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借粮


    他们这次前来便是有求于人，自然在进门之前就打听好了这夜王的喜好，从那堆繁杂的信息之中，轻易的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这凶残的夜王身边，有一个十分宠爱的哥儿。因此今日得见，即便是惊叹于这哥儿的美貌，也绝不敢多看半分，以免冲撞了贵人，忍得夜王不快。


    但是他们不敢看西吉，不代表西吉对他们不感兴趣，看到他们的第一眼，西吉便觉得这些人同前世边疆区域的人有些像，都是高鼻梁、卷头发、五官深邃，典型的异族人长相。因此，西吉吃着菜，听他们聊着天，再看几眼那些人，好像拿他们下饭似的。


    终于，还是夜王最先忍不住了，在假惺惺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转过头来看着西吉，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当夜王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西吉正咬着半块糖醋排骨还未吞下去，唇边还沾着深红色的，看起来无辜极了。


    夜王见状，便也没有继续开口了，待他将剩余的半块吞了下去，一把抓过守着一旁的侍女手里的布巾，动作粗鲁且嫌弃的给西吉擦着嘴角。


    下面的几人看着眼前这番场景，相互对视了一眼，看起来这哥儿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受宠。


    待夜王给西吉擦完了嘴，见那唇瓣又恢复成了以往那般漂亮的红色，才颇为嫌弃的说道：“你还是个孩子吗？怎么吃个东西都能弄得满嘴都是？”


    西吉听着夜王的批评，傻傻的笑了笑，并不反驳。


    夜王看着他那略带讨好的笑容，刚才升起来的火气一下子就灭了。待心情平复了下来，却还是记得自己刚才问的问题，看着他淡淡的说道：“你刚才在看什么？”


    在夜王重复了第二次之后，西吉也明白了是自己刚才那般盯人的动作太显眼了，就连夜王也看出来了。可是他也不能直白的说，自己是想看看这些人和以前见过的那些边疆人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看了一眼下面那几个异人，再看着夜王，小声的在他耳边嘀咕道：“我只是觉得他们的长相有些怪异，所以多看了几眼。”


    听到西吉的解释，夜王先是看了下面那几人一眼，再看看身边显得格外乖巧的西吉，料想他应当是没有见过这样长相的人，所以才会觉得惊奇。虽能理解西吉的举动，夜王心里却还是有几分的不满，看着他道：“就算好奇，你也不准一直盯着他们看。”


    闻言，西吉眨巴了一下眼睛，他似乎从夜王的这句话里听出来了几分醋意。知晓了这点，在心里偷笑了一会儿，才凑到夜王的耳边，温声道：“我知道了，我保证以后除了大人之外，我不会再盯着别人看那么久了。”


    感受到耳畔传来的温热呼吸，夜王有了一瞬间的反应，接着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是看着一眼自己旁边浅笑盈盈的人，暗想着西吉现在在自己面前，倒是越发的放得开了。


    接收到夜王那近乎瞪视的目光，西吉也不害怕，反而夹起一个肉丸放到他的嘴边，轻声道：“大人，先吃点东西吧，你一直都没有吃东西。”


    夜王看了一眼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西吉一眼，沉默了两秒，还是张嘴吃下了他夹到嘴边的肉丸子。


    西吉见了，唇角高高扬起，笑容灿烂，显然很是高兴。


    下面的几人见到他们两人之间温馨到快要冒出泡泡的气氛，再看看那个刚才面对他们之时还冷若冰霜，此时整个人都软化了下来的夜王。知晓现在应当是这人最为放松的时刻了，想到他们此行前来的目的，那领队的便开了口，“看来大人和公子的感情比外界传言的还要好。”


    他的话音刚落，方才还目无旁人的两人便齐齐朝他看了过来。特别是西吉，看着开口的这人长相英俊，虽不及夜王，却也算得上是难得。最让西吉诧异的是，刚才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这人没有开口，此时开口却不像他的同伴那般带着几分家乡的口音，反而与这里的官话别无二致。


    就在西吉想要张口问问，他怎么说官话说的那么流利的时候，就感觉到手心一痛，转过头来就见夜王正目露不满的看着自己。西吉突然想起刚才夜王的那番警告，不免心虚的缩了缩脖子，随后见夜王还是那般盯着自己，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将手伸了过去，牵住了他的手，见夜王没有反应，接着又大胆的将他的手与夜王的十指相扣，轻轻地摇了摇。


    夜王看了一眼心虚的西吉，再看看两人交握的双手，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挠了一下，有些犯痒。罢了，今日便纵容他一下好了。接着便不再看他，而是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此时正盯着他们的那几人。


    “只是城中人口里的玩笑罢了。”夜王淡淡的开口，却不像刚才同西吉说话那般的和缓。


    那人自然也是听出了其中的差别，在最初的错愕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看着上方的两人微笑道：“这次我们不请自来，还得大人这般招待，实在是感激不尽。为了表示谢意，特地为大人奉上我们带来的珍品，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夜王闻言不置可否，显然收到的礼物多了，所以对他们能拿来什么的东西不是很在意。旁边的西吉但是好奇的紧，只是刚才经过了那么多次的警告，即使心里十分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


    待那人说完这番话，便见几个类似于他们仆役模样的人，抬着几样东西走了进来，上面还用布盖着，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西吉看着下面鼓鼓的几样东西，看那形状也看不出是个什么物件来，就在他猜测着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刚刚说话那人走出了自己的席位，来到了那堆东西面前。在西吉好奇，夜王平淡的目光之中，掀开了盖住了那东西的布。


    看见那东西的一瞬间，西吉便小声的轻呼了一声，面上的神色也显出了几分激动，显然是认识这东西的。


    看着西吉这堪称失态的举动，那人像是找到了搭话的机会，开口问道：“公子可是认识这东西？”


    西吉忙不迭的点着头，他不止是认识这东西，还找了这东西许久。没有想到，花了大力气请人去找，到现在都没有音讯，它现在自己却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了。西吉很激动，下意识的扯了扯旁边夜王的袖子。


    夜王低头看着西吉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就那样拽着自己的衣袖，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欢喜的激动，丝毫看不出刚才那般战战兢兢的模样。见状，他不由的挑了挑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西吉凑到了他的旁边，小声的哀求道：“大人，就是这个东西，我找了好久的东西，我想要它。”说完，生怕夜王不答应，刚才牵着夜王的手还撒娇般的摇晃了一下。


    夜王被西吉这一摇晃，弄得心神一荡，低声对着他说道：“现在，你又欠我一件事了。”


    西吉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泛红，却还是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应诺道：“等我伤好了，定然会让大人满意。”


    夜王得到了承诺，满意了，随后转头看向下面还等着他回应的人，淡声道：“你们有多少这种东西？”


    甘占卜看着刚才两人的那番举动，特别是看到西吉脸上那激动的神情，便猜到了他们带来的这东西，应当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了。虽是对自己拿来的东西有用而感到欣喜，但是他还是极力的压制住了这种喜悦，看着夜王不卑不亢的说道：


    “大人，这是我们的族人偶然间在深谷中找到的，数量稀少。我们发现它可以用来填充在布料中，制成衣物保暖，比那毛皮制作的衣服来效果虽然差了点，但是轻便很多。因此，我们特地带了过来，献给大人。”


    见他们知晓这东西的价值，却还是将东西献给了他，夜王便明白他们所求不小。比起一旁激动的西吉，夜王格外冷静的问道：“你们这次前来，所求为何？”


    甘占卜见夜王终于问出了他们的最终目的，心情难免有些激动，只是片刻之后又冷静了下来，再抬起头时眼神已经变回了清明，看着夜王恳切的道：“大人作为一方之主，定然知晓最近几年天灾不断，各地产粮减少。我们虽是靠游牧为生，却也一样受到了辖制。时至今日，族中已无过冬的粮食，若是无粮，今年族中定然会有许多人被饿死。此番冒昧前来，就是想求大人借点粮食给我们过冬。若是能让我们度过这个冬日，我族中上下定然会将大人的恩情，永记于心。”


    西吉见他一脸悲伤的将此事说完，再看看跟来的几位都一脸紧张不安的看着夜王，似乎夜王的下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不知道为何，西吉觉得有几分难受，不知不觉间也像他们一样，目光紧张的盯着夜王，等待着他的决定。


    夜王在那么多人紧张的注视之下，依旧显得十分的悠闲，甚至还有闲心把握着西吉修长的手指。待到下面众人都快紧张到极致了，才撩起眼皮看着他们，淡漠的问道：“你们想借多少？”


    这声音很是冰冷，但是在甘占卜的耳中无疑是天籁，看着夜王像是怕他反悔一般，急忙说道：“我们需要的不多，只要一万斤粮食就可以了。“


    第142章下雪


    这个数字还是他们斟酌之后定下的，他们知道夜王治下的领地富裕，存粮自然也不少，但是存粮不少不代表他们能够借到啊！因此，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他们协商了半天定下了这个勉强够他们活命，还不至于让夜王反感的数字。


    听到他的回答，夜王又不说话了，反而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地点击着桌面，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


    旁边的西吉看着夜王这样子，有些心急，但是又不敢开口，只能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待他看过来的时候，小声在他耳边说道：“要不，我出钱买粮食给他们吧，就当是他们找到了棉花的交换。”反正他最近靠着那些造纸，换得了不少钱，也没有花费的地方。


    看着西吉略带焦急的眼神，夜王便明白了他的想法，没有去看下面的众人，反而看着西吉漫不经心的问道：“想要？”


    西吉忙不迭的点头，当然想啊！棉衣棉被可比那些毛皮做的东西好用多了。


    知晓了西吉的想法，夜王也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反而将自己的目光移向了下面焦急等待的众人，在万众瞩目之下缓缓地开了口，“本王可以借粮食给你们，不止一万，本王可以会给，你们三万。”


    他的话音刚落，那几人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欣喜不已的笑容，说话的那人更是忙不迭的说道：“多谢大人！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定然会铭记于心。”


    看着他们大喜过望的神色，夜王却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平静的继续道：“但是本王还有一个条件。”


    原本还在欢喜的几人听到夜王的话，脸上惊喜的神色稍稍的收敛了下去，领头之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朝着夜王恭敬的说道：“还请大人直说！”


    “本王听说你们族中最擅放牧？养了很多的羊。”


    甘占卜不知道夜王为何问起这个，却还是谨慎的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若是夜王要他们拿那羊抵债，他们该当如何。他们族人向来以放牧为生，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生计，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们是绝对不会动那些羊的。只是现在，人都要饿死了，他们自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本王借粮给你们过冬，来年也不需要你们偿还粮食，只要你们将等值的羊毛给本王就行了。”


    夜王的话轻飘飘的落下，这下不止甘占卜等人惊了，就连西吉也一副很是惊讶的表情看着夜王。


    就在西吉动了动唇，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那几人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朝着夜王拜了几拜，连声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待那群人感恩戴德的离开，西吉神色复杂的看向夜王，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上西吉复杂的视线，夜王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低声询问道：“怎么？”


    西吉纠结了一下，眼见这屋里除了各司其职的下人，就没有别的外人了。于是，慢慢的挪到了夜王身边，在他那看起来不在意，却一直留在自己身上没有离开过的目光之中，慢慢的挪到了他的身边。接着掀开了夜王的面具，在他目光注视之下慢慢的吻上了他的唇。


    夜王先是有几秒钟的错愕，随后很快接受了这份很合自己心意的回礼。


    两天之后，来自草原上的甘占卜和他的同族们，在夜王骑兵的护送下，带着满满几车的粮食，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望着那越来越远的城池，甘占卜不无感叹的说道：“我原先还以为我们这次借不到任何的粮食了。”


    “是啊。”他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闻言立即接口道：“不过这次还多亏有那公子在，没有想到那夜王居然也是一个沉迷美色的。”


    甘占卜闻言，跟着点了点头，他们看得分明。对于他们带去的东西，夜王反应平平，若非他身旁的那个哥儿那般在意。不要说是借粮了，估计还会随意的将他们打发了。


    “我们这次很幸运了。”甘占卜叹道，随后望着远处渐渐变小的城池，心里盘算着他们部族中还有多少剩余的羊毛。若是急需的，那就全部给夜王这边送过来。既然夜王他们雪中送炭，那他也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个知恩图报的。这样，若是日后族中有难，还能上门求助，不会被拒之门外。甘占卜看着跟着身后的那几大车粮食，心里如是想着。


    ……


    甘占卜他们离开之后，西吉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他生活在夜王府，外面的纷纷扰扰打扰不到他。即使有什么，也全都被夜王挡了去。日子不知不觉的过去了，西吉的脚也渐渐地好了。不再是走到那里都需要人看着，亦或是需要拐杖帮助了。


