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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3

    第31章 第 31 章 冯振威嗓音沙哑,艰……


    冯振威嗓音沙哑, 艰难地开口。


    “他……他说话带点外省口音,具体哪里我说不上来……个子比我矮点,我一米八, 他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他这人很小心谨慎,每次跟我见面总戴着口罩、墨镜和鸭舌帽,根本看不清全脸, 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大家只叫他……‘齐先生’。”


    聂清澜眼皮一跳。


    冯振威的上家果然是这个“齐先生”!


    冯振威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语无伦次,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我们集团在金三角的孟萨河谷北边靠近边境线的地方,我算是……算是我们集团的二把手吧。北美那边有些地方……那东西合法化了, 而且需求量大, 渠道也多,我们跟那边的一些分销商有联系, 做得还挺大。不像国内……国内对这东西零容忍, 而且国内的缉毒警不怕死啊,那些条子去卧底, 被发现就直接折磨到死……就这他们还前赴后继的……


    “总之,被国内的条子盯上早晚都得玩完!我知道的两个同行就是往国内贩毒,最后被条子打入内部一锅端掉了……虽说条子那边儿也损失惨重, 死了好多人……所以我们一般不敢在国内搞这东西, 我们那东西的客户群体都在北美那边儿……跟齐先生也是在那里认识的……”


    江川听着这些就火大,呼吸粗重了些, 强压着怒火问道:“这个齐先生在北美贩毒?”


    “不, 他不贩毒。”冯振威摇摇头,“我们除了这些生意……还做‘人蛇’生意,就是把一些想偷渡去北美或者欧洲的人, 骗过来或者绑过来,利用他们的路线和身份运货,或者直接卖到……诈骗园区。还有就是……我们也接一些外面的‘脏活’,比如帮当地其他势力解决麻烦,或者暗杀,只要钱给够,什么都干。”


    江川继续问:“齐先生就是通过这种脏活找上你们的?”


    “是……”经过最初的挣扎,冯振威慢慢的越说越顺,“跟齐先生第一次打交道是四年前……因为我们总在北美那块儿活动,他听说我们有搞暗杀的能力,就私下找我,问我能不能接点特别的活儿……其实就是暗杀。这几年我在国外帮他杀过几个……前段时间他又联系我说,国内还有两个目标,价钱……是普通暗杀价码的五倍以上。”


    聂清澜凝眉:“所以你就动心了?也不问目标是谁,为什么杀?”


    “我们那个地方钱就是道理,枪就是规矩,齐先生给的钱够多,我们没有理由不接。”冯振威搓着手,手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金属碰撞声,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他每次只给目标信息和时间地点,要求我们伪装成意外或者自杀。他从不说原因,我们也问,问了可能就没有下次了,这是这行的规矩。


    “不过齐先生太神秘了,也太有钱了,我只知道他是美国派到国内的间谍,在国内也有正经身份做掩护。但他具体的身份……他从来没有跟我透露过。”


    他的这话倒是让大家都有些意外,谁也没想到这位神秘莫测的齐先生居然是美方派来的间谍。


    聂清澜顿了下,大脑迅速开始思考,一边冷下声问:“陶清莹、鲁宏,还有那些被你们控制的人是怎么回事?”


    冯振威听到这两个名字,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陶清莹和鲁宏……是他们父母自己蠢,信了我弟振武的鬼话,以为能偷渡去美国发财。结果人刚到地方就被扣下逼着运货,当人体骡子。陶清莹她妈,还有鲁宏的父母,一开始都不肯就范……我们就、就逼着他们吸……”


    他说到这里,语速变得艰涩。


    “人一旦沾上那东西,为了下一口什么都肯干。但这东西它时间长了要人命啊,陶清莹她妈扛了不到三年就死了,她爸和鲁宏他爸妈……就在半个月前陆续都死了……我们、我们自己是不碰那玩意儿的,我们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明白那东西碰不得。但用它来控制人……是真的好用……”


    江川呼吸明显加重,握笔的手指捏得发白,脸上露出了极度愤怒和厌恶的神色,但他强忍着没有打断。


    聂清澜也差不多,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手里的文件被捏皱了一角。


    她嗓音蕴着寒意: “所以你们就用毒品控制这些被骗来的人,让他们替你们卖命,甚至送死?”


    冯振威手指微微蜷缩,不敢同他们对视: “是,也不全是。有些年轻力壮,脑子又活络的……或者像陶清莹、鲁宏那样从小有点底子的,我们会挑出来单独培养,告诉他们只要乖乖听话替我们干活,就能挣大钱。


    “我答应了陶清莹和鲁宏这是最后一单,只要他们杀了林海建和林婉,我就带着他们一起走,偷渡出去,也允许他们把家人赎出去,然后再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在国外好好生活。”


    “赎回家人?陶清莹根本就不知道她爸爸已经死了,我猜鲁宏也不知道他的父母已经死你手里了。”聂清澜冷笑,“所以你根本没打算带他们走吧。”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冯振威也没隐瞒: “是……他们的家人在近期都死了,我失去了控制他们的……手段,也怕他们俩反过来报复我,所以我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我先是亲手处理了鲁宏,本来打算等陶清莹回去后再把她杀了,然后再去国外避避风头,过两年再换个身份回来跟她们母子团聚……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有些微妙的懊悔:“其实我们接的国外的单子比较多,毕竟国外管得松。我这也是第一次在国内办事儿……没想到就栽了!”


    聂清澜眼神冰冷,沉默了片刻缓了缓情绪,而后身体前倾,突然问道:“你口中的齐先生指使你杀了林海建、林婉和刘昊霖?”


    “林海建和林婉是他出钱让我们杀的……”冯振威皱起了眉头,眼里的茫然不像作假,“但你说的那个刘什么的,我不认识。”


    聂清澜闻言,短暂沉默了一瞬,若有所思。


    冯振威做的事情本就是重罪,他完全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可在林海建书房里搜到的视频里,林海建要求齐先生配合他杀掉刘昊霖和王建新。


    聂清澜只是疑惑了一瞬,又立刻想通了,齐先生本来就没有打算履行诺言,他想杀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林海建一个。


    这个问题也好理解,刘昊霖和王建新只是模模糊糊知道林海建背后还有一个人,对于这个人的真实信息却一无所知。


    反观林海建,他跟齐先生深度合作,经常接触,彼此却完全不信任,甚至还留有不少有关齐先生的视频证据。


    对于齐先生来说,刘昊霖和王建新没有威胁。而生性多疑,手里可能有自己把柄的林海建才是最大的威胁。


    所以齐先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刘昊霖和王建新,他的目标只有林海建。


    在聂清澜眯着眼理清这层关系时,江川还在继续往下问。


    “你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上次见面还是在国外。”冯振威说,“他很谨慎,我们在国内没见过面,每次都是电话联系。”


    聂清澜:“给你那五张银行卡打钱的九个账户都是齐先生?”


