人。”
这一期节目以五条家宅邸为开场。在允许拍摄的范围内,节目组进行了一系列采访,随后镜头转向信徒络绎不绝的盘星教总部。
话题依旧围绕着传统的妖邪,鬼怪,魂灵。到目前为止似乎一切正常。直到结野主播状似天然地笑着问道:
“我记得,几十年前那场震惊世界的灾厄,正是由我们的大英雄福地樱痴击败的。那起事件至今仍被多次翻拍成电影。不知两位平日应对的存在,是否与那时的敌人属于同类?”
五条悟穿着家主的服饰,走在古宅内,气势凝重:
“确实有些像,但也不同。如果是恶灵什么的直接除掉的话就会消散,但像布拉姆那样由人类异变而成的,作为人类史上的灾厄,如果真的被消灭,理应诞生相当强大的诅咒,但至今为止我们也没有发现过这类痕迹。”
夏油杰适时补充道:
“确实。我们未能感知到那股邪恶的气息。如此强大的灵魂必定会生成咒灵,除非……发生了什么意外。比如说,对方并未死亡,而是被人包庇了起来。”
“欸——!这听起来可太惊人了!二位也算是这个行业的翘楚了,真的没有一点相关的记录或者印象吗?”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这么说的话,我也好奇起来了。如果福地先生能告知一个真相,关于那位灾害的最终下场……”
夏油杰眯眼笑了起来,
“那就最好不过了。悟之前一直想着要和他交手,为此还吵闹过很多次呢。”
节目组的人将这段对话原封不动地放在了接下来播出的黄金档期的节目中。
横滨,武装侦探社。
“将军遇刺,福地失踪,书页丢失……这几件事未免太过巧合了。”
太宰治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
“魔人已经布局,该我们下棋了。”
侦探社目前在的人不多,坐在宽大椅子上的江户川乱步算一个,平时散漫的绿眼侦探手中的弹珠正对着光,折射出与他瞳孔相似的色彩:
“社长。”
“我知道。”
福泽谕吉手按在刀柄上,沉声道。
侦探转向已经起身向外走的青年:
“还有太宰,别让其他人担心了。”
“嗯嗯,那大家先忙~”
作为他搭档的国木田独步不禁皱起眉:
“喂,你这绷带浪费装置去做什么!”
“唔,我可不是战斗人员呀。这种武斗的场景,我当然是找个安静的角落待着更好~”
双手背在脑后,青年慢悠悠下楼,在三楼的地方停顿,随后轻轻敲门。
“小姐,稍微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万事屋里也空荡荡的,只有一点晕红色光芒下。空气中飞舞的灰尘,以及,也正巧站起来,收拾万全的月岛凛。
月岛凛对上他的目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需要我的'预演'?”
“没错。”
太宰治点头,
“在最终信号发出之前,我们需要尽可能多地'看到'未来的可能性,规避风险,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这会很消耗你的精力,但这种事只能拜托小姐了。”
“我知道。”
月岛凛垂眼,
“我会守在这里,成为战场外的'眼睛'。”
太宰治凝视她片刻,最终露出了一个近乎温柔的笑容:
“那就……拜托了。”
他就站在门框外,脚步没有踏入半分。只是在关上门时,脚步顿了一下。
青年没有回头,轻声说道:
“等结束后,一起去喝一杯吧。就在lupin,我会叫上织田作和安吾。”
门被轻轻带上。
“说什么需要我的力量,真是冠冕堂皇的说辞。但费奥多尔君的目的……我确实可能会给他们添乱。”
月岛凛独自留在屋内,从口袋中掏出了那把一直未曾归还的手枪。她盯着那把武器许久,最终还是将它放在桌子上,缓缓闭上眼睛。霎时间,无数纷繁复杂的未来图景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伏笔,都在此刻向着一个必然的终点收束。
“风暴……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总算快写完这部分了,数着日子等he[菜狗][菜狗][菜狗]
第56章
Z世代,也是俗称最被网络荼毒的一代,同样,也是最愿意在网络上发声的一代。
新的一期节目播出后,瞬间就点燃了全网热议。
在趋势榜上,相关话题迅速登顶:
#五条悟家主气场#
#夏油杰盘星教#
#福地樱痴真相#
#将军遇刺疑云#
年轻人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自然也无所顾忌。热门评论区瞬间被各种声音淹没:
【卧槽!五条老师今天这身和服太杀我了!这是什么古老家族的贵公子人设? !那个布条遮眼简直涩爆了! 】
——这条评论在五分钟内收获上万点赞。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细思极恐吗?夏油教主那段关于“灾厄未消散”的暗示,再加上将军刚好遇刺……这时间点也太巧了吧? 】
【纯路人,这节目信息量好大。所以是在质疑我们的大英雄福地樱痴当年其实没有杀死那个灾厄,而是把它藏起来了吗?这要是真的,简直是颠覆三观! 】
【楼上别带节奏!福地大人是国家的英雄,这两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神棍也配质疑? 】
——这条评论下方立刻引发了激烈争吵。
【笑死,还有人不知道五条家是自古以来除魔的三家之一吗?人家老祖宗是管原道真,祖上几百年前就在除魔卫道了,比某些'英雄'资历老多了。 】
【等等,我理一下逻辑:如果灾厄没死,那福地当年的功绩就是假的?如果功绩是假的,那他现在的地位……细思极恐啊! 】
在N站上,这期节目的弹幕更是密集到需要手动调低密度:
当五条悟身着和服出现在镜头前时,弹幕瞬间被“恭迎家主大人”和“ prpr”刷屏。
夏油杰说出“除非被人包庇”时,弹幕出现了瞬间的凝滞,随后是爆炸式的“?????”和“这也敢说?”。
当结野主播微笑着说出“如果福地先生能告知真相”时,“这是能播的吗?”这条弹幕被重复了上百次。
而当将军遇刺的消息同时传来,状况并不明晰的时候,网友的讨论也最终归于阴谋论。
【毛骨悚然……这一切都是连起来的吧? 】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五夏CP粉!这并肩作战揭露真相的剧情太带感了! 】
话题甚至扩散到了国际范围:
【日本电视节目直接挑战国家英雄的故事!太疯狂了! 】
【我们是在实时目睹一场政治变革吗? 】
【不过那两个除灵师真帅啊。 】
再一次歪题了。
在匿名论坛上,讨论则更加直白且阴谋论:
“你们不觉得将军遇刺太巧了吗?刚好在节目播出前几个小时?这简直像是在为某个大新闻预热!”
“福地先生一定是被陷害的!这些咒术师就是想颠覆政府!”
“等等,如果福地真的包庇了灾厄,那将军遇刺会不会是……”
“楼上别说完啊!太可怕了!”
“等等,你们看最新消息,还真有组织为这件事负责了!”
万事屋,东京。
“哥,现在有个很好的和强者打架的机会,你要不要试试?”
连“尼桑”这个称呼都喊出来了。
坂田银时鄙视地扫了谄媚打电话的神乐一眼,盘腿坐在地上和桂小太郎掰扯:
“你们不是一直嫌自己的名声不大,不被人周知吗?多好的一个机会啊。”
“但那位…如果是诬告……”
“怎么会是诬告呢?你还信不过我吗?再说了,即使是泼脏水,往大人物身上泼,引起的注意也肯定比往伊丽莎白身上泼水要大的多!”
