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案情 秋风萧瑟,临近冬日,万物凋零。……
现实世界内, 躺在硬板床上的萧冰睁开眼睛,豁然起身,脸上全是还未干的泪痕。
她深吸一口气, 将眼泪擦干,忍着悲痛在心中想到, 不, 现在不是沉溺于过去的时候,也绝对不能失控,她要将这记忆压下去,面对接下来的挑战,以及——
给萧恩复仇。
她枯坐在墙边, 等待着下一轮审讯,可这一等,就是七天。
萧冰没有等到审讯,而是等到了证据不足、拘留时间已到, 无法再度进行拘留的通知。
她走出学府星警署, 看到了在门口等待的钟无应。
上次这样从警署出来, 来接她的还是萧恩。
阳光热烈, 萧冰有些恍惚,走上前去, 看着钟无应说:“谢谢。”
无需多言,萧冰就知道, 她之所以能够出来, 少不了钟无应在中间奔波。
钟无应叹气一声,“我们之间,何必客气,我带你回家。”
“家?”萧冰笑了一声, “我还有家吗?”
钟无应沉默了几秒,而后说:“不是你家,是我家,还是说,你想回学校?”
萧冰默然抬头,天上南迁的飞鸟飞过,自由自在,她眼睛酸涩,轻声说:“我想见爷爷。”
钟无应沉默了一会,轻叹一声说:“我带你去见他。”
萧冰银眸闪着泪光,勉强笑了一下,“他还在?”
“还在……”钟无应顿了顿,“还没火化。”
听到火化这两个字,萧冰的心颤了一颤,“走吧,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萧冰坐上钟无应的悬浮车,一路沉默,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秋风萧瑟,临近冬日,万物凋零,枯黄的树叶落了一地,连日光都比往日惨淡。
钟无应依旧喜欢用手动挡开车,却时不时向萧冰看来,想说什么,却终究都什么都没说。
也许,萧冰需要得是安静,而不是安慰。
“到了。”过了一会儿,钟无应停下希尔,对萧冰说:“萧恩原本待在警署的停尸房,是我们在调查之后,将他迁到了这里。”
萧冰下车。
肃穆的大门上写着三个字——“永安园”。
萧冰自嘲一笑,对钟无应说:“真贴心啊,无应,直接将他带到了这里。”
钟无应轻叹一声说:“希望你不要怪我擅作主张。”
“怎么会。”萧冰说:“只是在感叹,他这一生,什么时候安宁过。”
萧冰和钟无应并肩而行,脚踩在枯黄的叶子上,沙沙作响,萧冰呆愣了一会儿说:“萧恩啊,怎么会在秋天离开呢?”
“秋天?”钟无应不解,看向萧冰。
“秋天,真是个令人伤怀的季节。”萧冰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钟无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回复道:“是。”
沉默间,两人已经到达了萧恩停留的地方,那屋子很小,丝丝凉气从屋子里传来,即使在门口也能感受到凉意。
萧冰在门口停了几秒,嘴角紧紧抿着,过了几秒,才舒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冰床上,萧恩安然地睡着,嘴角微微扬起,脸色安详,就像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在沉睡着安眠。
他脖颈处的伤消失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整整齐齐、板板正正地躺着,寒冷的冰霜侵染在他的西装上,留下处处白印。
萧冰指尖划过西服的青色领带,笑了一声,“爷爷,你什么时候穿这么整齐过。”
从前,家里没钱,萧恩总是穿着磨得发亮的工服,后来,经济好转,也总是朴素地穿着便宜的休闲装,她为他买的那些衣服,他很少穿,总说是因为要木雕,会弄脏衣服。
现在,终于穿上西服的萧恩,明明显得那么精神,却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萧冰鼻头发酸,手轻轻握住了萧恩的,冰凉的温度从指尖传来,她说:“你最怕冷,待在这里,一定很冷吧。”
萧冰站不稳,一点一点跪在床头,将脸埋进萧恩手里,无声哭泣。
她的肩膀起伏,白皙的脖颈上,青筋暴起。
钟无应抬眸,天花板亮着白灯,刺到眼睛里,光华夺目,让人眼涩。
他低头,上前去,脚步轻盈,没发出一点声音。他蹲在萧冰身边,伸出手,无比温柔地抱住了萧冰。
她的身体在发抖,钟无应轻轻摸着她的银发,一点一点安抚着。
终于,一声小兽般得悲鸣响彻房间。
直到暮色西沉,天边出现晚霞。火焰将萧恩吞噬,在火的明灭中,那个喜欢木雕的萧恩,彻底消失在人间。
萧冰抱着骨灰盒,步履缓慢,眼神冰冷,一点一点向墓园走去。
她将萧恩埋在墓园深处,有风吹过,吹落枯叶片片。残阳洒下,让寒冷的秋日有了些许温度。
盖好最后一铲土,萧冰直起身,良久凝望着墓碑,直到天色暗下来,她转身离开。
“走吧。”萧冰说。
“去哪?”钟无应问。
“去报仇。”
……
坐在悬浮车上,萧冰说:“给我讲讲调查的结果。”
她安静地坐着,面色平静,若不是眼底的悲伤,钟无应都要以为刚刚墓园的经历是场幻境。
沉默半响,钟无应没有说案情,而是说:“别压抑自己。”
萧冰眨眨眼,无所谓地笑笑,轻声说:“我没事。”
话音落下,悬浮车内陷入一片沉寂。
过了一会儿,钟无应说:“这几天,失衡者联盟强势介入调查,查出很多事情,我慢慢讲给你听。”
萧冰点点头。
“根据你从星港到家的时间,我们发现你比平时晚到了半个钟。”钟无应说。
“是。”萧冰回道。
“半个小时的误差,在恒速定轨,绝对智能化的今天,是极小概率才会发生的事情,我们查了总控中心,数据没有问题。我们查了你乘坐的公用悬浮车,几乎全都拆完,才在核心零件里发现了一个小问题,轻微影响了运行速度。”
钟无应看了眼萧冰,“这很危险,如果车流量大,很容易发生碰撞事故,尽管现在这个年代,车祸概率接近0%。同时,我们发现,你家种的紫雏香味与普通紫雏不同,哪怕过了几天,味道变淡,但仍是比普通紫雏香了点。”
萧冰豁然转头,看向钟无应,“所以不是我感官失控,闻到的气味比平时浓烈?”
“他们说,在审讯时你坚决不承认自己失控了,原来,你其实有疑惑,是么?”钟无应问。
“对。”萧冰点头,“紫雏的味道比往日浓烈,对感官失衡的我来说更是刺激,我觉得头晕目眩,有一点像失控前兆,但又不完全一样,所以我坚决不承认。”
钟无应说:“紫雏上确实有致幻药,会让失衡者眩晕,引发一定程度的失控前兆。”
“嗯。”钟无应点点头。
“还有呢?”萧冰问。
“经过专业的失衡者法医精确验证……”钟无应顿了顿,看了眼萧冰,继续说:“萧恩的死亡时间,比你回来的时间早。也就是说,在你回来之前,他就已经死了。这是警署不得不将你放出来的最关键原因。”
萧冰的手颤抖了一下,平静地问:“是吗,查出来是谁干的么?”
钟无应摇摇头,“我们查了附近所有监控,发现在案发前后时间段,周围所有监控都被损坏,没有记录下任何有用影像。对于犯罪者,你有思路吗?”
萧冰摇摇头,眼底一片冰冷,“没有,但我一定要找到真凶,让他血债血偿。”
钟无应说:“警署这么痛快的放人,并写公告告知公众说弄错了嫌疑犯,就是不想再让我们纠察下去。背后之人并不简单,你有得罪什么人么?”
“没有,我苏醒不到两年,认识的人都没多少个,更别说得罪的人,如果有,那也是我追查的那些罪犯们,可他们都已经被绳之以法。”
“萧恩呢?”钟无应问,“从他这里着手,你能想到什么?”
萧冰摇头,“我的爷爷几乎没有社交,除了工作就是刻木雕,哪里去得罪人。”
说到这里,她痛苦地用手抵住额头,用微弱的声音说:“是我,一定是我,连累了他……”
“我们还未能确定答案,先不必自责。”钟无应理性地说。
“你说的对钟无应,现在的我不能自怨自艾,我还要追查真凶。”萧冰揉着眉头道:“所以我……必须坚强,但我们又如何能查到真凶呢?”
“有一个人应该可以帮助我们。”钟无应说。
“谁?”萧冰问。
“你也认识他,你还记得我们抓库洛时的那个侦探么?”钟无应回道。
“侦探?”萧冰的记忆迅速翻腾,想到了一张苍白如残雪的脸,以及那脸上浓重化不开的黑眼圈,“斯洛特?”
“对,就是他,他是失衡者内有名的侦探,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钟无应说:“之前我们就想邀请他破案,却始终无法联系到他,打通讯一直没反应,云端讯息也不回。”
“我记得他性格孤僻,几乎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我们怎么联系他?”萧冰问。
“我知道他家在哪,之前出任务时,有幸去过他家一次。”钟无应说。
萧冰猛得直起身,“那我们现在就去,不管结果如何,都要试着找找他。”
“现在?”钟无应看了看悬浮车外的景色,“天色虽然尚早,但现在去,是不是太匆忙,休息一晚再去。”
“不匆忙,事情悬而未决,我无法入睡,我现在只想报仇。”
萧冰眼眸里闪烁着刻骨的仇恨与愤怒,钟无应就知道,她远没表现的那么平静。
“好,我们现在就走。”钟无应掉头,驶向星港,“他就住在摩洛斯星,离学府星不远。”
萧冰点开刚被归还的光脑,迅速找到了摩洛斯星,下单了最近的航班,而后,她忍着心中的郁气,思索着如何说动斯洛特,他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第92章 分裂 杀死我
摩洛斯星, 贝克街,夜色已黑。
萧冰眼下有一团青色,她同钟无应一起下车, 停在一栋别墅面前。
这栋别墅左右不对称,规制也不方方正正, 左边是童话风、右边是哥特风, 充满了不协调的审美,很独特,也很奇怪。
萧冰上前,摁响了门铃,她摁了很久, 门铃却始终无人响应,萧冰看了眼时间,摩洛斯星夜生活并不丰富,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应该在家, 怎么会没人呢?
萧冰走下门前的台阶, 颇为失落地说:“没人, 我们走吧……”
轰——!
话音刚落, 一股剧烈的失衡能量波动从别墅里传来,震得整个别墅都在晃动, 萧冰和钟无应对视一眼,倏然转身。
“退后。”钟无应凛然说。
萧冰连忙退后。
轰——!
