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303文学
首页拨云见日[刑侦] 25-30

25-30

    第26章 第 26 章 等直升机离去,聂清……


    等直升机离去, 聂清澜重新回到庄园内,身上已经被雨淋透。


    王砚舟一直帮着谢堔打着伞,至少上半身还是干的。


    两名凶手都被带走, 其余几人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孟秋荷这会儿也好多了。


    她见聂清澜身上湿漉漉的,怕她着凉,嘱咐范正海去拿吹风机和浴巾。


    ——二楼和三楼各有一具尸体, 她自己不敢上去。


    很快, 范正海拿着新浴巾和吹风机回来。


    聂清澜以前办案时什么艰苦条件没有经历过, 淋个雨而已,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但她也不想拂了孟秋荷的好意,只能接过这些东西道了谢, 披上新浴巾, 又用吹风机吹干头发。


    半个小时后,雨渐渐停了下来, 庄园大门外传来了清晰的警笛声和车辆引擎声。


    “来了!救援来了!”郑贞怡第一个跳起来。


    剩下几人也立刻往门口跑去, 王建新眼珠一转,趁乱猫着腰, 想往自己那辆停在角落的玛莎拉蒂溜去。


    他刚摸到车门把手,不知从哪伸出了一只手重重拍在了车顶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哟, 王老板, ”王砚舟不知何时已堵在车旁,抱着胳膊, 似笑非笑, “这是要去哪儿啊?”


    王建新吓得一哆嗦,回头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我这不是准备开车跟你们回队里配合调查嘛……”


    聂清澜接过一名年轻警员递来的手铐,“咔嗒”一声锁在王建新手腕上:“不用麻烦, 坐我们的车走吧。”


    王建新脸色瞬间垮了。


    聂清澜没再看他,把他交给前来的警员后,带着刑科所的法医和痕检上楼看案发现场。


    ……


    最后一缕夜色被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吞噬,聂清澜也终于忙完,和王砚舟一起跟着最后一批警员开车下山。


    两人几乎熬了一整晚,靠在后座东倒西歪地睡了一路。


    等车子驶入浅海市公安局大院时,聂清澜睁开双眼,推门下车,步履生风。


    这么点儿时间王砚舟根本睡不够,他迈着小碎步跟在她身后,哈欠连天:“老大,走慢点儿,等等我。”


    聂清澜顿住脚步等了等他:“你要是困的话去休息室再睡一觉吧。”


    “算了吧,一会儿还得预审。”王砚舟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又是一场硬仗啊。”


    两人走进刑侦支队办公区,沿途遇到早起值班的同事点头致意,脚下却毫不停留。


    到达办公区域,聂清澜火速回到办公室换回衬衣长裤,又把队里其他警员都叫进了会议室。


    等人到齐了,聂清澜站在白板前,白板上已经简单勾勒出案件关联图。


    “藏在林海建背后的人已经灭口了林海建和林婉,但我们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一段戴口罩的视频,‘齐先生’这个称呼,寸头,身高178左右——目前就这些。”她的笔尖点在“陶清莹”三个字上,“而陶清莹是目前唯一的活线索,只有撬开她的嘴,案子才能继续推进。”


    “明白!”


    “王砚舟,文曦。”聂清澜点名,“第一轮预审,陶清莹交给你们。我在监控室支援。这个人受过训练,心理防线极高,甚至可能被深度洗脑或持有致命把柄。不要指望一次突破,要有耐心,找裂缝。”


    王砚舟和身边一位短发女警同时点头:“是!”


    她继续分配任务:“江川,你带张彻审王建新。姜砚清、许清欢,郑贞怡交给你们了。”


    被点名的几人立刻齐齐应声:“是!老大!”


    “对了,老大。”姜砚清拢起碎发,重新扎起马尾,让自己看着更精神利落,一边问道,“范正海、孟秋荷和赵小天呢?”


    “赵小天已经初步认罪,他的证据链相对完整。”聂清澜放下笔,“而我们时间紧,人手有限,先集中火力攻最硬的堡垒和最可能突破的弱点,他们三人排后。”


    原本是市局刑侦支队、经侦支队和白海分局刑侦大队集合了几名精英,一同组成了专案组。


    但昨晚专案组经侦支队的警员联合证监等其他部门通宵查海建投资,白海分局刑侦大队的警员也在谢堔的安排下,配合负责其他部门的同事通宵查那几名犯罪嫌疑人的资料。


    因此现在还有空的就只剩下聂清澜手下的这几名警员。


    安排妥当后,聂清澜看向众人:“还有没有其他问题了?”


    许清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老大,那个……谢队他伤得重不重?你……不去医院看看吗?”


    她也听说了谢堔的情况,知道那位受伤的原因。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


    聂清澜放在桌沿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但神色不变,声音依旧平稳:“等审完这一轮再说。大家各就各位,10分钟后开始预审。”


    “是!”


    众人迅速去准备,聂清澜独自在会议室停留了几秒。


    陶清莹必须要第一时间审,但谢堔那家伙也确实让人放心不下。


    聂清澜想到谢堔毫不犹豫替她挡过来的身影,也知道他从小到大做事儿随心所欲,向来不别人听劝,没准儿现在正在研究如何从医院“越狱”呢。


    她揉了揉太阳穴,快速给谢堔发了条微信。


    『没事儿了就吱一声。』


    对方秒回:


    谢堔:『吱。』


    谢堔:『放心工作吧,小伤而已,离死还远着呢。』


    聂清澜:『好好养伤,别想着偷跑,我一会儿过去看你。』


    谢堔:『遵命,领导。』


    他又附上了一个不知从谁那儿偷来的“玲娜贝儿点头”的表情包。


    聂清澜看着表情包,唇角扬起微小的弧度,而后收起手机,阔步走进监控室。


    ……


    监控室内,三块屏幕同时亮起。


    聂清澜大半精力都在一号讯问室的陶清莹身上。


    陶清莹坐在椅子上,漂亮的长卷发乱七八糟,妆容也早就花了。她背挺得很直,全身上下就连头发丝儿都写满了戒备。


    “果然是块难啃的骨头。”聂清澜戴上耳机,专注的看着屏幕。


    王砚舟和文曦走进一号讯问室,先是倒了杯水放在陶清莹面前。


    “陶小姐。”王砚舟拉开椅子坐下,语气随意的像在聊天,“身手不错啊,哪学的?”


    陶清莹抬眼,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不错什么不错,还不是栽你们手里了。”


    “这就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王砚舟摆摆手,脸上居然带了点笑意,“不过说实话,我们老大那是真牛逼,但我单拎出来,还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陶清莹冷哼一声,移开视线不再理他。


    王砚舟正想说什么,耳机里传来了聂清澜的指令。


    “继续这个话题,绕开案件本身,套她背景。”


    王砚舟手指在耳边轻轻一点,表示收到。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上,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哎,我是真的好奇,你下手挺狠,刀也玩的好,下盘也特别稳。我看你出国也就两年多,国外那地方能练出你这个身手?”


    陶清莹面无表情,保持沉默,看都不看他们。


    文曦翻开文件夹,接着话头往下问:“你们在国外主要训练什么?综合格斗?器械?还是更专业的暗杀技巧?”


    王砚舟挑眉:“或者飞刀专训?”


    王砚舟和文曦也不介意陶清莹闭口不言,俩人一唱一和,越说越离谱。


    “该不会像《饥饿游戏》那样,把所有人扔到一个荒岛里,给点武器和资源,让大家自相残杀,胜者为王?”


    “你这哪儿是《饥饿游戏》啊,你那儿是吃鸡好吧……我倒是怀疑有可能像其他电影里演得那样,把人扔到什么荒岛求生,或者封闭基地里,专门教怎么杀人?”


    王砚舟说完,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的陶清莹,微不可查地调整了一下靠坐的姿势。


    她的动作细微,但一直紧盯着她的文曦和监控室里的聂清澜都注意到了。


    文曦眉梢微微扬起,话锋看似随意地一转:“干你们这行风险挺高,动不动就得玩命。危险系数这么高,你们组织给的报酬应该不少吧?”


    一直沉默的陶清莹忽然嗤笑出声,正视文曦,眼神里带着讥诮:“钱?警官,你们工资很高吗?不一样玩命?”


    文曦被噎了一下,嘴角抽了抽:“你倒是挺会扎心。”


    “啧,确实很扎心。不过我们玩命是为了抓人,你们玩命是为了杀人——这性质不一样。”


    王砚舟心道,自己这反击还是不够犀利……真应该让谢堔来做这预审,那家伙的嘴跟猝了毒似的,保证能怼得陶清莹怀疑人生,帮他们报仇雪恨。


    文曦眯起眼睛,倒是从陶清莹这话中品出了另一层意思:“看来你们工资也不高,如果你不是为钱……那是有把柄在组织手里?还是从小就被选进去的?”


    陶清莹的呼吸节奏变了。


    王砚舟敏锐地感知到了陶清莹的情绪变化,立刻接着话茬往下问:“所以确实是有把柄捏在组织手里了?家里人?朋友?还是你自己有什么必须受制于他们的地方?现在你落我们手里了——”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你确定你的组织不会对你的把柄下手?”


    陶清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一片死寂:“在我们的规则里,一旦被你们抓住,就默认我们是个死人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无论王砚舟和文曦再如何变换角度,旁敲侧击,甚至故意抛出一些已知或推测的细节试图激将她,她都不再理会,一言不发。


    又僵持了半个小时,聂清澜对着麦克风开口:“让她签字吧,今天到此为止。”


    王砚舟和文曦也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只能先放弃。


    陶清莹看都不看,就在笔录上签了字,然后被负责看守的警员带离。


    王砚舟和文曦走出讯问室,直奔监控室。


    聂清澜已经摘下了耳机,站在控制台前,眉头微锁,盯着定格的屏幕画面,上面是陶清莹最后那个冷漠的眼神。


    “老大,她嘴是真的硬,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王砚舟先开口,“至少咱们知道她接受过长期系统的训练,对她背后的组织有一定的畏惧。这种畏惧可能就是源自于她有重要之人的安危被对方掌控。”


    聂清澜点点头:“这些信息很关键,你俩现在立刻动身,走访一下她的老家,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的底细挖清楚!重点查她出国前的活动轨迹,家庭关系,社会交往,有没有长期离家或进入特殊培训机构,任何异常都不能放过!”


    两人毫不迟疑:“是!”


    他们离开后,聂清澜重新坐回监控屏前,目光落在另外两个讯问室监控屏幕上。


    二号讯问室中,经过两轮交锋之后,王建新冷汗淋漓,心理防线已经彻底被江川攻破。


    “王建新,该铺垫的,该绕的弯子,咱们前两轮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聊聊干货了吗?”