“怎么可以往伊丽莎白身上倒脏水!”
“哎哎哎我就是个比喻你不要着急站起来啊别走我都说了就是打个比方——!”
银时连拖带拽地扯住已经向外怒气冲冲走着的桂小太郎,最开始两人是坐着的,因此银时只能慌慌张张地扯住桂小太郎的衣服……裤子。
嗤——
这是衣服布料撕破的声音。
“啊——”
这是人在震惊时发出的声音。
“哇——”
这是旁观的少女发出的惊叹。
“咔嚓”
这是相机无法关闭的拍摄音。
“何等肮脏的大人,竟然让纯洁的少女看到这一幕——”
“那你倒是不要盯着看还要拍照啊!”
唯一的吐槽役将掉下来的眼镜推上去,小声念叨,
“原来桂先生是平角裤派……”
“将军好像之前说世代是三角派,难道这也是纷争点之一吗阿鲁?”
“不要把别人的恩怨归结于这么简单的东西啊神乐!”
“眼镜君你才是完全不懂的人!你看别的地方,仅仅因为豆腐脑的甜咸就能打起来阿鲁,就是因为这些小事,大家才会逐渐划分阵营的!”
坂田银时面不改色地面对着面前的好友:
“所以,刚刚的提议你再考虑一下?”
桂小太郎拎着已经破碎的裤子还在勉强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风险太高了,并且银时你的理由太牵强了,同一个声优什么的……”
“桂先生。”
志村新八的眼镜反射出一道光芒。他身边,是少女举起手机阴险的笑容,
“你也不想自己光屁股的样子被其他人看到吧。”
神乐学着他的说话方式,笑的瘆人:
“我们可是连你的脸也一起清清楚楚的拍到了哦。”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你就要裸奔离开这里了。”
坂田银时不急了,他坐在那里抠着鼻孔,仿佛最开始求人的那个人不是他。
——仅仅是一条裤子,就让局势瞬间扭转。
“其实,福地樱痴是我们组织的一员,他是为了更加长远的阴谋,所以潜伏在政府许久,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人识破了。”
桂小太郎的演讲收获了在场三人的鼓掌和欢呼。
换了一条裤子,并且因此还被迫接受了不平等条约的攘夷志士首领木然地回去接受这项安排了。在短短从万事屋到他们据点的这段路中,他甚至为其他人的质疑想好了说辞。
在其他人不安地说着“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万一真的被追查到的时候怎么办?”时,桂小太郎大手一挥:
“笨蛋,他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赶快蹭热度好吗!再说了,被追查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这不正好证明了我们的地位和实力吗?”
“但现在蹭热度也得讲究时机和技巧啊……起码九分假,一分真……总该有的吧……”
“那我来研究研究说两句。”
反正听银时说他和可能存疑存在的另一个人声音差不多,随便说两句也不是不行。
“让我想想,我们的目标是夺取天下——”
“会不会太抄袭织田信长的词了……”
媒体则是嗅到了更深处的蹊跷,尤其是当官方迟迟没有发澄清声明,舆论也更加倾向阴谋论的时候。
这些媒体一股脑地涌向了相关话题,各种采访视频层出不穷,试求最快时效和最博人眼球。
在这些采访中,有一个采访独具鳌头。
面容被打码的青年身着制服,虽然对服饰声音也做了厚码,不过仍旧有眼尖的观众能认出那是东京真选组的服饰。
“您是怎么看待网络上关于福地樱痴这位大英雄的质疑呢?”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简直是历代最大的欺诈,作为公职人员的我们绝对不能姑息。不过那些都太遥远了,首先我建议将体制内爱抽烟的家伙先轰掉,这样就不会污染市民的环境,你说对吧,哔先生——”
“喂喂,先不说前面,后面完全偏题了吧,完全是你的私心了吧你这家伙!”
“不要污染其他人赖以生存的呼吸空间啊烟民!果然,哔先生还是去死吧——”
突兀出现的圆柱物品同样打了马赛克,尽管这个视频没有任何非马赛克的关键信息,但依旧被网友们顶到了热门。
横滨。
“欸——真的好巧!太宰先生说会有一个搭档陪我们一起去做委托,我还在担心对方是不是很难相处呢,没想到会是芥川你啊!不过,我之前都没有想过,芥川你也是异能力者呢——”
这组的三人接到的委托或者命令是捕捉一位异能力是共噬的异能力者。
“在下也完全不知道,你竟然是异能力者,还是那个男人的学生。”
被烦的芥川龙之介黑着脸走在最前面,黑兽蠢蠢欲动。
“欸?但芥川你从来没有问过我这件事。至于学生,我不是吧……呃,我是吗,镜花?”
“不是吧。”
少女在这段路上沉默的过分,只是和中岛敦偶尔简单地交谈两句,
“只是万事屋接到了来自武装侦探社的委托。”
“等等,你们是万事屋的人!?”
“对啊,啊,这点好像之前也没有说过呢,对了芥川,你在哪里工作啊?既然你是异能者,想必也一定在非常厉害的地方工作吧?”
芥川……芥川龙之介不想理他。
“他是港口mafia的游击队长。”
又是泉镜花的解释。
“……港口mafia?”
“嗯。”
“那个五座大楼的港口mafia?”
“嗯。”
“那个镜花你之前待着被迫做坏事的港口mafia ?”
“嗯。”
“那个穷凶极恶,横滨最大的黑暗组织,还把定春抢走,把姐姐家打坏的港口mafia?!”
中岛敦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可置信。
泉镜花顿了一下,不知道定春是谁。
但芥川龙之介知道。
他之前的任务失败,就是因为那只大狗。甚至他在那段时间隐约能听到背后有人在八卦这次任务难得的乌龙。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不对,既然是万事屋的人,是有人告诉你了吗?”
“……那个时候我在场。那时候挤到黑影刷的一下窜出来,还吓了我一跳……有点可怕。”
泉镜花无言地看着他:
“……罗生门?”
“对对,就叫这个名字,镜花你果然也知道啊,掌握那种异能的,想必是个超级可怕的家伙吧。”
少女默默地转移了视线,没有说话。白虎少年挠着头,看着前面那黑色的大衣下摆轻微的蠕动,拉长,后知后觉地大惊失色:
“等等,难不成那是芥川你的异能!?”
“你对在下的异能有什么不满吗。”
“不,也不是,但是芥川你们为什么要带走定春?它只是一只有点能吃的狗吧?”
“那个时候黑市在悬赏白虎,那正是我去寻找的目的。”
芥川龙之介看到中岛敦表情变了变,危险地眯起眼。这是他的耻辱,即使后来这项悬赏被撤销,但他仍旧对此耿耿于怀,
“难道你知道是谁?”
“你要找的是老虎啊?”
中岛敦沉默了很久,随后,几不可查地拉着泉镜花后退了两步,
“那个……你想找的,如果不是野生生物的话,也许,可能,大概……是我?”
