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一直知道缠情丝还会发作。
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远早于一个月。
她没有想过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哪怕她拜了长空月做师尊,也没想过找他解决这个麻烦。
一开始是觉得说了也没用,原书里目下无尘长月道君若知道自己的弟子中了这样的情毒,还因此和身份不明的人有了纠缠,绝不会再收她做徒弟。
他的弟子自然要和他一样洁净无瑕,如水冰清。
他可是有七个修无情道的弟子啊!
各个都是雏!
她的狗屎运会立刻终结,连月余都活不了。
后来发现长空月并不像书里写得那样严苛冷肃、不近人情,他待她实在太好,棠梨反而更不想说了。
她没有被这样关爱过。
即便她的表现并不怎么好,师尊除了无奈之外,也没有看不起她、为此鄙薄她。
他认真教她,不断给她信心。
小时候姥姥也对她好,可姥姥去世太早了,那年她才五岁,五岁之后是漫长的十几年人生。
十几年啊……
棠梨不知道长空月现在知道了她的情况,心里会怎么想她。
是会立刻改变态度,收回他所有的好,把她赶下山去?
还是会一如既往,毫无隔阂,想办法为她解毒?
缠情丝并不好解,要不然前世女主也不会就范。
棠梨不想给长空月惹麻烦,也怕会因此被他讨厌。
她的狗屎运持续不了多久的。
倒霉才是贯穿她人生的最终核心。
……要赌一赌吗?
棠梨脱力地靠在长空月怀里,呼吸里都是他身上独特的香气。
她想,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办。
就算她不说,以师尊的厉害,在她毒发时探查她的经脉,绝对能看出她身上有什么问题。
小腹上冰冷的手掌逐渐变得温暖,他指尖实在接近花丛,叫她一动都不敢动。
没那么冷了,反而还不如冷的时候好受一些。
丹田里像是聚着一团火,叫嚣着释放和得到。
它如同有自主的魔力,让她对眼前人格外有想法。
有点不对劲。
缠情丝不是锁定对象的吗?
应该是只对那个戴面具的人才能舒缓?
“哭什么?”
耳边响起低沉的询问,棠梨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哭。
眼泪不断落下,明明没有哭泣声,可她的的确确在哭。
她努力伸手抹了抹脸,没力气说话,给不出回答。
长空月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仿佛除了最初的变化外,他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动容与尴尬。
他的坦荡让棠梨愈发羞愧,无地自容,拼尽全力才说出四个字来:“别管我了。”
别管她了。
让她自己熬着吧。
刚好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熬不熬得住缠情丝毒发。
女主前世是没熬过,棠梨的意志力肯定不如女主,可不试试就认输,好像也太懦弱了点。
万一呢?
万一她能抗住,那不就万事大吉了?
棠梨试着推拒抱着她的人,不想自己如此无能耻辱的样子被他注视。
太丢脸了。
太难看了。
不想被他讨厌。
可手落在他的胸口,推出的力气那么小,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抚摸。
师尊宽敞的道袍之下,肌肉起伏的线条那样优越,有点熟悉——
“别哭了。”
叹息声在耳边响起,按在他胸口的手被抓住放到了脖颈边。
“我若真能不管你,那就好了。”
他好像说了什么,棠梨没听太清楚。
她脑子实在混乱极了,只听清“好了”两个字。
好了吗?
她迷茫地望着他的脸,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脖颈边,就是让她这样抱着他的意思吧。
她无措地环住他的脖颈,情不自禁地微微贴近。
温暖的手掌一点点帮她吸纳丹田里的纯阳之力,棠梨浑身一震,脚尖绷紧,整个人不断痉挛,好一会儿才冷汗津津地静下来。
好多了。
确实好多了。
意识清晰许多,汗水和呼吸混杂着奇怪的味道弥漫在鼻息间,棠梨后知后觉地想要起身。
裙子都湿了。
……
太糟糕了。
好想死。
不过,这是缠情丝得到控制了吗?
师尊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运功试试。”
长空月的声音显得有些压抑和沙哑。
他这样吩咐她,刚有些清醒的棠梨如乖顺的雏鸟,大脑还没想明白该怎么做,身体已经完全照着他的要求行动了。
双手结印,运功又释放灵力,呼吸吐纳的瞬间,棠梨发现自己进阶了。
筑基。
这一定就是筑基。
闭眼内视,可以在丹田处看到清晰的基台。
棠梨猛地睁眼,有点搞不懂怎么毒发一次,没那个就没事了,还真的筑基了??
长空月很快为她解开了困惑。
“你早就可以筑基。”他很慢很慢地在她耳边轻声说,“只是无人指导,修为聚在丹田不得释放,才导致你经脉紊乱,意识迷乱。”
“……”
居然是因为这个?
原来不是毒发?