    “是……我们大部分交易都是走国外账户,但美婷她们母子在国内生活……需要用钱,所以我就让齐先生想办法帮我把钱打到国内账户……他每次都是分成几个银行卡,再分成小额资金分批打。我之前问他为什么这么麻烦,他跟我解释了半天银行的监管手段,最后他说这样安全,不容易被银行监管什么的……我也不懂这么多,也就随他便了,只要钱到账就行。”


    “你们那套控制人的法子,除了毒品,还有什么?”


    “刚说了,家人。”冯振威沉默了下,哑着嗓子说,“像陶清莹和鲁宏,我们后来就是用他们仅剩的亲人威胁。还有……周美婷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偷偷安排她们回来的!我敢让她回来,就是因为她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没犯过罪!我给她们钱,让她们过安稳日子,也是……也是给自己留个念想,留个干净的角落!但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情绪激动起来,试图抬起被铐住的手,声音带着哀求: “聂警官,江警官!我把我做的我知道的都说了!我罪该万死,我认!但美婷和孩子真的是无辜的!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她们!齐先生……我们集团里的那些人,还有我的那些仇家,他们如果知道我被抓了,还说了这么多,他一定不会放过任何和我有关的人!求你们了!”


    一直强忍怒火的江川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无辜?!你现在知道求我们保护无辜的人了?!陶清莹的父亲无辜吗?!鲁宏的父母无辜吗?!那些被你们骗去用毒品控制死在异国他乡的‘工具人’就不无辜吗?!还有林婉!她就不无辜吗?!你手上沾了多少血,心里没数吗?!现在想起你女人孩子了?早干什么去了?!”


    冯振威哑口无言。


    江川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里满是血丝,恨不得冲过去打人。


    旁边的聂清澜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胳膊上,力道不大,却成功让他冷静下来。


    “江川,坐下。”她转过头,公事公办地开口,“把你刚才说的,关于金三角犯罪集团的具体人员、据点、交易网络以及齐先生可能的联络方式或中间人,所有你能想到的细节,一点不落,全部写下来。”


    冯振威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颓然低下头,哑声道:“……我写……我都写……”


    ……


    聂清澜和江川刚从讯问室出来时,姜砚清、叶楠,还有经侦支队队长陆明薇正在监控室小声交流。


    姜砚清最先抬头:“老大,这九个账户的身份背景全部核实了!他们要么是年龄在22岁到25岁之间,刚毕业工作没几年或者还没毕业的年轻人,要么就是60岁到70岁的退休老人,这些人的社会关系都很简单,没有一个符合齐先生可能的中年男性画像,”


    叶楠紧接着补充:“我们同步查了这九个人名下的所有出入境记录,其中有8个人护照都是空白,没有任何出国记录。只有一个年轻人去年去了趟大阪,但行程干净,都是在大阪环球影城或别的几个景区转悠。而九人最近三个月乃至半年的航班和高铁购票记录里,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的行程。”


    陆明薇指着手中复杂的资金流向图:“我们重点分析了这九个账户持有人其他银行账户的活动情况,发现一个共同点,这九个人其他的主要账户资金流水都很正常,符合其收入和消费水平,有些老人的账户甚至只有退休金存取记录。但是唯独这九个与崔宁账户有频繁资金往来的特定账户流水异常活跃,金额不小,且明显与持有人自身的经济活动和生活模式脱节。就像是……这几个账户被单独拿出来,用于某种特定交易。”


    “跟冯振威联络的那些手机号情况也差不多,而且那些手机号的身份信息和那九个账户的身份信息有重叠。”王砚舟叹了声,“账户是真的,身份信息也是真的,但使用账户的人不是账户的主人。这种情况只能是这九个人把银行卡和手机号租借……或者干脆卖给了现在的这位持卡人——也就是那位齐先生……哎!科普帮信罪的道路任重而道远啊!”


    陆明薇推了推眼镜,语气无奈:“他倒是挺聪明,用这种不起眼白户银行卡作为他与冯振威这类下线支付佣金的通道,既能避免使用自己名下的账户留下直接证据,又能利用账户持有人背景的普通性降低被追溯的风险。”


    “先把这九人找到!”聂清澜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果断说道,“姜砚清,叶楠,江川,你们分别带队,协调各账户持有人户籍地或常住地的派出所,马上联系这九个人,跟他们讲明利害关系,重点问清楚他们名下这张特定银行卡的由来!是否由本人使用,是否出售或出借过!”


    “那我们继续继续追查这九个账户的资金来源。”陆明薇尽量用他们听得懂的话解释道,“这些钱要先打到这几张卡上,再通过这几张卡往外支付!也就是说冯振威收到的最后一环,齐先生一定有一个或几个更上游的账户进行拨款。我们可以通过查它们的付款方账户,再查付款方的付款方……一层层往上找,直到找到最初的资金源头。”


    聂清澜点头:“好,我们分头行动!”


    ……


    警方最先联系上的是那五名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在辖区民警找上门时,他们大多吓得脸色发白。


    询问之下,他们的说法也几乎一致。


    “警察同志,那卡不是我用的啊!是我大三的时候在学校旁边,有一次一个男的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用自己的身份证办一张新的手机卡,再同时开一张绑定该手机号的银行卡,然后把银行卡和手机卡打包3000元卖给他……我当时就觉得……只是一张没钱的空卡和一个新手机号就能换3000块钱,够我两个月生活费了,挺划算!我就、就办了……”


    “你还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吗?”