    西吉早上醒来之后，便在丫鬟们的帮助下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接着艰难的移动到洗漱的屋子里，用简易的牙刷和牙粉给自己刷着牙，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丫鬟们的惊呼声。似乎外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们的注意，西吉有些好奇，慢吞吞的吐掉了嘴巴里的泡沫，朝着身旁的绿茵问道：“外面这是怎么了？”


    绿茵拿起旁边干净的毛巾递给了西吉，才道：“奴婢也不知道，待奴婢出去看看。”


    在西吉点头之后，绿茵便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看着绿茵的背影，因为穿多了而显得越发笨拙的西吉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笑道：“年轻真好！”


    过了一会儿，刚才跑出去的绿茵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看着西吉兴奋的说道：“公子，外面下雪了，下了好大的雪。”


    西吉挑了挑眉，倒是没有想到她们骚动的原因竟然是这个。绿茵这样一咋呼，西吉便也想去看看外面的景色，只是心里想归想，西吉行动却还是慢悠悠的。待他慢吞吞的收拾好自己，外面的雪也下了好一会儿，待西吉向外面观望的时候，只见房顶屋檐、地上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那些年岁尚小的丫鬟齐齐的站在回廊里，一脸向往的看着那纷飞的雪花，以及落在地方的积雪。几人的脸上都充满着向往，就像是想要过去玩雪，却又顾忌着什么没有过去。相互拥挤着，时不时的看向西吉的方向。


    同这些丫头们待久了，西吉那会不知道她们心里的小九九，勾唇一笑，便道：“想去玩便去吧，今日公子便许你们放纵一天了。”


    那些丫鬟们一听，眼睛顿时就是一亮，接着朝着西吉行了一礼，齐声道：“谢公子。”


    看着那些踩着雪玩的小丫鬟，西吉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看了好一会儿落下的雪，他便觉得厌了。转身想回屋里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余光便瞟见待在自己身边的绿茵。见她只是盯着那些丫鬟却不过去，眼里的神色也有些奇怪，不由的问道：“你怎么不过去同她们一起玩？”


    谁知道听到西吉的话，那小丫头片子轻轻地哼了一声，接着看着她们不屑一顾的说道：“奴婢是这房里的大丫鬟，自然是不能同她们一样那么任性妄为的。我是要守在公子身边，帮公子做事的。”


    西吉看着绿茵这般义正言辞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既然这样，那便同我进屋吧，这屋外也怪冷的。”


    “哦。”绿茵这边应着，眼睛却还恋恋不舍的看着那些小丫头们在的方向。


    西吉看到这点，只觉得好笑，却没有去戳穿她的口不对心。这丫头近日来心气高的很，若是一不小心戳中了她的痛点，指不定会怎么生闷气呐。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内，将喧嚣抛在了身后。


    ……


    夜王桌上的批文已经完成了大半了，自从使用纸张办公，他的桌子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堆积如山的样子了。


    就在他想着将一些重点的批阅一下，剩下的交给郭先生去处理，自己回去找西吉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朝着旁边站着的侍从冷声道：“去看看是什么声音。”


    “是。”那侍从听到夜王的命令，不敢有片刻犹豫的走了出去查探情况。接着很快，便又回来了，朝着夜王回禀道：“大人，外面下雪了。”


    就在那侍从想要询问一下，是不是需要再给屋里加盆炭火的时候，就见夜王已经站了起来，接着大步流星的朝着屋外走了出去。


    待那侍从追着出去了，便看到夜王站在庭廊下，看着那漫天飞扬的大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王看着那鹅毛般的大雪，忽的又想起他将西吉从山里背出来的那次。那天也是这样的雪天，他的吉儿朝着自己说了那般的话，述说了那样的情谊。当时他没有言语，只是后来每每想起，他的内心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情绪。


    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有一种疯狂的想法，就是将在自己怀里的那人吞吃掉，融进自己的骨血里，让他再也不能离开自己分毫。


    想到这里，夜王低低的笑了出来，他觉得他真的疯了。


    旁边的侍从听到夜王的笑声，默默地将头低的更低了，不敢发出丁点的声音。


    ……


    西吉原本带着绿茵进屋只是为了暖和暖和，也没有什么事要做，在看到绿茵第三次看向窗外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将绿茵的视线拉了回来，在她莫名的视线中，西吉笑道：“想去便去玩吧，左右我这里没有什么事需要你做。”


    绿茵看着西吉脸上的笑容，还想挣扎一下，语气冷硬的说道：“不，我不需要出去玩。”


    第143章溜冰


    看着她这样，西吉觉得更加的可乐了，为了避免她被自己憋死，于是接着说道：“你去外面看着点那些小丫鬟，玩归玩，不要让她们将自己冻伤了。”


    绿茵挣扎，犹豫，最后还是妥协了，看着西吉道：“公子，我出去看着她们，你若是有事便叫我，我立马回来。”


    “好。”


    待西吉应声之后，绿茵便欢喜的跑出去了，看着绿茵那欢快的脚步，西吉失笑的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丫头。”


    眼看着绿茵先是沉稳得走了几步，再然后到了门边，像是迫不及待的跑出去。西吉忍不住失笑，“这丫头。”


    待绿茵已经出去和那些小丫鬟们完成一片了，西吉一个人独自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飘飘洒洒的大雪，沉默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片刻之后，身边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接着一个暖乎乎的东西递到了他的手里。


    西吉抬头看过去，却是见到碧江正一脸温和的看着自己，见视线同西吉对上，碧江的唇角微微扬起，淡声道：“公子，今日天寒，公子还是拿着暖炉，当心身子骨。”


    西吉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拿的那个小暖炉，再抬起头时朝着碧江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多谢你了，还是你细心。”


    听到西吉的夸奖，碧江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些，可是远处看去，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再说完这话之后，西吉又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窗外的景色上。此时的大雪已经将屋檐盖上了一层白色，就连地上也积累了一点小雪。


    不知怎得，西吉突然就想起来了上次山上那次，那次也是夜王救了自己，两人就那样没有任何遮挡的走在漫天的飞雪里。


    西吉直到现在，都还能想起自己当时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同夜王说出了那番话。甚至现在回想起来，心口都还留存着一丝的激荡。


    他似乎，已经被夜王救了很多次了。除去两人一开始认识时的不如意，现在两人的相处方式，倒是显得格外的自然温馨。


    西吉如是想着，脸上的神色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碧江在一旁陪侍，看着这样的西吉静静的没有说话，她不似绿茵那般喜欢喧闹，这样的气氛对于她来说，才是刚刚好的。


    一主一仆在屋里静静的赏雪，外面满是丫鬟们的喧嚣，形成了动静相宜的两幅画面。


    西吉虽是心里有感，只是那感觉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再看向碧江时，脸上还带上了几分的笑意，


    “你可愿陪我去做一个新吃食？”


    碧江看着笑意盈盈的西吉，当即就点了点头。


    西吉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


    待晚上夜王回来之时，便看到今日的晚饭也没有几个菜，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些菜色中间一碗清清白白，中间还漂浮着许多白生生小东西的汤。


    因着时常和西吉一起吃饭，每次都能吃到新花样，夜王对这样奇怪的布置，已经开始习以为常了。因此也并没有多问，而是准备坐下来之后，听听西吉的说法。


    果不其然，待他在下人的服侍之下坐定之后，西吉就看着他，迫不及待的说道：“大人，我今日又做了新的吃食。”


    夜王看着那碗明显没有在自己面前出现过的汤，矜持的点了点头，算是对他这话的回忆。


    见到夜王点头，西吉立即给夜王盛出一碗那汤来，放在夜王的面前，高高兴兴的说道：“这是馄饨，比之饺子皮要薄，陷要多。我看着今日下了这般大雪，便想着这东西正应景。所以我做的时候，还用的是羊肉。”


    西吉说完，便将那碗馄饨朝着夜王的方向又推了推，接着看着他满含期待的说道：“大人，你快尝尝，看看这东西合不合你的口味。”


    夜王迎着西吉那双好看到近乎有些失真的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接着低下头去，咬了一口那馅料充足的馄饨。只是第一口，就被那近乎美味的肉馅滋味给征服了，再次抬起头来对上西吉那双期待的目光时，缓缓地开口道：“你做的东西，向来都是好吃的。”


    西吉被夜王这句不算是彩虹屁的夸奖给弄得开心不已，毕竟每个厨子的最大愿望，就是期待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能够受到食用者的喜爱。


    于是，一整个吃饭时间，他都在盯着夜王的碗，若是空了，便去问问他还需不需要添置。


    原本在中途，夜王就不打算吃了的。结果一对上西吉那双带着期待和兴奋的小眼神，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以至于到了最后，夜王吃得东西有点超出了自己平日里的饭量。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整个人的脸都是黑的。


    西吉看着面色不善的夜王，不知道刚才还吃得好好的夜王，怎么一瞬间又变了脸色，


    “大人，你怎么了？”


    夜王看着歪着头盯着自己，眼中全是疑惑不解的西吉，忍了忍，终究还是将嘴边想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最后吐出来两个字，“无事。”


    看着以还有点公务要处理，急冲冲的离开的夜王的背影，西吉皱起了眉头，有些纠结的说道：“我怎么觉得，大人他有点生闷气的样子？”


    旁边的绿茵歪了歪脑袋，看着夜王一如既往气势逼人的背影，表示自己没有看出来。


    ……


    大雪之后便是清点粮仓，准备过冬的时候了，因着今年有了西吉的农家肥，导致交上来的收成都多了一成。这对于这几年已经连续减产的各个地方来说，简直算得上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而且，这还是因为西吉的农家肥出现的晚，以前种下的很多庄稼没有用上，不然今年到底是有多少收成，都未可知。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让下面那些受了西吉恩惠的人，记住了夜王府有那么一位公子，不仅长得好看，还知识渊博。


    因此，在西吉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在乡野之间有了一定的声望。


    只是那些都同住在王府里的西吉无关，自从那日下过雪后，这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即使是有炭火烤着的西吉，在离开房间久了，就会觉得有些受不住。渐渐地西吉也变得不爱动弹起来，只每日待在屋子里烤火度日。


    不是他喜欢铺张浪费，只是他眼下的这具身子实在是娇气，冷不得、热不得、饿不得、渴不得，若是一个弄不好，便会生病。


    在这个医疗不发达的年代，一旦生病了便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西吉实在是不敢用自己的这条小命去赌，于是只能娇气点。好在夜王府也不差他这点钱，炭火管够，因此也让西吉安心不少。


    只是这闲下来了，西吉便开始觉得无聊起来。这里不比现代，没有先进的电子设备，也没有丰富多彩的网络世界，就连话本也因为限制没有出现。


    于是，西吉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无聊的吃着糕点，看着那些小丫鬟们便做着针线活，便热热闹闹的说着话。


    “哎~”这个没有网络的时代，真要命。


    “公子可是无聊了？”在西吉不知道叹了多少声之后，他身旁的绿茵开口问了。


    西吉现在连半分想要动的心思都没有，将手撑着下巴，慢吞吞的移向绿茵的方向，缓缓地点了点头。


    绿茵看着自家公子这般闷闷不乐的模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给他弄点什么玩意比较好。她们做的针线活公子是不爱的，出去欣景公子也是不肯的。这样看下来，公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玩的。


    想到这里，绿茵看着自家公子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的同情，毕竟这样真的是很无聊了。只是那份同情过后，绿茵觉得自己作为公子身边的大丫鬟，还是得替公子分担忧愁的。


    于是，她仔细想了想公子能够玩乐的项目，最终还是尝试着建议道：“公子，不如我们出去溜冰吧？”


    听到绿茵这样说，只见原先还带着几分懒意的西吉，将自己歪着的头立了回来，随后看着绿茵眼睛闪亮，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见状，绿茵便知道西吉对此感兴趣了，于是便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


    “前几日不是刚下过大雪，这天也渐渐地冷了，有些带水的平地便会结上一层冰，那冰不算太厚，却还是可以供人玩耍的。奴婢便知道一处，这个时候结的冰，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上去都不会踩坏的。”


    西吉一听，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这不就是现成的溜冰场吗？比起现代那种都靠人工弄出来的场地，明显这种更加的有趣，当即就来了兴趣。


    只是很快他又看了一眼外面，听着呼呼而过的风声，终究还是咬了咬牙。自从他养伤开始，他就在这府中憋闷了那么久，此时好不容易脚好了，若是再不活动活动，兴许他都要憋出病来了。不就是出去玩吗？他大不了穿厚一点，想来也不会有大事。