泉镜花盯着黑衣青年陡然险恶起来的面孔,警惕地将手按在了自己的武器上。
年轻的三人组,就此彻底崩盘。
——如果不是他们都带着耳麦的话。
“芥川君,在出发前你答应过我,会和搭档好好相处的吧。”
一路上安静的频道终于传来了第一句话。
“太宰先生——”
“你不是想向我证明你的能力吗?怎么,现在就要开始内讧,放弃按照我制定的计划行动了吗?”
青年魔鬼般的低语从耳麦中传出,同在一个频道的三人都听到了那句话。
“对了,那天,你捕捉定春的时候,我也在现场。”
这句话一出,芥川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这份无能,希望我不会在你们捕捉普希金的时候看到。”
他急着回答,甚至强烈地咳嗽了起来:
“在下……在下绝对会证明自己的!”
“那真是太好了呢。我还有事要忙,相信几位一定能交出合格的答卷。”
对面的青年语气轻快了些,
“不要让其他人失望啊,各位。”
“呃,芥川,你……你还好吗?”
尽管耳麦不再发出声响,但总感觉前面的黑衣少年身后突然燃起熊熊火焰的中岛敦小心翼翼地问。
“在下很好。但人虎,你为什么磨磨蹭蹭,给我走快点!”
“啊?”
“算了,在下绝对会先你一步抓到普希金,向那个男人证明自己。”
“那个……芥川原来是这样性格的吗,”
见他脚步越发加快,中岛敦着急忙慌地拉着泉镜花向前走,
“等等,芥川,太宰先生说让我们一起行动!”
而前面的少年只是念叨着“太宰先生在看着我行动”,一味的向前冲撞。
但实际上被他一直念叨在嘴边的青年,此刻却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边。
“阿——嚏——糟糕,我是被什么怨灵惦记上了吗……”
穿着沙色风衣的瘦削青年夸张地抖了下,缓步踏入一条罕为人知的小巷子,
“老鼠真的很喜欢这种阴暗的角落呢。这地方都要让我风湿发作了。”——
作者有话说:敦敦:左右为难,我到底进了个什么队啊
第57章
“以太宰君的年龄,谈论这个话题恐怕还为时尚早呢。”
俄罗斯人正了正自己的帽子,含笑回答。
“也是,毕竟我和老鼠的生活方式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你才是最该担心这种问题的人。啊,这种天气都穿的这么厚,难道是被我说中了?”
“至少我的生活方式在大多数人眼中,比太宰君要健康得多。印象中,我似乎从未因为生活作风问题遭遇过如您那般多的关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是武装侦探社最受欢迎、最值得信赖的成员呢?人缘太好也是一种烦恼。”
“哦,是吗?这其中也包括月岛小姐吧。”
太宰治不动声色的套话:
“果然,你这次的目的也包含了月岛小姐。但很遗憾,我想有我珠玉在前,她应该不会选择你行走的那条路。”
“对他人的选择有着占有欲般的指手画脚,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不过有一点太宰君确实说对了,”
费奥多尔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月岛小姐确实很重视您。您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是想要抢先一步掩盖某些真相吧?命运的兜转真是有趣。”
“如果您和月岛小姐都留在后方,我反而难以下手。但我确信你们之中一定有一人会来——这实在令人愉悦。”
太宰治有些厌倦了一般摊开手回答:
“所以我特意带了帮手。不过,那个没脑子的小矮子大概是被你那个像蜜蜂一样烦人的小丑同伴引开了吧。”
“也就是一对一,非常公平。不过不清楚这边情况的小姐,突然意识到你陷入危险中,是否会主动前来呢?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无论是谁都不例外。”
“用我的生命安全来威胁吗?我记得你想要邀请她入伙,对吧?如果做出这样的举动,你想要邀请她的那份邀约,也会直接被你斩断。”
“那样有些太粗暴了。再说了,你不是已经主动将她推向我们了吗?”
太宰治的脸色变了。
“你知道她……你知道她'看'不见你。是书的作用吗?”
“太宰君难道觉得我会把'书'浪费在这种事上吗?那样有些太浪费了。那么多人追逐的许愿机啊……它应该让更合适的人来使用。”
“你要她接触'书'。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说的也太奇怪了,明明我只是在帮助她认清自己的内心。她用那些普通人的说辞麻痹自己,却完全不敢直视自己内心的欲望。”
费奥多尔摊开手,
“那位小姐,明明控制欲和行动力都相当强啊。”
军警驻地。
才回来没多久就被媒体长枪大炮精准的围堵在了基地的福地樱痴已经在下属的帮助下理解了目前网络上的一切传言。
“队长,那些人简直欺人太甚!让我出手,把那些家伙全部用鞭子吊在门口,也省的这些捕风捉影的苍蝇们嗡嗡乱叫!”
大仓烨子已经攥紧了拳头,红发衬的她那怒火简直在熊熊燃烧。
“烨子,冷静,这应该只是一场误会,或者针对老夫的陷阱。”
“……我知道了,队长。但是这样下去,先不说平日的出勤巡逻,队员的日常生活以及军警的风评都会显著受到影响。”
“确实,真是一个完美的陷阱啊,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手段……条野,你觉得该怎么做?”
“把事情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那名青年靠在窗户旁边,听到自己的名字才重新挂好往日的笑容,
“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真相就是真相,谎言也一定会被戳穿。队长的话,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予以回击就好。”
“但现在让队长出面的话,那不就是要被那些家伙恶意提问吗?倒不如我代替队长出面——”
“烨子,”
一只沉稳的手搭上少女的肩膀。大仓烨子抬头,只看见队长一如既往的微笑,
“条野说得对。不回应反而显得心虚,不如直面这些恶意。老夫是从那个年代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经历过的黑暗远比这些要多得多。”
“那——我们都陪您一起去!”
“不必了,他们的目标是我个人,既然是针对老夫,就不应该玷污军警与猎犬的荣耀。”
这位传奇英雄独自走下楼梯,站在大门前。瞬间,那些闪光灯将门口照得如同白昼。
楼上的条野采菊没有转头,只是将全身重量靠在墙上,仿佛突然被抽干了力气。
“你这是在做什么新训练吗?”
他的搭档疑惑地走近。
条野采菊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铁肠先生,我果然还是讨厌你。”
“哦。”
福地樱痴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但他也不是生疏的毛头小子,只是疏忽了那些平日里不怎么出现在他视野的东西,比如说网络舆论之类的,但应对恶意,他早就有了胸有成竹的打算和借口:
“各位还请冷静,将军出事的时候,就有人对我进行造谣,这明显是一种有预谋的行为,一旦我们俩都倒下,对这个国家的声誉和未来影响是非常严重的,所以我恳请各位冷静下来,共同找出幕后的凶手,而不要被当成棋子使役。”
“但是,将军大人平安无事啊,并且政府方承认了之前某个恐怖组织为此发出的声明的真实性……”
人群中,有人在窃窃私语。
“你从哪找到的一手消息?”
“你们看,政府那边专门开了实时直播。”
有些人点开了直播间。里面的发言确凿无疑来自政府代表,他们不仅痛斥了反政府势力。还说一定要追究相关线索和责任,如果有真实线索予以奖励。
“你们去看,那个组织里的发言有提到福地先生!”