    “太久了……具体的记不清了,好像是……个子不算特别高,应该跟我差不多,中等身材吧。主要是他当时还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见脸,我就只记得他说话挺客气,给钱很爽快,我见他捂得严严实实还怕他是骗子呢,没想到我把手机卡和银行卡给他,他当场给我点了3000元现金……”


    那四位老年人的情况也类似,老人觉得反正自己用不了这么多手机卡和银行卡,开个新卡和新手机号还能赚点小钱,就爽快的把手机号和银行卡打包卖了出去。对于后续卡片被用于何处,他们毫不知情。


    各个辖区的民警在问明情况后,当场对这些出售自己银行卡及关联手机卡的人员进行了严肃的法制教育,明确指出其行为已涉嫌“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随后依法办理了拘留手续,等待进一步调查处理。


    ……


    下午3点,所有人带着最新消息再次来到市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集合。


    在谢堔的强烈要求下,他也通过微信视频参加了这次会议。


    姜砚清他们将这九位持卡人全都控制了起来,其调查结果确认这九人都是违法出售了自己的银行卡和关联手机卡。


    经侦那边暂时没有结果。


    姜砚清和叶楠汇报完,江川惆怅地总结了一句:“这位齐先生在资金上的反侦查水平挺高,很会给我们添麻烦。”


    视频里的谢堔听到这话,突然想到了刚看完的冯振威的那份口供:“等等,冯振威说齐先生‘在国内有正经身份做掩护’、‘很了解银行的监管手段’……要知道林海建的那些操作也是他在背后指使的,他似乎非常懂这一套操作!什么身份既能完美掩护,又能天然掌握这些知识和便利?”


    姜砚清若有所思:“熟悉资金流,能规避调查……金融行业内部人员?银行、证券、支付机构……特别是银行,每天都在和账户、流水、反洗钱规则打交道。”


    “而且是中层。”聂清澜接上,“不高不低的那种,这样才符合冯振威所说的那种一般单位,看起来很普通!也不影响他利用信息差和内部视角来提前布局,绕开监控。”


    叶楠提出疑问:“但银行员工自己大规模收购他人银行卡不现实吧?即便几年前内控松些,这么操作也容易留下异常关联吧?内部审计和反洗钱系统也不是摆设。”


    谢堔顿了下,眯起眼睛:“那9个人的口供有没有提到,对方在要求他们办卡时,有没有关于银行选择的建议?”


    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看,反复查看询问笔录的季明川扶了扶眼镜,开口道:“有,这九人中其中有六人提到过,对方随口说了一句‘浅海发展银行近期没活动,而白海商业银行最近有开卡礼物,手续也简单’,‘别去浅海发展银行那边,人多排队慢’、‘浅海发展银行对老年人开卡问得细,麻烦!滨海农商银行省事儿’之类的话。”


    “引导他们避开某家特定银行?那这很可能就是他自己工作的银行。”聂清澜反应过来,“这是典型的风险隔离思维,银行内部人员规避操作风险的本能反应!他太清楚如果卖卡人后来出事,警方顺藤摸瓜首先排查的就是开卡行的内部关联,所以他必须把自己工作的银行从源头摘出去!”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那他在选择交易地点时肯定会下意识远离自己所任职的那家支行!”王砚舟立刻调出地图,把齐先生和这九人的交易位置一个个标注出来,“浅海发展银行在浅海市一共有十七家支行,我们可以把距离这九个交易地点较近的支行先排除!”


    他迅速划掉十家支行和一家总行:“剩下这7家支行重点排查!”


    陆明薇合上文件:“我们这就去和上级协调一下,秘密排查浅海发展银行这7家支行中符合齐先生特征的男性!”


    正说着,经侦支队一位名叫傅俊的警员拿着一个平板,小跑过来。


    “陆队,聂队,有初步发现!”傅俊快速汇报,“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在根据王建新的口供去追查跟他合作洗钱的旅行社吗?我们突击检查了三家主要合作的旅行社,并冻结了关联的十几个壳公司账户!在追查其中一家主要壳公司‘海悦营销’的资金最终流出路径时,发现了一个重要情况!”


    他滑动了几下平板,然后把屏幕反过去面对她们:“海悦营销在过去的两年里以各种名目将大量资金分散转出,其中有一部分经过两到三层看似无关的贸易公司过渡后,最终注入了一批个人账户。我们当时觉得这是典型的分拆洗钱,正在逐层梳理。但刚刚比对了你们提供的九个银行卡账户信息时发现,其中有五个账户在特定时间点收到过来自海悦营销下游某个过渡账户的汇款!金额和时间与齐先生向冯振威支付部分佣金的节点能大致对应上!”——


    作者有话说:PS:排除法的灵感来自于1989年湖北江汉油田发生一起绑架杀人案,这起案件警方最后就是用这种方法找到了凶手的工作单位。


    人蛇就是非法渠道跨境流动的偷渡者群体,蛇头是偷渡组织者。


    千万不要租借/出售自己的银行卡!这是真·违法犯罪行为


    第32章 第 32 章 经侦给出了这一条重……


    经侦给出了这一条重要信息后, 聂清澜再次把王建新拉出来问了一遍。


    但王建新表示自己只是提供洗钱的平台,并且林海建只告诉他,他们只是帮着东南亚那帮搞诈骗的洗钱, 他真不知道洗钱的客户具体都有谁。


    聂清澜看王建新的表情不像说谎,再加上林海建多疑的性格,确实也不会给王建新露头重要的信息。


    调查还在进一步进行。


    聂清澜找技术组再次查了这九个账户每次交易时的IP, 发现每次交易时IP很分散, IP地点也都不一样, 且都在商场、咖啡馆这种公共网络区域。


    交易时间大致是周末或平日7点以后,正好都是下班时间。


    他们顺着齐先生会故意避开自己工作地的思路,将这些地点依次标记。很快, 贴在白板上的浅海市地图上面布满了“X”。


    等大家按照线索标记完, 地图上清晰的显示出了一圈“X”。


    现在的指向清晰明了,在这一圈“X”的最中间, 应该就是齐先生所工作的银行地点。


    中间的区域还剩两家浅海发展银行支行。


    刑侦组主要查这两家支行以及附近道路监控, 用林海建视频里那张戴着口罩且不太清楚的侧脸,和附近道路监控人像做比对。


    而经侦组主要负责秘密调查这三家银行中符合齐先生特征的男性。


    下午六点, 大家带着调查结果回来开会。


    “我们这边儿经过第1轮非接触式背景过滤,锁定了三个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陆明薇按了下激光笔,屏幕上出现了三个男人的证件照, 均为年龄在40岁左右, 面容普通的男性。