    王建新肩膀一塌,长长叹了口气:“警官,都到这份上了,我都说还不行吗……只求你们看在我态度还好的份上——”


    “那也得看你交代的内容。”张彻截断他的话,语气硬朗,“我们经侦支队的同事现在就在你公司,在一样一样查你服务器数据、账本、往来合同。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们无非是多花点时间,这些东西都能查得出来。但你现在主动说……和我们查出来,性质可不一样。”


    王建新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我说,我都说……”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不情不愿地说了起来:“一开始我做的那个app,其实就是想从老头老太太口袋里掏点钱而已……”


    江川指尖点点桌面:“别给我搁这儿挤牙膏,直接说具体模式,说清楚点。”


    王建新咽了口唾沫:“我以前……倒腾过一些小生意,认识几个专门做‘电台养生讲座’的——就是在小地方,搞个功率大点的发射器,强行占个波段,每天早上四点到六点直播卖假药。方式也很简单,就是找个声音慈祥的老阿姨当主持人,再找个声音一听就像专家的男的,再给那男的搞几个title,什么‘中医世家传人’、‘退休老军医’之类的,然后再找几个托打电话过去充当热线听众,只要能直击老年人的痛点,一早上能卖很多钱!”


    张彻皱眉:“为什么非得是凌晨四点到六点?”


    “因为老年人起得早啊!”王建新硬着头皮往下说,“那个点儿老头老太太都醒了,而年轻人都在睡觉,不容易发现家里老人上当。这要是放到七八点年轻人都醒了,一听,嘿,这不是骗子吗?他们这一拦,买卖不就黄了吗?”


    江川:“……你们这算计的够精的。所以现在电台不好使了,你们与时俱进,也搞起app来了?”


    “呃……还不是科技在进步,时代也变了,老人们听收音机的少了,他们也开始刷上了短视频。我们就琢磨着也得跟上时代呀,于是我们就为中老年人量身定做了一款app。我们前期推广方式也很简单,只要下载注册就送10个鸡蛋,然后保证每天刷够10分钟,再领1个鸡蛋。我们的app上有计时功能,一天最多可以领6个鸡蛋。”


    王建新也知道自己干的这事儿挺缺德,声音越来越小,“我们在很多小区、公园和老年活动中心都设有兑换点,今天刷够,明天就能去兑换店领鸡蛋。”


    张彻追问:“你们这么送鸡蛋,成本不小吧?怎么盈利?”


    王新建支支吾吾地往下说:“等推广期过了,老人们大多也都开始习惯用我们的app了,因为我们的内容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是老人特别喜欢的一些剧情,或者漂亮小姑娘跳舞什么的……毕竟男人的劣根性嘛,无论多少岁都喜欢看漂亮小姑娘。


    “等到DAU……就是日活用户上来了,黏性够了,我们就开始让签约的假老师、假专家直播带货!卖的还是那些东西,什么磁疗枕、量子水杯、祖传风湿膏……成本几块几十,卖几百上千块。互动的那些所谓的受益者也全是我们的演员,其实就跟以前电台模式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平台更隐蔽,来钱更快。”


    江川光听他这一系列设计就知道,他们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没几个老年人能躲得开。


    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有这脑子,干点正事儿不行吗?”


    “就……反正之后林海建找上我给我注资,帮我把摊子铺得更大,数据做得更漂亮。当时还以为自己是抱上了大腿,能洗白上岸,搞个正经互联网企业什么的,没想到那孙子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他妈就是盯上我兜里那点钱了!”王建新恨恨地说,“还想让我帮他洗钱!”


    江川眼神变了:“洗钱?”


    “对,洗钱。”王建新知道这事儿就算他瞒着不交代,经侦那边顺着资金流向早晚也能把他掀个底朝天,还不如现在全盘托出,争取宽大处理。


    “林海建那老狐狸还和东南亚那边儿的诈骗集团有联系……他利用我这个app,帮着诈骗集团把那些见不得光的钱一层一层洗白了流出去,我们从中抽成,收个手续费。”


    聂清澜之前就猜到了王建新跟林海建的合作肯定没有这家伙之前交代的那么简单。


    视频里林海建特意和“齐先生”商量要处理掉王建新,就说明王建新绝不只是被他坑过的“苦主”这么简单,一定还掌握着他其他犯罪证据。


    但她也没想到两人合作得这么密切,居然还合作洗钱。


    江川身体微微前倾,指尖在记录本上点了点:“说具体的,怎么个洗法?”


    “主要是靠两条路子。”王建新伸出两根手指,又讪讪地缩回了一根,“第一是慢充,我们平台提供便民充值,像话费充值和水电煤气费代缴,还有各种平台视频会员什么的,在我们平台充值价格比官方渠道便宜不少,比如冲100元话费,我们标价88元,72小时内到账。这72小时……就是诈骗集团的操作空间。”


    江川和张彻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


    “慢充”这种洗钱手段比较常见,毕竟这种便民充值属于小额、高频、日常化的消费。而且这种消费充值渠道众多,门槛又低,实名审核还不严格,很容易掩盖资金的真实用途和来源,因而电诈很喜欢用这种洗钱手段。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继续说了下去:“再有就是旅游……我们跟一些中小旅行社合作,主要做夕阳红短途团……还有就是日韩那边的邮轮航线,这些本身都是正规旅行社和正规航线,而在我们app上订购,价格能直接打到市场价的7折,甚至更低。对于那些老头老太太来说,用我们的app就能7折旅游,这种天大的便宜他们能抢破头。他们的儿女一看,都是正规旅行社,不是那种坑人的购物团,通常就不会反对。”


    这种洗钱方式张彻倒是没听说过,追问道:“洗钱环节呢?”


    “用户通过我们app支付7折的旅游款,钱进入我们平台,然后我们再按照高于原价的钱支付给合作的旅行社。”


    王建新一点儿都没有隐瞒:“打个比方,这个旅行团市场价1000元一人,他们跟我们签的合同就是每人1500元,然后我们再按照每人700元的价格往外卖,相当于是市场价的7折。但我们给旅行社是按照1500元一人这样结算,多支付的这800元就是我们需要‘洗’的钱,旅行社先会扣除一点合作费,剩下的钱会以什么营销推广费、渠道佣金费等名义转给另一家空壳公司,这样一来黑钱就变成了旅行社付给营销公司的合法费用。而且旅行社本身账目清晰,接待的也都是真实游客,很难查出毛病。”


    这些内容涉及到经侦领域,江川听着很是头大。


    他按了按太阳穴,打起精神道:“把你知道的所有与林海建资金往来的账户、金额和合作旅行社的名单,以及你们之间所有的合同往来,完完整整一点不落地交代清楚!”


    ……


    2号讯问室和3号讯问室相继结束预审,旁边的警员也陆续走出来,在监控室会合。


    聂清澜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陶清莹身上,后来听见王建新提到洗钱的事儿,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没怎么听郑贞怡那边儿的预审。


    姜砚清和许清欢刚推门进来,她立刻问道:“郑贞怡那边怎么样?”


    姜砚清上前一步,利落汇报:“老大,郑贞怡说自己是林海建安插在刘昊霖身边的,主要任务就是定期向林海建汇报刘昊霖的行程,达信制药的日常运营动向,以及每月核心财务数据的简报。她承认林海建通过她监听并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刘昊霖的决策,但她坚称自己对林海建更深层的计划毫不知情,也完全没有参与。”


    许清欢补充道:“从审讯过程和她提供的细节比对来看,她这话可信度较高。”——


    作者有话说:话费慢充具体洗钱手段有兴趣的可以查查~


    还有某鱼那个二手交易平台上面的折扣很高的低价酒店、门票等等这种“低价代订”服务大多数都是盗刷信用卡,然后用这种方式洗钱销赃。


    假使被盗刷的卡主报案,银行和商户会启动调查。如果核实后确定该笔交易为欺诈,所有的后果都会由买家自己承担。


    所以一定!一定!不要相信天上掉馅饼!尽量都去正规平台购买!


    第27章 第 27 章 之前在庄园,聂清澜……


    之前在庄园, 聂清澜也跟郑贞怡聊过。


    她的判断同姜砚清她们一致,郑贞怡只是林海建的外围眼线,并未参与太多。


    就在这时, 监控室的门被推开,局长肖明大步走了进来。


    肖明五十多岁,身材保持得很好, 警服挺括, 眉宇中透着威严。


    众人立刻站好打招呼:“肖局。”


    聂清澜正准备简要汇报, 肖明却抬手止住她的话头,目光扫过她眼下淡淡的乌青:“小聂,你扛得住吗?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问题不大。”聂清澜站得笔直, 迅速汇报了一遍关于陶清莹、王建新和郑贞怡预审的最新情况。


    肖明听完, 沉吟片刻,点点头:“方向明确, 线索也很有价值。小谢从林海建庄园书房找到的那个u盘和影音房的移动硬盘, 我们也破解了,内容和之前我们给你发的视频内容差不多, 都是他和那位齐先生算计其他公司。”


    他顿了顿,看向聂清澜:“哦对了,我刚从医院那边儿回来, 小谢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医生说那把刀离要害部位挺近, 得亏现场处理的很及时,如果再扎深一些, 他可能就有危险了。”


    大伙儿闻言, 纷纷松了口气。


    聂清澜想到那家伙还能在微信里跟她贫嘴,想来是什么没事儿了。


    她的表情肉眼可见放松了些,迅速安排任务:“你们继续对范正海、孟秋荷以及赵小天进行预审, 我去趟医院。”


    肖明摆摆手,表情松缓,透着笑意:“赶紧去吧,你从医院出来之后先回去好好睡一觉。你们在庄园熬了一夜,该休息就休息,不差这一会儿的。”


    ……


    聂清澜下了楼,去停车场走到自己车旁,就见局长的专职司机张叔正靠在车边抽烟,看见她来,立刻把烟掐了。


    聂清澜脚步微顿,有些意外:“张叔?”


    “小聂,下来啦?”张叔笑呵呵地说,“肖局特意交代我在这儿等着,说你肯定要赶去武警医院。路不近,你把这车钥匙给我,我送你过去,你在车上还能抓紧时间眯一会儿。”


    聂清澜确实又困又累,也没多客气,利索地将自己的车钥匙抛过去:“那就麻烦张叔了!”


    车子平稳驶出市局大院,汇入主干道车流。


    张叔开车很稳,车厢内只有低低的引擎声和空调风声。


    聂清澜昨晚一直没睡,就从庄园回局里的路上睡了那么一会儿。如今积压的倦意涌了伤来,她头靠在椅背上没两分钟便沉沉入睡。


    张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瞬间睡着的聂清澜,摇了摇头,默默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


    约莫一小时后,车子稳稳停进武警医院停车场。


    张叔又等她睡了20分钟 ,才轻声唤道:“小聂,到了。”


    聂清澜几乎是瞬间惊醒,眼神短暂迷茫了下,迅速恢复清明。


    “这么快……”她喃喃了一句,揉了一下眉心,接过张叔递还的车钥匙,“谢谢张叔。”


    “快上去吧,肖局交代了,让你别太赶,注意身体。”张叔摆摆手,自己慢悠悠朝医院外溜达,准备坐公交回去。


    聂清澜同张叔道了别,深吸了口气,又迅速整理了一下有些皱的衬衫下摆,用手指随意梳理了两下被压得有些乱的头发,将所有的疲态收敛干净,这才迈开步子,步履生风地走向住院部大楼。


    来之前肖局已经跟她说了谢堔在住院部九楼,909室。


    九楼走廊安静,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她到了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了一眼。谢堔闭眼侧躺着,脸色比在庄园时好了些,但依旧没什么血色。她轻轻推开门,目光快速扫过病房,见床头柜上的水杯空了,她拿起水杯,准备帮他倒点热水。


    刚转身,病床上就传来一声带着沙哑和戏谑的声音:“领导视察,还自带服务?我是不是该受宠若惊一下?”