人群看着面前的大人物,眼睛开始闪闪发光了,那些贪婪,恶意裹挟着甚至要比战场上的恶意还要凝重。
“抱歉,福地先生。”
就在这一刻,人群突兀被扼住了喉咙,随后人海从后向前分开。
走在最前面的政府官员身着一身灰色的西装,他推了推眼镜,脸色有些疲惫,态度却始终不卑不亢,抬手取出一份证件,
“政府的搜查令,还请您配合行动。”
他身后,除了同样形制的政府成员外,不远处还缀了一条庞大无比的雪白色的……狗
“就因为那些捕风捉影,无根无据的凭证吗?”
“网上有组织披露了一段对话。其中有一个人的发音和福地先生很像。抱歉,但事关国家安危,还请您暂时配合。”
福地樱痴脸黑了下去。但对方却依旧不管不顾的继续说:
“还有一点,福地先生。在这段搜查期间,您需要将身上的武器解除。”
“这是在侮辱一位武士吗?”
虽然每句开头都在说着抱歉,但完全毫无歉意的坂口安吾继续公事公办地说:
“不好意思,我们并无此意,只是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们需要对您进行一定的限制,毕竟您可是这个国家著名的英雄。应该不会做出对普通人当众拔刀这样失礼的事吧?”
“尽管如此……”
“我知道,所以为了匹配的上对这份武士的敬意。您的刀也并非由我们来保管。而是您曾经的同伴。”
坂口安吾欠了欠身,毫不留恋的走向建筑后面的庭院。随着异能特务科众人的离开,人潮散去,留下那位银白发的中年剑士与他隔着空地相望。
“……是你来了啊。”
福地樱痴沉默了良久,在那众多黑漆漆的镜头面前,终究还是没有再做出更加过激的举动了。
当大仓烨子看到她敬爱的队长竟真的交出武士视若生命的佩刀时,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
“队长!这些人简直——”
“没什么。”
福地樱痴垂眸看着只到他腰高的副手,转身离去,
“无论来者心怀善意还是恶意,既然登门,就同等以客人相待吧。”
大仓烨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紧紧咬住了嘴唇。
“那边就看眼镜君和定春,谁的能力更厉害一点吧。不过,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江户川乱步没有跟着其他人的步伐,反而站住了,
“我们想当然的认为老鼠会利用'书'写下什么,所以我们一直在阻拦他以及他的同伴,但如果,这也是他算计的一部分……”
福泽谕吉抱着那把刀停在他身边:
“你的意思是,他宁愿牺牲掉这些人——”
侦探的语速逐渐加快,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倒也不是。他肯定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即使这么多人针对这个计划,但这样的胜利也未免太过轻松。我认为他的目的不止一个,从最初的情报来看,他应该还有一个隐藏的目标。”
他突然反应过来:
“糟了,月岛小姐……!”
与此同时,小巷内。
“'书'真是美妙的存在,不是吗?改写世界,重塑认知,让一切以崭新的姿态重现。”
“你又如何确定,月岛小姐会离开安全屋?”
“只要诱饵足够诱人,任何人都会上钩,只是时间问题。太宰君,您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在月岛小姐心中的分量呢。”
“要赌一把吗,太宰君?只要这样——”
俄罗斯人含笑抬起手臂,食指与拇指模拟出枪击的姿势,唇间轻轻吐出一个拟声词:
“砰。”
下一秒,鲜血从他手臂飞溅而出。放大的枪声从巷口传来。太宰治猛地回头,看见本该待在安全屋的月岛凛站在那里。
逆光中,月岛凛的神色晦暗不明。她双手紧握枪柄,后坐力让她的手臂微微颤抖,但枪口始终稳定地指向目标。硝烟的气息随风飘散。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我亲自来了。”
即使手臂传来剧痛,费奥多尔依旧笑了:
“我就知道您会来。有些事,缺了您可不行。”
“因为你那天是在误导我,'书页'其实早已在你手中,对吧?”
月岛凛长舒一口气:
“我无法在异能中预见你,也是'书'的作用吧?”
他依旧用模棱两可的语气回答:
“算是吧。”
“福地樱痴被牵制,普希金被捕,你的录音已经流传开来。”
“收手吧,阿sir,”
她说了个不合时宜的冷笑话,
“外面全是福尔摩斯。”
“很荣幸被您当作莫里亚蒂来对待。正因如此,我更不该辜负您的期待。”
俄罗斯人优雅躬身:
“如若按故事书中所写,此刻我该表现出困兽犹斗的气急败坏。不过,二对一确实有失公平。”
“所以,烦请小姐先去观众席稍作休息。”
他从怀中取出一件物品——薄薄的一页纸,却让对面两人脸色骤变。
太宰治迅速夺过月岛凛手中的枪,精准射向他的关节。但费奥多尔适时收手,任由那页白纸被子弹带起的风随风扬起。
“小姐……”
魔人的声音如同蛊惑,
“不如让您亲眼看看,最适合您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那是唯一的、最合适的解。
“等等,别碰它——!”
在太宰治瞳孔收缩的瞬间,月岛凛已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那页飘落的书页。
下一秒,她的世界陷入黑暗——
作者有话说:书:总算出场了
第58章
意识昏昏沉沉,仿佛从无光的海底中沿着气泡上升,伴随着气泡因压强被“噗嗤”一下戳破的那一刻,月岛凛像是一个晃神,从黑暗中醒了过来。
这里是……?
身下是柔软度恰到好处的沙发。意识虽已清醒,视野却依旧被浓重的黑暗笼罩,模糊不清。
没有开灯的深夜室内?
她迟疑地站起身。环顾四周,尽管视线不清,但仍能感知到这个空间的宽敞,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安静到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简直像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一样。
月岛凛突然意识到,困扰自己那么多年的异能,消失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认知浮上心头:这片空间,并非她记忆中任何一条世界线里的景象。
冷静。
越是紧张,陌生,到了完全不熟的环境,越要冷静。
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后,月岛凛起身,摸索着慢慢向落地窗的方向走去。
——好高。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循着之前其他世界线的记忆里对比了一下,她感觉这里甚至要比□□的最高层还要高……等等,难道她现在是在——
然而周围并没有其他的建筑。根据记忆里大致的横滨地形判断了片刻,月岛凛发现这里是横滨最中心最高处的建筑。向下望去,隐约可见零星异能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如同濒死的萤火。
“敌……人……?”
是不明势力。
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她只凝视片刻便将注意力转回室内。
看这里的装修风格,似乎和自己偏好的类似。这里应该是这个世界“她”的办公室。至于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月岛凛也只能归结于她的异能和“书”产生了某种未知的共鸣。
室内陈设并不复杂,一眼就能尽收眼底,办公桌上却堆积着如山的文件。她随手翻阅几份,眉头便皱了起来,随即又放了回去。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些报告都描绘出一个混乱乃至趋于崩溃的横滨。在连续阅读了数十份充斥着死亡与破坏的事故报告后,一个念头难以抑制地浮现:
这里,真的还有拯救的价值吗?