    “第一位是公司业务部下属的一个普通项目组的经理,男, 43岁, 单身,职级不高不低,属于银行里最常见的中层业务骨干。住在工作地附近的普通小区里, 座驾是一辆18万的日产车,日常消费与收入相符。”


    “第二位是运营管理部副经理,男,45岁,他的消费水平高于收入,他在本市核心区域拥有高档住宅一处,其子女就读于每年学费数十万的国际学校。公开解释是妻子家族经商。但调查发现,其妻子家族生意规模普通,且近五年并无大额资金支持记录。目前他的资金来源成疑。”


    “第三位是客户经理,男,42岁。他表面生活极其规律简朴,但深挖发现,他名下有一辆与其收入不符的高档轿车。他的父母和妻女在加州定居,女儿正在加州上小学。他姑姑一家在多伦多定居,也就是说他的亲属现在都在国外。”


    “这三人均为外省籍,都有北美留学背景,第一位本硕都毕业于藤校,第二、第三位毕业于水校。”陆明薇用激光笔的光点指着三号的脸,“他们三人这些年出国都比较频繁,尤其是第三位,一有节假日就去加州和妻女团聚。但这三人都没有购买过近期离境机票。”


    张彻一下午都在看监控,看得他很绝望。


    此时他神色恹恹趴在桌上,有气无力:“我们目前还没有线索……主要是林海建那段视频没有正脸啊,都是侧脸,角度还特别高,只能看得出他是个寸头,剩下的啥都看不出来……而且谁知道他现在头发有没有长出来?”


    “我觉得3号的可能性挺大,他出国最频繁!”傅俊盯着那三人的资料开口,“而且他父母老婆孩子亲戚都在国外,就他一个人在国内,拿的工资又不高,他图个什么?”


    “3号确实疑点挺多,但1号……藤校毕业,却只是个普通项目组的经理?”文曦蹙着眉,“就算学历贬值,但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2号也很可疑啊!”陈劲朗说,“他的收入和消费严重不符,而且资金来源成疑,那他钱哪儿来的?会不会是境外势力给他的好处费?”


    “我和文曦一样,更怀疑1号。”聂清澜呷了口茶,说道,“冯振威多次提到过齐先生给人感觉很普通,他们大部分交易都是国外账户,这次也是冯振威为了周美婷母子,才要求他把钱打入自己国内账号。这说明他的资产很可能主要在海外,国内只是工作和掩护,所以表面上看起来‘收入与消费相符’。”


    她抬起手,虚空点点:“还有就是1号的履历乍一看很标准,但深看就有意思了。回国后进入浅发银行十年,始终在公司业务部,绩效平平,同事评价是‘专业能力扎实,但没什么上进心,安于现状’,这一点也很符合冯振威多次强调的‘普通’。”


    姜砚清环着双臂靠着椅背沉思:“但这三人近期都没有预定过离境机票,如果齐先生就是这三人中的一员……他不买机票逃跑,他图什么呢?对自己自信,觉得自己隐藏得深?或者说他难道不知道陶、冯二人落网了?还是说有别的可能性?”


    微信视频里的谢堔冷不丁地说:“也有可能是……他准备了另一条更隐蔽的退路。”


    聂清澜思忖片刻,立刻开始安排:“江川,文曦,还有叶楠,你们带人拿着这三人的照片去让冯振威和那九个出|售|银|行|卡的人指认。”


    三人异口同声:“明白!”


    “陆队,还得麻烦你继续追踪调查这三人的国外账户。”


    陆明薇颔首:“交给我们了。”


    “剩下人分成三组,先去把这三人控制住。”


    “是!”


    ……


    二十分钟后,王砚舟打来电话。


    “老大,2号和3号已经控制住了,1号卢林昨天上午以‘家中有急事’为由向部门领导请假,未说明归期,今天未到岗,电话关机!”


    “请假?家中有急事?”聂清澜霍然起身,“我这就去申请搜查令去他的住所!你通知银行方面配合调查!”


    “收到!”


    与此同时,文曦他们也出了结果:“老大,冯振威说1号更像。剩下那九人中,有5位说实在不记得了,剩下位觉得1号更像。”


    当时问询这九人时,他们给出的身高体型一样,但发型都不太一样,且都表示那个男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真的看不太出来长什么样。


    “没关系,现在我们有1号卢林的清晰正面照!文曦,你用他的照片在天网系统上查!同时筛查他名下及关联车辆信息,一辆都不要漏掉!”聂清澜拿起手机阔步往外走,“江川,叶楠,你们跟我走,我们直接去卢林家!”


    文曦一分钟都没有耽误:“我这就去!”


    聂清澜拿到搜查证后,带着人很快到达卢林的公寓。


    卢林本人不见踪影,屋内无明显打包行李的痕迹,但他们在书房的一个隐藏壁柜里搜到了二十三部不同型号的智能手机,以及超过二十张来自不同银行的借记卡。


    经过他们快速初步比对,其中九张银行卡的卡号,与警方正在追查的向冯振威汇款的那九张银行卡完全吻合!


    “这下证据确凿了!”


    江川说着,一边快速将这些手机和银行卡都塞进证物袋。


    叶楠检查着从书房里的梳妆台上看见的各种假发、墨镜、眼镜和简单的化妆工具,忍不住吐槽:“这家伙也太狡猾了!”


    “他昨天请假,今天失联。”姜砚清翻遍了整个家都没有找到卢林的护照和身份证,这会儿正靠着书桌喃喃自语,“他带走了护照,却没订机票……资产在海外,不信任航空渠道……老大,你怎么看?”


    “他很熟悉规避监控和侦查,肯定知道我们会查航班信息,走正规航空口岸风险太高。”聂清澜盯着卢林柜子里那一堆鸭舌帽分析道,“如果我是他……拥有足够资金和境外关系网,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我肯定会选择更隐蔽更可控的方式。”


    “偷渡?走水路?”姜砚清眼神一亮,“有道理啊!他可以先偷渡到东南亚,再转机去其他地方!”


    “对!”聂清澜已经拿起了手机,“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立刻联系海警通报嫌疑人的情况,重点排查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所有报备异常或擅自离港的中小型船舶,尤其是可能前往东南方向或公海方向的!”