    西吉想明白了，便将自己的目光重新看向绿茵，兴致勃勃的问道：“你知道的那处在那里？”


    闻言，原本兴致高昂的绿茵便是一愣，接着有些纠结的说道：“也不远，就是在城外的郊区。”


    不久之后，一辆装饰普通，却显得格外气派的马车，缓缓地从夜王府行驶了出来，接着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行驶了过去。


    ……


    “所以说，他现在出去玩了？”夜王一边处理着最近突然变多的公务，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跪在地上的下人。


    下人闻言将头抬了起来，却在接触到夜王眼神的一瞬间，猛地一惊又低了下去，恭敬的说道：“绿茵姐姐是那样吩咐小的，说公子因为在府里待的有些闷了，便同她们一起出去散散心。因为距离也不远，就在城外，所以会在傍晚之前赶回来。”


    夜王闻言，才像是满意般的点了点头，朝着下面那位快要吓死的下人轻声道：“下去吧。”


    “是。”听到夜王的这句话，那人如蒙大赦一般，连声音中都带了几分欢喜，快速的退了下去。


    待那人走后，夜王转头看向不再飘雪，却带着几丝阴沉的天空，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低低的叹道：“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果然还是会想出去玩。”


    那么一声叹息过后，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公务，考虑着是不是该给郭先生找个同僚了。不然，他整天处理这些东西，也不是一个办法。


    就在他思索着，有什么人可以担此重任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信使通传的声音。


    面具下夜王的脸上已经皱起了眉头，语气不耐的应了一声，“进来吧！”


    那人听到夜王的声音，便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只是这会儿他的手上拿着的是重要公函，他也不敢随意耽误。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朝着上面散发着不悦气息的夜王道：“拜见大人！”


    “何事？”


    那人显然来的匆忙，呼吸都没有喘匀，只是现在面对着夜王，也不敢大声喘气。努力的平息了两下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显得平稳一些，才开口道：


    “大人，眼下大雪下了几天，压垮了方成县、赤水县、平阳县不少的房屋。那里的县令正在极力的解救灾民，但是县里的存粮不多，恐支撑不了多少时日。因此，便派小的来，请示大人接下来该如何做？”


    听到他的话，夜王抬了抬眼皮子。知晓这人口里的请示，不过是朝着自己要钱、要粮的借口。只是他虽是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却也不是那吝啬之辈。


    于是，看着满脸忐忑，等着自己回话的男人，淡淡的说道：“稍后我会派郭先生去处理这些事情的，你可以回去了。”


    “小的告退。”作为来往传报的信使，他自然知道那郭先生是何许人也，也对他的为人知晓一二。因此，在得到了夜王要让那郭先生来处理这件事之后，便知道他们下面的人有救了。当下也不耽搁，告退之后便回去将这件事告知下面的县令。


    待那人离开之后，夜王才冷漠的朝着旁边的侍从吩咐道：“去将郭先生请过来。”


    郭先生的办公地点，离夜王这里不过几十米的距离，那侍从听令去请，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那郭先生就跟着来了。


    郭先生先是朝着夜王行了一礼，接着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不知大人找我有何事？”


    夜王看着因为入冬而穿的越发多的郭先生，有一瞬间也想到了同样怕冷的西吉，只是很快他便将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看着郭先生那张苍老的脸，将刚才那侍从说的话，朝着郭先生又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极其自然的吩咐道：“这件事就交给先生了，之后的人员调度，粮草供应，都听先生的。”


    只见郭先生的表情由一开始的纠结，变为了现在的无奈，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看着夜王行了一礼，有些认命的说道：“属下定会将此事办妥的。”


    夜王听言满意了，果然有这样的手下，操心的事也会少很多，正要挥手让郭先生下去忙，便又有一侍卫模样的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朝着夜王急切的道：“大人，我有要事禀告！”


    夜王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人，见他是侍卫的一员，知晓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他定然不会如此冒失。于是，略微抬了抬眼皮，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他的脸上，淡淡的问道：“何事？”


    那侍卫听到夜王问了，连忙说道：“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群胆大包天、行踪诡秘的乱匪，一路从边境劫掠过来。属下得到的最新信息，那群乱匪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到了夜城附近，近日都在城外寻找入城的机会。”


    那属下说完，便单膝跪地，便等待着夜王发话，心里盘算着这次会是那个队长带队。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夜王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当即就站了起来，椅子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接着便是夜王冰冷刺骨的声音，“废物！”


    待他回过神来，便看到夜王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便走还便吩咐那些侍卫准备骑马出发。


    前来通报的侍卫和郭先生还待在那里，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那站在书房里侍候的下人，颤抖着说道：“就在方才有人通报，西公子因在府中待得烦闷，所以带着丫鬟们去城外游玩了。”


    闻言，郭先生脸色便是一变，看向外面的目光很是担忧。


    ……


    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安危正被许多人惦记着的西吉，在绿茵的指引下找到了那个她称为‘冰面’的地方。


    看着那不似湖泊，却有一层冰的地面，西吉都不得不感叹了一句，造物主的神奇。谁能想到，在这种无人问津的地方，居然会出现一个天然形成的溜冰场。


    看着西吉看呆了的模样，绿茵好不得意，叉着腰道：“公子，这里可是一个好地方。除了本地人之外，就只有我找得到了。”


    西吉看了一眼嘚瑟的绿茵，再看一眼那藏在人迹罕至之地的冰场，不由的跟着点了点头。若不是这里住了还多年的人，怎么可以找得到。


    只是看着那冰面上稀稀落落的几个孩童，在他们到来之后就停止了嬉戏玩闹的动作，齐齐的看向他们，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和打量。


    西吉看着那些孩子冻红的脸，便知晓他们定然也是十分喜爱这里的。他们既然是外来者，也不好霸占了他们玩耍的场地，于是朝着身边的绿茵吩咐了一声。


    只见绿茵先是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再看看那边似乎很是畏惧他们的那些小孩，点了点头转身便回去了车上。


    等到绿茵离开，西吉也不再去管那些小孩子了，而是吩咐起跟来的侍卫们，去给自己弄点木板来，他想做个简易的溜冰鞋。


    那些侍卫都是他出门时惯常都跟着的，因此对于西吉的话没有任何的异议便去执行了，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取得了几片，按照西吉吩咐的样式弄好的木片。


    在看到他们弄得木片之后，西吉还是很满意的，接着又拿出几个铁片，让他们按照自己说的，将那铁片固定在木片下面。


    那些侍卫的力气够大，手也还算灵巧，因此不到一会儿，就按照西吉说的，将之弄好了。


    西吉先是朝着那帮他弄东西的侍卫说了一声谢谢，待他闹了一个大红脸之后，便美滋滋的拿过那镶嵌了铁片的木板。然后拿出在家里就准备好了的布条，坐在那冰场附近的大石头上，将那木板固定在自己的脚上。


    只是他做菜的功夫还可以，这绑东西的手法不行，在他试了好几次，都觉得那布条不牢靠，又想重新拆了绑之后。旁边的碧江看不下去了，蹲下身来，取过西吉手里的布条，温和的问道：“公子是想弄成什么样的？”


    西吉看着在自己身前帮自己绑鞋的碧江，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告诉她，他可以自己来的。


    谁知碧江一眼就看穿了他，抢在他未开口之前，提前说道：“公子无需同奴婢客气，奴婢待在公子身边，本就是该照顾公子的。眼下这活计，公子不擅长，奴婢擅长，还是让奴婢来吧。”


    西吉听她这样一说，知道比起绿茵来，她其实更倔，若是自己不答应，恐怕也没有办法自己来弄。于是，虽然不好意思，还是小声的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就是将这木块绑在我的脚上，不要让它脱落就行。”


    听明白了西吉的意思，碧江立即就行动了起来，快速且熟练的按照西吉的要求，将那木板绑在了他的鞋子上。


    待碧江弄完，西吉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惊喜的发现，这的确比自己弄得要好的多。试着走了两步，也不会滑倒，顿时便放心了。


    于是，他看着在旁边守着自己的众人道：“好了，我去玩了。你们刚才也看到我是怎么弄得，若是想要玩，就自己弄一双。”


    说罢，他执意甩开了众人的搀扶，开始在冰面上适应起来。前世他也是去过人造冰场的人，自然也会滑冰。这自制的溜冰鞋，虽不如前世那些专业的来的好用，但是也算是可以将就了。


    于是，他开始慢慢的滑动了起来，由刚开始的一步步挪，到后面的慢慢滑动，生动形象的掩饰了从菜鸡到大师的转变。


    旁边看着的众人，见到这一幕也是惊呆了。虽然西吉的速度不算是太快，但是这别树一帜的玩法，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绿茵原本她以为自己带着公子过来，只是让公子在这冰上挪动一下，感受感受着户外的新鲜事物。谁知道公子一下子就弄出了那么好玩的东西，显然就是行家啊！


    生性本就贪玩的绿茵，当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边拉着身旁侍卫的衣袖，一边指着那边潇洒自如的西吉，急切的说道：“侍卫大哥，快帮我做一个，我也要一个像公子那样的。”


    那侍卫长着个大方脸，人看起来也十分的憨厚，知晓绿茵是西吉身边得力的丫鬟，当即也不拿乔，按照刚才给西吉做的，又给她做了一双。


    待做好之后，绿茵急冲冲的将布条缠上之后，便直接下了那冰面。接着便在万众瞩目之下，摔了一屁股墩子。


    坐在地上的一瞬间，绿茵还是蒙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摔倒的。幸好这几天天气冷，她也穿得厚，因此也不觉得疼。只是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还是觉得有几分的羞恼。


    就在她想要爬起来，回去不玩了的时候，已经游玩了一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微笑着看着她的西吉，伸出了那双洁白如玉的手，看着她道：“第一次不熟悉是正常的，我带你走几圈。待你熟悉了，便知其中的乐趣了。”


    绿茵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手，脸颊有一瞬间的泛红，接着还是将自己的手递到了那双手上，任由西吉牵其自己，带着自己在冰面上滑行。


    刚开始绿茵还有些战战兢兢的生怕再次摔倒，可是很快在西吉的带领下，她发现她不仅没有摔倒，反而还能越来越快的时候，顿时就兴奋了，也不再害怕了。甚至还要求西吉放开自己，她可以自己玩的。


    西吉看着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丫头，纵容的放开了牵着她的手，让她自己滑。反正这不是正宗的冰鞋，在冰面上滑动的速度也不快，再加上穿得多，即使摔倒在地也没有多疼。


    西吉很放心，看着越来越快，然后兴奋大叫的绿茵，宠溺的摇了摇头，悠闲的在冰面上滑动着。


    只是玩了一会儿，便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目光，顺着那目光看过去，便见到原先在这里玩的那几个小孩子，眼巴巴的盯着他们，似乎是很羡慕的模样。


    西吉望着他们那渴望的眼神，再看看在场中仿佛制霸全场的绿茵，知晓明明是他们后来的，现在却是抢了他们的场地，简直就是欺负他们一样。


    便悠闲的滑动到了旁边，朝着始终站在那里的几名侍卫，以及面色始终平静的碧江吩咐道：“你去帮那些想玩的小孩，也弄个这样的东西。”


    碧江闻言，看了西吉一眼，似乎对他的吩咐不是很惊讶，点了点头表示她会做好的。


    待碧江接了任务，西吉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他准备返回冰场之前，还是转过头来朝着碧江说了一句，“出来玩，就要玩得开心啊！偶尔学学绿茵，不要那么严肃。”


    碧江听言便是一愣，待她想要说点什么，便看到西吉已经踏着自己的冰鞋回到了冰场中，只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那群孩子原先是有些害怕西吉他们这一群人的，即使他们的年岁不大，但是他们依旧从自己的父辈口中，知晓了西吉他们身份的高贵，知道他们这些孩子是不能惹这些大人生气的。


    只是出于对冰场的喜爱，以及对西吉他们的好奇，他们并没有离开。待西吉吩咐绿茵给他们送糕点的时候，他们躲躲藏藏，最后还是犹豫着接了。


    眼下，听闻眼前这个气势逼人的大姐姐，要给他们弄同那个公子一样的玩具时，他们怎么都舍不得拒绝。


    待得到了同样的滑冰鞋之后，他们也是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冰场上。


    最大的那个一进入冰场就摔了，惹得他的小伙伴一阵哄笑。


    远处的西吉见了，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带带他，只是还没有等到他过去。就见那小孩自己一股脑的爬了起来，接着朝着自己的小伙伴大声的吼了一声，“我可以的，你们少瞧不起人。”接着自己摸爬滚打，渐渐地也滑得似模似样了。


    西吉在远处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失笑，他倒是忘了，这个时代的孩子，远比他们那时候来的皮实。即使是摔了那么几下，也不哭着喊着要父母的。