    聂清澜回过头,见谢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正侧着头看她,嘴角扯着笑,只是看起来没什么力气。


    “醒了不吱声,装睡等着吓人?”聂清澜走回床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按了呼叫铃,“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还行。”谢堔试着想动一下,背上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眉头拧了起来,嘴上却还挺硬,“这点小伤能有多疼?”


    “疼就别乱动。”聂清澜好笑地按住他,“医生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卧床静养,观察几天,别嘚瑟。”谢堔啧了声,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你那边怎么样?审出点什么名堂没有?”


    “姓陶的什么都不说,郑贞怡应该没有进入林海建的核心层,什么也不知道。王建新倒是交代了不少,他和林海建居然还在帮东南亚的诈骗团伙洗钱。”


    聂清澜简略说了几句,看到护士进来,便停下话头。


    护士检查了谢堔的输液和监护设备,记录下数据,叮嘱了几句不要乱动、注意休息便离开了。


    聂清澜这才又拿起水杯,帮他接了杯温水,又给他插了一吸管:“喝点热水。”


    谢堔接过水杯,就着吸管慢腾腾喝着。


    床头柜上还放着两个果篮,聂清澜随手从里面拿出一个苹果,洗干净,又拿了把折叠水果刀开始削皮。


    “话说回来,以后这种傻事儿别做了。”


    谢堔知道她指的是替她挡刀的事情,轻笑一声,懒洋洋地回:“再说吧。”


    苹果皮削到一半,聂清澜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急促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王砚舟”。


    她腾不出手:“帮我接一下。”


    “啧,连病号都使唤。”谢堔调侃了句,倒是乖乖按下免提键。


    “老大!”王砚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和文曦在陶清莹老家这边有重大发现!”


    聂清澜的动作停住:“具体什么情况?”


    “我们按户籍地址找到了她老家村子,走访了当地老人。他们说陶清莹的父母很早之前就出国了,不过我们联系了当地户籍科的同事,发现他们并没有申请护照和国外签证。”


    谢堔挑眉:“那就是说他们是偷渡出国的?”


    “谢大队你也在啊。”王砚舟跟他打了声招呼,又说道,“应该是这样的,在本世纪初,咱们省确实有很多人偷渡出国去海外淘金。”


    聂清澜问道:“还查到什么了?你刚才说的重大发现指的是什么?”


    “陶清莹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跟着父母到镇里去上学了。他们家在镇上开了个早餐店,关键是——”王砚舟顿了顿,加重语气,“他们家早餐店正对面,就是当时镇上最有名的一家武术馆,叫‘振威武馆’,老板叫冯振威。”


    聂清澜和谢堔交换了一个眼神,谢堔无声地做了个“果然”的口型。


    “我们核实了,陶清莹从搬到镇上开始,直到初中毕业,几乎每天放学后都会去那家武馆!也就是说她学拳的时间很长,不是随便练练。”


    王砚舟继续道:“但这家武馆现在已经关门了,我们在深入走访时挖出了两条关键信息。第一,冯振威的亲弟弟冯振武,是三年前被咱们海警在海上击毙的一个大蛇头,罪名是帮东南亚毒贩运毒!第二,冯振威本人更是个狠角色,大概七八年前,因为一场冲突,他一个人打三个,结果当场打死一个,另外两个被打成了植物人!案发后当晚,这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聂清澜眉头紧锁:“冯振威失踪……会不会是找他那个当蛇头的弟弟,帮忙偷渡出境了?”


    “我们也是这么推测的!”王砚舟肯定道,“时间点和对得上,手法也符合。冯振威出手狠毒,教出来的徒弟也差不多……”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谢堔吐槽道,“真是什么样的老师就教出来什么样的学生……陶清莹玩刀这一手是不是也在那儿学的?”


    谢堔这话突然点醒了聂清澜,她握着水果刀的手骤然停下,突然合上折叠水果刀,将削了一半的苹果塞到谢堔没打点滴的那只手里。


    “你先凑合着吃吧,我回局里查点东西,晚点再来看你。”


    “喂,你这就走了?”谢堔下意识想喊住她,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聂清澜在门口回头看他,想到他这人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嘴叼得很,肯定吃不惯医院的饭,又交代:“我忙完晚上过来给你送吃的……可能会稍微晚点。你老老实实在医院躺着,别给医生护士添乱,想吃什么提前给我发微信说声。”


    说完,她拉开门,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里,脚步声迅速远去。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谢堔拿着那个削了一半、果皮还连着的苹果,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苹果,半晌,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低笑一声。


    “行吧……这很聂清澜。”


    永远都是目标清晰,雷厉风行。


    ……以及眼里只有工作。


    ……


    一个小时后,聂清澜的车刚在市局大院停稳,手机就响了。


    她一边推门下车,一边接通,脚步不停地朝大楼走。


    “喂?”


    “聂队,你让我紧急协查的那个旧案记录,找到了。”电话那头是刑科所的警员,“这是很多年前的旧案,凶手一直没归案,卷宗都泛黄了。”


    “没错,就是它。”聂清澜走进电梯,按下楼层,“辛苦你们把当年的尸检报告和现场记录里的重点信息帮我调出来。”


    “明白。已经扫描成电子档,马上发你。”


    “谢谢,辛苦你们了。”


    电话挂断的瞬间,电梯门打开。聂清澜大步走进刑侦支队办公区,正好撞见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王砚舟和文曦。


    “老大!”


    “回来得正好。”聂清澜抬手示意,“通知所有人,一号会议室紧急会议。”


    五分钟后,一号会议室坐满了人。


    聂清澜站在白板前,没一句废话:“先同步信息。江川,你们这边下午的后续预审,什么情况?”


    江川放下手里的保温杯,翻开笔录:“赵小天这边非常配合,有问必答。情况基本和你们在庄园的推断的差不多,他就是冲着给儿子范涛报仇来的。原计划是先搜集林海建的犯罪证据,但察觉林、刘二人准备近期跑路,就决定提前动手。他说王建新造成的停电打乱了他的节奏,更没想到你和谢队是警察。”


    姜砚清紧接着补充道:“范正海和孟秋荷夫妇只知道赵小天来庄园工作是收集林海建的犯罪证据的,他们也一直在利用工作之便,帮他留意林海建的动向,给他传递消息,但他们坚称不知道赵小天会在当晚直接动手杀人。从审讯反应和细节比对看,他们这话可信度较高,这两人更多是提供便利,对具体的杀人计划不知情。”


    聂清澜闻言点点头:“OK,刘昊霖遇害这条线事实基本清楚,证据链也在完善。”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扫过众人:“接下来,我们所有精力必须集中到陶清莹这条线上。而且根据现有的线索交叉分析,林婉的死应该也是林海建背后的人找|职|业|杀|手做的,我建议将两个案子并案调查,重点追踪其背后可能存在的职|业|杀|手网络。”


    大伙儿没有意见。


    聂清澜看向王砚舟:“砚舟,说说你们走访的收获。”


    王砚舟起身走过去打开投影仪,操作了一番,屏幕上出现了他们拍摄的陶清莹老家小镇照片,已经关闭的“振威武馆”门脸,以及一些走访对象的记录。


    他对照着上面的照片,捡着重点内容汇报。


    待王砚舟汇报完毕,聂清澜操作手机,将刚刚接收到的文件同步到投影上。


    “这是刑科所刚发来的,当年那起一死两重伤案的详细法医鉴定报告和现场记录。”


    尸体照片、伤痕特写以及鉴定报告等资料清晰的展示在屏幕上。


    王砚舟仔细看着对死者的伤情分析,开口道:“从报告看,冯振威的击打位置、力度和手法,都显示出极其专业的格斗素养,甚至是……杀戮技巧。三名受害者均在三招内失去反抗能力,这已经超出了普通防身术甚至竞技格斗的范畴。”


    他眉头紧锁,继续分析:“我一直在想,国内正规的综合格斗训练体系强调规则和制服,很少会专门训练这种瞬间致人死地的杀招。但陶清莹的招式,招招直奔要害,实用性极强。”


    张彻忍不住问:“那这种技术国内哪儿能学到?”


    王砚舟摇头:“正规机构肯定是没有。”


    聂清澜接过话:“我与陶清莹交手时,她的反应速度、攻击选择和那股子狠劲,确实不像是普通训练能培养出来的。我怀疑林婉的案子可能也跟陶清莹的老师……也就是武馆老板冯振威有关。”


    许清欢举手:“老大,那我们下一步具体该怎么查?”


    “兵分两路,同步推进吧。”聂清澜沉吟片刻,安排道,“你们分成两组,一组去查监控,以陶清莹近期落脚点为中心,辐射周边所有交通要道和社会面监控,把她接触过的所有可疑人员全部给我筛出来,建立图像库。再将这个图像库与林婉遇害前后,她家小区及周边的监控进行交叉比对,寻找重合面孔!”


    “明白!”


    “另一组深挖冯振威,把他当年所有的社会关系和亲属网络全部都挖出来,越详细越好。如果林婉的案子真的跟这位冯振威相关,那他很可能伪造身份偷偷潜回国了。”聂清澜的语气斩钉截铁,“所以一旦有了他的详细资料,立即准备协查通报,发送给出入境管理局和各省市兄弟单位,特别是沿海和边境口岸!如果他真的潜回国内,必须第一时间把他锁在网里!”


    “是!”


    聂清澜指令一下,众人没有任何多余的交谈,迅速散开,投入到分秒必争的调查中。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张彻和江川气喘吁吁地搬着两个大号存储箱回来。


    “老大!”张彻把沉甸甸的箱子放在空桌上,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臂,“这几条主干道、公交枢纽、地铁口,还有陶清莹住所附近所有商铺的监控……时间跨度将近一个月……这量也太恐怖了,咱们得看到猴年马月去啊?”


    聂清澜正对着白板梳理时间线,闻言回头,难得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知足吧。现在有智能识别和初步筛选,能帮我们过滤掉大量无效时间段的画面。当年我刚毕业跟着师父,还有谢堔那家伙,三个人对着浅海全区老式模拟信号的那种模糊监控,硬是看了三天三夜,就为了抓一个流窜作案的偷车贼。那才叫真·大海捞针。”


    许清欢张了张嘴:“啊?三天?”