    海警部门迅速响应,文曦也带着其他警员在天网系统中搜寻着卢林的面孔。


    但卢林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路上监控只捕捉到他昨天下午驾车离开小区,随后他进入了一个老城监控稀疏的区域,再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聂清澜想起卢林书房里那些假发和化妆品,对这个结果倒也不是很意外。


    没多久,浅海市海警大队传来消息。


    “东港区三号码头附近一处监控显示,在远离主航道的一处废弃小渔港附近发现一艘未开启AIS的渔船,形迹可疑。渔船似乎在等待什么,没有离港,但船上人员警惕性很高。”


    与此同时,文曦那边儿也锁定了一辆正在沿海公路上行驶的轿车,这个轿车行驶路线很可疑,他们特意查了这个车牌,发现还是一个套|牌|车。


    聂清澜正开车往码头方向驶去,坐在副驾的江川收到了海警大队和文曦传来的信息,迅速汇报给聂清澜。


    “这很可能就是他!”聂清澜开着车,侧头看了江川一眼,“通知海警大队,卢林可能正在接近港口,请求立即实施包围和控制!”


    海警大队收到他们的消息后立刻出动,海警巡逻艇从不同方向悄然逼近那个隐蔽的小渔港。


    岸上,接到指令的属地派出所民警也已悄悄布控,封死了陆路出口。


    5分钟后,聂清澜也带人赶到了港口,与民警会合。


    夜幕降临,小渔港上只有零星几点昏暗的灯光。


    那艘渔船停在栈桥边,船上隐约能看到人影在晃动。


    就在这时,一道车灯光柱由远及近,正是文曦他们追踪的那辆套|牌|车。


    快到地方时,车辆突然关了车灯,行驶到离渔船不远处的阴影里停下。随后车门打开,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从车内钻出。


    这道身影穿着一身深色的运动服,戴着一顶黑色的渔夫帽,背着一个旅行包,猫着腰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快步走向栈桥。


    就在他即将踏上跳板登上渔船的那一刹那,数道强光手电的光柱从不同方向亮起,牢牢锁定了他和渔船。


    “不许动!警察!”


    海警的巡逻艇把渔船围死,探照灯将小渔港照得如同白昼。


    陆地上,全副武装的警察也迅速跟上,将他包围。


    船上的人惊慌失措,下意识就想开船逃跑。


    海警看出对方的意图,举起高音喇叭严厉警告:“不许动!再动开枪了!”


    而岸边被围住的身影,正是经过简单伪装的卢林。


    他的身体顿时僵住,扫视四周发现已经无路可逃,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手迅速摸向腰间。


    聂清澜才持枪上前:“放下武器!”


    卢林的动作顿住了,在无数枪口和强光的威慑下,他脸色扭曲着,缓缓举起双手,脸上的伪装显得苍白又可笑。


    聂清澜一挥手,冷声道:“带走!”


    身后的警员迅速上前,给卢林戴上手铐,押上警车。


    ……


    把卢林带回去后已经晚上10点了。


    聂清澜知道谢堔心里一直惦记着案子,她回到办公室后第一时间给谢堔发了条信息。


    不等谢堔回复,她放下手机,和其他人头脑风暴了一番,随后带着王砚舟一起进入讯问室。


    卢林脑袋顶的假发已经被摘了,露出了他原本的寸头。


    他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被押进来后还有心情抬头环视了一下讯问室的环境。他的目光掠过头顶的摄像头上时停留了一瞬,嘴角不屑地扯了扯,像是看到了什么幼稚的摆设。


    聂清澜和王砚舟在他对面落座,没有寒暄,上来就是标准的开场程序。


    “姓名。”


    卢林神色丝毫不慌,抬起头,用下巴对着聂清澜,语调平平:“卢林。”


    “年龄。”


    “43岁。”


    “职业。”


    “浅海发展银行公司业务部项目经理。”


    聂清澜不太在意他的态度,淡淡地问:“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卢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整个人更显松弛。


    “可能是一场误会吧。”他的语调里听不出恐慌,不疾不徐地说,“谁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呢。”


    “你带着一包假护照和现金,打算偷乘渔船偷渡出去,到现在你还跟我们说这是误会?”王砚舟站起身,把从他包里搜出来的假护照和现金拍在桌面上,“怎么?你这是大半夜的带着这些东西去海上搞银行项目调研?”


    卢林这才看向王砚舟,眼底掠过一丝不屑:“我有权保持沉默,也有权在我的律师到场前不回答任何可能对我不利的问题!”


    他的语气稍稍加重:“至于我的个人行程,这属于隐私范畴!”


    聂清澜没接他这茬,又把从他公寓里搜刮出来的那堆手机和银行卡拎了出来,放在桌上:“我们在你公寓内搜出了20多部手机和大量非你本人名下的银行卡,甚至包括9张与多起重大刑事案件资金流转直接关联的卡,你怎么解释?”


    卢林似乎已经料到了这一幕,依旧没有慌乱,甚至还轻轻笑了笑:“聂警官,你都说了这些银行卡都不是我本人名下的,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东西就是我用的呢?虽然你们是警察,但你们也不能这么污蔑人吧?”


    王砚舟被他这番无赖的发言气笑了,聂清澜也扯出了个不达眼底的笑意,指尖在桌面上点了两下:“好啊,那‘齐先生’这个称呼,你清不清楚?”


    “很抱歉,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你们应该也查过我吧,我的社交圈很简单,我没有也听说身边有谁叫这个外号的。”卢林神情微顿,下颌线微微紧绷,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平稳,“你们也别拿那些违法行为来往我身上套了,这种行为是对我的人格和专业操守的侮辱。”


    “你还有专业操守呢?”王砚舟听他嘴里蹦出这俩字儿,差点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卢林,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我们把你从偷渡的渔船上拽了下来,从你包里搜出一堆假|证|件,人赃并获!我们从你公寓中搜出的物证,也能证明你通过他人银行卡层层转移支付雇佣杀手的佣金!不仅如此,我们还查到你背后涉及间谍活动和多起谋杀!我们既然敢把你摁在这儿,是因为我们手上的证据比你想象中得多,所以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把你那可笑的侥幸心理收一收!”


    卢林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刻意挺直脊背,略带讥讽地开口:“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有你们的程序,我也有我的权利,不过容我提醒一句,有些游戏可不是你们这个层面该玩也玩得起的。”


    聂清澜见他对自己的背景和退路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又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很好笑。


    “我看过你的简历,你本硕都是藤校毕业,名校海归,专业也硬,按理说凭借你的学历和能力,回国正经找个投行或大企业,努努力奋斗几年,年薪百万也不是梦。你清清白白的赚钱不踏实吗?非得沾这掉脑袋的脏钱?”