又是一声巨响, 钟无应用失衡能量炸开了斯洛特家的门。
进门后, 萧冰摩挲着打开灯,没去管室内因风格不同而显得过于凌乱的陈设,只感受到逸散的失衡能量充斥在整个房间,有的家具已经有了明显的裂纹。
萧冰屏气, 让自己的失衡能量环绕在周身,好屏蔽斯洛特逸散的失衡能量。
钟无应瞳孔微缩,盯着萧冰的失衡能量,“怎么回事?你的失衡能量……”
萧冰原本纯白色的失衡能量,现在交替着黑色,黑白分明,格外显眼。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萧冰没有回答,转而说道:“快上去,我的失衡能量告诉我,斯洛特马上要失控了。”
钟无应只能将心中的疑惑和担忧都压下。
杂乱的客厅没见到斯洛特的身影,萧冰和钟无应循着失衡能量逸散出的方向,往楼上走去。
终于,他们在二楼的卧室里找到了斯洛特。
“嘶……”
看到斯洛特的现状,萧冰一阵牙酸。
他躺在床上,并不清醒,却也没有沉睡。他脸色苍白如雪,眼睛睁着,红血丝密布,较之上次见面,血丝更加稠密,几乎扑满了整个眼白。
他直勾勾地瞪着天花板,嘴角咧着,一会儿做出一个哭泣的表情,眼泪不停流,一会又儿笑着,仿佛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会儿肌肉又开始抖动扭曲,宛若每块肌肉都有了自己的思想,张牙舞爪地想要做出不同的表情。
紊乱又邪异。
“镇静剂。”钟无应立即从空间纽中拿出一管镇静剂,抛给萧冰。
萧冰接住,往斯洛特肩膀处打去。
她刚碰到斯洛特,斯洛特全身就一阵剧烈的颤抖,四肢弯曲成不同角度,向萧冰袭来。
与此同时,房间内逸散的失衡能量更加浓郁。
钟无应立即扑上来,用手摁住了斯洛特的胳膊,并用夜失衡能量,压住了斯洛特的躯干。
萧冰见此,迅速动作,将镇静剂打入了斯洛特体内。
她和钟无应同时松了口气。
斯洛特的失衡能量像可燃气体一样,充斥在整个房间,只需斯洛特这个源头彻底失去意识,就会爆炸。
过了一会儿,斯洛特脸上的肌肉不再四处扭动,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闭上,终于在镇静剂的作用下陷入了沉睡。
但他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眼动一下,身体也动不动抽搐,仿佛有什么东西下一秒就会破体而出。
“要送他去失衡者医院么?”萧冰问。
钟无应摇摇头,“要是去医院有用,他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萧冰点点头,随便找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对钟无应说:“我看着他,防止他再有异动,你去休息吧。”
钟无应看着萧冰一团乌青的眼睛,说:“不,你去休息,我来看着。”
萧冰摇摇头,自嘲一笑,“反正横竖我也睡不好,只想下一秒就让斯洛特醒来。”
钟无应没有说话,默默从一堆杂物摊里找到一把躺椅,搬了过来,躺在上面,闭目养神。
这么一躺就是一夜,直到天空隐隐泛起鱼肚白,斯洛特才终于醒了过来。
敏锐的萧冰和钟无应立即站起身,看向斯洛特。
斯洛特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哟,好久不见,恭喜我又幸运地活过了一天。”
“并不是幸运。”钟无应指了指自己和萧冰,“你差点失控。”
“是吗?”斯洛特嘴角微微扬起,想要露出个笑容,可很快他嘴角就向下撇去,看上去他的脸似乎并不怎么听他的话。“那可真是谢谢。”
萧冰打量了好一会儿清醒后的斯洛特,对他说:“好久不见,斯洛特先生,你的黑眼圈更重了。”
斯洛特终于控制住自己的嘴角,笑着说:“彼此彼此,萧冰小姐。”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斯洛特没有再寒暄,单刀直入问。
“我们想请你办案。”钟无应和萧冰大致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待情况说完,萧冰顿了顿说:“报酬好说,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真凶。”
斯洛特拖着疲惫的身体本想拒绝,但眼珠子突然转了转,也许这是他困境的转机也说不定。“不谈报酬,看在你们昨天救了我的份上,我也该帮助你们,可我现在的状态你们也看到了。”
斯洛特自嘲一笑,“离死不远了,这种状态让我帮忙,你们离死也不远了。”
萧冰:“……”
钟无应:“……”
卧室内陷入一股诡异的沉默,斯洛特见无人搭腔,啧了一声道:“除非……”
“除非什么?”萧冰问。
“除非你们能先帮我一个忙。”斯洛特慢悠悠地说。
钟无应皱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看向他问:“什么忙?”
斯洛特缓慢而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杀了我。”
“什么?”萧冰不可置信地问:“杀了你?”
“你是指?”钟无应似乎明白了什么。
斯洛特点点头说:“你们也看出来了,我身上充满了不协调,有时清醒、有时癫狂,有时乐观、有时悲伤,你们很幸运,现在面对的是清醒的我。”
“我早就想说了,你的审美很多元,那些各种不同风格的物件放在一起,真的……有点不协调。”
斯洛特呵呵一笑,从床头摸出一把烟来,深深吸了一口,“这就是我的代偿……”
“什么?”萧冰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多重人格。”斯洛特缓缓吐出烟圈,“这些年来,我的失衡海内,不停的分裂出新的人格,他们底色各不相同,有的善良、有的邪恶、有的混乱,他们彼此协作、又彼此吞噬,而我作为主人格,想要驾驭他们真的很不容易。”
斯洛特顿了顿说:“昨天如果不是你们来了,我或许已经被他们中的某一个吞噬掉,完成了人格意义上的死亡。”
“你有几个人格?”萧冰神色凝重的问。
“数不清了。”斯洛特叹息一声道:“他们有的喜欢藏起来,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个人格,粗略的算,有上百个吧。”
上百个?萧冰在心中默默想,这也太夸张了。
“你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钟无应说。
“我也这么觉得。”斯洛特得意一笑,而后他突然正了脸色,“所以,你们只能先进入我的失衡海,杀死我的其他人格,否则,下一秒,你们见到的也许就是疯掉的或死掉的斯洛特。”
萧冰忽然有些疑惑,正色问:“为什么是我们,你为什么不早点请别的武灵帮忙。”
斯洛特呵呵一笑,“这么做风险很大,我不确定人格全部死掉后我会是什么样子,但现在我已经快要被吞噬,不得不去尝试这危险的做法。况且……”
斯洛特顿了顿说:“你以为,别的武灵愿意接我这一单么,价钱且不说,光是承担的风险他们都不愿意承受。哪像现在,双方都走投无路。”
萧冰沉默,确实是这样,斯洛特在失控边缘,而自己有求于他,只能冒险。
“所以,你们愿意吗?”斯洛特又想笑笑,可却没笑出来,只好淡然道:“我不强求。”
萧冰毫不犹豫道:“愿意,但你得先告诉我,哪个是你的主人格,不然,杀错了可就麻烦了。”
“放心,我不住在里面,我会躲起来,不让你们受到影响。”
“那我们可以放手战斗了。”萧冰说。
“有一个人格你们要注意。”斯洛特说揉了下太阳穴,颇为疲惫地说:“他给自己起名叫S先生,是我副人格里最强大的一个,也是最邪恶的一个。”
斯洛特脸色变得难看,显然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他经常伤害吞并其他人格,并对其他人格有着统御性影响,经常想要吞噬掉我。”
这时,斯洛特的脸一阵扭曲,做出一个愤怒的表情,“哦,斯洛特,没有人比你更邪恶,总是关着我们,现在还想杀死我们!”
斯洛特面部肌肉不断扭曲着,“我不要死,好害怕,好害怕!”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斯洛特坐在那里,不断变化着表情和话语,又恢复正常,循环往复,显然他的身体内部,正做着激烈的斗争。
过了好一会儿,斯洛特才重新夺回主导权,喘着粗气说:“我会尽量不抵抗,让你们轻松点进入屏障,但其他人格不是我能主导的,小心。”
钟无应上前一步,对斯洛特说:“看样子你的主导权已经十分不稳定,现在情况危险,我会立即进入你失衡海。”
萧冰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尽全力。
不料钟无应说:“你留在外边。”
萧冰不可置信道:“事关爷爷,我怎么可能躲在你身后,安然享受成果,这件事,终归是我要调查,把你拖累进来已实属无奈,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进那么危险的地方。”
钟无应揉揉额头,有时对于萧冰的执着很无奈,“我只是担心你状态不稳定,强行进入他人失衡海,会有问题。”
“我没事。”萧冰冷然说。
“那你的失衡能量是怎么回事?”钟无应问,“为什么会有黑斑。”
“这不重要,但总归我的失衡能量变强了,不是么?”萧冰没什么表情道。
“可是……”钟无应还要再说,便被萧冰打断。
“不要再讨论下去了,斯洛特要撑不住了,我们快点行动。”萧冰说完,便对斯洛特说,“释放出你的拟态。”
斯洛特忍着难受,手不停颤抖地具象出一个棕色烟斗,烟斗上面是繁复的花纹,一层层交叠在一起,是萧冰见过所有“纹路”里最复杂的一个。
很快,在斯洛特的有意引导和放松下,萧冰和钟无应找到了他失衡能量“纹路”的空点,刷得一声进入了斯洛特的失衡海“屏障”。
第93章 吞噬 S先生
一进入失衡海, 萧冰和钟无应就失了神,斯洛特的失衡海“屏障”实在太过诡异。
“屏障”是面由成千上百颗人头组成的墙,参天蔽日, 阻隔了两人前进的道路。
“屏障”上的人头,五官相似, 却有着不同的面貌, 头发有长有短,颜色各异,有的面容硬朗有的柔美,有的长着胡子,有的睫毛很长, 千面百像,竟无一个相同。
数百张脸带着不同的底色,密密麻麻挤在一张参天入地的墙上,因太过稠密, 彼此间不停挤压扭曲着, 每个都痛苦地张大嘴巴, 尖锐的呐喊着。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别伤害我!别伤害我!我只是个孩子。”
“我们都是无辜的,都是无辜的!”
“嘻嘻, 欢迎到访,欢迎欢迎, 嘻嘻!”
或痛苦或欢愉或畏惧的声音传来, 产生强烈的意识冲击和精神污染,感官失衡的萧冰被这无数声音冲击得大脑阵阵发晕,钟无应也受到影响,眉头紧皱。
萧冰的意识值在疯狂往下掉, 连忙具象出自己的失衡能量,用它们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钟无应同样如此。
可这是意识层面的攻击,物理隔绝效果并不明显,那些尖锐而吵闹的声音不停往两人意识内钻。
钟无应具象出“呓”,说:“我们要速战速决,否则,就会被这些声音污染,意识消散在他的失衡海,变成傻子或死亡。”
萧冰点点头,冷静观察,每张人脸上都有抽象的纹路在隐约显现,每张人脸上的纹路竟然都是不一样的,繁复多样的纹路凑到一起,有种极繁主义的美感。不过,只是多看一眼,就会产生头晕目眩之感。
腾得一下,感官失衡能量覆盖在萧冰的眸子上,她利用感官失衡,更敏锐地去观察那些纹路,而后对钟无应说:“人头‘纹路’看上去各有不同,实则每个‘纹路’的核心都是相同的,这上百张不同的脸有着共同的‘纹路’!”
钟无应也看到了,当机立断,“攻击那些共同的‘纹路’!”
他腾空而起,挥舞起“呓”,刺进那些共同“纹路”中。
随着他的动作,整面人头墙发出的呐喊愈加激烈,扭曲痛苦的喊声在整个空间回荡,造成阵阵声波污染。
萧冰险些一口血吐出来,她忍着不适,用失衡能量具象出千万把斑驳的剑,嗖得一声,控制着感觉失衡能量刺向那些共有“纹路”。
每一把剑都精准的刺到了共同“纹路”,惊起一片片痛苦的嚎叫声。
已经将人头墙上的人头清理了一小半的钟无应回头,惊讶地看了眼萧冰,“你对失衡能量的控制度上升了。”
萧冰笑笑,听到钟无应的夸奖,并没有多高兴,强大的代价太痛,她无从接受。
两人齐心协力,很快,人头墙上的人头就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张巨大的“嘴巴”,仿佛仍然在无声呐喊。
“我们进去。”萧冰说完,没给钟无应机会,自己率先通过那张大嘴,走进斯洛特的失衡海内。
钟无应紧跟其后。
进去的一刹那,萧冰仿若高维空间跌入了低维。
暗淡光线里,一张纸面上,“画”着一间又一间的房间,有的房间灯没开,一片漆黑,有的房间亮着灯,从窗户上透出薄薄的剪影。
那些剪影各不相同,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互不打扰,看上去生动又诡异,就像灵国图书里记载的皮影画。
“动手吧。”钟无应轻叹一声,推开了离他们最近一个房间的门。
门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坐在桌旁,就着不会出现在这个年代的蜡烛,看着一张地图。
他说:“这些地图可真迷人,可惜我没有自由,并不能到地图上勾勒的地方去看看。”
说完,他似乎才听到开门声,抬起头,露出在烛光下勾勒着深深皱纹的脸,笑着对钟无应和萧冰说:“啊,你们来了。贵客到访,没有远迎,我很抱歉。”
这老人是斯洛特的老年人格,看上去纯良无害,十分亲切,不由让萧冰想起了萧恩,她握着刀刃的手不由微微颤抖。
这样一个人,真的要“杀死”他么?