战争后的疮痍、无能的政府、混乱的组织、暗流下的阴谋,以及……麻木的民众。
唯有一份放在最边缘的手稿,与周围格格不入。月岛凛快速翻阅了一遍,内容晦涩难懂,甚至不成字句,但她仍然强行记下,随后将其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原处。
该如何离开这里?关键点是“书”吗?还是必须等待楼下那些人上来?
突破口究竟在哪里?
就在她站在落地窗前苦苦思索的时候,身后,厚重的门被无声推开,走廊的灯光沿着门缝渗入一丝,又随着门的闭合悄然隐去。
月岛凛蓦然回首。
果然是故人。而且是与她牵绊极深的故人。
一个下意识的称呼,如同早已融入骨血般自然地从她唇间滑出:
“阿治?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这个称呼出口的瞬间,她自己也怔住了。好在,黑暗应该掩盖了她此刻的神情。
“因为晚上太无聊了,我一个人很寂寞啊。”
青年从身后贴近,将重量倚靠在她身上,语气散漫地抱怨着,
“而且,外面很吵。”
月岛凛垂眸,凝视着那双自然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竭力压制着可能暴露心绪的过快心跳:
“今天晚上……确实会吵闹一阵,结束了就好。”
“那些人联合起来的话,可能就不是一阵就可以结束的事了,尤其是那位江户川先生,就连我都感觉有些头疼呢。”
太宰治看似随意的在抱怨,
“只是不知道费奥多尔君跑去掺和什么?他可不擅长战斗吧。”
“你竟然会关心他?”
月岛凛愈发觉得这个世界诡异,
“不过,谁知道呢,那个人心里在想什么,我从来都搞不明白。”
太宰治似乎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倦怠地将额头抵在她肩头。女性有些不适地动了动,却没有推开他。
“还要在这里等吗?呐,回去休息啦——”
“任何剧目都需要观众,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剧本,都要等它谢幕,这是我的理论。”
尽管不知道她为何身在此处,但从这些细微的异常以及太宰治的态度来看,月岛凛敢确定,至少现在,她确实应该身处此处。
“……唉。”
耳边传来一声轻的仿若幻觉的叹息。
“小姐真的把工作看的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呢。”
他悠悠地开口,
“分明无药可救的东西,直接放弃不就好了吗?”
她忍不住反驳:
“你这话说的简直像是'沉没成本不参与当期决策'一样。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有时候,凛也许只需要别人推你一把。明明已经为这些人做出那么多的努力,付出那么多心血,”
手微微收紧了,那语气中不知是不满还是嫉妒,尾调扬起,
“即便如此,这些人不依旧为了自己的利益从一团散沙第一次团结起来了吗,为了那可以实现一切的许愿机。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他们站在落地窗前,在同一时刻听到了若有若无的爆炸声。
书在她手里?
这个消息仿若惊雷一般,在迷雾中隐约指出了朦朦胧胧的方向。
“……你先去休息吧。”
月岛凛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又被那话语中的几个名字摄住了心神,现下只想含糊地赶他走。
何况,这么近的距离——
心脏,太吵了。
……她要思考不过来了。
她没有看到的是,身后环抱着她的青年,眼神正变得越发幽暗深沉。
他的语气却依旧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我陪着凛不好吗?久违的二人独处,没有外人打扰的时光呢。”
“这里有点危险,主要是很无聊吧。”
“没有哦。有凛在的地方,怎么可能无聊。哪怕是一起殉情……啊,听起来反倒更令人期待了。”
“战前立flag这种事,不愧是你。”
“而凛一次也没有把我说的话当真,也不愧是你呢。”
嗯……?
大约是察觉到她的动摇,青年体贴地松开了手。
“算了,没什么。”
他没有开灯,就借着窗外渗入的微弱月光,在室内信步徘徊,最后停在她的办公桌前。
青年对那堆积如山的文件毫无兴趣,目光最终落在了月岛凛之前留意过的那叠手稿上。他伸出手,想要将其翻转过来:
“——这是什么?”
“别碰!”
月岛凛快步上前,语气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强硬。她立刻意识到这点,随即放缓了声音,
“……只是一些草稿。你知道的,我对文学有点兴趣,偶尔空闲时会记录点灵感。不过,自己写的东西突然被人看到,还是会觉得羞耻……还请等我整理出正式的版本,再请你指教吧。”
太宰治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从善如流地收回手,语气听不出喜怒:
“好哦,那我要当第一个读者~”读脚售
“我知道了,有机会一定会的。”
她胡乱应承着,
“那么,晚安?”
太宰治定定地注视着面前隐约带着戒备的女性,最后,唇边勾起了往日别无二致的笑容:
“好啊,晚安,凛。”
月岛凛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他再次打开门,有些微的灯光透露进来,随后随着那人的离去再次消失。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月岛凛才立刻转身,急切地重新翻看那叠手稿。确认内容与自己记忆中的别无二致后,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却并未放松。
——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她再次走向落地窗,俯视着下方城市中闪烁的异能光芒和隐约的骚动。这个世界的“剧情”显然正在推进,而她的出现,或许本身就是其中一个变数。
而摆在眼前最合适也最显而易见的那条路,当然是太宰治话语中提到的“书”。
只是,“书”到底在哪里?
她又将注意力放在那一摞手稿上。
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倘若真的是“月岛凛”得到了那么宝贵的物品,会这么大剌剌地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吗?
以及,费奥多尔。
虽然情报不足,但在太宰治的言下之意中,费奥多尔至少明面上和她站在同一阵营。加上在她昏迷前对方的那些说辞,分明对她接触书的事有所预料。难道其实书在对方身上?
可这个世界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信任对方?
月岛凛只觉得头痛。可偏偏,并没有人愿意给她那么多思考的时间。爆炸,金属和砖块陷落的声音,还有嘈杂的人声,枪械的硝烟,没有如预料中减少,反而越发明显。
如果是她自己,没有异能的月岛凛,在这个世界位高权重的组织首领,面对着虎视眈眈的敌人,会把最重要的世界的钥匙藏在哪里?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从目前所处的状态中,暂时脱离出来,从第三者的角度,再次分析目前的局面。
中岛敦是“书”的道标,无数个世界始终如一。
费奥多尔永远只忠诚于自己的计划,试图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果她拥有书的话,在看到面前那混乱的景象,难以挽回的颓败时,她就应该利用它改写事实,向着“月岛凛”期待的方向发展。
除非……
她没有“书”,或者,她不足以想象出完整的,想要改写的世界的全貌。
而不管如何,她已经要承受这选择下的结果了。
——门被再次打开了——
作者有话说:不是港口Mafia啦,这个世界只有这么一座“高塔” [菜狗]
第59章
月岛凛在那短短的几秒内已经假设了无数种敌人无声无息攻打进来的可能。但看到来人紧绷担忧的神情还是舒了口气。
“情况不太妙。”
西格玛关上门,
“你要不要去天空赌场上待一会?那里是我的地盘,安全性至少有所保证。”
“情况不妙具体是指?”
果不其然,更多的情报就这么被对方一无所觉地吐露出来:
“福地先生带领其他人在正门迎敌,但对面很棘手。果戈里一向神出鬼没,普希金已经被打晕——”
月岛凛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战况,若有所思:
“乱步……江户川乱步在哪里?”