    她刚说完,讯问室的门被推开,谢堔斜斜地靠着门框,轻嗤一声。


    聂清澜瞥向谢堔,挑了下眉,倒也不算太意外。


    这家伙能老老实实在医院待一天,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了。


    眼下林海建背后的“齐先生”终于落网,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想缺席卢林的预审。


    “卢林,你被那群洋鬼子们洗脑洗的已经听不懂中国话了吗?”谢堔的话很不客气,“没听见王警官说吗?我们都知道你是美方派遣来国内潜伏的间谍,你做的这一切我们都有完整的证据。”


    他走到卢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倒是挺好奇他们是怎么发展你的?或者我说的更直白一些,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就这么想不开,哪怕忘了自己的根,卖了自己的祖宗,也非得走这条断子绝孙的邪路?怎么?是国内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喝了几滴洋墨水的大佛?还是美利坚的空气格外香甜,诱得你连祖宗姓什么都忘了?”


    王砚舟听着谢堔对卢林的嘲讽,身心舒畅。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是真想起身给谢堔鼓个掌。


    卢林被他这一通夹枪带棒的嘲讽刺得恼羞成怒,表情都扭曲了。


    既然底牌被掀开,他索性也撕下最后那层温吞的伪装。


    “没错!是又怎么样?他们给的钱就是多!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一样,守着那点微薄的薪水,过着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


    他梗着脖子,彻底不装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他们找上我的时候直接开价100万!还是美元!等我接受完培训,还什么都没有做呢,他们又给我打了500万美元!之后每完成一项任务,奖金丰厚到你们都无法想象!你们懂什么?我在国内就算熬死也只是个高级打工仔!现在呢?我通过知识变现,走上了跨越阶层的捷径!”


    聂清澜一直冷静地听着,此时才开口:“可惜啊卢林,无论他们曾经给你许诺了多少,无论你的海外账户里躺多少个0,现在对你而言都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因为你再也没有机会去动用那里面的一分一毫。”


    卢林瞪向聂清澜冷笑:“不可能!你们别想吓唬我!我现在受美方保护!我有特殊身份!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你们敢动我试试?”


    “特殊身份?谁承认?”聂清澜微微挑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扯了扯唇角,又指向脚下的土地,“你是不是忘了,你入境工作生活用的始终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卢林的身份,既然用了这个身份,就要遵守这片土地的法律。你学历这么高,总不至于一点法都不懂吧?间谍罪,故意杀人罪,洗钱罪……哪一条不够你把牢底坐穿的?”——


    作者有话说:哎嘿嘿,主线估计明、后天就结束了,俩人的感情线我就全放番外了~本来想着他俩能见缝插针地培养下感情,没想到案子节奏太紧,硬是没缝儿()


    所以干脆就不破坏整体案件的节奏啦,这俩人等主线案子结束,在番外培养感情叭!啊对,这几章给大家发发红包,留言就领红包~感谢宝宝们的陪伴哇!好爱你们!!


    PS:AIS是船舶自动识别系统


    以下解释来自:


    《法治宣传-关闭船舶AIS设备可能构成违法犯罪,可入刑!》发布时间:2022-04-25 19:45  发布机构:厦门海事局  来源:厦门海事局


    关闭和破坏AIS设备的行为是否属于《刑法》中“危险作业罪”调整的设备范围?


    《刑法》中“危险作业罪”对安全生产设施的侵害行为限定为“关闭”和“破坏”两种类型,不包括未安装相应安全生产设施或出现故障后故意不修复等其他行为。篡改、隐瞒、销毁相关数据,也是应与生产安全直接相关的数据、信息,且其后果是构成发生重大伤亡事故或其他严重后果的现实危险。


    从AIS的基本功能上看,AIS将本船和他船的精准船位、航向、航速、转向速度和最近船舶会遇距离等动态信息和船名、呼号、船型、船长、船宽等静态信息自动、定时播发,在信号覆盖范围内正常使用AIS设备的船舶,可以自动接收信息。尽管在船舶设备种类里属于航行设备,但因其具有报警或防护性的功能,有类似判例表明属于危险作业罪调整的设备范围。因此,对于“破坏”和“关闭”AIS设备的行为,符合危险作业罪类型规定的范围有一定的法理基础。


    第33章 第 33 章 卢林的脸色白了白,……


    卢林的脸色白了白, 双拳紧攥,声音尖锐:“你们知道我背后是谁吗?你们敢动我,不怕引起外交纠纷吗?不怕——”


    “我们依法抓捕危害我国国家安全的犯罪嫌疑人, 有什么好怕的?”谢堔微微俯身,眼底带着讥讽,直勾勾地望着他。


    “倒是你, 从你被抓回来到现在, 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你心心念念的美方保护在哪里?你那个更高层次的后台又在哪里?目前为止也没有哪怕一个律师来接触我们。”


    卢林的身体一顿,连呼吸都停了几秒,眼神开始飘忽。


    聂清澜趁势加压:“事实就是从你失手被抓的那一刻起, 对他们而言, 你就已经是一枚失去作用的弃子了,一枚弃子还指望着有人会为了他大动干戈, 甚至冒险出面?卢林, 你看起来也不傻,这么简单的博弈逻辑不会想不明白吧?”


    “不, 不可能,我不相信!”卢林额头上渗出冷汗,恐慌在心底逐渐蔓延, “他们不会放弃我!我还有价值!我知道很多事!我有绿卡!我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他们承诺过的!他们必须管我!”


    “既然你不相信, 那你就慢慢等着吧。”谢堔慢条斯理地直起身,“看你那个无所不能的保护伞, 到底会不会为了你这条丧家之犬, 露出一丁点痕迹。”


    他转向聂清澜:“聂队,看来卢先生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认清现实。”


    聂清澜冲着谢堔微微颔首,合上文件, 不再多看卢林一眼,带着王砚舟径直走出了讯问室。


    ……


    走廊灯光冷白,映得人脸上疲惫更显。


    王砚舟还在想刚才卢林的发言,越想越气不忿儿:“呸!这孙子真够孙子的!”