钟无应察觉到萧冰的异常,用没有拿“呓”的那只手,握住了萧冰的,“别多想,他们并不是真实的生命,只是斯洛特在失衡海内分裂出的人格,不杀掉他们,等到他们将斯洛特吞噬,那死的就是斯洛特,这才是真实的死亡。”
“但即使我不杀死他,他看上去也活不了多久了。”萧冰指了指老人已经开始腐烂的脚。
“没错,孩子。”老人笑了,“我的确快要消失了,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太累了……”
钟无应闻言,拿起“呓”,走到了老人身边,想要下手时,竟也迟疑了下,看得萧冰心下一阵颤抖。
老人看出了两人的难受和犹豫,于是闭了闭眼说:“动手吧,孩子们,这样活着,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我早就想‘死了’。”
听到老人的话,萧冰拿着刀刃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唉。”老人轻叹一声,“早晚都会有这样一天。”
说完,他颤颤巍巍地撞到了钟无应的“呓”上,只是轻轻一碰,老人的身体便化作无数碎片,消散在房间内。
片刻后,萧冰和钟无应所在的房间也消失了,面前出现了另一扇门。
萧冰揉揉眉头,只觉得的为难,若是邪恶人格便也罢了,像这些纯良无害的人格,又怎么下得了去手。
就在她痛定思痛,打算打开下一扇门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响声,响彻整个“纸面”。
“注意——!全体注意——!”这声音尖锐而刺耳。
“入侵者杀死了我们的同伴,杀死他们,杀死入侵者,不然我们都会死!”
萧冰和钟无应循声望去,发现这声音来自于“纸面”最中央的一间房,那房间占据的面积最大,黑漆漆一片。
“是不是S先生的房间。”萧冰问。
“大概率是。”钟无应说:“斯洛特说,他在这里有统御力。”
萧冰冷笑一声:“那就先解决他。”
说罢,就朝S先生所在的房间飞去,钟无应紧跟其后。
巨大的危机感涌上S先生心头,他冷笑一声,“纸面”是他的地盘,就凭两个小杂碎也敢觊觎他的世界!
他念头一动。
轰然一声,整个“纸面”开始剧烈颤动。
密密麻麻的房间,顶天立地的建筑群霎时消失,只剩下一道又一道扭曲在一起的抽象颜色,就像萧冰在灵国书上看到的一副叫做《星空》的画,整个立体世界开始坍塌,变成了具象的总和。
无数个“斯洛特”出现在扭曲的“星空”里,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长着差不多的面容,却有的宛若初生,有的行将就木。
S先生藏在这些影子里,不停地去指挥鞭策副人格去攻击萧冰和钟无应。
萧冰意识到这些人格不过是残缺的碎片,不是真实的生命,终于不在心软,变化出一把镰刀,穿梭在这些抽象的影子里,在无数细语呢喃中,不停攻击着,那些影子在她镰刀下变成一个又一个的碎片。
她就像收割生命的死神般,无情又利落。
钟无应挥舞着“呓”,动作流畅,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一个个冲上来的影。
战斗之余,他还有功夫审视萧冰的战斗动作是否标准。
片刻后,钟无应甚至感慨了句,“你真的变强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镰刀上斑驳的黑斑,就像穿过镰刀,看到了萧冰斑驳的心。
专心致志地萧冰没有理会钟无应的感叹。
“你还有功夫闲聊。”无数扭曲的人格同时开口,大声喊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副人格在s先生的驱使下,或自愿或被迫的向两人席去,都被萧冰和钟无应轻松拿下,一时间,斯洛特的失衡海内,惨叫声不绝。
不过片刻,副人格之影就少了许多。
S先生意识到不对,人格力量有大有小,冲在前面的都是偏弱小的人格,也是他能驱使动的人格,一些强大的副人格,除了自愿,还躲在后面作壁上观。
再这样下去,“纸面”就要保不住了。
S先生当机立断,张开大口,朝身边的人格吞噬而去,一个刹那,就吸收了数道人格,体格也膨胀了不少。
“糟了,S先生在吞噬其他人格。”萧冰道:“先去阻止他。”
两人腾空而起,向S先生冲去,可无数道副人格出现在他们面前,阻拦了他们的去路。
见此,S先生加大了效率,他的嘴巴变得有半个身躯那么大,血盆大口中带来强力的吸力,将不是特别强大的副人格都吸了进去,甚至连与萧冰和钟无应缠斗的副人格都没幸免。
一切发生在呼吸之间,S先生已经吞噬完成,吞无可吞,此时,他已经不像人,体格高了数倍,整个身体左边高,右边矮,前边低,后边高,身上的布料颜色也各不相同,像拼凑起来的破烂。
他没有第一时间攻击萧冰和钟无应,而是对剩下的五道强力人格说:“你们最好配合我,否则,不是死在我手里,就是死在武灵手里。”
萧冰和钟无应没有给他们再度融合的机会,直接挥舞着镰刀和“呓”,哒哒哒向S先生冲去。
第94章 融合 他坚定地推开萧冰
"吼——!"S先生的大嘴张开, 发出交杂着无数音色的怒吼,巨大的声浪,化为实质, 打在萧冰和钟无应身上,竟逼得他们连连退后, 失衡海震荡, 产生了短暂的眩晕。
趁这档口,S先生说:“你们还在等什么,为了自救,我们必须融合。”
剩下的人格对视一眼,主动向S先生涌去。
他们或成为S先生的胳膊, 或成为他的腿,有一个甚至变成了他的尾巴,这样做能让他们在战斗后顺利与S先生剥离,不至于像其他人格一样, 真正被他吞噬。
这时的S先生, 已经不能称之为S先生, 而是变成了一个怪物。
巨怪身上的衣服不见了, 变成了发暗青色、如铠甲般的皮肤,上面流着浓疮, 看上去恶心极了。
他现在有两条胳膊两腿腿,各自向不同角度扭曲着, 身后还有个巨大的尾巴。
最让萧冰想呕吐的是怪物的头部, 他头上密密麻麻挤着无数只眼睛、无数个鼻子,和一张占据了半个脑袋的血盆大口,那大口中正不断流下黄色的液体。
充满了污秽与扭曲。
没等萧冰做过多感想,那怪物就故技重施, 张开留着涎液的血盆大口,再度冲萧冰和钟无应发出怒吼。
这次两人有了准备,纷纷向两侧躲去,躲开了怒吼产生的物理音波。
躲开之后,两人远远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同时在空中侧身,向怪物袭击而去。
萧冰挥舞着镰刀,攻向怪物的下路,钟无应拿着“呓”,向怪物的脑袋刺去。
“哔——!”斯洛特的失衡海内顿时充满令人牙酸的声音。
萧冰速度飞快,顶着怒吼声,连砍数刀。
锋利的镰刀打在怪物暗青色的皮肤上,发出丁零当啷一阵响,却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钟无应那边同样如此,他飞在空中,“呓”不断变化,不停刺向怪物,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他转而刺向怪物那密密麻麻的眼睛,怪物反应十分迅捷,在“呓”到来之前闭上,“呓”同样没留下任何伤痕。
“吼……!”怪物又怒吼一声,却没把两人从身边吼开。
怪物尾巴和四肢一起动了起来,两个右胳膊向萧冰抓来,尾巴向钟无应扫去。
两人见状,迅速躲开。
砰的一声,怪物的尾巴和胳膊重重落下,在虚空中打出道道裂痕,如若刚才没躲开,此时两人恐怕已经变成了齑粉。
怪物乘势而上,不停挥舞着四个躯干和尾巴,配合着音波攻击,不断向两人攻来。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萧冰和钟无应化作了两道影,不停穿梭在怪物的躯干间,见缝插针攻击着,却始终没在怪物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唯一的作用只是让他发疼怒吼不断。
这死缝合怪又灵活又坚硬,根本没有破绽,该怎么办?萧冰念头一闪,捕捉道了一个词,破绽?
她向怪物张着的血盆大口看去,突然有了灵感,“钟无应,打他嘴巴!”
事实上,钟无应已经无数次尝试将“呓”插进怪物嘴中,可那巨口不是在怒吼,产生物理音波,要不就是闭上,用坚硬的皮肤阻挡,“呓”根本插不进去。
萧冰沉吟了会儿,给了钟无应一个眼神,突然从战场飞离,停在怪物攻击不到的地方。
怪物见此想要追击,却被钟无应稳稳拦住。
萧冰念头通达,闭上眼睛,席地而坐,全然放心地将怪物交给钟无应处理。
她开始调动全身的失衡能量,想象着一个纽扣的摸样,将所有的失衡能量都灌注到这小小的纽扣中。
这需要极精细的失衡能量控制力,萧冰疯狂的调动着感官,让它们全部汇集到一起。
很快,萧冰额头就溢满冷汗,感觉全身的失衡能量都被抽空,有了力竭之感。
差不多了。
萧冰起身,凭借钟无应训练出的身法,迅速向怪物靠近,重新加入战斗。
对战中,钟无应看到萧冰手中高度凝聚的感官失衡能量,瞬间就明白了萧冰的想法。
见萧冰与怪物贴身肉搏着,不知不觉中已离怪物极近,没有了缝隙。
他将“呓”高高扬起,作势向怪物的嘴巴插去。
见此,怪物伸出最近的胳膊去抓“呓”。
与此同时,它的嘴巴停止了怒吼,快速闭上。
就在这档口,萧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将“纽扣”塞进了怪物嘴里!
并调动仅剩的失衡能量,让纽扣落到了怪物的胃中。
“远离他!”萧冰冲钟无应喊道。
两人急急向后退去。
怪物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萧冰啪得一声打了个响指。
高度浓缩的纽扣“炸弹”轰然爆炸,在怪物的惨叫声中,从内部将他炸开了花。
不过瞬间,怪物就被炸成了齑粉,不甘的怒吼声也随之消失。
与此同时,爆炸的余波向四周冲来,萧冰跌倒在地,钟无应见此向她扑去,背对着冲击波将萧冰抱在怀里,“小心!”