“应该还没醒过来吧。”
西格玛下意识回答道,
“我的异能给他灌输了那么多情报,等到他醒来,整件事也该尘埃落定。毕竟我们不需要一个普通人参与。怎么突然问起他?”
“事情有些多,我担心生变,没事了,”
她话题突兀一转,
“书在哪里?”
对方似乎完全没对这句话表现出惊讶:
“据我们监测,峰值正在不断提高,现在还缺一个契机。书签已经就位,书出现是早晚的事情。”
“这样啊……”
她沉吟片刻,
“但愿能平安无事地拿到手。”
“月岛小姐在担心什么?”
月岛凛本想提到太宰治的反常举止,但张口的那一瞬间又迟疑了:
“没什么,一种直觉,不用太在意,不过以防万一,西格玛,我需要你留意局势,必要时帮我做一件事……”
太宰治在那之后不久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像什么黏糊的胶质生物一样趴在她肩膀上:
“他来找你做什么?”
“问我要不要去更安全的地方待着,我拒绝了。”
“嗯哼,天空赌场?那么明晃晃的靶子,还是他的私人地盘……他也真敢说。”
太宰治的视线扫过窗外,仿佛能看到那高空中沉默的建筑,
“不过既然这么说了,看来楼下状况不妙?”
“比预想中糟糕一些。”
此起彼伏的声音以比想象中要快的速度在往上传播。
“既然如此,要趁现在先离开吗?和小姐私奔也是令人甘之如饴的选项呢。”
“不,我要等人。”
太宰治的声线微妙地停顿:"等谁费奥多尔君? "
尽管他的语气依旧轻柔温和,月岛凛却在这一刻感到脊背窜过一阵刺骨的凉意。
“平日里他可一向自称是柔弱的脑力派,这次突然去战场,而我什至不能保证他和我的利益是一致的。”
女性眨眨眼,
“你会理解我的吧?”
太宰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既然小姐这么关注,那我也去凑个热闹吧。”
她欲言又止,而青年在拉开门扉的瞬间,忽然回头抛出一个看似随意的问题:
“小姐的手稿,说好了要让我第一个拜读哦。”
“……嗯。”
但这份誓言没多久就被她亲自推翻了。在楼下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后,月岛凛心有所感的望向门口,没多久,只见俄罗斯人优雅地从墙壁中一道隐蔽的暗门中信步走出,仿佛楼下的激战与他毫不相干。
“拿到了。”
此刻不是关心隐蔽通道被对方掌握的事情了,费奥多尔将手中的东西递出,
“我可是一字未写,只等着和小姐的会面呢。”
月岛凛点点头,目光没有离开那本“书”。尽管表面上和其他的书籍并无二致,但奇妙的感应让她立即确认了这并不是什么虚假的东西:
“辛苦了。”
“这也能间接的证明,书并不是无法驾驭的,我们的研究卓有成效——在书签强大的意志和极大的困境下,以及异能者们的长时间剧烈波动,加上其他变量的共同作用,确实有一定概率拿到'书'。”
费奥多尔娓娓道来,
“那么小姐,我们当初各自为新世界的构想分别有关不同的领域各撰写下一半的手稿,现在也是时候到了将它们合二为一的时刻了吧?”
月岛凛这才对书桌上那堆甚至有些字句不通的稿件恍然大悟,原来其中一部分并不属于她。
“我们的目标一致,都是想建立新的秩序,新的世界,改变着已经无力改变的局面,所以就由我来整理书写,您可以在旁边观看——”
月岛凛摇摇头,打断了对方的思路:
“不,这件事必须由我来做。”
费奥多尔沉静地注视着她:
“小姐,你明白这是多么宏大的工程吗?你要构建一个完整无缺,逻辑闭环,自成体系的故事,要设定的、编辑的世界观和内容远超乎任何一本巨著。”
“对,我确定。并且你刚刚的言辞也让我更确定了一件事。书并不是一定需要现实中的笔来书写的。”
“……您还真是敏锐到令人惊叹。看来在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也发生了不少故事啊。”
他对让出主笔人的事似乎并没有什么怨言,
“既然有如此强大的自信,作为同盟的我自然也不好拂了您这般好意。只是在我出发前,您应该还没有下定决心,为了更好地辅助您,请问还欠缺什么必要条件吗?”
“时间。以及……”
月岛凛垂下眼,
“不,没有其他的了。只需要时间,如果可以的话,”
她心算了片刻将那些过往碎片全部拾起的梳理时间,
“直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吧。”
“这样啊,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接下来也许我能为小姐再争取点时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有着苍白肤色的青年朝她微笑起来,
“月岛小姐,我们新世界见。”
魔人如同来的时候那般悄无声息的又走掉了。月岛凛低下头,神情复杂。
“书”就在她手上。
那是一本厚重的,看不出材质的空白书。上面空无一字。
但她已经知道大概的结局了。
她的记忆中,无论哪个世界,都没有这样的画面。只是……
亲身经历,还是有点痛啊。
让她回过神的是建筑的剧烈震颤。灰尘簌簌落下,声浪也越发逼近。月岛凛忍不住向外看,在那黑暗中,有一道红色的光芒如流星般腾飞,重重地撞上了天空中的一个小点,大概一段时间后,天空赌场在她的注视下轰然坠落。散落的碎片一部分砸在了她所在的建筑上,她不得不后退几步,看着自己的大落地窗那一片被砸开,只剩下断壁残垣。
仿佛某种信号,下面的战斗顿了一瞬,随后更加激烈了。在她摩挲着书的封面沉思的时候,门再次被暴力打开。她望去,竟然熟面孔占了不少。
森鸥外率先开口:
“月岛小姐,将军了。福地已经重伤,费奥多尔确认死亡,整栋楼的安全措施都被关闭,天空赌场也已经落下,而在太阳升起前,没有任何人能在这栋建筑内对外发出求救信息。”
月岛凛审视着那些面庞,只是在听到俄罗斯人的名字时情绪有了些许波动,她最后看向了唯一一个不应该和他们一起出现在此处的人:
“我对诸君的勇猛行径以及目前的局势已经确凿无疑地清楚了,只是唯独有一件事没有明白。太宰在这件事中起到的角色是?”
被她亲自点名的青年就站在那里,依旧是往日的模样。有人想要抢先回答,却被月岛凛堵住了话头:
“太宰君,我希望你能亲自告诉我。”
那是来自心底最深处被背叛的愤怒。如果细究的话,甚至隐隐约约还保留了一丝微弱的期待。
“我以为,在小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呢。”
太宰治摊手,
“啊,就是你想的那样,是我亲手解除的安全系统。”
她静静地注视着面前这张曾经艾慕的面庞,语气听不出喜怒:
“所以,条件是?”
“凛不再作为首脑之后,由我来负责看管你。”
月岛凛终于高高地挑起眉毛,头一次想要大声叹息:
“就这?”