    “别‘啊’了,”姜砚清已经利索地打开一个箱子,开始分配硬盘,“时间不等人,赶紧干活。每人负责一个时间段,重点排查陶清莹住所、林婉小区周边,以及所有交通枢纽的可疑身影,特别是符合格斗者体态特征的成年男性。”


    众人不再多言,迅速回到各自工位,连接硬盘,打开播放软件。


    不知看了多久,聂清澜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脖颈,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8点了,你们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请客给你们叫外卖。”


    她又想起自己还说下午给谢堔带晚饭,立刻拿起手机,准备给他发微信问问他想吃什么。


    信息刚发出去,办公间的门被推开了。


    谢堔打头走了进来,身上潦草地套了件黑色T恤,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他身后跟着三个白海分局的熟面孔,陈劲朗、季明川,还有副大队长叶楠,这三人手里都拎得满满当当的吃的。


    “哟,都在呢?”谢堔扫了一眼办公室,视线在聂清澜身上多停了一秒,语气随意得像来串门,“听说同志们废寝忘食,我代表白海分局临时慰问小组,给大家送点夜宵补给。别客气啊。”


    陈劲朗立刻笑着把手里两大袋还冒着热气的烧烤放在会议桌上,声音爽朗:“各位师兄师姐辛苦!不知道大家都爱吃什么,就把招牌的肉串、茄子、韭菜、烤馒头片什么的都买了点,管够!”


    季明川默默地将咖啡一盒盒取出,整齐摆好,扶了扶眼镜,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到一边。


    叶楠则将奶茶分发给大家,笑着打趣:“咖啡提神,奶茶安慰一下被视频虐待的眼睛和心灵。反正我们谢大队请客,他有钱,大家千万别给他省。”


    聂清澜放下手机,目光先掠过那些食物,最后定格在谢堔身上,眉头蹙起:“你怎么跑出来了?医生允许你出院了?”


    叶楠闻言,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替谢堔回答:“聂队,别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是谁的话也不听,自己可有主见了,医院那边哪儿拦得住啊?肖局晚上去看他的时候还千叮万嘱让他别乱动,结果呢?肖局前脚走,他后脚就溜出医院。”


    谢堔对叶楠的揭短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走到聂清澜旁边的空位,拉过一把椅子,动作因为牵扯伤口而顿了一下,但面上依旧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这点儿小伤真不至于在医院耗着,肖局也说你们这时间紧任务重,我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带几个人过来帮个忙。”


    张彻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赶紧接过一杯奶茶,连连道谢:“太及时了谢队!您真是雪中送炭!我这看监控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点了三回眼药水了!”


    季明川闻言,走到张彻身边,看了看他的屏幕,自然地接过了他的座位和鼠标:“你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眼睛,这段交给我吧。”


    张彻双手抱拳:“义父!”


    说完麻溜的滚去扒拉烧烤袋子。


    谢堔在医院好歹被迫休息了一阵,而聂清澜和王砚舟是从前一天晚上在庄园就开始连轴转,体力早已逼近极限。


    谢堔瞥见聂清澜眼下的青黑和掩饰不住的倦色,走过去拿走她手里的美式:“你就别喝咖啡了,你们俩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怎么合眼吧?现在支援到了,你们俩必须去休息一会儿。别案子没破,先把自己熬垮了。”


    聂清澜想反驳:“我不用……”


    “磨刀不误砍柴工。”谢堔难得对她语气强硬,“你现在这状态看东西容易漏,你哪怕回办公室睡一小时,也比在这硬扛着强。”


    他语气又放缓:“行了别犟了,赶紧去歇会儿吧,我在这盯着呢,有重大发现第一时间踹门叫你。”


    第28章 第 28 章 王砚舟看了看聂清澜……


    王砚舟看了看聂清澜, 又看看谢堔,知道自己确实撑到极限了,便点点头:“那……辛苦谢队, 辛苦大家,我确实得缓缓。老大你也听谢队的,休息会儿吧。”


    他起身, 有些摇晃地朝后面的小办公室走去。


    聂清澜也终于妥协, 跟谢堔交代了几句, 转身走向自己办公室。


    谢堔目送她回办公室,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自己也找了张椅子坐下, 避开背部伤口, 小心地调整姿势,然后对陈劲朗他们说:“别愣着, 赶紧接手, 按聂队之前的分工,重点筛找目标人物。”


    聂清澜在办公室沙发上凑合了一宿, 凌晨6点不到就醒了。


    她起身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清醒后,回到大办公室。


    聂清澜走过去才发现谢堔居然还坐在电脑前, 季明川坐他旁边, 两人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屏幕上同时开着几个复杂的比对窗口。


    “你怎么没休息?”


    “在医院睡够了。”谢堔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又迅速补充, “放心,没一直坐着,我刚才也歇了会儿。”


    他指着旁边桌上热腾腾的早餐:“我刚叫的早餐, 赶紧先吃点吧。”


    聂清澜昨天一天没好好吃东西,这会儿确实饿了,拿起桌上的包子咬了一口。


    谢堔知道她不喜甜,平时咖啡都只喝苦得跟中药似的冰美式。


    他顺手拿了杯无糖热豆浆,插好吸管递给她。


    聂清澜接过豆浆,嘱咐道:“你去我办公室沙发趴会儿去,伤员就别这么拼了。”


    叶楠已经喊了无数次让谢堔去休息,架不住这位少爷完全没有病号的自觉性,根本不听劝。


    她正想说别劝了,谢队犟得跟驴似的肯定不会听,就见谢堔道了声“好”,而后站起身,顺从地往聂清澜办公室走去。


    叶楠:“?”


    呸,双标狗!


    早上七点半,聂清澜拖动进度条的手停住了,她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屏幕。


    “等等……”她低声自语,迅速切换了几个关联摄像头,“我好像找到了!”


    “发现什么了老大?”


    几颗脑袋立刻围了过来。


    在聂清澜办公室睡了一个多小时的谢堔正好出来,听见这话也阔步走了过来。


    屏幕上是一个公交站台的监控画面,时间显示是一周前的下午三点二十分。一个身材健硕,穿着普通运动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公交车上下来。他下了车,刻意压低了帽檐,左右看了看,便朝着一个高档小区走去。


    “这是陶清莹租住的小区外围。”聂清澜语速加快,切换了另一个摄像头画面。


    这次是小区入口,男人没有刷卡,而是看似随意地跟在一名提着菜的老人身后,借着老人刷开门禁的瞬间,侧身闪了进去。


    “他没有门禁卡,是尾随进入的。”聂清澜手指在屏幕上移动,“注意他的方向,朝东边走。”


    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是小区内部的景观摄像头。男人避开主干道,沿着绿化带走,很快来到一栋7号楼前。他在门口略作停顿,没多久,单元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女子探出身来,两人快速交流两句,男人闪身进入。


    谢堔眯着眼睛仔细看:“开门的女人,是陶清莹?”


    “没错。”聂清澜将开门女子的侧脸画面放大,虽然模糊,但足以辨认出陶清莹的轮廓和发型。


    谢堔紧紧盯着屏幕上那个健硕男人的背影和侧脸,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忽然,他猛地坐直身体,脱口而出:“这个人……我见过!”


    他立刻转身操作自己的电脑,手指飞快地在文件夹中穿梭,很快调出了另一段视频,然后将屏幕转向他们:“你们看这个!”


    屏幕上是林婉居住小区附近的道路监控,时间大约是林婉遇害前两天。一个同样身形、同样走路姿态的男人,曾在林婉家楼下便利店外短暂停留,看似买东西,目光却不时瞥向林婉家所在的楼栋方向。


    “是同一个人!”姜砚清也立刻调出自己负责时间段的视频,“林婉遇害当天下午,这个身影也在小区周边出现过,虽然换了外套,但体型和步态特征完全匹配!”


    张彻激动地压低声音:“找到了?”


    “马上把这几段视频,连同所有捕捉到此人正面、侧面清晰画面的截图,打包发给技术部!”聂清澜安排道,“请求他们进行人脸比对和轨迹追踪!我要这个人的身份,越快越好!”


    “我去送!”


    张彻抓起一个空U盘,迅速拷贝文件,然后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办公室。


    不到二十分钟,张彻带着一份新鲜出炉的资料冲了回来:“老大,这个人叫鲁宏,本省人,他也曾在陶清莹老家那个‘振威武馆’学过拳!出入境记录显示他今年年初刚回国!”


    聂清澜和谢堔几乎同时开口。


    “就是他,他很可能就是杀害林婉的凶手!”


    “这人应该是陶清莹的同门,甚至直接受命于他们那个老师!”


    张彻继续汇报:“他用这个身份证,在浅海市‘海上名苑’小区9号楼1019室租了一套房子!租期三个月,位置——”


    他看了一眼资料:“距离林婉遇害的别墅区,步行不到十五分钟!”


    “申请抓捕令。”聂清澜起身,果断下令,“直接对他实施抓捕!”


    抓捕令批得很快,聂清澜拿到抓捕令之后,快步往外走。


    谢堔也要跟上,被叶楠拦住:“谢队,你还伤着呢,留这里歇着吧,抓捕交给我们。”


    谢堔不太在意:“我没那么金贵,这点伤也不至于。”


    聂清澜回头瞥他一眼:“乖乖在这呆着,哪也不许去。”


    谢堔立刻停住脚步,没有任何异议,唇角还向上微翘:“好,那你们小心点。”


    叶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们向来不服管的谢大队被聂队管时……他好像有点暗爽?


    半小时后,一行人到达海上名苑9号楼下。


    辖区派出所所长已经提前带人赶到,见到聂清澜,立刻上前汇报:“聂队,9层、10层、11层的住户,我们已经以安全消防检查为由,暂时劝离疏散。从我们接到通知到现在,确认没有人员进出9号楼。”


    “辛苦你们了。”聂清澜抬头扫了一眼这栋高层住宅,迅速作出部署,“江川,叶楠,你俩带人分别守住两个电梯间。砚舟,你带一组从步梯上,堵住上行路线。剩下人跟我从正门上电梯。”


    众人齐齐应声,按照她的安排快速行动。


    聂清澜领的小组最先抵达10层。楼道里异常安静,1019室的防盗门紧闭,猫眼后一片黑暗。


    她贴在门边听了听,里面毫无声息。她又朝身后的姜砚清和陈劲朗打了个手势,两人点头,举枪对准门口。其他警员分散在楼道两侧,封锁所有可能逃窜的路线。


    聂清澜深吸一口气,伸出三根手指,然后两根,一根……最后猛地握拳!


    “砰——!”


    姜砚清早已蓄力,一脚狠狠踹在门锁侧方的薄弱位置。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防盗门应声向内弹开。


    “警察!不许动!”聂清澜第一个闪身冲入,枪口迅速扫过门厅和客厅方向。


    陈劲朗紧随其后,掩护侧翼。


    然而,预想中的对峙或抵抗并未出现。


    客厅中央的地板上俯卧着一个健硕的男人,正是监控中的鲁宏。


    他身下是一片已经发黑凝固的血泊,房间里并无明显打斗的痕迹。


    聂清澜持枪逼近,确认对方已无任何生命体征,且死亡时间显然不止几个小时。


    “还是来晚了一步。”她缓缓放下举枪的手臂,对着通讯器低声说,“嫌疑人已死亡,通知刑科所,立刻出现场。”


    王砚舟带着人刚从步梯爬上来,就见自家老大站在1019室门口,脸沉得能滴出水。


    他迎上去,急声问:“老大,里面什么情况?”