    在确定他们的平衡感很好，经过几个摔跤就能正确掌握溜冰姿势之后，西吉也就不再注意他们了。自顾自的在冰面上悠闲的游动着，就像是一条优雅的游鱼。


    他甚至还十分好奇的打量起了这冰场，也不知道是怎么神奇的构造，才会形成这么一大片的冰地。


    西吉在这里思考着物理哲学，那边的孩子们在掌握了滑冰的技巧之后，就像是水滴入了油锅一样，开始变得闹腾了起来，整个场地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西吉听着耳边的喧嚣，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这才是游玩的乐趣。


    ……


    不远处的背风林子里，一群五大三粗、穿着破烂、浑身血气的汉子，正在那里烤着抢来的野鸡，那守着野鸡的男人，看着自家的头，有些不满的问道：“头，我们就要一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等着？”


    那被称为头的人看了他一眼，没声好气的问道：“那你还想怎么样，这夜城可不是我们之前抢的那些小地方，它可是由夜王坐镇的。若是一个弄不好，我们就得折在这里。”


    “他娘的。”旁边的一个汉子粗鲁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接着转头看向那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老大，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既然这夜城进不去，我们干脆去附近找个好躲的山头，占山为王算了！也省的整日里东奔西跑，提心吊胆的。”


    听到他的话，他们的老大斜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我这不是想带着兄弟们干一票大的，然后带着你们吃香的喝辣的，那不比去山里喂虫子好？”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跑了过来，脸色激动的道：“老大，我在附近看到一个肥羊，是个有钱人家的漂亮哥儿，身边的侍卫也不多，绝对干不过我们。”


    听到他这话，原先吵架的人也不吵了，同时看向那老大。那老大沉吟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脏兮兮的胡子，兴奋的说道：“既然都撞上了，怎么有不干的道理。走，干他一票去。”


    他的这个决定，让周围的众人都沸腾了起来，也不顾那火上烤着的东西了，连忙抄起家伙，跟着那前来报信的男人朝着他说的方向摸了过去。


    ……


    与此同时，再离他们尚不足几公里的路上，一队人马正疾驰而来，领头的正是脸色铁青，周身散发着寒意的夜王。


    夜王定定的看着前方的道路，眼神中的杀气如有实质。


    第144章惊心


    “大人，前面不远应该就是公子他们所在的地方了。”白衫来到夜王的身边，大声道。


    闻言，夜王只是转过头来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转回去盯着前方，催动马鞭的力道越发的大了。


    白衫看着前面一骑绝尘的夜王，楞了一下随后很快也跟了上去。心里却被刚才夜王那冷漠、嗜血的眼神给震撼住了。


    默默地祈祷着，希望那些不长眼的贼人，不要那么胆大包天的去动西公子，不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


    尚且不知道夜王正在朝着这里赶来的西吉，此时已经玩的有些乏了。太久没有运动过的结果就是，稍稍运动一下就觉得自己很累。


    于是，在冰场上转了几圈的西吉，在充分的享受过速度的激情之后，就慢悠悠的在冰上滑行着，悠闲得像是散步一般。


    就在西吉思考着什么时候回去比较合适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树丛里有什么东西在动，接着像是有几个虚影跑了下来，又一下子藏进了树丛里。


    看到这怪异的一幕，西吉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他微微皱起了那好看的眉头，停在那里思考着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看那形状大小，似乎是几个人。


    想到这里，西吉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他刚才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些人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的。若是普通的村民，定然不会那么躲躲藏藏的。


    虽然觉得这里不会出现什么歹人，但是已经有了好几次经验教训的西吉，还是不敢麻痹大意，还是决定让侍卫警惕一下。


    这样想着，西吉慢慢的回到了岸边，朝着这小队侍卫的头子招了招手。


    见是西吉在呼唤自己，那人也不敢耽搁，连忙跑了过来，朝着西吉谨慎的问道：“公子是有何事？”


    看着队长那张严肃的国字脸，西吉便将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说了出来。


    闻言，那队长也觉察出了几分的不对劲来，皱了皱眉，朝着西吉恭敬的说道：“公子且在这里等等，属下过去查看一番。”


    西吉点了点头，接着那队长便招呼了一个同伴，两人一起朝着那方向走了过去。


    原本西吉以为他们过去，盘查清楚是几个乡民之后就没有其他事，谁知道随着侍卫的靠近。那草丛中逐渐骚动起来，接着突然向着那两个侍卫攻击过去。幸运的是，那两人即是夜王身边的将士，自然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攻击一出，就被挡了回去。


    只是，随着他们的阻挡，身后又出现了许多人朝着他们攻击而来。随着他们的人数变多，这边的侍卫也知道了来者不善，纷纷加入了战局。


    看着远处双方的混战，这边玩耍的几人也纷纷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朝着西吉身边聚拢过来。


    绿茵一张小脸煞白，看着那边越来越多的歹人，即使府中的侍卫能够以一挡五，也挡不住他们啊！


    西吉握紧了拳头，看着远处的战况，当机立断的说道：“我们快点离开这里。”他们留在这里，只能是一群拖累，若是离开了，那侍卫们也不会那么束手束脚，无法施展拳脚。


    绿茵听到西吉这镇定自若的话，当下也安心了几分，连忙按照西吉的吩咐，将脚下那木板给拆下来，跟着离开。


    待他们都弄好了，就看到那里还要几个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孩子，西吉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招呼绿茵她们帮忙将孩子们一起弄走。


    就在他们转身逃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别让他们跑了！”


    西吉转眼看过去，只见那行人仗着人多的优势，生生的从侍卫们的防线上，打开了一个豁口，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冲过来。


    “快跑！”来不及多想，西吉大声喊道，同时带着那群孩子，朝着村里的方向跑去。


    就在他们玩命跑的时候，身后的那群人也死命的追了上去，西吉甚至能听到周围呼啸而过的风声。他自从来了这里，从未有过那么狼狈，就在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西吉回头看去，却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手里正抓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那声尖叫正是从那小孩嘴里发出来的。


    那莽夫见到西吉回头了，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接着将手里抓着的孩子狠狠一扔，就在不远处的地上，接着便朝着西吉这头扑杀了过来。


    西吉知晓那大汉的目标是自己，来不及去看那孩子的伤得怎么了，摇了摇牙，朝着远离众人的方向跑去。


    他的这一举动果然引起了那大汉的注意，他放声狂笑着，朝着西吉的方向追了过来。


    知道他们冲着自己过来了，西吉不敢有半分的停歇，拼了命的往前跑。可是即便是这样，身后的动静还是越来越大，不到一会儿就来到了西吉的近旁。


    感受着身后急切的压迫感，西吉眼神中凶狠一闪而过，若是他们不放过自己，自己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伸手探入怀中，摸着夜王送给自己的匕首，准备在他们抓住自己的时候，给他们狠狠一击。


    就在这时，手臂一个大力袭来，接着一个肆虐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我抓到你了，小哥儿。”


    这一声，直让西吉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一回头就对上了那男人恶心又放肆的目光。还不待西吉反应过来，他就大力的将西吉推到在了地方，随后俯身想要压上来。


    西吉看着眼前这人，伸手掏出在怀里的匕首想要刺过去，却见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瞪圆了眼睛盯着他。


    西吉眼睁睁看着那人嘴角流血，接着被人一脚踢到了一旁，死不瞑目的躺在那里。


    西吉先是呆了一下，接着抬起头来，就看着正收回长剑，俯身看着自己的夜王。一时间，西吉的眼睛亮了起来，朝着夜王惊喜的喊道：“大人！”


    闻言，夜王先是上下扫视了西吉一番，发现他除了跌坐到地上有些狼狈之外，并未受到其他的欺辱，原先泛着寒意的目光，也稍显柔和了几分。待将西吉从地上拉起拥在怀里，再看向那死不瞑目的人之时，眼里的冰冷又多了几分。


    西吉在一瞬间的心安过后，又想起了尚在抵抗的侍卫，以及四下奔逃的其他众人。连忙拉着夜王的衣袖，急切的说道：“大人，还有其他人。”


    夜王看着西吉焦急的脸，垂下眼眸，轻声道：“我知。”


    不知道怎得，夜王虽然没有说其他，但是西吉在听到这两个字的一瞬间，便安下了心来，看向夜王的目光也镇定了不少。


    就在西吉跟着夜王回头，准备去支援其他人的时候，就见身后的林子里又传来了响动。西吉浑身戒备的跟在夜王身后，警惕的看着传出响动的方向。接着，他便看到了提着一把染血刀走在前面的碧江，以及身后跟着要哭不哭、浑身狼狈的绿茵。


    见到这一幕，西吉都惊呆了。


    两个丫鬟看到完好无损的西吉俱是十分的激动，再看到他身边的夜王时，更是觉得见到了救星一般。比起马上要哭出来的绿茵，碧江稳了稳心神，朝着夜王行了一礼，接着努力平静的说道：“大人，偷袭的人太多，李侍卫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夜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再看到碧江身上几处明显还在流血的伤时，目光深了几分。


    既然见到来人是他们，夜王也不再耽误时间，转身带着西吉朝着自己原定的目的地走了回去。绿茵同碧江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凑到碧江身边询问道：“你没事吧？”


    碧江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


    绿茵看着碧江的情况，沉默了两秒没有说话，眼眶里不断打转的泪水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身上受了那么几刀，怎么可能没事，只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看着前面被夜王护着的西吉，她心里十分庆幸公子没有出事。


    就在刚才，她们眼睁睁的看着西吉引开了那追上来的悍匪，在极度的震惊之后，她们毫不犹豫的跟了上来。只是这群不知道从那里来的悍匪数量实在是太多，在两人追到一半的时候，便被另外的几人拦住了出路。


    最后还是碧江用尽全力拼杀了出来，她们才追上了西吉。想到这里，绿茵看着碧江那张素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内心的感情十分的复杂。


    待西吉他们这一行人来到主要的战地，才发现此时这里除了遍地的鲜血之外，还有许多具悍匪的尸体。见其中没有穿着王府侍卫服装的人，西吉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听到远处传来的打斗声，待西吉他们过去，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夜王带了一队骑兵，人数很多，那些乌合之众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到一会儿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逃脱的。


    夜王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被抓的悍匪，面无表情的说道：“带回去严审。”


    “是。”白衫应声，接着抬眼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夜王身边的西吉，见他浑身上下除了脏了一点，没有别的事了。当即就放下了心来，他可不敢想象若是这位公子出点什么差错，他们的大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待这里的事情差不多尘埃落定，将剩余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之后，夜王便上马带着西吉先行离开了。那些偶然间遇到的孩童，会有人将他们送回家妥善安置的。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西吉回到夜王府洗了个澡，便忍受不了精神的疲倦睡了过去。


    待他重新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


    “公子，你可是要起来了？”西吉醒来不到一会儿，便有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床幔之外传来进来。


    西吉先是觉得这声音有些不对，随后没有多想，应了一声径直起来了。待看到那个应声的丫鬟之时，才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那丫鬟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脸上却尽是沉稳，此时听到西吉的问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接着才道：“公子，奴婢叫碗莲，原先是在大人身边伺候的。因着绿茵和碧江被大人罚了，所以派了奴婢过来照顾公子。”


    西吉闻言先是一惊，先不说为什么他睡了一觉，夜王就将他身边的丫鬟换了，就是被夜王罚了是什么意思？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碧江身上分明还带着伤。


    想到这里，西吉冲着那丫鬟，焦急的问道：“大人怎么会去罚她们？罚的重不重？”


    听到西吉的话，丫鬟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的焦急十分的真切，便知道他是真的很关心那两个丫鬟了。只是即便如此，有些话也不该是她来说的，于是她朝着西吉行了一礼，接着道：“公子，这些事，不是奴婢能知道的。”


    听到她的这个回答，西吉先是楞了一下，随后看着眼前这个丫鬟，也知道自己病急乱投医了。于是连忙下床穿鞋，看着她问道：“大人现在在那里？”


    第145章怂


    书房里。


    夜王目光冰冷的看着自己办事最得力的属下，淡声问道：“都处理好了？”


    白衫低着头，轻声应道：“是的，大人。那些孩子我派人送了回去，其中有个孩子受伤了，也请了专门的大夫去诊治。”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继续道：“至于那些被抓的歹徒，已经从他们的口里问出来了他们的来历。”


    听到这里，夜王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白衫看了夜王一眼，继续将自己审问出的信息说了出来，“那些人原是襄王领地的农民，因为近几年来的旱情，地里没有多少产出，交上去之后剩下的也无法养活家里的人。于是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前来收粮的官兵给杀了，接着自己成了乱匪。一路烧杀抢劫，直到夜城。”