    “别跟这种三观不正的人置气了,不值当的。”聂清澜拍拍王砚舟的肩膀,“我们主要是要问清楚他跟林海建合伙干的这些缺德事儿,还有他买|凶|杀|人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得联系国安那边儿,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


    她抬起胳膊看了一眼腕表,已经11点半了:“都这个点儿了……砚舟,你带着他们回去吧,人也抓到了,大伙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王砚舟打着哈欠点头:“这几天确实是够累的,老大,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走了啊,拜拜。”


    王砚舟走后,聂清澜转过头,目光落在斜倚在墙边的谢堔身上:“走吧,送你回医院。”


    谢堔嘴角立刻垮了下来:“我这刚出来透口气,板凳还没坐热呢……再说了,你看我这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聂清澜挑了下眉,环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哦?活蹦乱跳?那行,你现在原地做五十个俯卧撑,做完咱们直接回局里接着分析案情,医院那边我给你请假。”


    谢堔:“……聂清澜,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这是欺负你吗?我是让你对你自己的身体有点数。”聂清澜又好笑又无奈地看着他,“忘了护士长是怎么交代的?伤口开裂感染不是闹着玩的,走吧。”


    谢堔知道拗不过她,不情不愿地跟在她身后。


    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并肩走了进去。


    聂清澜按下1楼,抬起头透过光洁的电梯门壁,看到谢堔不情不愿微微垂着眼的模样,那副模样挺像小时候被她爸带回家时,明明委屈却硬撑着不说的别扭少年。


    她蓦地笑出声:“饿了吗?”


    谢堔抬眼,从电梯门壁的反光里对上她的视线,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你饿了没有。”聂清澜转身看向他,眼底透着笑意,“从医院溜出来到现在,吃晚饭了吗?”


    “没。”谢堔打小嘴就刁,想到医院那伙食,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医院那伙食什么水平,周围还一水儿的快餐,连个像样的外卖都叫不到。”


    “那就走吧。”电梯抵达一楼,聂清澜率先迈步出去,“我知道附近有家粤菜馆,这个点应该还开着,我带你去吃个夜宵,吃完我再送你回医院。”


    ……


    两人很快来到了聂清澜口中的那家粤菜馆。


    餐馆不大,这个点只剩零星几桌客人。


    聂清澜挑了个靠里安静的卡座,接过菜单,点了些谢堔爱吃且不用忌口的菜。


    点完单,她把菜单递给谢堔:“你再看看吗?”


    谢堔没接:“不用,你点就行,反正你也知道我爱吃什么。你今天从早上忙到现在,你是不是也没吃饭?”


    “中午吃了个麦当劳。”聂清澜倒了杯热茶推到他面前,“晚上光抓捕卢林去了,没顾上吃饭,这会儿正好饿了。”


    提到卢林,话题又重新绕回案子。


    谢堔两指在杯子旁轻叩两下以表感谢:“卢林这条线,后面就交给国安了?”


    “嗯,他们更擅长处理这种境外渗透。”聂清澜喝了口茶,语气冷静,“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把国内这条线上他犯下的罪行证据链钉死,尤其是指使冯振威团伙谋杀林海建、林婉这些。我们这边儿处理完,再把他移交给国安那边儿。”


    “也是。”谢堔点头,随即嗤笑一声,“不过想想他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还什么‘不是我们这个层面玩得起的游戏’……真是被那点美金糊住了心窍,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说话间,菜陆续上齐。


    聂清澜先给谢堔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慢慢喝,小心烫。”


    谢堔看着眼前这碗粥,又看看对面低头给自己盛粥的聂清澜,唇角微微上扬。


    他拿起勺子舀了半勺粥,轻轻吹了吹:“明天还得继续审卢林吧?”


    聂清澜夹了根菜心,抬眼看向他:“想来?”


    谢堔没否认:“当然。”


    聂清澜思忖一番,谢堔的伤做个预审问题不大,况且他的毒舌对卢林……还挺有效果。


    “明天早上我去医院接你,审完我再给你送回医院。”


    “明天几点?”


    “8点半左右吧,接上你吃个早饭,然后一起回局里。”


    “行。”谢堔应得干脆,把吹凉的粥送进嘴里。


    米粒熬得开了花,又香又软。


    两人边吃边闲聊,等吃完已经12点半了。


    饭后,谢堔没给她结账的机会,提前把桌上的码扫了,买了单。


    这是男人的尊严,不能让。


    ……


    晚上不堵车,聂清澜很快把人送到医院门口,想跟着上去时却被谢堔拦住了。


    “别下来了。”谢堔好笑地说,“我没这么娇贵,就这么几步路,自己就能上去。”


    聂清澜也没再坚持,单手扶着方向盘,点点头:“行吧,我看着你进去。”


    谢堔没再啰嗦,转身走向住院部大楼。


    走到玻璃门前,他回头看到聂清澜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窗降下,她正望着这边。


    他抬起没伤那一侧的胳膊,幅度很小地摆了摆,而后推门而入。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方向,聂清澜才缓缓升起车窗,重新发动车子。


    ……


    翌日。


    早晨八点二十五分。


    聂清澜的车准时停在了武警医院住院部门口,谢堔正好下来,拉开车门上了车。


    聂清澜顺势递过去一个还温热的纸袋:“老街那家的虾肉烧麦和豆浆,趁热吃吧。”


    谢堔接过来,纸袋的温热透过掌心,他挑了挑眉,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还是领导心疼人。”


    聂清澜笑着瞥他一眼:“又贫。”


    两人很快到达市局,王砚舟已经准备好了,见到他俩进来,招招手:“老大,谢队,卢林那孙子一晚上没消停,在拘留室里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儿又呆坐着,情绪很差劲儿,看样子心理防线崩得差不多了。”


    聂清澜点头,检查了一下记录设备:“按计划,我和谢堔主攻,砚舟你记录。”


    王砚舟挺有信心:“明白!”


    谢堔活动了下脖颈:“那还等什么,走吧,会会他。”


    卢林被带进来时,完全没了昨日的优越感。


    他头发凌乱,眼圈发黑,眼袋浮肿,一晚上的功夫憔悴了太多。


    聂清澜没有给他调整状态的时间,等他刚坐好就开口:“早啊,卢林。昨晚休息得怎么样?你等的救援,有动静吗?”