    “人已经死了。”聂清澜按了按眉心,“他身下的血液都干了,遇害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王砚舟的瞳孔微微收缩,瞬间明白了:“肯定他们自己人干的,抢在我们前面清理门户了。”


    “对,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这下又断了。”聂清澜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走吧,回去提审陶清莹。我们手里的牌还没打完,鲁宏的死……也许反而是个突破口。”


    刑科所的人很快到达,聂清澜把现场留给了他们,带着人迅速下楼,驱车赶回市局。


    回去之后,聂清澜第一时间把陶清莹从看守所提审室提了过来。


    留在局里的谢堔得知情况后,提出要和聂清澜一起审陶清莹。


    这次她倒没拒绝,


    陶清莹被女警带进讯问室时,手上戴着手铐,脸上面无表情。


    当她看到坐在审讯桌后的谢堔时,眉毛挑了一下,语气恶意满满:“谢警官命倒是挺硬,我还以为你起码得在医院躺上十天半个月呢。”


    谢堔靠在椅背上,因为背后的伤,姿势有点别扭。他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回敬:“忘了你之前是怎么被我们聂警官摁在地上摩擦的?就你那点三脚猫的技术,想给我放长假,还得回你那个野鸡武馆再练个十年八年。”


    他专挑对方痛处戳:“不过你也没这个机会了。”


    陶清莹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别过头。


    王砚舟和文曦在监控室里听见谢堔怼人,简直忍不住想给他鼓掌。


    聂清澜没有理会这个小插曲,单刀直入:“认识冯振威吗?”


    陶清莹身体僵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和慌乱,又迅速控制住表情。


    “不认识。”


    “那认识鲁宏吗?”


    “也不认识!”


    聂清澜向后一靠,双臂环胸:“他死了。”


    陶清莹猛地转回头,眼睛瞪大:“你说什么?!”


    谢堔嗤笑一声:“不是说不认识吗?反应这么大?”


    陶清莹意识到失态,又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查到他们的,但我告诉你们,你们少诈我,我是不会上当的,你们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信息!”


    “诈你?”谢堔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一张现场传回的高清照片,将屏幕转向陶清莹。


    “我们找到海上名苑9号楼1019的时候,你的这位‘不认识’的同伙已经凉透了。法医初步判断,死因是背后的一处致命刀伤,干净利落,几乎没给他反应时间。这手法看着是不是特别眼熟?嗯?”


    陶清莹瞳孔剧烈收缩,双眼死死盯着手机屏幕,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血色尽褪。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开始发抖,“老师说过……我们一起出来的……就要一起回去……他不会……不会丢下我们的……”


    “别天真了,你们对他而言只是可以随意抛弃的杀人工具,他根本就没有把你们的命当回事儿。”聂清澜残忍的击碎她的幻想,“用完了,没有价值了,第一时间就会被清理掉,你们把他当老师,他们甚至都没有把你们当人。”


    “你闭嘴!”陶清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鲁宏死了,我还知道林婉是鲁宏杀的。”聂清澜半步不退,“我知道杀他的人就是用了你们这一套,我知道你们所谓的老师正忙着擦掉所有可能指向他的痕迹,包括你。现在你的同伙死了,你觉得下一个会是谁?”


    她站起身,走到陶清莹面前,居高临下地继续说:“你们干的这些事儿都是冯振威指使的吧?他都没把你们的命当回事儿,你却在这儿为他保守秘密,值得吗?你就不想为你自己和你的同伴讨公道?”


    陶清莹紧握双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泪水大颗大颗的砸了下来。


    聂清澜和谢堔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久,她终于慢慢抬起头,双眼红肿,脸上布满泪痕。


    她望向聂清澜和谢堔,嗓音嘶哑的几乎听不清。


    “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们说得没错,对鲁宏动手的……应该就是我们的老师冯振威。鲁宏是我师兄,大我三岁……我们俩……算是从小就在他那个破武馆里泡大的。”


    “学拳的起因说出来很可笑……”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就因为我们镇上中学有个校霸,总欺负我们这些住在这边,家里做点小生意的孩子,那时候我爸妈和鲁宏爸妈正商量着要跟人出国打工,怕我走了之后我们俩小孩挨欺负,就把我们送去早餐铺子对面的武馆,想着学两招就能防身。”她顿了顿,语气讥诮,“谁知道,那是送羊入虎口。”


    聂清澜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立刻追问:“你父母,还有鲁宏的父母一起出国了?他们这么多年杳无音讯……他们的失踪是不是也跟冯振威有关?”


    陶清莹猛地点头,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没错!冯振威,还有他那个弟弟冯振武,他们两兄弟……根本就是魔鬼!披着人皮的魔鬼!”


    谢堔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目光锐利:“他们具体是怎么操作的?那个武馆不只是教拳那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陶清莹咬了咬下唇,声音发狠,“那武馆根本就是他们做人蛇买卖……还有物色和控制我们这种杀人工具的据点!因为我们都住着近,所以冯家两兄弟经常来我们家店吃早餐,一来二去就熟了。后来镇上开了商业街,连锁快餐店多了,我们这种家庭小店的生意越来越难做,我爸妈和鲁宏爸妈整天愁眉苦脸的,冯振武那时候就开始‘好心’地游说他们,说国内挣钱难,不如出去闯闯。”


    “等等。”谢堔眉头一皱,打断她,“我们掌握的资料,冯振武是东南亚的蛇头,专门搞偷渡运毒。他忽悠人去东南亚?那个年代去东南亚能挣什么大钱?比在国内开早餐店强?”


    “他当然不会只说东南亚!”陶清莹摇头,语速加快,“冯振武画的饼可大了!他说先去东南亚落脚,然后他会帮忙做全套假身份,再‘走线’去墨西哥,最后进入美国。他吹得天花乱坠,天天给人画饼,说什么‘只要脚踩上美国土地,哪怕是在后厨洗盘子,赚的都是美金!比在国内熬着强百倍!’”


    聂清澜闻言,冷笑一声:“你父母好歹也是做过生意,有点社会经验的人,这种漏洞百出的鬼话他们能信?”


    “一开始当然不信!谁也不是傻子。”陶清莹攥紧了双手,指节发白,“可架不住冯振武那张嘴能说会道,而且他当时看起来确实像在东南亚‘发了财’的样子,穿金戴银,回来请客吃饭出手大方。他还不断给我爸妈灌输,说只要成功‘黑’在美国,就能等到移民局不定期的‘大赦’,一旦拿到身份,就能在那边开中餐馆,赚的都是绿票子,到时候再把我们接过去……他利用的就是我爸妈想给我们更好生活,又苦于现状无望的心理!一遍又一遍地洗脑!”


    谢堔眼神冰冷:“所以,他们最终被说动了,跟着冯振武去了东南亚。”


    “对。”陶清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荒芜,“被这两个魔鬼,骗去了地狱。”


    “那个年代,被骗去东南亚,不是搞电信诈骗。”谢堔声音低沉,带着寒意,“是贩毒,对吗?”


    陶清莹重重地点了下头,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假身份……确实做了。‘走线’……也真的走了。但不是去美国过好日子,而是被他们逼着,用这些伪造的身份和偷渡路线,一遍又一遍,冒着生命危险,帮他们那个犯罪网络运输毒品!成了他们的人体骡子!”


    “具体怎么回事?冯振武怎么控制这些人?”


    “控制?”陶清莹的声音带着彻骨的恨意,“太容易了!这些人都是偷渡过去的,没合法身份,语言不通,身上没钱,举目无亲!到了他们手里,就是待宰的羔羊!先是威逼利诱,如果不从,就是一顿暴打,关狗笼,断水断饭……什么手段残忍用什么!我妈妈……”她的声音哽咽了,停顿了好几秒,才艰难地继续说下去,“我妈妈一开始死活不同意帮他们带毒,她胆子小,也知道那是死罪……他们就……就逼她吸毒!用毒品控制她!我妈……最后没扛住,染上了毒瘾,为了能拿到下一口,只能屈服,答应帮他们运毒……可沾上了那东西,人也就毁了……不到三年,她就因为吸毒过量……走了……”


    审讯室里一片死寂,只有陶清莹压抑的抽泣声。


    聂清澜的脸色沉静如冰,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握紧了拳。


    谢堔紧抿着唇,眼神凝重,没了往常的散漫和玩世不恭。


    陶清莹猛地抬起头,嗓音哑得更厉害:“你们是不是想问我,父母被他们害成这样,我为什么还要替他们卖命?当杀手?!”


    不等回答,她哭着喊道:“是为了我爸!冯振威那个畜生!在我妈出事之后,又把我和鲁宏骗到了东南亚!他说我们小孩目标小,更容易‘走线’成功,可以去美国和爸爸团聚,过上好日子……我们当时已经失去了妈妈,六神无主,又思念爸爸,就信了他的鬼话!”


    她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哪有什么美国梦!他们直接把我们关起来,然后用我爸爸和鲁宏家人的安危来逼我们就范!我不肯,他们就当着我的面……把我爸爸的两条腿……硬生生打断了!告诉我,如果我不听话,下次打断的就是他的脖子!”


    泪水汹涌而出,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鲁宏家的情况也差不多……我们还能怎么选?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活活打死吗?从那一天起,我和鲁宏……就不再是人了,只是他们训练出来的,杀人的工具。”


    第29章 第 29 章 在他们第一次对陶清……


    在他们第一次对陶清莹做预审的时候, 聂清澜就猜到了那个组织肯定是用陶清莹的亲人控制了她。


    只是聂清澜没想到,对方的控制手段这么毫无人性。


    陶清莹磕磕绊绊交代完,声音低了下去, 充满绝望:“这次我们失手被抓……我们的爸爸,还有鲁宏的家人……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她猛地抬起头,直视聂清澜和谢堔:“不过既然我开了口, 就没打算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我说这些, 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聂警官, 谢警官!我求你们!一定要把冯振威这个魔鬼……还有他们背后那个吃人的网络连根拔起!一个都不要放过!”


    “我们会的,但我需要你配合我们,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聂清澜语气坚定, 没有任何多余的安慰, “冯振威这次是不是也跟着你们一起潜回国内了?”


    陶清莹用力点头。


    “他八年前在国内犯下命案,一直在逃。我们筛查过近期入境记录, 没有发现他用‘冯振威’的真名回来。”聂清澜问道, “他用了新的伪造身份?”


    “对。”陶清莹肯定道,“他知道不能用自己的身份, 所以用了一个叫‘崔宁’的身份。听师兄说,这个‘崔宁’是他们组织里一个早年死在境外运毒路上的本省老乡,在国内身份清白, 也没销户。冯振威截留了他的真实身份信息, 重新做了脸,冒用了他的身份回国。”


    谢堔眼神一凛:“崔宁……有照片吗?或者你知道他现在藏在什么地方?”