    夜王听罢，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眼神中都带上了几丝的不耐。最后勉强压制住那份躁动的心情，手指轻轻地点击着桌面，抬头看向白衫吩咐道：“既然已经将事情问了出来，那剩下的那些人就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了，你看着处理。城里城外加强守卫，必要的时候出动那些新收的将士，也让他们见见血。”


    对于夜王的处理，白衫没有任何的意见，只是在听到他说要让那些新收的士兵去见见血时，眸中才闪过几丝异样，只不过那抹异样很快就隐了下去，接着恭敬的道：“属下明白。”


    就在夜王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之际，便听到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房内俱是耳力好的人，自然听出来了外面的来人是谁。白衫看了上面不动声色的大人一眼，率先提出了告退，“大人，属下告退。”


    此时已经没有其他事情需要交代，夜王点了点头应许了他的离开。


    白衫出门之时，刚巧和门外走进来的西吉擦身而过，看着西吉脸上止不住的焦急，白衫沉默了两秒，还是忍不住在他进去之前，朝他说道：“公子，大人做事都是为了你好。”


    西吉闻言神色一愣，随后转过头来看向他，原本焦急的表情松懈了一些，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我知道的。”


    西吉的这般反应，倒是让白衫有些始料未及，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行了一礼便离开了。既然公子已经知晓，那剩下的事情，也不需要他这个外人来多嘴了。


    待白衫离开之后，西吉才将自己的目光重新看向屋子里，在看到端端正正坐在珠帘后方，似乎正在看着自己的夜王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之后，才慢慢的走了过去。


    “大人。”西吉来到了屋内，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有站在书桌前，反而是去了夜王的旁边，冲着他喊了一声。


    夜王抬了抬眼皮盯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下一句。


    西吉吞了吞口水，想了一下还是将方才自己组织好的语言说了出来，“大人罚了绿茵她们？”


    此时的夜王正拿过西吉的手，轻轻地抚摸过上面因为摔倒而擦出的细小伤痕，在听到这话过后半晌，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嗯，罚了。”


    西吉听着夜王这漫不经心的语调，悄悄地打量着夜王的神色，想看看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说。只是让他失望的是，西吉不仅没有从夜王那张带着面具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情绪，更因为角度的问题，连他眼里的情绪都看不到。


    西吉觉得很挫败，另一只没有被拉住的手，轻轻地覆上了夜王的手背。


    夜王抬头看他，只见他一脸的委屈，看样子可怜极了，像只受了欺负的小猫。夜王被自己的这番想象给逗笑了，轻轻地笑了一声，接着在西吉诧异的目光中，漫不经心的问道：“觉得委屈了？”


    西吉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将自己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大人，你罚她们，怎么不等我醒来了再罚？”


    “你舍得？”这次夜王不再那么惜字如金了，反而戏谑的看着他，似是觉得他的这些话有些好笑。


    面对夜王的质疑，西吉觉得自己该生气的，只是一对上夜王的眼，他便觉得有几分心虚，底气不足的说道：“若是大人有理，我其实也不会反对的。”


    夜王看着西吉这又怂又要同自己顶嘴的模样，觉得越发的有趣了，伸手拉过他的两只手，在自己的掌心把玩，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无规矩不成方圆，她们是仆，你是主，危难来时她们本该用命护你，可是她们这次却自己私自逃命。我没有为此要了她们的命，便已经算是仁慈了。”


    西吉已经从夜王的后几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寒意，此时在得知绿茵她们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明智的没有继续挑战夜王的神经。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我以后还能见到她们吗？”


    夜王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之后在他焦急的目光中，缓缓地说道：“只要你听话，自然是能的。”


    西吉大喜过望，抓着夜王的手都有些用力，一脸喜色的看着夜王说道：“多谢大人。”


    夜王抬眼看着西吉那张因为激动，而显得有几分白里透红的脸，垂下了眼眸，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似乎可以提前收点利息了。


    尚不知自己即将成为夜王‘盘中餐’的西吉，此时还很开心的想着，等待会儿回去就去找府中相熟的侍从，打听打听绿茵她们的下落。看有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帮的上忙的地方，也帮上一把，毕竟她们还是因为自己才被罚的。


    两人各怀心思，相处也算得上是融洽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西吉也没有在这里再待下去的必要，在同夜王说了一会儿闲话之后，便告辞离开了。他可不能占用夜王过多的时间，耽误他做事。


    在西吉告辞离开，快要推门离去的时候，夜王突然叫住了他，说了一句，“今晚我会早点回来的。”


    西吉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是很明白夜王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想了想还很贴心的说道：“我会准备大人喜欢的菜，等着大人回来的。”


    夜王闻言，看着西吉那认真的神色，以为他是懂了自己的意思，满意的放他离开了。


    直到夜王回来，两人过了久别的激情一夜，西吉才弄明白夜王白日里说的那句‘他会早点回来’是什么意思。他十分后悔，自己居然没有提前察觉到夜王的意思，以至于被人踉踉跄跄无法翻身。只是多说无意，彼时他已经成了一条咸鱼，怎么挣扎都翻不了身了。


    ……


    隔天，躺在床上的西吉，觉得自己已经是一条死鱼了。


    旁边新上任的大丫鬟碗莲看着西吉这样，有些担忧的问道：“公子，你可要奴婢帮你按按身上？那样会舒服一些。”


    西吉转动着迟钝的脑袋，慢吞吞的看向一脸关心的碗莲，缓缓地说道：“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碗莲看着西吉的样子，觉得不像是休息一下就好的样子，但是西吉的命令她也不敢违抗，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候着，时刻等待着西吉的召唤。


    西吉趴了一会儿觉得好多了，看着依旧在床幔外候着的碗莲，觉得有些不自在。只是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叫这姑娘离开，下去休息，她定然也是不肯的。于是他思索了一会儿，爬了起来朝着她道：“你既然是大人派来的，想必在这府中是有一定地位的。此番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你去帮我办妥了。”


    闻言，碗莲有些犹豫，却还是看着西吉老老实实的应道：“公子有事，直接吩咐奴婢就是。”


    夜王派来的这位丫鬟果真有几分本事，待西吉吃完了午饭，她便带着西吉要的消息回来了。看着躺在软榻上休息的西吉，谨慎的说道：“公子，你要打听的事，我给你打听出来了。”


    正在腹议着夜王昨晚上将自己当成肉骨头啃的西吉，听到她的话，立即就扭过了头来看着她，动作之大以至于扭到了脖子上的筋。


    “痛痛痛。”


    看着呼通的西吉，碗莲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直到西吉自己恢复了过来，她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站在旁边等候着吩咐。


    西吉将自己眼角的泪珠子擦去，看着碗莲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她们现在在那？”


    碗莲垂下眸子，回忆了一番自己看到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将她们的处境说了出来。末了，看着自己这位新主子，将她们托自己转达的话又说了一遍，“她们知晓奴婢是公子派去的，托我向公子说一声。她们现在很好，还请公子不要记挂，莫要因为她们，惹恼了大人。”


    听罢，西吉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在洗衣房那种地方虽然累了些，但总归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他现在还不能去求夜王将人放回来，以免夜王一生气，到时候遭殃的还是她们，毕竟昨日里听夜王的口气，他是真的很生气。西吉自认为，没有去拔老虎胡须的胆量。


    看来将她们换回这件事，只能徐徐图之了。西吉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便将这件事给先放在了一边。


    ……


    西吉在府中的日子过得十分的快，等到他察觉到有变化的时候，已经快要临近过年了。


    此时，西吉坐在屋子里，想到昨日出生赶集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妇人，不由的问道：“这府中往年是怎么过节的？”


    听到西吉的问题，素来干练的碗莲有些犹豫，斟酌了语气，看着西吉答道：“大人不喜热闹，往年也同寻常无异。”


    西吉闻言，眸子里闪过几分的错愕。想到夜王那张素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心里有些闷闷的。


    第146章准备


    西吉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想让夜王府过个热闹年。毕竟，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的，光是他们夜王府冷冷清清的也不好。


    西吉在心里做了决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同夜王说一声，毕竟说到底这夜王府里权利最大的人，还是夜王。


    这样想着，西吉也不耽搁，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衫就往夜王的书房过去了。近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夜王的公务也变得一日比一日繁忙了。西吉即不懂那些事，便也没有多问，只在夜王劳累的时候，给他宽慰一下心情。


    在踏出房门的一瞬间，西吉便顿住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碗莲也吓了一跳，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公子这是怎么了？”


    西吉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看着不远处的院落，面带犹豫的说道：“我们先去一趟厨房吧。”


    碗莲闻言，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疑惑，不知道此时去厨房做什么，却不敢质疑他的决定，便安安静静的跟在他的后面，一同朝着他常使用的厨房去了。


    待两人再出来时，西吉的手上多了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放着一碗燕窝炖雪梨。想到刚才两人进去之前的对话，碗莲看着那食盒的眼神变得有几分的古怪。她原先以为这西公子得宠，全靠这张脸，现下看起来，同他这会疼人的性子也脱不了干系。


    她暗自想着，却不敢吱声，只是默默地垂下了眸子，谨慎的跟在西吉的身后，随着他一同进了夜王平日里办公的院落。


    因着夜王掌管这领地上各种大事，因此来往于此的官吏并不少。那些人见到进来的西吉时，脸上却无半分的异色，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


    碗莲先是惊异于西吉在这里的来去自如，直到见到院子里的侍卫都朝着西吉行礼问好，更见他旁若无人的敲门进去时，更是惊骇异常。她从未见过那家的后宅夫郎，能像西吉一样随意的出入老爷们办公的地方。


    碗莲一边觉得惊骇，一边安静的跟着西吉朝着里面走，待进到屋里就站在门边候着了，再不该前进半步。原本她以为西吉也会同她一样，站在那里等着，待坐在书案前的夜王传唤才能过去。谁知道在她停下来不走了之后，西吉竟然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径直提着手里的东西去了夜王的身边。


    碗莲看着这一幕，惊讶得连嘴巴都长大了，随后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连忙收敛了自己的神色，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她未来这西公子身边时，她便知道这公子受宠。但她原本以为那仅限于后宅的宠爱，但今日一见，她才明白这西公子是何等的分量。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才从那荒凉的院落出来，她在心里就暗暗的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抱好西吉这条大腿。


    这边的西吉还不知道自己新收的丫鬟起了什么心思，径直提着篮子就来到了夜王的身边，看着他桌上摆放着的那些公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在旁边先等一等。倒是夜王一早就看到西吉进来了，此时感受到他在自己旁边犹豫，干脆利落的放下了手里的笔，将手里的公务往前一推，抬头看向他。


    旁边一直候着的侍从，看着因为夜王的推搡，险些掉在地上的公务，急忙跑过去接住了。看着没有掉在地上的公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将那公文放回了夜王的桌上，接着便极有眼力见的退到了外间候着。


    西吉站在那，被夜王那上下扫视的目光弄得有些心虚，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大人，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夜王收回扫视西吉的视线，将自己的目光定在他那张精致的脸上，云淡风轻的说道：“我在想，吉儿今日是有何事来求我？”


    西吉被夜王这一句话调侃的面皮发烫，动了动嘴唇，却又说不出反驳话来，最后像是撒娇一般的低声道：“大人怎么知道我有事求大人，难道大人最近还会读心不成。”


    夜王似乎被西吉说的这句话给逗笑了，看着他道：“我倒是不会读心，但你每次拿东西来，那次没有事求我，嗯？”


    最后那个‘嗯’字余韵绵长，充满了磁性，让西吉的耳朵一麻，当即就红了脸。


    见西吉红着脸不说话，像个害羞的兔子，夜王也不再逗他了，淡声道：“手里一直拿着那东西不累吗？放在桌上，给我看看那是什么。”


    听到夜王的话，西吉忙不迭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这食盒里虽然只放了一碗汤，但整个都是木头盒子的，还是有些分量的，提了那么一会儿，他也是觉得有些重了的。


    在西吉给夜王将那碗汤端出来的时候，夜王一眼便看见了他手上的痕迹，没有去看端出来的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反而是不知道第几次的看着西吉，淡淡的问道：“你身边的下人呢？”


    西吉抬头对上夜王审视的目光，判断了一下他的语气，明了他这定是有些生气了。只是他现在生气是为了自己提东西的事，因此西吉也不怕他，只是凑到夜王的面前，将自己的手递到他的面前，轻声道：“大人，这印子很浅，很快就消了的。”


    夜王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白嫩的手心上多出的那几道红痕，淡淡的说道：“若是还有下次，我定会罚你身边的下人的。”