青年含笑,视线却从未从对方的身上离开:
“小姐不理解也没关系,这就足够了。反正,凛会原谅我的。”
对这张脸突然就火大了。
“绝对不会。”
她咬牙切齿地回复道。
这或许是唯一一次月岛凛情绪波动这么剧烈,其他人都不由多看了两眼。而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总算暗暗记下这笔账,之后和谁算不重要,重要的还是接下去的事。
“所以,你们已经出了什么章程,关于对我的,以及……对这本书的。”
坂口安吾躲开了她的目光,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我们会对它进行封闭管理,不会让有心人随便利用。”
“那我呢?”
“和太宰君说的一致,月岛小姐会由他看管离开权力中心。这已经对您来说是最好的结局,还请不要反抗,不管是为了您,还是为了其他无辜的士兵”。
她几乎要被气笑了:
“好吧,我们伟大的历史书写者们。”
“既然我的结局已定,那能否给阶下囚最后一点时间告别这里?说实话,我是个蛮恋旧的人呢。”
众人交换眼神后,森鸥外优雅地做了个鞠躬礼:
“您请便,但还请您把手上的物品放下。”
“放下交给谁,森先生你吗?”
这话一出,对面本就脆弱的联盟关系顿时气氛险恶起来。
“您还真是随口就会为我挖下陷阱呢,不过,在这件事结束前,我们并没有任何一方会独自占据这本'书'。”
“只是一点口头上的回敬,比不上诸位做的万分之一。”
她环顾四周,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书放在了书桌上,
“这样就满意了吧?”
有人蠢蠢欲动,但在微妙的对峙中,所有人都保持着默契的沉默,只是注视着那本书的位置,或者是,注视着“月岛凛”这个人。
月岛凛向破洞的窗边走去,夜风从这里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她尝试用脚踢开地上的残渣碎片,想在边缘找个地方坐下。最后还是中原中也看不下去了,地上的碎屑包裹着红光,卷着风和重力滚了下去。
夜晚的风还是有点凉,尤其是这么高的地方,她想了想,侧过头仰起:
“中原先生,愿意再发发您那善心,借我个外套吗?”
蓝眸青年狠狠瞪了她一眼。但中原中也还是依照她所说的,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
“谢谢你,中原先生,您的绅士风度一如既往。”
“随随便便说这种话,你又打什么主意?”
赭发青年耳尖泛红,语气急躁,
“你总是这样……!”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疑惑地瞥了一眼,见青年的耳尖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红透了。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把外套再还给您?”
她想了想,还是礼貌地询问。
“——不需要!你简直…”
“好吧,不过确实真是温暖了不少,我想这么做一次已经很久了,要是有啤酒就好…不,还是算了……说回正题吧。”
月岛凛嘟囔了几句,又恢复了正常的音量,
“有人愿意陪我聊聊天吗?如果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准可以为各位答疑解惑。就当是最后做的一件好事吧。”
“关于书。”
福泽谕吉突然向前一步开口,
“为了拿到书,将本就破烂的世界变得更加支离破碎,你已经完全违背了初心,成为了野心家吗,月岛小姐?”
他似乎在愤怒。月岛凛将这归结于江户川乱步的昏迷和福地樱痴的重伤,但她并不打算迁就那份心情,而是毫不犹豫地反驳:
“不,你们错了。书才重要。”
银狼沉声问她:
“你想说,你反而是正确的一方吗?”
月岛凛注视着远方黑暗的天空,思绪飘远:
“我没有那么说,当然,我也从来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只是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难熬的。”
“只可惜小姐之后应该没有机会再看到这副景象了。”
森鸥外面不改色,笑里藏刀。他没穿那身熟悉的白大褂,而是一身军装。现场唯一的医生离得那边远远的,连视线也不愿意分那里半毫。
“是吗?可这个世界千疮百孔,无药可救,无论身处哪里,每当想想那样的景象,黑暗就直接降临在眼前了。”
“我曾经为它做过那么多的努力,废了那么多心血,但仍旧无济于事。所以后来有一天我就在想,”
月岛凛抬起头,其他人终于看到了她的表情,那是一种超乎处境的平静,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我不要了。”
有几个人突然睁大了双眼。
“等等,凛……”
太宰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今晚头一次有些慌乱地向这边走过来。
月岛凛反而转过身,指向远方:
“啊,说了这么久,你看,天空与海洋的交接处,出现光亮了。”
天边一缕赤色的光芒从海面升起,照亮了这间屋子,也照亮了她脚下的大地。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破败景象,不只是外表,更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死寂。只一眼她就确信——她厌恶这个世界。
“我知道自己很偏激,做的事很难被理解,”
在一众兵荒马乱中,月岛凛在他们的示意下站起身,太宰治正在奋力穿过人群,
“我在前段时间的行为,以及今晚的冲突,如同在否定所有人努力的意义,是彻彻底底的恶徒——”
有几个人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扫过在场的人一眼,中原中也按在她肩膀的手用力了几分,但这并不是什么阻力,
“而我并不打算改正,这是我的私心,也就是我的宿命——西格玛!”
整栋大楼震颤不已,楼顶碎石纷纷落下,摇晃的更为严重,中原中也想拦住她,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也就在同一时刻,一直站在偏远角落的某个陌生面孔向前走了两步,将那本放在房间最中央的书高高扬起,随后一挥斗篷:
“Suprise——!”
书精准地好落在了月岛凛手上。下一秒,被交换的是离她最近的中原中也。
太宰治此刻已经快走到她身边,想要抓住她。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女性的肩膀时,整栋大楼轰的一声巨响,他们的身形交错开来。
“那么,诸君,”
她很想当着太宰治的面做一次这样的举动很久了。无数世界线的首领宰在她的面前跳下,现在也轮到她来这么一遭,能看到沙色风衣的太宰治露出这么…惊愕,甚至有点愚蠢的表情,也不枉来这条世界线一趟了。
女性身形后仰,乌黑的长发飞舞,却没能掩盖她嘴角勾起的弧度,
“——新世纪见。”
隐约有黑红色的光芒与暗色的兽从上面冲过来,但却被残缺的建筑拦住。
她闭上眼,不再关心那些事,而是专注地回忆着自己所有的记忆,所有的见闻,点点滴滴。怀中的书在狂风下哗啦啦地翻页。逐渐地,上面显现出字迹。
书并不一定需要笔来写,书是回应强烈的想法而出现的。
将自己的所见,自己从出生开始对世界的所有理解认知,所有的美好——覆盖成为新的现实。
自此,这条世界线通过书彻底成为新的主世界,而其他的无数可能性随着主世界波动形成其他新世界。而她也因此获得与书相似的能力,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将成为记忆的锚点。
那就是尤古多拉希尔这个异能的全部起源。
既是一切的终结,也是一切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兜兜转转终于把异能的坑填上了,虽然还有很多漏洞(抱头)
第60章
意识不断下潜,下潜,最后突然极速上浮。
微弱的光映照在眼睑,月岛凛睁开眼。
繁杂的信息再次疯狂涌入了她的脑海,但在神经被压垮之前,输入的速度却一滞。
月岛凛偏过头,这才发现病床边坐了一个人。
“早上好,小姐。”
太宰治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一只手正翻着书籍,另一只手安抚又礼节性地轻轻放在她的手腕上。
见她一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后,青年想了想,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欢迎回来?要来个爱的拥抱吗——?”