    陶清莹却摇了摇头, 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无奈:“没有照片, 我不知道他具体藏在哪……冯振威非常谨慎,我和鲁宏是下线,我们只和鲁宏单线联系, 由鲁宏接受指令再分配任务给我。只有鲁宏……可能知道他在海市的具体藏身点,或者有紧急联系方式……但他已经……”


    她死死咬着下唇,没有再说下去。


    谢堔抬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声音沉稳下来:“你先别激动,你父亲……还有鲁宏的家人,他们被关押的具体地点你知道吗?或者说你有没有关于他们的线索,照片?地图?哪怕一个模糊的地名?”


    陶清莹努力平复呼吸,用力点头:“我知道!在我手机里……不,手机被你们收缴了。他们训练我们和关押我们父母的地方是在一个深山里!截图是我用卫星定位器时拍的照片。”


    谢堔追问:“截图还在你手机里?”


    “在!”陶清莹立刻导出一个英文和数字混合的文件名。


    “足够了。”谢堔站起身,对聂清澜点了下头,“我这就去联系国际刑警,请求协助核查坐标。”


    “谢警官。”陶清莹突然叫住他,“对不起……”


    谢堔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你应该跟聂警官道歉。”


    毕竟当时那刀是冲着聂清澜过去的。


    “道歉就不必了。”聂清澜看向陶清莹,语气郑重,“你放心,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会拼尽全力把我们的公民带回家。”


    陶清莹的眼泪再次涌出:“谢谢……谢谢你们……”


    “但是这和你将要承担的法律责任是两码事。”聂清澜说,“你该负的法律责任你也逃不掉。”


    “我知道。”陶清莹低下头,声音沙哑,“我有罪……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哪怕……以死谢罪。”


    聂清澜将刚刚记录的口供笔录推到她面前:“行了,看看这个,没问题就签字吧。”


    ……


    聂清澜出门口立刻拨通了文曦的电话。


    “你那边进展如何?”


    “老大。”文曦这声音透着疲惫,“我们和出入境管理局正在联合排查,根据体貌特征和可疑入境记录,初步筛选出4个疑似目标。正在逐一进行背景深挖和轨迹对比,但还需要时间。”


    “不用大海捞针了。”聂清澜打断她,“陶清莹刚交代,冯振威冒用了一个叫‘崔宁’的死者的身份回国,我已经把崔宁的基础信息发给你了了,你重点查这个‘崔宁’名下的所有出入境记录、国内活动轨迹,以及关联信息!”


    “崔宁是吗?明白!”文曦精神一振,“我马上调整方向,有了明确的目标就好办了!”


    挂断电话,聂清澜一转身,正好看到谢堔从走廊另一端快步走回来,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


    “坐标已经初步核实了,那个位置在金三角腹地,一个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实际控制权模糊的三不管地带。那里还盘踞着多个地方武装、毒枭家族,甚至有些和当地驻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谢堔眉头紧锁,“国际刑警那边说……营救过程可能很长,变数极大。”


    聂清澜沉默了几秒,轻轻叹息:“这说明我们在预防宣传和揭露此类跨国犯罪陷阱方面做得还远远不够。”


    她很快压下情绪:“先解决能解决的吧,我已经让文曦重点查崔宁这条线,冯振威在国内跑不了。”


    谢堔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就听聂清澜话锋一转:“先不说他们了,说说你吧。”


    谢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你从昨晚溜出医院到现在已经快24小时了,中间就眯了那么一小会儿。你是不是完全忘了自己背后刚缝了十几针?走吧,我送你回医院。”


    谢堔心里惦记着案子,根本不想回医院,但对上聂清澜的眼神,又败下阵来。


    “行吧,领导发话,我哪敢不听。”


    两人下楼,聂清澜开着车,路上也没多聊案子,车厢里有些安静。


    谢堔用没受伤的半那边背,斜靠在副驾驶椅背,望着车窗外,脑子里仍在惦记着案子。


    正好到了晚饭点,聂清澜没直接把他塞回医院,而是往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淮扬菜馆驶去。


    谢堔一直在思考案子,等到她停下车才发现目的地不是医院。


    聂清澜停好车,边解安全带边说道:“吃点东西再回去,你这一天估计也没正经吃饭。这家清淡,适合你现在的肠胃。”


    谢堔嗓音染笑,带着惯常的散漫:“您是领导,都听您的。”


    聂清澜选的这家淮扬菜馆面积不大,装修干净雅致。


    他们到了后,随便找了个卡座落座,聂清澜按照谢堔的口味点了几道清淡的菜式,又要了一盅炖得奶白的鱼汤。


    “这家饭店在大众点评上评分挺高,我之前来过一次,感觉还不错。”


    说完她又起身,去问服务员要热茶。


    等菜的工夫,谢堔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轻敲着,目光却一直跟着聂清澜。


    等她拎着茶壶回来坐下,他才状似随意地开口:“陶清莹这次吐出来的线索倒是够多了……冯振威这条线必须钉死。”


    “嗯。”聂清澜给他倒了杯热茶,“他们去查崔宁这个身份了。”


    “就怕他嗅觉太灵,闻到风声又缩回地下。”谢堔皱眉,习惯性想往后靠,背刚碰到椅背就疼得他“嘶”了一声,赶紧坐直。


    聂清澜无奈:“先照顾好你自己吧,案子有我们呢。”


    饭后,聂清澜直接将车开到了武警医院。刚进住院部大楼,迎面就碰上了值班的护士长。


    “谢警官!”护士长看见他,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你跑哪儿去了?医生早上查房就找不到你!你这伤口不能乱动不知道吗?”


    谢堔摸了摸鼻子,有点理亏,但还是嘴硬:“有点紧急公务……”


    “什么公务能比你自己的身体还重要?”她说着,视线很自然地落到了陪同的聂清澜身上,语气稍微缓和,“你是他女朋友吧?你可得好好管管他!工作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啊!他这伤在背上,不好好躺着静养,容易开裂感染,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他自己!快来,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聂清澜被这突如其来的“女朋友”称呼弄得一怔,还没来得及解释,护士长已经雷厉风行地推着谢堔往病房走了,她只好跟上去。


    病房内,护士长示意他坐到旁边:“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口。”


    谢堔下意识飞快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聂清澜:“听到了吗?我要脱衣服了,你不回避一下吗?”


    聂清澜原本正靠在门边,闻言非但没动,反而抱着胳膊走了进来,挑眉道:“回避干嘛?又不是没看过。”


    俩人从小学就认识,对方什么样没见过?


    高中时谢堔遇到小混混打劫同校同学,跑去见义勇为跟人打架,一挑三,没打过那仨人,倒是成功地撑到了警察过来,可自己身上却青一块紫一块,看着都疼。


    聂爸爸带着他去做了笔录,走完程序后又把人带回家,叫着聂清澜一起用药酒帮他揉开背上和腹部的淤青。


    聂清澜边帮他揉药酒,一边感叹他居然还有腹肌。当时的谢堔闻言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红着耳尖拒绝了她的帮忙。


    眼下,谢堔回过头,从聂清澜调侃的眼神中读出了她没说出口的潜台词——何止看过,还上手摸过。


    谢堔:“……”


    这家伙果然从小到大都没把他当异性看!


    护士长还在催促,谢堔看她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实在没办法,只能慢吞吞转过身,不情不愿地脱下黑色上衣,露出包扎着厚厚纱布的后背。


    护士长手法专业地拆开固定胶带和旧敷料,聂清澜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那道狰狞的缝合伤口上。


    伤口不算长,但很深,红肿未消,边缘有些细微的血丝渗出。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护士长声音提高了,一边用碘伏棉球仔细消毒,“已经有轻微渗血和发炎迹象了!就是因为你乱跑乱动!你要是再不注意,等线崩开了或者严重感染,你就得再进一次手术室!年轻人,别仗着身体底子好就不当回事!再乱跑我就给你们领导打电话,让他来管你!”


    聂清澜想到白海分局的方局长,被谢堔气得白头发看着都比同龄人多。


    她轻咳一声,诚恳地说:“他的领导哪儿管得住他啊。”


    护士长:“那你这个当女朋友的总能管得住他吧?”


    聂清澜无奈地想解释:“我——”


    “嘶——”


    话还没说话,被谢堔下示意的呼痛打断。


    消毒药水刺激伤口,再加上护士长下手不轻,他是真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肌肉瞬间绷紧。


    “现在知道疼了?” 聂清澜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走,也忘了解释,“护士长您放心,我会看好他的,不会再让他乱跑了。”


    “那就好!你这男朋友啊一看就是个主意大又不听话的,你可得盯紧点!”


    护士长包扎完毕,又叮嘱了一堆注意事项,才离开病房。


    谢堔趴在床上,动作依旧别扭。


    聂清澜帮他倒好热水,手机插上充电器,把他需要的东西都放在他方便够得到的位置。


    而后站在床边,抱着胳膊教育他:“听见护士长的话了?你的任务就是配合治疗,尽快恢复。这几天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案子有什么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她顿了顿,语气不自觉地缓了一点,“听到没有?”


    谢堔趴在枕头上,侧脸对着她,扯了扯嘴角,懒洋洋地开口:“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聂清澜看着他那副样子,又是好气,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软,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替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调暗了灯光。


    “睡吧,我回局里了,明天过来看你。”


    “知道了。”谢堔又不放心地嘱咐她,“你也是,别太拼,该休息就休息。还有……你自己小心。”


    ……


    聂清澜刚到局里,正要推开大办公间那扇门,手机就震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还未来及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王砚舟兴奋的声音。


    “老大,我跟文曦查到了!冯振威确实在用‘崔宁’的身份!我们在机场出入境管理处查到他在过去两年内频繁往返东南亚和国内,最后一次入境记录就是一个月前!之后没有再出境!”


    聂清澜站在办公间门口,脚步顿住:“也就是说,他极大概率还在境内!”


    “对,而且我们查到这个崔宁……哦,应该叫他冯振威,他在白海区滨海路的滨海豪庭小区全款购买了一套房!具体地址是1号楼2101室!”


    “立刻通知滨海路辖区派出所,让他们先派人过去秘密布控,摸清情况。我现在就带人过去,我们一会儿直接在滨海豪庭会合!”


    “明白!”


    聂清澜挂了电话,迅速通知队里的警员,带着他们下楼出发。


    二十分钟后,滨海豪庭1号楼地下停车场。


    滨海路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们早就到了,白海区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叶楠也带着几名便衣警员迎了上来。


    “聂队,我们和物业确认过,目标人物崔宁返回住所后,没有再外出的记录。”她指向不远处一辆黑色SUV,“他的车一直停在这里,我们已经以检修管道为由,秘密疏散了21整层、20层部分可能受影响的住户,目前楼内平静。”


    聂清澜颔首:“辛苦你们了,做得很好。”


    正说着,王砚舟和文曦也终于赶到。


    人齐了之后,聂清澜迅速部署:“行动分为三组,一组,叶楠,你带人守在地下车库所有出口和单元门出入口,防止目标逃脱或外部接应。


    “二组,砚舟,你带三名突击手,从消防楼梯上行至21层,封锁楼梯间,听我指令破门。


    “三组,我带队,乘电梯直达21层,正面突击!所有人,检查通讯,确认目标极度危险,可能武装反抗,必要时果断使用武力!行动!”