巨大的冲击波将两人席卷,一道道抽象的光芒闪过,两人被弹出了斯洛特的失衡海,瞬间回到了现实世界。
斯洛特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睛却清明了不少,他对钟无应和萧冰说了一声,“谢谢,以及,庆祝我还活着,且比以前活的更好。”
“恭喜你。”萧冰真心祝福道,可很快,她好不容易挤出的微笑便僵在了脸上,失衡能量全部用完的力竭感,让她的大脑阵阵抽痛,浑身都在发抖。
“我,好像……”萧冰颤颤巍巍地说出三个字,还没有说完,便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一旁的钟无应连忙抱住了她。
不过是几息的功夫,点点黑色的失衡能量溢出,化作黑斑,出现在萧冰原本白皙的皮肤上,连带着她银色如缎的头发,都出现了大块大块的黑色。
萧冰紧闭着眼,眉头紧皱,拳头紧攥,手背青筋毕现,指甲几乎要将手心扣出血来。
钟无应伸手,想要将她颤抖的手抚平,却掰都掰不动。
“她状态不对。”状态前所未有地好的斯洛特提建议道:“按理说,她的失衡能量已经用完了才对,这黑色的失衡能量又是哪里来的,似乎正在侵染她的身体。”
“我要去她失衡海里看看。”钟无应说罢,黑沉的目光锐利地看向斯洛特。
斯洛特摆摆手,“我懂,我懂,因为我的房子太杂乱,有太多东西放不下,所以我买了隔壁的房子做仓库,现在还没搬什么东西进去,你们可以去那里。”
说罢,钟无应抱起萧冰,对斯洛特说:“带路。”
斯洛特快速起身,将两人带到了隔壁的房子里,并说:“这栋房子除了我谁也进不来,你们放心用。”
钟无应点点头,抱着萧冰走了进去,掠过脚下的杂物,走上了,找到卧室,将萧冰放在了床上。
钟无应闭上眼睛,尝试进入萧冰的失衡海,他做好了准备,准备闯过“屏障”。
“呼呼呼!”
黑白相间的飓风狠狠打在钟无应脸上,几乎要将他掀飞出去。
这是?
钟无应黑眸中闪过疑惑,没有“屏障”,他直接进入了萧冰的失衡海。
之前萧冰的“屏障”虽然碎得像层纸,但好歹是有,如今她连“屏障”都没有了。
在这样的状态下,萧冰居然敢进行那样激烈的战斗,真是不要命了!
冷静如钟无应不由也一阵后怕。
但很快,钟无应就顾不得探究萧冰的“屏障”为什么消失的问题。
他不是没有来过萧冰的失衡海,之前,这里一片平和,而现在,这里刮着狂暴的风,肆虐的风组成了感官风暴,让萧冰的失衡海摇摇欲坠。
若不是有一把参天入地的刻刀勉励支撑着这片空间,恐怕萧冰的失衡海已经地动山摇,被飓风摧毁。
那把刻刀,是……萧恩的?
看来,萧恩已经成了萧冰的锚,若非锚的支撑,她早已迷失在风暴里。
看上去正常平和的萧冰,原来内里的失衡海世界,已经千疮百孔成如此摸样。
钟无应顶着狂风,在萧冰狂乱的失衡海内探查着,很快就发现了一团漩涡。
是狂风之眼。
钟无应精神一震,那是失衡海内除了狂风外唯一的东西,靠近它,应该能找到出路。
然而越靠近狂风之眼,风越大,如刀般的风划过钟无应的脸,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
钟无应具象出夜失衡能量,环绕在周身,对抗着狂风,终于艰难地走到了黑白相间的狂风之眼旁。
他伸手,触碰狂风之眼,一股强烈的吸力从风眼之处席卷而来,将钟无应卷了进去。
钟无应随着那吸力,不断向下堕去,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一个漆黑的世界。
浓烈的黑色沸腾着,连光都照不进来,让人窒息。
好在钟无应是夜能量失衡,他早就习惯了待在黑暗中,眼睛尚能看得见。
他抹黑向前走去,耳畔听到了阵阵破空声。
他循着声音前行。
很快,他便穿过浓重的暗色,看到了一口枯井,枯井旁用锁链拴着一个女子。
眼白赤红,头发凌乱,同平日截然不同的萧冰,正拿着鞭子,重重打在那女子身上。
鞭子落下,那女子一身不吭,明明可以躲开却没有躲避,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又是一鞭子甩向女子的时候,钟无应上前,抓住了萧冰的手腕,“萧冰,你在做什么?”
听到钟无应的声音,萧冰充满恐惧与厌恶的眼睛里,才多了一丝清明。
她浑身一抖,鞭子跌落在地。
钟无应松开萧冰的手,看向那女子。
那是一个肮脏的女子,身着破烂的衣服,浑身都是鞭痕,乌黑的长发及地,遮住了瘦弱的身躯,巴掌大的苍白如纸,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和愤懑。
除了发色眸色,她的五官和萧冰一模一样!
这是?钟无应诧异地睁大了眼,但刚经历过斯洛特的事儿,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钟无应想要靠近那女子。
他刚一动身,萧冰就拦在了他面前,恳求道:“不,别看,别去。”
这一次,钟无应却没纵容她,他坚定地推开萧冰,向女子探查而去。
第95章 看见 也许,这就是看见的力量。……
被萧冰鞭打都默不作声的女子, 见到钟无应过来,却像小猫一样发出阵阵威胁的怒吼,她神情凶狠, 虚张声势,乌黑的头发下, 是闪躲而自卑的目光。
眼见钟无应越走越近, 她大喊道:“别过来!”
女子尖叫一声,伸出拴着沉重铁链的手,向钟无应打去。
那铁链又厚又重,瘦弱的女子很吃力,她看着英俊挺拔的钟无应, 眼中得痛苦与自卑愈发明显。
这样的情绪反而激发了她的凶性,她朝钟无应大喊道:“滚开!”
钟无应一步步向前走去,浑身缠着铁链坐在地上的女子双手撑地,一点点向后挪动, 直到退无可退, 被枯井阻拦了退路。
钟无应这才看清, 女子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腿短了一截, 剩下的以不自然的弧度扭曲着。
她艰难地行动着,缓缓低头, 将自己环抱。
钟无应缓缓蹲下来,伸出手, 想要去抚摸那女子的充满脏污的头发。
“钟无应。”萧冰喊了声他的名字, 语气冰冷地说:“别碰,你嫌恶心么?”
听到这话的女子浑身一阵颤抖。
钟无应没有理会萧冰的话语,手抚在女子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仿佛在为她拍去积淀太久的灰尘。
而后,又缓缓将手落在她肩上,将她低垂的头抬起。
见此,萧冰连忙上前,却看到了钟无应的眼睛。
钟无应黑眸里闪着光,明亮而动人,黑眸里载满了心疼,竟无一丝嫌弃。
萧冰心下震动,一时楞在了原地。
钟无应双手向上,仿若捧着珍宝般,将女子苍白的脸捧在了手心里。
女子黑色的眸光闪动,想要看向钟无应,又觉得相形见绌,躲闪着移开,因此也没有看见,钟无应的脸越靠越近。
直到温热的气息喷到她脸上,她才诧异地回头。
两个人的唇摩擦在一起。
女子惶恐后仰,脸却被钟无应捧着,退无可退。
钟无应眸光深邃而认真,又靠近了一点点,轻轻地吻在了女子唇上。
萧冰和那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同时瞪大了眼睛。
刹那间,萧冰的失衡海天崩地裂,黑色与白色的失衡能量纠缠在一起,彼此交融,紧密相连。
一阵又一阵得震荡传来,钟无应全恍若未觉,他闭着眼,珍视而认真地轻轻拥吻着女子。
那女子被他捧在怀里,眼泪如泉水般涌下,似乎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钟无应边拥吻着她,边为她擦去了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是一个世纪那么久,钟无应的唇终于离开那女子的,他将额头抵在那女子额头上,用他能发出的最温柔的声音说:“你是珍贵的珍宝,不是污秽的怪物,无需自责,也不必躲起来。”
女子瞪大眼看着钟无应英俊的面庞,瞳孔微微震动着。
“你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该走出去,看一看了。”钟无应笑着对她说。
女子再度留下眼泪,无限留恋地看着钟无应,张着苍白而湿润的唇说:“你说的对。”
说罢,她轻轻推开钟无应,用手支撑着身体,一点点向萧冰靠近。
见她行动艰难,钟无应想要帮忙,却停住了。
心中涌动着无限情绪的萧冰,神色复杂地望着那女子,竟然这一刻,奇迹般得觉得那女子不再面目可憎。
萧冰犹豫了会儿,心中对她的同情与怜惜占据了上风,终于向前走去,蹲下牵住了那女子的手。
两只手握在一起的瞬间,满身污秽的黑色女子消失了,在她的满面的笑容里,身体化作了点点黑色的星光,涌入了萧冰的心口间。
一股奇异而温暖的力量萦绕在萧冰心间,逐渐向她的四肢蔓延。
我终于完整了。
这个念头冒上心头,交织在一起的黑色与白色失衡能量,终于彻底融合。
萧冰的失衡海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强烈的光芒闪过,刺得萧冰和钟无应同时闭上眼,流出生理性的眼泪。
待强光过去,两人睁开眼。
灰蒙蒙的雾气安静地流淌在失衡海内,一片银色的海波光粼粼,如画般扑满了整个地面,银色的雪花缓缓落下,带着些许悲凉的气息,落在萧冰和钟无应肩头。
只有一把顶天立地的刻刀,静静矗立着,不管失衡海怎样震荡,都未曾改变。
来不及细细体会变化后的失衡海,一条银色的长鞭出现在萧冰手中,它闪着光芒,上面仿若有无数鳞片,好看极了。
萧冰念头一动,它便环绕在萧冰身边。
只是瞬间,萧冰便明白,这才是她的拟态武器,只不过,曾经她用它来鞭打自己,而今后,她只会用它来保护自己和想保护的人。
萧冰拿起鞭子,轻轻在脸上蹭了蹭,体会到了心念相通的感觉。
“恭喜你。”钟无应的声音传来,“恭喜你找回了自己。”
萧冰扭头,银色的眼眸仍带着忧郁,却比之前有神彩了许多,她深深凝望着钟无应,一字一句地说:“谢谢你。”
“谢什么?”钟无应嘴角微微翘起一点弧度,“谢我吻了你?”