    “他们……他们会来的!”卢林握了握拳,也不知道是说给他们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只是需要时间!你们不懂……”


    “我们是不懂。”谢堔手肘撑在桌面上,讥讽地看向他,“我们不懂的是都到这步田地了,你怎么还能抱着这种天真的幻想?我以为你这种高材生应该对‘弃子’这个词理解的很透彻才对。认清现实吧,卢林。从你被抓的那一刻起,你对你的主子们来说就是一个必须立刻切割,最好永远闭嘴的坏棋。”


    卢林脸色“唰”地白了,嘴唇颤抖:“你胡说!我为他们做了那么多!我知道那么多事!他们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谢堔打断他,“别天真了,卢先生,还没看明白吗?你现在人在中国,他们就算想救你,也根本没能力把手伸进来。”


    聂清澜适时加压:“卢林,我警告你认清你自己的处境!你今天说与不说,你从事间谍?活动、买|凶|杀|人、操纵市场、危害国家安全这些罪行,证据链早已完整闭合!事实清楚,铁证如山!你的口供只是让卷宗更完整,但不代表你不说,我们就定不了你的罪!”


    聂清澜这番话敲碎了卢林最后的那点侥幸。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讯问室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卢林终于妥协。他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打破沉默:“我……我说就是……”


    他深深埋下头,双手插入发间,身体微微发抖:“我是在美国读硕士时被盯上的……他们摸清了我的底细。那时候我沉迷赌博,在拉斯维加斯和线上赌场欠下了八十万美元的巨债,利滚利,根本还不起……我爸妈都是普通工薪阶层,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


    聂清澜对他没有半点同情,冷淡地问:“怎么陷进去的?有人做局,还是你自己上瘾?”


    “我……不知道……”卢林闭了闭眼,回想起那段痛苦的日子,声音都在打颤,“赌博……就像个无底洞。赢了想赢更多,输了只想翻本……越陷越深,根本控制不住。催债的电话每天响个不停,威胁要通知学校,让我身败名裂……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聂清澜冷声问:“所以,当他们向你抛出橄榄枝,承诺替你还清债务,还给你巨额报酬时,你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卢林蠕动着唇:“对……你不明白……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要是再不答应他们,这80万美元很快就会滚到140万美元!他们是我的救命稻草!我没有别的选择!”


    “你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主要分两块。”卢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是扰乱国内的资本市场,制造金融风险,打击投资者信心,最好能引发局部动荡。二是精准遏制有潜力的高科技企业,特别是那些可能在未来关键领域形成突破的。美国的优势正在缩小,他们需要通过非正常手段维持领先。”


    谢堔身体微微前倾,抓住了关键点:“像林海建这种老狐狸,你怎么让他对你言听计从的?就凭你能帮他上市?”


    “钱和前景。”卢林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唇,“上面批给我运作的资金很充足,我能让林海建的资产短时间内膨胀,还能帮他打通海外上市的渠道,让他看到更大的‘饼’。对于一个极度贪婪又渴望被国际资本认可的人来说,这足够了。他把我当财神爷,我把他当白手套……”


    聂清澜眼神更冷:“具体说说你们如何‘遏制’高科技企业。”


    “模式你们应该都查到了吧。”卢林语气麻木,“上级会提供他们认为有威胁的国内科技公司名单,然后我就去让林海建以投资合作的名义接触。如果能窃取技术,挖走核心团队,我们就暗中进行。做不到的话,就只能利用投资人的身份在经营管理和资金链上做手脚,甚至在关键时刻在金融市场发动狙击,目标就是让他们研发中断,项目失败乃至破产清算。”


    他顿了顿,声音弱了下来:“很多领域大家起点差不多,拼的就是速度和持续投入。打断一次,可能就永远落后了。”


    王砚舟忍不住骂道:“真他妈阴损!这不成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们投进去的钱也打水漂了!”


    “账不是这么算的。”卢林摇摇头,“我刚才说了,很多尖端领域,国内外起步差距不大,拼的就是研发速度和专利壁垒。只要拖慢或者打断竞争对手的进程,让自己的技术率先成熟,制定标准,就能垄断未来十几年的市场和话语权。这带来的利益远超短期投入,而且还能随时对国内企业进行技术‘卡脖子’。”


    “王八蛋!”王砚舟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起身撸袖子,“狗汉奸!为了点臭钱,帮着外人祸害自己国家有希望的企业!我他妈……”


    “砚舟!”聂清澜一把按住王砚舟的手臂,“你先冷静!坐下!”


    王砚舟胸膛剧烈起伏,狠狠瞪了卢林一眼,才重重坐回椅子。


    聂清澜冷冰冰地看向卢林:“你为什么杀林海建和林婉?”


    “林婉……她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我只能让冯振海帮忙找机会做掉她。而林海建……他太招摇了,我知道你们警方已经盯上他了。”


    说到这里,卢林自嘲地扯了扯唇。


    “他这个人生性多疑,谁也不相信,只相信自己!我猜他肯定想方设法存了不少关于我的证据!而且他这人自私自利!如果他真的被抓……等你们把他逼到绝境,他肯定会供出我,并且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我必须杀了他!”


    聂清澜略微思索,想到了卢林在林海建身上的布局,语气肯定:“你一开始就没打算留着他。”


    “对,我要跟他深度合作,有些信息瞒不住……所以我问冯振威借来了陶清莹,让她想办法留在林海建身边盯着他。陶清莹倒是机灵,故意让林海建发现了她的把柄,然后顺理成章被他‘控制’,之后又被送到王建新身边。”


    这段话信息量有点大,王砚舟捋了捋:“所以王建新和林海建都以为陶清莹是自己的人……靠,你们这群间谍脏心眼子真多啊!”


    谢堔接着问:“林海建想让你帮他杀了刘昊霖和王建新,你表面上答应了他,但实际上你并没有打算对这两人出手?”


    “你们连这个都查到了?”卢林眼神有些复杂,“频繁杀人容易留下破绽,这两人又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没必要为了林海建冒这种险。”


    “于是你表面上答应了林海建,先稳住他,实际指使冯振威找机会对他动手?”


    “是……”


    聂清澜点点头,合上文件夹:“你的口供我们会核实,一会儿你看一眼笔录,没问题的话签上你的名字。”


    卢林接过王砚舟递过来的文件,颤抖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聂清澜收起笔录,对王砚舟道:“联系国家安全机关,办理移交手续。他涉及危害国家安全的这部分罪行,由国安那边儿接手后续侦办。”


    王砚舟应声:“明白。”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卢林,对谢堔道:“我们走。”——


    作者有话说:明天正文完结,今天留言继续发红包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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