    “是!”


    王砚舟点了三个人,迅捷地消失在消防楼梯入口。


    聂清澜则带着江川、陈劲朗和姜砚清进入电梯,按下21层。


    21层到了。电梯门滑开,走廊里空无一人。


    他们脚步很轻,走廊里的声控灯都没亮。


    聂清澜贴着墙,无声地移动到2101室门前。


    王砚舟的信息也通过耳麦传来:“楼梯间到位。”


    冯振威太警惕,伪装成外卖、快递或物业都不合适。


    只能出其不意,强行踹门抓捕。


    聂清澜再次举手倒数,五、四、三、二、一!


    “砰!!!”


    厚重的防盗门在王砚舟全力一脚下,门锁部位猛地变形,向内弹开。


    “警察!不许动!”聂清澜第一个侧身闪入,枪口随着视线急速扫过玄关和客厅方向。


    几乎就在门被踹开,聂清澜突入的同一秒,客厅沙发后的阴影里,一道黑影骤然暴起,拿起枪对准门口,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砰!”


    聂清澜一直很警觉,看见他拿起枪的一瞬,硬生生地向侧后方拧身撤步。


    灼热的气流擦着她的额角发丝掠过,狠狠嵌入她身后刚刚被踹开的门框。


    “目标持枪!客厅西北角墙体后!”


    聂清澜厉声示警的同时,闪身到玄关柜侧面作为临时掩体。


    江川和陈劲朗紧随其后突入,迅速散开,寻找射击角度,压制对方。


    冯振威也知道自己逃不了,眼神一狠,竟不再寻找掩体,而是利用一个视觉死角,猛地探身朝着人员最密集的门口方向连续射击。


    “小心!”


    聂清澜看得分明,在冯振威开枪的瞬间,她毫不犹豫地朝冯振威持枪的手腕位置扣动扳机,同时厉喝:“放下武器!”


    “砰!”


    “啊——!”冯振威惨叫一声,手枪脱手飞出,他的右手手腕被子弹擦过,鲜血直流。


    就在冯振威枪脱手的同一刻,距离最近的陈劲朗和王砚舟从两侧同时扑上,将仍在挣扎的冯振威死死按倒在地,将他双手反铐在背后。


    冯振威喘着粗气,双眼猩红,还在不停挣扎。


    聂清澜持枪走上前,确认他被彻底控制,才放下枪,对着耳麦清晰汇报:“指挥车,目标冯振威已抓获,我方无人受伤。”


    待冯振威被押着上了车,她拿出手机,给谢堔发了条信息。


    『冯振威抓到了,无人受伤。你在医院好好待着,别再乱跑了,明早给你送早餐。』


    ……


    冯振威终于落网,专案组立刻开始对他进行预审。


    预审前,聂清澜在会议室里迅速做安排。


    “这家伙是硬骨头,常规审讯耗不起。”聂清澜用马克笔在“冯振威”三个字上画了个圈,“江川,你跟我一起。我来主审,施加心理压力,寻找弱点。砚舟,你带一队人外线突破,查他伪造的‘崔宁’这个身份的资金来源、社会关系、通讯记录等等所有底细。我们双管齐下,速战速决。”


    王砚舟点头:“明白!”


    姜砚清蹙着眉,语速很快:“他在国内用崔宁这层皮办了不少事儿,肯定留了尾巴,我们这就去扒了他这层假皮。”


    分工明确,大伙立刻分头行动。


    讯问室内,气氛凝重。


    冯振威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铐在身前固定挡板上,他背靠着椅背,姿态甚至有些放松。


    江川开门见山:“冯振威,鲁宏是你杀的吧。”


    冯振威傲慢的瞥了江川一眼,神态阴鸷,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弧度,没有理他。


    “我们先不聊鲁宏,先聊聊另一个人。”聂清澜开口,“‘齐先生’你认识吧?他到底是谁?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冯振威咧了咧嘴,露出假笑:“警官,什么鲁宏,什么齐先生,我都听不懂。我就是个做点小生意的,犯了点糊涂,用了假|身|份|证,该认的我都认,别的您可别冤枉好人。”


    “小生意?”聂清澜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用假|身|份潜入国内,购置房产,遥控指挥职业杀手,涉嫌谋杀林婉、林海建,又灭口同伙鲁宏?冯振威,你管这叫‘小生意’?”


    冯振威脸上的假笑收敛了,漠然地“切”了一声。微微偏头,盯着墙角的某一点,不再看他们。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拿你没办法?”聂清澜身体微微前倾,“‘崔宁’这个身份,从入境记录到房产登记,从银行流水到通讯痕迹,铁证如山,你抹不掉。你在金三角那摊子事,组织偷渡、贩毒、经营雇佣兵和杀|手|网|络,国际刑警那边已经在同步梳理。你现在坐在这里,每一分钟的沉默,都在浪费你本可以争取的为数不多的时间窗口。”


    “警官,你要是真有这么多证据,就不会在这儿跟我废话了。”


    冯振威说完,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调整了一下被铐住的手腕,然后干脆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不出意外的话,十三四号就能正文完结了(大概)


    啊,也不知道番外写点儿啥()[托腮]


    第30章 第 30 章 冯振威铁了心不配合……


    冯振威铁了心不配合, 聂清澜知道跟他在这儿继续耗下去也没用,还得继续再找突破口。


    她没在浪费时间,跟着江川一起离开讯问室。


    另一边, 王砚舟和姜砚清他们动作也很迅速。


    王砚舟带人去通讯运营商,姜砚清带着剩下的人去了银行,严查冯振威用的“崔宁”的假身份, 很快锁定了数个关联账户。


    其中一个账户的流水引起了姜砚清的注意——这个账户定期向澄阳市的一个账户汇款, 金额不大, 但时间规律,持续了数年。


    姜砚清记下这个账户,朝着银行工作人员颔首:“查这个收款账户的户主, 以及所有向崔宁账户汇过款的账户!谢谢!”


    银行很快查到了收款账户的户主, 户主名叫周美婷,在澄阳市开的户, 又罗列出了九个向崔宁账户汇过款的账户。


    姜砚清低声同身边的警员交代:“这九个账户的主人和周美婷, 立刻进行背景核查!”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电话联系澄阳市警方, 发出紧急协查通告,请求澄阳市警方控制周美婷,并调取她住所周边近期监控!”


    澄阳市警方反应迅速, 不到两小时, 周美婷和她的儿子一同被控制。


    调取监控时他们发现,一周前冯振威还和这对母子共同出入商场和餐馆共度周末, 监控画面清晰拍到了“一家三口”略显亲密的互动。


    姜砚清看着回传的照片, 立刻要求银行冻结相关账户,并请求澄阳市警方将母子安全移送至浅海市局。


    大伙儿一忙就忙到晚上9点多,聂清澜也知道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 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剩下的就等明天早上周美婷和她的儿子来到浅海市了。


    ……


    第二天早上八点整,聂清澜的身影准时出现在谢堔病房。


    谢堔已经醒了,正半靠着床头上,左手挂着点滴,右手拿着手机划拉着,不知道在看什么,眉头微锁。


    门响时他抬起头,看见是聂清澜,眉梢习惯性地挑了挑,眼底染上笑。


    “领导亲自送外卖,这我高低得拍个照发朋友圈炫耀一下。”


    “少贫嘴。”聂清澜没接他的茬,反手关上门,走到床边把保温袋放在床头柜上,又顺手将他手机抽走搁到一边,“医生昨天才说让你少看手机,多休息。”


    “我这不是关心案情进展吗?”谢堔倒也没抢回手机,目光跟着她的手落在保温袋上,“冯振威还没开口吧?”


    “他不开口也没关系。”聂清澜边说边利索地打开保温袋,取出还冒着热气的虾饺、叉烧包,还有一碗用密封盒装好的皮蛋瘦肉粥,盖子一掀,浓郁的香气顿时飘散出来,“姜砚清他们顺着资金流,在澄阳市找到了他的人。”


    “什么人?”谢堔闻言,下意识想直起腰背,却不小心扯到背后的伤口。


    “别乱动。”聂清澜瞥他一眼,很自然地伸手帮他调整了一下背后靠枕的位置,又将病床自带的小桌板推过来,把粥和点心一一放好,取出筷子递给他。


    做完这些,聂清澜才回答:“他女朋友,名叫周美婷,还带着个七岁的男孩,那孩子应该是他亲生的。澄阳市那边帮忙调了监控,发现他上周末还去了趟澄阳市,一家三口一起过了个周末。”


    她拿起一个叉烧包递给他:“澄阳警方那边动作很快,周美婷和她儿子已经控制住了,现在正在押送过来的路上,估计今天上午就能到。”


    “效率可以啊。”谢堔接过叉烧包咬了一口,“他倒是藏得挺深……你是打算用这对母子撬开他的嘴?”


    “看情况吧。”聂清澜咽下食物,抽了张纸巾擦手,“先看看那女人的知情程度,冯振威如果真在乎她们……那就好办了。”


    谢堔吹了吹粥,喝了一小口,温热熨帖着胃,舒舒服服。


    “他特意把那母子俩藏着,说明应该是挺在乎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审那女的?”


    “当然是越快越好。”聂清澜咬了一口虾饺,抬头警告他,“你听医生的话,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好好休息按时换药,别再到处乱跑了。你放心,事情一有进展,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知道了。”谢堔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伤势,轻笑了声,“你也是,该休息就休息,别老熬着了。”


    两人用完餐,聂清澜收拾好餐盒垃圾,站起身:“噢对了,你们方局上午可能会来看你,你稍微收敛点儿,别又把他气着了。”


    谢堔拖长了调子,无辜地抬眼:“我哪儿敢啊——”


    “行了,我先走了。”聂清澜走到门口,又不放心的回过头强调了一遍,“你在医院多睡觉多休息,我抽空就过来看你。”


    “领导放心,谨遵教诲!”


    ……


    聂清澜来到队里后,先和专案组的人一起开了个晨会,随后带着江川对冯振威开始第二轮预审。


    冯振威经过一夜的羁押,眼白泛着血丝,但神态依旧阴鸷,带着惯有的嘲讽看着聂清澜。


    聂清澜闲聊般开口:“睡得好吗?”


    冯振威哼了一声,没接话。


    “我猜你没睡好。”聂清澜自顾自说下去,指尖在文件夹光滑的封面上轻轻点了点,“心里有事,惦记着人,自然睡不着。”


    冯振威的眼皮跳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冷漠,嘴上却依旧咬死不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聂清澜微微挑眉,终于伸手打开了那个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张打印纸,却没有立刻展示,只是拿在手里,“那我提醒你一下,澄阳市丽景花园小区7栋302室,这个地址你熟悉吗?”