“我……”萧冰脸有些发烫,有种想要扭头就跑地冲动,但她还是停在原地,分外认真地说:“谢谢你,看见‘她’,还不曾远离。”
“我说了,‘她’是珍宝。”钟无应声音温柔而低沉,如上好的乐器。
虽然说的似乎是“她”,萧冰心里还是涌上一股又一股的暖流,这暖流涌上她的眼眸,她几乎就要流出泪来。
萧冰连忙向天空看去,好将眼泪逼回去。
她故意转移话题,开玩笑地说:“你吻了‘她’,却还没主动吻过我。”
钟无应闻言,黑色眼眸缓缓移向一旁,竟有点不敢看愈加耀眼的萧冰,以及她那红彤彤的唇。
一时间,失衡海变得沉寂,只有银色雪花在轻轻飘落。
“你……”钟无应轻叹了一声,但他不是个会犹豫地人,他大步走过来,将萧冰紧紧拥入了怀里。
钟无应脑袋低低垂下,精准地吻在了萧冰的红唇上。
凌冽的雪松沉香将萧冰包围,温热的触感从唇上传来,如羽毛般轻轻落在她的唇上,带着珍视。
血液涌上萧冰的心头,她耳朵通红,眼底涌上热意,大胆而直白地加深了这个吻。
钟无应没有退后,向前一步,更深地拥吻萧冰,热浪在两人周围升腾,温度也不停升高。
在失衡海内接吻和在现实世界不同,两个灵魂没有阻隔,跨过□□,直接交融,让人神魂颠倒。
萧冰几乎站不稳,这一刻,她忘记所有的忧愁,全心全意地投入在这一吻中。
银色的海面泛起阵阵涟漪,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一柄两头尖的纯黑色长柄武器缓缓出现,它同样顶天立地,出现在萧冰失衡海最深处,立在了青色刻刀对面,与它遥遥相对。
两把武器如定海神针般,牢牢将萧冰的失衡海固定,仿佛无论有多少狂风骤雨,它们都会矗立在那里,永远不变。
钟无应投入地深吻着萧冰,两人舌头相交,气息相缠,津液交融,不必言语,千万种情绪都化作深吻,恨不得与对方融为一体。
过了很久很久,两人才从这沉浸中醒来。
钟无应还抱着萧冰,他抬起头,在灰色的失衡海内看到了自己的拟态武器“呓”。
那把他无比熟悉的武器,静静伫立在萧冰的失衡海内,竟让他满心欢喜。
钟无应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心田,有多久没有这样强烈的情绪出现。
他轻轻捧住萧冰的脸,吻在她额头,“我成为你的锚了。”
他声音低哑,与往常不同,带着淡淡的喜悦意味。
萧冰毛绒绒的头在钟无应怀中转了一圈,也看向“呓”,她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太好了,努力这么久,我们的目标终于成功了一半。”
“也许,这就是看见的力量。”钟无应说。
第96章 团子 只余一人
两人从失衡海走出来, 回到现实世界。
他们回到隔壁屋子,摁下门铃。
门自动开了。
斯洛特穿着休闲的居家服,伸了个懒腰, 打了个哈欠,从二楼下来。
“你们完事了?”斯洛特慵懒地说, 窗外的阳光透进房子里, 打在他身上,照得人懒洋洋暖洋洋,竟有种闲适之感。
“你看起来不错。”萧冰说。
“当然,这是你们的功劳。”斯洛特呵呵一笑。“我好久没有睡得这样安稳的,简直就像重新回到了羊水里, 重获新生啊。”
“你的状态比刚刚好多了。”斯洛特说完自己,又观察起萧冰来,“之前你看上去就像吊着一口气,很快就会崩断, 现在, 你气色好了不错。”
尤其是她的嘴巴, 红润有光泽, 多了些精气神。
斯洛特目光移到钟无应身上,“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过奖了。”钟无应并没有谦虚, 而是说道:“虽然暂时将分裂出的人格清理掉了,但你的失衡海里没有锚, 同样的事情, 很容易重现。”
“好吧。”斯洛特收敛了笑容,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是时候把这件事提上议程了,我是野路子出生, 没上过失衡者学院,之前很幸运地没有失控过,只是痛苦了点,就一直拖着,没想到,会拖到有一天差点要了我的命。”
“不过……”斯洛特转而说:“据我所知,你也没有锚吧?”
斯洛特颇有些难兄难弟的感觉,想要去拍拍钟无应的肩膀,却被他躲开了。
钟无应面无表情道:“现在是没有。”
他又看了眼萧冰,嘴角弯起一点点弧度说:“不过快了。”
“好吧。”斯洛特耸耸肩,颇为羡慕地说。
“斯洛特先生。”萧冰出声,打断了因状态变好,而显得过于活跃的斯洛特。“你现在怎么怎么样,可以跟我们去趟学府星么?”
“当然可以。”斯洛特毫不犹豫地说:“我去换身衣服,我们现在就出发。”
萧冰松了口气,点点头说:“好,我现在就定星船票。”
……
学府星,松林大道,别墅群静静林立,点点灯光如星,照亮玩家灯火。
本属于萧恩的那栋却黑着灯,荧光色的警戒条,仍然围在别墅周围,成为了别墅唯一的一点亮色。
萧冰神色复杂,拳头紧了紧又松开,一颗心拧在一起,阵阵发疼。
她想要进去,又不愿见物是人非,最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抬脚,率先走了进去。
紫雏依旧,屋子里的陈设没有一丝变化,时间尚短,房间里连灰尘都没有。
一件小木雕,静静伫立在茶几上。雕像并不写实,廖廖几笔,彼此依偎的一家人,便跃然于上,温情默默。它或许不是稀世珍宝,却曾是主人的心头爱,每日擦拭。
只不过,岁月变迁,这雕塑上的人,如今只剩下一人。
就像这家一样,什么都没变,只是,家用机器人的灯灭了,团子不见了,人不在了。
萧冰的嘴角翘了翘,笑得让人难过。
一旁斯洛特叼着烟斗,看不下去,对她说:“想哭的时候就哭,想要的时候就笑,在想哭的时候笑,带上厚厚的面具,很容易把情绪压抑在心里,引发失控,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没有锚还活着的一些经验之谈。”
“谢谢。”萧冰收了笑容说。
“不客气。”斯洛特摆摆手,严肃了脸色,“现在,我要开始工作了。”
斯洛特将叼着嘴里的烟斗拿在手中,抚摸着上面繁复的花纹,然后道:“这是我的拟态,可以帮助我发现他人发现了不了的细节。”
斯洛特一寸一寸走过客厅、厨房,意味深长地看着沙发说,”应该有陌生人来过。”
“为什么?”萧冰问。
斯洛特指着小木雕对面的沙发说:“这里有轻微的褶皱。”
萧冰点点头,认可了斯洛特地说法。
“但仅凭这个并不能查出谁是凶手,也不能确认来访者就是凶手,我还需要更多证据。”斯洛特抖了抖烟斗说:“走吧,我们去楼上看看,我需要更多的证据。”
二楼是卧室区,斯洛特探访了每一个房间,都没发现异常。
他们来到萧恩的工作室。
“这就是萧恩待得最久的地方。”萧冰说。
一进门,一群人就被一座散着幕布的木雕吸引了注意力,木雕只露出还在雕塑的一角,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呵呵。”斯洛特笑眯眯地说:“我可以打开幕布,看看这木雕吗?”
萧冰点点头,上前一步,轻轻拿下幕布。
阳光洒进来,落在木雕上,三人屏住了呼吸。
这木雕没有雕刻具体的人和事,只有错综复杂的流线。这流线构成的图案,像天空、像海洋、像大地,也像飞鸟、像走兽、像游鱼,每个人看到的意象各不相同。
这些流线,隐隐之间勾勒着宇宙最深沉的规律,让看到的每一个人都仿佛被吸了进去,心潮久久不能平复。
可惜的是,木雕的右下角仅有廖廖几笔,与整个雕塑的纹路并不衔接,还有一股鲜血喷溅在其上,深深浸透进木雕里。
也是这不完美的右下角,给整个雕塑带来了残缺美,飞飞溅的鲜血更成了点睛之笔,让人不由联想到,这木雕是有人倾尽生命之力雕刻而成的。
这是绝非机器人可以雕塑出的作品,这是超越智能机器人“苏萨”的作品!
斯洛特不由拍起手掌。“真是令人惊叹的作品,他真是个天才。”
末了,他又看向呆住地萧冰,问:“我可以将这木雕拍下来吗?这样的作品,不应该埋没在这里。”
“可以。”萧冰说,她伸出手,想要触碰这木雕,但终究没有,这萧恩倾尽一生,完成的最后绝唱,完成的最后绝唱。
萧冰的目光看向右下角的鲜血,尽管它尚未完全雕刻完成,但仍旧不影响它成为绝世之作。
萧冰闭了闭眼,下了决定。
她拿出光脑,用全息摄影拍了照,放在了自己的星网账号上,附文——
这是一位木雕师萧恩,最后的作品,我为它命名为《锚》。
斯洛特又安静地欣赏了木雕半响,终于想起来这里的目的。
“我看看有没有异常。”他拿起烟斗,一寸一寸的走过整个房间,“嗯,没有拖拽的痕迹,也没有反抗的痕迹,这看上去,怎么像熟人作案。”
“熟人?”萧冰说:“不可能,知道这所住所的人几乎没有,除了钟无应和卖给我们房子的怀特。”
“可他们都不可能这样做。”
“啧。”斯洛特啧了一声,“没发现有用的线索呐。”
三人沉默了半响,斯洛特又问:“难道就没有目击者?哪怕是动物也可以啊。”
“如果动物也可以的话。那么……”萧冰顿了顿,回想着那天的场景,“我听到了一声猫叫。爷爷收养过一只猫,叫团子,它会出门玩,有时候也在家,但既然我听到了它的叫声,那么,那天它应该是在家的,很有可能目睹了这一切。”
斯洛特目光如炬,“它在哪?我有办法从它那儿看到一切。”
“它似乎不在家。”钟无应说:“我们后来来探查时,也没有看到它,失去了主人,它又去流浪了么?”
萧冰说:“我去找它。”
说罢,便找到它常吃的宠物零食,往它常去的地方,一声一声叫过去。
终于,他们在家对面的树林里找到了团子。
团子毕竟流浪了很多年,野外生存技巧很强,即使主人不在家,也将自己照料的很好。
它嘴里正叼着一只老鼠。
听到萧冰的叫声,它从嗓子里发出哼唧声,一路咪咪咪得朝萧冰快速跑过来。
它亲昵地蹭了蹭萧冰的腿,将老鼠放在萧冰的脚边。
见团子还在,萧冰松了口气,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团子,“团子,还好你还在,抱歉,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忽视了你。”
说完,她将宠物零食给了团子。
见它吃得欢,萧冰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然而,萧冰很快就发现,团子的尾巴成不自然的弧度弯曲着,仿佛被什么折断了一样。
萧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的尾巴是怎么回事?”