“现在没事了。”
至少暂时是没事了。
下一次扛不住的时候,再帮她炼化就行了。
长空月安静地坐在寒玉案前,静静地望着仍然坐在他怀里的人。
温度是熟悉的,弧度也是熟悉的。
柔软的地方、缠绵的呼吸也都是熟悉的。
他的手掌仍放在她的小腹处,因此她哪怕清醒了,也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她低着头,栗色的长发与他的发丝搅在一起,长空月微微偏头,稍稍从她的气息里离开一点。
“筑基是一道坎,修士能筑基者凤毛麟角,今后你便可享三百寿元,也可以辟谷了。”
他嘴上说着非常正经的话,人其实也很正经。
她衣衫凌乱地缠在他身上,他却正襟危坐,道袍舒展,仿佛成为了她最舒适贴合的座椅。
棠梨真想下去。
可师尊的手还没挪开。
也许是还没完全结束。
她只能耐心等待,强迫自己语气也正经起来:“所以我刚才那样都是修为积压引起的?”
真的不是毒发吗?
修士压制修为会是这样的反应吗?
棠梨不清楚,只能朝权威求证。
权威看着她面不改色道:“是。”
她等的就是这个回应,立刻顺着说:“那师尊肯定不介意我刚才失了智那样乱来了,对吧?”
“……”长空月耐着性子点头,“对。”
棠梨瞬间高兴起来,不是毒发,还进阶了,看起来她也算是个修仙的料?
她一高兴,身子难免有些震颤,长空月的手还放在那里,因为她的动静,自然而然地往下滑。
熟悉的动作,太自然了,落下之后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棠梨倏地绷紧身子,刚恢复正常颜色的脸又开始泛红。
长空月手上一顿,放开之前听见她蚊子般小声问:“师尊,还没结束吗?”
“……”
结束了。
当然结束了。
早就结束了。
她不问他也会拿开的。
长空月眼皮跳了跳,在他回答之前,棠梨自己先说了:“您还没放开,是还差什么步骤吗?”
她想着筑基不是都有雷劫吗?她好像没看见她的雷劫。
“是要等雷劫结束才能分开吗?”于是她就这么问了。
长空月飞快地阖了阖眼,几缕墨发不经意垂落,擦过她的耳畔,带着一丝清冽的冷香。
棠梨甚至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长而密,在玉白的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你的雷劫在那里。”
他微抬下巴,她顺着他的指引去看,看见窗外奔腾的云海山密布的惊雷。
轰鸣声被天衍阁的法阵隔绝在外,她听不见声音才不知道那边在打雷。
好像一切都有了解释——筑基之前长空月说了句今日天气不错,绝对不是随便说说。他说的所有话都是有意义的,只是当时棠梨不明白。
现在她明白了。
天气不错,云海广阔,她的雷劫被天衍阁外的阵法隔绝,只能劈在云海上。
她不用承担任何。
云海全受了。
这就突出一个天气不错,云够多。
天衍阁是天衍宗的立宗基石,这里阵法密集,筑基的雷劫完全不够看,根本动摇不了分毫。
有人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将她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她可以坦然地做一个甩手掌柜,光明正大地偷懒。
棠梨安静地看了云海惊雷很久。
然后她总结出来四个字。
父爱如山!
这一定就是父爱如山吧。
棠梨眼眶发热,她低下头,凝视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
长空月看着她的眼神,竟有些轻微的不自在。
她忽然不闪不躲,大大方方地贴近他,按着他的肩膀,坚定而认真地朝他开口——
“师尊,我一定好好孝顺您!”
“我肯定……”
心意还没表达完,人就被推开了。
棠梨发懵地坐在长椅上,看到长空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道袍,抬脚便走。
?
“师尊等等我。”
她赶忙也收拾了一下自己,拿起那本“无字天书”追上他。
长空月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快步往前的双腿终究还是放缓了一些。
他视线下移扫过自己的道袍,下摆被她坐得褶皱不堪,还留下了一团可疑的水痕。
孝顺?
她就是这么孝顺他的。
用这个?
长空月干脆转过身,棠梨刚好追上他,将将停住脚步。
她有点不好意思看他的脸,目光便往下去,垂到地面之前,看见了他衣摆上显眼的水痕。
……………………
棠梨低下头不说话也不动了。
死机了。
她太知道那片水痕是什么了。
她身上现在还不太舒服呢。
刚才只有她在他身上坐过。
她肩颈紧绷,深深地埋着头,再一次心底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这招这次好像不太好用。。。。
长空月拒绝尴尬,并把尴尬丢给了她。
他很平静地问她:“这是什么?”
“你的吗?”
“你可还好?”
冰清玉洁的长月道君千年来一人独居,不近女色,不染尘埃。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来的。
他问得合乎情理,是一位好师尊对小徒弟理所应当的关怀。
棠梨:“……”
棠梨闷着头走过去,行云流水地对着他的衣摆念了个清尘诀。
水痕消失,看着干干净净平平整整,但还是觉得太奇怪了。
在师尊的身上留下这种东西……真是太奇怪了。
她压抑地抓住他的衣袖,拉扯了一下,闷声道:“脱下来。”
“我给你洗。”
她答非所问,摆出拒绝沟通的态度,不肯再说多一句。
头顶上,棠梨看不见的地方,长空月静静望着她,放纵地唇角飞扬。
呵。
这才叫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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