    冯振威猛地睁开眼,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慌乱。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强行压了下去:“什么澄阳市?我没去过。”


    聂清澜将手里的纸转过来面向他。


    这是一张银行流水明细的截图,有几条汇款记录特意标注了出来。


    “这个账户近三年收到来自崔宁名下多个账户的汇款,频率固定。开户人信息显示户主名叫周美婷,同户名下还有一个附属账户,属于一个未成年人,名叫周若星,今年七岁。”


    冯振威的脸色开始发白,他死死盯着那张纸,几乎要把它瞪穿。


    “冯振威,你应该还挺惦记他们母子俩吧?一周前你还和他们一块去商场逛街,共度周末。”聂清澜将纸张收回文件夹,语气平静,“哦,忘了告诉你了。澄阳市警方正在送周美婷和周若星来浅海市,他们估计马上就到了。”


    “你们……你们敢动他们!”冯振威目眦欲裂,身体猛地向前,却被手铐和挡板限制住,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她们跟我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的算,也不是我说的算,是证据和法律说的算。”聂清澜走过去,微微俯身,双手支在桌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女士作为你的密切关系人,长期接受来自你犯罪所得的汇款,她对你的真实身份和资金来源是否知情,是否参与或协助了你的某些活动?这些我们都需要查清。至于孩子……”她顿了顿,目光直视冯振威,“你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你孩子的未来吗?”


    冯振威胸口剧烈起伏,眼睛赤红:“你们……想用他们逼我?”


    “不是逼你,是给你指条路。你现在自身难保,以我们现在手头上的证据,就算你一个字不说,也足够我们定你罪。”聂清澜淡淡地说,“你的沉默只会让调查周期拉长,让周美婷和周若星这对母子的处境更微妙。”


    冯振威没有再开口,双眼死死盯着桌面。


    与此同时,周美婷母子抵达浅海市,王砚舟带着警员去接收安置这对母子。


    他把人接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去监控室,拿起麦克风告知聂清澜这一消息。


    聂清澜点点耳麦表示收到,而后抬起下巴,冷冰冰的看向冯振威:“周女士已经到了,你不配合也没关系,反正我们现在的审讯重点会立刻转移到周女士身上。你觉得……一个独自抚养孩子多年,一直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下的女人,心理防线能有多高?”


    冯振威咬紧牙关,挤出几个字:“你他妈——”


    聂清澜冲着他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讯问室,留下冯振威在不安中煎熬。


    紧接着,她让许清欢照顾好周若星,又带着叶楠去找周美婷聊天。


    聂清澜猜得没错,周美婷的心理防线要脆弱得多。


    她没有过多施压,只是平静展示了部分汇款记录和监控截图,又淡定地说了冯振威的真实身份和所涉的重罪,周美婷自己就绷不住了。


    “你当然可以选择继续维护他。”聂清澜指尖在桌面轻叩,“但容我提醒你一句,包庇罪也是罪。”


    叶楠适时劝说:“周女士,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也得考虑一下你的孩子吧?你想啊,孩子的父亲涉嫌多起谋杀,如果你还要包庇他……那你的孩子就永远活在‘杀人犯儿子’的阴影下。你是希望他变成这样,还是希望他有机会在一个相对清白的母亲身边长大?”


    周美婷的眼泪夺眶而出,防线迅速崩溃。


    “我、我是在东南亚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他……他那时候不叫这个名字……我们顺理成章在一块,后来星星大了些,他就安排我回国……他还用崔宁这个身份生活……”周美婷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的交代,“他说……说他做生意得罪了不少仇家,还说国内安全……他生意上的仇家们找不过来,更不会报复到我们母子头上。”


    “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聂清澜追问,“他有没有带你去见过他的合作伙伴……或者是上家?”


    周美婷抬起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他把我们保护得很好……我只知道他很有本事,在国外生意挺大的,还有不少仇家……但我其实……其实大概猜到他干的事情可能……不太光彩。可我不敢多问啊!从东南亚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把我们养在澄阳市,我也从未见过他的生意伙伴和上家之类的人……”


    聂清澜和叶楠无声对视,两人又旁敲侧击的问了不少问题,最终确认周美婷只是大致猜测冯振威可能在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但对他具体做什么生意一无所知。


    ……


    这边刚结束了对周美婷的问话,聂清澜刚回到监控室,姜砚清推门进来。


    “老大,我们查到冯振威用‘崔宁’的身份一共在5家银行开过户,共有9个不同的账户曾向他这5个户头汇款,其中两个账户更是给这5张卡都汇过钱。”


    聂清澜抬头看向她:“这九个账户的身份信息核实了吗?”


    “还没。”姜砚清摇摇头,“昨天太晚了,工作人员都下班了,我们的人今天早上正在核实!”


    “听起来那两个账户最可疑哎。”叶楠听见俩人的对话,倚靠着门框,冷静分析,“我怀疑那两个账户……其中一个可能就是林海建口中的那位‘齐先生’的。现在林海建集团覆灭,冯振威落网,‘齐先生’肯定嗅到了危险,没准正在计划逃跑。”


    聂清澜接着她的思路往下说:“‘齐先生’手下的人几乎已经被我们抓了,这种情况他肯定想断尾求生,甚至可能已经准备潜逃出境……所以我们需要重点查这9个账户……尤其是那两个账户地户主最近有没有异常的资金流动,有没有订机票,办理出国手续。”


    姜砚清眯起眼睛:“正好经侦那边儿几个同事也忙完了,我们继续查九个账户背后人的身份信息,让经侦那边去查这九个账户的资金流动!”


    叶楠打了个响指:“你到时候把他们的身份证号发我,我去查他们出入境记录、近期机票预订信息和护照签证状态!”


    聂清澜颔首:“好,辛苦你们了!”


    她也知道谢堔一直惦记着案子。待两人走后,她拿起手机给谢堔发了条语音消息,简单跟他说了关于冯振威和周美婷母子的情况。


    谢堔秒回:『注意安全!用不用我来帮忙?』


    聂清澜:『都说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乖乖在医院里呆着,别再乱跑了!』


    谢堔很是遗憾:『那行吧。』


    过了几秒又回:『你注意身体,别这么拼,按时吃饭。』


    聂清澜给他回了个“OK”的表情包,收起手机,走出监控室,跟正要来监控室找她的王砚舟撞了个正着。


    “老大,我正要找你呢。”王砚舟挤眉弄眼,“刚才你走后,我们就把冯振威重新带回了羁押室。回羁押室的路上,他看见了你和叶楠陪着周美婷进了另一间问询室。”


    这一眼,成了压垮冯振威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到狭窄的羁押室没多久,冯振威就焦躁地拍打铁门,表示“愿意谈谈”。


    聂清澜再次坐在他对面时,冯振威虽然开口,却试图讨价还价:“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但你们必须跟我保证放了她和孩子,给她们一笔钱,再给她们安排好住处和车子,必须保证她们安全!你们做到这些之后再过来找我,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冯振威,你是在跟我谈生意还是在交代罪行?”聂清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没有资格谈条件!至于她们是否涉案、涉案多深,我们会依法查明。你现在能做的只有如实供述,争取你自己的那一线从宽可能,或许也能间接影响对她们的处理。而其他痴心妄想——”


    她嗤笑一声:“我劝你趁早打消!”


    冯振威脸色变幻,还想挣扎。


    聂清澜不再给他废话的机会,语速加快,字字如刀:“林婉、林海建、鲁宏……还有那些我们没查到的受害者,你手上沾了多少血,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把鲁宏和陶清莹当工具,用完就扔。那位‘齐先生’同样把你当工具,也是用完就扔。况且他现在自身都难保,还会管你和那对母子的死活?”


    “你在这里替他扛着,该不会还真指望着他能来救你吧?你是不是忘了,本质上来说,你们都是一类人,手段残忍,自私自利。”王砚舟也跟着往他胸口扎刀,“你想想,如果你是他,你怎么做?所以你应该感谢我们把周美婷母子带到了公安局,不然以他的作风,没准儿跑路之前都得先把周美婷母子俩灭了口。”


    这番话狠狠刺中了冯振威最深的恐惧。


    他不得不承认,齐先生……确实做得出来这事儿。


    他额头渗出冷汗,眼神中的强硬和算计开始崩塌,眼底透着挣扎。


    聂清澜看出了他的动摇。


    “刚才周美婷在隔壁亲口告诉我,她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在做什么,但是能猜到你干的肯定是违法乱纪的事情。”她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她还说,她这七、八年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听到警车声会慌,看到穿制服的人会怕,连教孩子识字……都要避开‘警察’俩字。”


    冯振威喉结动了动,没吭声,眼底泛着红血丝,紧紧盯着她。


    “她还说,她最怕的就是某天突然听到消息,说你死在了外面哪个不知名的角落,或者警察找上门把你抓了……然后他们母子就会彻底失去依靠。甚至被你那些‘生意’上的仇家找上门,报复到她们母子头上。”聂清澜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还有你儿子周若星……这个名字挺好听,谁起的?若星……听着就很阳光很美好。不过无论是谁起的,我猜这个名字都饱含了对孩子未来的期望吧?”


    聂清澜还在继续说:“他今年八岁,在学校里,别的孩子爸爸是工程师,是老师,是医生。他呢?他爸爸是‘崔叔叔’,一个经常出差,每天神神秘秘的,连家长会都没法去开的生意人。孩子只是小,又不是傻,他感受得到妈妈的不安,感受得到这个家的异常。周美婷自己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他的父亲到底是谁,更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告诉他,他爸爸是个——”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咬重音:“杀、人、犯!”


    “你闭嘴!”冯振威彻底崩溃,猛地低吼一声,眼睛发红,“我没让她过苦日子!我每个月都在给他们母子俩打钱——”


    “钱有什么用?你现在被抓了,你的那些赃款都得吐出来。”聂清澜打断他,将一切冷静而残酷地摊开在他面前,彻底碾碎他最后那点侥幸心理,“你涉嫌组织跨国犯罪,贩毒、伪造身|份|证|件非法入境,非法持有枪|支,以及涉嫌直接或指使他人实施多起谋杀。你应该是懂法的吧?你更应该清楚,就凭我们目前已经掌握的证据足够把你钉死。你现在唯一能争取的不是怎么出去,而是在最终审判时是立即执行,还是缓期!是让你那对母子将来探监时,看到一个还有一丝人气的你,还是只能对着骨灰盒哭喊。”


    她说完,不再看冯振威,给他时间慢慢消化。


    讯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冯振威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声。


    他死死盯着桌面,额头上的汗汇聚成滴,滑落下来。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的肩膀缓缓垮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


    “我……我说……我交代……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他双手抱住头,良久,才用沙哑干涩的声音断断续续交代:“我的上家……我只知道……知道他很有钱,非常有钱。但在国内他装得很普通,工作的地方听说也就是个一般的单位……他说这样才安全,不起眼。”——


    作者有话说:弄了个抽奖玩儿~订阅100%就自动参加~~[托腮][猫头]


同类推荐: 绿茶女配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综英美]七分之一的韦恩小姐阳间恋爱指北[综英美]幼驯染好像黑化了怎么办死对头为我生崽了[娱乐圈][综英美]韦恩,但隐姓埋名家养辅助投喂指南[电竞][足球]执教从瑞超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