萧冰问团子,并伸手向团子的尾巴摸去,然而团子躲开了。
“走吧,先去宠物医院。”钟无应说:“然后……”
钟无应看了眼斯洛特,“他应该能从团子那里获得答案。”
附近都是住宅区,就有宠物医院,他们带团子治疗好了尾巴,又买了几管营养液给团子,便重新回了家。
客厅内,几人将团子放在桌子上,将它团团围住。
团子显然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只当是在同它玩耍,于是翻了个身,露出了毛绒绒的肚皮。
斯洛特忍不住去摸了一把团子的肚皮,“真是只性格好的好猫。”
过了一把手瘾后,斯洛特具象出自己的烟斗,将烟斗放在团子鼻子低下,闭上眼睛,进入了团子的意识世界。
第97章 推理 低估了一个失衡者的愤怒
斯洛特将具象化的烟斗凑到团子鼻尖, 它粉色的小鼻子翕动了两下,随即顺从地闭上眼,蓬松的耳朵轻轻耷拉着, 意识海在烟斗的引导下缓缓敞开。
动物亦有情感与意识,只是常人难从其混沌的意识世界中捕捉有效信息, 斯洛特显然是个例外。他指尖抵着具象仪, 眉头越皱越紧,在纷乱闪烁的意识碎片中快速搜寻——模糊的光影、尖锐的声响、陌生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不过片刻,他额角便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
团子趴在地上, 小脑袋轻轻贴着前爪,虽不明所以,却始终乖乖闭着眼,刚愈合的尾巴偶尔无意识地扫过地面,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栗。
“有了。”过了好一会儿, 斯洛特才说, 他擦擦额头冒出的汗说:“团子对那天发生的事儿显然印象深刻, 所以,找的还算容易。”
钟无应的目光掠过他汗湿的额发, 眼神深邃,未置可否。
“是谁?”萧冰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有具象仪吗?”斯洛特问, “我具象给你们看。”
“有。”萧冰点头, 立刻将自己的具象仪递了过去。
斯洛特深吸一口气,将团子意识海中的影像投射到现实——
暮色昏沉,天际将暗未暗。视野里弥漫着低饱和的灰调,唯有一抹暗绿色的霞光悬于远空, 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世界的轮廓。
这便是团子眼中的世界。
它刚从街对面的树林玩耍归来,轻巧地跃上院中的百花树,又从枝头借力一跳,灵巧地钻进了三楼工作室的窗口。
它的目光掠过萧恩。他正全神贯注于手中的刻刀,刀锋疾转,心无旁骛,对团子的归来浑然不觉。
团子对此习以为常,自顾自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卧下,慢悠悠舔起爪子。直到机器人上楼,进入工作室,而它听到了来自花园的异响。
它从三楼一跃而下,穿过花园,一眼望见花田边立着一个挺拔的蓝发身影——那人正从容地向紫雏花丛喷洒药水。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面容清晰无误地映入视野。
那人蓝发蓝眸,尽管戴着面罩遮掩口鼻,却并无意掩饰身份——正是谢尔曼,任谁都能一眼认出。
萧冰的瞳孔骤然收缩,双眼圆睁,几欲裂眦。
斯洛特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点燃了他的烟斗,烟雾在全息投影上勾勒出案件的时间线。他对萧冰说:“让我把这场阴谋的真相,一帧一帧的还原给你看。”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下午4时30分,你和钟无应到达了星港,你们同时收到了一个任务邀请,来自于对四级以上武灵的强制邀请。这显然是个陷阱,意在将你们调离,好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作案。
“但对方没想到,你的直接如此敏锐,或者说出于心中的某种情感,你决定提前回家,并没有选择去接任务。于是,他临时转变想法,在仓促间决定将原本的计划提前,并选择嫁祸于你。”
“注意。”斯洛特弹了弹烟斗,发出几道脆响,然后说:“虽然你提前回家,但也给犯罪者带来了意外之喜,他成功调离了最具威胁的同行者——钟无应,毕竟你们几乎形影不离。”
“言归正传。”斯洛特咳了一声,拉回了扯远的话题,“犯罪者一定同时潜伏在星港,在暗处观察着你们,否则,他不需要多余的半小时来布置案发现场。
“只是,他要怎样先于你达到现场呢?基于团子意识海看到的影像,我可以推断,作案人大概率是名失衡者,他的失衡方向大概率是操控机械或金属,不然你的机器人不会擅自行动。
“所以,在看到你坐上悬浮车后,他远远操控,用失衡能量影响悬浮车,让它满了半个小时。”
“下午五点半,这位犯罪者早你半小时,提前到达了现场,并对周围所有监控动了手脚,让它们失灵……”
说到这里,斯洛特顿了顿,深深看向萧冰。
萧冰冷笑一声,“看来只要失衡者想,犯罪还真是轻而易举地事情。”
“我接着说。”斯洛特推了推他的烟斗,画面一转,转在了团子看到机器人进入,并听到楼下动静,下楼去查看的画面。“犯罪者显然控制了正在客厅作业的机器人,操控它上楼。”
“而彼时,萧恩正在雕刻到了最关键的时期,格外专注,没有关注也没有在意一个机器人的异动,直到犯罪者控制着机器人,割破了萧恩的脖子。因为控制得当,没有当场流血,甚至没有痕迹,萧恩依旧保持着雕刻的模样。
“在控制机器人作案的同时,他准备好了可以让失衡者出现幻觉,并失控的药水,洒在了紫雏上面。幸亏他这么做了,不然,没有致幻剂的干扰,凭借一名武灵的敏锐,一定会提前发现不对,并进而发现并没有走远的他。
“也是因为时间仓促,药水的味道没有及时散去,药效激发不足,同时,为了让你更久的接触到药水,受药水影响更深,他没有关门,好让味道挥发出去,这就是为什么平日里总紧闭的大门没有打开的原因。
“于是,你闻到了浓烈的花香,开始头晕目眩,你察觉到暗处躲着人,可敏锐的你发现了藏在花香下,从萧恩体内溢出的血腥味。
“你上楼去,抵抗着药物引发不适,手碰到了已经死亡的萧恩,破坏了平衡,他的伤口显现,血液流出。
“同时,下楼查看的团子看到了准备撤离的犯罪者,对方向团子扔出了金属刀,打断了它的尾巴,团子发出尖锐的喊声,转身逃离。而由于警察马上到来,他没时间去追团子,于是收了金属刀,离开了现场。”
“至于警方为何来得如此之快——”斯洛特的烟斗指向一楼,“他算准时间,操控机器人报了警。这里是学府星最大的居民区,附近就有警局。同时,他又毁掉了机器人的记忆模块与监控数据,彻底抹去了自己的痕迹,只留下你这个‘完美嫌疑人’。”
斯洛特讲完,做了一个收工的手势,“接到通知的警察迅速抵达,见证了一个死亡现场。”
“犯罪者很聪明,但他犯了一个错误——低估了一个愤怒的失衡者能为追查真凶做出的事儿。”斯洛特收起烟斗,结束了这场还原。
萧冰始终面若冰霜,唯独眼底燃烧着压抑的怒火。
钟无应上前一步,轻轻将手搭上她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带着无声的安抚。“我会把追查到的所有证据移交失衡者联盟,”他声音低沉,“你很快就能为萧恩讨回公道。”
“真的么?”斯洛特不置可否,“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谢尔曼王子,王室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失衡者,去追究他的责任么?”
萧冰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点亮光脑,将自己刚刚发布的动态投射在众人面前。尽管评论毁誉参半,转发数却已突破千万。“他既然用舆论抹黑我,”她声音冷澈,“我便利用我的影响力,用同样的方式,让全世界看到真相。”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如淬寒冰。
“如果联邦与皇室不能给我一个公正的结果,我会亲自公开所有证据,并以我的方式——执行正义。”她的声音冷酷而决绝。
事实证明,斯洛特的担心并不多余。
在失衡者联盟的多次交涉下,警署以证据不足而搪塞,三天后,依然没有给出一个公正的判决。谢尔曼照样出席各种活动,仿若刚刚杀害了一个无辜生命的人不是他。
而这么做唯一的作用就是,谢尔曼一直苦心隐瞒的失衡者身份,终于在皇家暴露,势必会进一步影响到他在皇室的地位。
而为了颜面,皇家一直掩饰太平,哪怕谢尔曼只是一个边缘人物。
萧冰忍无可忍,终于,在自己的星网账户上,公开了录像,将萧恩死亡的真相公之于众。
虽然没有谢尔曼直接杀人的录像,但整个星网仍旧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可能,温文尔雅的谢尔曼王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他虽然在男女关系上混乱了点,但始终是一个善良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怎样的,也许是个伪装的漂亮的禽兽。】
【只有我注意到,萧冰说谢尔曼是伪装的失衡者嘛?天呐,我真的要对失衡者这个物种失望了,竟然如此扭曲。】
【谢尔曼可是皇室养大的,皇室号称所有成员都是平衡者,可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是如何的,也许皇室有许多失衡者也说不定。】
【皇室的一群骗子,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皇室这一套,要我说,这种不合理的阶级制度早该灭绝了。】
【就是,我们凭什么供养一群表面光鲜亮丽,内地里不知如何的蠹虫。】
萧冰的反击,不仅让谢尔曼陷入舆论风暴,更让皇家名誉扫地。
为了挽回声誉,萧冰的账号被限流,但这于事无补,萧恩死亡事件在全星际引起轩然大波。
最终,王室下达通告,驱逐谢尔曼,将谢尔曼赶出联邦,撤销王室身份。
在后续审判中,失衡者联盟收到消息,谢尔曼已逃往“三无星域”。
那是不被任何势力管辖、没有秩序、没有规则的自由之地。
萧冰得到消息冷笑一声,“你说,他是怎么在如此严密的监控下逃走的呢?是天赋异禀,还是监守自盗。”
钟无应没有回到,转而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追杀到底。”萧冰眼底透着冰凉,“纵使逃到宇宙边缘,我也不会放过他。”
钟无应点头,“失衡者联盟正在调查,看他逃到了哪颗星球。”
三天后,失衡者联盟传来了消息。
萧冰对钟无应说:“查到了,在安瑟波星。”
听到这个名字,钟无应骤然沉默。
萧冰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常,银眸微转,“怎么了?”
“那里……”他的目光仿佛穿越时光,落在遥远的记忆里,“是我出生的地方。”
第98章 武装 丝丝冷意透过刀鞘传到萧冰的皮……
学府星, 星港。
银发阴眸,身着黑色作战服的萧冰出现在星港,她仰望来往的星船, 等待属于自己的航班。
她神色平静,却时不时用看向光脑, 默数着时间。
星船一到, 她率先登上星船,在走廊里找着自己的房间,打算边训练边到达目的地。
路过大厅时,萧冰突然看到一道身影。
那人黑发、黑眸、黑衣,像从夜色打捞出来的男鬼。
正是钟无应。
萧冰眸中一瞬间闪过诧异, “你怎么也在这儿?”
“去安瑟波星。”钟无应答道。
萧冰沉默了会,轻声说:“你不用跟我来的,复仇,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在安瑟波星, 我有未尽之事。况且, 你还没有成为我的锚, 而我马上要毕业了, 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钟无应说。
“你怎么知道我哪趟航班。”萧冰问。
钟无应说:“最近一趟一定就是了。”
萧冰揉揉今日一直紧绷的眉心,难得有了些无奈, “我一个人也可以,你着实不必。”
钟无应上前一步, 似乎想要拥住萧冰, 但还是止住了冲动,他目光幽远,“我说了,在安瑟波星, 我有未尽之事。”
“什么未尽之事?”萧冰问。
钟无应沉默不言。
就在这时,飞船启动了,一切尘埃落定,钟无应不可能再回去。
“罢了。”萧冰说:“此行或有风险,一切安全为上。我已经……”
已经失去了萧恩,不能再失去你。
萧冰沉默着,最终还是没有将未尽之语说出口。
“走吧。先回房间休息。”钟无应说:“睡好了,才有精神复仇。”
萧冰的状态比之前稳定很多,但疲态依旧爬上了她的脸庞。
“好。”萧冰点点头。
两人房间并不挨着,各自回房。
回到房间,萧冰却并未歇着,她打起精神,又将基础体式练了一遍,直到汗水打湿地板,困意袭来,她才爬上床,沉沉睡去。
醒来后,她又继续训练,钟无应偶尔会来,在一旁指导。
由于安瑟波星处在帝都和联邦的三不管地带,距离联邦中央星系十分远,抵达安瑟波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萧冰没有直播,连吃饭都是凑活,除了睡觉,就是在训练,萧冰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渴望着力量。
“你变强很多。”钟无应在一旁看着萧冰动作,评价道:“尤其是攻击性,你的攻击欲望强烈很多。”
萧冰难得听到这位严厉“导师”的夸奖,真挚地说:“这还多亏了你,自从失衡海巨变后,我有了自己的拟态,训练起来得心应手很多。”
“是你终于跨过了心结。”钟无应评价道。
星船上的生活平平无奇又过得飞快,一个月后,他们终于到达安瑟波星。
在下船前,因为最近太过瞩目,萧冰带上了黑色美瞳,换了瞳色,带上了帽子,将银发全都塞进帽子里,又将在星船上出房间必带的口罩带上,才终于下了船。
至于钟无应,他向来低调,没必要做伪装,萧冰也就没提醒他。
可当她与钟无应会面时,竟然一时找不到钟无应。
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了依旧黑发黑眸,依稀能看出本来轮廓,但变得平平无奇的钟无应。
他依旧做了伪装,而且手法比她高明多了。
萧冰笑了笑,同他一起走向星港。
安瑟波星的星港破败,久未维修的样子。
安瑟波星比想象中荒凉,暗黑色的基调,没什么人烟,来往的人脸上也没什么笑容,都一副或瑟缩或冷酷的模样。
绝对的自由带来的也许并不是快乐,而是更残酷的生存环境。
“安瑟波星很大,人员混杂,你打算怎么找谢尔曼?”钟无应问。
“我早已发布了悬赏令,只是这么多天过去,依旧没有消息。”萧冰说:“奇怪的是,接受任务的都是平衡者,失衡者一个没有。”
“安瑟波星是失衡者的末日。”
“为什么?”