他的表演没有完整,因为对方真的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太宰治微微一怔,随即轻柔地环住她,安抚般轻拍她的后背:
"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小姐现在很安全。 "
一如既往地轻柔又且温和。
月岛凛只是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委屈。但在意识彻底清醒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没过脑子的事,慌乱地向后退去。
紧接着,就是漫长的尴尬。月岛凛眼神飘忽,试图寻找话题:
“我……”
“小姐昏睡了一天,与谢野医生帮你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只是暂时带你来侦探社的医务室休息。”
“谢谢。”
她顿了顿,又问,
“费奥多尔君……”
“逃跑了。'书'在和小姐接触之后就消失了,紧接着小姐昏迷了过去,兵荒马乱的期间老鼠趁乱溜走了。”
太宰治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这样啊。敦和镜花他们——”
“他们也没有出事,稍微出了点小插曲,不过顺利解决了。”
紧接着,他又贴心地补充道,
“其他方面小姐也不用太过担忧,我们找到了那位吸血鬼的棺材,福地樱痴在众目睽睽下选择认罪,不过他坚持表明'猎犬'是不知情的。异能特务科将他和那把刀分别收押了。包括布拉姆的处置,政府方面也在紧急商议。”
“总体来说,没有费什么功夫就处理好了这件事,除了老鼠的踪迹还令人在意外,暂时没有其他事需要担忧了。”
“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月岛凛静静地听着,终于露出自昏迷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太宰先生也是,辛苦您在我昏迷的时候一直照顾我了。”
“没什么,就当是小姐平时送我那么多蟹肉的回礼吧。”
“其实,本来,我想说——”
月岛凛向后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还在组织着措辞,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这么看着太宰那家伙占别的小姑娘便宜啊?”
“但现在去打扰是不是不太合适?”
“姐姐难道真的喜欢太宰先生吗?”
“嘘,小声点——”
月岛凛闭上了嘴。她盯着门口,沉默地在内心倒数了五秒钟。
五、四、三、二、一。
门不堪重负地打开了,与此同时带进来的还有一群叠叠高的人。
两人间宁静的氛围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彻底打断。她望着门口摔作一团的侦探社成员,刚刚凝聚起来想要说些什么的勇气,如同被针戳破的气球,悄无声息地泄了下去。
与谢野晶子率先镇定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仿佛刚才趴在门上的不是她一样,径直走过来检查月岛凛的状况: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谢谢您。”
“那就好。”
与谢野点点头,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某些人可是守了整整一天,连眼皮都没怎么合过。”
话题中的主人公沉默着。中岛敦见状挠头,傻笑:
“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你们说呢……”
泉镜花冷静地补刀:
“转移话题的技巧太低级了,敦。”
“欸欸欸——”
“敦君,还有的要学呢。”
太宰治从病床旁的椅子上站起,丝滑地接上话题,双手背在脑后笑眯眯地走到门口,
“那么~既然与谢野医生和大家这么急切地关心小姐的身体健康,那么我就先去休息啦~”
青年的身影毫不留恋地消失在门口。
国木田独步愣了愣,看看门口又看看病床上的女性,难得为自己的搭档说了句好话:
“是太宰把你带回来的,那家伙在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守在你身边。所以他应该只是——”
“我知道的,也感谢侦探社这段时间的照顾。”
见女性明显不想多提这个话题,国木田独步索性转向其他人:
“那既然月岛小姐醒了,我们就不要都挤在这里了,让她好好休息。”
众人这才七嘴八舌地表达了关心,然后陆续退了出去。医务室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月岛凛一个人,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消毒水若有若无的气息。
她想说的那句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似乎都回归了正轨。横滨的危机解除,生活重新按部就班。月岛凛回到了万事屋,中岛敦和泉镜花也恢复了往日的状态,为了增长银行余额而努力工作。
她与太宰治的相处,也恢复到了从前的模式——若有若无的亲近,恰到好处的关心,以及心照不宣的回避。
太宰治依旧会来找她,用各种夸张的理由,或是带来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她也会接受,会回应他的玩笑,甚至会在他试图“入水”时熟练地将他捞起来,吐槽他增加自己的工作负担。
而实际上,她内心在不断退缩。那次在其他的世界线中的经历,那个被背叛的月岛凛与太宰治之间扭曲的关系,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的心底。她清楚地看到了,当信任崩塌,当立场相悖时,深陷于亲密关系的太宰治会对她的生活和工作造成多么毁灭性的影响。
太宰治是多么敏锐的人自不必多说。月岛凛能感觉到在她试图如往常一样行动,内心却敷衍着想要疏离时,太宰治也体贴地退了一步,精心维持着某种平衡。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她在害怕。
害怕自己无法承担那份重量,害怕重蹈那个世界的覆辙,更害怕看清太宰治温柔表象下的真实想法——
于是,在一次以“担心老鼠从不知哪个角落冒出来伤害小姐”为名义,太宰治护送她下班后,她还是没忍住在告别前喊住了对方:
“那个……”
正要转身离开的青年回过头,似乎对她的迟疑感到非常诧异。天边最后一缕夕阳侧面打在他脸上,让太宰治整个人显得无害又温和。月岛凛呼吸一滞,一时有些后悔自己开了口。
但犹豫了半晌,她还是继续说道:
“我之前,一直在犹豫今后的发展,单论我的专业以及熟识的人的助力,在东京发展应该是更合适的选择。敦君和小镜花虽然是万事屋的一份子,但也正值上学的年纪。相比横滨,我认为他们去东京那里会获得更好的教育资源,不过两个孩子想拥有一定存款基础再考虑这件事。”
太宰治安静地听着,不置一词。
“所以,万事屋最近应该会很忙。而横滨暂时风平浪静,我的异能也能规避一定的风险,我就不再给太宰先生添麻烦了。”
——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
这几句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不敢看太宰治的表情,生怕在那双总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情绪——无论是了然的失望,还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也带来了他听不出情绪的回答:
“这样啊。”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里。
“我明白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纠缠或是用玩笑话带过。只是静静地站了几秒,然后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属于“武装侦探社太宰治”的标准笑容:
“那么,晚安,小姐。祝你好梦。”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转身,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沙色的风衣下摆很快消失在街角。
月岛凛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
她以为说出这句话会让自己轻松一些,但为什么……心口会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落呢?
她终于把那根可能伤到彼此的刺,提前拔除了。可留下的空洞,却开始隐隐作痛。
她和他,终究还是会默契地选择最安全的道路——因为提前开始担心痛苦,所以回避着可能到来的幸福。
月岛凛转过身,慢慢地走上楼梯。在她看不见的身后,街角的阴影里,那个本应离开的青年悄然驻足,回头望向她窗口即将亮起的灯光,鸢色的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复杂的沉寂。
“还是……逃掉了啊。”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能被落叶掩盖,
“任性地开始,任性地结束。不过——”
太宰治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嘴角极缓、极缓地勾起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
“没关系。”
猎人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他的猎物跳入陷阱。亦或是,编织一张足够大的网——
作者有话说:太宰治:只要不去获得喜悦,就不会收获痛苦。但你也这么想?那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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