    闻言，西吉冲着他笑了笑，并不觉得害怕，毕竟夜王虽然每次都这样说，却没有一次是动真格的，“大人，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快些趁热吃了吧！”


    夜王看他不当回事的样子，也没有继续同他说些什么，反正自己已经同他说过了，若是到时候自己做了什么，也是事出有因的，西吉若是有怨，也不能怪他。


    这样想完，西吉便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西吉端来的那碗东西，终究还是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待他优雅的吃完，又接过西吉殷勤递过来的帕子，方才漫不经心的问道：“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西吉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道：“大人，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想要把府里布置一番，也好热闹热闹。”


    夜王没有想到他说的竟然是这个，微微楞了一下，随后抬眼看向他，待看到他脸上那傻兮兮的笑容之后，眸子闪了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最后还是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淡声道：“你若是想，便去弄吧。”


    西吉察觉到夜王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凑到他的面前，小心翼翼的道：“大人，你不开心吗？”


    夜王没有想到西吉那么敏锐，只是有些事情他也不欲多说，摇了摇头，“无事。”


    直到带着碗莲回去的路上，西吉都在想夜王刚才的反应，他觉得似乎有那里不太对。明明刚刚还好好的，结果一瞬间又变了脸色，应该是夜王想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看着不远处泛黄的树叶，西吉慢慢的停住了脚步，默默地想着，他兴许可以自己去查查看。


    在西吉停在那里想事的时候，碗莲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看着他，廊下的哥儿只露出半张侧脸，却也是惊人的美。


    想到刚才他与夜王的互动，心里更是不断地提醒自己，以后要更加的惊醒一点。虽然这位公子是个仁厚的，但是夜王可不是吃素的。若是惹得公子不痛快，那到时候受罚的定然是她们这些伺候人的。


    ……


    得到了夜王的允许，西吉想要办什么自然都是很快的，回去之后便开了一张单子，让管家照着上面的东西采买，过年的时候需要。


    除开给管家的单子，西吉手上也留了一张。既是过年，有些东西还是自己去买比较有年味。只是可惜不能同夜王一起去，不然想必会更有意思。不过西吉还是很懂事，知晓夜王近日来的事情比较多，在感叹了几句之后，就将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自己带着丫鬟出去了。


    随着马车行驶上街头，西吉透过窗帘，发现外面巡逻的守卫们都多了一些。不由的有些奇怪，看着坐在身边的碗莲，轻声道：“这城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多了那么多的守卫？”


    碗莲将今早上做好的桃花酥递了一个给西吉，待他结过去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倒也没有出什么大事，只是每到年关末尾，这城中就会有些不太平，所以才会多了那么多的守卫。”


    闻言，西吉觉得还是有那里不太对，毕竟这守卫的数量，看起来已经不像是抓那些小贼需要的人数了，却还是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理由。


    待马车到了金店，西吉才下了马车。


    “公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若是有需要，我们可以直接吩咐府中的匠人的。”碗莲看着眼前这城中最大的金铺，小心谨慎的建议道。她在西吉的身边待了那么几天，也察觉到了这位公子似乎有点缺乏常识。


    听到她的话，西吉微笑道：“不用了，我来这里是为了给大人打一件礼物，若是用府中的匠人，恐怕会有提前泄露的可能，那就没有惊喜了。”


    碗莲看着西吉灿烂的笑容，纠结了两秒，终究还是将就算他在这里打了，也可能被夜王知道的事实吞了下去。


    第147章西家人


    西吉一进门，金铺的掌柜就热情的迎接了上来，眉开眼笑的道：“公子，不知你想要看点什么？我们是这里最大的金铺，凡是旁的店有的，我们这里都有。就是旁的店没有的，我们这里也有。”


    西吉被他这话给逗乐了，只是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还是客客气气的说道：“我不是来这里买首饰的，而是要拜托掌柜的帮我用金打几个物件，不知这价格是多少？”


    听到西吉这样说，掌柜的偷摸着看了一眼外面跟着来的一群侍卫，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殷勤备至的道：“若是公子自己准备金子，那我们店便只收点手艺费。若是公子还要在我们店里买金子，那便是手艺费加上买金钱，那金子按克来算，看公子要多少。”


    西吉闻言点了点头，觉得这店家说的挺明白，询问了价格也还算厚度。略微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由他出金子和图纸，由店家帮忙代为加工。


    对于西吉的决定，那店家自然是不敢有任何异议的，忙不迭的点着头，并且保证自己一定会按照他的吩咐，将他要的东西做好。


    在将样式的图纸拿出来，再定好了大小，西吉便将带出来的金锭拿出来交给掌柜的。最后定好了工钱，以及拿货的时间，西吉便带着人准备前往下一个置办年货的地方。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一出门就遇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对面的人依旧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只是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几分忧愁，看起来比上一次见时要苍老了许多。西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同他打招呼。就在西吉纠结着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人却是看到了他，抬脚大步朝着他这里走了过来。


    只是，还未等他近身，就被西吉身边的侍卫给拦下了来。自从上次出行出了事，他身边的守卫就增加了许多，若是想要到他身旁来，也需要耗费一番功夫。


    见到自己被拦了下来，西信的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羞恼，随后看向西吉，大声道：“我只是想同你说句话。”


    西吉看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有那么多的侍卫在，他也做不出什么事来，便示意身边的侍卫将他放了过来。


    西信在挣脱了那些侍卫的钳制之后，没有再去看那些侍卫，只将自己的目光放在西吉的身上，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慢慢的走到了西吉的面前。


    西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丝一毫的害怕也没有，倒是他身边的碗莲看着靠近的男人，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做出了应对面前男人突然发难的准备。


    待西信在西吉面前站定，西吉才看着他那张依旧还带着几分英气的脸，淡淡的道：“好久之前，兄长。”


    西吉这声兄长，在西信的耳中就像是讽刺一般，他当即握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盯着西吉，哑声道：“既然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兄长，那你定然是明白是谁生养了你。西家对你还有生养之恩，你怎么能任由夜王对西家做那些事？”


    面对西信的指责，西吉皱眉纠正了一句，“我左右不了大人的决定。”就算左右的了，他也不想管西家的事。


    西信知道夜王对西吉是如何的宠爱，如今听到他这样说，只当他是在狡辩，握着的拳头捏的越发的紧了，恨恨的说道：“你是西家出来的哥儿，只有西家好了，你才会好。若是你日后年老色衰，被夜王所弃，唯有我们是你的依仗。你不帮着我们，你到时候想要靠谁？”


    西吉觉得他这话有些难听了，皱了皱眉，生气的说了一句，“即便是这样，也与你无关。”


    西信被西吉这一副油盐不进的表现给狠狠地气到了，盯着他的双眼通红，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了，大声道：“好，好得很，我倒是要看看，夜王能宠你到几时。不要到时候流落到那勾栏里，再来求我们西家。”


    西吉方才看他一个翩翩公子，突然间变成这样。着实可怜，才停下来听他说了几句，此时听到这番话，脸色当即就难看了起来。也顾不上那么多，当即看着他，眼神冰冷的说道：“你觉得，若是我被夜王厌弃了，你们西家真的会收留我？”


    西信看着态度强烈起来的西吉，眼神闪烁了几分。


    接着就看到西吉冷笑道：“至于你说的生养之恩，早在你们把我送来夜王府的时候就两清了。你们西府养了我，我用自己换了你们平安。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送我来，就没有再考虑过我的死活。”


    西信此时却是有些错愕了，他没有想到西吉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西吉看着仿佛惊住了的西信，冷哼了几声，再次说道：“你们将我送来，换得了利益。还打着大人的旗号，做了不少事。你们若是识相，没准越过越好，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可惜你们实在是贪得无厌，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下场。”


    说到这里时，西信脸上的愤怒全然不见了，只留下一片惊愕，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这个仿佛换了一个人的西吉。


    西吉看着他不断转变的脸色，突然觉得畅快极了，最后说了一句，“大人去整治你们的时候，定然同你们说过什么。你此番拦在我面前，对我这样说话。你觉得，若是大人知道了，会如何做？”


    西信想到自从夜王来后，日渐艰难的日子，不由的白了白脸。


    西吉看着脸色变得一片苍白的西信，最后还颇为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若是我是你，我绝对会识时务，不会再招惹那么多的是非。”


    说完，在欣赏够了他不断变化的脸色之后，不顾僵在原地的人，招呼着侍从们便离开了。


    直到上了马车，西吉都还是觉得畅快极了，他就喜欢西信那恨不得吃了自己，却还是拿自己没有办法的样子。可惜了，只有自己能看见。


    旁边的碗莲看着西吉，脸上的神色有些纠结。直到西吉注意到她的异常，转过头来看着她，亲切的问道：“怎么了？”


    碗莲看着他那张不似凡人的脸，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她只是一个奴婢，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该问的。


    ……


    往后的几日，即使西吉再上街采买，也没有再遇到过西信，应当是恐惧西吉当日说的那些话，所以自己跑了。西吉对此也不在意，思绪只在这上面停留了两秒钟之后，就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迎接新年上。


    过新年，穿新衣，西吉不会做衣服，但好在府上有专门的绣娘，只要西吉吩咐一声便可。西吉便不客气的按照现在羽绒服的款式，让她们去给夜王和自己做几身鸭绒的衣衫。


    在将这件事弄好之后，西吉便带着房里的丫鬟，准备剪一些红色的吉祥图案，想要在除夕夜之前，贴满整个王府，也好沾沾喜气。


    由于纸张的供不应求，不管是上等纸还是下等纸，都有人购买。因此在和夜王商讨过后，他便将纸厂交给了夜王去管理，扩大经营，自己只拿一成的红利就好了。也不知道夜王找了什么人去管理，造纸厂在短时间迅速的扩大。


    现在虽不是家家户户都用得起纸，但是一些用来装饰的纸，或者是糊窗户的纸，还是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因此，即便是拿那纸来裁剪些无用的小玩意，也不会有人觉得心疼了。


    只见西吉拿着剪刀，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咔嚓咔嚓的几刀。出来的就是一个完整的圆，在中间还镶嵌了两只惟妙惟肖的麋鹿。


    看到他的成品，旁边的小丫鬟都惊呆了，看着西吉手上的东西，惊叹道：“公子，你好生厉害。”


    西吉听到她的夸奖，嘴角勾了勾，显然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待他转过头来，便看见那些丫鬟一个个眼巴巴，十分艳羡的盯着自己，似乎觉得他能剪出这种形状的东西，十分的稀罕。


    西吉被她们这眼神给逗乐了，想到她们平日都待在这深宅大院，想必没有见过外面的玩意，因此才会对这种小东西格外的关注，当即说道：“你们若是想学，我便教你们，左右不是什么难弄的样式。”


    那些小丫鬟听到西吉的话，当场就眉开眼笑的，一个个看起来开心得不得了。


    西吉见状也不含糊，当即便手把手的教了起来。


    等到他们一起弄好了那些窗花，已经离春节没有多少时日了。


    西吉让那些小丫鬟按照自己教的，用米糊糊将那些吉祥的图案，以及前段时间赶做出来的一些喜庆灯笼，放到府中各处。而西吉自己，就带着人去府里自己常待的几个地方贴纸。


    当夜王领着郭先生他们路过院子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西吉坐在有些高的梯子上，正卖力的贴着福字，而下面围着一群急的团团转，却又不敢说的小丫鬟。


    “这府中今年可是热闹了。”郭先生摸着花白的胡须，看着远处热闹的几人，不无感叹的说道。


    夜王的视线从一开始，就胶着在西吉的身上，此时听到郭先生的话，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听到夜王这敷衍式的回答，郭先生也不恼，转过头来看着他专注盯着西吉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大了。从前他还有些担心西吉的存在，会将夜王往不好的方向影响。可是如今看这府中的变化，不得不说，这变化是好的。


    “走吧。”夜王看了一会儿，便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接着朝着身边的郭先生道。


    郭先生这边没有异议，倒是跟在旁边的白衫，有些犹豫的问道：“大人不叫公子下来吗？”


    第148章新年


    闻言，夜王眼神凌厉的看向白衫，直看得白衫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罚了，他才淡淡的说道：“不用劝了，摔疼了，他下次就会长记性了。”免得他说了那么多次，这人都当做耳旁风听去了。


    说完，也不待他们再反应，自己抬脚先走了。留下一脸冷汗的白衫，以及一旁摇着头不赞同的郭先生。


    与。


    夕。


    团。


    对。


    看着自己这个共事了好几年的同僚，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暂时不想换个做事的伙伴，于是便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大人很在意公子，比旁的人都要在意。”