“失衡者在这里是行走的实验材料,在帝都和联邦,最起码有公约在,他们无论多觊觎失衡者的力量,也会有所收敛,而这里是律法的禁地,无序是主基调,出生在这里的失衡者,注定是一场悲剧。”
萧冰深深地看着钟无应,“那你呢?你说你出生在这里,你是不是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钟无应沉默了半响说:“是。我觉醒得早,被发现的也早。”
萧冰一时无言,难以想象钟无应经历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她试探着问:“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钟无应抬头望天,似是不想回答,但他终究是回道:“是我的妈妈,让我逃离了那里。”
说罢,钟无应闭了闭眼,他已经忘记了,妈妈这个词,有多久没有从他嘴里说出来。
久到让他陌生。
这是萧冰第一次听到钟无应谈论自己的亲人,然而看他略带悲伤的眼神,便知道,他的妈妈一定已经不再人世,不然,为什么钟无应会被阿曼达收养。
萧冰本想问问钟无应他的过往,可料想这过往太过悲惨,说来只会伤人。
所以她只能沉默地拍拍钟无应的肩膀,以作安慰。
钟无应并不想沉浸在悲怀的情绪里,于是转而开始思考。“你已经发布了高额悬赏令,但直至今天都没有收到消息。要么是对方做了改装,隐藏了起来,要么就是……”
“是什么?”萧冰问。
“要么就是被送到了实验室。”钟无应说。
“什么?虽然谢尔曼被暴出是失衡者,但贵为王子被送到实验室也太夸张了。”萧冰惊讶道。
钟无应冷笑一声,“皇室哪里有温情可言,全是利用,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加上失衡者的身份,自然是刀俎上的鱼肉。”
“可是,皇室里就真的没有失衡者么?”萧冰问:“虽然平衡者生出失衡者的概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
“也许有,但在失衡者受歧视的今天,他们谁也不敢承认。”钟无应说。
“我看很多平衡者虽然歧视失衡者,但实际上对失衡者也羡慕,甚至想成为失衡者。”萧冰说。
“没错,但成为失衡者要吃很多苦,承受很多风险,平均寿命也比平衡者少很多,皇室那帮人,又有谁真的愿意成为失衡者呢?”钟无应回道。
萧冰沉吟了一会儿说:“那不一定,如果有既能消灭代偿,又能获得超常进化的办法呢?”
钟无应笑了,“实验室,也许就是为此而生。”
萧冰看了眼从帽子里漏出的银色头发,“我先去买个染发剂,然后动身去探查实验室。”
因为走得匆忙,萧冰并没有来得及做过多的伪装,但行走在失衡者如此危险的土地上,她还是将这头醒目的银发做下伪装的好。
萧冰变成了低调的黑发黑眸的模样,穿着黑色的风衣,颇有些女版钟无应的感觉。
她望着旅馆的镜子不由笑了笑。
“感觉还不错。”萧冰对钟无应说。
“嗯。”钟无应点点头,“我们晚上行动,黑发更方便,你的银发太耀眼了。”
“今晚行动?”萧冰抓住了关键词。
“对。”钟无应说,“越快越好。”
“好。”萧冰得到答复,开始为晚上的行动准备起来。
她凝心静气,压下了紧张又激动的情绪。
钟无应对安瑟波星看上去很熟悉,他们做好伪装,先是来到安瑟波星最繁华的主街道。
这里各色商店都有,吃的喝的用的,赌场酒吧应有尽有,但最多的,居然是各类武器商店。在联邦禁用的武器,在这里堂而皇之的出现,并且生意看上去十分好。
“安瑟波星不愧是自由的三无星。”萧冰感叹道:“在这里,甚至可以买的到激光炮。”
“这里以强者为尊,想要活下去,必须武装自己。”钟无应说。
萧冰点点头,尽管她在来之前已经查阅了许多关于安瑟波星的资料,但是亲眼见到,是另一回事。
“砰砰砰!”
街道巷边突然传来阵阵枪响,萧冰一个没留意,一道枪擦着她的耳边射去。
“没事吧?”钟无应拽住萧冰,急声问。
“没事。”萧冰摇摇头,看向枪声源头,心有余悸地说:“那里正在火拼,我们快点离开吧。”
这样的火拼在安瑟波星时时都有,行人见怪不怪,并未有慌乱,都默契远离。
萧冰拉着钟无应,走到一家武器商店门口,用只有钟无应能听到的声音说:“安瑟波星平衡者多,我们要多准备些武器和防护用具,他们没有失衡能量,但体能和利用工具的能力不比我们差。”
钟无应点点头。
两人逛遍了这条街的所有武器商店,买了枪械和大量子弹。同时,他们也没忘记防护,买了可以防弹防热武器的防弹服,以及防护罩。
两人武装到了牙齿,安瑟波星物价高昂,他们买的又是精品,这些武器几乎要用光了她的积蓄。
在最后一家武器商店,萧冰看到了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
她问:“这匕首看着不像金属材料。”
负责售卖的店员说:“的确如此,这是北极星一种特殊星兽上的材料,格外锋利,且有冰冻效果。”
萧冰试了试刀,的确如此,如此锋利的匕首,用来划脖子必然好用。
刀光凌冽,划过萧冰的寒眸,里面是森森寒意。
钟无应看了她一眼,说:“这武器不错。”
萧冰点点头,这匕首作为冷兵器,不比热武器价格低,一番讲价后,她将匕首拿下,藏在袖口中。
丝丝冷意透过刀鞘传到萧冰的皮肤上、骨髓里,萧冰满意地笑了。
第99章 战斗 不愧是失衡者
安瑟波星, 黄昏。
萧冰和钟无应借了飞行器,行驶在夕阳下。
“你居然还记得实验室的位置?”萧冰坐在副驾上问。
钟无应点点头,“印象深刻,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它是否还在那里,毕竟时间过去很久。”萧冰说。
“也许在, 也许不在。”钟无应说:“如果他们足够傲慢, 就还在那里。如果他们足够谨慎,就已经搬离。”
“哦?怎么说?”萧冰好奇地问。
“当时我逃出来,遇到阿曼达老师一行,失衡者联盟收到消息,派他们来安瑟波星, 调查实验室的事,虽然后来由于种种原因,调查没有推进下去,但也足够让他们警醒。”钟无应说。
萧冰沉吟了下说:“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白跑一趟或许是我们最好的结局。”钟无应意有所指地说。
萧冰呵了一声, “总之, 先去探查一下吧。”
“你大张旗鼓的发布悬赏令, 又大张旗鼓的去买武器, 就不怕暴露行踪?”钟无应问得颇含深意。
“呀,被你发现了。”萧冰无所谓地说:“我在明敌在暗, 我们找他们很难,他们找我们简单多了。”
钟无应笑笑, 没有说话。
“怎么?怕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萧冰正了脸色, 非常严肃地对钟无应说。“把地址告诉我就行。”
虽然明知不可能,但她依旧期盼钟无应能够答应。前路艰险,燃尽她一人就足够了,何必拖着钟无应。
“我说过, 我有未尽之事。”钟无应黑眸深沉,“我想回自己的出生地看看。”
“出生地?”萧冰悚然一惊,看向钟无应。
“嗯。”钟无应自嘲笑笑,没有再说多。
一路沉默着,萧冰闭目养神,为等下可能出现的危机做准备。
待她睁眼,已经处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里,周围还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咆哮声。
天色已经大黑,钟无应将飞行器停下。
两人穿着黑色的作战服,穿梭在丛林里。
谁都没有再说话,除了野兽的咆哮声,森林寂静的让人发慌。
钟无应时走时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他走得路弯弯绕绕,甚至有时都没有路。
萧冰跟着钟无应,一边清理缠在脚上的野草,一边艰难前行。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处被密林环绕的深坑。
那深坑周围荒草从生,杂乱不堪,和其他地方比没有什么不同。
钟无应停下了,仔细看着那些杂草,目光幽深。
“怎么了?”萧冰轻声问。
“就在这里。”钟无应回道。
萧冰有些诧异,“你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实验室在地下?”
“是。”钟无应面色凝固,手拂过荒草,“那时这里没这么多荒草。”
“所以,他们足够谨慎,这里荒废了?”萧冰问。
“大概率是。”钟无应说。
萧冰叹息一声,揪了把野草,“看来我们白跑一趟。”
“下去看看?”钟无应提议道。
萧冰刚刚要点头,周围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
夜间视物困难,萧冰微微眯起眼睛。
钟无应本是夜能量失衡,夜晚是他的主场,他穿透浓重的夜色,向左前方看去,嘴角微微勾起,没有再压低声音,“你们果然来了。”
萧冰坚定地站在钟无应身后,紧绷着嘴,沉默地看向草影浮动处。
“呵。”树后走出几道人影。
萧冰打开光源,照在那几人身上,第一眼便看到了一抹蓝色的头发。
她没有思考,如即将离弦之箭般倾身,就要冲过去。
钟无应伸手,一把抓住了她。
萧冰喘着粗气,慢慢冷静下来。
“你看到我很激动?”谢尔曼嘴角依旧噙着温文尔雅的微笑,蓝眸如湖水般沉寂,堪称温柔地看着萧冰,“看到你这样牵挂我,我很高兴。”
萧冰的手霎时攥紧,她冷冷地盯着谢尔曼。
“这么久了,还没消气?”谢尔曼笑着说,云淡风轻地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那只是个意外,你何必如此。”
“意外?”萧冰听到自己说:“你杀死了我的亲人,现在居然说是意外?”
“啊,我本来没想要杀死他的。”谢尔曼耸耸肩,“毕竟他是失衡者,我控制了力道,只要治疗及时,就不会有事,但谁知道他的身体那么弱。”
谢尔曼无辜地眨眨眼,“出现意外,我也不想得呀。”
萧冰咬牙,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她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你呀。”谢尔曼正了脸色,蓝眸盯着萧冰说:“谁让你要背叛我。”
萧冰脸上出现一瞬间的困惑,“背叛你?”
谢尔曼望向萧冰和钟无应牵在一起的手,脸色有一瞬间扭曲,“你是我的!明明说过你们只是朋友,却拥吻在一起!你骗我!背叛我!你该是我的才对。”
萧冰悲怆一笑,喃喃地说:“竟然是因为这样无聊的理由。”
她想要呕吐,强烈的自责感包裹全身,恨自己不该招惹这样的人,可很快就清醒过来,不,这不是她的错,她只是在正常的生活、做任务,可即使是这样,也逃不过这些上位者的愚弄。
钟无应看了眼萧冰,往前走了一步,“过去我们只是朋友,现在……”
钟无应握着萧冰的手,宣誓主权:“她是我的。”
谢尔曼霎时眯起眼睛,狠狠说道:“找死!”
