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92 归根结底是要爱死了。


    伴随刑沐的肺腑之言, 陶怀舟一步步放缓了动作，并非处变不惊，而是走上了钢丝, 小心翼翼都不足以形容, 掉下去，就会一命呜呼。


    刑沐无心插柳柳成荫：闹了半天, 说这个，他就老实了？那好办了！那以后她受不住的时候不必再白费口舌地说“慢点慢点”、“轻点轻点”, 她只要跟他聊钻戒、聊婚纱、聊蜜月……他不就老实了？


    反正她可以先聊着。


    反正什么时候付诸行动，是她说了算。


    陶怀舟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 像是自言自语：“现在买不到……”


    “谁让你现在买了？”刑沐在陶怀舟的“慢动作”中怡然自得。


    这人可真是。还用看表？春晚都结束了, 大年初一的凌晨, 除了小说里的霸总, 谁能让商场兴师动众地打开门，卖出区区一枚钻戒？


    小说里的霸总都是直接把商场买下来。


    她的陶怀舟还差得远。


    “对不起……”陶怀舟为了和刑沐好好说话，将她抱坐，掌着她最有肉的地方不疾不徐地前前后后。


    刑沐被磨得微微仰着头，这两天没少良药苦口的嗓子像是刷了一层蜜：“对不起什么？”


    “我太悲观了。你问过我, 是不是想以结婚为目的和你谈恋爱, 我说是。但准确地说，我的目的只是和你永远在一起。”


    “和我永远在一起, ”刑沐在享受中皱了眉，“但不结婚？”


    “我以为婚姻对你来说可有可无，甚至是多余, 又或许……”


    刑沐打断陶怀舟：“又或许，婚姻我另有人选？姓陶的，你骨子里还是想当小三！”


    “不是的。”陶怀舟不住地亲吻刑沐的眉心, “我不想当小三，我想结婚。刑沐，我只是错在悲观，错在不敢想，错在没有在认识你的第一天就把钻戒??x?买好，其余的，我都没错。”


    “有病啊你？认识我的第一天就买钻戒，你……”刑沐一转念，“你买多大的啊？”


    陶怀舟对“克拉”没什么概念，只能用拇指和食指大致一圈：“这样够不够？”


    不折不扣一颗鸽子蛋。


    刑沐笑得眉眼弯弯：“真有这么大，我在认识你的第二天就嫁给你了。”


    “对不起，”陶怀舟当真，“是我浪费了时间。”


    “我逗你玩的！”刑沐真拿她这个开不得玩笑的男朋友没办法，“我们的关系，一切尽在我掌握中。每一步，我都走在最正确的时间，找你做地铁搭子，跟你滚床单，同你一刀两断，再和你谈恋爱，都是我运筹帷幄，你只要乖乖跟着我的步伐。等我要嫁给你的那天，那天也会是最正确的时间。”


    她的言辞中难掩得意洋洋，穿插她被磨出来的哼哼唧唧，化作一场恰到好处的太阳雨，陶怀舟却要被晒死了，要被淹死了。


    归根结底是要爱死了。


    他只能将刑沐面朝下压住，貌似雨露均沾地亲吻她两边的耳朵和脸颊，实则严防死守地不准她转头。


    刑沐便知道陶怀舟掉眼泪了。他这个人，不会假哭，顶多是有“想哭给她看”和“不想哭给她看，却忍不住”之分。现在是后者。


    现在他忍不住掉眼泪。


    “你知道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刑沐不再转头，“哭哭哭，就知道哭，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陶怀舟原本就安安静静，这下更屏息凝神。


    然而刑沐的下文是：“你不一样，你的福气是越哭越有。”


    心疼男人是倒霉的开始，这也曾是她的座右铭之一。但自从她心疼陶怀舟，福气不是他一个人的，她也有。所以说座右铭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总不能让座右铭憋死。


    大年初一。


    刑沐和陶怀舟去买了钻戒。


    陶怀舟想一个人去的，他觉得这种东西要他一个人去买才对。但刑沐不想要个和九十二克的大金镯子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钻戒——他再三保证他会买好看的，但她有理由怀疑他的准则就是越大越好看。


    最后，三克拉。


    就这陶怀舟还嫌小，刑沐只能说幸亏她跟着来了。


    按照昨晚说好的，钻戒归刑沐所有，陶怀舟则是从今以后每一天都有可能和刑沐喜结连理。


    大年初二。


    刑沐和陶怀舟在家没出门。之前在齐市，陶怀舟讲究“接风的饺子，送行的面”。如今，刑沐讲究“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


    昨天二人吃的饺子馆，今天在家做打卤面。


    下厨这件事，刑沐是凭感觉，陶怀舟是凭食谱，既然刑沐不是天才，注定是陶怀舟后来者居上。


    五花肉和鸡蛋、香菇、木耳，还有刑沐最爱吃的冬笋做浇头，连面条都是陶怀舟亲手抻的。刑沐除了打打下手，就只管提供情绪价值，说名为“陶怀粥”的粥店菜单上又要添打卤面一员猛将。