    白衫有点委屈，为自己辩驳道：“我对公子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觉得他若是伤了，我们年夜饭可能会不好吃了。”


    郭先生对此有些无语，直言道：“你还想着年夜饭？”


    “这不是应当的吗？”往年他们这几个孤家寡人不都是同大人一起过的年，怎得今年就不一样了？


    郭先生不是很明白，常日里都无比精明的白大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犯糊涂，不由的叹气道：“往年是大人没有成家，今年大人是有家了。”虽然没有成礼，但看大人的反应，不就是将西公子当成自己的所有物给圈着了吗？


    听到郭先生这样说，白衫一脸的沉痛，“也就是说我过年还是得和你一起，吃那难吃的要死的菜了？”


    郭先生：……


    ……


    西吉完全不知道夜王在背后盼着自己摔倒，给自己一个沉重的教训，在贴完了窗花，将府中上下布置得喜气洋洋的之后，他便带着丫鬟厨娘们开始收拾起过几日要用的菜色了。毕竟有些菜，还是需要提前处理，到时候再拿来做，才更好吃。


    待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妥当，便也到了除夕夜那天，一大早西吉便忍着困意，在夜王起床的时候，硬是扒着他一同起了身。


    夜王面无表情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眼睛都睁不开的人，无语的道：“怎么？”


    西吉努力睁开自己的眼，声音软糯的冲着夜王道：“大人，等等，今天要穿新衣服。”说罢，似乎是觉得夜王会听自己的了，便也没有再扒着他，而是从他的身上翻了出去，摇摇晃晃的去拿东西去了。


    夜王在他身后看着他走的东倒西歪的步伐，不由的皱了皱眉。接着就看到西吉似乎是被外面的冷空气激了一下，徒然的抖动了一下，像是清醒了许多，步子都快了许多。


    待西吉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清醒了，手里还拿着一套衣服，朝着夜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大人，新衣服，我们那里过年，都是要穿新衣服的。”


    夜王定定的看了他两秒，接着将视线移到了那衣服上，只见那是一套月白色的锦衣，内里不知道包裹了什么，显得有些蓬松。如同将它拿过来的人一样，显得格外的温暖。


    西吉看着夜王没有动作，以为他是因为没有见过这样样式的衣服，所以不习惯。便拿着衣服往夜王的方向走了进去，将衣服在他面前抖了抖，极力的规劝道：“大人，你试试，这可暖和了，我保证。”


    西吉的这句话，似乎是将夜王的神志唤了回来，他抬眼看了西吉认真的小脸，终于还是站了起来，朗声道：“帮我穿上。”


    夜王说完，西吉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方才总觉得夜王的这声吩咐，声音有些沙哑。只是抬眼看了夜王一样，发现他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就连眼神也是方才那般，便觉得是自己想差了。


    听到外面传来的窸窸窣窣声，西吉也不再耽误，服侍夜王穿好了里衣，再套上自己给他准备的这件羽绒服，觉得满意得不得了。


    夜王的衣服惯常都是深色的，衬托着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严肃，此番换了一件纯白的衣衫，倒是显出了几分青年的英俊出来。


    想到这里，西吉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引得夜王也朝他看了过来，不解的问道：“你在笑什么？”


    西吉也不瞒他，搂着他的腰身，直直对上他的眼睛，撒娇般的说道：“我在想，现在的大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夜王：……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西吉便放开了夜王，今天是除夕夜，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只是在离开之前，西吉还是回头朝着夜王叮嘱了一句，“大人，我要去做事了。这衣服，你便一直穿着吧，毕竟新年要穿新衣，才会显得喜庆一些。”


    夜王看着他那双认真的眼睛，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他这番话。


    见夜王应下了自己的要求，西吉朝着他粲然一笑，接着便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


    待西吉离开之后，夜王才有空闲去仔细观察自己身上这套衣服，见它穿着十分的贴身，且上面的纹路都是自己不曾见过的，便知道西吉为此花费了不少的心思。思及此，夜王的唇角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缓缓地勾了起来。


    那头的西吉，在准备好了之后，就跑到厨房里开始忙活了起来。由于今日做的菜多，他也没有用自己惯常用的小厨房，而是去了大厨房，将整个厨房里的人都指挥得团团转。


    待到晚饭时间，西吉已经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放在了他和夜王的面前。


    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西吉只觉得有成就感极了。突然间灵光一闪，顿时想起来还差了什么，连忙叫身边的丫鬟，去酒窖取了那葡萄酒来。


    拿着那精致的酒瓶，朝着夜王狡黠的一笑，“大人，这种时候就要喝点酒助兴，那才有意思。”


    夜王看着眉飞色舞的西吉，再看看他旁边的那壶酒，忽的想到了上次西吉醉酒时候的事情，不甚赞同的摇了摇头，道：“这酒你不能多喝，免得像上次一样撒泼。”


    西吉听到夜王的形容，面皮一红，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却还是强制挽尊道：“上次那不算，我第一次喝，所以才会醉了。这一次，绝对不会像上次一般了。”


    夜王听罢，看着他的眼神还有几分的怀疑，却并未再阻止他喝酒的举动。


    于是，西吉便美滋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接着也给夜王倒了一杯，高高兴兴的说道：“大人，你也喝一点，这酒可好喝了。”


    夜王看着西吉殷勤的小模样，将自己的杯子朝着他的方向推了推，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西吉看着都乐了，也不多话，直接给夜王就满上了。


    夜王看着在暖色烛光下，絮絮叨叨为自己夹菜的西吉，微微的勾了勾唇角，整个人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


    王府中的一个偏院里。


    白衫看着面前这些同往年一样丰盛的菜肴，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惹得在一旁侍奉自己师傅的青衣，都朝他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纠结了半晌，还是开口问道：“白统领可是觉得今日的菜不和口味。”


    在座的都是熟人，白衫便也不掖着藏着了，直接说道：“不是，今年的菜色比往年的都要好。”


    青衣知白衫说的是实话，虽然他们府中的大厨已经算得上是做的一手好菜了，但是比起西公子来，还是差了些。后来西公子到了这夜王府，对于自己的手艺也不藏私，自然这府中厨子的手艺也快赶上那公子的手艺了。因此，他们吃的东西水准也大幅度的提升了。


    “既然好吃，白统领又为何叹气？”纵使被郭先生视为最得意的门徒，青衣还是猜不到白衫的想法。


    在青衣问这话的时候，旁边的郭先生悠闲的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嘴里，而后斜斜的看了白衫一眼，状似翻了一个白眼。


    听到青衣的问话，白衫越发的忧伤了，直接道：“此时大人一定正和公子和和美美的吃着公子做的饭菜，你没有吃过公子做的饭菜，不知公子就连寻常的饭都能做出七八种味道来。今日更是值得庆贺的时候，公子肯定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做许多以前都未曾做过的菜肴来。只是今日看来，是与我无缘了。”


    青衣看着眼前这个素来成熟稳重的统领，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语。弄了半天，竟然只是为了一口吃的在发愁。青衣虽是那样想着，但是看在他品级比自己大的份上，还欲再宽慰几句，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声。待将人放进来，看着他们手里的食盒，都有些意外。


    还是打头的领队，看着青衣这幅疑惑的表情，连忙解释道：“我们是奉西公子的命令，将这些吃食送过来的。公子知众位大人都是在府里过年，便在做年夜饭的时候，也给几位大人们也做了一份。”


    白衫他们闻言，不由的有些欢喜，没有想到那公子做事竟然那么周全。连忙叫他们将东西摆上桌，赶紧开饭。


    ……


    绿茵和碧江吃完专门为家仆们准备的年夜饭之后，便赶着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她们虽然是在受罚，但好歹还是大丫头出身，绿茵更是在这府中还有一个靠山，因此住的也不是小丫鬟们的大通铺，反而是一间小小的两人间，只是条件十分简陋而已。


    待两人都回了房，绿茵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嘟着嘴有些不满的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旁边的碧江斜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见状，绿茵便觉得没趣，也不再说话了。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准备收拾收拾睡觉，明日继续早起干活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敲响了她们的房门。


    第149章压岁钱


    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碧江去开的门，一开门就有一个小丫鬟笑盈盈的看着她，脆生生的道：“碧江姐姐，这是公子吩咐妹妹给你们送的东西。”


    碧江道了谢，将东西拿进来，在发现那盒子沉甸甸的时候便吃了一惊，待打开来发现里面放满了过年的吃食，眸光更是闪动了几番。旁边的绿茵见状，都哭了出来，道：“公子可没有忘了我们。”


    ……


    夜王晃动着杯子里的葡萄酒，看着对面面皮泛红，眼中波光潋滟，直勾勾盯着自己，明显出现了几分醉态的西吉，漫不经心的道：“可是醉了？”


    西吉晃了晃脑袋，不满的道：“我才没有，我没醉，你才醉了。”


    夜王看着西吉吵吵嚷嚷，仿佛一个小孩子般的作态，无师自通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醉的人，一般都不会说自己醉了的。兴许是今天气氛正好，又或者是此时略带几分憨态的西吉戳中了他的软处，夜王没有追究他的错处，反而顺着他的话，好脾气的道：“是的，你没醉。”


    西吉听着夜王这略带敷衍的话，也不知信了几分。起身坐到夜王的身边，双手捧着他的脸，重申道：“我没醉。”


    看着西吉大胆的举动，迷离的眼，夜王挑了挑眉，对他没醉的说法，显然是不相信的。可是看着执拗的西吉，心一下子就软了下去，淡淡的说道：“你没醉。”


    再次感受到夜王的敷衍，西吉脸上露出了生气的表情，嘟起嘴巴，朝着他道：“我真没醉，我还记得给你准备的压岁钱。”


    听到压岁钱这个词，夜王脸上的神色越发的莫名起来。接着便看到西吉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准备去里屋拿东西。看着他那扭曲的步伐，夜王不放心的想要跟上去，却在行动的一瞬间被西吉察觉到了。只见他转过头来，看着夜王凶巴巴的道：“你站在那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夜王看着西吉那故作凶狠的模样，犹豫了两秒，便随了他的愿，却还是用眼神示意屋里的丫鬟跟上去。


    不一会儿，西吉便抱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走了出来，看着乖乖坐在那里的夜王，兴奋的说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压岁钱。”


    听着西吉这大言不惭的话，夜王倒是觉得这西吉越发的大胆了，想着是不是那酒还有给人壮胆的功效。


    西吉将礼物拿了过来，却见夜王只是盯着自己，不看礼物，顿时有些不高兴了，抱怨道：“大人，你怎么不看看这是什么？这可是我花私房钱给你弄的。”


    原本西吉的嗓音就带着一丝柔柔弱弱的意味，此时喝了酒，更是显得软软糯糯的，像是在撒娇一般。夜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西吉一般喝醉了，耳朵也不由自的红了起来。


    随后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连忙咳嗽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异样，欲盖弥彰的打开了西吉送给自己的盒子。在看着里面放着的东西的一瞬间，夜王才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只见里面是九组形态各异的金摆件，每组差不多有核桃大小，却都是一龙一兔的组合。有兔子骑在龙背上的，有龙抱着兔子的，有龙将兔子叼在嘴里的……每一个都因为匠人的精巧手艺，弄得惟妙惟肖的。


    西吉望着盯着那东西不说话的夜王，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看着他忐忑的问道：“大人，你不满意吗？”


    直到西吉出声，夜王才像是被惊醒了一般，抬头看向他，平静的问道：“你是怎么想出这东西来的？”


    听到夜王问起这个，西吉才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看了一眼那九组金雕像，又看了一眼夜王，才慢吞吞的说道：“我本来想的是大人的生肖是属龙的，就给大人弄九个形状各异的龙作为礼物。但是画出草图之后，又觉得光是龙在那里有些单调了，便想加点什么作为点缀。”


    “于是，你便把自己的生肖给加上去了。”夜王薄唇轻启，淡淡的说道，仔细听来，还能听到其中暗含着的几分笑意。


    听到夜王的戏谑之言，西吉还以为夜王是不满意，喝醉酒了的大脑不受控制，直言道：“这不是挺好看吗？趣味横生的。”


    夜王听着西吉直白的话，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大了，看了一眼满脸红晕的西吉，再看看那惟妙惟肖的雕塑，重点在一组‘龙将那兔子缠绕在其中’的雕像上扫过，意味不明的道：“是挺好，吉儿有这份心了。”


    得到夜王的夸赞，西吉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着痕迹的挺了挺胸，一副很是光荣的样子。


    夜王被西吉的一番动作都给逗乐了，他觉得自己有生以来，每年的除夕，还未有这样开怀过，看着眼神已经有些迷离的西吉，夜王好脾气的问道：“既然吉儿都给我送了礼物，那吉儿想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呢？”