说罢,就凝聚起一枚金属子弹,向钟无应打去。
子弹打在钟无应的防护罩上,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啪得一声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谢尔曼身后几人动了,他们身手矫健,举起枪,快速成包围之势将两人围在中间。
此时,左前方只剩谢尔曼和另一个人没有动。
空气中凝聚着剑拔弩张的气味,仿佛只要一个火星,就会点燃全场。
这时,谢尔曼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谢尔曼,看来你多年伪装成平衡者,伪装得很成功啊,失衡能量这样弱。”
谢尔曼脸色扭曲了一下,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在一瞬间忍了下来,低头应是,“您说得对。”
那人满意地笑笑,扭过头来,对钟无应说:“你当年逃了出去,现在,我将亲自你带回去。”
围在那人头上的兜帽落了下来,露出一头深蓝色的头发,以及一张比谢尔曼还要年轻英俊的面庞。
钟无应脸色沉浸,吐出一个名字,“塞拉斯。”
塞拉斯?萧冰眸光动了一下,蓝色头发,这是皇室的标配,再加上那酷似谢尔曼的面容,萧冰可以百分百肯定,塞拉斯是皇室的人。但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看来安瑟波星实验室背后,也有皇室的影子。
“时光真是无情。”塞拉斯轻笑着感叹,“曾经那个小小的孩子,也长到如今这么大了。”
钟无应黑眸幽深,眼睛中是萧冰从未见过的愤怒与憎恨。
塞拉斯啧了一声,“憎恨我吧,谁让我那样爱你身上流淌的鲜血,你的鲜血真好用,好用到这些年来,我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再次品尝,可始终没有机会。谁知道,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他满足地笑着,仿佛在回味钟无应钟无应鲜血的味道,“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你,一点一点的,把你的鲜血吸干。”
萧冰和钟无应同时握紧了手。
森林重回寂静,只有防护罩和探照灯发出的光芒在明灭。
塞拉斯抬起右手,轻轻一挥,“动手吧,注意,我要活的。”
谢尔曼兴奋一笑,舔了舔嘴唇说:“说好了,萧冰是我的,我配合你们做实验,并亲自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管理实验室,给你们带来如此多的资源,这是我应得的奖励。”
塞拉斯点点头。看着远处交战一起的众人,摸摸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钟无应和萧冰背靠背,分别凝聚起“呓”和鞭子,朝周围围上晃动的二十余人打去。
这二十人都是平衡者中的高手,虽不会使用失衡能量,但格斗技巧十分突出。
有人近攻,有人在远处放冷枪辅助。
但他们因为受到命令,都不下死手,意在活捉他们,因此束手束脚。
萧冰和钟无应身上弹出防护罩,抵抗远处源源不断的热武器攻击。
谨慎起见,他们还用失衡能量在防护罩上又叠加了一层屏障。
丁零当啷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子弹落下的声音。
萧冰灵巧的像穿梭在空中的燕雀,躲开近处攻击者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钟无应,右边!”萧冰提醒道。
钟无应一个闪身,“呓”高高扬起,向附近一人刺去,噗嗤一声,血光四溅,一个攻击者倒下。
萧冰挥舞鞭子,鞭子仿若活了过来一样,紧紧缠在攻击者周围,如影随形。
忽然,鞭子灵活地缠住一个攻击者的腰部,高高扬起,将那位攻击者甩了出去。
同时,萧冰握着手枪的左手抬起,朝某个方向打了一枪。失衡能量包裹着子弹,打穿了一直在放冷枪的攻击者防护罩,正中他眉心。
那攻击者霎时倒下。
萧冰如法炮制,又打掉了远处几个放冷枪的攻击者。
“看来,我们调动的人数有点少。”谢尔曼说。
塞拉斯道:“毕竟大多数人还要守着实验室,那边更重要。”
塞拉斯凝眸看了眼战场,不由赞叹道:“不愧是失衡者中战斗能力最强的武灵,战斗力就是强。”
第100章 复仇 你没那个福分
谢尔曼目光中同样充满了赞叹, 他望着包裹着银色失衡能量的子弹,若有所思。
他拿出一把多弹头枪,砰得一声朝钟无应打过去。
金色的失衡能量包裹住子弹, 在空中快速变化不同路线,却齐齐对准了钟无应。
夜色告诉了钟无应危机。
感官敏锐地萧冰同样发现了危险。
黑色和银色的失衡能量同时闪现, 变成牢牢的铠甲, 缠绕在钟无应身上。
金色失衡能量包裹的数枚子弹,打碎了钟无应买的上好防护罩,抵在了失衡能量组成的铠甲上。
谢尔曼看着包围在钟无应身上的银色失衡能量,变了脸色,他后槽牙咬紧, 全身发力,控制着金色失衡能量往“铠甲”里钻。
但他很快就失败了。
萧冰和钟无应两人失衡能量组成的铠甲太过强悍,最终反噬掉了夹着金色失衡能量的子弹。
这还是在两人同时还在对抗十余名攻击者的情况下。
谢尔曼脸色难看。
塞勒斯笑了声说:“你从小伪装成平衡者,失衡能量得不到锻炼, 更不是武灵, 能做到如今这样, 已经是个奇迹了。”
谢尔曼瞧了眼塞勒斯, 并没有被安慰到。
萧冰感官灵敏,尽管她一直在专注地战斗, 但还是听到了在远处两人的谈话声。
她悄声对钟无应说:“我们要速战速决,我怕他们还会派人来。”
“嗯。”钟无应挥手躲过一个攻击。
也差不多了。
夜色中, 钟无应一直感受着夜能量的沸腾, 他的夜能量扩散开来,变成了一条暗色巨龙,强悍得向还剩的二十余名攻击者席卷而去。
轰得一声,攻击者全部被翻到在地, 有的再也没有起来,有的艰难起身,继续对抗,眼里却有了惧意。
砰砰砰。
远处的攻击者趁机放冷枪,萧冰眸光一凝。趁钟无应放大招的档口,甩起鞭子,身形迅速,就朝远处的攻击者奔去。
不过瞬息,远处的攻击者就倒了两三个。
谢尔曼皱起眉头,“他们的实力,比我们预估的还强。”
“别急。”塞勒斯呵呵一笑,扬起手。“我还没出手呢。”
就在他扬起手的瞬间,一道白如烈阳的光芒出现,照亮了整片区域,一霎之间,这方天地仿佛变成了白天。
不仅如此,被这光芒穿透的夜失衡能量,都如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
反应过来的钟无应目眦欲裂,这种失衡能量,这种能力,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是,她……
钟无应一个打挺,迅速用“呓”打翻又涌上来的攻击者。
鲜血已经将地面染红,甚至漫上了钟无应的眼眶,他狠狠盯向塞勒斯,“当初,是你……。”
塞勒斯呵呵一笑,“很好用的能力,不是么?”
钟无应迅速解决了围在周围的人,远远望了眼前去解决狙击者,已经不见踪影的萧冰。
而后便如闪电一般向塞勒斯弹射而去。
那极具爆发的攻击力让一直云淡风轻地塞勒斯变了脸色,他急急向后退去。
谢尔曼见此,也急忙向右方退开。
塞勒斯手背在后,以非人的速度奔跑在丛林中,在钟无应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在心中想,不愧是钟清晏的儿子,某些方面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奔跑在丛林里,如履平地、快若闪电。
谢尔曼心有余悸地看向两人消失的地方,眼里冒出名为希冀的目光,这就是一直训练的失衡者的能力。他如今虽然被发配到“三无”星,但从此以后,再也不用东躲西藏,能够痛痛快快地使用失衡能量,追逐他热爱的失衡领域,终于不用再压抑自己。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轻轻笑了,“焉知非福啊。”
突然,他背后感受到一股寒意,寒毛都立了起来。
萧冰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站到了他背后,一把凌冽的寒刀出现在他脖颈处。
距离太近,谢尔曼甚至能感受到皮肤上传来的丝丝寒气。
他迅速反应过来,下意识用失衡能量去控制寒刃。
但事与愿违,他竟然控制不了那寒刃,它不是金属!
下一秒,他听到了噗嗤一声,紧接着,是血液凝固的声音。剧烈的疼痛袭来,谢尔曼捂着脖子倒地。
他甚至没来得及打开防护罩。
谢尔曼躺在地上,浑身抽搐,望着萧冰,眼里全都是惊惧和愤怒,他破碎的喉咙发出漏风的声音,“你……怎么,不……可能。”
萧冰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寒刃很好用,割破了他的喉咙却没流出一滴血。
远处射击的枪子疯了一样打了过来,还有人冲过来的脚步声。
“你没那个福分。”萧冰轻笑一声,打了个响指。
噗嗤一声,在银色失衡能量的作用下,谢尔曼脖颈处突然漫出止都止不住的血,很快就将身下的地面染红。
萧冰见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
谢尔曼气息微弱,有攻击者袭来,想要带走谢尔曼,为他疗伤,都被萧冰一一拦住。
鞭子在空中挥舞,每扬起又落下,都会沾染血色,让攻击者不得近身。
埋伏在远处的狙击手顾不得不能杀死萧冰的命令,换上了杀伤性武器粒子炮,想要干掉萧冰。
但萧冰的脚始终踩在谢尔曼身上,不让他起来,两人离得太近,粒子炮势必同时击中两人。
粒子炮动来动去,想要瞄准,但在影绰的人影中,始终不得其法。
粒子炮攻击范围过大,几人离得太近,一旦落下,便必然是全灭。
谢尔曼捂着脖子,绝望地看着如死神般收割生命的萧冰,始终动弹不得。
很快,他眼白上翻,一点一点失去了意识。
萧冰踹了他一脚,为防止意外,另一只手拿出枪,干脆利落地在他脑门崩了一枪,以绝后患。
确认谢尔曼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萧冰也不再守着他,不再防止攻击者将他带走疗伤。
攻击者得到了喘息,很快“抢到”了谢尔曼的尸体,抱着他飞奔离开。
远处的狙击手抓住时机,朝萧冰开了一炮。
但萧冰动若脱兔,迅速跑出了攻击范围,并朝着钟无应和塞勒斯消失的方向跑去。
粒子炮不断落在丛林里,萧冰不断躲避。
很快,这周遭就被夷为平地,火焰在蔓延。
烈火重重中,萧冰迷失了方向。
她抬头,看向粒子炮涌出的方向,在火焰的遮掩下,迅速靠近。
刹那间,扛着粒子炮的狙击者找不到萧冰的身影,他迅速反应过来,扛着炮就要离开,却为时已晚。
一道鞭子向他打去,打碎他的防护罩,缠上他的脖颈,很快他就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片刻,他就被拧断了脖子,失去了声息。
萧冰微微喘了一口气,环绕四周,攻击者死的死,逃得逃,这里只余她以及一堆尸体。
她扛起粒子炮,并拍了拍,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好东西。”
而后,她望着森林里燃起的火,皱了皱眉头。
她决定先不去找钟无应,她信钟无应的实力,但火势蔓延下去,整片森林都会遭殃,这片森林里的动物更别想活下来。
萧冰控制着失衡能量,在火焰周围大手一挥,一道隔离带就出现。
她反复重复这个动作,很快,燃烧起来的火焰就被隔离带隔绝,萧冰又拿出之前买的却没用到的水炮,发动攻击,几个回合下去,火势便减小。
没有了燃物,在水炮的作用下,火势渐渐微弱,直至消失不见。
见火灭了,萧冰松了口气,摸了摸肩上的水炮,在心中感慨,还好之前为了丰富攻击手段,买了水炮,不然此时大概率会抓瞎。
啧,萧冰看了眼远处攻击者的尸体,这些人可真没公德,放火不管火。
此时若是攻击者还能说话,一定会大呼冤枉,他死得不能再死了,如何灭火啊。
萧冰长长舒了口气,为防止有增援来,迅速离开了现场。
她在空中如燕雀般翻飞着,一路观察着草木倾倒的痕迹,判定钟无应和塞勒斯消失的方向,她一路摩挲,快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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