    大年初三。


    刑沐和陶怀舟去逛了庙会，同去的还有褚妙语和钟函，以及李酷、赵狄。


    看了一些传统表演，吃了一些传统美食，这都合理。


    但诸多庙会竞争的产物是帅哥NPC，这合理吗？眼看刑沐和褚妙语喜笑颜开地被帅哥NPC壁咚，陶怀舟和钟函只能说还是传统的好。


    李酷和赵狄幸灾乐祸，说还是单身的好。


    大年初四。


    刑沐和陶怀舟去了南苑温泉度假村。二人上次来这里，刑沐是来团建，陶怀舟是带着丰满型的“赵小姐”。


    故地重游，二人来到栈道尽头的扇形观景台，俯瞰大大小小的汤池——据说能拼凑出人脸的，看到的就是心上人的模样。上次来，二人都不以为然。大自然再怎么鬼斧神工，心上人也个个像是中过风。


    如今，刑沐不停地指给陶怀舟看：“你看那边！像你幽怨的样子，眼泪汪汪地控诉我的罪行，嘴角往下撇。你再看那边！像你原形毕露的样子，吊眼角，尖鼻子，不是狐狸是什么？”


    陶怀舟认了。


    能做刑沐的心上人，五官歪七扭八他也认了。


    大年初五。


    刑沐和陶怀舟大扫除，寓意赶走一年的霉运。


    房子小，大扫除没用多一会儿。


    陶怀舟和刑沐商量：“要不要换个大点的房子？”当初他买这套一居室，是要抓住刑沐的影子。如今刑沐在他身边看得到、摸得着，房子自然和钻戒一样也是越大越好。


    唯一的问题是她将来未必在京市发展。


    他未必能在买了京市的大房子以后，再跟随她的脚步买另一座城市的大房子。


    说到底，他还是赚钱赚少了。


    “大点是多大？”


    陶怀舟一如既往地当真：“要看地段。你不在京市上班的话，位置偏一点是不是也没关系？两百？”


    “两百？也就是现在这套的五倍，我吃不消的。”


    陶怀舟以为刑沐指的是大扫除：“不用你……”


    刑沐却道：“你的恶趣味之一是换战场，每次恨不得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做一遍，现在四十平就要我半条命，两百平我要死两次半。”


    数学真好。


    理由是刑沐胡说八道的，但她的结论的确是不用陶怀舟为了她换大房子。这里不会是他们永远的家，将来搬家的理由或许有千千万，但不会是因为她嫌小。另外，在搬家之前，她对这里的喜爱并不比陶怀舟少，她喜爱这里的旧时光——先是她的，后是他的，最后是他们共度的。


    大年初六。


    刑沐吃胖了，跟着视频练天鹅臂。


    陶怀舟坐在沙发上看。


    一开始，刑沐还能边练边和陶怀舟闲聊。五分钟后，她的表情有了狰狞的迹象。八分钟后，她和弹幕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化身为扑棱蛾子。


    她飞去镜子前面，觉得自己的样子好好笑，不忍看第二眼，飞回陶怀舟面前：“你是怎么做到不笑的？”


    “你别说话了，”陶怀舟并不觉得好笑，“核心发力。”


    刑沐要练，他就不会泼她冷水，鼓励她好好练完才是。


    刑沐虽然没有一个幽默的男朋友，但有一个只为她服务的“金牌技师”。跟完十五分钟的视频，她像是结束了铁人三项，往床上一趴。陶怀舟给她从肩膀按到小臂，附带着连手指都捏一捏。


    昔日在足疗店，刑沐开陶怀舟的玩笑，要他学小日本的电影，手从后腰的位置，越按越往下，陶怀舟当真，却不从命。


    如今不用刑沐提，陶怀舟扯过一条薄被，盖在她背后：“脱光。”


    刑沐原本都昏昏欲睡了：“我就知道你看过！”


    “我没看过。”陶怀舟只能通过刑沐昔日的描述猜一猜。


    他把薄被整整齐齐折到她后腰的位置，掌心里涂一层身体乳，从脊背，往两侧，半球的弧度被从旁勾勒，再往下，从指尖，到指节，巡回中一次次在薄被的边缘钻进又钻出，终于整只手掌都没入。


    刑沐被逗弄得像一只时不时跳闸的烧水壶，积攒的水珠一旦沸腾挂都挂不住。


    收场依然是建立在刑沐吃胖了的基础上。


    同一时间单位内，“水乳交融”消耗的卡路里比天鹅臂只多不少。


    大年初七。


    刑沐回齐市。


    陶怀舟送刑沐去机场。


    在地铁上，陶怀舟觉得分离性焦虑像积水一样从他的脚漫上来，漫到腰，漫到喉咙，再往上就是灭顶之灾。临别前，他问刑沐元宵节能不能去看她。他没抱什么希望，毕竟也就七八天之后，待又待不了两天，刑沐百分之九十九会让他别折腾。


    偏偏就是那百分之一，刑沐伸出小拇指：“拉勾。”


    她还说：“以后你想去就去，想给我惊喜也没问题。”


    三言两语击退陶怀舟幻视的洪水猛兽。


    春节就这样细水长流又慌慌忙忙地过去。初二的面，寓意顺遂。刑沐和陶怀舟没白白吃到肚圆，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工作进步，生活美满，当之无愧的顺遂。


    但结婚，不在这一年——


    作者有话说：正文还有最后一章～


    有婚后番外，还有一点点if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