    西吉没有想到夜王竟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在听到的一瞬间都呆住了，随后那压制在心里憋闷了很久的话语，在酒精的控制下，脱口而出道：“我想让大人帮我端茶倒水，穿衣洗漱，搓澡捏背。”


    这是他自从遇到夜王，被欺压之时就一直在想着的事情，如果夜王还能任由自己打骂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尚存一丝理智的他还是明智的没有将那话说出口。


    此话一出，室内原本就安静的气氛，顿时变得像是死一样的沉寂。就连旁边侍候的碗莲，都在惊悚的看了西吉一眼之后，死死的低下了头。若是可以，她想当自己是不存在的，就在碗莲想着自己晋升大丫鬟的道路，是不是就此打住了的时候，就听到前面传来了夜王低低的笑声，头顿时就埋得更低了。


    夜王望着西吉盯着自己那双闪亮，仿佛在等着自己回答的眼睛，低笑着出了声，牵过他的手，对着他道：“我没有想到，吉儿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看来，平日里都是本王疏忽了。”


    已经逐渐昏沉的西吉，此时根本分辨不出夜王话语中的喜怒，只是那样傻乎乎的盯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很快，夜王便接着道：“既然这是吉儿的愿望，看在吉儿送了我那么一份礼物的份上，我自然是要帮吉儿实现的。”


    西吉听到夜王如此说，那双眼睛当即就变得明亮异常，等待着夜王接下来的动作。


    夜王没有让西吉失望，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便站起身来搂着西吉朝着浴室走去，边走边道：“那我们就先从洗漱开始吧。”


    “嗯。”欢喜异常的西吉，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走的方向有那里不对，亦步亦趋的跟着夜王走了进去。


    碗莲在背后看着两人的背影，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大人那么宠公子，应当不会对公子怎么样吧？


    两人进了浴室


    玩了水


    回到卧室


    又将床弄乱


    直到最后，听到外面传来炮仗声，西吉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夜王半躺在床榻上，听着外面的喧闹，半晌收回目光，看向紧挨着自己的人。唇角微微扬起，俯身吻在了他的唇上。


    “新年快乐！”


    ……


    春节过后，还不待年味消散，地上的积雪就开始融化了，天气也一日比一日暖和。虽还到不了脱去冬衣的时候，但总归还是比冰雪天手脚都伸不出来的好。


    西吉坐在屋檐下，看着洋洋洒洒落下的雨，不由的有些感慨。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年之久了，这一年里发生的经历，比之前世二十几年都多。


    就在西吉感叹往昔，追忆今生的时候，忽然一件衣服罩在了他的身上。抬头看时，只见夜王正笔直的站在他的身后，不做多想，想必刚才那衣服就是夜王的杰作。


    见到是夜王，西吉立即就从刚才那悲春感秋的思绪之中抽离出来，抬头看向夜王，露出了一个惯常的笑容，“大人，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夜王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看着他，淡淡的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西吉听着夜王的话，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我在看雨。”


    夜王定定的看着他，忍不住想，果然是一个哥儿，所以才会那么容易被这些外物影响心情。


    西吉见夜王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看，便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也忘了问他为什么这种时候回来了，只是转移话题的道：“大人，你吃东西了吗？”他若是没有记错，今日里大人是出去了的。


    听到这个问题，夜王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今日事情紧急，赶得有些急了，未曾用午膳。”


    西吉闻言，先是惊讶了一番，随后站了起来，朝着他急急忙忙的说道：“大人，你就算公务繁忙，也要按时吃饭啊！我做了一点甜点，原本打算待会儿当下午茶吃的。大人既没有吃午饭，我便将那东西端来，大人先填填肚子，等晚些便能吃饭了。”


    说完，在夜王点头同意之后，便急急忙忙的朝着他们的小厨房跑了过来。夜王见西吉如此关心自己的身体，方才在下面查抄家贪官污吏的气顿时便消了大半。


    直到西吉端着一碗漂浮着几颗白白胖胖的东西回来时，夜王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坐在了屋内等着。


    看着那东西，夜王不解的问道：“这是？”


    第150章引子


    见夜王发问，西吉当即就笑了起来，朝着夜王解释道：“大人，这叫汤圆，是用糯米粉和芝麻做的。这东西不好克化，马上就要到晚饭的时间了，所以我只做了这点。”


    说完，似乎是想到了夜王往日里的胃口，目光在夜王干练却有力的身躯上扫过，接着补充道：“若是大人觉得不够，我也可以再帮大人去煮一些的，这东西做起来十分的快，花不了多少时间。”


    夜王的目光在西吉那纠结的脸上扫过，再看向那白白软软的东西，想到这东西倒是同这小哥儿十分的像。接着在西吉柔和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不用了，这东西既然不好克化，那也不好多吃。还是留着点肚子，晚点吃饭吧。”


    西吉点了点头，接着看着夜王一口一个的，将一碗汤圆很快就吃完了。


    待那碗汤圆下肚，夜王便打算去小憩片刻，这几日连番劳累，不管是脑力还是体力都消耗极大，即使是他也有些受不住。只是当他要往那软榻上走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旁边的西吉，朝着他招了招手，在他惊异的目光中，朝着他道：“陪我一块去休息一下。”


    西吉看着夜王显现出来的疲态也不推脱，乖乖的陪着他躺到了丫鬟们弄得热烘烘的软榻上。


    只是这几日西吉平日里也没事，所以睡得多了点，因此就算夜王让他□□，他也睡不着。于是他眼睁睁的盯着外间的床幔，听着身边夜王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待确定夜王是真的睡着了，西吉才转过头来，看着夜王眼底的淤青，轻轻地描绘着。即便是他整日里待在这院子里，但是他也从夜王的行动里，知晓了外面发生的变动。只是他也知道，若是他发问，夜王也不会将事情告知他，毕竟在夜王的心里，他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哥儿。


    想到这里，西吉轻轻地笑了起来，伸手抚摸着夜王下巴上的胡茬。哥儿啊！在这里待久了，他也渐渐地接受了这种设定，可是有些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气闷。只是他也知道，纵使气闷，他也没有地方可以去说。罢了，左右他也不需要证明什么。


    西吉自我安慰了一会儿，便缩进了夜王的怀里，也不知道是这天气太适合睡觉，还是夜王的怀抱太温暖，不一会儿便在夜王的怀里睡了过去。待他睡着之后，抱着他的人将他无意识的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待西吉醒来的时候，尚且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意味，待看到还抱着自己的夜王时，才想起来自己是来给夜王□□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西吉轻手轻脚的从夜王的怀里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出去准备晚餐了。这几日夜王辛苦了，他得给夜王好好的补补。


    等西吉去外间带着丫鬟去厨房，顺便吩咐外面的丫鬟不要吵着里面的夜王睡觉时，里面原本闭着眼的夜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呆愣了两秒，从想起吩咐外面候着的丫鬟来给自己洗漱。


    说是要给夜王补身体，于是晚上的菜全是补气血的药膳。夜王沉默了两秒，还是在西吉兴致勃勃的介绍下，将他夹过来的菜一一吃了下去。


    待吃到一半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对着吃得不亦乐乎的西吉道：“这段时间，若是无事，尽量不要外出。就算是出去，也要带上足够的人手。”


    西吉第一次听到夜王如此郑重其事的要求他不要出去，有些愣神的同时，乖顺的点了点头。见夜王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识趣的没有多问。


    夜王看了西吉一会儿，见他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放心了一些。


    最近他修理的地方有些多了，让一些暗处的人开始慌了，他们对自己下不了手，不代表他们不会狗急跳墙的选软柿子捏。而他这里的软柿子，显然只有西吉一个。


    ……


    西吉是个惜命的人，知道夜王那番告诫自己，定然是有缘由的，虽然那缘由自己并不知道，但也不妨碍他每天乖乖的待在府里，避免发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在这府中待久了，难免会觉得有些无聊。特别是在这种科技不发达的年代，连个有趣的东西都没有。西吉在府中闷着的这几日，先是将这里惯常流行的那些东西都玩遍了，接着又开始感觉无聊起来。


    最后，他还是回归自己的老本行，待在厨房里捣鼓起吃食来。有以前从未做过的，有许久没再做过的，还有一些他的奇思妙想的。每天都有许多吃食流出，除去夜王的那一份，剩下的都给亲近的将士们分了去。以至于现在将士们最盼望的就是，公子身边的丫鬟，提着那精巧的食盒，朝着他们走来。


    这日，西吉同厨娘们一起坐在廊下弄土豆，他想弄点土豆粉出来，做粉条了。


    即便是西吉同他们一起做，那些厨娘们也不敢让他多干的，顶多是分了他一小点的分量，让他意思意思就算了。于是，西吉看着自己面前少得可怜的土豆，再看看那边做的热火朝天的厨娘们，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


    只是他也明白，虽然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这些人在自己面前不再那么拘谨了，但是刻在骨子里的尊卑有序，还是让她们不敢轻易的放肆。于是西吉也不勉强，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处理着手上的土豆，争取让每一个经过自己手的土豆，都会显得同别人格外的不一样。


    就在西吉悠闲的弄着土豆的时候，那边的几个厨娘弄着弄着，就忍不住聊起了一些家长里短。西吉竖着耳朵跟着听了一下，不外乎还是些那家的孩子不听话，那家的汉子又躲懒了，那家的婆婆又和媳妇吵了起来了。


    说到最后，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突然间说道：“你们发现没有，今年的雨水比往年都要少很多。”


    听她这样说，其余的厨娘纷纷点头应和，承认了她的这个观点，并且将目光都看向了那人。


    那妇人见状，不由的更加来劲了，接着道：“那你们可知道，我们这里还算得上是好的了，有的地方已经发生了旱情。我们当家的说，往年还算是可以熬，万一今年还是这样，怕是那些人都熬不过去了。”


    那妇人的话音刚落，其余人纷纷表示后怕，有一个庆幸的说道：“还好我们这里水还算多，就算是今年天上下的少了，也能靠人力去挑。再不济，还有我这一份工，一家老小省着点，也饿不死。”


    说到这里，那妇人眉飞色舞、得意洋洋的，仿佛自己成了这府中的厨娘，是件多么荣耀的事。许是说到了兴头上了，她又开始说起自己是怎么过五关斩六将，才得以在众多想要进来的妇人之中，幸运的成为这府中的一员。


    西吉听着她们的经历，暗自觉得好笑。可是仔细想来，便也觉得释然了，他觉得这些人估摸着把能在这里上工的事，同前世他们国家的人都去争抢的铁饭碗做类比了。毕竟只要是她们不犯错，主家就不会轻易打发了她们。而且作为厨娘在这府中地位虽然不高，但是得到的银钱也比地里刨食来得多。


    西吉的想法只是那么一瞬，那边的话题也到了结尾，只听到一个厨娘满脸诚心的说道：“还望老天爷保佑，让这世道风调雨顺的。”


    西吉闻言看了她一眼，发现是这里面年纪最大的那位，那张带着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兴许是因为自己饱经风霜，所以才会祈愿天下太平。


    见她们继续说着自己的八卦，西吉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那便是他去岁做好的那些水车，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去立。眼下，也该是时候了。


    待晚上夜王吃着西吉新做的番茄土豆粉的时候，就见西吉眼睛晶亮的盯着自己，显然是有话要说。已经对西吉的这种眼神十分熟悉了的夜王，几乎是对这可怜兮兮的眼神免疫了，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碗里酸辣可口的粉条，才悠悠的问道：“今日又有何事要告诉本王？”


    听到夜王这样问，西吉便知他猜到了自己的打算，于是凑到了他的面前，笑脸盈盈的道：“大人果然神机妙算，我有事要同大人商议。”


    夜王斜倪了他一眼，没有呵斥他越来越放肆的行为，反而悠闲的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西吉也不再兜圈子，将自己想要去把那几台水车架起来的想法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便看着夜王，等待着他的反应。


    闻言，夜王倒是没有显出什么疑惑的神色，像是早就猜到西吉会这样做一般，只是淡淡的道：“出去可以，但是要带齐人手。”


    西吉没有想到夜王竟然这样好说话，微微的愣神之后，便眉开眼笑的盯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本来大人答应了我，我就不该再提其他无理的要求，只是那事若是不说，我憋在心里会觉得难受，所以还是想同大人说上几句。”


    夜王见西吉那扭扭捏捏的表情，就知他有下文，因此也不觉得奇怪，还是那般安静的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西吉看着夜王的神情，研究了一会儿觉得他的心情应该还算是不错，于是便把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那个，我想绿茵她们应该也受够教训了，应该让她们回来了吧？”